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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黑潔明]深海(下)【紅眼意外調查公司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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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1 00:15:50
第十章

  這男人知道他對她有什麼打算,他從沒帶女人回來過,他已經把她帶回來了,但他要他說出來。
  「我想和她在一起。」莫磊看著那個從小看著他長大的男人說。
  「她爸媽很難搞的。」韓武麒笑笑,警告他。
  「我知道。」
  韓武麒神色自若的說:「你得告訴莫森和如月。」
  他喉頭一緊,再道:「我會的。」
  韓武麒看著他的眼,又笑,這一回,他沒再逼迫他,只滿意的點點頭:「很好。」
  鳳力剛聽了,也咧著嘴笑了,然後問:「阿磊,關於朝代這件案子,你還要參與嗎?」
  莫磊神情一凜,斬釘截鐵的道:「當然。」
  「OK,那我也不多說廢話了。」韓武麒開門見山的看著他,說:「這件案子一開始是我主動去接治的。」
  武哥主動?
  他楞了一楞,跟著猛然醒悟過來,俊臉又微紅,尷尬的再問:「所以,沒有那些意外?」
  「不。」韓武麒往後靠在椅背上,蹺著二郎腿,兩手在腹部上交叉,道:「前兩次意外真的是意外,那個斷腿的模特兒則是我們為了讓屠歡卡位進去所製造的意外,那模特兒腿沒真斷,她只是收了我們的錢,把位置讓了出來。但除此之外,其他的意外都是真的。」
  他又一楞,有些驚訝,只聽武哥又說。
  「我一開始確實是因為你,才去調查了那間公司,但說真的,錢一多,意外自然就會多,像朝代這種規模的公司,總是多多少少會有點問題,只是大或小而已。他們的排演會意外頻傳,確實是人為的,老實說我本來以為昨天晚上,那人會趁機搞鬼,破壞周莉馨的生日酒會,但除了你綁走了唐秀秀之外,沒有什麼大事發生。」
  「所以你們還不知道是誰在製造那些意外?」秀秀講完了電話,回來就聽見武哥說的事,忍不住開口問。
  「不知道。」鳳力剛轉頭看著那女人,笑著說:「所以我們才需要阿磊繼續當歡歡的未婚夫。」
  此話一出,讓秀秀一楞。
  「陣前換將,很容易引起注意。」韓武麒笑看著她,說:「但妳若是不願意,我也是可以另作安排,你怎麼說?」
  咦?問她。
  「呃,我……」秀秀臉又紅,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我們知道你不喜歡阿磊和歡歡一起,是我也覺得看了礙眼。」鳳力剛整個人在椅子上轉了過來,跨坐在椅上,把腦袋擱在椅背上瞅著她,笑間:「男朋友成天和個蛇蠍美人粘在一起,像什麼話,對吧?」
  男、男朋友?
  秀秀臉紅心跳的,飛快瞥阿磊一眼,只見他溫柔的看著她,道:「我沒有成天和她黏在一起。」
  「沒錯,而且我也不是蛇蠍美人。」
  這聲音近在身後,讓她嚇了一跳,一回頭就看見那個身材高佻的大美女穿著一件小可愛和一條超短的牛仔短褲晃過她身邊。
  「嗨,秀秀。」屠歡笑著和她打招呼,看見唐秀秀身上的衣褲,她挑起眉,調侃著:「好帥的衣服啊,石頭牌的嗎?哪兒買的啊?」
  「我不知是哪個--噢,啊,噢……」她一下沒反應過來,話出口才領悟屠歡指的是什麼,轟的一下,她的小臉瞬間更紅,只差一點就要冒煙了。
  「天啊,你臉超紅的耶,難怪阿磊會喜歡你。」屠歡吃驚的看著她暴紅的臉,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我那個……衣、衣……衣服濕了……」秀秀抬手遮著臉,窘迫的忙解釋。
  「所以才……才和阿磊借一下……」
  她那羞窘的模樣,讓莫磊忍不住上前,拉開一張椅子,讓秀秀坐下,然後護在她身旁,瞪著屠歡,重申:「昨天在下雨。」
  屠歡撫著心口,倒退一步:「唉喲,你那麼凶幹嘛,秀秀衣服濕了,你可以和我借,或者和小肥、小花、恬恬或Rain借啊。」
  說著,她還不忘彎身和被藏在阿磊身後的小女人說:「秀秀,我告訴你,這顆臭石頭讓你穿他的衣服,根本不安好心眼,八成是你太可愛,他怕你被其他人看見,會被搶走,所以先貼個標籤上來。」
  咦?是這樣嗎?
  秀秀眨眨眼,還有些懷疑,抬眼卻見身旁也拉開椅子坐下,擋住她和屠歡的男人右耳竟在那瞬間泛紅,而且他也沒有張嘴抗議或解釋,只是伸出手,在桌下握住了她的手。
  剎那間,又羞又喜,不自禁也回握著他的手。
  眼尖的屠歡見了,笑得更甜,「唉喲,原來你也很想被貼標籤啊,早說嘛。」
  聞言,韓武麒和鳳力剛都笑了。
  秀秀真的是覺得臉在冒煙了,全身從頭到尾都燒燙燙的,她甚至能看見自己被他握住的手都是紅的,不過還是捨不得縮回手。
  「好了好了,小歡,你就別玩阿磊和秀秀了,先談正事。」韓武麒笑著提醒她。
  「OK,說到正事。」屠歡替自己倒了杯水,拉開椅子,也坐了下來,「我倒覺得經過昨天晚上,阿磊八成是漏了餡,還不如讓阿磊拋棄我,和秀秀一起,這樣更能切入重點。」
  「不行。」莫磊擰著眉抗議:「秀秀和這事無關。」
  「怎麼會無關?她可是朝代的小公主呢。」屠歡挑眉說:「當年周莉馨開公司,用的是唐家的錢,唐家上一代過世之後,把股權全留給了秀秀,她才是朝代最大的股東,所以王朝陽才會想娶她啊。」
  他一楞,轉頭看她。
  秀秀看見他那驚訝的表情,突然間知道他真的不曉得這件事,他完全不知道她的身家有多少,他回頭找她不是因為錢,不是為了財。
  他愛她。
  剎那間,對這男人的愛意充滿全身上下,她忍不住對著他露出微笑。
  「我不是。」她紅著臉,看著身旁的男人說:「我不是朝代最大的股東,我早在二十歲那年,就把大部分的股票捐出去了,只留了一點以防萬一而已。」
  「妳捐出去了?」鳳力剛好奇的問:「為什麼?那是很大一筆錢吧?」
  為什麼?這個問題的答案,讓她有些害羞,她不好意思回答,但身旁的男人鼓勵的握緊了她的手。
  秀秀看著他溫柔的眼神,心中更暖。
  秀秀,我愛你……
  他說這句話時,她還難以相信,以為他只是因為一時激情才脫口,但這個男人真的愛她呢,不是因為她的錢,不是囡為她的才華,只是因為她是她。
  壓不住的甜暖在心頭,秀秀吸了口氣,才看向他與他的家人朋友們,有些羞性的回道:「我不需要那麼多錢,總覺得這世上有其他人比我更需要它們,再多的錢,也換不到一個愛我的人,只會讓人們用錢計算我的價值,所以我把錢全捐出去了。」
  「那是股票,不是鈔票,你把股票賣給誰?」屠歡問。
  「我媽的律師,蘇玉玲。」秀秀乖乖回答。
  「蘇玉玲?」鳳力剛一楞,跟著問:「等一下,這位蘇律師我有印象,她該不會是王朝陽他媽吧?」
  「是啊。」秀秀點點頭。
  「秀秀,你原先的股權佔了朝代整體的多少,你記得嗎?」韓武麒問。
  「大概是百分之三十吧。」
  「你手邊還持有多少?」韓武麒再問。
  「大概百分之五。」秀秀說。
  此話一出,鳳力剛和韓武麒互看一眼,眉一挑,心裡有了底。
  秀秀不安的看著那兩個男人,問:「怎麼了嗎?」
  鳳力剛告訴她:「根據我們的調查,你媽現在的股權是百分之三十,你爸的是百分之十,加起來是百分之四十,我們原以為你持有剩下的百分之三十,但照你的說法,你手中的股權有百分之二十五轉賣給王家了,而這幾個月美國的金主已經陸續買進了百分之十五的散股,如果再加上你的百分之五,那就是百分之四十五,超過你爸媽所持的股權了。」
  「所以?」她不懂。
  莫磊這下也懂了,他在紅眼待得夠久,看多了這種事,他和她解釋,「王朝陽想娶妳,是因為他需要你手中剩下的股票,那些意外恐怕是他或他母親製造的。」
  「為什麼?」秀秀愣了一下。
  「為了拖延時間,降低股價。」韓武麒說。
  「可是這樣一來,不也會讓他們手中的股票貶值嗎?」秀秀越來越困惑了。
  「貶了才好,那會讓美國的金主就算想打退堂鼓,也不會馬上抽手,而是會先觀望一下。」屠歡看著她,說:「趁這空檔,王朝陽若能弄到你手中剩下的百分之五,那他們就擁有百分之三十了。」
  她心頭一跳,忙又問:「可是,那還是沒超過我爸媽的股權啊,不是嗎?」
  「對,但這樣一來,他們就能拿著這百分之三十,以高價賣給那個美國佬了。」鳳力剛瞧著她,說:「美國佬手中握有百分之十五,加上去就百分之四十五了,那就真的能改朝換代了。」
  秀秀楞住了,這才恍然大悟,不敢相信的說:「但……蘇阿姨她和我媽認識好幾十年了,她們從高中就是好朋友……」
  「這只是假設,我們的猜測。」屠歡告訴她:「一切都還需要調查。」
  秀秀看著她,知道這只是安慰的話。
  她有些茫然,然後領悟到,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就等於是她把公司賣了。
  「老天,我媽知道會心臟病發的……」
  一時間,她有些驚慌,不知該如何是好的看著阿磊,道:「朝代是我媽的命,我當初就是因為蘇阿姨說絕不會賣,才會把股票賣她的。」
  她太單純了,才會這麼簡單就相信人家。
  「那不是你的問題。」莫磊抬手撫著她蒼白的小臉,「況且最後這百分之五還在你手上,不會有事的。」
  她希望真的是如此,不然她怕老媽會因此崩潰,大概這輩子都不會原諒她。
  「我媽這一生,最無法忍受的就是得聽別人說話,要她照著旁人的意思去經營公司,甚至將公司的經營權拿走,那絕對會讓她抓狂的。」
  「放心,既然我們現在已經知道可能是誰在作怪,那一切就好辦了。」韓武麒一彈指,道:「歡歡,等阿震陪小肥買菜回來,你和他一起負責監聽王家。力剛,你和阿南處理美國佬。」
  以為自己被排除在外,莫磊正要開口,那男人就主動開口了。
  「別急,你和秀秀與我一起去拜訪委託人。」韓武麒說。
  「我一起?」秀秀微愣。
  「周莉馨是你媽吧?」韓武麒笑笑的說:「你當然得和我們一起去見她。」
  想到要去見母親和她坦白自己所做的事,秀秀小臉白了一白,但身旁的男人再次握緊了她的手。
  她抬起頭,看見他凝望著她,沉聲道:「沒事的。」
  秀秀扯出一抹笑,可他看得出來,她臉上的笑,有多勉強。
  再多的錢,也換不到一個愛我的人。
  她說,這麼說。
  她有錢,很多的錢,但她把錢捐出去了。
  而他清楚,那個生她的女人,是怎樣對待她的,她的母親沒有毆打她,但她長年壓迫她、羞辱她,在她心裡刻劃下一道道傷痕。讓她變得自卑,讓她羞於展示自己,讓她不敢穿自己製作的美麗衣裳。
  「我會和你一起。」他凝望著她,承諾著,「你不需要害怕。」
  他的保證,讓秀秀心一緊,她不曉得她表現得那麼明顯。
  說真的,她很不想去面對母親,她確實覺得害怕,如果可以,她寧願像小時候聽見爸媽吵架時,跑去找個地方躲起來,直到所有事情都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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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1 00:16:09
第十一章

  可是再怎麼說,事情是因為她把股票賣了才造成的,雖然那些股票是爺爺奶奶留給她的,但朝代是母親一生的心血,她確實欠母親一個解釋。
  他的支持,給了她勇氣。
  看著眼前這個她深愛的男人,秀秀深吸口氣,道:「好,我去。」
  正當兩人深情默默對看時,烤箱叮的一聲,響了。
  「哇,好香啊,小肥烤的是啥東西啊?」嘴讒的屠歡一早聞到那香味,早已等在那裡,一等它響就打開門,拿隔熱手套把那蘋果派拿出來。
  「蘋果派吧。」韓武麒晃悠到屠歡身邊,迅速拿了根湯匙,挖了一口又吹又呼的,然後塞進嘴裡,邊吃邊喊:「燙燙燙……」
  「武哥,會燙你就少吃一點啊。」屠歡笑著把蘋果派放到桌上,趕緊也拿了湯匙來挖。
  鳳力剛更是早拿了湯匙擠在武哥身邊,一起攻擊那又香又甜,教人口齒生津的蘋果派,還不忘說:「唉喲,小肥怎麼這麼小家子氣,烤那麼小一盤,給我塞牙縫都不夠呢。」
  「有得吃你要偷笑了。」韓武麒笑笑的再挖一口。
  「哇靠,這味道真不錯。」鳳力剛賊笑跟著又挖一口。
  「沒錯沒錯,好好吃喔,深得我媽真傳啊。」屠歡吃得可開心了,說完不忘再挖一口。
  那不是小肥烤的,他知道這三個人根本一清二楚。
  見他們三人輪番攻擊那蘋果派,莫磊只能淡淡開口。
  「力剛哥,小肥說Rain好像身體不舒服,你要不要上去看一下?」
  「你怎不早講?」鳳力剛一聽老婆大人身體微恙,立時收起笑容,拍拍屁股走人,不過臨走前不忘拿小盤子盛了一大塊蘋果派。
  「喂,力剛,你也太貪心了吧?」韓武麒開口抗議。
  「這是要孝敬我老婆的,這東西平常可吃不到的。」鳳力剛無恥的說著,笑著逃走了。
  韓武麒回頭要再吃剩下的蘋果派,阿磊又道:「武哥,你今天不是要去參加某人的校慶?」
  「該死,我忘了。」韓武麒一聽,跳了起來,迅速掏出手機撥打電話,邊往外跑:「小嵐,你到了嗎?對不起,我快到了,真的真的!」
  然後,莫磊看向屠歡。
  屠歡端著那盤蘋果派,用那雙又大又黑的美目看著他,然後在他張嘴時,非常刻意,且大大力的,打了一個噴嚏--對著那盤蘋果派。
  莫磊擰起眉,閉上了嘴。
  「這就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阿磊,謝啦。」屠歡得意洋洋的露齒一笑,開開心心的哼著歌,端著那盤蘋果派走人了。
  他拿那女人沒辦法,只能回頭看著秀秀,道:「抱歉,我再烤一盤給你。」
  秀秀瞅著他,驀然領悟過來,方才那三人根本是故意的,而他是在為她搶那盤蘋果派。
  一時間,只覺心口又甜又暖。
  「謝謝。」她親了他臉頰一下,羞怯的和他道謝。
  那讓他露出了笑容。
  他又親手為她烤了一個蘋果派,但像是在鼻子上裝了蘋果派雷達似的,紅眼的人們陸續出現。
  「阿磊,聽說你烤了蘋果派?派呢?」
  「阿磊你下廚了?我的份呢?」
  「怎麼那麼小?阿磊你也太小家子氣了---」
  「有蘋果派?在哪?我也要--」
  「什麼?秀秀的?你這小子怎麼那麼見色忘友?一塊而己,一塊就好了。」
  「秀秀,分我一塊好不好?一點點就好--」
  秀秀笑到眼淚都快流出來,從他們的對話中,她才發現,這男人手藝雖然好,平常在紅眼卻根本就不下廚,所以大家才會那麼稀罕。
  結果到最後,他不得不烤了好大一份派,然後堅持的守在烤箱旁,不准任何人靠近,她才終於吃到了一塊。
  那是一棟美麗的白色豪宅,屋前有玫瑰花園與造景噴泉,屋後有游泳池和網球場,屋子裡還有設備齊全的健身房,與超過三十個的房間。
  當秀秀回家換了衣服,和阿磊一起跟在韓武麒身後,再次回到這棟屋子坐在客廳的皮製沙發上等待母親時,她忍不住悄聲告訴他。
  「我是在這裡長大的,但我從來不覺得它是家。」
  他能瞭解,他看過她如何佈置她的房間,那裡才是她的家,那地方充滿了她的特色,溫馨甜美、一團混亂,他總能在地上踩到鈕扣,在料理台上看見線頭,或在椅子旁發現她鉤到一半的毛線。
  可那些混亂充滿了生活的氣息,有種隨意的美麗,不像這裡雖然一塵不染,卻冷冰冰的,沒有丁點人味。
  就在這時,周莉馨穿著一襲大紅真絲長袍,宛如女王一般出現了。
  瞧見她和那兩個男人,周莉馨秀眉微擰:「你在這裡做什麼?你為什麼和這些人在一起?」
  母親看他們倆的眼神,好像在看蟑螂一樣,透著掩不住的鄙夷。
  那一秒,秀秀只覺得好丟臉。
  周莉馨走上前,從裝飾性壁爐上的煙盒裡拿了根菸點燃,瞅著那位意外調查公司的老闆,挑眉:「我請你調查意外,不是要你調查我女兒,還是你要說,那破壞者就是她?」
  說著,她嗤笑一聲,道:「如果是,那我是絕不會買單的,秀秀沒那個膽,她有幾斤幾兩重,我還能不知道?」
  這嘲諷般的話,教秀秀心頭一縮,但他再次握住了她的手,緊握。
  「周董,唐小姐當然不是破壞者,不過她和這件事確實有關。」韓武麒微笑開口:「所以我才請她一起過來,她有事要親口告訴你。」
  「什麼事?」周莉馨吸了口煙,將美目瞟向女兒。
  看著那風姿綽約的站在壁爐旁,吐出白色煙霧的母親,秀秀鼓起勇氣,從沙發上站起來,道:「我把股票賣了。」
  周莉馨楞住了,震驚的看著她:「你說什麼?你做了什麼?!」
  「二十歲那年,我就把股票賣了,賣給蘇阿姨。」秀秀告訴她,「而且我把錢捐出去了。」
  跟著,她很快把事情解釋了一遍。
  周莉馨臉色刷白,不可置信的瞪著她,下一秒,她捂著疼痛心口,跟著退了一步。
  秀秀嚇了一跳,忙上前扶住母親。
  「媽,你還好嗎?」
  「我還好嗎?」周莉馨死白著臉,吸著氣,抬起頭來看著她,不可思議的顫聲道:「我還好嗎?你賣了我的公司,我怎麼可能還好?!怎麼可能還會好?我知道妳不聰明,但你怎麼能這麼蠢?」
  她越說越氣,美麗的臉變得如惡鬼一般猙獰,她毫無預警的抬起還夾著那根菸的手,反手就朝女兒那張近在眼前的臉揮了過去。
  「你這蠢貨--」
  沒想到母親真會動手,秀秀來不及閃,只能眼睜睜看著那根亮著星火的煙朝她揮來,就在那千鈞一髮之際,忽然一隻大手從後伸來,抓住了母親的手。
  那根菸的菸頭因揮動而發亮,微燃。
  她可以清楚感覺到那菸頭的熱度,聞到它的味道,它就在她眼前閃爍著,散發著光與熱,只差一吋,它就要燙到她的臉,就會戳到她的眼。
  因為驚恐,她的心頭不由自主的狂跳,秀秀不敢相信的看著母親,看著那隻保護她的大手。
  她認得這隻手,那是阿磊的手。
  她很清楚,如果不是他,她臉上定會因此留下傷疤。
  然後,她聽到他冷酷的質問。
  「你瘋了嗎?」
  「我瘋了?」周莉馨憤怒的說:「她才是瘋了的那個!那可是我的公司啊!」
  莫磊眼角微抽,他冷著臉將她手上的煙抽開,扔到地上踩熄。
  「你做什麼?放開我!」周莉馨怒瞪著他,斥喝著:「我教訓女兒,關你屁事,你是什麼東西,還不快給我滾開!」
  他眯起了眼,額角青筋冒起,第一次考慮對女人動手。
  從沒看過他那麼生氣,秀秀有些心驚,趕緊轉身安撫他。
  「阿磊,不要。」她輕壓著他的胸膛,仰頭看著他,道:「我沒事,真的。」
  看見女兒安撫那男人的樣子,周莉馨瞬間倒抽口氣,無法置信的咒罵起來。
  「shit!秀秀,不要告訴我你和這窮酸鬼搞在一起?你是瞎了眼還是太缺男人了?竟然看上他這種沒禮貌的下三濫!你是看上了他這張臉還是身體?妳要挑男人玩,也找點有水準的,像他這種做工的--」
  母親尖酸刻薄的話,字字句句鑽進腦海,將她的驚恐、憤怒和羞慚一次推過了極限,她能忍受她對自己的批評,但她真的沒辦法接受母親這樣說他。
  這真的太超過了!
  「做工又怎樣?」她回過頭,怒瞪著母親,火冒三丈的衝口就道:「他自食其力有哪裡不好了?怎樣才是有水準的?像樓上那個在你面前阿諛奉承,一轉過頭就拿你的錢出去玩女人的小狼狗嗎?還是像那些為了上你的服裝秀,寧願爬上你的床做牛做馬的模特兒?或者那些以為你沒空,就能拿我代替的男人?」
  「你胡說什麼?我--」周莉馨臉色刷白,才張嘴說沒兩句,就被大發雷霆的女兒喝止。
  「你閉嘴!」
  秀秀氣得滿臉通紅,憤怒的道:「你以為我為什麼要搬出去住?你知道從小到大,有多少次我在睡覺時,就有男人會摸上我的床?每次你辦派對,一定會有男人來找我,害我成天都得提心吊膽的把自己反鎖在房間裡!他們來找我,因為他們覺得有其母就有其女,以為我一定和你一樣飢渴,即便我說不要也阻止不了他們,而我每次跑去找妳,你都沒空,因為一定會有別的男人在你床上!所以拜託別告訴我,我應該怎麼挑男人!」
  周莉馨瞪著女兒,惱羞成怒的脫口道:「你胡說,他們才不會去找你,像你這種吃東西不懂得自我節制,胖得不成樣的--」
  「拜託,你難道不知道,有點肉的才好抱嗎?」秀秀握緊了拳頭,鎮定的冷聲說:「如果我是男人,我寧願抱一個暖呼呼的女人,也不願抱一個冷冰冰的白骨精!」
  周莉馨倒抽口氣,再次摀住了心口。
  可這一回,她沒再心軟,秀秀義憤填膺的說:「我告訴你,阿磊再怎麼樣都比那些在你面前討好你,卻在你背後嘲笑你的男人好,他比他們好上千百倍。噢,事實上,你心知肚明,他就連外表也比你那些寵物帥上千萬倍,他帥到掉渣,即便是他掉的渣,都比他們全體加起來都好!如果他想當模特兒,他們全都得閃一邊去!」
  從沒見過女兒這般違抗她,周莉馨張口結舌的,震驚得忘了該如何回嘴。
  「那些股票是我的,爺爺奶奶留給我的,我想怎麼處理,就能怎麼處理,我很抱歉我的買賣行為對你造成困擾,所以我今天才會把這剩下的百分之五帶來!」
  秀秀從側背包裡掏出一份牛皮紙袋,生氣的遞給她:「全都在這裡了,你想怎麼做都隨便你!」
  周莉馨一聽,立刻伸手抓住了那封牛皮紙袋。
  秀秀收回手,轉身握住阿磊的手,道:「我們走!」
  眼看著女兒拉著那個男人快步走出大門,周莉馨還有點閃神,等到女兒離開了,她才發現那個意外調查公司的老闆還坐在沙發上。
  「你還在這裡做什麼?!」她惱怒的瞪著那將兩隻腳交迭擱在她美麗的水晶長桌上的男人,質問。
  「當然是因為,我還有事情要和周董你報告啊。」他笑咪咪的瞅著她,晃了晃手中的手機,道:「我的員工剛剛得到了目前新的證據,能證明破壞者是誰,你難道不想知道到底是誰在找你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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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1 00:16:28
第十二章

  「你不是告訴秀秀,是蘇玉玲嗎?」她擇居。
  「我是這麼說的沒錯,但你知道,我們也有可能冤枉了她,在幕後操作的人,也有可能是美國佬,或者其他人。」他提醒她。「你總不想浪費力氣製造敵人,對付了錯的人吧?」
  她一楞,她確實不想。
  「怎麼樣?你想聽嗎?」他挑眉問。
  周莉馨一瞪眼:「廢話。」
  韓武麒露出了無賴般的笑容,眉開眼笑的朝她伸出了手,開心的說:「妳先付錢,我就告訴你。」
  因為太生氣,秀秀一直到出了門才發現自己竟是拉著他走的。
  一瞬間,有些羞,她鬆開了手,但他反握住她的。
  秀秀抬起眼,看著眼前的男人,尷尬道歉:「對不起,我媽她不是壞人,她只是太自以為是,覺得全世界都應該要繞著她轉。我知道她很糟糕,她真的沒有資格這樣侮辱你--」
  話到一半,她喉頭一哽,眼眶泛紅,只覺得萬分難堪,有那樣的母親,她真的覺得很丟臉。
  「沒關係,我不介意。」莫磊瞅著眼前這勇敢捍衛他的小女人,還有些暈然。
  他不需要她的保護,他知道該如何對付那種女人,那些尖酸嘲弄的言語對他來說,全然不痛不癢,可即使如此,當她站出來為他說話,那依然讓他心頭發熱。
  他喜歡她覺得她應該保護他,他喜歡她為他破口大罵。
  抬手拭去她眼角滲出的淚,莫磊揚起了嘴角,道:「如果她不這樣說,我就不會知道你覺得我帥到掉渣了。」
  咦?
  秀秀一怔,小臉瞬間暴紅,一下子結巴了起來,「呃,我、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不是那個意思?」他挑眉。
  「不、不對,我是那個意思沒錯,你很漂亮,你的五官立體分明……」她仰望著眼前那個挑起眉的男人,小嘴微張、心跳狂奔,最後終於紅著臉,老實的說:「你……知道你本來就很帥……」
  他確實知道,但已經很久沒人提醒他這件事了,而且他從來沒有因此覺得那麼樂過。
  「帥到掉渣?」他低頭瞅著她,故意問。
  雖然羞,秀秀還是滿臉通紅的點了點頭。
  「連掉下來的渣都比那些男人好?」他將她拉近,再問。
  她臉更紅了,但她還是看著他,點了頭。「嗯。」
  「秀秀,你有很多機會,可以和那些男人在一起……」但她沒有,和他在一起之前,她不曾和任何人在一起過。
  他知道自己長得很好看,但她見過許多好看的男人。
  莫磊看著眼前這可愛的小女人,好奇的啞聲問:「為什麼是我?我有哪裡比他們好?」
  他靠得太近,讓她好緊張,那些難堪的過往如此醜陋,可她還是告訴了他。
  「對他們來說,我只是個掛著金牌的醜小鴨,和我上床只是他們的打賭遊戲。」她一扯嘴角,苦澀的道:「他們以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國中的時候,我就已經是個戴著眼鏡、太過肥胖,又蠢又呆的大奶妹。有很多人一開始都以為我只是個女傭,對他們來說,女傭根本不是人,所以他們就當著我的面,嘲笑周姊女兒的身材,談論打賭誰能先上了那個胖妹,我聽到之後,立刻回房鎖上門。」
  聞言,他眼角一抽,只覺得火上心頭。
  沒有女孩子應該被這樣對待,她的父母應該要保護她才對。
  「不是每個人都那麼糟,可會特別來的人,幾乎都是有目的的,他們不喜歡我,他們看見我,也只看到我的身家,他們想要我,只是因為我有錢,因為我是我媽的女兒,沒有一個人是真的喜歡我。」
  秀秀仰望著他,羞澀的道:「但你不一樣,你不知道我是誰,你看到的是唐秀秀,不是周莉馨的女兒,不是朝代的小公主,就只是唐秀秀,可是你依然受我吸引,你依然想要我、渴望我……你喜歡我……」
  「你令人渴望,我沒辦法不要你。」他撫著她的臉,凝望著她說:「我愛妳。」
  那句話,暖著心,讓她漾出甜美如花般的笑。
  陽光下,她看來如此美麗,閃耀著光芒。
  情不自禁的,他低下頭來親吻她。
  秀秀一下子忘了自己身在何方,只能伸出雙手擁抱他,直到武哥來到兩人身旁,用力的咳了好幾下,她才羞窘的清醒過來。
  韓武麒好笑的交抱著雙手,挑著眉瞅著這對在人家大門口就親得如火如荼的愛情鳥,道:「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不過我記得現在好像還是上班時間,我們可以先談一下公務嗎?」
  莫磊有些尷尬,但仍牽握著秀秀的手,鎮靜的看著武哥。
  「當然。」
  「那就先上車吧,這裡不方便,我們回去說。」
  韓武麒笑著穿過兩人之間,輕鬆的走下樓梯,大步往停車場走去。
  「我們走吧。」莫磊說著,朝她伸出了手。
  秀秀看著眼前的男人,再次露出微笑,她握住他的手,和他一起走下階梯,頭也不回的離開身後那一棟奢華美麗卻無比空虛的豪宅。
  她從來沒有這麼窮過,但她也不曾感覺如此輕鬆。
  那一天,天氣很好,藍天萬里無雲。
  她清楚,梅雨季已經過去。
  夏日將臨。 
  「服裝秀?」
  「對。」
  紅眼意外調查公司二樓客廳裡,男男女女或坐或站的聚集在一起,聽見老闆說的話,屠歡舉手發問。
  「武哥,有這必要嗎?不是已經找出是誰搞得鬼了?」
  韓武麒看著屠歡,露齒一笑:「親愛的小歡歡,雖然我們手邊有了證據,但那並不是百分之百能讓對方定罪的東西,我和周董建議不要打草驚蛇,這一連串不是意外的意外,若沒有達成預期的效果,對方必定會在服裝秀上搞破壞,因為服裝秀若失敗,會造成最大的傷害,讓朝代的股價下滑,所以我們還是要參加那場服裝秀。」
  莫磊注意到身旁的秀秀臉色微微泛白,雖然她和母親處不好,但她和那女人畢竟是母女。
  他握住她的手,安撫她。
  韓武麒道:「朝代服裝秀是時尚界一年一度的盛事,但朝代的服裝秀,卻與過去以往的服裝秀有很大的不同,它是有故事性的。我相信在場的女士們都應該知道。」
  幾個女人各自點頭,朝代的服裝秀非常引人入勝,只要是女人多少都聽說過,但男人就不一定了。
  「怎麼你們都知道?」阿南好奇的問身旁的老婆。
  恬恬好笑的看著他,還:「那就像是你們男人都會跑去看車展一樣,朝代服裝秀的入場券可是有名的貴呢,有錢都還不一定拿得到的。我解釋可能不是很清楚,秀秀來說吧。」
  被點到名的秀秀一楞,「我?」
  恬恬點點頭,說:「你是朝代的小公主,應該比在場的人都還清楚。而且我聽說,當年這點子,一開始就是你提出來的吧?」
  秀秀有點害羞,看了眼阿磊,他朝她露出鼓勵的微笑,她方看著眼前這些人,開口解釋:「我那時還小,只是覺得,看人穿著漂亮的衣服,在伸展台上走來走去,好像有點無聊。人穿著衣服時,一定會走會站會坐會蹲,光是站著,沒有辦法表現出衣服真正的模樣。所以我才說我覺得有故事情節的服裝秀會比較好看,後來我母親就採取了我的建議,把服裝秀加上了劇情。」
  「我知道,我看過,就像演舞台劇那樣。」可菲插嘴說:「只是那些走秀模特兒事後會穿著衣服下來,走入人群中,對不對?」
  「對。」秀秀點點頭。「這樣人們才能靠近,看見衣料在各種燈光下真實的模樣,而非只是在舞台上被打光的效果。」
  靜荷開口補充:「朝代的衣服能賣到天價去,就是因為它們有自信讓人靠近看,讓穿的人更漂亮,可以接近的美麗,比只能遠觀的更讓人心動。」
  「不過它的價錢就很不美麗了。」屠歡笑著道:「一般的人還真的是買不起的呢。」
  說著,她看向秀秀:「抱歉,不是針對你。」
  秀秀搖搖頭,朝代的衣服確實很貴,貴到連她都覺得有些沒天良的地步,她笑著說:「朝代的衣服本來就是主打名媛貴婦,那個等級的客戶,要求一切都要最好的,相對單價就一定會提高。」
  始終沉默的坐在一旁的Rain微微一笑,指出:「不能否認的,一件美麗的衣裳,確實能增添主人的風采。」
  這句話,在場的每個女人都認同。
  莫磊將手中的水杯放了下來,看著武哥,問:「所以,既然我們要參加這個服裝秀,你現在想怎麼做?」
  韓武麒露出他潔白的牙齒,瞧著那些員工,宣佈。
  「我想來個甕中捉鱉。」
  韓武麒的計畫很簡單,就是讓紅眼的人,全面混進朝代服裝秀的工作人員之中。他分配著每個人的工作,讓屠勤、阿浪、鳳力剛去當舞台的技術工程師,屠歡走秀,封青嵐是她的經紀人,阿磊還是屠歡的未婚夫--
  秀秀一聽到韓武麒的打算,心中驀然一驚。
  韓武麒後來又說了些什麼,她沒仔細聽,只心亂如麻的拉著身旁的男人,低聲道。
  「阿磊,這次的服裝秀,是在郵輪上舉行的。」
  「我知道,武哥和我說過了。」
  他那麼鎮定,反而讓她更加憂慮,咬了咬唇,再提醒他:「那個,你知道,那艘船是會開出海的……」
  方才見她神情不對,他以為她還介意屠歡,誰知她卻是在擔心他。
  莫磊垂首瞧著身旁的小女人,撫著她的小臉,微笑:「如果我不行,武哥就不會讓我去了,沒事的。」
  雖然他這麼說,秀秀還是忍不住擔心,驀地,衝口就道:「那、那我也一起去。」
  莫磊愣了一下:「你確定?我以為你很不喜歡那種場合。」
  她是不喜歡,她不擅交際,不喜歡別人把她當珍稀動物八卦議論,但是她更不喜歡他上船時,她人不在那裡。
  她清楚他的惡夢是什麼,他和她說過,她也知道那往事有多困擾他。
  緊張的舔了舔唇,秀秀扯出一抹笑,看著他道:「我是我媽的女兒,我也去,對你們的作業比較方便啊。」
  這是藉口,他知道她只是擔心他。
  瞅著這可愛的小女人,他撫著她嘴角勉強扯出來的笑,心中湧現萬般柔情。
  「你不需要勉強自己。」
  「不勉強。」她搖著頭,說:「雖然你名義上是屠歡的男友,但還是不能自由出入後台,但我可以,你們不能進去的地方,只要我在,都能帶著紅眼的人一起進去,如果有什麼狀況,我多少能幫上忙的。況且,這事情打一開始就是我惹出來的,若我當初沒有賣股票,就不會有後續這些問題,朝代畢竟是我爸媽一手打下來的江山,我希望自己多少能幫上一點忙。」
  她話方落,兩人身後突然傳來一句。
  「你知道,秀秀說得對。」
  秀秀吃了一驚,回首就看見鳳力剛不知何時已嘻皮笑臉的蹲在沙發後,把腦袋擱在椅背上偷聽--不對,是光明正大的聽他與她說悄悄話。
  然後,她這才發現客廳裡早就沒了說話聲,所有的人都盯著她與阿磊看,而且顯然都聽見他們倆的悄悄話了。
  好吧,她到後來也忘記壓低音量,她真的很擔心他。
  一時間,好尷尬,秀秀小臉再次羞紅,卻聽坐她另一邊的封青嵐開了口,幫她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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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1 00:16:48
第十三章

  「阿磊,你應該很清楚,秀秀如果願意去服裝秀,那當然是最好,她確實能進去我們不能光明正大進去的地方。」
  他大姊一開口,在場的人紛紛點頭。
  莫磊知道嵐姊說得對,也清楚秀秀需要幫這個忙,所以他退讓點頭同意。
  「好,你一起去,但我有條件。」
  聽他答應了,她笑逐顏開的主動舉起手,道:「放心,我不會胡亂吃你和屠歡的飛醋的。」
  這個保證,教滿室人都笑出聲來,讓他嘴角微揚。
  莫磊握住她的手,道:「那不是問題,問題在於你的安全,我沒有辦法一直在你身邊,我要你答應我,若是出了什麼事,你一定要聽我們的人的話。」
  「好,我聽。」秀秀點頭。
  「OK,那就這樣定了。」韓武麒一彈指,道:「小肥,投影機。」
  可菲打開投影機,下一秒,韓武麒身後的白牆就出現了一艘郵輪的設計圖,秀秀發現那正是朝代服裝秀的現場時嚇了一跳。
  「這輪船的設計圖哪來的?」
  莫磊嘴角微揚,說:「阿震去借的。」
  「借的?」她楞看著他,「這東西能說借就借嗎?」
  莫磊噙著笑,意有所指的道:「阿震哥可以。」
  秀秀偷看那個從頭到尾站在可菲身邊,一臉冷漠的金髮帥哥一眼,沒再多加追問。那男人也帥,但真的冷得可以,她到現在沒見他笑過一次呢,但他對可菲很好,常幫著可菲做事,似乎也只有在面對自己老婆時,他的神情才會溫和一些。
  雖然來這裡不久,但她很快發現這間公司,人與人之間相處得非常好,就像是一家人一樣,或許和他們全住在一起有關吧。
  武哥開始說明情況了,她安靜的聽著,然後感覺到身旁的男人,收攏了手,光明正大的和她的交扣在一起。
  偷偷的,她瞅他一眼。
  身旁的男人似也專心的聽著武哥說話,她有些羞,但又覺得莫名心安。
  她喜歡紅眼這裡的人,喜歡這種大家一起解決事情的感覺。
  武哥在說明船圖時,不時有人會舉手發問,她則在需要時,幫忙回答一些現場可能會有的情況。
  然後,事情就這樣定案了。
  「為什麼?」
  第二天,秀秀回到母親家裡,說要參加服裝秀,周莉馨冷冷的看著她問。
  好奇怪,以前母親這種眼神和態度,都會讓她莫名緊張害怕,但如今,當她知道阿磊在樓下等著,給了她面對的勇氣,她才發現這一切,其實只是母親不由自主的防備。
  忽然間,她覺得眼前這被媒體稱為時尚界冰女王的女人,有點可憐。
  「你知道我只是想幫忙,你清楚我能幫忙。」秀秀吸了口氣,告訴她:「不管妳相不相信,我真的很抱歉。」
  周莉馨看著女兒,只冷漠的道:「隨便你。」
  這是母親的極限了,她清楚。
  秀秀轉過身,母親又開了口。
  「秀秀,你有沒有和那男人說過,即使我死了,我也不會把遺產留給你嗎?」
  「我不需要你的錢。」秀秀回首,看著那穿著真絲刺繡睡袍,坐在化妝台前,貌美如花的母親:「阿磊也是。」
  周莉馨冷笑一聲,把視線拉回鏡子前面,重新在自己的眼皮上畫上粗厚的眼線,嘲諷的說:「是人都需要錢。」
  「我們自己會賺。」秀秀說。
  周莉馨不以為然的冷笑一聲,沒再多說什麼。
  秀秀離開了母親到服裝秀會場幫忙,陸陸續續的,她看見紅眼的男女穿梭在其中,有些是現場工作人員,有些竟是船上的作業人員,還有些是某人的助理,甚至餐聽裡的服務生,或舞台的燈光技師,她不知他們是如何辦到的,只裝作不認識他們。
  正式的服裝秀是在維多利亞廳表演的,那是個很大的圖形廳堂,中央足足挑高了五層樓,天花板上懸掛著八座巨型水晶吊燈,兩旁則裝飾著壁畫與雕飾,它仿造了劇院的型式,每一層樓都由最上方呈階梯式往下,朝中央凸出的半圖形舞台區這裡靠攏,舞台前面和左右兩側,以及每層樓的走道上現在都是空的,但她知道,之後會擺放許多能邊用餐邊看秀的餐桌。
  秀秀幫忙整理服裝,並在紅眼的人需要時,上前幫忙。
  王朝陽在九點出現,她費了一番力氣,才有辦法對他微笑,並和他周旋。
  早上十點,母親到了秀場,模特兒們早已到了現場,其中還有兩位特別請來客串的電影巨星,他們一而再、再而三的練習走台步對台詞。
  屠歡當然也在其中,她真的很高很漂亮,讓人們不由自主的被吸引。
  她打著赤腳走台步,在舞台上活動著,一舉手一投足都優雅而自然,即便面對超級巨星也一樣泰然自若,她在和那人對戲時,甚至沒有講錯一句台詞。
  這場秀和歌舞秀沒兩樣,要一邊演戲一邊唱歌,來參加的人都是硬底子。
  他們還沒穿上衣服,氣勢己經很動人心魂,她相信當天的服裝秀,一定會更華麗磅礴。
  「不!不對!不是這樣!李月你在這裡得快速的旋轉過來,才能展現裙襬上的刺繡!安妮塔,坐下來的時候慢一點,優雅一點!像這樣,挺胸,坐下,打開扇子遮住臉!嬌羞一點!東尼,我知道你很帥,但麻煩你不要一直仰高你的頭,那會讓你顯得很像白痴!OK,這一段再來一次。」
  秀秀抱著一堆披肩經過觀眾區時,忍不住停下來觀看,當她羨慕的看著那些美麗的女人和超級巨星在舞台上被母親呼來喝去的,有那麼一秒,她幾乎以為自己還是十三歲。
  「你母親很厲害。」
  聽見阿磊的聲音,秀秀回過神,看見他,她不由自主的露出微笑。
  「嗯,她是很厲害。」她點頭同意,再看向舞台上的母親,道:「小時候我覺得她好像女王,而她確實是,有一段時間,我好希望自己和她一樣,我學著她走路的樣子、說話的樣子,卻把自己搞得狼狽不堪。」
  「你不是那樣的人。」他說。
  「我不是那樣的人。」她苦笑同意,道:「那次的嘗試,讓我清楚瞭解到,我不是她想要的那種小公主,我也永遠不會是,我和她不是同一種人,我沒辦法像她一樣,寧願放棄一切,也要成就她的事業。」
  他接過她手上那迭像山一樣高的披肩,只留給她小小兩條,問:「這要放哪?」
  「到後台。」她好笑的看著手中只剩兩條的披肩,沒有多加抗議,他確實減輕了她的負擔。秀秀帶頭往前走,離開舞台前的觀眾區,邊說:「因為如此,我爸開始外遇,爸的外遇,讓她更加看重公司,他們在我小時候就已經貌合神離,沒有離婚的原因,也只是因為他們的事業早已不可切割,在這一塊,他們是命運共同體,也有相同的目標。」
  她帶著他到人潮洶湧的後台,擠過一群工作人員,來到模特兒們更衣處,分門別類的把披肩一條條掛上衣架,他在一旁幫她拿著那些披肩,看著她把披肩掛上衣架,道:「你知道,我很高興你沒有變得像她一樣。」
  秀秀楞了一下,轉頭看他,只見他溫柔的看著她說。
  「我喜歡你現在的模樣。」
  燥熱一下上了臉,她瞅著他,有些羞,「謝謝。」
  莫磊告訴她:「況且,她有她的厲害,你有你的能幹。」
  秀秀笑了笑,從他手上再拿下一條披肩,掛上衣架,說:「我知道,小時候我很羨慕她那女王樣,但長大後,我離得遠一些了,反而覺得她很可憐。」
  「怎麼說?」
  她一聳肩,感嘆的說:「每個靠近她的人,都是為了她的名與利,連我爸都是。她在外面的敵人很多,有些人羨慕她也嫉妒她,到處中傷她,說朝代後來賣得好的經典款禮服是我做的,說她已經江郎才盡了。」
  他聽過這個,不只是屠歡說過,整個秀場裡,到處都有人在說那女人的小話。
  「但你知道嗎?她是真的有才華的。」秀秀深吸口氣,攤開手上的披肩,道:「你看這,很漂亮吧?這種立體刺繡的針法本來已經失傳了,但她為了要讓它重現,特別拆了一件古董衣,花了好幾個月的時間,親自檢查研究其中的針法,然後原原本本的重現,再教人重新繡出花樣,而且她設計的花樣,比原先的還要漂亮許多。還有好幾種布料,連法國那邊都宣佈不可能重制,她卻拚著一口氣也要做出來,與在地的布料廠商一起研究試驗,打破了那個不可能。」
  那件刺繡的披肩真的很漂亮。
  現在他知道,她那執著的性格是從哪來的了。
  秀秀撫著那美麗的刺繡,一扯嘴角,將它掛回衣架上,道:「我媽不是壞人,她只是不適合當母親,但她真的是一流的設計師。」
  收回感傷,她將他手上最後一件披肩掛好,帶著他走到一處較為隱蔽的禮服衣架中,看了下四周,確定沒人在注意,才抬手撫著他的手臂,問:「你還好嗎?」
  這艘郵輪還停在港口,沒有出海,方才上船時,她看見他在船頭,她本想過去,但武哥已經走了過去,所以她沒有上前。
  莫磊清楚她在問什麼,他老實的道:「還好,這艘船太大,感覺和在陸地上沒什麼不同。」
  他原以為他會因為要上船而感覺不舒服,但一切並沒有什麼太大的不同,他看著那寬闊的海洋,感覺海風吹拂過他的臉,只覺得無比熟悉。
  「事實上,我想我其實很想念在海上的感覺。」他一扯嘴角,和她坦承。
  「是嗎?」
  「嗯。」莫磊點頭,道:「我和阿光以前很常和長輩們一起出海,我們常常和海豚一起游泳,還曾經遇見鯨魚。」
  「真的嗎?」她吃了一驚。
  「真的。」他瞧著她,微笑:「在海上,天氣若好,晚上的時候,可以看見月亮灑落海面,星星近得像是隨手就能撈上一把。」
  「感覺真好。」聽到他這麼說,她心頭微微一鬆,露出笑容,誰知下一秒,就聽見他泰然自若的說。
  「況且,你在這裡。」
  這一句,讓她再次羞紅了臉。
  她一上船,他就注意到了,然後其他的想法都消散,只剩她。
  他忍著不靠近她,直到她抱著那一大迭像是能壓垮她的披肩站在舞台前,羨慕的看著台上那群教人目眩神迷的模特兒。
  「你知道,你其實比那些模特兒漂亮多了。」他告訴她。
  「才沒有。」她面紅耳赤的辯駁,卻忍不住嘴角的笑。
  趁沒人注意,他在那些華麗的衣裳中,低頭飛快偷了她一個吻。
  秀秀吃了一驚,心頭小鹿亂撞的摀住紅唇。
  「你瘋了嗎?會被人看到的。」她急急的說。
  「看到也沒關係,你不是說每個人都想巴結你?」他輕笑。
  「可你是屠歡的未婚夫啊。」她提醒他。
  「所以你看我多可憐,為了她,我還得賣身討好你。」他露齒一笑。
  秀秀傻眼,登時有些啞口無言。
  只見他唇邊噙著笑,藍眸透著柔情,問:「你晚上想吃什麼?」
  這一招,讓她心又一抖,只能紅著臉結巴的說:「都……都可以……」
  他又笑,只撫著她濕潤的紅唇交代:「我得走了,你離王朝陽和那些男模特兒遠一點,讓別的人去幫他們換衣服。」
  她楞了一下,反射性的問:「為什麼?」
  「我會嫉妒。」
  他臉不紅氣不喘的說,然後轉身走了,剩下她一個人在那些華麗的禮服中捧著羞紅的小臉,壓著狂跳的心頭。
  老天,這男人個性原本是這樣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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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1 00:17:09
第十四章

  然後,下一秒,她想起可菲和她聊天時,曾說過雙胞胎兒時有多頑皮的事蹟,而且他之前也曾在公園裡故意抱她。
  他是故意的,剛剛也是。
  剎那間,她確定這才是他本來的面目。
  好極了,現在她知道,她真的是愛上了一個英俊的惡魔。
  不過說真的,她還真喜歡他笑起來的樣子。
  真的是,害她以為自己要心臟病發作了……
  撫著心口,她咬著唇,懷疑就算過了一輩子,她也無法抗拒他迷人的笑容。
  她臉紅心跳的喘了兩口氣,撫著心口走出那些衣架,突然有人開口叫她。
  「秀秀。」
  她飛快轉身,只看見王朝陽不知何時竟來到身後,嚇得她魂差點出竅。
  「你還好嗎?那姓莫的是不是在騷擾你?」王朝陽擰著眉,看著她問:「我看他跟在你後面。」
  「沒有、沒有,你誤會了。」秀秀壓著心口,忙搖頭道:「他只是好心幫我拿東西。」
  「那就好。」王朝陽露出和善的微笑,說:「下次你需要幫忙,可以和我說一聲,我們之間,不需要那麼見外,我們畢竟也算是青梅竹馬。」
  咦?是嗎?
  雖然她確實是從小就見過他,但他很早就出國留學當小留學生,從小到大,他和她連話都沒講過幾次耶,這樣也能算青梅竹馬?
  她傻眼看著他,只露出客套的笑,敷衍了兩句。
  「謝謝你的好意,我會記得的。」
  說完,轉身要走,誰知下一秒他卻拉住了她的手臂。
  「秀秀,等等,我知道你很單純,這一行裡,很多人心思不正,做事的背後,都另有含意,你要小心別被騙了。」
  她眨了眨眼,懷疑自己聽錯,忍不住問:「你什麼意思?」
  他微微一笑,道:「你應該知道,那些模特兒為了能往上爬,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好極了,剛剛阿磊才說過呢,沒想到馬上就有人來警告她。
  秀秀看著眼前的男人,裝傻的抽回手,道:「對不起,我不懂你是什麼意思。」
  一瞬間,他眼裡閃過不耐,但笑容仍維持在嘴邊,他吸了口氣,耐著性子道:「秀秀,那姓莫的是屠歡養的小白臉,他會來討好你,只是希望能讓他的未婚妻能因此得到更多走秀的機會。」
  她裝出恍然大悟的模樣,然後說:「王大哥,你真的誤會了,莫先生只是單純的幫我拿點東西,一時好心罷了,況且我只是來幫忙而己,我在朝代裡沒有實權啊。」
  「但你是你媽的女兒,光是這一點就已經夠了。」他擰眉說。
  他臉上開始浮現她是笨蛋的神情了,她懷疑他知道這點。
  秀秀再微笑:「是嗎?你放心,我下次會和他說清楚的。」
  聞言,他像鬆了口氣,又露出微笑,往前朝她靠近。
  「你知道,平常我不是那種會在人背後說小話的人,我只是擔心你。」
  他靠得太近了,讓她不由自主的緊張起來,忍不住退了一步。
  「謝謝你的關心。」秀秀客氣的說著,試圖想繞過他,但這男人卻橫跨一步,擋住了她的去路。
  「秀秀,晚上有空嗎?一起去吃個飯吧?」
  他一臉笑容可掬,但她卻只覺得心裡發毛。
  「不好意思,我已經有約了。」
  她告訴他,再次試圖繞過他,那男人卻再次擋住了她,朝她伸出手,將她困在牆邊,還低下了頭。
  「秀秀,妳不需要害羞。」
  等一下,他想做什麼?
  眼看他越靠越近,一副想親她的樣子,秀秀嚇得忙伸手推他,一邊抵住他的下巴,不讓他低頭,慌張的道:「王大哥,不好意思,我真的有事--」
  「你知道,其實我已經注意你很久了,我真的很喜歡--」
  他話沒說完,後面有個工人拿著鋁梯經過,喊著。
  「對不起,借過、借過,請讓讓!」
  這一句喊得極響,卻慢了半拍,鋁梯砰的一下子撞到了王朝陽的腦袋。
  「唉呀,不好意思,這位先生你還好嗎?」那工人大呼小叫的說。
  「你搞什麼?!」王朝陽撫著後腦勻,惱怒的轉過身來,卻看見一個裸著上半身的肌肉猛男,足足高了他有一個頭。
  「抱歉,我沒看到你。」肌肉猛男低下頭嘻皮笑臉的看著他。
  「他媽的,你沒長眼嗎?!」王朝陽惱怒的咒罵著。
  肌肉猛男聞言,驀地收起了笑臉,冷酷的瞪著他,凶狠的朝他逼近,道:「干!你說什麼?有種你再說一遍,老子他媽的都道歉了你還想怎樣?」
  王朝陽被他那一臉凶神惡煞的流氓樣嚇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忍不住退了一步,撫著腦袋,瞬間改口,「我……我哪想怎樣……我只是,你下次小心點。」
  丟下這一句,他扯了扯自己西裝外套的領口,飛快繞過那扛著梯子的粗俗工人,大踏步的落荒而逃。
  秀秀有些傻眼,只能看著眼前的鳳力剛對她露出白牙。
  「嗨,你還好嗎?」
  「還好」她驚魂未定的點點頭,喘了口氣道:「謝謝你。」
  在這之前,她沒想過王朝陽會試圖強吻她,但他剛剛確實是想那麼做,真是嚇壞她了。
  「不客氣。」鳳力剛笑著說:「幸好阿磊被武哥叫到甲板上去了,不然我看王朝陽恐怕會被他大卸八塊。」
  聞言,秀秀一驚,忙道:「你別和他說。」
  鳳力剛挑眉。
  「我不想讓他操心。」秀秀紅著臉,小手在身前絞扭在一起,道:「他才要我離王朝陽遠一點的。」
  鳳力剛笑出聲來,道:「OK,我不說,但你下次真的要注意那姓王的,我看他逼急了,恐怕會霸王硬上弓的。」
  她滿臉通紅,忙點頭:「我會注意的。」
  瞧她那模樣,鳳力剛不再逗她,只笑道:「現在,你可以帶我去後台的電腦機房嗎?我需要進去處理一下事情。」
  「當然。」秀秀羞窘的匆匆點頭,忙帶著他往電腦機房去:「這邊走。」
  服裝秀那一天,天青氣朗。
  雖然前幾天,工作人員就已經把所有的東西都準備好了,那天早上,所有人還是忙得暈頭轉向。
  早上九點,客人就陸續上了船。
  秀秀有點緊張,昨天晚上的排演,一切都非常順利,武哥他們一早就出了門,有些人甚至沒有回來,她知道他們人在船上。
  九點半,王朝陽與蘇玉玲上船了。
  「秀秀,好久不見。」蘇玉玲看見她,微笑朝她走來,甚至伸出了雙手。
  雖然不想,但面對母親的好友,她只好伸手讓她擁抱,客套寒暄:「蘇阿姨,你好,好久不見。王大哥,你好。」
  「唉呀,秀秀真有禮貌,朝陽,你還楞著做什麼?還不快陪秀秀四處走走。」
  蘇玉玲說著就要把兒子往前推。
  秀秀見狀,忙匆匆微笑道:「蘇阿姨,對不起,我媽好像在叫我,不好意思,你與王大哥請自便,我就不招呼了。再見。」
  說完,不等人家回答,她趕緊腳底抹油往前溜。
  但王朝陽很不死心,竟然一整個早上都試圖跟在她身後,她只好真的跟在母親身後,而天知道,那實在不是件簡單的事。
  「秀秀,去幫我倒杯茶--」
  「秀秀,我的絲巾呢?」
  「秀秀,你是怎麼掛那件禮服的,瞧它裙襬都皺了。」
  「秀秀,別擋我的路!」
  「噢,天啊,你是白痴嗎?」
  OK,她受夠了!
  她轉身離開總是忍不住要批評她的母親,幸好王朝陽也因為母親的難纏,放棄了繼續糾纏她。
  十二點,大部分的客人都已經抵達,政商名流、影視明星們,全都穿得花枝招展的來參加這場盛會,有了這些名人,當然更少不了媒體記者與狗仔。
  港口上,上船的紅毯兩旁,擠滿了來圍觀的民眾和影迷粉絲,時不時就會因為來了某位大明星或歌星而傳出騷動。不少政治人物和電影明星,都會很適時的站在樓梯上頻頻朝下方港口上的人群微笑揮手,並讓記者們拍照。
  這一切真是虛假得可以,但她知道這種宣傳還真的有其必要性。
  因為她的身份,她不得不去陪著父親招呼那些政治人物與富豪仕紳,但除了點頭微笑、微笑點頭,她還真不知道應該要說些什麼。
  就在她笑得臉上肌肉僵硬,都快要抽筋的時候,阿磊陪著屠歡出現了,引起了另一陣喧嘩騷動,他貼心的挽著屠歡的手,一張俊臉帶著淺淺的笑,適當的扮演著襯托紅花的綠葉,扶著腳踏三吋高跟鞋的屠歡,天知道她本來就高,踩了三吋高跟鞋,幾乎都快比阿磊高了。
  她這兩天看了報紙,知道武哥確實的給了他一個小白臉的身份,媒體大費周章的將他特別報導了一番,但即使如此,他英俊的面容、陰鬱的氣質,還是吸引了一大票的女性粉絲,甚至傳出有經紀公司想找他簽約。
  當然,他通通拒絕了。
  屠歡在階梯上站定,攀著他的肩膀,朝下方人群拋出一記飛吻,開心的笑著。
  這一次,因為心中已有了底,她看得更加清楚,發現屠歡還真的只把阿磊當成背景支架在用。
  阿磊不知和屠歡說了些什麼,屠歡在上船時,故意踩了他一腳,他眉微挑,忍下了那口氣。
  秀秀忍不住想笑,可他與屠歡已來到面前。
  三個人在她父親面前假裝寒暄一番,屠歡刻意鬆開了阿磊的手,改勾住她的,道:「唐先生,不好意思,秀秀借我一下,我有些姊妹話想和她說說,可以嗎?」
  「當然當然。」一聽到有人要把這反應遲鈍的女兒帶走,唐賀可是大大的鬆了口氣。
  「謝謝唐先生。」屠歡笑著說完,勾著她就往船艙裡走。「秀秀,來,我們到我房裡說,你還沒來過我的房間吧?有提供香檳喔,周姊人真是細心,對吧?」
  秀秀聽了,只能微笑。
  說實話,只要能逃離這地方,要她幹什麼都行。
  一路上,她感覺到阿磊就跟在身後,她卻不敢回頭看他,好不容易她們終於到了屠歡的房間,一進去屠歡就脫掉了高跟鞋,跳上了那張大床。
  「媽呀,高跟鞋真的不是人穿的,怎麼會有女人那麼愛啊?」
  「因為我們矮啊。」秀秀笑出聲來,告訴她。「不是每個女人都像你一樣有一雙長腿的。」
  「那倒是。」屠歡坐起身來,盤起腿看著她,笑問:「情況怎麼樣?那些人都到了嗎?」
  莫磊走進門,將房門關上。
  秀秀點頭,道:「王朝陽和他媽都來了,美國那邊的金主我不認得,但我剛遇見武哥,他說他們都到了。」
  「你還好嗎?」他走到她面前問。
  「嗯,還好。」她臉微紅,道:「只是笑得臉有點僵。」
  趁他倆卿卿我我,屠歡翻過大床,打了通電話。
  「所以我們現在是要等開船嗎?」秀秀好奇問他。
  「嗯,暫時應該還不會有事,我們估計對方會等到晚上服裝秀正式開場時才動手,你可以先在這裡休息。」他知道她太緊張,昨晚沒睡好,眼下都浮現淡淡的黑眼圈了。
  聞言,秀秀鬆了口氣,她真的不想再出去面對她的雙親或滿船的客人。
  「你中午吃了嗎?」
  她搖搖頭,苦笑:「我沒胃口。」
  「我削點水果給你吃。」說著,他牽著她的手來到餐桌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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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1 00:17:28
第十五章

  秀秀開心的跟在他身後,看他俐落的使用刀具,莫磊很快的削好了一顆蘋果,切了一片遞給她。
  「王朝陽還有再騷擾你嗎?」
  秀秀一楞,才領悟鳳力剛還是和阿磊說了。
  「沒了。」她臉微紅,搖搖頭,道:「我沒給他機會。」
  「改天我教你一些防身術。」他淡淡的說,再削了一片蘋果送到她口中。
  「你生氣啦?」秀秀咀嚼著那清甜的水果,偷瞄他冷漠的臉,忍不住問。
  「我只是覺得我應該要先想到這件事。」他抬手撫著她的唇,垂眼看著她道:「或許你晚上還是應該待在房間裡就好,別出去了。」
  她搖搖頭,微笑道:「我來都來了,晚上沒出現會很奇怪。放心,不會有什麼事的,王朝陽不會靠近我媽,她對誰講話都很難聽,今天晚上他的衣服也會上場展示,他沒辦法忍受我媽對他作品的批評。」
  就在這時,敲門聲響了起來。
  「客房服務。」
  秀秀本要去開門,屠歡卻戴著墨鏡,抓著那瓶被她打開的香檳,快速的跳下了床,「別忙,我來就好,是我叫的。」
  她刷的打開門,一男一女的服務生推著餐車進門,屠歡一等對方進門就把門關上。
  來的不是別人,是武哥和嵐姊。
  「歡歡,你沒事在屋裡戴什麼墨鏡啊?」封青嵐好笑的看著妹妹,問。
  「唉喲,嵐姊,你都不知道,你們這些女人成天和老公男友如膠似漆,一大早就一直放閃光,本來還有阿磊陪我,現在連他也被秀秀迷住了,我要沒配備墨鏡,我這雙美目早就被閃瞎啦!」
  「呿!胡說八道什麼你!」封青嵐好氣又好笑的瞪她一眼。
  「我才不是胡說八道呢,你瞧阿磊一進門就顧著喂秀秀吃東西,我早餐都還沒吃呢,他也沒問我一下。」
  秀秀臉微紅,莫磊卻道:「別理她,她就會叫,她五點就爬起來吃飯了。」
  「那是點心、是點心好嗎?」屠歡抗議,「我餓到醒過來啦。」
  「好了好了,大小姐,這不就給你送吃的來了嗎?」韓武麒打開餐盤,將一個巨大三明治交給她。
  「喔耶!還是武哥對我最好啦!」屠歡樂得歡呼一聲,放下香檳,抓著巨大三明治就往嘴裡送。
  除了巨大三明治小山之外,餐車裡全是一些電子設備。封青嵐撩起餐車的桌巾,拿出藏在下面的筆電給老公,韓武麒很快的在小客廳的桌上接起線路來。
  不一會兒,又有人敲門,屠歡再次去開門。
  這一次是送行李的,阿浪和屠勤穿著房間服務員的制服,推著三個大行李箱走進來,上面還有一個帽盒。
  「我說屠歡,你帶這麼多行李不會太可疑嗎?」負責搬行李的阿浪把那些大大小小的盒子和行李放到地上,好笑的道。
  「拜託,阿浪哥,我是超級名模,行李不多才可疑呢。」屠歡笑著說:「那個圓的是帽盒,方的是鞋盒,小心點,裡面的儀器一摔就會壞的,小心武哥把帳算你頭上。」
  阿浪苦笑,還是小心輕放那些盒子,屠勤則幫著和武哥接線。
  再一次,又有人敲門。
  屠歡把門打開,乾脆站在那邊不走了。
  靜荷和夏雨一起進門,靜荷說:「歡歡,情況怎樣?」
  「很好,武哥在接機器,阿震哥最好已經把監視器搞定了,我們這間房裡的人都快可以湊成一隊踢足球了。」
  她才要關門,門就被一隻大手擋住了。
  「阿震昨晚早搞定了。」一副工人樣的鳳力剛擠進門中,看見她的模樣,不禁笑了出來:「嗨,歡歡,你戴墨鏡幹嘛?」
  「防止你和Rain放閃光啊!」說著,她探頭出去看,又把頭縮回來,「阿南和恬恬呢?怎沒看到人?」
  「他猜拳贏了,和恬悟在餐廳用餐,順便監視美國佬。」鳳力剛丟下這句話,持著一個沉重的背包,就往他寶貝老婆的方向走去,「親愛的,我好想你喔,你有沒有很想我?哇,妳今天穿得好漂亮--」
  「別鬧了,瞎扯什麼。」夏雨好笑的看著他輕斥,不過還是把一進門就先拿在手裡的三明治分給他。「喏,你還沒吃吧?快點吃,一會兒還要工作呢。」
  「老婆,我就知道你最愛我了。」說完,他伸手就將那面冷心熱的寶貝擁在懷中,大大力親了一口。
  夏雨撫著臉,又羞又惱,卻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噁。
  屠歡看得抖了一下,把掉下來的墨鏡往上推回去。
  媽呀,幸好她有先見之明,戴了墨鏡來,要不然真受不了這一室粉紅泡泡啊。
  就在這時,船動了起來。
  「開船了。」封青嵐抬起頭,看了手錶一眼,「船長很準時嘛。」
  「準時好啊。」韓武麒微笑,彈指道:「力剛,昨天晚上有動靜嗎?」
  「當然。」鳳力剛邊吃老婆的愛心三明治,邊道:「排演結束,人一走光,就有人鬼鬼祟祟的在船上晃。」
  「我逮了三個,阿浪逮了兩個,屠勤找到十三個。」說著,他彎腰拿起剛剛被他丟到地上的背包,扔給武哥,笑道:「喏,給你老婆的禮物。」
  韓武麒一把接住,因為太沉,那包包還撞到後面的沙發椅。
  秀秀一楞,驚訝的問:「十八個什麼?人嗎?」
  「不是人。」莫磊告訴她:「是炸彈。」
  「你怎麼知道?」
  秀秀轉頭看他,只見阿磊指著那被嵐姊打開的背包,她再回頭,就見封青嵐從那大背包裡拿出了一個又一個白色像粘土方磚的東西,她嚇白了臉。
  「那一袋裡都是炸彈?炸彈可以這樣用丟的?不會爆炸嗎?」
  「放心,全是2,我們把電雷管都拆了。」屠勤開口告訴她。
  莫磊補充道:「2是塑膠炸彈,穩定性很高,只能用引爆劑和電雷管引爆,沒有這兩樣東西,它只是成分比較不一樣的泥磚,就算被子彈打中也不會爆炸。」
  秀秀聞言鬆了口氣,然後才想到,那些人竟然這麼狠,她實在不敢相信,但紅眼的人搜出炸藥卻是真的。
  這事實,讓她背脊發涼,寒顫直上後腦。
  身旁的男人,將她攬入懷中。
  「沒事的,你別想太多。」他說。
  秀秀將臉埋在他懷中,揪著他的衣,莫名的有些難過。
  「只是錢而已,我不懂……」
  她太單純了,才會無法理解。
  莫磊將她擁在懷裡,告訴她:「對我們來說,錢不是一切,但對許多人來說,那就代表了一切。」 
  服裝秀在晚上六點,準時開始了。
  夕陽西下,月兒爬上了星空。
  海面上波光激濤,蕩漾著一片月華,但如此美景卻無人觀賞,豪華郵輪上的人,全擠進了那座圓形的維多利亞廳,坐在餐桌旁,欣賞最新一季的朝代服裝秀。
  在藍色多瑙河的交響樂聲中,大廳上方的八座巨型水晶吊燈緩緩亮起,半圓形舞台的簾幕拉了起來。
  舞台上,數位美麗的模特兒或坐或站的,動也不動,宛如音樂盒裡的娃娃們,她們身穿最新一季朝代的衣裳,而在她們前方的,不是別人,正是那特別請來的超級老牌巨星。
  那巨星是個老男人,穿著筆挺的西裝,朝其中一位模特兒伸出了手,彷彿娃娃被施了魔法一般,她站了起來,巧笑倩兮的和他繞著那些模特兒,在藍色多瑙河優美的樂音中,跳起了華爾滋。
  他一一帶著那些娃娃跳舞,唱歌,旋轉著,演了起來。
  這是現代版的美女與野獸,只是商人的女兒比舊版的多了許多。
  野獸當然也不是普通人演的,那男明星才剛拿下奧斯卡最佳男主角。
  這場服裝秀非常華麗又生動活潑,劇情情節高潮起伏,十分引人入勝,演到一半,還不時會有角色出現在觀眾區裡,讓人驚呼連連。
  秀秀被分配坐在最靠近舞台的主桌,雖然他們一家三人,包括她自己在內都不想,但她的身份讓她無法坐到別桌去。
  王朝陽和蘇玉玲也在主桌就在她對面,再過來是美國那兒來的金主,然後才是她父親,她坐在父親身旁,當然不是因為父女倆感情好,而是因為她最不會說話。
  可是,也只有在這種場合裡,她的父母看起來才像是一對夫妻。
  稍早的餐會時,他們坐在一起的畫面很美,三十年前他們也是一對璧人,如今即便年華己逝,他們兩人還是有各自的風采。
  唐賀和周莉馨是一對天鵝,很不幸生了她這麼一個醜小鴨。
  每次和父母出席這種場合,她都有相同的感受。
  看著身邊的雙親,有時候她總忍不住會想,若是她夠漂亮,能夠達到他們的期望,或許他們的感情就不會那麼不好。
  不過,那當然只是她的猜想。
  餐會一結束,母親很迅速的離開了位子,到後台去指揮大局去了,留下她和爸一起面對這些豺狼虎豹。
  偷偷的,她嘆了口氣。
  然後,她察覺到一道灼熱的視線,不禁抬起頭來,只看見坐在半圓形舞台另一邊的莫磊,他泰然自若的坐著,瞅著她,擔心的挑起右眉。
  你還好嗎?
  她幾乎能聽見他的問題。
  他的關心,讓她微笑,心情不由自主的飛揚起來。
  輕輕的,她點了點頭。
  藍色多瑙河優雅的音樂再次在空氣中飄蕩,商人的女兒們又一次隨之起舞,七彩的衣裳在舞台上翻騰旋轉。
  她不時會忍不住利用喝水時,抬頭看他,偶爾在旁人不注意時,他也會抬眼朝她瞧來。
  雖然紅眼的人都在附近,嵐姊就坐在她隔壁桌,武哥還是服務她這一桌的服務生,但阿磊的存在,才是她真正心安的原因,即便是隔了好幾桌的距離,還是讓她覺得不像以前那樣孤單。
  上半場的服裝秀,隨著音樂的高潮,野獸悲傷的怒吼,結束在一片燦爛的小型煙花之中。
  鳳力剛說,那些人本來是要安排炸彈和煙花一起炸開的,但一切當然沒有發生,只有美麗的煙花引起一陣觀眾的驚呼。
  她注意到蘇阿姨和王朝陽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美國佬則冷眼旁觀著,只有父親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和觀眾一起起立鼓掌拍手。
  中場休息的時候,武哥笑容可掬的靠近蘇阿姨與王朝陽和他們說了些什麼,把那對母子請了出去。
  秀秀注意到紅眼的人不知何時已不著痕跡的包圍了他們,看著蘇阿姨蒼白的表情,她覺得有些難過,那女人是少數在她又醜又胖時,都還是會對她露出微笑的人,沒想到到頭來,也只是為了錢。
  不想再看下去,秀秀起身和靜荷姊說她去化妝室一下,江靜荷本來要陪她一起,被她拒絕了。
  「我只是想洗把臉,喘口氣,我自己去就行了。」她扯出一抹笑,「你在這裡幫忙吧。」
  靜荷聞言,便沒有勉強她。
  秀秀轉身離開維多利亞廳,才剛走進去化妝室,李月匆匆叫喚住她,一臉驚慌的說:「秀秀,對不起,你能不能幫我一下?」
  「怎麼了?」秀秀一怔,忙問。
  李月死白著臉,萬分緊張的道:「我剛不小心把下半場的裙子勾破了,你知道周姊的性格,我不敢和她說,拜託你幫我修一下,若讓周姊知道,下回她絕不會再找我走秀。」
  秀秀遲疑了一下,但李月抓著她的手,眼泛淚光的哀求:「秀秀,我知道只有你能修得天衣無縫,你就幫我這一次,好不好?就算是……看在唐哥的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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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1 00:17:47
第十六章

  見李月眼淚都要掉下來了,秀秀不由得有些心軟,而她確實知道,這件事若讓母親知道,她會發多大的脾氣,而現在最重要的,是讓服裝秀順利結束。
  既然眼下的威脅已經解除,事情也算結束了,她離開一下應該也還好。
  「衣服在哪?」她開口問。
  「在後台我的化妝室。」知道她答應了,李月破涕為笑:「秀秀,謝謝你,等事情結束,我一定會好好報答你的。」
  秀秀苦笑,只跟著她往後台去。
  後台裡人來人往,汗水、化妝品和香水味充斥其中,有些人忙著在幫模特兒弄髮型,有些模特兒則處於半裸狀態在換衣服,她聽見母親的斥喝,看見人們東奔西跑的忙著。
  她安靜的拿了些針線工具,然後去李月的化妝室。
  她一進門,李月把衣服塞給她,就迅速把門關上。
  那件裙子裙襬上的蕾絲被扯破了十幾公分,李月是在下半場十分鐘之後才需要上場,她還有些時間修補它,但她還需要補充蕾絲。
  「這個我沒辦法直接縫補,我需要去拿些蕾--」秀秀說著轉身,卻看見李月於上拿了把小手槍指著她,害她話語一頓,整個人僵在當場。
  「不用了。」李月臉上慌亂的表情已經全部消失,只冷冷的看著她,道:「周姊老說你不聰明,我還不信,沒想到你真是蠢得可以。」
  「你怎麼--」秀秀呆楞的看著那女人,和她手上的槍,一時間有些錯亂:「你在做什麼?」
  「我在做什麼?」李月輕笑出聲,然後旋即露出猙獰的表情:「當然是破壞這場該死的服裝秀!我本來以為王朝陽應該會有點用,沒想到他也一樣的蠢,只是安排人放個炸彈也會失敗,我只好自己出馬了。」
  說著,她抬起下巴,走上前以槍抵著她,冷聲道:「現在,你要和我一起出去,你敢和任何人示警,我就在你身上開個窟靂,你不想身上多個洞吧?」
  她不想。
  「把門打開,往前走,出去後上左邊那道樓梯。」
  她不得己,只能往前走,李月用槍抵著她的後腰,跟在她身後。
  門外,還是一片混亂,離下半場開演只剩三分鐘,所有人都忙成一團,沒人注意到這邊的動靜。
  「走快點,不要慢吞吞的。」李月拿槍戳著她的腰,低聲警告。
  她看見屠歡,但屠歡己經換好了衣服,站在舞台後方入口處,離這裡實在太遠,而且已經準備要上場了。
  秀秀沒有辦法,只能爬上鐵製的樓梯。
  那樓梯通往舞台上方,是讓燈光師和技術人員走的地方。
  「你到底想做什麼?」她爬到了最高處,一低頭就能看見下方閃亮的舞台。
  這地方離舞台至少有四、五層樓那麼高,害她一下子有點腳軟。
  音樂再次響起,模特兒與演員又再次將戲上演,從這裡看下去,她們更像音樂盒裡的美麗娃娃了。
  李月逼著她走到燈光師走的樑架上,跟在她身後走上那窄小的通道,一直到了舞台中央。
  「現在,把你的衣服脫了,動作快!」
  秀秀傻眼,緊張的扶著旁邊的扶手,回頭看她:「脫衣服?」
  「對,脫掉你的衣服。」李月拿槍指著她,命令。「全都脫掉,然後站到前面那水晶船上去。」
  OK,現在她知道她要做什麼了。
  那座升降的水晶船是拿來讓仙女入場的,這女人要她全身脫光站上去,然後把水晶船降下去,她要羞辱她。
  秀秀臉色在瞬間刷白,她吞嚥著口水,試圖拖延時間,開口問:「為什麼你要這麼做?羞辱我對你有什麼好處?我哪裡得罪你了?」
  「你沒有得罪我,你真要恨,恨你投錯胎吧。至於好處?」李月冷笑兩聲,道:「我的好處可多了。這場服裝秀要是毀了,周莉馨的名聲也會毀掉。唐賀早就應該要娶我,但他卻怎樣也不願意和周莉馨那該死的婊子離婚--」
  秀秀聞言忍不住說:「你在乎什麼,我聽說有導演看上了你,你打算去好萊塢發展--」
  毫無預警的,李月生氣的伸手甩了她一巴掌,打斷了她的話。
  「我愛他!」李月價怒的道:「我為他浪費了三年的青春!」
  秀秀被那巴掌打得一陣頭暈腦脹,差點摔了下去,幸好她及時抓住了扶手,那女人的手勁極大,那一巴掌害她流了鼻血。
  可惡。
  她摀住流不停的鼻血,回過頭,只看見李月美麗的臉孔因為憤怒而扭曲。
  「三年!你知道三年對一個模特兒有多珍貴嗎?但他卻還是堅持要和那婊子在一起,我那麼愛他,而那婊子把他看得比狗還賤,他卻寧願和我分手,也還是要和她在一起!」
  看著眼前歇斯底里的女人,秀秀擦著鼻血,忍不住道:「他們不可能離婚的,就算你羞辱我,毀了這場服裝秀也一樣。」
  李月冷笑一聲說:「我知道,但羞辱你可以同時羞辱唐賀和周莉馨那婊子,況且朝代的股票勢必狂跌,然後我就能把王朝陽給我的股票賣給愛德華,狠狠的賺上一筆!」
  「王朝陽為什麼要給你股票--」這一句讓她一呆,然後領悟過來,她震驚的看著眼前的女人:「老天,你和王朝陽也有一腿。」
  李月抬高了臉,不屑的道:「否則你以為他真的會對你這種胖妹有興趣?如果不是為了我,他連靠近你都不想。」
  她和王朝陽上床,但還能信誓旦旦的聲稱深愛著另一個男人?
  秀秀啞口無言的瞪著這女人,突然覺得一切荒謬得可以。
  李月凶狠的逼上前來,高傲的說:「好了!廢話少說,快點把你的衣服脫了!雖然丟臉,但你至少能留下一條小命,或者你想穿著衣服掉下去,那也可以。死了的朝代小公主,和沒穿衣服的朝代小公主是一樣的,我不介意,只要這場服裝秀毀了就好。」
  因為太過驚慌,秀秀白著臉,脫口就道:「你知道,我事後還是可以報警。」
  「憑什麼?憑你的一面之詞?朝陽會證明我這個時候和他在一起。妳呢?沒有人知道你在哪裡?在方才後台的混亂之中,沒有人會注意你,在我們之間,你就像空氣一樣,沒有人會看見你,或記得你。」
  秀秀聞言,發現這女人不知道方才在大廳裡發生的事,她考慮要和她說這行不通的,可秀秀正要開口,突然想到她要是說了,李月肯定會直接開槍把她殺了。
  就像她方才說的,她是死是活對這女人來講都沒差,只要有醜聞就好。
  如果她發現她的不在場證明已經被帶走了,肯定會當機立斷宰了她。
  畢竟,死人是不會說話,也不能當證人的。
  「快點,站上去,把衣服脫了。」李月泠冷的看著她,拉下了扳機,「別逼我開槍。」
  秀秀臉色蒼白的退了一步,然後走上那水晶船,水晶船因為她的重量晃了起來,她緊張的伸出雙手,維持平衡。
  沒辦法,她不想死。
  李月說的沒錯,雖然丟臉,但至少她還能保住一條小命。
  她無法可想,只能開始脫衣服。
  剛出了維多利亞廳,王朝陽趁機就想跑,莫磊一個過肩摔將那王八蛋摔倒在地,狠狠的出了口惡氣。
  「不關我的事!這些炸彈又不是我放的!你們做什麼?放開我!」
  王朝陽被壓在地上,死命的掙紮著,他把那傢伙提了起來交給鳳哥。
  鳳力剛抓著他,笑道:「王先生,我們的人已經將你僱用來放炸彈的人都逮住了,你知道那些笨蛋安裝的炸藥有多少嗎?足夠炸沉這整條船,壓根沒想過你這位金主人還在船上。」
  王朝陽一聽,嚇白了臉:「你說什麼?」
  韓武麒走上前,把那袋炸藥扔他身上:「他們一開始就把你供了出來,犯案的過程我們也全錄了下來,對方帳戶還有你轉進去的錢呢,你就別浪費口水了,教唆殺人,與犯案者同罪,你等著下船後去吃牢飯吧。」
  聞昔日,王朝陽臉一白,脫口就道:「那、那不是我,是李月用我的戶頭轉的錢,是她請的人,不是我--」
  莫磊一聽,楞了一下,心中猛地一跳,他沒繼續聽下去,只快步回轉廳裡,卻沒看見秀秀,某種無形的恐怖時趴在心裡發酵。
  「秀秀呢?」
  他回到舞台前,抓住靜荷姊,忙問。
  江靜荷楞了一下,道:「她說她要去化妝室,怎麼了嗎?」
  「李月和王朝陽有一腿。」他告訴她,道:「我去找她。」
  「我和你一起,那是化妝室,可不是餐廳。」靜荷一怔,快步和他一起走向秀秀去的那間化妝室,本想要他留在外面,但這小子可不曾停下腳步,反而快她一步推開了門。
  化妝室裡有兩個女的,看見他,兩個女人一臉愕然。
  他不理會她們,只是快速的掃過一遍每張臉孔,然後突然趴了下來,檢查被關上的廁所門下方。
  在門外的那兩個女人見狀又一陣騷動。
  「嘿,你做什麼?」
  「沒有一雙鞋是她的,她不在這裡。」他不理會她們,只起身看著江靜荷。
  「抱歉,我是船上的安全工作人員。」靜荷快步上前,掏出證件,和在場那兩名女士詢問:「請問有人看見唐秀秀小姐嗎?」
  「沒有,沒看見。」她們異口同聲的直搖頭。
  他心中那種有事情不對的感覺更嚴重了。
  「也許她只是回房間休息了,我剛看她臉色不是很好。」靜荷說。
  「她不會。」他大踏步走出化妝室,掃視整個走道。「她會等我。」
  靜荷跟在他身後走出化妝室,打開手機,按下老公的快速鍵,邊和他說:「你別急,我叫屠勤過來,他會找到她的。」
  他不能,不能等屠勤來,那太慢了,他心中有種發毛的感覺。
  事情不對,他知道。
  上次,他忽視這種感覺時,阿光死了。
  他感覺自己心跳得很快,他往兩旁看,這條走道只通往兩個地方,一邊是維多利亞廳,另一邊是後台。
  她如果回到維多利亞廳,他不可能沒看見她。
  「我去後台看看。」他回身朝後台走去,道:「勤哥要是有她的下落,打我手機給我。」
  沒等靜荷姊回答,他已經加快了腳步,跑了起來。
  李月是唐賀的情人,怎麼會和王朝陽搞在一起?
  事情不對,他知道。
  秀秀不可能自己離開,他知道她很難過,但她不會傻到離開現場,除非李月叫住她,她不會防範李月,她不會想到幕後還有黑手,就連他們都沒看出來了。
  該死!
  「嘿,這是後台,閒雜人等不能進入。」
  多事的保全擋住了他,他沒有時間解釋,只能直接出手解除對方的武裝,將那保全放倒。
  下半場服裝秀開始了,他在音樂聲響起時,打開了那扇大門,擠進了擁擠的後台。
  他看見屠歡站在台後,正要準備上場,他擠上了樓梯,無視那些嬌嗔怒罵的模特兒,開口叫喚她。
  「屠歡!」
  「阿磊?!怎麼回事?」屠歡看見他,楞了一下。「你在這裡做什麼?.」
  「王朝陽和李月有一腿,秀秀不見了,你有看見她或李月嗎?」說著,他站在這較高的地點,掃視後台忙亂的人群,但那些臉孔之中,沒有一個人是她。
  「shit,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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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1 00:18:08
第十七章

  屠歡咒罵出聲,幫著回頭尋找,誰知卻聽見在一旁的周莉馨開口催促道:「屠歡,你做什麼,該你上場了!」
  屠歡不敢相信的回頭瞪著那跋扈的女人,道:「你有沒有搞錯?你沒聽見嗎?你女兒失蹤了!」
  周莉馨冷漠的看著她,道:「那又如何?這場秀必須完成!你要就上場,不然就立刻把衣服脫下,給我滾出去!」
  聞言,莫磊青筋暴起,他忍不住伸手抓住了那女人的衣襟,「你--」
  他本想揍她,可下一秒,他揪住她衣襟的虎口上忽地出現一滴血,讓他整個人一頓,那血是突然出現的,從上面。
  他飛快抬頭,只看見上方高空走道中,有兩個女人在那邊。
  是秀秀,和李月。
  李月手上拿著槍,指著她。
  一瞬間,心臟差點停了,他渾身發涼,扔下周莉馨,直接跳下高台,往兩旁的樓梯衝去。
  屠歡很快就發現他看到了什麼,跟著抬頭,心也為之一停,立刻撩起裙襬,跟著他跳下高台,往反方向的樓梯衝去。
  周莉馨見了,氣急敗壞的直踩腳,咒罵著:「屠歡,你給我回來!否則我讓你在這一行混不下去!」
  她沒有回頭,只邊跑邊仲高了手,對那賤女人比了個中指。
  莫磊衝到一半時,看見秀秀突然走到那可以升降的透明水晶船上開始脫衣服,李月對著她冷笑,那瞬間,他忽然領悟她想幹嘛。
  狗屎,那賤人要羞辱她!
  他壓低身子,看見屠歡在另一邊,他和她打著手勢,邊爬樓梯邊迅速溝通。
  秀秀滿臉通紅的脫掉了母親給的小禮服,李月不滿意的看著她,搖著槍挑眉,威嚇著:「還有內衣褲,和高跟鞋,拜託,樓下那些模特兒穿得都比你少。」
  她頭皮發麻,在那支手槍的威脅下,只能屈辱的解開胸罩,脫下內褲,然後把高跟鞋也脫下。
  舞台的音樂聲從下方陣陣傳來,她這輩子再也沒有覺得那麼赤裸過。
  「把衣服和鞋子扔過來。」李月說:「不准故意扔下去,否則我立刻開槍。」
  秀秀照著做,把衣服和鞋子扔過去,道:「你滿意了?」
  「滿意?」李月把通往水晶船的安全欄杆關上,踩著她的禮服和鞋子,輕笑了起來,說:「你覺得我很蠢,對吧?以為你下去之後就能報警?噢,親愛的秀秀,你真當我沒腦子啊?你真以為我會讓你有機會去告我的狀嗎?」
  說著,李月把槍對準了她的胸口。
  秀秀臉色刷白,瞪著她,說:「你騙我?」
  「親愛的,難道你沒聽說過嗎?只有死人,才不會開口說話啊,一會兒等我處理好妳,我再下去用遙控器,控制這水晶船的升降,當我走上舞台,你會同時出場。你瞧,多麼明顯的不在場證明啊?」
  李月臉不紅、氣不喘的略咯笑著說:「無論是誰,都不會認為我就是凶手,你說對吧?」
  秀秀聽得一陣氣惱,卻又拿她沒辦法,只能生氣的放話:「你會有報應的。」
  「唉,你真是蠢得可以,竟然相信報應這種騙三歲小孩的說法!」李月鄙夷的瞅著她,冷笑道:「下次投胎,記得先把眼睛擦亮點--」
  就在這時,一旁突然傳來屠歡的聲音。
  「嘿,李月,快到你出場啦,你怎麼還和秀秀在這裡玩啊?」
  李月嚇了一跳,猛地回頭,但她不笨,槍口仍對著秀秀。
  「屠歡,你在這裡做什麼?」
  「做什麼?」屠歡一臉無辜的往前走,說:「周姊叫我來找你啊。」
  「站住,不許動。」李月冷聲斥喝。「再動我就一槍斃了她。」
  屠歡停下腳步,秀秀在這時發現阿磊從另一邊如貓一般,無聲無息的迅速靠近,她瞪大了眼,只見他抬手放在嘴邊,示意她安靜。
  她飛快閉上半張的小嘴,剛好李月在這時拉回了視線,往阿磊那兒的方向退了幾步,開口命令。
  「屠歡,你過來,和秀秀一起。」
  「為什麼?」屠歡眨巴著大眼,裝出一臉無辜的白痴樣。
  「叫你過來你就過來,少廢話!」李月斥喝著。
  「過去就過去,你凶什麼凶啊!」屠歡拖拖拉拉的上前,秀秀緊張的看著阿磊越來越加靠近,李月手上的槍口還是對著她。
  然後下一秒,樓下舞台突然又爆出特效的閃光,很不幸的,那閃光照亮了一切,也將阿磊靠近李月的身影,映照在後台上方的牆上。
  李月猛然醒悟過來,猛地回身,這一次她把槍口轉了過去,秀秀嚇得花容失色,想也沒想就往前衝,伸手抓住了李月持槍的手。
  莫磊趁機上前,抓住了那個女人,屠歡更是沖上前來,撩起裙襬,抬起長腳就往李月下巴踢去,但混亂之中,李月還是開了兩槍。
  那兩槍都沒擊中人,但第一顆子彈打中了吊著水晶船的鋼索,讓船震動了一下,秀秀腳一滑,失去了平衡,因為反作用力,她連人帶船一起往外晃去,不禁驚呼出聲,抓住透明的船眩穩住自己。
  很不幸的,第二槍李月好死不死打中了那艘水晶船懸掛鋼索的連結處,秀秀跌坐在水晶船中,緊抓著船眩,驚慌的看著那被子彈擊中的地方碎裂了一塊,然後這艘船蕩回走道旁,重重的撞了上去,她沒來得及站起,這該死的水晶船滑得要命,而它在那瞬間,傳來可怕的崩裂聲,然後她看見它被子彈擊中的地方,嘩啦一聲的碎掉了,鋼索往上抽動,船尾往下滑脫。
  水晶船又盪開了,她驚慌失措的回首,只看見屠歡痛揍了李月一拳,而阿磊翻過了欄杆,懸在半空,朝她伸出了手。
  「抓住我!」他喊著。
  她也想,她也伸出了手,但水晶船受地心引力的影響,傾斜向下,她幾乎已經碰到了他的指頭,但下一秒,她感覺自己像是坐在溜滑梯中,咻的就往下滑了下去秀秀瞪大了眼,一時間,只感覺心跳停了。
  她第一個念頭是--她要死了!
  她第二個念頭是--可惡,她沒穿衣服!
  她第三個念頭是--該死,她才剛剛找到她最愛的人啊,竟然就要死在他面前,這真是太不公平了!
  然後,她掉了下去。
  但他的身影沒有因為她的墜落而變小,秀秀驚慌的看見他竟然跟著跳了下來,她簡直不敢相信,但他真的跳了下來,在半空中抓住了她,緊緊將她擁在懷中,他與她在空中翻轉,秀秀心跳飛快,只能緊抱著他。
  天啊,這個笨蛋!
  她好氣,又好驚,卻又萬分感動。
  世界在旋轉著,天花板、水晶燈、舞台照明燈、觀眾、盛裝的模特兒,全都在旋轉著。
  然後,在那旋轉的世界中,她看見了那不知何時,掀起了簾幕,仰頭看著她的母親。
  母親紅唇半張,臉色蒼白的看著她,眼裡有震攝、有驚嚇、有恐懼,但竟然還含著些許的……羨慕?
  她還來不及思考,阿磊已抬起了左手,從衣袖中,咻地射出了一根連著細線的勾子,勾住了上方的樑架。
  兩人身形猛然一頓。
  噢,謝天謝地!
  秀秀萬分感激,但她很快就發現,那東西無法完全阻止他與她往下墜落,只讓速度減緩,而她身上還是沒有穿衣服,且樓下此刻有將近上千人在看服裝秀,還有好幾台攝影機正對著那舞台,對世界各地超過三十個國家做實況轉播。
  天啊?不會吧?
  她緊張的把臉埋進他懷裡,打算來個死都不抬頭,這樣一來,再怎麼樣,人家也只會看到她的裸背和屁股。
  但她的屁股恐怕會就此在網路上流芳百世!
  一瞬間,她真的有種想死的衝動,沒那麼做的原因,是因為他就在她懷裡,那麼真實熱燙,而且他愛她。
  「噢,去他的屁股!」她咒罵出聲,用力的抱緊了他,感覺兩人往下滑降。
  那一秒,他笑了出來。
  她抬頭看他,才發現不知何時,舞台的燈光已經熄滅。
  事實上,連觀眾席和走道上的燈都熄了,整個維多利亞大廳漆黑一片。
  秀秀吃了一驚,往四處看去,只看見隱約的人影,到處都有人打開了手機當手電筒,像天上的星星,然後下一秒,他帶著她蕩過那些人影上方,降落在二樓左邊最陰暗的角落,刷的收回那線勾,脫下西裝外套罩住她,拉著她就往最近敞開的電梯跑。
  「怎麼回事?停電了?」
  「是停電嗎?」
  「各位、諸位,請稍安勿躁,只是一時跳電而已,船上有緊急備用電源,馬上就會覆電了--」
  她聽見音響喇叭裡傳出父親安撫群眾的聲音,阿磊前腳才帶著她衝進那座敞開的電梯,她後腳還沒縮進去,燈火就恢復通明。
  電梯無聲無息的閉上了門,她喘著氣,看著他按下通往她房間的樓層。
  「怎麼……怎麼回事?」秀秀有些傻眼。
  「阿震哥。」他將她擁在懷中,重重的親了她一下,道:「他是駭客,他控制了船上的電源,還有監視器。」
  「噢。」她仍在喘,抬頭看著他,羞窘的問:「所以他看見了?」
  「妳的屁股?」他輕笑,安慰她道:「放心,除了小肥,他對其他人的屁股都沒興趣。況且,他也看過我的。」
  他的安慰詞,讓秀秀笑了出來,「OK,那我想我可以接受。」
  電梯門噹的一聲開了,讓人欣慰的是,門外走廊上還是一片黑暗,而且幾乎在門開的同時,電梯裡的燈也熄了。
  她吃了一驚,然後頓悟過來。
  「噢,阿震哥真是個好人。」
  他牽握著她的手,往外跑,走道上沒有什麼人,所有的人都在樓下看表演,只有緊急逃生的照明燈有亮著,他帶著她很快回到她房裡。
  房門的電子鎖適時的亮了綠燈,他推開門走進去,秀秀把門關上,房裡的燈火瞬間亮了起來。
  秀秀眨了眨眼,適應那明亮的燈光,忍不住悄聲道:「提醒我不要得罪你。」
  他笑了起來,回身將她拉進懷裡,再次低頭親吻她。
  她可以感覺到他的心跳飛快,如她的一般。
  「天啊,你嚇壞我了。」他啞聲說,方才看見她沖上前拉李月持槍的手時,他嚇得一顆心差點蹦出喉嚨。
  「你才把我嚇壞了。」她仰頭看著他,還是有點喘:「你怎麼敢跳下來?你瘋了嗎?」
  「我不能失去妳。」他藍眸一黯,啞聲告訴她,跳下去的那瞬間,他其實沒有把握真的能抓住她,但在那當下,說真的他也無法思考。
  這一句,讓秀秀心頭一熱,忍不住又伸手將他拉了下來,用力親吻。
  那安慰的吻,很快就變了質,因為她身上只有他的西裝外套,他直接將她壓在玄關處的牆上,解開褲頭,拉下拉鍊,迅速和她合而為一……
  秀秀抽了口氣,只覺又羞又熱,但那感覺真好,他就這樣活生生、熱燙燙的在她身體裡悸動著,充滿著自己,她可以清楚感覺到他的脈動與心跳。
  差點失去對方的恐懼,讓兩人深深渴望感覺彼此。
  秀秀伸出雙手,緊緊的擁抱著他,和他唇舌交纏,他抓握著她的大腿,捧著她的臀,將她抵在牆上,深深衝刺了幾下就和她一起到了高潮。
  那火熱的感覺如瀑布一樣沖刷過全身,讓她為之顫慄。
  「天啊……」他將臉埋在她汗濕的頸間,嗅聞著她的味道,感覺她激越的心跳,嘶啞的開口:「我好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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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1 00:18:28
第十八章

  這一句,讓她忍不住再次顫抖,將他環得更緊,納得更深。
  秀秀緊緊擁抱著他,親吻著他,感覺他在身體裡又硬了起來,那應該不可能,她不知道可以這麼快,但他真的變硬了。
  她感覺渾身發燙,感覺到彼此激昂的心跳,然後下一秒,他就這樣抱著她上了床,之後他離開了她,但只有幾秒鐘,他跪在床上脫去了身上所有的衣服,俯身再次和她纏綿一起。
  他是如此溫柔又熱情。
  那真的是……好可怕又好美妙的感覺……
  她從來不曾感覺如此完整,第一次清楚的感覺到,自己活著,還活著,和他一起。
  情不自禁的,秀秀哭了出來,笑了出來,用所有的心神、全部的靈魂,愛這個男人,也讓他愛自己。
  屠歡還好嗎?
  嗯,我知道。
  不用了,她沒事,臉有點腫而已,幫我謝謝阿南哥。
  需要我下去嗎?
  好,武哥,謝謝你。
  隱隱約約的,她聽見他說話的聲音,秀秀睜開眼,只看見在昏黃的夜燈下,他全身赤裸的坐在床邊講手機,才發現自己方才竟因為高潮而昏了過去。
  他按掉了手機通話鍵,將那黑色的手機,放回床頭上。
  「屠歡還好嗎?」她坐起身來,擔心的開口問了同樣的問題。
  「她很好。」聽見她的聲音,他回過身,看著她道:「李月被她逮捕了,坦承了所有的事情,情況都在掌握中。」
  聞言,秀秀鬆了口氣,老實說,方才她被這男人沖昏了頭,完全忘了應該要先確認這件事,幸好一切都沒有問題。
  驀地,他抬起手,撫著她腫起來的左臉,劍眉微擰。
  「抱歉,我不應該離開你。」
  她搖搖頭,覆著他的手,自嘲的道:「是我自己太笨。」
  「妳不笨。」他看著她,愛憐又心疼的將她拉到懷中,擁抱著:「只是太單純,太容易相信別人。況且,我們都沒想到李月才是在背後操縱這一切的人。」
  確實,沒人想到,王家背後還會有人。
  那讓她好過許多,不再覺得自己有李月說的那麼蠢。
  秀秀依偎在他懷裡,將腦袋靠在他肩頭上,感覺他的手環過她的腰。
  他的左手臂上,有個銀色像護手一樣的東西包覆著,那是他身上唯一還有的遮蔽物。
  她知道,那就是剛剛救了她與他的東西。
  「這是什麼?」秀秀伸出手,輕撫著那銀色護手,問。
  「安全索。」莫磊將那護手拆了下來給她看,告訴她:「阿震和Rain一起研發出來的,是用特殊材料仿造蜘蛛絲的結構編織出來的細線,可以承載數百公斤的重量,紅眼的調查員都有配備一副,以防萬一。」
  「數百公斤?」她愣了一下。「所以我們本來可以停在半空中嗎?」
  知道她很介意自己差點被看光的小屁股,他笑了出來,解釋道:「如果突然停住,樑架可能會支撐不住,也可能會讓我的手脫臼,所以這東西有個小型的制動閥,有點像安全煞車系統,我射出安全索時,它會自動彈出,讓我可以握在掌中操作速度的快慢。」
  她看著那精緻的工具,忽然間領悟了一件事。
  「你的工作很危險。」秀秀抬起頭,看著他悄聲說。
  莫磊凝望著她,說:「我不能告訴你,它完全不危險,但紅眼是一個很好的團隊,我們像家人一樣照顧彼此。」
  她看得出來,但很難不去擔心,她看過他身上有些傷疤,現在想來,那大概都是工作傷害。
  放下了那個銀色的護手,不自禁的,她轉過身來,撫著他的臉,看著他的眼。
  這男人臉上神情肅穆,顯得有些緊張,她能感覺他的心跳微微加快,她猜他等著她對這危險工作的評判。
  他可以是很好的廚師。
  她很想對他這樣說,但她想他很清楚這件事,他的廚藝好得媲美三星級餐廳的廚師,可他依然選擇了這個有點危險的工作。
  她清楚他不會離開紅眼,就像她不可能放棄自己的工作,這是他的選擇,她猜她若想和他在一起,也只能接受它。
  輕輕的,她再次親吻他的唇,悄聲道:「阿磊,我愛你……」
  他吸了口氣,偉岸結實的胸膛因此而擴張。
  她撫著他的臉,凝望著他說:「無論你是做什麼的……都不會改變這件事……」
  莫磊心口一熱,眼角抽緊。
  「我只希望,你可以小心一點。」她告訴他。
  過去,他很不小心,故意不想去小心,她知道,那是他為了阿光的意外,在懲罰自己。
  她猜這十年來,他一直是這樣的,所以武哥才會逼他放假,要他休息。
  秀秀撫著他的臉,看著他的眼,柔聲要求:「儘量不要再弄傷你自己,好不好?因為……就算你不在乎……但我……」
  她拉著他的手,壓在心口上,啞聲說:「會痛。」
  他可以感覺到,掌中她的心,跳得很快,一下下的敲擊著他的手。
  「很痛。」她說。
  那輕柔的語音,好小聲、好小聲,卻異常清晰的鑽入心頭。
  眼前的女人,如此美麗溫柔,她的字字句句都如絲似髮,將他包圍緊裹。
  他能看見她水亮的黑眸,盈著愛憐,蕩著深情,為他。
  他不在乎,但她會為他痛。
  「答應我,好不好?」她悄聲要求。
  那一秒,他知道,這輩子,到死他都不會忘記這一分一秒,不會忘記她此刻的模樣,不會忘記她曾經這樣在乎他、愛著他。
  情難自禁的,他抬手穿過她的髮,撫著她的後頸,將她拉近,親吻。
  「好……」
  他吻著她,貼在她唇上,大手壓在那為他而跳動的心上,真心承諾。
  「好……我會小心……很小心……」
  她揚起嘴角,露出了如新月般彎彎,淺淺的笑容,然後跨坐在他身上,環著他的脖頸,給了他一個溫柔又深情的吻。
  他喜歡她這樣坐在他身上,好像她是他的,而她也擁有他。
  「阿磊,謝謝你。」她說。
  他喉頭一暖,心頭更熱,然後他聽見自己嘶啞的笑聲飄浮在空氣中。
  這個女人,如此可愛天真,她是他的奇蹟,他靈魂的伴侶,她讓他感覺完整,終於再次變得完整。
  那一夜,他擁抱著她,和她做愛,私語纏綿整夜,直到她累極,蜷縮在他懷中睡著。
  他的心,從來沒有如此輕鬆過。
  凝望著那個安心待在他懷中的女人,當朝陽從海面上升起時,他閉上眼,和她一起進入夢中。
  服裝秀順利結束了。
  李月被逮捕了,王朝陽與蘇玉玲也因從犯同樣被周莉馨控告。
  這件事,讓媒體大報特報了好一陣子,炒得沸沸揚揚的,但當事情進入漫長的司法程序之後,記者與人們很快對這件事失去了興趣,改而去關注更有趣的八卦新聞。
  要下船的那天早上,她與阿磊在餐廳裡遇見了母親。
  很難得的,母親沒有和她的小狼狗在一起,反而獨自一人坐在前方甲板上的露天咖啡座,看著更前方的樓下。
  然後,她看見母親輕扯了下嘴角,不知怎地,那抹自嘲的苦笑,讓她顯得好悲傷、很蒼老。
  秀秀忍不住上前,阿磊拉住了她。
  她朝他搖搖頭,示意沒有關係,他才鬆了手。
  她來到母親身後,才發現那讓母親苦笑的,不是別人,是她的父親。
  那個男人,身穿著白色的襯衫,兩手插在口袋裡,看著前方的大海,海風吹拂著他的髮。
  三十年前,他是世界知名的模特兒,因為遇見了母親,才甘願退居幕後,和她一起打拚。
  即便已經有點年紀,唐賀看來依然非常有魅力。
  她可以理解,為什麼李月會對她的父親如此著迷。
  「李月說,爸不肯和你離婚,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聽見她的聲音,周莉馨轉過頭來,冷笑一聲,想也沒想就道:「當然是為了錢,否則還能為了什麼?」
  秀秀嘆了口氣,問:「爸當年娶你的時候,你很有錢嗎?」
  周莉馨一怔,抬起眼,看著那個一點也不像自己的女兒。
  「你沒有。」秀秀指出重點,道:「你只有滿腔的熱情,是他和爺爺奶奶出的錢,也是他站在你身邊,幫助你實現了夢想。」
  周莉馨冷著臉,瞪著她。
  「我知道,當年是爸先對不起你,你才會跟著外遇,但他會外遇,也是你逼出來的。」
  周莉馨眼一眯,譏諷的道:「你現在是告訴我,當年是我逼著他去和別的女人上床的?難不成我拿了槍,還是抓著刀,不准他上我的床?」
  「你沒有,我不是在為爸找藉口,他確實不該外遇,但在你心中,面子與事業永遠比我們重要,比他重要。」
  秀秀吸了口氣,道:「當年,奶奶過世,我搬回來住時,我就知道你討厭我,剛開始我不曉得為什麼,我是你的女兒,你懷胎十月生下的孩子,你怎麼會這麼討厭我?」
  她看向樓下甲板上的男人,嘆了口氣道:「直到我搬出去住,我才發現,你討厭我,是因為我雖然是你的女兒,卻也是他的孩子,所以你一看到我就忍不住想生氣。」
  秀秀小時候聽過太多次,父母之間的爭吵,直到他們倆再也不為這件事爭執,反而改為爭相包養情人的競賽;每次唐賀只要在外面交了新的女友,周莉馨一定會包養一個更年輕的男人。
  這實在很蠢,但他們卻樂此不疲,只為氣死對方。
  「你對他的恨,比對我的愛更多,你不讓自己愛我,因為那會讓你想到他,想到你辛辛苦苦為他生了個孩子,他卻那樣對待你。但你知道嗎?如果你不愛他,又怎麼會這麼恨他?」
  聞言,周莉馨臉色一白。
  她看著母親,認真的道:「而他如果不在乎妳,為什麼要死守著這個可笑的婚姻?這麼多年來,我從來沒見爸把婚戒拔下來過。」
  周莉馨冷冷的說:「那只是因為方便他事後能輕鬆擺脫那些狐狸精。」
  秀秀瞧著那生在位子上的母親,道:「以前,我總是羨慕你那麼聰明美麗,好像女王一樣。但昨天晚上,我第一次覺得,我是被你羨慕的。」
  周莉馨眼角一抽,瞬間靜止不動,宛如石化一般。
  那一秒,秀秀知道自己說對了。
  「為了救我,阿磊冒著摔死的危險,不顧一切也要往下跳。」她看著母親,道:「可你身邊,卻沒有這樣的人,所以你羨慕我。」
  周莉馨張嘴想反駁,卻一個字也吐不出口。
  看著那始終高高在上,此刻卻臉白如紙的母親,秀秀再嘆口氣,道:「妳一直說我很笨,但在感情路上,你的所作所為,真的比我還要愚蠢。爸一直覺得你不愛他,從來就不曾愛過他,你只是需要他的錢,真好笑,你和他都覺得對方想要的只是錢。但即便他覺得你只是為了他的錢,或者只是需要他處理朝代的政商關係,他還是不肯和你離婚,因為他和我一樣,即便再討厭你,即便大部分的時候,你真的可惡得讓人想伸手掐死你,卻還是忍不住被你吸引,你的才華、你對服裝的熱情,都讓他著迷。」
  「他才不--」
  周莉馨惱怒的開口,秀秀受不了的抬起手打斷她。
  「老天,你該找個時間去看看轉播,看看昨天他在台下看秀的模樣,他為你感到驕傲,每一次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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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1 00:18:47
第十九章

  女兒的話,周莉馨楞了一下,握緊了把手,不禁轉頭看向下方那個男人。
  「媽,如果你還在乎爸,就去告訴他。」秀秀忍不住開口勸說。
  「憑什麼我要先--」想也沒想,周莉馨憤憤脫口,方發現自己說了什麼,臉色刷得更白。
  「自尊值幾斤幾兩重?」秀秀好氣又好笑的勸道:「你退一步,換一個愛你的男人,有什麼不好?」
  周莉馨僵硬的坐在椅子上,一臉青白。
  看見母親冷漠倔強的面容,秀秀嘆了口氣,她該說的都說了,母親若聽不進去,她就算說破嘴皮子也沒用。
  「妳自己好好想想吧。」
  說著,秀秀轉過身,朝心愛的男人走去。
  周莉馨聽見女兒離開的腳步聲,回首看去,只看見那個男人朝秀秀伸出了雙手,將她緊擁在懷中。
  莫名的,如昨夜般,心中又一痛。
  過去,她一直覺得她很成功,除了那個該死的男人,這個失敗的女兒之外,她這一生一直很成功,直到昨夜,直到她看見那姓莫的,為了救秀秀,毫不遲疑的跳下了那座高樑--
  他沒有猶豫,不曾考慮,當秀秀掉下來,他直接鬆開了抓住欄杆的手,縱身一跳,只為了拯救心愛的女人。
  那一秒,她知道,這一生不會有任何人為她這麼做。
  所以,是的,她很羨慕,也非常嫉妒。
  那個男人摟著秀秀轉身離開了,從頭到尾沒看她一眼。
  在這之前,她從來不曾相信愛情,她不讓自己相信,唐賀深深傷了她的心,可是……
  深吸口氣,她轉過頭,再次看向下方甲板上的男人。
  陽光灑在他身上,照亮了他指上的婚戒。
  忽然間,熱淚上湧。
  那一秒,她知道她其實很失敗,非常非常的失敗,但除非她死,她絕不會和任何人坦承這件事。
  所以,她顫顫的深吸口氣,將湧上眼眶的淚,逼了回去。
  她是周莉馨,是時尚界的女王。
  她舉起桌上的馬丁尼,一口飲下,告訴自己--
  她不需要愛情。
  後來,秀秀和他一起回到了紅眼。
  她喜歡這棟老公寓,喜歡住在這裡的人,喜歡他們之間的互動。
  雖然總也有人愛糗他與她,但那感覺很好,很關心。
  她喜歡心有所屬的感覺,喜歡被標記為他的女人,喜歡和他一起。
  那個月,他去出任務時,她就回家洗衣服,她陸陸續續的往來家裡與紅眼之間,見到了更多紅眼的員工與他們的老婆和孩子,聽到了更多和他有關的事情。
  她注意到,他們與她們,完全不在他面前提起阿光。
  那是深深刻劃在他心中的痛,她無法不為他感到心疼,也清楚感受到這些人有多好,她知道,如果沒有他們,他不可能走過那一段艱難的人生。
  為此,她真的深深感激。
  然後有一天,可菲熱切的拿他小時候的照片給她看時,她看見了他的兄弟。
  那兩個鼻青臉腫的男孩長得一模一樣,他們和鳳力剛一起在公園裡,手中各有一罐正在噴可樂的特大瓶可樂,他們三個人拿噴出來的可樂互相攻擊,在夏日陽光下笑得樂不可支。
  「這個是阿光,這個是阿磊,大概吧,我和他們相處的時間不多,所以其實分不太出來。」
  可菲樂觀的笑了笑,告訴她:「不過阿震他們就能分清楚,當然莫森和如月也可以。雙胞胎小時候真的超可愛的,一整個像天使一樣,我之前在老家看過一張照片,真的是可愛得不得了。他們從小感情就很好,有時候不說話也能知道對方在想什麼,所以後來出了那件意外時,我們真的很擔心阿磊會想不開。」
  提起那件事,可菲的笑容消失在嘴角,指著自己的腦袋說:「妳知道他頭上這裡有個疤嗎?」
  「嗯。」秀秀點點頭。
  「事情剛發生時,他常常夢遊,有一次他半夜夢遊時,竟然跑去港口的堤防,在上面跌了一跤,撞到了頭,差點滾進海裡,那傷就是當時造成的。幸好莫森發現得早,屠勤剛好也在家,及時幫忙找到昏倒在堤防上的他。但這件事把如月姊嚇壞了,雖然捨不得,還是答應讓他轉到這邊來念書。」
  可菲嘆了口氣,感慨的說:「誰知道阿磊從此之後,就再也不肯回老家去。」
  秀秀聞言一楞,他知道他說他不能回家,但她以為他多少有回去過,但可菲的說法--
  「他來這裡之後,就沒回過家了嗎?」她驚訝的看著可菲。
  「嗯。」可菲點點頭,說:「莫森有來看過他,但他沒回去過,就連過年也不回去,他有一大堆的理由和藉口,就連武哥和嵐姊都拿他沒辦法。」
  「那……他媽呢?」秀秀再問。
  「如月沒來過,有一次我問她,如月說等阿磊準備好了,自然會回來。」可菲再嘆口氣,道:「不過我猜她也沒料到阿磊會這麼頑固。」
  驀地,她想起那一天兩人的對話。
  阿磊,既然你在放假,為什麼不回家?
  我不能。
  他說,這麼說。
  我不能……
  想起他當時的表情,她喉頭緊縮,心莫名的疼。
  他不是頑固,他只是害怕,他覺得自己害死了阿光,所以不敢回家。
  那一天,她回到家,躺在床上卻久久不能成眠。
  她不斷想起那些可菲給她看的照片,他和他的兄弟一起在碧海藍天下騎著腳踏車,在操場上踢足球,在田裡偷水果,在空地上烤地瓜。
  她看見他們英俊的父親和美麗的母親在海邊一起散步,在月夜下相擁看著雙胞胎玩耍。
  十年了,他一次也沒回去過,一次也不曾回家去……
  可菲說他媽說等他準備好了自然會回來,秀秀知道那女人是擔心她若上來看兒子,他就更不會回家了,但他若不回家面對,就永遠無法讓那件事過去,這一生都會帶著那傷痛。
  所以她不來,她要兒子自己回家。
  半夢半醒間,秀秀感覺到他回來了,將她緊擁。
  她縮進他懷中,心疼不已的擁抱著這個男人,好希望好希望能為他擋去一切悲傷,撫去心中所有傷痛。
  隔日清早,她難得比他還早醒來,枕邊的男人睡得很沉很沉。
  輕輕的,她在晨光中,撫摸著他的眼角眉梢,撫著他額上的傷,想著他與他的兄弟,想著他勇敢的父親、堅強的母親,然後忽然間,她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
  要做那件事,讓她有些不安,可是她知道,為了他,她必須去打那通電話。
  秀秀輕手輕腳的下了床,走到陽台講電話。
  然後,她回到廚房,幫他煮了早餐,她廚藝沒他的好,但她知道他其實很喜歡她替他煮飯。
  這是心意,不是好不好吃的問題。
  她特地布罩了餐桌,把餐具都擺好,然後等他。
  他起床時,她正在煎那個他教她做的法式蛋捲。
  「早安。」看見那個赤身裸體的男人,她臉微紅,和他問早。「我做了早餐,你洗把臉,過來吃吧。」
  他晃進浴室,洗了臉,刷了牙,套上了長褲,然後才走到她身邊,但他沒坐下,只是將她拉到懷中親吻,將她吻得暈頭轉向的,才鬆開她,露出性感的微笑,沙啞的開口。
  「早安。」
  被他這樣一吻,她手上裝著煎蛋的盤子差點掉了,可他早料到,已用左手幫她抓得牢牢的。
  她羞紅了臉,只能看著那男人幫她把煎蛋放到桌上。
  「今天怎麼這麼早?」他拉開椅子生下。
  「有個客戶要訂衣服,和我約了早上十一點量尺寸。」她回過神,幫他倒了杯蜂蜜檸檬汁,她不像他是個人肉榨汁機,所以一早就用湯匙擠了半天檸檬,先弄好了一大壺。
  她在他對面坐下,拿起自己的刀叉,吃了起來,一邊偷瞄他。
  他一臉輕鬆寫意,因為剛睡起來,他的頭髮還是翹的,像個十歲的男孩一般,不過他那身肌肉就一點都不像了。
  她舔了舔唇,意外嘗到他留在她唇上的薄荷味,是牙膏。
  不自覺的,臉又熱了起來。
  他一下子喝光了檸檬汁,自己又倒了一杯。
  他看起來心情很好,她有些老志的鼓起勇氣,問。
  「阿磊?」
  「嗯?」
  「你今天有沒有空?可不可以陪我一起去?」她裝作不在意的說:「你要是累了也沒關係,我可以自己去,我知道你很晚才回來。」
  他沒有多想,只噙著笑道:「我睡飽了。」
  她露出笑容,「真的?」
  「嗯。」他將最後一口煎蛋送進嘴裡,然後道:「我和妳一起。」
  一瞬間,有種罪惡感爬上心頭,她看著他,真心的道:「謝謝。」
  他只是揚起嘴角,抬手傾身,抹去她嘴角上的番茄醬。
  他那溫柔的眼神,教她喉緊心縮,她希望等他發現事實真相時,不要太生氣。
  「阿磊,你知道,我真的愛你。」她認真的說。
  「我知道。」他微笑。
  看著眼前的男人,她希望自己沒有做錯,真的希望。
  不敢讓自己多想,吃完早餐後,她簡單收拾了一點東西就拉著他上了車。
  「你還沒告訴我地址。」上車後,莫磊好笑的問她。
  「在機場。」她鎮定的說:「那個客戶在機場。」
  他沒多想,她和人約十點,那表示是在最近的機場,他直接將車開到那裡。
  她下車之後,牽著他的手一路往前走,然後說她要去上廁所,那時他還不覺得有問題,直到她出來之後,拉著他的手,帶他穿過大廳,來到國內登機的入口,然後對那個門邊的人,秀出了兩張機票。
  「身份證。」那個人對他說。
  他可以感覺到她的緊張,她的手心在冒汗,她根本不敢回頭看他,但她依然握著他的手,像是怕他跑掉似的。
  所以,她剛剛不是去上廁所,是去拿票。
  他猜,廁所裡,小肥早幫忙買好了票,等在那裡。
  秀秀咬著唇,心虛不己,一瞬間好害怕他會生氣,會拒絕和她一起進去,但她沒有退縮,只是從包包中掏出了她的身份證給那人看,然後她看向身邊的男人,屏息以待。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他垂眼問她。
  「我知道。」她緊張的舔著唇,仰望著他,說:「我會和你一起。」
  他藍眸微眯,閃過某種情緒,但他沒有生氣,沒有抽回被她握住的手,他只是看著她。
  半晌後,緩緩的,他從屁股後的口袋中,掏出了皮包翻出證件,給那人檢查。
  她沒有辦法呼吸,直到他握緊了她的手,舉步和她一起走入那道通往他老家的門,走向那輛等著載他回家的飛機。
  二十分鐘後,飛機上了青天,穿過雲霄,航行在藍天之下,白雲之上。
  一路上,他一聲沒吭過,她弄不清他的情緒,只能安分的坐在他身邊,偷瞄。
  他面無表情的看著窗外的藍天白雲,不知在想什麼,但當飛機越來越靠近終點時,他不由自主的握緊了她的手,幾乎捏疼了她。
  她沒有吭聲,她知道他不是故意。
  驀地,飛機轉了一個彎,往一旁傾斜,她可以看見他看著窗外那座無比寬闊、湛藍的海洋,渾身不由自主的緊繃。
  然後,窗外的大海消失了,她看見城市、街道,還有機場。
  沒多久,飛機降落了。
  從飛機上那小小的窗戶裡,她可以看見,那是一座在海邊的城市,有著同樣在海邊的機場,還有如屏風一樣高聳的青翠山脈。
  飛機停了,機上的乘客一一下了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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