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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湛清]專業少爺【撿到好野人最終回】[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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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16 08:21:43 |倒序瀏覽 | x 2
專業少爺(撿到好野人最終回)作者:湛清
 
對於這個管家爺爺硬塞給她服侍的少爺,廉爾晴真的覺得很煩耶!
一個二十八歲的男人,已經像個老頭子一樣很愛碎碎念,
管她說話、管她衣著……能管的他都想管,氣死人!
還很愛出怪招刁難她喔,誰不知道他這是變相地想攆她走,
拜託~她可是超有個性、超不服輸的青春無敵美少女,
不可能輸他的啦!在她代理當女僕的這陣子,最好相安無事,
不然……哼哼,走著瞧!搞清楚!
她才是管家爺爺硬塞過來煩他的磨人精。
他仁心仁術、醫術高超,卻被她貶得像個蒙古大夫,
說她來服侍他,倒不如說是來氣壞他、整死他比較像。
一有不爽,就“靠靠靠”地用髒話回敬他,
已成年卻看起來像未成年少女,
每天穿得無比清涼,在他眼前晃來晃去,
晃得他這個大男人心都慌了。
想他裴聖妙招一堆,相信很快地就會讓她哭著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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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16 08:22:41
  第一章
  
  「噗……噗……噗噗噗!」
  
  往陽明山的仰德大道上,一輛破爛的五十CC機車很用力地喘著,彷彿在昭告它的主人,它有多麼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你可別給我熄火,爭氣點。」
  
  騎在機車上的纖細身影警告地踢了自己機車一腳,經過那雙白布鞋用力地「嗆聲」後似乎有效,機車雖然仍不斷發出恐怖的喘息聲,倒是一直撐了下去。
  
  飆了二十分鐘,她終於抵達目的地,將那輛可憐的機車騎進裴家寬大的車道,蜿蜒而上來到大門口。
  
  「你好,我找廉松勤,我是他孫女兒。」廉爾晴對著門口警衛打招呼。
  
  「是廉管家的孫女兒啊,他請你從後門進去,進去以後會有人告訴你怎麼走。」警衛看了眼廉爾晴那身打扮,完全無法將她跟廉管家那古板的模樣連結在一起。
  
  廉爾晴聳聳肩膀,將機車停在旁邊,繞到後面去找所謂的後門。
  
  「靠,下人是怎樣?是下等人,所以要走後門?爺爺的腦袋真是一點進化也沒有。」真不是她愛說,正常的六十五歲老人家應該都退休了吧?只有她那個無敵老頑固的爺爺,無論如何都不想離開裴家。
  
  若不是他是她在台灣唯一的親人,她真想扁那老頭一頓。
  
  嘴裡罵著罵著,她還是順著僕人的指示,腳步飛快地找到了爺爺的房間。
  
  「爺,你居然把自己弄成這樣。」廉爾晴看到那個站在房裡拄著枴杖、腳上裹著一大層石膏的清瘦老人,嘴裡罵著,眼眶卻紅了。
  
  「爾晴,你來了啊!過來。」廉松勤招了招手,看著孫女兒剪得短短的頭髮又染成了紅色,忍不住皺起眉頭。「你就不能老老實實的當東方人嗎?上次是金色,這次是紅色,下次難道要染綠的?」
  
  看到爺爺還有力氣數落她,廉爾晴鬆了一大口氣,這一路上壓在胸口上的大石暫時得以放下了。
  
  「其實我覺得紫色不錯,正在考慮呢!」她頑皮地回嘴。
  
  「你喔!」廉松勤歎了口氣,也懶得說她了。
  
  廉爾晴的臉蛋小巧,卻生著雙靈動的大眼睛,看起來聰明慧黠,配上小小的紅櫻桃嘴兒,如果留起長髮,穿起洋裝,鐵定是淑女一個。
  
  可惜那種打扮從不曾出現過,廉松勤也已經認命了。
  
  「爺,你怎麼摔的,怎麼把腿給摔斷了?醫生說後續要怎麼處理?」廉爾晴攙著爺爺,一邊還不忘趕緊問正事。
  
  「不就是因為人老了,骨頭脆,不小心跌一下就裂了。」廉松勤乘機抱怨一下自己的身體,好像對自己的身體很不滿。
  
  廉爾晴忍不住又猛翻白眼。「拜託,你都六十五歲了,人老了就要認老,你偏要一直工作,還責怪自己的身體不認真工作嗎?」
  
  「那當然,在這重要時期,我怎麼可以摔斷腿」廉松勤還氣得很認真呢!
  
  「你還有不是重要時期的時候嗎?還好我放暑假了,可以陪你去醫院做復建,慢慢來,總會回復健康的。」她已經在盤算著要去租間靠近醫院的房子,好讓爺爺住得舒服點。
  
  這些年爺爺都待在裴家工作,也一直住在裴家,她自己則住在學校宿舍。每當爺爺有休假時,祖孫倆才約了出去吃飯喝茶的。她這個爺爺比她這個荳蔻年華的少女還要忙,真是夠了!
  
  「我不用你來帶我去復建,這邊有人可以幫我。」廉松勤拒絕。
  
  「可是我是你孫女,我照顧你是應該的……」
  
  「你要真有心就答應我去幫我做件事情,這件事情讓我耿耿於懷,到現在都不能安心休息,晚上想到都還會睡不著……」
  
  「什麼事情這麼嚴重?我可以怎樣幫?」廉爾晴很訝異,沒想到爺爺有這麼大的煩惱。
  
  「你先答應我,爾晴。」廉松勤激動地握住孫女兒的手。「這件事情沒辦好,我死都不瞑目。」
  
  「好好,我答應就是。現在可以跟我說,什麼事情這麼嚴重了嗎?」還死不瞑目,有這麼嚴重嗎?
  
  「你答應了就好。」廉松勤似乎真的大大鬆了口氣,整個人都鬆弛了下來。「今天晚上開始你就住在這邊,我要幫你特訓。」
  
  「特訓?幫爺爺做事情還得特訓?」難道爺爺要她去偷回家傳的什麼寶貝嗎?否則幹麼特訓?不過她的體能很好,身體柔軟度也夠,相信就算要當小偷,應該也是屬於有潛力的那種。
  
  「對,你看你飯也煮不好,地也不會掃,燙的衣服根本不能穿,這樣你去了少爺那邊我會很丟臉。」廉松勤一樣一樣的數落她,把她嫌得一無是處。
  
  「等等,爺,你幹麼說到我飯煮得好不好、家事做得好不好?」拜託,這年頭還有人自己燙衣服的嗎?爺爺這樣嫌她也太超過了點。「還有,那個什麼少爺的是怎麼回事?」
  
  她有一種很不妙的感覺。
  
  少爺?!
  
  多麼舊時代的稱呼,她聽了都要皺眉頭。
  
  少爺有什麼了不起,她還是少女呢!橫豎都有個少字。
  
  「咦,我沒說嗎?」廉松勤老歸老,還是很有力氣耍狐狸。
  
  「你沒有。」廉爾晴很肯定這其中必然有鬼,瞧他那賊樣就知道這不會是件好差事。
  
  「是這樣的,我們少爺最近要回到台北開業,所以老爺決定派個人去服侍少爺,原本是我要去的,但你知道我……」他的目光下移到自己包裹著石膏的腳。「幸好有你可以替我去,否則我一定愧疚死。」
  
  「什麼?你是說要我去當某個紈褲子弟的女僕喔?」還有比這更爛的差事嗎?「我才不要去服侍那個什麼少爺的,他們裴家沒有人了嗎?我一路來僕人多得很呢!」
  
  廉爾晴對有錢人沒什麼幻想,一點也不想去接觸到豪門,更何況去當人家的僕人,怎樣都矮人一截。爺爺甚至會堅持她叫那人少爺,真是夠了!
  
  「是我的工作當然我要做,不然我不就是不負責任了嗎?爾晴,爺爺以前是這樣教你的嗎?」廉松勤義正辭嚴地說。「好吧,既然你不肯,我也不能勉強,我自己來就是了。」
  
  「你自己來?有沒有搞錯,你腿斷了耶,聽清楚喔,是斷了!」想到這個臭爺爺可能真的要裹著石膏去服侍人家,她對那所謂的少爺更沒好感了。
  
  「你這女孩子說話就不能好聽點嗎?在我面前斷了斷了的直喊,哪天我病了,你是不是要在那邊死了死了的說啊?」廉松勤是一個很遵守傳統的老人家,他一生幾乎都在裴家工作,對於孫女兒這種性格頭痛得很,偏偏怎樣都無法改變她的習慣跟性格。
  
  「本來就是斷了啊,你顯然不知道或忘記了,所以我就很用力地提醒你啊!」還想去當人家的僕人,拜託,照她看他才需要一個僕人呢!
  
  「如果不是你不肯去,我有必要這樣歹命嗎?」廉松勤一臉哀歎,彷彿他是多麼歹命的老人家,被兒女不孝,孤孤單單的只好勉力養活自己。
  
  廉爾晴無奈地看著爺爺,再放任他演下去,等一下就變成孤獨無依到需要在天橋上乞討的老人了,還是認命點吧!
  
  「好啦好啦,我去就是了。」
  
  「你答應了?」廉松勤的眼睛裡閃動著感動的光芒。
  
  她不甘心地點了點頭,忍不住在心裡嗆聲——那個姓裴的少爺,你給我注意點,我廉爾晴一定讓你自動求饒!
  
  裴聖一下飛機,就被家裡的司機逮個正著。
  
  「你們怎麼知道我今天回台灣?」裴聖懷疑地看著家裡的傭人,他去匹茲堡開一個為期一周的醫學會議,才一踏進國門就被逮住,未免也太神了點。
  
  「少爺,是老爺要我們來接你的。老爺說少爺很久沒回家吃飯了,所以請少爺回家一趟。」司機畢恭畢敬地說。
  
  「回去跟我爸說我有空會回家一趟,但我現在有事。」他想回去自己的住所,好好整理一下這次開會的資料,一點都不想回去大宅被老爸念。
  
  他們都希望他搬回家,但他從來不曾考慮過。
  
  從小他因為出身富裕,所以同學都戲稱他是住在城堡的王子,他實在討厭那種稱號。所以高中開始就住在外面,吃的用的也都非常簡單,完全看不出他是個有錢人家的少爺。
  
  「可是老爺說一定要接到少爺。」司機為難地看著裴聖。
  
  裴聖歎了口氣。「算了,不為難你們,但是我不喜歡人家叫我少爺,別再這麼叫了。」稱呼讓人有了階級之分,他不喜歡那樣。
  
  偏偏老宅裡面就有一堆謹守本分的僕人,堅持要這樣稱呼他,其中最嚴重的就是廉管家了。他都懷疑廉管家是回去過古代留學,學的正是當僕人的學問。
  
  「那麼我們在外面就稱你為裴先生,但在家裡還是得稱呼少爺,這是廉管家規定的。」
  
  又是廉管家!
  
  對於這個看著他長大的長輩,他一點轍也沒有。「算了,我們走吧!」
  
  一個小時後,他回到陽明山裴宅。
  
  「少爺、少爺,你終於回來了。」廉松勤果然拄著枴杖來迎接。
  
  「廉叔,你的腿怎麼了?」裴聖一看到那裹著石膏的腿就皺眉頭。
  
  「我沒事,只是老了骨頭不經摔,一不小心就給摔裂了。少爺你終於回來了,晚上老爺會跟你一起吃飯,少爺先去休息一下吧!」廉松勤忙著招呼。
  
  「不忙,我幫你看一看。到你房裡吧!」裴聖拎起自己隨身的行李,攙著他往屋裡走。
  
  「少爺,你真是個好人,沒枉費我疼你。」廉松勤感動地說。
  
  沒多久,裴聖問過了他所有症狀,開了張藥方子。「你照這方子去抓藥,每天泡腳十五分鐘,不要泡到石膏,泡腳盤的部分就行。這樣可以幫助你活絡筋脈,肯定好得快。 過些日子,要是醫院西藥吃不好,打個電話給我,我給你開別的藥。」
  
  「還是少爺的醫術好,醫院的醫生跟少爺怎麼比」在廉松勤心目中,裴聖是世界第一大神醫,再沒人比他強的了。
  
  「廉叔愛說笑。這些日子你就多休息,千萬別忙。」裴聖不忘叮囑著。
  
  「唉,人就是老了喔,本來我還想親自去照顧少爺的,誰想到現在不行了,不過我已經幫少爺找好人了,爾晴那丫頭雖然什麼都不精,但還挺聰明的,學什麼都快,我會盡快讓她學會……」
  
  「等等,廉叔在說什麼,我怎麼都聽不懂?」他有非常不妙的預感。
  
  他從不讓裴家派僕人去照顧他,無論在哪裡都一樣。他一點也不希望讓人家知道他是有錢人,怎可能會喜歡這一套?
  
  「少爺都忘了嗎?少爺上次答應老爺要讓我過去照顧你的,至少當你在台北開業的時間,我都會負責照顧你的。」
  
  「我答應過?」他怎麼沒印象?他怎麼可能答應呢?一定是他正在忙的時候,他老爸跟廉叔在旁邊吵,他被弄得煩了,不小心跳進陷阱了。
  
  「是啊,少爺答應過給我一個願望,就上次我六十五歲生日時說的,我後來說過我的願望就是去服侍少爺……」
  
  「那個不是開玩笑的嗎?」原來是那次啊!
  
  「我怎麼會開玩笑?我一直都很認真的。」廉松勤臉紅脖子粗了。
  
  「可是廉叔,你現在受傷了,總不能拖著傷來照顧我吧?等你傷好了再說吧!」先拖過一時吧,反正等廉叔好了,說不定他又飛到哪裡去參加醫學研討了。下次乾脆來定居美國個三、五年好了,真煩。
  
  「不必等,我找好幫手了。我的孫女兒爾晴放暑假了,我會把她訓練好,等少爺在台北的住所確定了,我就讓她過去。」
  
  「孫、孫女?」他差點被嗆到。他才不要一個女人跟著他呢!
  
  「少爺是嫌棄爾晴了?那我親自去,少爺你等我,我很快就會拆掉石膏……」廉松勤說著就要去扯石膏。
  
  「廉叔你別開玩笑了。」裴聖頭痛地阻止他。「我讓她來就是了,等我找好住所再跟你說,不急、不急。」
  
  「少爺,我真是太高興了,終於有人能夠照顧你,我會好好訓練爾晴那丫頭的。」廉松勤開心得眼淚都流下來了。
  
  無奈的裴聖只好望著天花板興歎,心中暗自發誓——那個叫什麼爾晴的,來吧!我會讓你用最快的速度哭著跑走。
  
  廉爾晴依然騎著她那堅忍不拔、剛毅耐用的無敵霹靂小綿羊,腳踏墊上還放了一包行李,裡面大多是爺爺交代要帶的東西。
  
  經過了兩周非人的特訓,廉爾晴決定要用力恨死那個叫做裴聖的少爺。都是他害她成天學著燒飯、拖地、整理家務。那些事情簡直是拿來折騰她的,偏偏她每次想唬卡過去時,爺爺就開始長吁短歎,弄得她只好投降。
  
  別想她好好伺候那個紈褲子弟,她的目標就是——整、死、他!
  
  然後,嘿嘿,他受不了她自然會打電話跟爺爺求饒,那麼她就可以順勢退下,回去過她的逍遙日子。
  
  暑假才開始,她還想跟同學約了去花蓮泛舟呢!
  
  「這什麼怪地方啊?」
  
  爾晴一邊對照著地址,一邊抬頭看這棟坪數顯然都不大的公寓。「靠,沒電梯,還五樓?這什麼爛公寓,有錢人住這種地方,有沒有搞錯?」
  
  她提起機車上那一大包行李,踢開人家虛掩著的大門,直接爬到五樓。來到五樓,她將行李一放,按了下電鈴後趕緊擦汗。即使她穿得很清涼,依然熱得要命哪!
  
  電鈴按了半天,就在她舉起那雙穿著白布鞋的腳,正要用力踹門一下時,門被打開了。
  
  「礙…」爾晴一隻腿兒舉在空中,瞪視著出現在門後的那個高大男人。「我找裴聖,你就是嗎?」
  
  男人的眉毛整個都擰了起來,看著她的目光好像在看一隻害蟲。
  
  「廉叔明明說要弄個女僕來,怎麼會出現一隻猴子?」裴聖雙手環胸,一臉不解地打量著她。
  
  廉爾晴剪著很短的髮,剛好整個露出她比一般人深邃的五官,滴溜溜的眼珠子此刻正冒著大火死瞪著他。
  
  她的上身穿著一件無袖背心,下身穿著一條低腰短褲,中間露出一截白皙的肚皮。再往下,那雙白皙修長的腿兒光裸著,只有一條腳鏈懸在布鞋上方。身材雖不是很高,但卻屬於瘦長型的。
  
  不過裴聖怎麼看,都覺得她未成年。
  
  「什麼猴子」她真的跳了起來,那柔軟度跟靈敏度比猴子還要好。「你這沒禮貌的傢伙,道歉。」
  
  「我為什麼要跟猴子道歉?」他倒是回答得很理直氣壯。
  
  「你這個沒禮貌、未進化的老頭子。」爾晴纖細的食指直直指到他面前,差點戳進他的眼珠子中。
  
  裴聖反射性地往後退了一步,隨即張嘴……
  
  「啊!」廉爾晴跳了起來。「你幹麼咬我?你放嘴,放嘴!」用力地拔著被咬住的手指頭,她才一脫身,馬上往後退一大步,然後用力地瞪著他。
  
  正打算再次用力譴責他的暴力行為,他人已經退後進屋裡去,就這樣把門敞著。
  
  廉爾晴呆了呆,只好提起行李踏進那間屋子。
  
  「你可以開始工作了。」裴聖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塞給她一堆抹布跟掃把,人就直往旁邊那堆書去,繼續他剛剛中斷的工作。
  
  「有沒有搞錯?」爾晴看了一眼這個一眼可望盡的房子,非常懷疑地看著他。
  
  這間屋子大約有二十坪,但是並沒有任何的隔間,只有一個開放式的廚房,勉強跟客廳隔開來。
  
  所謂的客廳擺著一組沙發,再過去那一區居然就擺著床了。
  
  這根本是間放大的套房,為何他一個有錢人的大少爺會住在這種地方?
  
  更別說他似乎才剛搬進來,整間房子呈現一種亂七八糟的程度,中間空著的地方幾乎被紙箱給佔滿了。
  
  「怎樣,不能勝任嗎?」裴聖不知道何時又溜回到她身邊,笑瞇瞇地對她說:「那麻煩你回去跟廉叔說你沒辦法做,要辭了工作。」
  
  如果他可以讓她自動回去,那麼廉叔就算再派人來,他也可以一一把人嚇走。到時候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免除被個僕人纏身的痛苦了。
  
  「為什麼我要回去跟我爺爺認輸?你要是不滿意我,就自動打電話跟我爺爺說你不要僕人,或者說要再找別的人來,我都可以。」廉爾晴才不想回去看爺爺淚灑陽明山呢!除非這男人自己說不要她,否則她肯定擺脫不了被爺爺煩死的命運。
  
  「如果我可以這樣做,幹麼要住進這地方?」裴聖咬牙。他有多少個選擇,可以去住大房子,好歹是舒適一點的地方,但為了讓他老爸跟廉叔別再派人來服侍他,他可是費盡心思哪!
  
  這個屋子甚至沒有其它房間可以給其它人睡,所以僕人在這邊是沒有容身之處的。他打算藉此逼退她。
  
  廉爾晴當然也清楚這傢伙的意圖,顯然他跟她的企圖是一樣的——都不想要跟對方綁在一起,卻又不能去當那個壞人。所以死命的要對方去承擔這個責任。
  
  她怎麼可以敗下陣來
  
  「我做,你要我打掃哪些地方?」廉爾晴可不是隨便可以被打敗的。
  
  裴聖訝異地看了她一眼,微挑了下眉。「先從客廳開始好了,把那邊整理乾淨、東西上架,然後所有櫃子都要擦得一乾二淨。」
  
  「請問一下少爺,這裡一大片,到底哪邊是客廳?」她雙手插腰,很不爽地看著他。這傢伙以為他是皇帝喔,隨便開口說得簡單,其實內容可累死人了。
  
  「沙發在哪邊,哪邊就是客廳。你這樣真的是訓練優良的僕人嗎?我看你乾脆回去承認你不適合這工作。」裴聖還在勸退。
  
  「哼。」這是她唯一的回答,拿起抹布、提起水桶,她直接奔往洗手間提水。做就做,誰怕誰!
  
  以為她年紀小好欺負,那這個老頭子就錯了。她廉爾晴別的沒有,意志力比別人強,牛脾氣比別人持久,想逼退她,門兒都沒有。
  
  她刷刷刷、她洗洗洗、她拖拖拖、她擦擦擦,把所有怒氣都發洩在他的傢俱上。
  
  總之,看誰撐得久,誰就是最後的贏家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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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16 08:23:00
  第二章
  
  經過了三小時的刷刷洗洗,這間房子的地板跟所有傢俱都被擦得亮晶晶了,廉爾晴攤在地板上,望著天花板的吊扇,只想昏昏沉沉地睡個遲來的午覺。
  
  偏偏她沒那麼好命。
  
  「弄好啦?那天色不早了,你該準備晚餐了。」裴聖穿著麻料長褲的腳赤裸著,連拖鞋也沒買,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擋住了她的視線。
  
  「拿開你的臭腳啦!」她用力地拍開他的腳,發覺這男人的腿長得很過分,長得很令她嫉妒,長得很礙眼。
  
  還有,他綁在腦後那一束頭髮怎麼都不會亂?她這沒幾公分長的頭髮都能亂成雞窩,他那長過肩膀很多的長髮怎麼一點都沒有亂飛?
  
  「你書都排好啦?這麼快?」爾晴站起來,順著沿房間四周擺放的書櫃,一一檢視他那幾千冊的藏書。「這些你都念過嗎?不覺得看到就頭痛嗎?」
  
  雖然爾晴已經念到大學了,但對於她不喜歡的科目,她可是用盡全力的抗拒呢!還好大學裡面很多科目若不是專業科目,老師都不會非常嚴格,否則,憑她那種爛成績,恐怕會有好多科被當掉。
  
  「頭痛?不會啊,這些很有用的。不過現在要是能做成電子檔會比較好一點,真希望有人能幫忙全掃起來整理,然後建成一個大的資料庫……」裴聖邊說話邊盯著她看。
  
  「你看我幹麼?」她趕緊跳起來撇清。「少打我主意,我是來打點你生活所需的,可不包括幫你唸書。再說你都幾歲了,應該早畢業了吧?」
  
  這傢伙怎麼看都不像有工作的人,瞧他的打扮,寬鬆的麻質長褲配上棉質上衣,腳上連雙拖鞋也沒,看來起非常的釋放自己,非常的輕鬆自在,根本像是該躺在某海灘曬太陽的模樣。
  
  很難想像這傢伙穿西裝打領帶,端坐在辦公桌後面工作。
  
  「怎麼,開始對我有興趣了?」他挑了挑眉,曖昧地看她一眼。「你可別愛上我,我會很困擾的。」
  
  爾晴愣了一愣,然後做出一個思心的動作。「老頭子還愛搞笑喔?」
  
  老、頭、子?!
  
  裴聖覺得自己有點咬牙切齒了。「叫你去煮飯還不快去,扣分、扣分。」
  
  「還扣分?怎樣,要不要小的我去幫你買個計分板?」爾晴做了個鬼臉,非把他氣死不可。
  
  「你去是不去?反正你不做也沒關係,廉叔總會打電話來關切我的,到時候廉叔捨不得我沒吃飯,奔也會從陽明山奔下來。」裴聖再一次掐住她的死穴。
  
  「我有說不煮嗎?」該死,她知道爺爺確實會奔下陽明山,到時候她可沒安寧日子可過了。這傢伙還挺聰明的,知道她的罩門。
  
  不過她這樣欣賞敵人,是不是太不智了?
  
  不管怎樣,爾晴還是直起身子,走到廚房去弄吃的。
  
  她一邊翻找廚房裡面的食材,一邊皺起眉頭。「根本沒什麼菜,還煮飯呢!」
  
  算了,先煮飯吧。找出米來,她先洗了米放進電鍋煮,然後再蹲回去冰箱前面研究要怎麼變出晚餐來。
  
  一小時過後——
  
  廉爾晴將已經清乾淨的客廳桌子鋪上報紙,然後將菜一一放到桌上去。「少爺,吃飯了。」每次她喊「少爺」這兩個字,就特別的咬牙切齒,特別的用力。
  
  原本埋首在厚重書籍中的裴聖,詫異地看著她端出了幾樣菜。「你真的會煮飯?我以為像你這樣的小鬼只會去PUB搖頭。」
  
  裴聖知道自己這樣說又要惹得她像隻猴子「撲撲跳」,但是他就愛惹她,喜歡看她生氣瞪大眼睛的模樣。唉,或許他真的有玻
  
  「是啦,以大叔你的年紀確實很難想像我們年輕人的生活啦!」將一鍋炒飯放下,她才翻了白眼諷刺他。
  
  「大叔?拜託,我也才二十八歲,你有必要這樣叫我嗎?雖然你未成年,但那不表示我很老。」他好歹也是有很多女人愛慕的,更別說這些女人的年齡層從五歲到七十五歲都有。
  
  「什麼末成年?我哪裡未成年?」她氣唬唬地從皮包中掏出皮夾,然後挖出身份證,一把貼到他臉上。「看清楚,我二十一歲了,就要升大四了。正是花樣年華、可愛美麗又活潑的年紀。」
  
  裴聖差點被她玉掌一拍給拍倒,他接過她的身份證仔細看著。「哈,你這張照片是國中拍的吧?真是清純哪!」
  
  照片裡面的女生一頭清湯掛面,穿著白襯衫,頭髮整齊地貼靠著臉,更重要的是頭髮是黑的。所以整個人清秀得很,跟眼前看似叛逆的少女簡直是不同一人。
  
  他忽然想看看她留長髮的模樣,她那好看玲瓏的身材若是穿上旗袍,肯定也非常有味道。
  
  「你看夠了沒?」爾晴一把搶回她的身份證,打破了他的冥想。
  
  裴聖有點困窘,從來沒有這麼容易對一個女生產生這種遐想。雖然她已經成年,但看起來就是好小,他對她來說確實是滿老的。
  
  「吃飯吃飯。」他拿起碗筷準備吃飯,卻馬上愣住了。「我有沒有看錯?荷包蛋、蛋炒飯、蛋花湯配上蔥蛋?難道你只會做這種東西?」
  
  「拜託,是你的冰箱空空如也,只有蛋跟蔥,我能變出這些不錯了。」爾晴也不管他的抱怨,拿起碗添了飯就坐下去吃了起來。「怎樣?難不成你要說我是僕人不能跟你同桌吃飯?」
  
  爾晴的表情說得很清楚,他要是敢點頭說是,那一桌子菜恐怕會被她翻了。
  
  裴聖還不至於白目到那種程度。
  
  事實上,一般人所認識的他是成熟穩重的、是值得信賴的,跟在這邊和她鬥嘴的模樣很不相同。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這麼好興致,愛跟她鬥來斗去的。
  
  「如果我說是,那碗蛋花湯是不是會淋到我頭上?」他好笑地問。
  
  「你還頂聰明的嘛!」爾晴綻開一個過分燦爛的笑容。
  
  裴聖聳了聳肩,拿起碗來吃飯。
  
  「你是廉叔唯一的親人嗎?我記得他有兒子的,只不過好像不在身邊。」裴聖這些年都很少回家,所以對家裡人的狀況也不大瞭解。
  
  「我老爸跟老媽在美國,移民過去很多年了。台灣只有我跟爺爺,只有爺爺放假才會見面,我一直要他退休他又不肯,搞得摔斷了腿,真是……」爾晴一邊說一邊皺起眉頭,想到爺爺她還是不大放心。
  
  「我想那邊有人會照顧他的,這個你不用擔心。廉叔的腳很快就會好了,只要我開給他的藥有持續在吃。」他想到那天幫廉松勤檢查的狀況,忍不住出口安慰她。
  
  雖然這女孩實在不怎麼斯文有禮,講話也是這樣大刺刺的,但是她對自己爺爺所流露出來的關心還是打動了他。
  
  「你開的藥?你年紀又不大就當起蒙古大夫來了?」她懷疑地看他一眼。這傢伙怎麼看都不像醫生,難不成去哪弄來什麼秘方嗎?
  
  「你爺爺都不嫌棄,你嫌棄什麼?」他也不打算解釋,就任她懷疑的目光毫不掩飾的搜尋著。
  
  他心中暗自好笑,這女孩的臉上寫得很清楚——擺明一點都不相信他是醫生。
  
  「最好他吃了沒事,否則……」她死盯著他。
  
  「好,否則我就賠一命給你,好不?」他這下真的是哭笑不得了。多少人從多遙遠的地方跑來,就為了給他看病,這丫頭居然這樣看不起他?
  
  爾晴不管他,端起碗來用力的吃飯。
  
  「對了,給我一點錢,我等一下要去賣場買點日用品,你這邊還缺很多東西。」她說。
  
  裴聖點了點頭,找出自己的皮夾,從裡面抽出幾張千元大鈔。「這些先用吧,用完再跟我拿,記得食物不用買太多。」
  
  「為什麼?你這邊根本沒有食物了,難道你願意三餐吃便當?那我也可以每天出去買給你吃啦!」這樣她還省得煮飯,要是她自己一個,乾脆泡麵過活。
  
  像她這種懶人,自己都懶得吃喝,隨便吃隨便喝的典型,居然要她伺候人家吃的喝的,那簡直太痛苦了。
  
  「我過幾天可能要出門。你買乾糧可以,新鮮的食物就不要買太多了。然後去幫你自己買個床墊還是睡袋什麼的,我這邊只有一套寢具。」他揮了揮手,將碗一放就要回去看他的書。
  
  「等等,你要出門我是不是可以回宿舍,等你要回來再通知我?」她滿懷希望的問。「還有那個床墊睡袋是啥意思,你是說這邊真的沒有其他房間嗎?那我睡哪裡?」舉目所見,確實只有一張雙人床。
  
  「關於你這幾天的去向,等我考慮過後再跟你說。然後,是的,這邊只有一間房,一張床,所以你要睡地板,或者你可以打道回府,明天去跟你爺爺說明你不適合這個工作。」
  
  「你這分明是想逼退我?」她雙手插腰,不屑地看著他。
  
  「答對了,你要是現在要走,那幾千塊就當作你的這散費吧,感謝你解決了我一個麻煩。」裴聖開心地跟她揮了揮手。
  
  「我幹麼讓你好過?」原本地收下這筆錢閃人會是比較聰明的做法,不過她不想讓爺爺失望,也不想讓這傢伙得意。「我決定住下來了,你等著,我會讓你煩死,煩到你後悔不早點打電話叫人把我辭了。」
  
  「隨便你。」不知怎地,看到她挑戰的神情,他居然有種興奮的感覺。
  
  ***
  
  雖然忙了一天,但是爾晴去到大賣場還是逛得很開心。
  
  她毫不客氣地買了一堆日用品,還有一套薄的床墊,跟一床薄被子,幾乎把那幾千塊花光光。然後她扛著一堆東西回來,爬了五層樓上來,喘得差點沒昏倒。
  
  「我真是豬頭,幹麼跟自己過不去呢?」將東西擺好,發現裴聖居然已經接好電腦的網路線,在他的書桌那邊使用電腦了。
  
  「買這麼多啊?怎麼不叫我去幫忙拿呢?」裴聖神清氣爽地穿著一套棉質的睡衣,很明顯地剛洗過澡,頭髮還濕濕的。
  
  「是啊,我就是忘記你住這怪公寓,居然沒電梯,害我爬得差點沒斷氣。」她說著將東西一扔,拿出她的行李袋,掏出必要的用品。「我不管了,我今天再也不做事了,我要去洗澡,然後睡覺。」
  
  很久沒有這麼勞累過了。是說這傢伙明明也搬書、排書弄了一整天,怎麼他的精神看起來好得很?
  
  「那快去吧!」看她很累了,裴聖也不好繼續跟她抬槓。
  
  爾晴才走進浴室洗澡,他就忍不住好奇地走過去看她買了什麼。
  
  「床墊哪?嘖嘖,這個睡起來一定很不舒服,這麼薄,地板很硬耶!還不如睡沙發。」他說得很客觀,好像害人家睡地板的人不是他。
  
  當初他就是為了嚇跑所謂的女傭,所以特意買這麼一間小房子。他想用這招把人趕跑,但這個廉爾晴,居然半點也不打算退卻,讓他白折騰了。
  
  其實他在台北近郊有個很舒服的住所,這些年大部分時間也都住在那邊。不過由於老爸很堅持他要有點時間留在市區,以免家人老要跑那麼老遠才見得到他,所以強烈建議他在市區弄個診所。
  
  其實這樣做很不經濟,畢竟他就算在台北市區弄個診所,一個禮拜頂多只能開兩天。其他時間他有固定的義診,還有郊區那邊也有個門診,加上他時常要飛出國去參加一些國際性的醫學會議,他的時間可說排得滿滿。
  
  「別說我虐待僕人,我幫你鋪好。」裴聖難得有良心,幫她把克難的床給鋪好,然後將棉被跟枕頭都擺好。
  
  沒多久,爾晴洗好澡出來,就穿著一件清涼的背心跟短褲,看起來非常的清爽可口。
  
  裴聖大皺其眉。「你不覺得你應該穿多一點嗎?我們現在可是孤男寡女,你這女人怎麼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當他死人哪?他好歹也是個正常的男子漢,好不?
  
  爾晴擦著頭髮,很隨便地睨他一眼。「你對我有意思啊?」說著還不忘幫自己倒杯水,仰頭灌了下去。
  
  那水灌得太快,有一串水珠從她嘴角滾落,順著下巴滑過她脖子,消失在她微微賁起的柔軟中。
  
  該死的。
  
  他怎麼會對一個小鬼有感覺呢?
  
  「當然沒有,你身上搞不好還有奶味呢,我沒興趣當奶爸。」口是心非哪,不如此也不行啊!裴聖困難地移開目光。
  
  「那不就得了,我想你也沒那麼好胃口啦!」喝完了水,她伸手關大燈。「我睡覺不怕吵,但一定要關燈,你要看書、用電腦請使用小燈。」
  
  裴聖看她拉起棉被,躺下去真的要睡了,他忍不住開口阻止。「你頭髮都還沒乾呢!」
  
  爾晴翻白眼。「拜託,你不是我爸吧?那就停止碎碎念。」
  
  「我碎碎念?我真是好心沒好……」他話都還沒說完,她就翻身過去睡大頭覺了。
  
  裴聖很悶地瞪著她後腦勺看了幾秒,真不明白他是整到誰了。
  
  她不是該花容失色地逃走嗎?
  
  畢竟跟一個第一次見面的男人睡在同一間房間,是正常女人都會逃的吧?沒想到這女人的牛脾氣比他還嚴重,居然不顧死活也要賴著?
  
  悶著悶著,他還是又回到工作上,將幾篇專業報告給看完,這才關了電腦準備睡覺。
  
  他才脫去上衣躺到自己舒服寬大的雙人床上,就看到已經睡了一陣子的爾晴迷迷糊糊地起身,走到廁所去。
  
  他躺回去,感覺有點罪惡,畢竟他這床多麼舒服,而她卻睡在地板上。算了,明天給她買張床吧!唉,可是這樣住在一起也不是辦法,她怎麼不趕快投降呢?
  
  思緒翻轉間,爾晴已經去上完廁所又回來了。
  
  但她眼睛根本沒張開,彷彿還在睡著,只勉強睜開一條縫,看了他的方向一眼,然後直直朝他走來。
  
  「你幹麼?」他被她的動作嚇到,不知道她為何朝他走來。「廉爾晴,你夢遊啊?」她怎麼似乎沒在看他,眼睛還閉著呢!
  
  她果然沒回答,反而直直朝他走來。
  
  裴聖正要坐起來搞清楚她在幹麼,沒想到她居然很自然地躺上了床,還推了他一把。「走開……走開……」
  
  她的聲音模糊不清,顯然根本不清醒。
  
  「喂,這是我的床,你的床在那邊。」裴聖被擠到內側,努力地想要搖醒她。
  
  誰想到爾晴的睡功真強,一點也沒被吵醒,只是伸出手揮了揮,彷彿在揮一隻討厭的蒼蠅。
  
  「你真的夢遊?」他沒轍地望著替自己找好舒服位置的她,一時間實在無奈到極點。
  
  他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看著旁邊睡得一臉無辜的她,他想推開她也推不下手。「罷了,你明天別來埋怨我。」
  
  動手將她亂擺的手給擺好,他努力地想讓自己入眠,無奈,這是一個失眠的夜晚。
  
  唉,不知道是誰在折磨誰。
  
  ***
  
  陽光從窗簾後面照了進來,床上的人蠕動一下,更往棉被深處窩去。
  
  「嗯……」將臉摩挲著棉被,爾晴發出舒服的咕噥。
  
  隨即發現什麼不大對勁,她倏地張開眼。
  
  「啊!」她彈坐起來,背心的肩帶還掉了一邊,露出她圓潤的肩膀。「我怎麼會在床上?怎麼會?怎麼可能?」
  
  看了看空無一人的房間,她慌亂地呆坐在床上,用力的回想著。「毀了,難道我迷迷糊糊爬上那傢伙的床?」她檢查一下自己的衣服,還完好如初地穿在身上,只是頭髮亂得不得了。
  
  不過那不是重點,重點是她爬上他的床了!
  
  她趕緊連滾帶爬地溜下床,湮滅證據似地躲進浴室刷牙洗臉。趁著空檔看了下手錶,她訝異地發現,時針居然指著十點鐘。「不會吧?我是豬喔,睡這麼晚?」
  
  三兩下梳洗好,她摸出浴室,發現還是不見裴聖的人影。
  
  「去上班了嗎?那傢伙有工作嗎?」她很懷疑地在室內晃了一圈,最後在他書桌上找到一張紙條——
  
  色女:
  
  醒來後把你的行李打包好,到這個地址來。
  
  裴聖
  
  「誰是色女啊?沒禮貌。」她撇了撇嘴,其實還頗心虛的。 畢竟她睡到半夜摸上人家的床,這是不爭的事實。
  
  唉,她還有沒有做些奇怪的動作?她睡覺習慣抱著東西,該不會抱了他吧?真是虧大了,這下子恐怕要被他嘲笑一輩子了。
  
  呸呸呸,她才不要跟那傢伙糾纏一輩子。頂多做完這個暑假,她就要閃人了,何況學校也開學了啊!
  
  「靠,這是個什麼鳥不拉屎的地方,還有地圖呢!這是在鄉下了吧?」台北近郊有這種地方嗎?她看著地圖研究著,非常的懷疑。「這傢伙把我叫到這荒郊野外,不會是要毀屍滅跡吧?」
  
  半懷疑著,她再度將還沒完全拆封的行李給打包好,順便連同昨天買的幾包泡麵也塞進去。天知道那會不會是荒郊野外,好歹帶點糧食吧!
  
  扛著她那包誇張的行李,她拿起鑰匙將門鎖上,這才吃力地下樓去。
  
  騎著她無敵刻苦耐勞的小綿羊,她往那地圖所畫的地方騎去。「靠,太陽這麼大,熱死我了。」
  
  一路上她就這樣「靠」來「靠」去的,不忘詛咒詛咒她那個沒良心的少爺。
  
  「少爺有什麼了不起,我可是少女呢!要走也不會叫一下,讓我這樣奔波……」
  
  除了中途停下來買了瓶水,爾晴根本連早餐都沒吃,就這樣騎著車子往郊外而去。隨著地圖的方向,她騎到了一個村落。大多是蓋著平房,感覺很悠閒,卻又不像鄉下那般落後。
  
  「台北居然有這種地方?好怪喔,怎麼找到這種怪地方來的?」爾晴將車子停靠在一邊,對照著地址。「是這戶了吧?」
  
  眼前是一棟兩層樓建築物,建築物本身就夠大了,更別說它前後左右的空地跟庭院,好歹也佔地好幾百坪。
  
  門口花木扶疏,建築物本身古色古香,那一整排的竹子讓她以為自己走到茶藝館了。
  
  「小姐,你要找誰?」一個路過的歐巴桑好心地問著。
  
  還跨在小綿羊上發呆的爾晴呆呆地回過神來。「請問這戶人家姓裴嗎?」
  
  「你找裴醫師喔?他住這邊沒錯,你也是大老遠跑來看病的吧?看你年紀輕輕,身體哪邊不好啊?該不會是那個月經給它不順吧?還是那個個子不夠高,要裴醫師幫忙啊?你放心啦,裴醫師是神醫,他一定會治好你的毛病的。」
  
  「神醫?」爾晴被這個字眼嚇到。他不是個蒙古大夫嗎?難道他真的是個醫生?「那個……大嬸,我沒有病,我是來找人的。」還月經失調呢!這位歐巴桑真熱心,熱心到讓人爆汗。
  
  「唉呀,這也沒什麼好害羞滴,就是女孩子常有的毛病咩……」歐巴桑還要繼續哈拉下去,但門口出現的人影打斷了她。
  
  「廉爾晴,你動作真慢,現在才到?」裴聖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張大嬸,你也來啦?到裡面喝茶等一下吧,我今天病人很多呢!」
  
  「不忙不忙,裴醫師你慢慢來。」歐巴桑張大嬸笑瞇瞇地說。
  
  「廉爾晴,還不快進來。」裴聖喊了喊呆在那邊的爾晴。
  
  爾晴只好把車子停好,然後扛起那包行李往他消失的那道門走去。
  
  她才進門,人就被他逮到。
  
  「我今天很忙,你先去幫我找小娥,然後餵它吃飯,接著就可以開始做中飯了,我中午吃麵就可以了。」裴聖一連串的命令聽得她滿頭暈。
  
  「小娥是個什麼鬼?」她趕緊抓住第一個問題。
  
  「是我的寵物,你快去,我沒時間跟你解釋那麼多。」裴聖說完轉身就走,馬上跑得不見人影。
  
  小娥?
  
  什麼寵物會叫做小娥?狗?貓?
  
  什麼怪名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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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16 08:23:23
  第三章
  
  「喵喵,小娥?汪汪,小娥?靠,到底是啥動物,也不說清楚一點,寵物也有分很多種啊,該不會是蝴蝶吧?小蛾小蛾?嗯嗯嗯~~」
  
  可憐的廉爾晴肚子餓得要命,額頭還冒著汗,她屋前屋後跑,每轉過一個角落就喊著「小娥」,愈喊愈覺得自己蠢得要命。
  
  「啊你找小娥喔?」剛剛在門口碰到的那位張大嬸叫住了她。
  
  「對對,請問你……」知道那是只啥鬼嗎?
  
  「在屋子後面,我剛剛看到它走過去,應該在後面納涼。」張大嬸很好心地指點她。
  
  「謝啦!」爾晴轉身才發現自己忘記問問那是什麼動物了,不過反正走到屋子後面,如果有一隻活的動物,應該就是了。
  
  「小娥,你識相點快點滾出來。」她邊念著邊打開後門,發現後面有個院子,還挺大的,有著陰涼的樹蔭,種著一堆她喊不出名字的樹。「這根本是樹林吧?這傢伙是上財主還是田僑仔,這麼大的地?」
  
  就在她忙著讚歎這片「森林」時,一隻白毛的鵝搖搖擺擺地走到她跟前,她低頭一看。「好肥哪!」
  
  那只又大又肥的鵝抬頭看她,還啄了她腳盤一下,讓她跳了開來。「喂,你幹麼啄我!你這只肥鵝……鵝……娥?小娥?」
  
  沒想到那只肥鵝聽到她的叫喚,居然發出粗嗄的叫聲。
  
  「小娥?小鵝?靠,這根本是只肥鵝,還什麼小鵝,我看是小惡吧!」爾晴嫌惡地瞪著眼前的白毛畜牲,眉毛整個兜攏在一起。一時間竟然只能跟一隻肥碩的鵝相對兩瞪眼。「到底鵝是吃啥來著?」
  
  爾晴努力地想,正在此時,白肥鵝又鬼叫了一聲,然後又啄了她腳一下,爾晴像隻猴子似地跳開,這才看到旁邊的樹下有一盆飼料。「吃這個嗎?」
  
  她將盆子打開,發現裡面有弄好的飼料,而那只肥鵝已經迫不及待地湊過去猛吃起來,一點也不在意剛剛幫它當過奴才的爾晴。
  
  「天哪,我居然跟一隻鵝對話。」爾晴抬頭看天空,忽然覺得頭暈了起來。
  
  「我看在這邊工作上一個暑假,我可能會變成怪物中的怪物。唉唉唉!」她連歎了三聲,以示她的無奈。
  
  而那只鵝一點也沒有打算浪費寶貴的吃飯時間,連抬頭看她都不曾。
  
  放任那鵝飽餐一頓,爾晴看著看著開始覺得飢腸轆轆,所以馬上起身回屋子裡,準備先給自己弄點什麼來吃。
  
  結果她走進屋裡面,在廚房找半天找不到食物,才掏出預先帶來的泡麵,準備飽餐一頓時,裴聖過去一把抓住她。
  
  「你去得真夠久,快點來幫我。」他拎住她的後頸,像在抓小貓那樣一路將她拖出去,拖離開她心愛的泡麵。
  
  「我還沒吃東西,我好餓,我好渴。」她一路抗議地哇哇叫。「沒良心的少爺,沒良心、沒良心、沒良心。」
  
  他一把拿起桌上的茶杯塞入她手裡。「渴了先喝這個,先忙完這些病人,我就讓你吃飯。」
  
  爾晴捧過那個陶杯,喝了一口冰涼的茶水,那茶水帶著淡淡的菊花味,卻又溫潤地回甘,她忍不住又大口喝了幾口。
  
  她把水喝得涓滴不剩,這才心滿意足地抬頭。「咦?這麼多人是幹麼的?」她這才發現屋子裡面有不少人,有的在看報紙,有的在看電視,也有的在聊天,甚至有的在……下棋?
  
  「啊小姐還用問喔,我們素來看病的啦!」一個歐巴桑好心地跟她說。
  
  「看病?」她懷疑地轉頭看裴聖,發現他還真的坐著幫人把脈。「靠,這傢伙真的是醫生喔?不是蒙古大夫吧?」
  
  「還愣著幹麼?去那邊幫小可包藥。」裴聖喊了她一下。
  
  「裴醫師,這小姐新來的喔,很水溜!」一個歐吉桑開口。
  
  「對啊,新來的,笨手笨腳。」裴聖笑著回答。
  
  爾晴扁起嘴,正想跟他抗議,但小拳頭舉起又放下。「哼,不跟你計較。」說著就往他剛指的方向去,那邊有個穿著洋裝的長髮美女在包藥。
  
  「你是來幫我的嗎?我是小可,你好。我也是替裴醫師工作的。」長髮美女邊包著藥邊說。
  
  「這些是西藥耶?」爾晴瞪大眼睛看著小可手上的藥包。
  
  「對啊,但有的病人需要一些藥草或是中藥,你要仔細看裴醫生寫的,要弄對。你只要幫我裝袋寫名字就行,不用包藥了,我想你對這些藥的名稱並不熟悉吧?」小可稀鬆平常地問。
  
  「你是護士?那個有牌的那種?」那傢伙不會是無牌的蒙古大夫吧?真是這樣也未免太好膽。不過如果不是,有哪個醫生會開一間診所不像診所、醫院不像醫院的……,呃,該怎麼稱呼這地方呢?
  
  「我不是護士,但我也有牌。」小可好笑地說。「我是個藥劑師,西醫的,目前也在學中醫的課程。」
  
  「這樣喔?」爾晴吞下滿肚子疑問,開始動手幫忙,反正小可交代她做什麼,她就做。
  
  就這樣忙碌了一個多小時,病人終於看得差不多了。送走了最後一位,小可笑著說:「今天真是謝謝你了,我要下班了,過幾天見。」
  
  「過幾天?你不用天天上班喔?再說現在才快兩點,你下班了?」怎麼有這麼好命的?那為何她就要一天二十四小時跟那個老頭子綁在一起,被他呼來喝去的。
  
  「對啊,裴醫師一個禮拜只看診兩天,你不知道嗎?不然我幹麼大老遠跑來這邊上班。」小可忍著笑,覺得爾晴的表情真豐富,真好玩。
  
  這個女孩坦率又自然,又有著旺盛的好奇心,裴醫師肯定會被她搞得人仰馬翻的。小可期待地想著。
  
  「喔,那再見。」一個禮拜只看診兩天?這個裴大少爺也未免太好命,不管他是蒙古大夫還是庸醫,這種生活也真是好命到極點哪!
  
  還在發著呆,裴聖不知何時走過來,敲了她後腦勺一記。「工作做完了還不去煮飯,我餓死了,真是不專業的女僕,唉!」
  
  爾晴轉過頭來怒瞪著他。「就只會吃,臭老頭子。」
  
  「你說誰是臭老頭子?」裴聖眉峰一聳,雙手環胸由上往下看著她。
  
  「誰應聲誰就是嘍!不高興可以把我辭退啊,要不要我幫你撥電話給我爺爺啊?」她斜睨他一眼。
  
  「不用了,小猴子。」裴聖說著走開,不管她張牙舞爪的表情。「對了,半小時內我要吃到午餐。」說完他就往後院走去,手指間還夾著一根沒點燃的菸。
  
  「半小時內我要吃到午餐。」爾晴學他說話的模樣,然後不屑地撇撇嘴。「慢慢等啦,臭老頭。」
  
  雖然她很不甘心去張羅吃的,不過她也確實很餓,所以還是回到廚房。
  
  十分鐘後,她手裡拿著筷子跑到後門,對著後院那個站著抽菸,還一邊跟鵝玩的傢伙喊:「可以吃了,要吃就快來。」說完就往回跑,打開電風扇,拿出板凳,快樂的吃起她的午餐。
  
  裴聖沒多久就進來了,一看到她大快朵頤的樣子,不禁失笑。「你餓死鬼投胎啊?」
  
  「拜託,我今天的第一餐耶。」她說著還是繼續埋首在碗中。「快點吃啊!雖然是夏天,但面泡爛了很難吃的。」
  
  「什麼,你要我吃泡麵?」不敢相信桌上那碗還蓋著的面就是他的午餐,這女僕也未免太不專業了。
  
  「不吃拉倒,反正我沒力氣煮飯,再說現在煮也來不及,晚餐再做好了。」爾晴呼嚕嚕地吃著面,彷彿那是人間美味。
  
  裴聖無奈地瞪著她的頭頂,還是走過來掀開蓋子,然後吃了起來。
  
  爾晴訝異地看他一眼,偷偷笑了。
  
  「偷笑什麼?」他連頭都沒抬地說。
  
  「靠,這樣你也知道我在笑,你頭頂有眼睛喔?」爾晴忍不住瞪著他有著豐厚頭髮的頭頂看。他的頭髮滿長的,整齊地束成一束垂在身後,那髮絲看來很柔順,令她想摸摸看是否如看來那般贊。
  
  「你又罵髒話,這種習慣要改掉。」他抬頭,望進她錯愕的眼睛裡。
  
  她的眼睛對上他的,霎時間忘記抗議他的「管教」。因為他的眼神那樣有神,溫潤的眼珠黑得很漂亮,那根根分明的睫毛,喔,比女人還美。
  
  「如果你不要這樣瞪著我,我想我會比較吃得下去。」他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起來。
  
  這時爾晴才回神,發現了自己的失態,不過她倒是不大介意這種失態,反正她從來不是以端莊取勝的。「我發覺你是個怪人,如果我爺爺自己來服侍你,恐怕會被你嚇死。」
  
  廉松勤的觀念挺保守的,而裴聖的所有事物跟正常、一成不變等字眼距離很遙遠。恐怕她爺爺會整天神經兮兮,對於他這寶貝少爺的崇拜會幻滅。
  
  「會嗎?我哪裡怪?」他絲毫不以為意。
  
  「到處都怪。」爾晴馬上說。「誰會家裡很有錢還住那種老公寓,又小又舊,根本沒有電梯。」
  
  「那是為了把你趕走。」他涼涼地應,喝了一口湯。
  
  「我就知道,你還真誠實。」真不知道該讚許他,還是罵他。爾晴第一次感到無奈。「還有,居然有人養鵝當寵物,讓我一來就幫你找什麼『小娥』,誰會想到是只鵝呢?還有,那根本是肥鵝,它一點都不校」
  
  「它曾經小過。」裴聖繼續吃麵。
  
  「你該不會從它還是蛋的時候就開始養了吧?」有人養鵝當寵物的嗎?這種還不能榮登「怪咖」排行榜的話,誰還能上榜呢?
  
  「哈哈哈,當然沒有。人家送我時它就長得很大了,那是我一個病人送我的,他說繳不起醫藥費,但是堅持送我他的鵝,我又不敢殺來吃,就這樣一直養著啦!不然你去殺來吃?」
  
  「我才不要。」她馬上拒絕。「雖然它有一個蠢名字,但我才不要對任何有名字的動物動刀,簡直是謀殺。」
  
  「看不出來你也挺有愛心的,那接下來的日子就請你用愛心來照顧我這個少爺了。」裴聖平常不喜歡下人喊他少爺,不過他卻不介意一直在爾晴面前提起,只因為那會激怒她,而他喜歡激怒她,簡直太喜歡了。
  
  「哼,我現在不就用我的泡麵來照顧你了嗎?」爾晴不屑地說。
  
  裴聖聳聳肩沒搭腔,卻發現有她在的時候整個人都覺得有活力起來,或許鬥嘴有益健康。
  
  「你下午去買點需要的東西吧,樓上的房間自己挑一間睡。」他交代著。「弄好到後院來,我教你曬藥草。」
  
  「怎麼,不堅持我睡你腳前的地板啦?」想到他故意弄那種小公寓來趕跑她,她就覺得這男人城府也滿深的。
  
  「唉呀,我怕你又半夜摸上我的床,所以為了我的貞操著想,我還是別冒險了。」他故意裝作很憂慮的樣子對她說。
  
  他的話讓她的臉轟地脹紅了。
  
  「那、那個只是意外、意外啦!」靠,這樣下去她豈不是要丟臉死了,那天怎麼會不小心摸上床睡覺呢?「你這種老頭子我才沒興趣呢!」
  
  「喔,是嗎?我還怕你爬上我的床,我還會被告誘拐未成年少女呢!」他的目光故意在她穿著背心的胸口來回,暗示著她的身材引不起他的慾望。
  
  她脹紅著臉,氣鼓著腮。「我二十一歲了,什麼未成年,老頭子。」
  
  「二十一歲啦?嗯,真看不出來。」不知為何,知道她已經成年讓他有鬆了口氣的感覺,真怪。「我今年二十八,距離你所稱的老頭子應該還很遙遠。」
  
  「對於年輕的二十一歲少女來說,二十八歲真的是老頭子了。」她在幾個重點字眼上特別加重語氣,好比「年輕」啦、「少女」啦,這些字眼。
  
  裴聖只是笑,那笑容惹怒了她。彷彿他是個成年人,不需要跟她計較似的。
  
  「喂,你到底是中醫的蒙古大夫,還是西醫的庸醫?居然開的藥有中藥也有西藥,你知道中西藥亂搭可是會吃死人的,不是嗎?」她也有點擔心,萬一僱主被抓去關,幫忙包藥的她會不會也有刑責。
  
  「我是中醫也是西醫,而且我頂多是庸醫,不是蒙古大夫。」裴聖笑笑地說,也不辯解什麼,就算被她這樣貶低,也沒有半點不悅。她的坦率跟直言有時候會嚇到他,有時候她甚至稱得上是口無遮攔,不過這女生很有意思。
  
  「那麼說你也有牌嘍?拿來借我看一下。」她伸長了手。這傢伙該不會是「唬濫」的吧?
  
  「證書喔?我想想丟哪去了。」他四處張望著,然後從泡麵的蓋子下面抽出一張挺厚的紙,那紙還護貝著,看起來挺耐用的。「這個就是了。」
  
  她接過去一看,果然是一張證書。「這個是我剛拿來蓋泡麵的……」
  
  他聳了聳肩。「我通常拿來墊便當,你知道護貝過真是很不錯,還可以防水……」
  
  「你瘋啦?這是證書耶,有誰會把醫師執照拿來墊便當?」她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彷彿他幹了什麼窮凶極惡的事情。
  
  「可你剛剛還不是拿來蓋泡麵?」他精準地指出重點。
  
  「我……」她無言,剛剛確實很順手的拿去蓋泡麵,誰想到去看看那張厚厚的紙是幹麼的。「那是因為你亂丟啊,我只是順手拿來蓋,誰知道你不把證書收好,居然亂丟。」
  
  「它不是還好好的存在著,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裴聖優雅地將吃完的泡麵碗丟到她面前。「收拾乾淨,這是你的工作。」
  
  「你不會自己丟喔?」爾晴那對秀朗的眉兜成一團,怒瞪著他。
  
  裴聖只是帶著挑釁意味地笑笑。
  
  「哼。」她一把抄起兩個空碗,投進垃圾桶中。
  
  「啊,對了。」他看似不在意地打斷她離開的腳步。「你有些地方實在需要改進,從現在起,你每說一次髒話就掃五十塊,從薪水中扣。」
  
  「靠,你是土匪藹—」
  
  「五十塊。嗯,記住了,你一個月才三萬塊,可別不夠掃。」他咧開嘴笑得好得意。
  
  「靠,我答應你了嗎?再說『靠』根本不能算是髒話。」爾晴真想衝上去扁他一頓,要不是看他又高又壯,自己肯定打不過,她恐怕早就衝出去廝殺了。
  
  「再加兩次,總共一百五了。再說,那個字當然算是髒話,尤其當你把它當口頭禪的時候。」裴聖早就發現她滿嘴不雅的字眼了,只是之前以為很快可以把她趕走,也沒有管太多。看來她暫時不可能離開,所以他就準備改造她,順便把她惹怒,呵呵。
  
  「那個是發語詞,語助詞,加強語氣用的,就像驚歎號一樣的功能,你懂不懂,臭老頭?」爾晴瞪大眼睛,試圖用凌厲的眼神逼退他。
  
  可惜,她的怒氣、她的凌厲,望入他的眼中,居然讓她迷失在那又黑又濃的眸色中,差點忘記要生氣。
  
  靠,這男人會使魔法,還是少看他為妙。
  
  「不管那是什麼詞,總之每出現一次就拙五十,就這樣。還有,下午我會找人來幫你做制服,你去買東西的話早點回來,別亂跑。」他交代完就打算轉身離開。
  
  「制服?」她尖叫。
  
  「有問題嗎?」他停下腳步,微微轉身。
  
  「當然有問題。誰說我要穿那什麼蠢制服來著,你有病啊?」爾晴彷彿在看神經病似地瞪著他。靠,這兩天眼壓好大,都是因為要用力瞪他的緣故,真酸。
  
  「我這邊民風淳樸,你這種暴露的衣著不適合。」他簡短地說明,彷彿這樣她就該懂了。
  
  「我這哪裡暴露?」她低頭看看自己的背心,只是有點短,跟低腰短褲間露出一截可愛的白皙肚皮,她都不覺得害羞了,他在替她涼什麼?「這是正常年輕人該有的穿著,是你這種老頭子無法理解的。」
  
  「嗯哼。」他挑了挑眉。「很不幸的是這個老頭子偏偏是你的老闆,你的少爺,所有的命令你都不得違抗。」
  
  「靠,你還是我的神勒!」她猛翻白眼。怎麼有男人這麼白目,讓她不想恨他都不行。
  
  「你要把我當神崇拜,我也很難反對啦!記得,五點前回來。」他說完人就定掉了,這次沒給她機會攔住他。
  
  「變態!」她朝他背後吐舌頭。「哈,我剛罵髒話他沒算到,嘿嘿。靠,我得意個什麼勁兒啊?」
  
  爾晴敲了自己腦門一把,覺得自己再跟這個怪男人混下去,到時候一定無法回去適應正常人生活的。
  
  ***
  
  廉爾晴發現這真是一個怪地方,附近集合了所有的現代與未開發因素,矛盾得緊。好比附近有最大、最現代的大賣場,卻有著一些看起來很古老的店舖,今天她還經過一家當鋪呢!這年頭,居然還有當鋪這種東西。
  
  當然,一般的汽車借款什麼的也是有,但那家當鋪還真的建築得古色古香,跟古時候的當鋪很像,一點也不像汽車借款什麼的,反而比較像古跡。
  
  「怪,怪,怪。」她動手料理著下午去超市買回來的食材,準備晚上煮個海鮮粥。
  
  不過這棟大屋子好像真的只住了裴聖一個人,其他工作的人下班後就走了,彷彿早上那種門庭若市的景況是她幻想出來的。
  
  「唉呀,好好的暑假我該去花蓮泛舟的,居然在這邊切筍子,洗蛤蜊,煮粥,真沒出息,浪費青春。唉唉唉……」她手裡邊動著,嘴裡還念著,心裡不忘哀怨一下。
  
  「你幹麼自言自語?」裴聖走進廚房,跑到她旁邊參觀了一下。「總算要弄點像樣的食物來吃啦?」
  
  爾晴忙了整個下午,連偷懶睡午覺的時間都沒有,所以懶得回答他,更懶得跟他繼續鬥嘴。
  
  「多煮一點,晚上有人跟我們一起吃飯。」裴聖說。
  
  「客人喔?我為什麼要服侍你的客人,給我加班費。」她手裡繼續切筍子,看都沒看他一眼。
  
  「你吸血鬼啊?只多一個人吃飯,什麼加班費?」
  
  「那你就可以吸我的血,擅自扣我薪水,我為什麼不能要加班費?」她想到下午被他恐嚇不能說髒話,就覺得虧大了。
  
  她一時間是不可能改得過來的,所以照他這樣罰,她的薪水恐怕會去掉大半。乾脆巧立各種名目,要他加薪水,加減補貼一下她的損失。
  
  「好,反正我是個寬大的老闆,加你兩百好了,反正你只要說四次髒話就用掉了。」他無所謂地笑笑。
  
  爾晴斜眼看他,發誓總有一天要在他面前喊出一整串的「靠」,靠給他倒。
  
  靠!
  
  「親愛的少爺,你說完的話可以滾了,廚房多了你也算太多。」她咬牙道,恨不得把菜刀舉到他眼前揮動著。
  
  「看來你說話的禮貌問題也有待訓練,不過今天先放過你吧!」裴聖不打算現在跟她槓上,反正晚一點還有得她跳腳,先吃完飯再來吧!
  
  有時候鬥嘴也是滿需要熱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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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16 08:23:44
  第四章
  
  爾晴將三大碗海鮮粥送上桌,然後再把整鍋的粥擺到飯桌旁邊,餐桌的正中央擺了碗清湯,還有幾樣小菜。
  
  「筱海,多吃點。雖然這小鬼的廚藝有待加強,但吃不死人的。」裴聖招呼著客人。
  
  「對啊,我廚藝不好,所以往後煮泡麵當正餐的機會恐怕滿多的,你還是好好享受吧!」要想爾晴收起她的爪牙是很困難的,尤其當另外一個人老是拿著紅巾在她面前揮動,就算她不想當牛也會忍不住去撞。
  
  坐在餐桌前的襄筱海,嘴邊忍不住揚起一朵婉約的笑容。
  
  爾晴這才抬頭看她,發現裴聖這個客人居然是個美女。
  
  襄筱海美得很有古意,線條優美的丹鳳眼經過妝點,顯現出一種難言的媚態。盤起的髮絲柔軟地貼著頭顱,就連那腦後的髮髻都那樣優雅迷人。還有她身上的衣服,精緻而考究,貼著她美好的身段,將她纖長的體態優點都展現出來。
  
  「你穿旗袍?!」爾晴瞪大眼睛。她是否走錯年代啦?
  
  為何裴聖這個怪人身邊也都是怪人,住的房子怪,認識的人也怪。
  
  眼前這位美女簡直像是從古裝片場走出來的一樣,跟這時代有很大的落差。還有,正常人會穿著旗袍到處跑嗎?
  
  「旗袍是考究的服裝,你多跟筱海學學,不要每天都東露西露。」裴聖看著她那白皙光裸的肩膀,內心有一陣怪異的騷動。
  
  他壓抑下那種躁動,更是堅持要她換穿保守一點的服裝。他的病人來來去去這麼多,他可不想因為她的出現多了什麼騷動。
  
  「拜託,我這哪叫東露西露?」爾晴覺得裴聖真是個頑固的老頭子,說都說不通。他真的只有二十八歲嗎?應該是八十二才對吧?
  
  「對了,忘記跟你們介紹,這位是我的朋友襄筱海,在這附近經營一家當鋪。」裴聖不打算聽她抗議,打斷她的話。「筱海,這個小鬼是我老家塞給我的麻煩,叫做廉爾晴。」
  
  「什麼麻煩?你才是人家塞給我的麻煩。」爾晴趕緊抗議,拒絕被譭謗。
  
  襄筱海笑了,毫不掩飾對這兩人鬥嘴的興致,開心地說:「我不知道你們兩個這麼合,吃頓飯說的話比我一天說的都多。」
  
  「誰跟他合?!」她跳起來反駁。
  
  「誰跟她合?!」他淡淡否認。
  
  「看吧!」襄筱海笑著拍拍手。「真是合哪,這麼有默契。」
  
  爾晴跟裴聖對看一眼,然後忿忿地移開目光,兩個人卻是同樣的忐忑。
  
  她覺得自己心跳得太快。今天晚上看到他身邊有個美女,她就覺得不舒服。一定是這傢伙太討她厭了,所以她不喜歡讓他快活,一定是這樣。不然該怎麼解釋她心頭的不舒坦呢?
  
  他居然叫人家來教她穿衣服,她廉爾晴雖然不是舉世無雙的大美女,好歹也清秀可人,加減也有人追,他就這麼看扁她,覺得她端不上檯面嗎?
  
  她的肌膚白皙無瑕,很多同學都羨慕的,沒必要在他面前顯得這麼見不得人吧!一定是他這老頭子不懂得欣賞,哼。
  
  那一頭,裴聖內心的波動讓他自己都困擾。他一開始只是覺得她好玩,不過今天他覺得事情開始有點不好玩了,當他第三次察覺到自己目光過多停留在她身上,他就覺得自己太不正常了。
  
  他歸因於她過分暴露的穿著。
  
  男人是感官的動物,所以他才被迷惑的。絕對不是因為她看起來很可口,讓人想捏一捏那肌膚是否真的掐得出水來。更不可能是因為他喜歡這丫頭。絕對不可能……吧?
  
  「裴聖,你真的要爾晴穿旗袍嗎?不是大家都習慣穿這種衣服的。」襄筱海倒是同情爾晴多一點。她是聰明的女人,自然看得出裴聖表面之下的某些原因,所以忍不住想看更多好戲。
  
  「是啊,如果她不會膽小得不敢穿,我是希望你幫她弄一套來,做旗袍對你也不成問題,不是嗎?」裴聖避開爾晴氣唬唬的表情,直接回答。
  
  「當然不成問題,就算我不能做,也會找最好的師傅做。爾晴,你放心好了,我一定讓你穿得美美的,說不定你也會愛上旗袍。」襄筱海內心已經有了好主意,誰說旗袍保守?這才是最能襯托出女人身段的衣物,屆時誰要後悔還不知道。
  
  「我不要。你乾脆弄一套長袍馬褂給這傢伙穿好了,他的思想觀念根本是個古人。」爾晴氣憤地端起碗,故意呼嚕嚕地吃起稀飯,表示她跟淑女式的服裝正式劃清界線。
  
  「不勞你費心。」裴聖悠哉地繼續吃粥,感覺自己開始掌控一切,內心稍稍滿意了一點。
  
  「我吃飽了。」爾晴重重地放下碗筷。「少爺,請容我先告退,小的忙了一天,需要先去休息了。」她決定回去房間幫他釘小草人,射飛鏢。
  
  「好,我容許你退下。」裴聖故意激怒她地回答。
  
  爾晴恨恨地瞪他一眼,收掉自己的碗筷就往樓上跑。
  
  一路跑進自己的房間,爾晴氣憤地將門用力關上。
  
  「哼,少爺有什麼了不起,死老頭子。看到美女就腦子僵硬了,自己喜歡人家就去喜歡,幹麼要強迫我變成那樣子,我就算穿一百件旗袍也不可能變成襄筱海的。可惡可惡可惡的臭老頭,靠靠靠靠靠你頭!」
  
  對著牆壁揮了揮拳頭,她終於洩出一口怨氣。
  
  哼,他可以找人做,不過她死都不會穿的。他只是白白浪費錢而已,他將會知道,她最大的特色不是坦率,也不是滿嘴髒話,而是擇善固執。
  
  ***
  
  接下來幾天,爾晴跟裴聖都不大好過。
  
  爾晴為了旗袍的事情跟他嘔氣,根本就不跟他說話,每次他交代事情,她連「喔」一聲都懶,不過都會把事情做好。
  
  裴聖為了讓她開口說話,反而一直找事情給她做,希望她開口,就算是罵他也好。偏偏爾晴的臭脾氣發作起來也很驚人,不回嘴、不回應、不理會。簡直是三不政策,氣煞他也。
  
  不過幸好裴聖真的挺忙的,先是忙著看了兩天診,然後又有事情出門一整天;而爾晴被派去學習曬藥草,也是整天忙。
  
  在裴聖這邊工作的人她大致都見過,也是到了現在她才知道,原來裴聖真的是個醫生。不僅如此,他真的同時持有中西醫的執照。此外他居然是頗有名氣的醫師,這一點在她察覺到病人很多是從外縣市千里迢迢跑來看病的這一點,就知道個大概了。
  
  算他還有點用處,不純粹只是游手好閒的絨褲子弟。
  
  不過這也不能掩飾他是個自以為是的混蛋,居然要她穿制服,她抵死不從,就連小可也都沒穿制服,憑什麼要她穿?
  
  「自以為是的臭老頭子。」她嘴裡咒罵一聲,拿起一把正在整理的草藥,恨恨地摔在地上。
  
  小可跑了過來,制止她的動作。「爾晴,這個不能這麼大力甩,這個藥的重點是那些種子,你這樣甩會把種子甩掉的。」
  
  爾晴呆了一呆,看了眼手裡的草藥,不好意思地朝小可咧咧嘴。「好,我會溫柔一點的。」
  
  「先別管這個,裴醫師找你,你到客廳去吧!」小可蹲下去接手被她弄亂的草藥,比起她的粗魯,小可對草藥真的很有興趣又很細心。
  
  「裴聖找我?要做什麼?」八成又是要奴役她了。
  
  「不知道耶,不過襄小姐來了,你見過她吧?總之你先過去一趙吧!」小可催促著,這幾天看夠了裴醫師難得的臭臉,已經很哀怨了,她不希望爾晴繼續跟裴聖吵架。
  
  「襄小姐?」爾晴倒抽口氣,有種不好的預感。她丟下手裡的草藥,三步並作兩步地朝客廳奔去。
  
  沒多久,她直奔進客廳,而襄筱海真的坐在客廳裡面,她跟裴聖中間的桌子上攤了套粉色的旗袍,繡工看來非常精緻,不過爾晴一點都不打算妥協。
  
  「爾晴,你趕快過來看看,我為了讓你快點穿到,要人連夜趕工,從沒這麼快做好一套衣服過。「襄筱海對自己設計的作品感到非常滿意。
  
  裴聖卻對著旗袍猛皺眉頭。「這會不會太短了?」
  
  與其說是旗袍,不如說是改良式的洋裝,因為這衣服長度可能不到膝蓋,會露出她那雙又筆直又勻稱的腿吧?
  
  「拜託,裴聖。她是個小女孩呢,你難道要她穿著到腳踝或是小腿肚的裙子嗎?當然要改良一下啊,不然很土耶!」襄筱海回答。
  
  筱海的話爾晴很贊同,但她還是不想如他意,穿上所謂的制服。
  
  「我不會穿的,你別作夢了。」爾晴怒瞪著裴聖。
  
  裴聖很有深意地看她一眼。
  
  「真的不肯穿?」不知為何,他今天的嗓音特別輕柔,令她懷疑她聽錯了。
  
  「絕對不穿。」她篤定地搖了搖頭。
  
  「瞧你跑得滿頭大汗,喝杯茶吧!」他將桌子上面那一大杯茶推到她面前。
  
  爾晴確實滿渴的,她看了他溫和的臉龐一眼,還是端起茶杯大口喝了幾口茶。
  
  「你不逼我穿了嗎?那我可以走了嗎?」
  
  「我是那種會逼迫人的人嗎?我是文明人,不做那種事。」看著她再喝了一口茶,他的神情更溫柔了。
  
  他的溫柔讓她有點不安,還有他眼底若有所思的小小火焰讓他看來更為神秘。不知為何,這時候她強烈感受到他是個吸引人的男人。
  
  如果他平日不是那麼惡劣,如果他溫柔一點,恐怕她也會被迷住吧!
  
  「那我可以回去做事了嗎?」她瞇起眼問,總覺得怪怪的,但又看不出哪邊不對勁。
  
  「不急,要不要再喝一杯?這邊還有。」他又幫她倒了杯茶,那甜甜涼涼的味道讓她消了點暑,所以她忍不住伸手接過去,繼續喝掉第二杯茶。
  
  「好了,我走了。」她喝完了茶,放下茶杯,朝襄筱海點了點頭致意,這就轉身要退開。
  
  「慢走,等一下可別後悔地回來找我喔!」裴聖涼涼地拿起她剛喝過的茶杯,加滿了茶,優雅地喝了起來。
  
  她愣住,狐疑地轉身。「我怎麼覺得你好得很不正常?你該不會在茶裡面下毒吧?」
  
  可是他也喝了啊,如果要在茶裡面動手腳,沒道理他敢喝。
  
  「就為了讓你穿上這衣服嗎?你說我會幹那種卑鄙的事嗎?」他舉高手裡的杯子,像是朝她致意似地仰頭喝掉那杯茶。
  
  他那率性的動作迷惑住她,她忽然覺得他也滿帥的。
  
  「諒你也不敢。」她微紅著臉罵道,轉身離去。
  
  都是因為太快轉過身子,所以她才錯過他嘴角那抹不懷好意的笑容。
  
  ***
  
  她要殺了他!
  
  廉爾晴在一小時內第十次發誓,她一定要宰了裴聖那個混蛋。
  
  一個人一天能拉幾次肚子?吃壞肚子怎可能拉到虛脫呢?
  
  「靠,一定是他幹的,一定是他……唉喲……」她坐在馬桶上,申吟地抱住肚子。「居然還敢無辜地說自己不會幹那種事,可惡!喔,好痛好痛……」
  
  半小時後,爾晴終於爬出廁所。而她之所以沒再繼續拉的原因,只是因為肚子裡面完全沒有東西可以拉了。
  
  她要去宰了他,不過現在沒有力氣,剩餘的力氣只夠她爬出房間裡面附屬的廁所。
  
  「你怎麼會坐在這邊?」她赫然發現剛剛詛咒的對象正一臉快樂的坐在她床上,那感覺真是讓人想咬牙切齒又沒力氣哪!
  
  「你剛剛罵了一次髒話,所以再扣五十塊,你這個月薪水累積至今已經掃掉一千三百五十元,請繼續努力。」裴聖的腿優雅地蹺著,彷彿是個坐在高貴椅子上的貴族。
  
  「靠,你自己跑來偷聽人家講話,還敢掃錢?」土匪也比他善良吧?
  
  「一千四百塊,嗯哼,請繼續。」他看到她已經蒼白的臉蛋,心下居然一陣不捨,甚至有種罪惡感產生。這意外覺醒的良心讓他呆愣了一下。
  
  裴聖這人平日看來就是很自在,但他其實是個挺任性的人,無論擁有多少卓越的條件跟能力,他也只想過他自己要的生活。這樣的人性格上說沒有一點任性,那也是不大可能的。
  
  而認識廉爾晴,簡直是把他這部分的因子發揮到極致,可以說他為了自己的好玩,不惜把她惹得哇哇叫,老像隻猴子似的上下亂跳。
  
  好吧,或許他真的有點變態,他承認。
  
  「說,我會拉肚子是不是你幹的?」她像個老太婆似地走向他。
  
  「讓你拉肚子的是那杯你說好喝的茶,我又沒叫你喝那麼多。」他無所謂地聳聳肩,表情無辜得很欠扁。
  
  「裴聖臭老頭——」她忽然低吼一聲,使出剩餘的力氣往前衝,然後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將他整個人撲倒。「我掐死你、掐死你。」
  
  她的舉動教裴聖一怔,因而被推倒,不過他很快地回過神來。
  
  只不過爾晴的眼神雖然很尖銳,好似有箭要把他射穿,但是掐住他脖子的手卻軟綿綿的使不上力氣,整個人更是虛脫地掛在他身上。
  
  裴聖很快地發現了這一點,他一動也不動,僅是伸手圈住她腰身,以免虛弱的她滾下床去。「看,你就是這麼衝動,把自己搞得這樣軟綿綿的,要殺人也得要有力氣啊!」
  
  他說話的語調溫柔,像在哄孩子似的。
  
  「還不是你害的?!」她抬高下巴往上看他,頓時覺得委屈上心頭。這些日子她也挺辛苦的,這麼多家事都是她以前不曾或不熟悉做的。「你居然因為我不穿那件旗袍,就給我下藥……嗚……」
  
  她邊說著眼眶裡的水居然啪答答地掉了下來,讓他霎時慌了手腳。
  
  「爾晴,廉爾晴,小猴子,你別說哭就哭啊!」他無措地拍拍她肩膀,任她軟綿綿的身子繼續壓在他身上。
  
  她並不重,只不過很軟。
  
  她看起來都是骨頭,沒想到身子這樣的柔軟,難道這就是女人的奇妙嗎?
  
  他想著,忽然覺得身子熱了起來。啊,夏天的高溫太早來了,這房間需要開冷氣了。
  
  「哭也不行嗎?」她扁著嘴,索性乾脆哭了起來。剛剛的眼淚是意外,是突如其來的脆弱,但是現下就真的是故意的了。「哭也要扣錢嗎?你以為你是少爺就了不起嗎?嗚嗚,暴君……壞蛋……惡人……」
  
  她邊控訴著還不忘邊捏著他胸膛的肉,偏偏這男人外表看來瘦歸瘦,胸膛倒是挺結實的,捏都捏痛了她手指。
  
  「行行行,不過你哭少一點,我的衣服都濕了。」他身體的熱度持續飆高,讓他開始懷疑自己也生病了。
  
  裴聖,你這個禽獸,她只是個小女生。
  
  他想要找機會將她推離開自己過分渴望的身體,偏偏她卻哭得很專心。
  
  「嗚嗚,人家肚子很痛耶……」她哭得累了,索性趴在他胸膛上,枕著那寬厚的胸膛休息起來。
  
  「很痛嗎?我幫你看。」他將她抱起來,自己也爬起身。
  
  不過爾晴的身子真的軟綿綿的,又朝他靠去。
  
  他扶住她,擦去她臉上亂七八糟的淚痕。
  
  她可憐兮兮地看著他,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彷彿有種魔力讓他止住了動作,只能將她半摟在懷中,呆愣地看著她白皙可愛的臉蛋,一點都捨不得放開。
  
  「裴聖。」她又低聲叫了一聲,嘴巴微微嘟起來,眉頭抗議地微攏著。
  
  看得出來她不大舒服,可是他怎麼看都覺得她的唇像果凍一樣誘人,她的眼睛無辜得像在召喚他去實現此刻內心莫名的躁動。
  
  不行,他不能吻她。
  
  這樣算是摧殘國家幼苗吧?
  
  她那樣年輕,看來好小好小,可是為何她的人這樣吸引著他的靠近,完全散發出該有的女人味。
  
  不行,不行……
  
  上一秒他還在掙扎著,下一秒他發現自己已經低頭貼上了那唇。
  
  好軟、好香……該死的棒極了。
  
  他此刻也真想罵髒話,難怪她老是髒話不離口的,看來髒話有時候也很必要。
  
  爾晴瞪大眼睛看著他,發現自己被摟抱在他懷中,而他的唇貼著她緩緩地移動著。
  
  「你幹……」她才一張嘴,他的舌居然竄了進去,哇勒,這未免太過激動了!
  
  但是爾晴不大有機會保持理智地批評他,因為他的吻很快地引誘了她。
  
  她好奇地張開嘴,任他更多的探索了她,更親密的接觸了她。她沒辦法說話,只能輕揪著他胸前的襯衫,小小的手指頭糾結在一起,像是非得如此無以承受這份激情似的。
  
  兩個人的唇交纏了好久,差點停不下來。
  
  「嗚,等一下……」她發出微弱的聲音,然後整張臉皺了起來。
  
  「怎麼了?」他看到她原本被吻得嫣紅的嘴又變白了幾分,不禁心頭跟著一沉,完全忘記自己正在親吻著一個病人。
  
  「我肚子痛。」她咬牙要跳下床,卻一陣腳軟,差點跌倒。
  
  「我抱你去。」他跳起來,一把橫抱起她直往洗手間跑。
  
  「天哪,你讓我死了吧!」她掩住臉,覺得真是丟臉丟大了。
  
  裴聖倒是一臉嚴肅,將她往馬桶一放。「我幫你脫……」
  
  「不用了,你趕快出去、出去啦!」她困窘著臉,難得整張臉脹得紅紅的。
  
  「求求你快點出去,離開我的房間。」當你拉肚子時,門外還有人守著,那還真是挺尷尬的。
  
  「可是你看起來很虛弱……」他遲疑著。
  
  「也不想想是誰害的?」她想瞪他,卻瞪得一點都不夠凶悍。
  
  他愧疚地看著她,萬般後悔自己幼稚的行為。
  
  「快點出去,我拜託你。」她在下一波肚子痛開始前,先把他推出去,然後再來跟造反的肚子奮戰。
  
  裴聖無奈地被趕出來,只好滿臉愧疚地看著洗手間的門。
  
  十幾分鐘後,當爾晴解決了一波痛楚,爬出洗手間時,他已經去而復返。
  
  「我扶你躺下,很快就會好了,再忍一下。」他將她抱到床上躺好,然後拿出他剛剛下去拿的東西擺在床邊,開始拿起酒精棉花擦拭著她身子的某些點。
  
  「等等,你拿那根針要幹麼?」爾晴瞪大的眼睛看著他抽出一根細長的針。
  
  「幫你針灸啊,乖,這不痛的。」他壓住她,低聲哄誘。
  
  「不准你拿任何針扎我!」爾晴開始提高聲音,瀕臨尖叫的邊緣。「姓裴的,你走開啦!把針拿開、拿開啦,嗚嗚……」
  
  當然,軟綿綿的病人是敵不過怪醫的魔掌的,廉爾晴很快地敗下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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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16 08:24:08
  第五章
  
  爾晴瞪著桌上攤著的那套粉嫩嫩的旗袍,然後目光移到那個滿臉愧色的男人臉上,再度狠狠瞪他一眼。
  
  「就為了這個,你下藥把我弄得拉肚子?」她瞇眼,有點氣不起來了。
  
  畢竟當一個人經歷了那種狂拉肚子的痛楚,又經歷了針灸的折磨,雖然得以恢復,卻是早去掉一身氣力了。
  
  「是我太衝動了,我只是想看看你穿起來的模樣。」裴聖說著居然自己感到羞赧,畢竟這行為確實有點離譜。
  
  「我只穿一次。」爾晴沒好氣地瞪他一眼。
  
  她拿起桌上的衣服,在他訝異的目光下,轉身進洗手間。沒多久,洗手間的門被推開,爾晴雙手插腰走了出來。
  
  「這樣你甘心了吧?下次再給我下藥,我就掐死你。」
  
  結果爾晴發現某人已經呆掉了。
  
  她真的很漂亮。
  
  旗袍是一種很貼身的衣物,沒有好的身段是不敢穿的。平日爾晴雖穿著清涼,但是這件改良式旗袍更是把她的纖細跟修長給襯托出來,那玲瓏的身材,還有那粉嫩嫩的顏色襯著她肌膚的柔白,給人一種珍珠般的光芒,讓人捨不得移開目光。
  
  「有那麼難看嗎?你為何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我覺得挺棒的耶,你看,這長度剛剛好,又是無袖的,然後料子又很通風。我決定了,我以後要繼續穿。你請襄小姐再幫我做一件好不好?」
  
  爾晴開心地轉了轉圈,不斷在鏡子前面檢視著自己。
  
  裴聖的臉從驚艷到沉下去,僅只幾秒鐘時間。
  
  他不能讓她穿這樣出去。
  
  她的腿兒多麼漂亮修長,那個旗袍居然連她膝蓋都不到,說不定一彎腰就看得到更多,還有那旁邊居然還開衩,他要去跟襄筱海抗議。
  
  「你不能穿這個。」他陰沉著臉說,撲息了她的興奮之情。
  
  「為什麼?」她挺不高興地看著他陰沉的臉色。這傢伙搞什麼鬼,就算她穿起來沒有襄筱海好看,他也不必臉色這樣難看。
  
  「你不適合。」他非常違背良心地說。
  
  「是你要我穿的啊,再說襄小姐都可以穿,為什麼我不行?」難道他真的喜歡襄筱海嗎?比起襄筱海的古典氣質,她是真的挺孩子氣,不過她總會長大,會愈來愈成熟啊,難道他不能等等她嗎?
  
  「你們兩個不一樣。」他咬咬牙。當她低頭跟他說話時,那胸口的賁起很快的讓他心跳加速。他真想將她壓在她身後的椅子上狂吻一番。
  
  所以,他會讓她這樣子被別人看到,那才有鬼!
  
  「哪裡不一樣?」爾晴氣憤地挺挺胸膛。「雖然你一直叫我小鬼,但是我已經是個女人了,該有的都有,你少瞧不起人了。」
  
  她覺得委屈。
  
  昨天他吻她的時候可沒抱怨這個,現在居然連讓她穿跟襄筱海一樣的衣服都不肯。難道他不是因為喜歡她才吻她的嗎?虧她還心神震盪了好久,晚上睡覺都還一直想起,可惡!
  
  「唉……」看著她氣紅了眼,裴聖歎了口氣投降。「筱海愛穿怎樣我管不著,但我不想要你的身子被別的男人看到。」他說話的模樣有點彆扭,理智面的他也不能接受自己的佔有慾,但是感情面卻再贊同也不過了。
  
  「你……」她驚訝地愣在當場,然後臉蛋緩緩地泛紅了。「我……愛穿怎樣就穿怎樣。」她的聲音若不是這樣虛弱,會更有說服力。
  
  「是嗎?」他凝視著她的目光變得灼熱。「那麼我似乎需要好好跟你『談談』!」他唇邊扯出一抹笑,那笑容忒地性感。
  
  「你幹麼笑成那樣?」她的腳有點虛浮,無助地看著他朝她靠過來。
  
  「笑成怎樣?」他依然笑著,大手一拉,緊緊圈住了她纖細的腰身。
  
  她的手抵著他厚實的胸膛,腦中亂紛紛。雖然昨晚她已經想了一晚,關於自己怎會喜歡上這老頭子,還有這老頭子為何喜歡她的事情,但是因為想得太累了,就給他睡著了,以至於根本還沒想清楚。
  
  然而現在想也來不及了,他的頭堅定地俯向她,再度捕捉了她的唇。
  
  是不是每一次接吻都那樣……魅惑人心?
  
  為何第二次了,她還是覺得整個感官都被牽動了?是他的嘴巴有電嗎?她噘起嘴再吻了他一下,引起他低歎一聲,大手同時掩上她包裹在粉嫩旗袍中的綿柔隆起。
  
  這這這實在太過於刺激了。
  
  她放開嘴,低頭看他揉撫了自己的胸口,腦子熱熱的,居然不知道該推開他,還是再吻他一次?
  
  裴聖隔著衣服揉弄著她,感覺自己渾身都熱了起來。最後,在最後一抹理智消失前,他用盡力氣命令自己放手。
  
  天哪,她還太小,不適合發展這種關係吧?
  
  「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麼不讓你穿了吧?」他氣息不穩地問,不放心地退開兩步遠,以免雙手有自己的意志。
  
  「知道了啦!」爾晴嘟起嘴說。
  
  「我還是先出去好了,你等一下去餵小鵝。」裴聖不信任自己的自制力,趕緊退去。
  
  爾晴沒阻止他,任他走開。
  
  她燦亮的眼睛看著鏡子裡面的自己,伸手摸了摸紅腫的唇,她忍不住內心湧起一抹激動。
  
  這就是所謂的愛情嗎?
  
  好怪的感覺,卻又那樣的讓人活了起來。
  
  「好吧,今天就穿一件布料多一點的。」想起他的佔有慾,她居然有點小得意。拿出一件T恤跟五分褲,她決定今天就乖一天。
  
  才換好衣服準備出去餵那只肥鵝,她扔在桌上的手機就響了。
  
  「爾晴啊,我是爺爺。」電話裡面的聲音很熟悉。
  
  「爺,你的腿好嗎?我最近比較忙,沒有常打電話給你。」爾晴忽然驚覺自己有多麼疏忽自己的爺爺,剛到這邊時她打過電話,聽到爺爺的腿復原狀況良好,之後她就一直沒再打了。
  
  想不到她在這邊瞎忙也忙掉好多時間。
  
  「你有沒有好好照顧少爺?沒給我丟臉吧?」廉松勤開口就先談「公事」,連回答她的問題都沒有。
  
  「有啦,他都這麼大了,他不整我就不錯了。」爺爺要是知道他心愛的少爺才差點整死她,讓她昨天下午整個人癱軟成泥,會不會覺得幻滅呢?
  
  「你說那什麼話?」廉松勤馬上斥責。「你平日說話沒大沒小就算了,但在少爺那邊要規矩一點,做事情勤快一點,不要等到人家叫才動。」
  
  「好好好,爺爺你真偏心耶,打電話來就只關心裴聖,都不關心我。」爾晴真不是滋味,不知道誰才是爺爺的孫女。
  
  「你怎麼可以叫少爺名字?你平常該不會都直接叫少爺名字吧?」廉松勤狠狠地倒抽口氣。
  
  「沒有啦,你別激動啦!」她只是都叫他老頭子而已,平常滿少叫他名字的。爾晴對著手機吐吐舌頭。
  
  「那就好。」廉松勤稍稍鬆了口氣。「我上次給你畫的那張圖,你有沒有按照上面的煮給少爺吃?如果有不懂得怎麼做的菜,記得打電話給我。」即使已經年紀好大一把,廉松勤還是個工作狂。
  
  「圖?」啊,好像有這麼一回事。爺爺眼睛不好,寫字對他也比較吃力,所以上次她出發前給了她一張圖,上面塗鴉了一堆有的沒的,她接來之後就隨便往行李中塞……
  
  「你該不會都沒弄給少爺吃吧?你這個女僕真不專業,我真是愧對少爺哪!」廉松勤開始長吁短歎。「我等等給少爺打個電話賠罪,不不,我親自去賠罪。爾晴,把地址給我。」
  
  瞎密?爺要殺過來?
  
  「爺,我有煮啦,少爺挺喜歡的。我只是因為你突然這樣說,一時間反應不過來罷了。」拎起衣角擦了擦汗,爾晴差點被爺爺嚇死。
  
  他的腿都還沒全好,他該不會想過來趴在地上擦地板吧?
  
  想到她都會發抖。
  
  「唉,你真讓人不放心。」廉松勤又歎了口氣,好像自己的孫女很不爭氣似的。
  
  爾晴無奈,她好歹也是個大學生,被爺爺說得好像比塵土還不值,該歎氣的是她吧?
  
  「爺,你別擔心,好好把腿弄好,這邊我會處理的。少爺很好,這邊一切都很順利,你別擔心了。」爾晴一手拉出行李袋,掏掏掏,掏出張縐縐的紙,是一張摺好的壁報紙。這應該就是上次爺爺交給她的圖了吧?
  
  「你要機靈一點,少爺是很重要的人。你不知道他救活了多少病患,少爺在醫學上的成就少有人能及,年紀輕輕就念完了中西醫,還拿到博士學位,你可別有眼不識泰山,你知道多少人想請少爺去工作嗎?」
  
  有這麼厲害?醫學博士?可是他也才二十八歲,怎麼算也很難念這麼快吧?
  
  「爺,你是不是記錯啦?他有中西醫執照我知道,但是博士……他沒那麼老吧?」
  
  「唉,雀鳥焉知鴻鵠之志!你這孩子別以自己的程度來衡量少爺。少爺從小就是資優生,一路跳級唸書,哪需要那麼多年時間?」
  
  這成語是這樣用的嗎?爾晴傻眼。
  
  再說,有必要因為心目中的少爺是鴻鵠,就把她貶為雀鳥嗎?念那麼多書多累啊,她就打算大學畢業就不念了,永遠不必再考試或是交報告,爽!
  
  「是,我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道少爺這麼偉大。」來這邊一段時間了,她也終於搞清楚那傢伙不是蒙古大夫了,再說每次看診時那些從外縣市跋涉來看病的人,早就說明了這一點。
  
  「好了,你趕快去工作,記得要用心一點。」廉松勤交代完一「拖拉庫」的注意事項後,終於掛掉電話。
  
  「偏心的爺爺。」爾晴噘嘴,順手攤開那張已經被弄得爛爛的圖,上面密密地畫滿了各種食物,還不時拉出一條線來說明該食物怎麼煮。「這傢伙喜歡吃毛豆、鬆餅,還有饅頭呀!」
  
  爾晴拿出圖釘將那一張圖隨意給貼在桌子前面的牆壁上,然後拿出筆來做了一張長條形的紙,寫好後滿意地貼在那張美食圖旁邊。
  
  「廉爾晴的標語——少爺有什麼了不起?哈哈哈!」發洩似地寫完、貼完,爾晴心情又好了起來。
  
  貼得高興,她索性再度找出一張大紙,開始畫自己愛吃的食物。
  
  「零食,一定要這個牌子,豆乾一定要夠軟……」她一邊念一邊畫,自得其樂。畫完了一看手錶,才發現自己耽擱了整整一個小時。「慘了,那只肥鵝肯定餓死了,說不定在鬼叫了。」
  
  於是她筆一丟,三步並作兩步跑下樓去。到後院時,那只肥鵝果然已經在嘎嘎叫,甚至怒瞪著她。
  
  「晚一點吃會怎樣?難道你也要畫一張你愛吃的食物嗎?哼,我可不鳥你喔!」幫鵝弄好飼料,它急呼呼地吃了起來。
  
  爾晴好笑地看著它吃,轉身進屋子。
  
  「爾晴,」裴聖正好到處找她。「幫我一件事情。」
  
  「什麼事?」爾晴問。
  
  「我今天下午要去山上看診,你幫我帶個便當好不好?」裴聖直接說。
  
  爾晴來了有段時間了,終於摸清楚他的工作分配。他一周有兩天在這邊看診,所開的藥跟療法綜合中西醫,甚至中藥有很多都是自己種植、曬制,所以連著住所後面那一大片林子,據說都是他的地。
  
  另外有一天他會回到市區去看診,據說那是他父親要求的,半強迫地要他在那邊弄個診所,一周只看一天。好在房子是自家的,不需要店租,否則光租金都不夠用。
  
  然後,他每週都抽一天去一些稍微偏遠的山區幫老人家看病,這是義診,爾晴知道時還真的感動了好大一下,看不出他也是這種熱心的人。
  
  而今天又是他上山義診的時間。
  
  「為什麼?你不是很受那些老人家的歡迎,我聽小可說,大家都要你去他們家吃飯,你光排吃飯的地方就擺不平,幹麼還要自己帶便當?」爾晴困惑地問,便當帶到那邊都冷了,會好吃嗎?
  
  「就是這樣才困擾。那些老人家經濟狀況並不好,每次去那邊吃飯,他們把好吃的都搬出來,我……」
  
  「啊哈,想不到你這人心腸真軟。」爾晴取笑地說。「好吧,看在你好心的分上,我就幫你做便當。你什麼時候要走?」
  
  「你弄好我就走,其他只要整理一些藥帶去就夠了。」裴聖回答。
  
  「好吧,你等我,飯快煮好了,我先去幫你做菜。」爾晴興沖沖地跑進廚房。
  
  「毛豆毛豆,喜歡毛豆嗎?哈哈哈。」
  
  她邊做便當邊哼歌,想到他打開便當的表情,她就忍不住哈哈大笑。
  
  喜歡毛豆是吧?那就給他帶個毛豆便當。
  
  ***
  
  下午因為裴聖去山上義診,所以爾晴涼得很,攤在樹蔭下看書、喝果汁,順便睡個午覺。
  
  小睡片刻醒來,天色已經稍暗,可見得太陽要下山了。
  
  「唉呀,這才叫做暑假嘛!」伸了伸懶腰,爾晴快樂地攤回去。
  
  其實住在這邊也很不錯,因為房子又大,地也大,甚至後面的院子也頗大,加上樹又多,這個夏天過得比較不那麼擁擠,不那麼燠熱,她的心情也就快活起來。
  
  即使她這個月薪水已經因為說髒話被扣掉三千五百五十元,她也不因此心情低落。「唉啊,要是買得到我最愛吃的那家蛋糕,這個夏天就完美無缺了。」
  
  爺爺就會把裴聖愛吃的東西畫成一張圖給她,那什麼時候才有人要捧著她那張「爾晴美食圖」奉為圭臬,幫她準備好吃的?
  
  「天氣好涼,再睡一下下。」她才又躺回去涼椅,就被前院的車聲吸引了。「啊,裴聖回來了。」那是他那輛休旅車的聲音。
  
  開心地跳起來,她跑進屋子,人還沒跑到前院,就看到裴聖朝她疾步而來。
  
  「走這麼急,有這麼想念我嗎?」她才張嘴嘻笑,裴聖一個箭步來到她面前,丟下手裡的東西就往她脖子掐來。「藹—」
  
  裴聖沒有真的掐她,但修長的手指還是握住她的脖子前後搖晃。「我掐死你,你這個報復心重的小鬼。」
  
  「咳咳,什麼……你幹麼掐我?」爾晴咳了兩聲,這才從他的魔掌中掙脫出來,看到他不善的臉色,忽然意識到可能發生的事情,臉色微微一變。
  
  「你也知道自己幹了什麼事吧?你知道我今天看多少病患嗎?差點沒餓死!」他火大地瞪著她。
  
  爾晴乾笑兩聲。「好辛苦喔,我馬上去煮晚餐給你吃,乖。」她拍了拍他的臉頰。
  
  裴聖一把捉住她拍完就要溜開的手,然後放到嘴裡咬了一下。
  
  「啊,你幹麼咬人?!」爾晴抽回手,吃痛地瞪著他。
  
  「知道痛吧?那你知道餓了整個下午工作的滋味嗎?」他沒好氣地將她準備的便當拿出來,塞到她懷裡。
  
  「我有幫你帶便當啊,你沒吃完嗎?幹麼餓肚子?」她說話聲音小小聲的,怕再被他掐。她想退後幾步離他遠點,但他不准,將她逼到牆邊。
  
  「你那個叫做便當嗎?!」說到這個裴聖真火大,下午看完一半病患,他拿出便當吃飯,一打開便當就傻眼了。「只有白飯跟毛豆,什麼菜都沒有,有這種便當嗎?你甚至連滷汁都沒有,請問我怎麼吞?」
  
  爾晴看到他的表情差點笑出來,不過她趕緊忍住,以免他真的控制不了自己。「你不是很喜歡吃毛豆嗎?我爺爺說的,今天我爺爺還打電話來交代說要好好照顧你,所以我就照他畫的圖,給你弄你愛吃的食物啊!」她想要裝作無辜一點,但是因為太想笑了,所以無辜的表情不夠純正。
  
  「有人帶毛豆便當的嗎?再愛吃會把它當正餐嗎?那個是零食吧!」想到他打開便當時,那些老人家驚訝的臉,他就想咬牙。
  
  最後大家還一直傳說裴醫師很愛吃毛豆,愛吃到連便當都帶毛豆便當。不多久,整個村子都知道這件事情了。
  
  「我喜歡吃蛋糕,有時候也把蛋糕當正餐吃埃」她辯解,趕緊吞掉嘴邊要冒出來的笑容。
  
  「那是你飲食不正常。」他沒好氣地說。
  
  「好嘛好嘛,你別生氣,晚上煮你愛吃的水餃跟酸辣湯好不好?」爾晴討好地搖著他的大手,諂媚地說。
  
  「那你快點,不然我把你吞了充飢。」他終於不再生氣。
  
  他的雙關語讓她紅了臉。
  
  「那你快點放開我,不然我怎麼煮飯?」她被他堵在牆角,身子清楚地感受到他身體堅硬的曲線,發現自己有點心猿意馬。
  
  唉,不過才接過幾次吻,為什麼愈來愈被他牽動呢?
  
  「你不覺得要先彌補我下午的痛苦,先餵我吃點點心嗎?」他低頭看著她的唇瓣,目光又變得灼熱起來。
  
  「什麼點心?冰箱還有一塊三明治,要吃嗎?」她不安地欠動著身子,顧左右而言他。
  
  「誰要吃三明治。」他一把扣住她後腦,一低頭,終於滿足了他想了一下午的慾望。
  
  唉,這種感覺該死的對。
  
  幸好他沒說出口,否則換她要罰他五十塊了。不過經過了一整天,她的氣息怎麼還能這麼清新呢?
  
  他的唇摩挲著她的,手掌撫弄著她已經慢慢長長的頭髮。「你留長髮不知道是何模樣,真想看看。」
  
  爾晴氣息有些不穩地抬頭。「別想叫我留,我懶得整理。」
  
  「也好,否則我怕你女人味太重,我會忍不住攻擊你。」他笑著埋進她耳後。
  
  他的話反而讓她心一蕩,這下她可真的開始考慮留頭髮的事情了,她想看他迷戀她,呵呵。
  
  嘴裡還笑著,她慢慢發現他的身子愈來愈沉重,推了推他。「你怎麼了?該不會睡著了吧?」
  
  誰知裴聖還賴在她身上。「我餓扁了,沒力氣了。」
  
  爾晴沒好氣地翻白眼。「那還不快起來讓我煮飯?」
  
  唉,都怪她一時好玩,下次不敢再給他弄毛豆便當了。可惜,她本來還想做其他口味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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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16 08:24:41
  第六章
  
  天氣晴朗,不過後院因為有高大的樹木遮蔭,所以比較不那麼熱。
  
  裴聖拿張小板凳,高大的身子窩在那裡翻曬著草藥,一邊還把所需要的藥方給拿到一旁,仔細地斟酌著藥量。
  
  而那個叫做爾晴的女人可愜意了,躺在他的躺椅上,手裡拿著他書櫃裡面的武俠小說,旁邊板凳上還擺著一杯他煮的青草茶。
  
  看起來,他比較像僕人,而她比較像公主。
  
  「你幹麼那麼仔細地揀葉子,那些會影響藥效嗎?」今天他不用看診,整天都有空,所以兩個人顯得很悠閒。
  
  「這是要給李奶奶的藥,她明天會來複診,她很怕苦,我把這葉子挑掉,可以減低藥的苦味,卻不會影響藥效。」裴聖解釋著,手裡的動作依然仔細而確實。
  
  原本只是隨口問問的爾晴從躺椅上爬了起來,推開小鵝一直伸過來的鵝腦袋。「臭肥鵝去旁邊玩啦!」
  
  「你這樣會傷害小鵝的心理,它喜歡你。」裴聖不贊同地看她一眼。
  
  「我每天弄吃的給它,它當然喜歡我。不過它明明是肥鵝,不要喊那種噁心的暱稱。」她的話題被岔了開來,完全忘記自己剛剛是要問他問題了。
  
  「那麼你每天弄東西給我吃,是為了讓我喜歡你嗎?」裴聖一臉認真地問著。
  
  爾晴呆了一下。這傢伙或許真的跳級念到博士喔,反應這麼快。還有他那什麼問題,居然讓她心神跟著一蕩,覺得被撩撥了起來。
  
  「那你還不是煮青草茶給我喝,也是為了讓我喜歡你嗎?」她雖然沒有多愛唸書,但反應也不慢。
  
  「你說是就是嘍!」他也不正面回答她。
  
  爾晴橫他一眼。「那麼我的答案一樣。」
  
  她看到他挑起眉毛挑釁地一笑,她也學他挑起眉毛挑釁一笑。然後兩個人噗哧一聲,一起笑了出來。
  
  「唉呀,我剛要問你問題都被這只笨鵝給弄忘了。」笑聲方歇,爾晴回到剛剛的話題。「你記得很清楚,關於每個病患的細節嗎?不然你連李奶奶怕苦都知道?」
  
  認識他更多以後,她才慢慢察覺到他是個很溫柔的人,他對身邊的人都很好,用著一種必須用心才能體會得到的溫柔在體貼著大家。
  
  是這種不經意的溫柔吸引了她吧!
  
  「這不是基本的嗎?所有病人的特點跟病史,都該弄得很清楚,這會影響治療的方法,每個醫生都知道這一點。」
  
  「可是人家都有病歷啊,你那個診療間連手寫的病歷都沒有,更別說要電腦建檔。」
  
  「幹麼要建檔才知道,記在腦子裡面就好了,反正只有我一個人看診,又不是還有其他醫師。」裴聖回答得很理所當然。
  
  「記在腦子裡?」不可能吧?哪來那麼多腦袋可以記。她之前就因為他的診療習慣,才會懷疑他是個蒙古大夫,難道這傢伙有什麼密招?「不然你說一說李奶奶有什麼病史。」
  
  「李奶奶在我這邊看診有半年了,她有風濕的症狀,三個月前的八號左右因為感冒染上輕微肺炎,之後針對這個問題調養了一段時間,接著在一個月前右邊的耳朵聽力減退,我建議她到大型醫院做檢查……」
  
  「停。」爾晴伸手阻止他。「既然你記得這麼清楚,幹麼不建檔?」這傢伙果然是怪物,難怪可以跳級念到醫學博士。她投降了,敗了。
  
  裴聖轉頭看著她幾秒鐘,然後緩緩地拋出兩個字:「我懶。」
  
  「你這人真是的,那下次我幫你打字好了,你念給我打,這樣可以嗎?少爺。」她實在看不下去,按照這傢伙的習慣,到他老死,他腦袋裡面的資料庫可能多到要爆炸了。「有電腦也不會用,浪費。」
  
  她也想替他做點什麼,那種想對一個人好的心情,是她以前不曾有過的溫柔。是他的溫柔引發了她的,這真是種傳染病哪!
  
  他的書房裡面有一台配備很不錯的電腦,她偶爾會去借來打電動或是上網,所以很清楚。
  
  「既然你這麼強力要求,我就答應你嘍!」他笑著對她眨眼。
  
  「幫你還要你恩准,你真當自己是少爺喔!」她受不了。
  
  此時一個鈴聲響起,兩個人呆了一呆。
  
  「那什麼聲音?手機嗎?不像耶。」爾晴側著頭問。
  
  「不是我的手機。」裴聖回答的同時,鈴聲繼續響著。
  
  「啊!」爾晴聽出來了。「你家門鈴吧?居然自己的門鈴都聽不出來。」
  
  「怪我?這邊沒人在用門鈴的,都是用喊的。」裴聖聳了聳肩。
  
  「請問有人在嗎?請問裴聖先生在嗎?」果然有點遠的門口有人開始扯開嗓子喊。
  
  「你看吧,找你的,快去。」爾晴揮了揮手。「回頭順便幫我再倒一杯青草茶。」她把杯子塞給他,順便推了他一把。
  
  裴聖無奈地起身出去應門,沒多久手裡捧著個箱子走回到後院。「是快遞。」
  
  「快遞?」爾晴好奇地湊過去看。「什麼東西啊?」
  
  「我也不知道。」裴聖撕開膠帶,將箱子打開。
  
  箱子打開的同時,兩個人兩顆腦袋湊在一起,四隻眼睛瞪得大大的。
  
  「毛豆?」是的,一整箱的毛豆。爾晴除了在賣場,沒看過這麼多毛豆。「有張紙條,快看。」
  
  裴聖將紙條拿出來抖了抖,念著:「裴醫師,我們知道你喜歡吃毛豆,所以寄了一箱給你,謝謝你幫我們的媽媽看玻」
  
  「呃……」爾晴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他,他一把將那張紙條往她額頭拍去。
  
  「瞧你幹的好事!」他順便還彈了下她鼻頭。
  
  「我哪知道會這樣啊?不過你人緣滿好的,他們一知道你喜歡吃毛豆,馬上寄一箱給你耶!」
  
  「把東西拿進去,中午順便把這些煮一些起來,其他的分給村裡頭的人,或是來看病的人。」裴聖直接命令。
  
  她不敢反抗,只好抱起毛豆走進廚房裡面。
  
  才將毛豆放下,拿了一部分出來準備洗一洗下午煮了吃,門鈴居然又響了。爾晴乾脆先出去看一看,誰料到這回又是快遞。
  
  「請問給誰的呢?」爾晴小小聲地問,有種不妙的預感。
  
  「是裴聖先生的宅配。」服務人員朗聲說。
  
  爾晴皺起眉頭簽收,然後猶豫著是否要拿去給裴聖看。「唉,不給他也不成,總要知道是誰送的吧!」
  
  爾晴苦著一張臉,抱著箱子回到後院。
  
  「你幹麼又抱回來?」裴聖抬頭看她。
  
  爾晴把箱子放到他身邊,直起身子猶豫著要不要落跑。「又一箱,是給你的。」
  
  裴聖青她一眼,將箱子拆開——
  
  毛豆。
  
  哇哇哇!
  
  「不干我的事,是你人緣太好了。」她趕緊抱起箱子逃回廚房,以免被他瞪。
  
  結果,到中午吃飯的時候,他們足足收到五箱毛豆。
  
  爾晴做好了飯,連毛豆也煮好了放在旁邊,這才去叫裴聖吃飯。
  
  裴聖的目光掃過廚房角落那五箱毛豆,臉色變得不大好看。「看你幹的好事,你給我吃下去。」
  
  「別開玩笑了,愛吃毛豆的是你不是我耶!」她趕緊推得一乾二淨。「看,我都煮好了,連胡椒都撒好了,很香的,等一下你可以配茶吃。」她討好地把一大碗毛豆推到他面前。
  
  「你下次再這樣亂搞,誰知道要收到幾箱?」裴聖頭痛地看著毛豆,忽然覺得毛豆不再美味。
  
  「好啦,你別念了啦!我也是搬得很累的。」她嘟起嘴巴說。
  
  「我看罰你下午開始幫我整理病患資料好了,不給你點事情做,我怕你又會亂搞怪。」裴聖說。
  
  「好啦,我都說了幫你建檔就會做,不需要懲罰我。」爾晴承諾道。
  
  「那就這樣說定了,最好在暑假結束前完成。」裴聖知道她開學還是得回去上課。
  
  「會啦!」雖然暑假還有好一段時日,但她忽然想到屆時不知道是否要離開這邊,回去當她的學生,頓時有點心亂。
  
  這頓午餐就在一堆毛豆環伺下結束。
  
  ***
  
  下午裴聖繼續整理他的藥材,而爾晴則抱著他的筆記型電腦在旁邊建檔。裴聖一邊念給她打,一邊繼續手上的工作。
  
  這個下午就這樣過了,晚上兩個人吃過飯看了一會兒電視,爾晴就站起來說:「要不要繼續做?基本資料幾乎都快弄好了,接著就可以弄病歷。」
  
  對爾晴來說,建立這種文字為主的資料庫並不困難,甚至因為這樣,她多瞭解了好多人。裴聖有時候邊說,還會說一些看診時的趣事,讓她聽得津津有味。
  
  「你要不要先去洗澡,晚一點我們在書房碰面。」裴聖建議。
  
  他很訝異爾晴執著起來可是很認真的,她是一定會把這些資料檔案給建好的,關於這點他毫不懷疑。
  
  「好啊,那大約半小時後見。」爾晴站起身離開。
  
  裴聖沖了個澡,很快地泡了一壺冰果茶,然後拿了兩個杯子進書房。他先將冷氣打開,以免爾晴進來太熱。
  
  果然沒多久,爾晴就下來了。
  
  「你就穿這樣?」裴聖吞了口口水,真想叫她回去換衣服。
  
  她穿著一件稍寬的T恤,長度也比較長,剛好蓋到臀部,只不過那下面的短褲看起來跟沒穿一樣,惹得人視線不斷往下溜。
  
  這女人是生來折磨他的嗎?
  
  「睡衣啊,事實上我睡覺只穿這件T恤,不過我怕你嚇到,當然還穿了條短褲。」爾晴寬大的T恤領口歪了,露出她整片白皙的胸口,還有那小巧可愛的鎖骨。
  
  裴聖覺得頭痛了起來。「好吧,你要不要喝點冰果茶?我用香瓜調的。」
  
  「當然要啊,洗澡差點沒熱死。」她奔過去捧起杯子大口喝了起來。
  
  「你穿成這樣,還熱?」裴聖搖了搖頭,他也覺得很熱,不過這是她害的。
  
  「對耶,你穿得還真多。」爾晴扯了扯他身上的麻料上衣跟休閒褲。「男人可以打赤膊,還可以穿條短褲,那真令人羨慕。」
  
  「不用羨慕了,來吧!」裴聖把位子讓給她,電腦已經開機了,且下午弄好的資料他也移到這台電腦裡面了。
  
  「你怎麼會想要跑來這種地方開診所啊?我爺爺說你拿了醫學博士,很多地方要找你去工作,你怎麼不去?」吹著冷氣,喝著冰茶,爾晴覺得好舒服,舒服得眼皮開始有點鬆了。
  
  但是她還想知道他更多事情,所以馬上振作起精神。 怪了,她最近怎麼滿心思都是這個男人,未免也太那個了吧!
  
  「沒興趣。」裴聖聳了聳肩。「我讀書是比一般人輕鬆,這讓我有更多時間去做我想做的事情,不過也僅此而已,我討厭被當成怪物來看。」
  
  「怪物?會嗎?」她說話的樣子好像誰敢說他是怪物,她就要去跟人家幹架。
  
  「小時候我住在陽明山裴家老宅,就你爺爺現在工作的那裡,由司機接送上下學,我的同學只要經過我家附近,就會指著我家說那是城堡。可是住在城堡裡面的我一點都不愉快,跟人的交往總是像隔了一層膜,人人帶著不同的有色眼鏡來看我,有的羨慕,有的嫉妒,也有的覺得很不屑,覺得我成績好只是因為家裡有錢。」
  
  裴聖沒想到自己居然說了這麼多,不過看著她那張單純的臉蛋,忍不住多話了起來。
  
  爾晴是個坦率的女孩,她聽到什麼、看到什麼,反正是怎樣就表現出怎樣來,這讓他很輕鬆。
  
  基本上,她跟他有一點本質上的相似,都很坦率,只願意做自己。
  
  說穿了,是某種程度的任性。而他想把這個任性的她留在身邊,一點都不想放她離開,這跟他們初相識的對立狀況完全不同。
  
  「天哪!哪來那麼多想法?不過是房子,大房子也是房子,小房子也是房子,大驚小怪。」爾晴一點都不以為然,她第一次去到裴宅也是東張西望,不過就是好奇而已,怎會有人替人家貼上這麼多標籤呢?
  
  「那是因為你的心思單純,沒有什麼心眼,但是這社會上很多人不是這樣。」裴聖溫柔地看著她。「我希望你永遠都保持這樣,率性的活,理直氣壯的過日子,光看著你這樣,就很快樂。」
  
  「我哪有那麼特別?」她被他難得的溫柔搞得有點無措,怕自己真的這樣陷溺在其中無法自拔。「你才特別吧,明明是個醫生,卻只在乎病人的權益,一點也沒想要賺錢。」
  
  「我有其他途徑賺錢,真正賺的不是診療費,而是一些研究經費。我是比很多人幸運,因為我所擁有的資源不少,讓我可以過我自己想要的生活。」
  
  「所以你不想窩在城市裡面當金絲雀,才跑到這邊來隱居?」爾晴從沒想過會有一個醫生選擇像他這樣過日子,他甚至上山去義診呢!
  
  「你說呢?你兩邊都住過,請問你喜歡住在哪裡?」他乾脆回問她。
  
  「嗯……」她很認真的想了一想。「我喜歡這邊,很有自然的風味,又不是太不方便,不過如果這邊也有我愛吃的蛋糕店就好了,我有時候也會很想念市區的下午茶。」
  
  「誰說沒有?」裴聖笑著。
  
  「有蛋糕店?有賣下午茶?真的假的?」她那天明明騎著機車逛了一圈,怎麼都沒有看到?
  
  「這邊很多店都藏在巷子裡面,不熟的人根本不容易發現。」
  
  「靠,開店不給人知道,是開來自己爽的喔?」爾晴忍不住這樣說。
  
  「五十塊。」裴聖涼涼的提醒道。「我以為你今天能夠保持紀錄,都不說到髒話呢!可惜哪!」
  
  「可惜就別扣我錢啊,我賺的是勞力錢耶,辛苦錢耶,你這吸血鬼!再說你那顆什麼腦袋,永遠不會忘記罰金總數喔,真是浪費腦袋空間。」她開始叨念起來。
  
  「無所謂,我腦袋的空間還很夠,你可以繼續說,我會繼續幫你累計,希望發薪水的時候你別哭才好。」他笑得好愜意,愜意得好欠扁。
  
  「哼!」她賞他一個鼻音。「工作了啦!」她拉過鍵盤,開始就定位。
  
  裴聖只好斂起笑容,開始述說病歷內容,讓她建檔。
  
  在和諧的氣氛中,不知不覺地他們已工作了兩個小時。
  
  「今天先到這邊吧,時間也不早了,你先去睡覺。」他伸手關掉電腦。
  
  爾晴走到旁邊的長沙發上攤下來。「我不想離開這邊,這邊很涼。」
  
  裴聖好笑地看著她窩在沙發中打盹。「房間也有冷氣,你熱的話可以打開。」
  
  「開了還要等它涼,我要睡在這邊。」她側過身,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眼皮繼續掉了下來。
  
  裴聖無奈地起身,先上樓去她房間,幫她打開冷氣,等到冷氣讓房間都涼了,他才下樓來叫她。
  
  「爾晴,上樓去睡,我已經打開冷氣了,你房間現在很涼。」他推了推她,那臉頰的舒服觸感讓他的指留連下去。
  
  「可是我想睡覺。」她將臉埋進他大掌中,舒服地蹭了蹭。
  
  他的心一蕩,被這動作給勾動了。
  
  除了溫柔的情感,他的慾望也同時被拉扯祝
  
  可是那個始作俑者一點也沒有知覺地繼續瞇眼睛打盹,快樂得很。他忽然有點嫉妒她,伸手將她搖醒。
  
  「上樓去睡,這邊沒棉被,你會感冒。」他堅持。
  
  「那你抱我上去。」她嫣然一笑,伸長了雙手。
  
  裴聖掙扎了兩秒,還是不敵她那可愛的笑容,彎腰抱起她,順便關掉冷氣跟電燈。「你真像個小鬼,居然還要人家抱。」
  
  「那你就像寵小鬼一樣的寵我,有什麼關係?」她勾住他的脖子,很皮地說。
  
  「真敢說,難道能一輩子當小孩子嗎?」事實上他必須不斷提醒自己她還小,否則他的身體會起更多不該有的反應,而他會更痛苦。
  
  「有什麼關係?」她將臉埋進他胸膛,覺得他身上的肥皂味道很舒服,乾脆就賴著了。
  
  可惜再會賴也是只有一層樓,襲聖很快抵達了她位於二樓的房間,將她放在床上,轉身就準備走人。「晚安,要幫你關燈嗎?」
  
  「你不要走,我現在又睡不著了啦!」她在床上坐了起來。「你陪我聊聊天,等我睡著再走。」
  
  「這樣不好。」他盯著她露出來的香肩,覺得自己的手很想去體會看看那觸感是否如想像的一樣美好。
  
  他不信任自己。
  
  這個大房子只住了他們兩個人,沒有人能阻止他上她的床,但他的理智不准自己這麼做。
  
  「為什麼?」她赤著腳過去將門關上,然後將他扯回到床邊坐下。「我又不怕你,你何必太拘謹呢?」
  
  「你該怕我的。」他困難地吞了口口水。
  
  他那白熱的眼神燙人得緊,如果她還不懂,那她就是傻蛋了。
  
  「我已經成年了。」她甚至從抽屜中拿出身份證,貼到他眼前。「我可沒有騙你。」
  
  「天哪,爾晴。」他低聲歎息,這小鬼真懂得幫倒忙。「雖然你已經成年了,但年紀也不大,我不覺得我們適合發展那種關係。」
  
  「為什麼?你不想要我嗎?」她跪坐在床上,非常認真地問。
  
  她知道自己喜歡這男人,搞不好離愛他很近很近。她不怕去愛他,所以也不打算讓任何因素阻止她受他吸引,不過顯然他並不這麼想。
  
  「你比我小七歲,我會有罪惡感。」他往後靠向牆壁,第一次覺得自己很脆弱。
  
  原來在心愛的女人面前,他的自制力只有這樣,一點都不值得驕傲哪!
  
  「你又沒有強迫我,為什麼要有罪惡感?」她爬到床尾靠近他,身子攀上他的肩膀。
  
  「爾晴,不要考驗我的自制力。」他低聲警告。
  
  「不然呢?你要把我怎樣?關在房間不准出來嗎?」她嬌俏地眨了眨眼,他倒抽口氣,覺得整個人都被喚起了。
  
  「該死的你。」他抓住她,將她壓進身後柔軟的床,狂烈地吻著她。
  
  爾晴被這懲罰似的吻吻得透不過氣來,差點昏厥過去。她抵住他的唇還不忘抗議:「你要掃五十塊。」
  
  他的反應是咬住她的下唇,讓她驚呼出聲。
  
  他的大手罩上她胸口,接著馬上一僵。「你沒穿內衣?」
  
  她剛剛就只套了件T恤,跟他窩在書房?
  
  「要睡覺了幹麼穿內衣?很不舒服耶!」她不能理解他為何問這種問題。
  
  他又咬牙切齒起來。「等一下我一定要好好教訓你,不過現在我要先吻你,吻到你投降。」
  
  「看誰先投降。」她不服氣地勾上他,四肢纏上他堅硬的身子,嘴巴用力地吻上了他。
  
  他申吟一聲,覺得全身的細胞都張了開來,清楚地意識到她的每一寸柔軟。
  
  「裴聖。」她忽然停住吻問他。「那個戳著我的東西是那個嗎?」她非常好奇地問。
  
  「該死的,你最好趕快推開我。」她居然有膽問這種問題?想把他搞瘋,還是把他搞死啊?
  
  「你又說髒話,一百塊了。」她得意地宣佈。
  
  「你盡量加吧,希望你等一下還會記得。」他的手襲上她柔軟的身子,開始還以顏色。
  
  「啊,小氣鬼。」她低呼,被他那遊走的手給搞得腦子開始模糊了起來。
  
  或許他說得對,這樣還要同時算罰金,確實很困難。
  
  所以當他在激情當中不斷罵著該死的,她也只能模模糊糊地計算著,畢竟那些陌生的激情太過於刺激,讓她腦子來不及運轉哪!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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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16 08:25:06
  第七章
  
  爾晴醒來的時候覺得房間有點不大一樣。
  
  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腦子還沒轉過來,翻了個身,手伸出去尋找那個熟悉的胸膛,卻撲了空。
  
  「裴聖。」她坐了起來,薄被單滑下她的身子,落在腰際。
  
  然而她的注意力卻被坐在床尾椅子上,背對著她的男人所吸引。
  
  裴聖依然赤裸著上身,但是長褲已經穿上了。陽光從窗戶灑進來,落在他光裸的背上,讓她忍不住欣賞起他背部的線條。
  
  嗯,他真是個好看的男人。好吧,他雖然是個思想有點古板的老男人,但也是一個好看的老男人。爾晴甜甜地想著。
  
  不過這個老男人看起來可不大好。
  
  他的手肘支在膝蓋上,臉埋進了手掌中,看起來一副很懊悔的模樣。
  
  「如果你不要看起來像是後悔得不得了,我會謝謝你昨天給我的美好經驗。」爾晴的聲音不高也不低,但是清楚地迴盪在房間裡。
  
  裴聖終於發現她醒了,轉過頭來看她,卻看到她白皙而美好的身子沐浴在晨光中的模樣,他身子一緊,隨即詛咒起自己。
  
  「你穿上衣服吧!」他別過臉去,再次咒罵自己控制不住的慾望。
  
  「你可以再表現得差勁一點。」爾晴生氣地說,掀開被子跳下床,就這樣光裸著身子走到衣櫃拿衣服。
  
  他就算後悔,有必要在她面前表現得這麼後悔嗎?
  
  跟她上床難道辱沒了他?!
  
  她更氣自己心中清楚浮現的那抹受傷的感覺。
  
  裴聖終於發現了她的不對勁,走過來握住她正在套上上衣的手。「爾晴,不是你以為的那樣。」
  
  「我以為的怎樣?」她甩開他,頓時委屈了起來,眼眶也紅了。「我只知道你一臉後悔莫及的樣子,難道我有誤會你嗎?」她索性衝過去拿了面鏡子舉到他眼前,好讓他看清楚自己的臉。
  
  裴聖不管那面鏡子,一把抱住了她,將她拖進懷中。
  
  爾晴抗議地掙扎著,但是他一點都不肯放鬆,緊緊的抱住了她。「聽我說,爾晴。我只是有罪惡感,你這麼年輕,我不該引誘你……」
  
  「是我引誘你的,你不必模糊焦點。」她抹去眼角偷偷滲出的水霧,抬高下巴很跩地說。
  
  裴聖歎了口氣。「不管怎樣,我是個成熟的成年人,應該有足夠的自制力,這樣好像在摧殘幼苗……」
  
  「停。」她搗住他的嘴。「我告訴你一千遍了,我早就成年了,我想跟誰上床就跟誰上床,我有足夠的自主意識,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說那種話了?」
  
  真是死腦筋,明明說過了,還要她一再重複。
  
  他就不能單純地抱抱她、親親她,讓這一天有個美好的開始嗎?
  
  裴聖低頭看見她眼底一片的澄澈,終於確認了她非常篤定自己做的事情。這下他稍稍鬆了口氣,在心裡暗暗發誓不要再重蹈覆轍,下次一定要抗拒誘惑。
  
  「對不起,我讓你委屈了。」他揉了揉她的短髮,親了親她的鼻頭。
  
  她伸手圈住他的腰。「如果你給我一個很棒的早安吻,我就原諒你。」
  
  她喜歡他抱住她的感覺,很踏實,很充足,也很快樂。
  
  「是的,遵命。」他抬起她的下巴,給她一個深吻。
  
  「真是的,我還以為醒來就有熱呼呼的早餐跟熱呼呼的猛男等著我呢,你下次要改進。」她開玩笑地說。
  
  「是啊,少爺有什麼了不起,少女比較了不起咩!」他笑了起來。
  
  「你不要再笑了啦!」她隨著他的視線轉到牆上自己貼的那張標語。昨天晚上他跟她正在溫柔纏綿之際,一抬頭居然看到那張標語,笑得整個人都抖動了,差點沒辦法繼續。
  
  「你真是天才耶。」他親了親她頭頂,走過去看旁邊那張美食圖。「這張密密麻麻的塗鴉是什麼?」
  
  「那是我爺爺畫的,全都是你愛吃的。」爾晴一邊穿起短褲,一邊回答。「看吧,毛豆在這邊。我沒亂說吧?」她指了指角落畫得大大的毛豆。
  
  「廉叔畫的?真有趣。」裴聖笑了起來,不得不佩服這對祖孫。
  
  「有趣?爺爺居然還打電話來確認我有沒有照這個做給你吃,真是偏心。一點都不關心我這個孫女有沒有被老頭子奴役,只擔心他的少爺有沒有吃好住好睡好,哼!」
  
  「哈哈哈。」裴聖這下可真的大笑出聲了。「那是因為廉叔把這個當成工作,他是個工作狂。」
  
  「哼,他會畫我也會。」爾晴走過去書桌那邊,到處找,找了半天才在角落找到她畫的圖。「喏,拿去。」
  
  「這什麼?」他好奇地打開她塞給他的圖。「爾晴的美食圖?」
  
  「多學著點,以後要多弄這些東西給我吃,做個體貼的好情人。」她很好心地指導他。
  
  他的反應是另一陣狂笑聲。「這什麼啊?通通是零食耶,誰會把零食當飯吃?」
  
  「我。」她肯定地說。
  
  裴聖無奈地搖了搖頭,收下她的圖,妥善摺起來,打算拿回去他房間貼起來。
  
  「你先梳洗一下吧,要不要再睡一會兒?」他有點擔心地看了她一眼,昨天晚上他並不是一直都非常溫柔。
  
  「你陪我嗎?」她笑著問。
  
  「我不行,今天早上有門診,總不能讓病人等吧?你早上休息好了,門診我跟小可就可以了。」
  
  「那你快點去準備,時間也不早了。」爾晴雖然孩子氣,也不會在這種事情上面耍賴。
  
  「那我先下去了。」他親了親她的臉,不敢信任自己繼續吻她會捨得離開。
  
  ***
  
  雖然裴聖要她早上多休息,但爾晴根本睡不著了,梳洗過後就下了樓去。
  
  門診時間已到,病人陸續來了,裴聖已經開始看診。
  
  「小可,我來幫你。」爾晴自動走向她平常坐的位子。
  
  小可訝異地問:「裴醫師不是說你今天不下來了?我可以自己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裴醫師幫你看過了嗎?」
  
  身體不舒服?他是這樣告訴小可的啊!
  
  「我好一點了,所以想說下來幫忙。」爾晴瞄了一眼,果然看到大廳有不少病人在等待。
  
  「這樣好嗎?不要勉強。」小可猶豫地說。雖然她覺得爾晴的臉色滿好的,不過既然裴醫師這樣說,那她也不會質疑。
  
  「爾晴?」原本在隔壁看診的裴聖探過頭來。「果然如我所料,你根本閒不下來,廚房有早餐,先去吃了吧!」
  
  爾晴發現小可正滿臉好奇地看著他倆,她這才有點彆扭地說:「嗯。」
  
  「等看完病人,我帶你去找你要的東西。」裴聖笑著對她說。
  
  「我要的東西?」她愣了一下。
  
  「你忘了嗎?」他抽出口袋中那張摺疊好的圖,揚了一揚,她馬上看出來那是她畫的那張「爾晴的美貪圖」。
  
  「知道了啦!」她的臉居然微微泛紅。
  
  她說完趕緊跑掉,但還是聽到眾人取笑的笑聲。慘了,全世界都知道她跟裴聖在搞曖昧了。
  
  跑進廚房,她看到桌上放著一盤蛋餅,還有一張紙條,告訴她冰箱有新鮮果汁。她走過去拿出果汁,邊吃著蛋餅,心裡頭倒是甜滋滋的。
  
  沒想到他也有體貼的時候。
  
  吃完了早點,她回去幫忙小可,滿心期待著他所預告的尋寶之旅,沒想到才工作不到一小時,裴聖又探頭過來。
  
  「爾晴,你去把那些毛豆煮一煮,我們下午出去順便帶一些送給朋友。」裴聖想到那五大箱豆子頭就痛,讓他想將毛豆這一項從她那張地圖畫掉。
  
  「全部嗎?」那要煮多久啊?
  
  「你斟酌。然後拿一些出來這邊,看有人想要的可以帶一些回去吃。」裴聖交代著。
  
  「嗯,好呀!」她趕緊去辦這件事情,以免最後真的要她吃那麼多豆子。
  
  ***
  
  忙完了所有病患都已經快一點了,爾晴老早煮好午餐在等他了。
  
  她慇勤地幫他擺好碗筷,甚至幫他倒好冰果茶,只盼他趕快吃完,好帶她去找傳說中的蛋糕店。
  
  「你吃快一點,這個雞肉好吃,來一塊吧!」她挾了一塊糖醋雞肉給他,然後又看了一下旁邊的菜。「吃點青菜。」
  
  「你別忙,我慢慢吃。只有我們兩個,飯菜又不會跑掉。」相對於她眼神裡面的急切,他倒是挺悠閒的。
  
  「可是我想要趕快吃啊!」她辯解,又不肯承認她根本是等著吃蛋糕。
  
  來到這邊幾個禮拜了,她已經好久沒吃過蛋糕了。以她愛吃蛋糕的習性,口水都快滴下來了。若不是他說這附近有蛋糕店,她恐怕再忍不了幾天,就會騎上她的破爛小綿羊,千里迢迢跑回市區一趟,就只為吃一塊蛋糕。
  
  「你怎麼不吃了?才吃那兩口飯怎麼會飽?」裴聖看到她胡亂扒了兩口飯,就算交差了事。
  
  「我飽了啊!」開玩笑,肚子當然要留著吃蛋糕,她若真的找到蛋糕店,絕對狠狠吃它個兩塊,嗯不,三塊好了。
  
  「吃那麼快不好,你多吃點。」他繼續優雅地用餐,絲毫不理會她眼神中熱切的催促。
  
  「不要,你吃快點啦!」他的動作慢得她想幫他扒飯。
  
  結果雖然她猛催促,但他還是慢慢地吃完了午餐,然後慢慢地開口:「把你煮好的毛豆拿來。」
  
  「為什麼?我都打包好了,一袋一袋裝好,生的跟熟的總共有五袋,分不夠可以再回頭拿。」為了早點吃到她的蛋糕,她連這種細節都準備妥當了。
  
  「不是那個,是我要吃的。」他笑著看她的氣急敗壞。
  
  「你幹麼吃?」沒看她急著要出門嗎?她又開始怒瞪著他了。
  
  「你剛剛還一直叫我快吃快吃,怎麼馬上翻臉不認人?」他故意逗她,有時候發現她氣唬唬的樣子可愛極了。
  
  「我那個……這個是這個,那個是那個。你可以回來再吃啊,何必急著現在吃?家裡多得很呢!」那麼多箱,分也分不完的。
  
  「可是外面太陽那麼大,我還不想出門。」他為難地看了下窗外。
  
  爾晴翻翻白眼。
  
  他打賭她的耐性已經快到盡頭了。
  
  「裴、聖!」她站了起來。「你再不快點,我要自己去。」
  
  「那你找得到嗎?」他緩緩地問。
  
  「我……」她氣恨的一瞪,忽然腦中靈光一閃。「哼,我不會去找襄小姐?她一定知道。」
  
  「嗯哼,滿聰明的。」他看到她的表情變得頗得意,又舉起一盆水緩緩淋下。「可是你知道筱海住在哪裡嗎?」
  
  「我……可惡。」她恨聲道。「好啦,那我拜託你快點,行吧?」
  
  「行,當然行。」他乾脆地說。
  
  爾晴橫他一眼。這傢伙就只為了讓她拜託他嗎?幼稚。
  
  不過裴聖可一點都不介意自己的幼稚呢!
  
  終於他吃足喝足,打算不再捉弄她。「走吧!」
  
  「耶!」她開心地奔了過去,像只快樂的小狗。
  
  裴聖拿起她已經分袋裝好的毛豆,用箱子裝好後抱了起來,邁步走向前院。爾晴很自動地跟了上去,卻發現他正把東西放在門口一輛腳踏車上。
  
  「你幹麼把毛豆放在腳踏車上?」她瞇起眼,不斷告訴自己,他應該不會是要騎腳踏車吧?
  
  「因為要騎腳踏車啊!」他的回答讓她幻滅。
  
  「這樣我要坐哪裡?後座放毛豆都滿了。」她才不想騎腳踏車出門呢,那要騎多久才會到啊?
  
  「前面啊,這邊有條橫桿,看到沒?」他拍了拍腳踏車前面的橫桿,理所當然的說,那表情彷彿在說她是笨蛋。
  
  「呃,如果你不想開車,我有機車,我去拿鑰匙。」她說著轉身就要回去拿鑰匙,因為她對於兩人擠一台腳踏車這種「浪漫」的行為沒有興趣。
  
  開玩笑,浪漫?那恐怕會很狼狽吧?
  
  「那麼近,幹麼騎機車?」他拉住她的手,將她拖了過來。
  
  「哪有這樣的?!」她抗議著,還是一邊被拉上腳踏車坐好。
  
  「出發嘍!」他長腿一蹬,將腳踏車推出院子,兩個踩踏,車子就上路了。
  
  「你忘了鎖門啦!」她慌張地轉身要提醒他,卻差點因為不能平衡掉下去。「礙…」好恐怖哪!
  
  「門不用鎖,小鵝會顧家。」他哈哈笑著回答。
  
  「它只會吃跟鬼叫,其他還能幹麼?」爾晴咕噥著。
  
  不過隨著腳踏車穿梭過大街小巷,她的注意力就被吸引到別的地方去了。
  
  「哇啊,這邊居然有家小說店耶,我那天明明有騎過這條街,一點都看不出來。你看你看,那邊還有一家好可愛的精品店耶!」爾晴興奮的又叫又嚷,完全忘記自己坐的地方只有一條橫桿。
  
  「所以我才說要騎腳踏車,你就是騎機車才找不到。」他笑著說,一邊努力地要維持平衡,畢竟有個人蹦蹦跳跳的,這個任務真的不大簡單。
  
  「是這樣嗎?」爾晴非常懷疑,這些店都開在巷子裡面,而巷子口根本連招牌都沒有,好像故意隱藏起來不被發現一樣。「我怎麼覺得這些店都很神秘?」
  
  「會嗎?這些店都開很久了,從我搬來之前就有了啊!」
  
  「難道所有人都知道哪裡開了什麼店嗎?」爾晴不大相信,這種開店方法居然能夠撐下去,那還真不簡單。
  
  「那當然,只要哪邊來了什麼陌生人,大家都會知道,然後彼此爭相走告的。」裴聖知道一直生活在市區的她很難理解這樣的人際關係,畢竟冷漠可是都市的特產哪!
  
  「騙人,那我去你那邊的時候,全村子的人都知道來了一個生面孔嗎?難道這邊的每一個人都認識彼此嗎?」
  
  「是啊,不然你以為你剛來那天家裡怎麼人那麼多,那可不是只有來看病的人。很多人還打電話給我,問問看你是誰。」
  
  「真的假的?這麼神?」她才要懷疑地看他,就看到他一路上不斷跟路人打著招呼。「太扯了吧,認識這麼多人。」
  
  說話間裴聖將腳踏車騎進一個私人宅院,停在門口大喊:「趙爺爺,我給你送好吃的來了。」
  
  結果沒多久,院子裡冒出了一顆頭,一個上了年紀的爺爺就走了出來。「裴醫師,你來啦,進來坐。」
  
  「不用了,我還有事,這個給你吃。」長手長腳的裴聖連下車都不必,轉身從後面的箱子拿出一袋毛豆遞給趙爺爺。
  
  「呵呵,忙著跟小女朋友約會啊?去吧去吧,老頭子不耽誤你了。」趙爺爺笑得眼睛都瞇了。
  
  「那我們先走了,再見。」裴聖揮了揮手。
  
  「趙爺爺再見。」爾晴也跟著揮了揮手。
  
  接著他們又送出了幾袋毛豆,爾晴終於開始相信他真的認識每一個人了。
  
  真有趣,這是她想都沒想過的生活方式呢!一開始她只覺得裴聖是個怪人,沒想到慢慢的她居然愛上這種怪,看來她也挺有當怪人的潛力。
  
  「剩下一袋,你什麼時候要帶我去找蛋糕店?」爾晴又想起她心愛的甜點了,趕緊追問。
  
  「還不承認你是小鬼,這麼愛吃甜點。」他取笑著說。「有人的美食圖上居然畫滿了甜點跟零食,看到我傻眼。」
  
  「不行嗎?」她捏住他的臉,威脅地問。「你還不是跟這個小鬼睡覺,居然還好意思說。」她選中了他的痛處戳了回去。
  
  裴聖露出一個中彈的表情。「你真知道怎麼打擊我。」
  
  「哈哈哈。」她唇邊滾出了一串銀鈴似的笑聲。
  
  「啊,到嘍,你的蛋糕在等著你呢!」裴聖將車子停在巷弄中一個別緻的店門前,爾晴已經迫不及待跳下腳踏車了。
  
  「哇啊,看起來很讚的一家店耶!」她瞪大眼睛看著裝潢得宛若歐洲鄉間小木屋的店面,此時還飄出陣陣的麵包香跟咖啡香,讓原本就沒吃什麼午餐的她肚子更餓了。
  
  「你跑慢點,爾晴。」裴聖的警告一點也沒被聽入耳中。
  
  爾晴早一馬當先衝進店裡頭,不斷發出「哇骯的驚歎聲。「裴聖,你快來,這邊所有東西看起來都非常好吃,我不要回去了,我要賴在這邊。」
  
  裴聖無奈地搖了搖頭,跟站在櫃檯後面的老闆點了點頭。「你先選一塊坐下來吃,我幫你點杯咖啡。」
  
  「好,謝謝你,你真是太棒了。」爾晴勾住他脖子,啾了他一下。
  
  裴聖迎上老闆取笑的表情,無奈地走到櫃檯去。「給我們兩杯冰拿鐵。」
  
  「裴聖,我可不可以吃兩塊?因為這個跟那個看起來都好好吃喔,我沒辦法眩」爾晴的眼睛簡直要黏在一整排的櫃子上了。
  
  這家麵包店屬於歐式風味,整個店裡頭裝潢得非常溫馨,讓人忍不住食指大動。
  
  「好,就兩塊,不能再多了。」裴聖笑著應聲。
  
  櫃檯後的老闆笑瞇了眼。這老闆是個年輕女子,也認識裴聖。
  
  「她就是傳說中那個小女朋友?」老闆笑著問,一邊煮著咖啡。
  
  「是埃」裴聖的目光落在那個纖細活潑的身影上,眼裡的愛戀超過他所以為的。
  
  老闆的笑意更濃了。「那很多人要心碎了,裴醫師可是年輕女孩心中的白馬王子呢!」
  
  「唉,幻滅是成長的開始,早點成長也好。」裴聖自我調侃著。
  
  「她看起來很適合你,你愛她。」老闆溫柔地點出來。
  
  「真的嗎?」裴聖愣了一下,開始思考那個可能性。他知道自己對她有前所未有的感覺,只要有她在,他的眼睛、他的注意力很難不跟著她轉,但是……愛?或許是吧!
  
  「你自己心裡應該清楚的。」老闆很快地煮好了咖啡。「這兩杯算我請你們,慶祝你找到可以忍受你的女人。」
  
  到底是誰忍受誰?裴聖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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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16 08:26:02
  第八章
  
  爾晴吃掉整整兩塊蛋糕,對這家麵包店讚不絕口。
  
  然後在裴聖半拖半拉之下,才捧著一堆外帶的蛋糕、甜點坐上腳踏車,離開那家麵包店。
  
  「要回家了嗎?」爾晴心情好得很,笑瞇瞇地說。
  
  「還有一袋毛豆,是要給筱海的。」裴聖回答。
  
  「筱海?你跟她……很熟?」爾晴鼻頭皺了起來,想起了襄筱海那美麗的容顏,又想起了她跟裴聖那種交情很久的樣子,有點怪怪的感覺,不知該如何定位這種心情。
  
  「嗯,她是我到這邊來的第一個朋友,包括我在這邊買地、蓋房子,她幫了我很多忙。」
  
  襄筱海簡直是個萬事通,在這個村落只要搞不定的事情去找她,一定可以解決,不過有時候她收取的代價也不便宜就是。好比裴聖找她幫的一堆忙,最後在他幫忙醫治一個非常難治的病患之後,才得以還清。
  
  「襄小姐是個成熟、漂亮又能幹的女人。」爾晴中肯地說,但心裡頭還是有點酸。
  
  裴聖並沒有察覺到她心情的變化,繼續踩著腳踏車在巷弄間穿梭。這邊到處都是綠蔭大道,讓人騎起腳踏車很舒服之外,也不會很熱。
  
  可惜爾晴一百分的心情這下稍稍往下蕩了一下。
  
  幾個轉彎,裴聖將腳踏車停在一個大宅院前面。「下來吧,到了。」
  
  「襄小姐住在這邊?」爾晴眼睛又開始瞪大了。
  
  眼前是棟古色古香的四合院,門面尤其古典雅致。那大門分別掛著兩塊木板,用黑色的字跡題著字,仔細一看,每個字都是刻出來的,龍飛鳳舞、遒勁有力的字跡引人入勝。
  
  左邊的板子寫著「隨便當當隨便當」,右邊的板子則寫著「隨便賺賺隨便都賺」,橫批「大小通吃」。
  
  這不算對聯的對子讓她看得津津有味,沒想到看來古典優雅的襄小姐住在這麼有趣的地方。
  
  「是啊,這是她開的店,她就住在後面的宅院裡。」裴聖說著領她走進門。
  
  「店?什麼店哪?」裡面的傢俱都是紅木的,古典又優雅,且鋪的布巾看來都是很高檔的繡品、織品,讓人覺得是走錯時空了。這種店應該是茶藝館吧?
  
  「當鋪啊,你沒看到外面的招牌,寫著『隨便當當鋪』?」裴聖看到大廳都沒人,遂往內喊:「筱海,你在不在?」
  
  「當鋪?!你沒唬爛我?靠,真酷耶,怎麼會有這種地方?」爾晴忍不住好奇,開始東看西看,完全忘記對人家的微酸心情,霎時只是好崇拜這位美人。
  
  「你又說髒話了,已經扣四千了,你這個月還能領多少?」裴聖皺起眉頭,氣惱著無法改變她那愛罵髒話的習慣。
  
  「拜託,這是發語詞,你幹麼硬要我改勒?」爾晴一點都無法瞭解他的苦心。
  
  「嗯哼。」一個清喉嚨的聲音打斷兩人的對話,襄筱海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他們身邊了。「雖然不想打斷兩位的打情罵俏,但我還是先問一下好了,兩位要喝菊花茶還是烏龍茶?」
  
  「誰跟他打情罵俏!」爾晴皺起鼻子對他扮了個鬼臉。「菊花茶,謝謝。」
  
  當然,後面那句是跟襄筱海說的。
  
  「我烏龍茶。」裴聖也回答。「筱海,這些毛豆送你吃的。」他將手裡提著的袋子放到桌上。
  
  「這麼多毛豆,難道你後院改種毛豆了?」筱海好奇地問。
  
  「並沒有。」裴聖轉頭瞪了爾晴一眼。「她幹的好事,有興趣你問她。」
  
  筱海抿起嘴笑了笑,相信這當中應該有個有趣的故事。
  
  「你最近有什麼好玩的玩意兒?」既然這邊是當鋪,難免有些稀奇玩意兒,有時候裴聖都會來瞧瞧。
  
  「在老地方,你自己去看。」襄筱海說。
  
  「嗯。」裴聖起身往後走,順便回頭問爾晴:「要一起去嗎?筱海這邊有時候會有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想看看嗎?」
  
  其實爾晴很心動,但是又更想跟襄筱海獨處,有些事情她還是趕快弄清楚,以免讓自己悶死。
  
  「你去吧,我沒興趣。」說著眼睛又往後面瞟了瞟,說明了她的不捨。
  
  不過裴聖倒是沒繼續遊說她,擺了擺手就逕自往內去了。
  
  「好吧,現在有問題可以問了。」襄筱海坐在鑲貝的紅木椅子上顯得優雅動人,她冷靜的模樣讓爾晴有點沮喪。
  
  「你怎麼知道我有問題要問?」爾晴看著筱海,忽然覺得她真是一個成熟的女人。男人都喜歡成熟的女人嗎?裴聖老說她小,連跟她上床也有罪惡感,難道她真的不夠有女人味嗎?
  
  「你眼睛裡面寫了疑惑,如果我猜得沒錯,應該是想知道我跟裴聖的關係吧?」筱海唇邊掛著微微的笑容,沒有半點不愉快。
  
  「你真是個聰明的女人,難怪他對你好像很信任。」爾晴感覺得出來,裴聖把筱海當成很熟的朋友,是那種很能信任的朋友。
  
  其實連她都忍不住欣賞起這樣一個女人,如果裴聖對她心動過,那麼那也是很正常的反應。
  
  「我喜歡你的坦率。」筱海一笑。「為了回報你的坦率,我也很坦白的回答你,我們是要好的朋友,但我對他沒有那種感覺,而他對我,我相信也是這樣。」
  
  「為什麼?我是說你跟他挺搭的,你們有種類似的氣質。雖然我不願意承認,但你是個很優秀的女人。」爾晴對自己的想法是坦白以告,她喜歡筱海那坦蕩蕩的討論方式,所以她說的話爾晴相信,只是還是有點困惑罷了。
  
  「既然是類似,又何必配在一起,那多無聊啊!」筱海笑了開來。「你們兩個終於在一起了,那時候裴聖叫我幫你做旗袍,我就感覺到你們之間不單純,果然……」
  
  「那時候你就知道了?可是我們那時候沒什麼的。」
  
  「那可不見得,只是你們兩個都還沒察覺到罷了。我看你們鬥嘴的模樣,就知道你們早晚會變成一對。」
  
  「是嗎?」爾晴不禁懷疑起自己是否對感覺太過後知後覺,她一直到莫名其妙跟他吻成一團,才察覺到自己的心思長時間都被他給佔滿了。「那我們兩個好像都挺遲鈍的。」
  
  「無所謂啊,遲鈍有遲鈍的樂趣啊!」筱海呵呵笑著。
  
  爾晴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那我以後可以叫你襄姊姊嗎?還是要繼續叫襄小姐?」
  
  「虛長你幾歲,被你叫聲姊姊也不為過。對了,怎麼沒見你穿我做的那件旗袍?」筱海好奇地問。
  
  「說到這個我就氣。」爾晴把裴聖幹的好事說了一遍,聽得筱海 哈哈大笑。
  
  接著兩個女人一扯開話題,發現彼此還真有話聊,聊到裴聖出來催爾晴回家,她都還不大捨得回去。
  
  ***
  
  晚上,爾晴坐在裴聖的休旅車上,吹著冷氣,吃著零食,快樂得不得了。
  
  「我不知道你車開得不錯耶,還有,你這輛車很贊。」爾晴依然穿著她標準的配備,小可愛配上短褲。
  
  她一邊蹺著腳吃零食,一邊還不斷把零食塞到他嘴裡,好讓他「共襄盛舉」。
  
  現在已經晚上九點多,明天裴聖還要在市區的診所看門診。正是因為他市區的診所已經整理好了,所以往後每週一天,他必須得回市區去看診。
  
  也因此他倆才會開著他的休旅車,準備回去他市區那個舊公寓祝
  
  「你累的話可以睡一下,應該再半小時就可以到了。」裴聖皺著眉頭吃進她塞過來的第N片洋芋片。
  
  「我不睏。」爾晴像是出門郊遊似的,很開心。她準備明天趁他去看診,跑出去看場電影,然後吃頓大餐,讓自己放假一天。「我希望明天趕快來。」
  
  「為什麼?」
  
  「我明天要去看電影,吃大餐。耶,真爽,這個暑假總算有放一點假,再過不久就要開學了呢!」爾晴自顧自說著,沒發現某人臉色開始難看起來。
  
  「明天我要看門診。」他悶著聲音說。
  
  「我知道啊,所以我才沒找你一起去看電影,不然就讓你請客了。」算起來他也是「好野人」一隻,跟他出去她是不會搶著付錢的。
  
  「知道還打算拋下我自己去玩樂?」他開始咬牙了。「也不想想你這個月薪水要被扣掉五千零一百五十塊,還不省點花?」
  
  「反正都剩下沒多少了,何必虐待自己?」她雖然還沒完全戒掉說髒話的習慣,不過現在已經少說許多了。
  
  「那你不會等我看完診,再一起去吃飯看電影嗎?」真是一點也沒有當人家情人的自覺,這麼理所當然就要拋下他。
  
  「你是不是很想去啊?」終於發現他在鬧彆扭,她好笑地湊過去問。
  
  「你說呢?」他睨了她一眼。
  
  「哈哈,你好可愛喔!」她笑著勾住他脖子,也不管他正在開車,就對著他的臉猛親一頓。
  
  「你這女人,我還在開車呢!」他咬牙接受她的狠吻。
  
  「那你停車埃」她的吻開始慢了下來,不過卻變得甜膩起來。
  
  裴聖被她勾引得心猿意馬,索性將車子停到路邊,然後一把拉過她,狠狠地、報復地吻住她。
  
  他略顯粗暴的動作沒有引來她的抗議,相反的,她輕歎了一聲,整個人爬過中間的排檔,爬到他腿上坐著。
  
  「我以為你一輩子都不會吻我了呢!」她輕咬著他的下巴,小舌頭滑過他已經長出鬍髭的下巴,引來他倒抽口氣。
  
  「你這樣吻會失火的。」他已經在心裡發過誓,在他們結婚前不再跟她上床的,而這女人一定要讓這個誓言這麼難熬嗎?
  
  「會怎樣失火?」她的手居然拉起他的丁恤,對著他結實的胸膛上下其手起來。那雙手雖小,造成的後果可不能小覷。
  
  「該死。」或許他該快點跟她結婚,可是她連大學都還沒畢業呢!那先吻幾下好了,再一秒他就放開她。
  
  「你又罵髒話了,五十塊。」她任他的吻滑下胸口,隔著沒多少布料的小可愛,折騰著她胸前的敏感點。
  
  他拉開她的肩帶,露出可愛的內衣,一個撕扯,她那抹嫣紅露了出來,他忍不住湊過去含住了她的敏感,也含住了她的驚呼。
  
  「裴聖。」她坐在他腿上扭動著身子,開始感覺到她屁股底下那股不容忽視的壓力。
  
  她的手好奇地往下摸,差點讓他腦溢血。
  
  「不行,不要,爾晴。」他警告地拒絕,但腦子裡卻高唱著贊同的聲音,搞得他快瘋掉了。
  
  她根本不理他的抗拒,打算先滿足自己的好奇心為要。
  
  她感覺到他在她手底下膨脹,脈動,感覺到他為她瘋狂而奔流的熱血,她的心為之一蕩。
  
  「我們回家,還是你想要在這邊?」她紅著臉抬頭看他。
  
  看著她半敞的胸口,他覺得自己又再次失敗了。
  
  「我們快到了。」他咬咬牙,將她衣服穿好,然後抱回去座位上坐好。隨即再次發動車子,用一種過分急切的速度飛車抵達市區的住所。
  
  「天哪,這個樓梯好長喔!」爾晴抱怨著,嘟著嘴嬌瞠地看著他。
  
  裴聖申吟一聲,覺得渾身的火一點都沒有因為開快車而冷卻。「來吧!」他彎腰抱起她,開始發揮過人的體能,一路抱著她爬上五樓。
  
  一抵達家門,門才關上,顧不得房子有段時間沒住到處是灰塵,他才開了燈就一把抱住她狂吻一陣。
  
  爾晴不僅不打算幫他滅火,還不斷配合著他,甚至開始幫他脫衣服,所以兩個人還來不及爬到床上,衣物就一路亂丟。
  
  等到好不容易抵達床邊,他跟她一樣全身都光溜溜了。
  
  她有點羞怯地看了他一眼。裴聖則將她推躺在柔軟的棉被間,然後將她身子翻過去。「我要吻你的背。」
  
  她乖乖地側躺著,讓他探索的吻滑過背脊。她輕顫,咬住棉被的一角。
  
  他的吻逐漸變得火熱,直到他跟她都再也忍受不住了,他才從她身後貼著她躺下,拉起她一條白皙纖細的腿,一個挺身佔有了她。
  
  「裴聖……」她悶聲喊,怕自己的申吟太大聲。
  
  「叫出來,在我面前無須掩藏你自己。」
  
  再一次的撞擊讓她心醉神迷。終於,她再也忍不住那一波急似一波的快感,斷續地呼喊出她的熱情……
  
  裴聖看著臂彎中累極睡去的人兒,內心真是百感交集。
  
  他一點都抗拒不了擁抱她的慾望。儘管他的理智不要自己這麼做,但當她毫不猶豫地迎接他的熱情,他有著最直接的感動。
  
  她對他的感情沒有猶豫,只有勇敢迎受。當他深深地埋在她的身體中時,他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對她的感情。
  
  那是愛。
  
  「真是個可愛的女人。」他撥開她長長了些許的頭髮,吻了額頭一下。
  
  爾晴咕噥著動了下,繼續沉睡著。
  
  他忽然想起昨天收到的一封郵件,那是封最近頗熱門的轉寄信,是一個女人幫她男人化妝後拍下來的照片。這彷彿是股風潮,各種無辜男人被整的臉不斷趕赴流行,在網路上風行起來。
  
  當時也看到了這封郵件的爾晴還信誓旦旦有一天一定要倣傚,當時他還警戒起來,告訴自己絕對不能給她機會。
  
  不過,或許現在反而是他的機會來了。
  
  他抽出手臂,爾晴只是動了一下並沒有醒過來。
  
  他跳下床,從書桌裡翻找出所需要的筆,跑回床上開始了他的創作。
  
  沒多久後,一張貓臉出現在床上,裴聖得意地盯著她看了好久,並且拍了幾張可愛到不行的照片,這才窩回去睡覺。
  
  ***
  
  啾啾啾……啾啾啾……
  
  一種持續的噪音不斷的騷擾著沉睡著的兩個人,直到兩人都受不了為止。
  
  「裴聖,鬧鐘嗎?關掉啦!」爾晴戳了戳他光裸的胸膛。
  
  裴聖醒了過來。「不是鬧鐘,好像是門鈴。」他看到時鐘才指著七點,發現還有時間睡覺,所以也不肯當那個去應門的人。
  
  門鈴聲音持續著,一直到爾晴受不了地投降。
  
  「誰啊,怎麼響這麼久?」她瞇著眼睛找到自己的褲子,然後撈起裴聖的T恤套了上去,頂著一頭亂髮就跑去開門。
  
  結果門外的人大大出乎她的意外。
  
  「爺爺?!」爾晴瞪大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你怎麼這麼早跑來?」
  
  「早?都七點了,你還沒起床煮早餐給少爺吃?我要是不過來看一看,不知道你要懶散到什麼地步……」廉松勤邊說著邊推開門進來,隨即被室內的狀況嚇得呆住了。
  
  地上到處扔著他倆的大大小小衣物,她的身上只穿了一件裴聖的T恤跟她的短褲,而室內唯一的床上則躺著一個裸男。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雖然已經很明顯,但是廉松勤還是沒辦法消化眼前的這一幕,一個轉頭,他差點又被爾晴嚇一跳。「你的臉怎麼畫成這樣?」
  
  「臉?」爾晴摸了摸臉,衝到浴室去照鏡子,結果沒兩秒,她尖叫著跑出來,衝到床邊拿起枕頭猛打著已經醒過來,不知道該不該下床的裴聖。「可惡的裴聖,看你幹的好事!我要宰了你——」
  
  「廉爾晴。」廉松勤制止了她的暴力行為。「你這是成何體統,居然直接叫少爺的名字,還打少爺,你真是太過分了。」
  
  爾晴呆住了。
  
  爺爺真是夠了,這都什麼時候了,還忙著糾正她的行為。
  
  「爺,你要不要先坐一下?等我刷牙洗臉後幫你做早點。」爾晴扯出一抹笑容,有點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給嚇到了。
  
  她從來沒想過要這樣「直接」地讓爺爺知道她跟裴聖的關係。
  
  事實上她是根本沒想過要怎麼讓他知道,她忙著戀愛,忙著快樂過日子,根本沒想過這個。
  
  「少爺還沒吃早點,我出去幫少爺買早點。」廉松勤狠狠瞪了孫女一眼,很嚴厲地指責她的失職,另外眼底的失望卻也明顯得讓她很難過。
  
  「爺爺。」她忽然覺得一陣難過。從爺爺的眼中看得出來,他並不贊同她跟裴聖戀愛。
  
  廉松勤不理會孫女眼底的難過,轉身開門離開。
  
  爾晴還在發呆,裴聖已經跳下床。
  
  「先別想那麼多,我們先穿衣服。」他把地上的衣物都撿起來,開始催促她動作。
  
  爾晴點了點頭,跟著忙成了一團。
  
  二十分鐘後,廉松勤提著豆漿跟燒餅油條回來。
  
  「少爺,你快點吃,這是你最愛喝的豆漿。」廉松勤將早餐放在桌上擺好,每個動作都很確實。
  
  「廉叔,我想跟你談談爾晴。你坐。」裴聖有點尷尬地說。
  
  不料廉松勤半點都沒有軟化。「我很慚愧,沒有把她教好,工作都沒有做好,居然還讓少爺餓肚子。少爺早該跟我講,我一定早把她叫回來,親自去服侍少爺。」
  
  「廉叔,你不要這麼說。」面對一板一眼的廉松勤,裴聖不知道該怎麼說起。 畢竟他也挺尷尬,吃了人家孫女還被抓奸在床,這一點也不光彩。
  
  尤其他昨天之前還在心裡立誓不再重蹈覆轍,結果……唉,真丟臉。
  
  「少爺今天新診所要開張吧,吃完早點該準備出門了。」廉松勤很盡職地提醒,卻不願意多談爾晴的事情。
  
  「廉叔,我跟爾晴是認真地在交往,爾晴是個好女孩……」
  
  「請少爺別說了,再說我真的無地自容了。都怪我人老不中用,摔斷了腿,才要她來幫我。我怎樣都想不到會這樣,我可不是送她去給少爺製造麻煩的。」廉松勤言下之意已經很明白——他反對這樁戀情。
  
  原本一直枯站在旁邊的爾晴,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
  
  爺爺從剛剛到現在一眼都不看她,簡直把她當透明人。
  
  「少爺,時間差不多了,你還是先去診所,我等一下會跟我爺爺談。」爾晴出來打圓場,不希望情況更惡化。
  
  原本還想談的裴聖只好歎了口氣。「那廉叔你跟爾晴坐著聊,一起吃早餐吧!我先去診所了,改天再跟你好好聊聊。」
  
  「少爺要上班,我也該走了。」廉松勤跟著裴聖要出門。
  
  「爺爺。」爾晴無奈地看著不願討論的爺爺,只能目送兩個對她都很重要的男人出門。
  
  天哪,怎麼會變成這樣?!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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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16 08:26:22
  第九章
  
  新開張的診所到處光鮮亮麗,有最高級的設備跟最讚的裝潢,再加上各處聞名而來的病患以及來湊熱鬧的人,簡直可說是完美了。
  
  可惜相對於滿屋子熱鬧騰騰、喜氣洋洋,那個攤坐在角落,宛若一攤爛泥的女人就有點妨礙觀瞻了。
  
  爛泥幾乎不動,直到有人蹲到她面前。
  
  「要不要去吃飯?」裴聖順手將爾晴撥亂的頭髮撫順,語氣很輕,溫柔得讓人想哭。
  
  「病人都看完了?」爾晴抬起頭看了看四周,發現病人都走了,前面玻璃門也掛出休診的牌子。
  
  「對埃」他望進她眼中的沮喪,心裡著實有著不捨,他從沒見過她這模樣,平日的她可是生氣勃勃的。
  
  「抱我。」她伸長手。
  
  裴聖將她抱起來坐下,讓她坐在他腿上,然後將她擁入懷中。
  
  有好一段時間兩個人都沒說話,只有彼此享受這種無言的溫存,重新從對方的身上得到一種力量。
  
  「你不要沮喪,我會再找時間跟你爺爺談的,只要好好跟他說,他會瞭解的。」裴聖安慰她道。
  
  「我沒想到爺爺會這麼生氣,他今天連話都不跟我說,他從來沒有那樣過。」爾晴覺得傷心難過,爺爺是她在台灣唯一的親人,也是她最重要的親人。
  
  「他只是太震驚了。」裴聖苦笑,早就說不能屈服於慾望,果然出事了。只是任誰跟這顆小沖天炮戀愛,都無法隨心所欲地控制一切的,關於這點,他已經認命了。
  
  「他一定覺得我配不上你,才會這麼反對。」爾晴悶聲說。她本來就強烈懷疑爺爺偏心,今天他看到兩個人發生關係,居然只願意跟裴聖說話,這也讓她很受傷。
  
  「我倒是覺得他對我生氣。」裴聖捏了捏她哀怨的臉。「所以該擔心的是我,不是你,他反對的應該是你的對象不在他許可範圍內。」
  
  「怎麼可能?!」爾晴跳了起來。「你不知道爺爺每次說到你,就像在說他所崇拜的神一樣,把你捧得無敵高,所以我一開始才那麼討厭你。」
  
  「原來你以前那麼討厭我?」他挑了挑眉。
  
  「唉呀,那不是重點啦。」她微紅著臉反駁,但顯得有點無力。
  
  裴聖沒好氣地看她一眼,露出一種認命的表情。「我剛才已經答應我爸晚上回去陽明山吃飯,我也跟我爸提了我們的事情,他邀請你一起過去吃飯。」
  
  「吃飯?你爸?」爾晴開始侷促不安起來。「爺爺都還沒擺平,再來一個嗎?」電視中的好野人爸爸一定會反對平民女人的,想到就頭痛。
  
  「停止你腦袋瓜子裡面的幻想。」裴聖敲了下她腦袋。「我爸很高興他兒子終於有人要了,一副想要大力感謝你的樣子,要我保證一定帶你去。」
  
  「他知道我是誰的孫女嗎?」爾晴懷疑地問。
  
  「我會瞞他嗎?我已經跟他說了,他說他很想認識你。」裴聖親了親她嘟起來的嘴。「拿出活力來,這樣真不像我所認識的爾晴。我們去吃飯吧,吃完飯去喝你最愛的下午茶。」
  
  「蛋糕嗎?」她的眼睛又開始閃亮了起來。
  
  「唉,我是否該怨歎自己魅力不如蛋糕?」他歎了口氣。
  
  「怎麼會?你是世界上最帥的男人了,親愛的、親愛的。」她諂媚地在他下巴印滿很多口水的吻。
  
  裴聖無奈地接受她小狗式的吻法,完全無法抗拒這個小女人。
  
  ***
  
  爾晴跟裴聖兩人享受了認識以來第一次的約會。雖然有時候爾晴會露出愁苦的表情,但大部分時間她都玩得很開心。
  
  傍晚時爾晴主動要求他陪她去買了一件洋裝,換上洋裝後才跟他開車回陽明山。
  
  「這是我認識你以來你穿得最多的一次。」裴聖邊開車邊調侃。
  
  「那是因為你認識我的時候是夏天,慢慢等,我會愈穿愈多的。」她斜瞪他一眼。「你都不緊張嗎?我有點緊張耶。」
  
  「坦白說我有點訝異你會想穿洋裝,基本上你若會用T恤取代小可愛,已經很難得了。」他又看了她兩眼,發現自己的小女朋友也是個小美人,穿上洋裝讓她多了一點溫柔與羞澀,讓他恨不得想停下車來好好吻她。
  
  「我不喜歡穿啊,可是我們已經有一個反對者了,難道你想要再來一個?」她可不希望他爸也加入反對的行列,到時候他們豈不是要私奔?
  
  「我爸不會啦,他會跟我一樣喜歡你的。」他保證。
  
  「跟你一樣?那你有多喜歡我?」她偶爾也會想聽聽甜言蜜語。
  
  「跟你喜歡我一樣的喜歡。」他笑著回答。
  
  「你真賊,一點都不吃虧。」她戳了他一下。
  
  說話時車子已經轉進裴家的車道,爾晴又有點緊張起來。
  
  停好車,兩人從大門進去。已經聽到聲音的廉松勤早已經盡職地站在門口了。
  
  「爺爺。」爾晴開心地叫了一聲。
  
  「少爺,歡迎回來。」廉松勤並沒有看她,只對著裴聖說話。
  
  爾晴委屈地馬上垮下臉。裴聖握住她的手捏了捏,那動作卻引來廉松勤眼角的光芒一射。
  
  啊,裴聖心裡頭被刺了一下。 果然,廉叔反對的是他。
  
  「廉叔,我爸呢?」裴聖整了整面色說。
  
  「老爺在等少爺吃飯,飯菜都準備好了,請跟我來。」廉松勤站得直直的,走路的姿勢也很挺。
  
  「廉叔,你的腿都好了嗎?我請人送來的藥有沒有效?」該問的還是要問,裴聖再度開口。
  
  「我都好了,少爺醫術高明,我痊癒得很快。」
  
  兩個人才走進內室,裴英宇的笑容就迎接著兩人。
  
  「哈哈,這位一定就是爾晴了,過來,還記得裴伯伯嗎?你小時候來過這邊,我都還記得你。」裴英宇跟裴聖的長相有幾分相似,只是年紀大了一些,不過看起來還挺好看的。
  
  「裴伯伯好,我當然還記得,謝謝裴伯伯邀請。」爾晴乖巧地說。
  
  「那好,我們先來吃飯吧,飯菜都準備好了。老廉,一起來。」裴英宇招呼著。
  
  「老爺,我有我的工作。」廉松勤並不跟大家一起入座。
  
  頓時,爾晴的身子一僵,裴聖的頭也痛了起來。
  
  「唉呀,我叫你坐就坐,哪那麼多問題?!」裴英宇倒不以為意,還是招呼著,彷彿很輕易地看穿這位老僕人,也是老朋友的彆扭。
  
  爾晴沉默著不說話,只用眼神哀求著,只不過爺爺根本不看她,當然也看不到她眼底的祈求。
  
  「老爺,這是我的工作,我堅持要做到最後一秒。」廉松勤像顆臭石頭一樣的固執。
  
  「那好吧,既然你這麼堅持。」裴英宇還跟廉松勤眨了眨眼,表示他很清楚這個老朋友在鬧的彆扭。
  
  廉松勤難得的赧紅了臉,不過隨即回過神來,指揮僕人開始上菜。
  
  裴家果然家大業大,雖然這個大宅已經存在很多年,但內部還是一樣的簇新、高貴。家裡雖然只住了裴英宇一個主人,僕人也比過去精簡了不少,但還是有幾個老僕人留下來繼續工作。
  
  「爾晴現在還在唸書嗎?」裴英宇開始從一般的話題切入。
  
  「對,今年要升大四了。」爾晴喝了口濃湯。
  
  「那好,等一畢業就可以結婚了,在那之前先訂個婚吧,老廉,你看如何?」裴英宇倒是乾脆。
  
  廉松勤身子一僵,沒有回話。
  
  「看來老廉還捨不得寶貝孫女,裴聖你可要多加油,否則沒資格當人家孫女婿。」裴英宇朗聲說,整場最開朗的大約就是他了。
  
  爾晴暗暗慶幸,好在裴聖的爸爸看來並不反對他們,爺爺是唯一的反對勢力了。不過也是最固執的一個。
  
  「少爺很優秀,爾晴配不上他。」廉松勤只吐了這麼一句。「老爺,我去廚房看看甜點準備的進度。」說完也不給大家反應時間,人就走掉了。
  
  爾晴跟裴聖對看了一眼,苦笑。
  
  結果廉松勤這一退開就沒再出現了,甜點照樣送了上來,只不過他似乎只在廚房打點一切。
  
  「爾晴,你別放在心上。我會找機會跟老廉聊一聊,我們就跟朋友一樣,平日好在有你爺爺陪我,不然我也挺孤單的呢!」裴英宇笑著說。
  
  「裴伯伯都跟爺爺做些什麼?」爾晴倒是很好奇這個。
  
  「發展我倆的興趣啊,去散步,有時候也去泡泡溫泉,我們兩個快活得很。」裴英宇開始聊起廉松勤來了。
  
  爾晴聽得津津有味。
  
  吃完了飯,三個人回到客廳喝茶,裴英宇話還不絕,真是挺有話聊。
  
  「我們裴家人口真的下鄉,裴聖也不跟我這老頭子住,有時候空空的。要不是還有幾個老朋友,我一定很寂寞。」他說著。「所以以後有空你就多來這邊玩,裴聖沒空的話你就自己過來,來陪陪裴伯伯。」
  
  「裴伯伯也可以去裴聖那邊啊,他住的地方有很多好玩的東西,下次來我帶你去逛逛。有個朋友開了一家很特別的當鋪,酷得不得了耶!」爾晴跟裴英宇熟了起來,說話也就不那麼拘謹了,開始露出她素日活潑的模樣。
  
  裴英宇倒也很開心,兩個人又聊了一下。
  
  「裴伯伯,我去看看我爺爺,先離開一下。」爾晴怕爺爺氣得連晚餐都不吃了,所以決定去看一看。
  
  「去吧,我跟裴聖聊聊。」裴英宇揮了揮手,把她當家裡人。
  
  爾晴笑著站起來,穿過大宅走到後面的房間,找到爺爺的住所,敲了敲門。
  
  「爺,你有沒有吃飯?」爾晴打開門,看到廉松勤正坐在自己床旁邊的沙發上。
  
  廉松勤依然不說話。
  
  爾晴頓時覺得很難過,整天累積的壓力就這麼湧了上來,她眼眶紅了,鼻頭也紅了,連喉嚨都梗住了。
  
  「是不是因為我跟裴聖在一起,所以爺爺永遠不跟我說話了?」這一刻她真想妥協,告訴爺爺她會跟裴聖分開。但這念頭也同樣讓她難受,頓時間她只覺得進退無門,心裡頭的酸楚更多了。
  
  「我不該讓你代我去照顧少爺,我要知道會變成這樣,說什麼也不讓你去。」廉松勤懊惱地說。
  
  「我就真的那麼差勁,配不上裴聖嗎?」她眼睛裡的水霧開始啪答啪答地往下掉,整個人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廉松勤這才看到孫女在哭,整個人都慌了手腳。「你怎麼說哭就哭呢?傻瓜,哭什麼哭?」
  
  「嗚嗚,爺爺都不要人家了,還不准人家哭,我好可憐哪!」爾晴索性張嘴大聲哭了起來,簡直是耍賴。
  
  廉松勤抱住她,頓時心裡有萬般捨不得。
  
  「爺爺怎麼會不要爾晴,爾晴是爺爺在這世界上最重要的人。爺爺死了還要你送終呢,怎會不要你?」
  
  「說什麼死不死,壞嘴巴。」爾晴抗議地瞪著他。
  
  「好好,不說不說,那你也別哭了。 笨丫頭,又沒說你配不上人家,自己亂想一堆嚇自己。」廉松勤無奈地鬆了口,畢竟他也有部分賭氣的成分在。
  
  孫女原本跟他很親,這下偷偷談了戀愛居然都沒跟他報告。更何況那個對象如此出乎他的意料,讓他一時無法接受。
  
  「那爺爺為什麼不高興我跟裴聖在一起?」雖然被抓到跟一個男人睡在一起確實不大好看,不過也不用反對得這麼強烈啊!
  
  「爾晴,人家在說門當戶對是很有道理的,你今天也看到了,裴家的世界跟你的世界距離那麼遙遠,難道你不擔心嗎?」說穿了,他是怕孫女受委屈。
  
  裴聖說得沒錯,廉松勤反對的是他。裴聖身家背景已經太好了,他自己又那麼優秀,而他這個傻孫女除了活潑好動外,跟優秀實在距離太遙遠,嫁了恐怕要吃虧。
  
  「為什麼要擔心?」爾晴終於搞懂爺爺在反對些什麼了。「爺,你認識裴聖很久了,覺得他是會用階級或是其他條件區分人的人嗎?」
  
  「他不會,但是我還是怕你受傷。你這麼年輕,傻呼呼的,萬一受了委屈怎麼辦?你爸媽長年不在台灣,也不大管你過得怎樣,我又這麼老了,誰知道哪天說走就走,誰保護你?」
  
  傻呼呼?裴聖要是聽到一定會抗議的。 畢竟裴聖也常 被她整,光一個毛豆便當就夠他受的,更別說她那個腦袋時不時冒出的怪念頭。
  
  「爺,你記得我曾經搬到美國跟爹地、媽咪住,沒多久又跑回來,你知道我為什麼不住在美國嗎?」
  
  爾晴有一對長年在國外參與研究的父母,近年來更是定居在美國了。她曾一度在父母的要求下跟著移民過去,但不到兩個月又回來了。極度想念孫女的廉松勤什麼也沒多問,帶著她租房子,重新入學,就讓她待在台灣了。
  
  「那時候我沒有問,就算後來你爹地要我再送你去,我也都沒答應了。」廉松勤不得不承認,這個唯一的孫女對他太重要了。
  
  「我在美國就像只被關住的小鳥,不是說我沒有朋友,但是你知道嗎?爹地跟媽咪期待的女兒不是像我這樣子的。我們彼此都適應得很困難,爺,你知道我都是被你寵壞的,說話沒大沒小,我爹地可受不了我這樣。」
  
  爾晴也受不了自己老爸的樣子,管東管西,管到她懷疑除了當個洋娃娃之外他都不會滿意的。
  
  「是我寵壞的,所以我就讓你回來嘍!」廉松勤寵溺地笑著,一點也不介意兒子把孫女還給他。
  
  「但是,爺,裴聖是一個很能包容的人。當然他也很凶,有時候也很惡劣,可是他對人與人之間那種差異是非常能夠接受的,所以他交的朋友三教九流都有,你要是看到就知道我沒騙你。」
  
  「真的嗎?但他真的可以這樣任你耍任性嗎?」廉松勤開始感興趣了,或許先聽聽爾晴說說,再來決定要不要反對,或者是要激烈反對,還是一般反對,還是輕微抗議。
  
  看到爺爺有了軟化的跡象,爾晴心裡一陣雀躍。
  
  「我跟你說,他住在一個很怪的地方喔,我第一天去到那個郊區的房子,差點沒被嚇死,他居然養了一隻鵝當寵物,你說怪不怪?他真的是個無敵怪人,哪個醫生會去住在鄉下,然後成天曬草藥,還上山幫人家義診。」
  
  「真的嗎?少爺真是太優秀了。」廉松勤聽了忍不住讚許起來。義診好呀,這孩子是個善良的孩子。
  
  「爺你真偏心,我才說兩句,你就說他優秀,他明明就是怪人。還有,他也是個壞蛋,動不動就給我掃薪水,是個暴君。」爾晴想起她被扣的那幾千塊薪水,還是恨得牙癢癢的。
  
  「他沒事怎麼會掃你薪水,一定是你做錯什麼事了。」廉松勤又說,非常瞭解自己孫女。
  
  「你果然偏心,我只是說了幾句發語詞,他就給我扣錢,不是壞蛋是什麼?」爾晴準備大力數落裴聖的罪狀。
  
  「又說髒話了?我要你改都改不掉,他可真有心。」廉松勤說著得意地哈哈笑了起來,想到爾晴被扣錢時一定氣得猛跳腳,不禁開心起來。
  
  「爺,你怎麼這樣啦!不跟你說了。」爾晴開始跺腳、耍賴。
  
  「你瞧你真是小孩心性,少爺怎麼受得了你?我就怕你嫁出去哪天還要被退貨,我這張老臉都不知道往哪兒藏。」
  
  「爺,你怎麼這樣說?我沒嫌他是老頭子就不錯了,他還給我退貨,他敢?!」爾晴對於爺爺一面倒的評論非常不以為然。
  
  「我敢說他一定會後悔的。記得你小時候老是欺負別的小朋友,爺爺成天被人家家長告狀,讓我耳朵都快長繭了。」提到小爾晴的豐功偉績,廉松勤可以回味上三天三夜。
  
  「那是他們太大驚小怪,又不是我調皮。」爾晴大言不慚地說。
  
  「真是個厚臉皮的小孩,唉,都還是個孩子心性,怎麼結婚生子呢?」廉松勤又憂慮了起來。
  
  「誰說要結婚了?」爾晴可不覺得有那必要。她至少要再玩個幾年,省得一天到晚被管。
  
  唉,只不過就算不結婚,裴聖也會管她的。
  
  「我怎麼開始同情起少爺來了?」廉松勤替裴聖掬一把同情淚。
  
  「爺爺,你說那什麼話啦!」爾晴又開始了她第一百次的抗議。
  
  廉松勤哈哈大笑,笑聲難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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