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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唐浣紗]別跑,我的真命天子【愛很大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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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17 06:39:21
別跑,我的真命天子(愛很大之一)作者:唐浣紗 

五年不見,柯冠磊還是那麼的卓絕出眾,
英挺的五官散發出宛如王者的氣勢,充滿魅力,
可看她的眼神卻冷冽如冰,只帶有濃濃的輕蔑……
唉,她知道他恨她,而且是非常非常痛恨!
只因五年前,她背叛了他──
在兩人愛到不顧眾人反對,決定一起私奔時突然反悔,
狠狠地甩了他,還不給他任何挽回的機會便遠走高飛,
雖然當時自己有不得已的苦衷,但她就是不想拖累他。
而如今,爸爸公司出了危機,朝思暮想的他找上門了,
說可以金援她家,但交換條件是要她當他的情婦,
情婦?!多可悲的兩個字,但為了保住家業,她認了,
對於他提出種種羞辱她的要求,她拋棄自尊,全照做,
即便心痛到快死掉、即便得看著他對別的女人溫柔,
她也毫無怨言,因這是她欠他的,本來就該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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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17 06:40:34
  第1章

  台北縣,某個廢棄的小漁港。

  滂沱大雨中,岑書詠從出租車上跳下來,撲進站在老樹下的男人的懷中,激動地哭喊道:「磊,我終於見到你了,帶我走!帶我走!我再也不要跟你分開了!」

  已經在大雨中苦候多時,渾身濕透的柯冠磊趕緊抱住她。「快上車。」

  他先將她拉到自己車上,發動引擎後開了暖氣,取來準備好的毛毯緊緊包裹住她,接著又拿出乾淨的毛巾擦拭她的濕頭髮,心疼地說:「你頭髮和衣服都濕了,很冷對不對?現在雨勢太大,視線不良,我們等等再出發喔。」

  為了要掩人耳目,他沒辦法開車到她家接她,只能讓她自己搭車來,害她因而淋到雨,他自責不已。

  「不冷。」

  書詠用力抱住他,小臉緊貼著他的胸膛,潸然淚下。「快帶我走,走得越遠越好,我再也不要跟你分開了,磊,沒有你的日子,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地獄!」

  柯冠磊溫柔地捧起她的臉,深邃黑眸裡充滿濃烈的愛意。

  「傻丫頭,你真的下定決心要跟我私奔?跟我走的話,注定要吃苦,我只是個一無所有的窮小子,沒辦法給你一個無憂無慮的生活,我根本配不上你……」

  「不許你這麼說!」

  岑書詠以指尖輕按住他的唇,漾著晶淚的水眸裡閃耀著璀璨光芒。「你是最好的、最出類拔萃的!打從我見到你的第一秒,就知道自己會深深地愛上你了,磊,我愛你!你一直把我捧在手心裡呵護,給了我好多我不敢想像的幸福,我要你繼續這樣愛著我……」

  只要能跟心愛的男人在一起,就算是餐風露宿,她都覺得置身天堂,好幸福、好滿足。

  「書詠、我的書詠……」

  她的淚水揪痛了他的心,讓他更堅定地對自己發誓——這一輩子,他都會好好地守護她、珍愛她、永不離棄。

  感覺到她纖細的嬌軀仍因寒冷而發抖,他更憐惜地抱緊她,以最溫柔的吻封住她的唇,綿綿密密地傳遞他沸騰如火的愛。

  小車外面風雨交加,夜風淒厲地呼嘯,但車內卻是濃到化不開的暖暖愛意。

  即便沒有人看好這段戀情,覺得家境清寒,才二十四歲,大學畢業剛退伍的柯冠磊與小他兩歲,單純如一張白紙的豪門千金岑書詠根本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但小兩口卻仍愛得無比堅貞、無比執著,誓言要排除萬難,永遠相守。

  柯冠磊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撫著她漾著輕愁的細緻柳眉,霧氣迷濛的靈秀雙瞳、娟秀芙白的臉頰,以及那櫻桃般的紅潤小嘴……

  「詠,你好像瘦了,這幾天是不是都沒有好好吃飯,也沒有好好睡覺?」

  他們已經兩個星期沒見面了,原本就荏弱的她似乎又掉了好幾公斤,看起來更弱不禁風了。

  「我沒有變瘦。」

  書詠眷戀地把臉貼在他胸膛,任由淚水濕濡他的衣衫。「但我真的吃不下、睡不著……我不要再被他們軟禁了,我不是犯人,我的家人沒有權利把我囚禁在家!愛情不是罪惡,我們倆相愛也沒有傷害到任何人啊!磊,帶我走吧,我要光明正大地愛你!」

  書詠水汪汪的眼眸鎖住他長相出眾的臉龐,她真的不懂,為何爸和繼母得知她跟冠磊相戀後,會那麼激烈地反對呢?不但誣蔑冠磊的人格,說他只是貪圖她家的錢,還說愛上像他那種一貧如洗的男人是污辱家門,會讓岑家人一輩子抬不起頭來。

  書詠無法接受爸和繼母的想法,在她心中冠磊是最優秀的!雖然他沒有含著金湯匙出生,但卻靠著自己打拚出最燦爛的一片天——他考上一流的大學,半工半讀完成學業,還以全系第一名的優秀成績畢業,服完兵役後,新竹科學園區就有好幾間高科技廠商開出驚人的年薪聘請他上班,她真的好以他為傲!

  反觀自己,還在念大二,從小到大被家裡保護得太好,從沒有到外面打工過,一無是處,家事也一竅不通,連蔥跟蒜都分不出來,她真怕自己會成為冠磊的負擔。

  但是被囚禁在家真的好痛苦,她日夜哭泣,得知爸為了斬斷她跟冠磊的情緣,想把她送到加拿大唸書時,書詠更是慌了手腳,想盡辦法都要逃出來。

  幸好,雖然爸和繼母沒收她的手機,也不准她的朋友到家裡來找她,但繼母的親生女兒,也就是和她沒有血緣關係的姊姊沈毓芬卻願意幫她,她才能跟冠磊取得聯繫,約好今天晚上在這裡碰面,兩人決定私奔。

  「傻丫頭,真的要跟我走嗎?我的存款不多,會害你吃苦,以後你再也不是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千金小姐了。」冠磊有點愧疚地道。

  雖然已經計劃好要帶她私奔,但他心底還是有些猶豫,不斷自問——這樣做真的好嗎?畢竟她是在溫室裡長大的名門千金,沒有吃過任何苦頭,自己真的可以帶給她幸福嗎?

  書詠幽幽地瞅著他,淚漣漣的晶眸裡添了更多憂愁。「你是不是後悔了?覺得帶著我很麻煩?沒錯,我真的什麼都不會,連洗衣機都不會操作,更別說是用電飯鍋煮飯了……倘若你覺得很困擾……」

  「不要再胡說了!」

  柯冠磊心疼地又將她緊摟入懷中。「傻瓜,倘若你不怕吃苦的話就跟我走吧!或許我不能給你最優渥的生活,但我會給你最多最多的愛,永遠守護你。」

  書詠依偎在他懷中,臉上露出最甜蜜的笑容。

  「嗯,這樣就夠了,我只想要跟你在一起,不管吃多少苦都無所謂!對了,我沒有忘記把這條幸運手鏈也帶出來喔!」

  她把上衣的袖子拉高,露出手腕上的純銀手鏈。

  柯冠磊見狀後為之動容。「你竟然這麼珍惜這條手鏈……」他頓了下,繼續說:「其實這並不是多名貴的東西,等我以後有能力,一定會送更好的禮物給你。」

  「不,在我心裡它很貴重!」

  書詠深情地望著他,晶瞳澄澈如秋水。「只要是你送的禮物,我都喜歡!」

  純銀手鏈是冠磊之前送她的情人節禮物,鏈墜是可愛的心型銀片,他還特地請師傅在銀墜的兩面刻上詠和磊兩字,代表他們永不分開。

  聞言,他緊緊抱住她,用細膩纏綿的吻來回報她的深情,如此純淨專一的好女孩,他如何不愛?

  結束甜蜜的長吻後,書詠偎在他的懷裡,柔聲問道:「磊,那我們要去哪裡呢?」

  他輕吻她的秀髮,溫柔地道:「我們先開車南下,你也知道我父母已經過世了,世上已經沒有親人,但有一個一起長大的換帖兄弟住在屏東鄉下,我把事情都告訴他了,他很夠義氣地說要收留我們,叫我們先過去再說。」

  「我想,那裡夠偏僻,就算你的家人想要找你,也不會這麼快就找到,至於我,等風頭過後,我會去找工作,你放心,我相信自己有能力養活我們倆的。」

  柯冠磊頓了頓,黑眸閃過一絲愧疚,繼續道:「只是,書詠,你恐怕要先辦休學了,真可惜,你才大二……」

  如果不是她的家人態度非常強硬,硬要拆散他們,毫無溝通的餘地,他也不想書詠中斷學業。

  「沒關係啦!」

  書詠淡淡一笑。「我又不像你,是真的喜歡唸書,我去念大學純粹是為了文憑,其實對那超可怕的統計學和國際稅務法毫無興趣!我先休學,等以後真的想唸書,再去念自己真正感興趣的科系也比較有意義啊!」

  她撒嬌道:「而且我從來沒有去過屏東耶,那一定是個淳樸美麗的好地方,磊,等我們安置下來後,我可以養小狗狗嗎?」

  他的俊臉漾出笑容。「你啊,真是喜歡狗狗。」

  「我一直都很喜歡啊,而且最喜歡哈士奇,覺得牠的藍眼睛好神秘、好漂亮喔!」

  他寵溺地吻著她的臉頰,笑意更深了。「沒問題,你當然可以養小狗狗啊,想幫它取什麼名字?」

  「名字由你來取,你幫我的小狗狗取個可愛的好名字好嗎?」書詠笑得好開心,彷彿已經看到兩人的未來——

  金色夕陽下,她滿臉笑容地從曬衣架上收回曬得暖烘烘的乾淨衣物,然後喝杯茶,坐在掛著玻璃風鈴的廊簷下,嘴裡哼著歌,把衣服一件一件折好,再為他燙平襯衫和長褲,準備他明天上班要穿的衣服。

  當然,腳邊始終圍繞著好可愛的小狗狗,狗狗還會輕咬她的裙擺想跟她嬉戲,喔,好幸福的畫面喔~~

  「那就叫甜筒!」柯冠磊揚眉一笑。

  書詠一聽,小臉立刻脹紅,嬌嗔道:「你真壞,你在取笑我!」

  「我哪有取笑你?你啊,真像個小孩子,超愛吃甜食的,尤其一看到冰淇淋甜筒就馬上投降!」他臉上充滿笑意。

  「我就是喜歡吃冰淇淋甜筒嘛,我媽咪在世時,常常笑說我是吃甜筒長大的。」

  她嬌媚地白他一眼。「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貪吃?擔心我一直吃吃吃會把你吃垮?」

  冠磊開懷大笑,笑容颯爽不羈。「盡量吃吧,我就不相信你這個愛吃冰淇淋甜筒的小丫頭有多大的本事,可以把我吃垮!」如果可以把這麼纖瘦的她養胖一點,那他會很有成就感呢!

  他的大手輕輕撫上她平坦的腹部,熱唇溫柔地親吻著她芙白的臉頰和可愛的小耳垂,沙啞地道:「除了取狗狗的名字,其實,我比較想要先想好我們寶貝的名字,我希望有兩個孩子,一男一女剛剛好,男孩乳名就叫做凱凱,女孩則是恬恬,她會甜美如天使!呵,說來說去我還是比較喜歡女兒,因為女兒是爸爸前世的情人啊!」

  「討厭,你在說什麼啦?」

  他的話讓書詠羞紅了臉,想推開他,卻被那纏綿的啄吻吻到渾身乏力,只能輕聲道:「不要鬧了。」

  儘管兩人正愛得濃烈,但柯冠磊卻非常保護書詠,他總是忍住自己的慾望,不曾和她有過親密關係,就是希望等她準備好、想清楚以後,兩人再進到下一階段比較好。

  柯冠磊笑著替她整理好微亂的頭髮,注意到外頭雖然依舊下著大雨,但已減緩不少,能見度也變得清晰,這時開車安全多了。

  他執起書詠的手,溫柔地道:「我們該出發了。」

  「好,走吧!」

  書詠給他一個無比燦爛的笑容,只要有他在身邊,不管是狂風暴雨或是冰天雪地,她都覺得好安心。

  柯冠磊雙手緊握方向盤,鷹眸銳利地緊盯著前方——

  未來的人生也許充滿荊棘,但他毫不畏懼,為了保護最心愛的女人,他會變成這世上最強的人!

  熱血在他的體內沸騰,他覺得自己充滿戰鬥力,可以迎向任何挑戰,他要守護這份幸福,沒有任何人可以拆散他們,更沒有人可以傷害他的書詠、他們的愛情。

  冠磊打著方向燈,突然聽到書詠的手機響了,他疑惑地望向她。

  書詠看了看來電顯示,轉頭問道:「是毓芬姊打來的,我可以接嗎?」

  沈毓芬?冠磊劍眉微蹙,安全嗎?

  「毓芬姊不會害我們的,如果不是她幫我,我到現在還被爸媽囚禁在家,根本無法和你聯絡,更不可能從家裡逃出來。」

  冠磊點點頭。「好,你接吧,講完就關機。」

  其實他的心裡有股奇怪的感覺,不是很信任沈毓芬,但她幫助書詠卻是事實,唉,希望一切只是自己多心。

  「我知道。」書詠接起電話。「毓芬姊!」

  「書詠,你順利地和柯冠磊見面了嗎?」

  「嗯。」

  書詠甜甜一笑。「謝謝你,毓芬姊,多虧你的幫忙,對了,我爸和阿姨還不知道我逃家吧?」

  「當然不知道啊!」

  沈毓芬壓低聲音。「我們剛剛去吃法式晚餐,現在我硬拖著他們兩個逛百貨公司,說想多買一點漂亮的衣服,不到十點半絕不會回家,而且我已經收了買管家,一切都安排好了,家裡會佈置成你男友偷偷潛入我們家,破壞保全系統,打昏去察看的管家,然後帶你逃走,爸和我媽咪絕對不會想到是我從中搞鬼。」

  「那就好。」

  書詠憂慮地問道:「對了,爸如果知道我跟冠磊私奔,會不會氣到去控告冠磊啊?」

  「當然不會啊!我很清楚爸的心態,他是捨不得你吃苦,而且覺得岑家的女兒居然愛上窮小子,怎麼說都不光彩,所以才會嚴厲地反對你跟柯冠磊交往,其實他內心應該沒有這麼恨冠磊啦!而且就算他真的要控告冠磊,我也會請我媽咪極力勸阻他,書詠,我知道你很擔心冠磊,放心吧,不會發生這種事的。」沈毓芬很篤定地答道。

  書詠好感激,她語氣哽咽地說:「毓芬姊,你真的對我太好了,有機會我一定要好好報答你。」

  其實逃家這件事她也覺得很對不起父親,如果可以選擇好好溝通,她一定不會不告而別,可自從父親娶了阿姨後,好像只聽得進阿姨講的話,為了冠磊的事,父女倆還起了不少衝突。

  唉,書詠只盼,過一陣子後,她可以回到家裡,向父親證明——冠磊是個頂天立地的好男人,可以帶給她幸福,而父親也會衷心地祝福他們。

  沈毓芬笑道:「不用這麼客氣啦!雖然我們之間沒有血緣關係,但怎麼說都是一家人啊,姊看你愛柯冠磊愛得那麼痛苦也很不忍心啊,而且我還是冠磊的大學學妹,知道他是個很可靠的男人,才放心地把你交給他啊!好了,我是假裝要上廁所,才偷跑到化妝室打給你的,不能講太久,免得他們起疑,你自己小心喔!」

  「我知道,謝謝你,再見!」

  書詠收線後直接關機,輕輕歎息。「這次多虧毓芬姊拔刀相助,不然我到現在還見不到你呢!」

  冠磊問道:「你跟沈毓芬的感情一直都很好嗎?」

  「沒有欸……」

  書詠回憶道:「我爸娶了阿姨後,毓芬姊才搬進我家的,其實這幾年我跟她之間都淡淡的,偶爾會聊個幾句,但不像一般姊妹那麼親密,所以當她偷偷告訴我說會幫我時,我真的好驚訝喔!對了,毓芬姊說你是她大學時的學長呢,你對她應該有印象吧?」

  柯冠磊沒有立刻回答,英挺的眉宇間似乎多了抹沉鬱,他過了幾秒後才道:「沒錯,她是同一個社團的學妹,不過,我跟她之間沒有太多交集。」

  「我想也是。」

  書詠心無城府地笑著。「你念大學時拚命打工,在學校又擔任學生會的召集人,一定好忙好忙。」

  有些話已經湧到唇邊,但冠磊選擇緘默,他很想告訴書詠,有關沈毓芬對他說過的話,可他不想讓書詠不開心,因此還是先保持沉默吧,但願一切都是自己多心罷了。

  「哈啾、哈啾!」

  聽到書詠連打了兩個噴嚏,柯冠磊憂心地道:「還是很冷吧?把那個保溫瓶拿起來,我幫你沖泡了紅棗茶,你多喝一點。」出門前,他除了打包自己簡單的行李外,還細心地為她準備了可祛寒的紅棗茶。

  「謝謝!」

  書詠嫣然一笑,冠磊真的好疼她喔,自己能被這麼棒的男人深愛著,真的好幸福。

  就在兩人幸福的彼此對望著時,一輛沒有開車燈的吉普車突然從暗巷中衝出來,筆直地朝他們的車尾撞上去——

  「啊!」

  突來的巨大震動讓書詠尖叫出聲,手上的保溫瓶摔出,溫熱的液體潑了她一身。「怎麼回事?」

  「後面的車在撞我們。」

  柯冠磊用力地握住方向盤力持鎮定,從後視鏡可以看到那輛車以更可怕的速度又撞上來。

  砰砰砰砰砰——

  這輛車擺明要置他們於死地!連續猛烈的撞擊讓他們的車劇烈搖晃,這輛吉普車似乎想把他們連人帶車地撞入黑漆漆的海水中。

  書詠驚惶地尖叫道:「冠磊!冠磊!」

  她的額頭撞到前方的擋風玻璃,一下又一下,額角好像滲出了血絲,眼前也開始天旋地轉。

  他大吼:「我在這裡,不要怕,快解開安全帶,快!」

  眼看吉普車發了瘋似地衝撞他們的小車,兩人根本來不及逃出去,柯冠磊趕緊降下全車的車窗,然後撲過去緊緊護住書詠,打算一落水就奮力把她救上來,他寧可犧牲自己,也不要書詠遭遇不測,絕不!

  「嘩啦——」

  瞬間,他們的車已被高大的吉普車撞入冰冷的海水中,巨大的撞擊力也讓兩人頓時失去意識。

  車子已落入海中,肇事的吉普車上面的駕駛冷漠地望著海面一會兒後,才加速逃逸。

  「吱吱吱——」吉普車開得很快,輪胎在地面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後迅速消失。

  一分鐘後,一直躲在黑暗中抱在一起發抖的情侶才站起身,女人問道:「你看到了嗎?那輛吉普車好恐怖,蓄意把那台車撞下去耶!天啊,我們居然目睹了兇殺案?現在該怎麼辦啊?」原本只是想說這個廢棄漁港很少人來,所以躲在這裡玩親親,沒想到竟目睹到這恐怖的一幕。

  男人比較鎮定,一臉嚴肅,沉聲說道:「快報警說有車子落水!對了,你有沒有看到那輛吉普車的車牌?」

  「沒有耶,它的車牌好像故意塗了什麼東西,根本看不清楚。」

  男人歎了口氣。「我也是沒看清楚,不管了,先叫救護車,救人要緊!」

  過不久,救護車和警車趕到了,大批人馬開始進行搜救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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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17 06:40:56
  第2章

  五年後,台北市,巨岑鋼鐵集團。

  岑書詠踏入佈置得豪華氣派的執行長辦公室,看見三個人臉色慘白地坐在那,氣氛凝重到快讓人喘不過氣,她一顆心迅速往下沉,望著自己的未婚夫謝兆軒,輕聲問道:「情況很糟嗎?真的有這麼嚴重?」

  她剛接到兆軒的來電說公司出事了,便馬上從客戶那邊趕回來。

  雖然這陣子發生金融海嘯,許多企業都宣告破產倒閉,但她一直以為公司在兆軒戰戰兢兢的帶領下,應該不會出問題才對……

  「對不起!對不起!書詠,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天上的老總裁,更對不起公司兩百個多個員工……」謝兆軒憔悴的臉上黯然無色。

  站在一旁的書詠的繼母許若儷聽到後,尖銳地吼道:「都是你的錯!是你一連串錯誤的決策才把公司搞成這樣,如果沒有投資那些該死的基金,我們也不會走到窮途末路的這一步!都是你害的!」

  「不是這樣的!」已經兩個月沒有好好睡上一覺的謝兆軒痛苦地低吼著。「明明是阿姨你說絕對沒問題,說那是一本萬利,要我把大把資金全投資下去,我才這麼做的!」

  謝兆軒很心寒,資金投資剛獲利時,許若儷樂不可支,得意洋洋地說都是她有眼光,選了超夯的好基金,他們才會賺這麼多,還說基金賺一季,就比公司一年的營收還多,超讚的,但現在投資失敗,她又把責任全推到他身上,像個局外人一樣在一旁嘰嘰喳喳。

  「你說什麼?」許若儷張牙舞爪地咆哮道:「你的意思是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嗎?謝兆軒!你有沒有良心啊?明明是你判斷錯誤、昏庸無能,但現在卻把過錯全部推給我?你根本不是男人嘛!」

  「不要吵了!」書詠沒有血緣的姊姊沈毓芬氣憤地開口說:「媽,你夠了吧?現在都什麼節骨眼了,你還有心情吵這些?倘若不趕快想出解決辦法,巨岑鋼鐵就要因為周轉不靈而宣佈倒閉了。」

  倒閉?

  居然這麼嚴重……

  書詠心痛地望著掛在牆上父親的遺照,巨岑鋼鐵是父親白手起家,打拚了一輩子的心血結晶,父親之前纏綿病榻時,也說過自己最放心不下的除了她這個獨生女外,還有奮鬥一生的事業……

  不!她說什麼都不能讓公司倒閉,父親臨終前,她有答應過父親,一定會好好守護這個家,守護巨岑鋼鐵的!

  書詠臉色發白,嘴唇微微顫抖地道:「不行!我絕不會眼睜睜看著公司倒閉,一定還有什麼辦法可以挽救啊,我們一起想辦法!」

  聞言,謝兆軒淒慘地悲吼著。「可以想的辦法我全都想過了!我們現在面臨的是資金周轉不靈,銀行見苗頭不對,第一時間就抽掉銀根,在我們最困難的時候完全不肯借錢給公司,一堆支票連續跳票,債權人已經開始上門追討債務,我完了!我還不出天文數字般的債務,還要害許多員工一夕失業,都是我的錯!我無能……我對不起老總裁,對不起他的栽培……」說到最後,他已泣不成聲。

  「兆軒哥,不要這樣,我知道你已經盡力了,這不能怪你……」書詠拍拍他的肩膀,柔聲安慰道。

  謝兆軒是父親一手栽培出來的接班人,多年來對公司忠心耿耿,當年父親纏綿病榻時,謝兆軒也一直陪在父親身邊,毫無怨言,也因為如此,父親對他總是有無數的好評。

  書詠好無奈,她知道任何投資都有風險,只是萬萬沒想到,這次的風險居然像巨浪,眼看就要吞噬公司了……

  「誰說沒有辦法可想?有的!」許若儷尖聲嚷道,她異常熱情地拉住書詠的手。「書詠啊,我們叫你來就是要討論這件事的,眼前只有你可以挽救公司,挽救你爸的心血了。」

  「我?」被許若儷拉著手,書詠驀然起了雞皮疙瘩,她跟阿姨素來不親,望著阿姨臉上詭異的笑容,她覺得有點不舒服……

  「不行!」謝兆軒大吼。「不能這樣,阿姨,你瘋了嗎?你要把書詠推入火坑嗎?」

  許若儷尖銳的反擊道:「你給我閉嘴,瘋的是你!一手把公司搞垮的人也是你!我現在是在想辦法救公司,你這種無能的人最好閉嘴,何況書詠哪裡委屈啊?對方還不是讓她吃香喝辣的!

  謝兆軒無比悲憤地吼道:「不!我絕不同意!」

  眼看繼母和未婚夫又要吵起來了,書詠只好轉頭詢問沈毓芬。「毓芬姊,到底是怎麼回事?」

  沈毓芬眸光複雜地望著她,歎了一口氣,緩緩地說:「這件事說來很怪,有個香港的大集團不知從哪得知我們亟需大筆資金的消息,說願意提供資金幫助我們度過難關,但有個交換條件……」

  「什麼條件?」聽到沈毓芬的話,書詠心裡燃起一絲希望,眼裡也閃爍著期待的光芒。

  沈毓芬望著書詠,停了幾秒後才道:「對方的總裁要求你去當他的情婦,為期一年。他說一年後就放你自由。」

  什麼?

  一連串的話宛如一道道巨雷,轟得書詠腦中一片空白,整個人呆若木雞,她剛聽到什麼?當情婦?一年?

  許若儷微笑地說:「書詠啊,你應該很開心才對,畢竟你爸生前最疼你了,臨終前還一直緊握你的手說捨不得你呢,我想你一定也不忍心看到爸爸一手創立的公司宣佈倒閉吧?其實啊,一年的時間很快的,而且對方可是跨國企業的總裁呢,有錢有勢又多金,你到他的身邊保證是吃香喝辣,絕不會受苦。」

  書詠沉痛地望著繼母,覺得自己好像被打了好幾個巴掌,臉頰又熱又痛。「對方是誰?為什麼他要這樣?」

  沈毓芬搖搖頭。「我們只知道那是一個很大的跨國企業——香港飛雲集團,最近飛雲集團一直派秘書來跟我們洽談這件事,但秘書堅持不肯透露總裁的姓名,我們拜託商界的朋友調查,只知道飛雲集團發跡於馬來西亞,跨足房地產和國際金融產業,這幾年在香港和中國大陸的地產界都擁有呼風喚雨的能力。」

  「目前的總裁是第二代繼承人,可是那人很神秘,幾乎不對外曝光,很少人知道總裁的真實真分。」

  「所以那位不知道是誰的總裁,要我……要我去當……」她說不出那兩個字,真的說不出來,對方為何要這樣羞辱她?書詠激動到全身微微顫抖。

  沈毓芬又道:「飛雲集團的秘書直接找我們洽談這件事,他們已經看過你的照片了,對你也都有基本的瞭解。」

  書詠一聽更是怒火中燒,對方把她的身家都調查清楚了嗎?有錢人就可以這樣玩弄別人,踐踏別人的人生嗎?他憑什麼這麼霸道囂張?

  她痛恨這種敵暗我明的感覺,更痛恨情婦這兩個字,素來潔身自愛的她根本沒辦法接受這等屈辱!

  謝兆軒抓住她的手,雙眼滿是血絲。「不要去!書詠,不要答應這麼荒謬的條件!我絕不會讓你受這種委屈,我會再想辦法讓公司起死回生的!」

  聞言,許若儷冷嗤了聲。「公司早就被所有銀行列為拒絕往來戶了,到處都借不到錢,連商場上的老朋友都把我們當成洪水猛獸,避之唯恐不及,還有什麼辦法可以想?你啊,別再說大話了。」

  語畢,許若儷將視線移回書詠身上,熱絡地道:「書詠啊,雖然飛雲集團的總裁聽起來很神秘,但對方畢竟是股票上市公司的大總裁,富可敵國啊,所以你到他的身邊也不算委屈啦!他的秘書說,他們總裁要你明天中午到香港一趟,他會跟你面對面談清楚,還說他們總裁沒什麼耐心,倘若你明天不到香港見他,這個協議就全面取消。」

  明天中午?要她到香港?

  書詠胸臆間的怒火燒得更熾了,這算什麼?就因為他們有求於那個變態,他就可以命令她到香港讓他評頭論足?他把她當成什麼了,應召女郎嗎?

  見書詠似乎沒打算答應,許若儷趕忙說道:「萬一飛雲集團的總裁宣佈撒手不管,不肯提供資金給我們,公司就真的完了,書詠,你不會這麼狠心吧?你要讓你爸的公司在一夕之間瓦解,化為泡沫嗎?」

  「要是我們真的倒閉了,那些跟著我們二十幾年的老員工怎麼辦?很多人正值中年,要付車貸、房貸,還要養活一家大小啊!中年轉業原本就不容易了,現在經濟這麼蕭條,他們出去很有可能找不到工作,屆時只會釀成更多悲劇啊!書詠,現在只有你能救公司了!只有你啊!」

  許若儷知道書詠很容易心軟,只要抬出那些跟了她父親二十幾年的老員工,她一定會投降!

  哼,其實她才懶得管別人的死活呢,那些人要養家活口關她什麼事啊?她最擔心的是萬一公司倒了,自己就不能再住豪宅、開名車,過這麼優渥富足的日子啦!

  開什麼玩笑,她許若儷可是天生的貴婦命,吃好用好,什麼都要最項級的,她才不允許公司破產咧,反正書詠不是她的親生女兒,別說是把她推去當情婦,就算要把她推入老虎口中,她也絕不手軟!

  只因,她其實一直都很討厭這個繼女,喔不,不是討厭,而是恨之入骨,她早就恨這繼女很久了,只是為了顧全大局,不好表現出來罷了。

  書詠臉上最後一絲血色褪去,儘管悲憤到想怒吼、想轉身衝出去,立刻離開這裡,但她卻無法反駁阿姨所說的話,沒錯,父親臨死前還一直掛心著公司的事,她無法眼睜睜看著巨岑鋼鐵倒閉啊,還有那些看著她長大的阿姨伯伯們現在都五十幾歲了,她怎麼忍心看著他們中年失業,一個家庭瞬間沒了經濟來源呢?

  怎麼辦?她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她願意全力拯救公司,甚至是去當女工都行,但,為何要她去當一名……情婦?

  老天……

  「書詠,不要答應,我還可以再想辦法,可以再跟別的銀行談一談……」謝兆軒試圖力挽狂瀾。

  「謝兆軒,你給我閉嘴!雖然你是執行長,但這畢竟是我丈夫留下的公司,輪不到你作主!更何況你以為自己還能做什麼?銀行肯借錢給我們早就借了,還會等到現在嗎?真是癡人說夢!」許若儷不耐地瞪著他。

  不要再吵了!不要再吵了——

  好多不同的聲音在她腦裡叫囂,書詠覺得頭好痛,真的快瘋了!

  她倏地站起身,面無血色地衝出辦公室。

  「書詠,你要去哪裡?等等我!」謝兆軒慌忙地追出去。

  ***

  翌日。

  飛往香港的班機起飛了,書詠坐在靠窗的座位上,眸光哀淒而悲傷,從昨天到現在,她都吃不下任何東西,腦中充斥著好多亂七八糟的想法。

  但再怎麼悲憤、再怎麼痛苦,她都知道自己沒有任性的權利,她親口答應過父親會好好守護巨岑鋼鐵的,且父親在世時,她不是一個乖巧的好女兒,還曾傷透他的心……

  那一年她發生意外甦醒後,看到父親在病榻旁哭得老淚縱橫,還長出好多白髮,一夕間蒼老了好幾歲,讓她心疼不已,從那一刻起,書詠就發誓自己以後絕不要再讓父親操心流淚了。

  父親已經走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信守諾言,當他的乖女兒,保住公司。

  可是這件事情實在太詭異了,任書詠想破頭,還是想不透為何飛雲集團的總裁會提出這麼怪異的條件,指名要她當一年的情婦?

  她真的很想知道對方到底是誰?又為何要以這種方式來羞辱她?

  書詠幽幽地歎了口氣,小心翼翼地從皮包裡取出一個絨布小袋,從中拿出一條純銀手鏈,怔怔地望著它,眷戀又感傷地輕撫著煉墜上刻的字——

  磊。

  磊……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現在在哪裡?過得好嗎?有新對象嗎……

  唉,她甩甩頭,苦澀地提醒自己別再想了,因為她早就喪失愛他的權利了。

  當年她親口對冠磊說出那麼殘酷的話,等於是在他心口上刺下最深的一刀,就算知道這麼做冠磊會痛恨她,她也別無選擇。

  真的別無選擇……

  這五年來,每當夜深人靜時,她總會偷偷拿出手鏈,一遍又一遍地輕撫鏈墜,感傷地回憶著他們過去的一切,包括那些甜蜜的小動作和深情的誓言……

  他每一記燦爛的笑容都歷歷在目,每一句溫柔的誓言仍停留在她腦中,她的掌心甚至還殘留著他手心的溫度——

  她記得他們要組一個最溫暖的家庭,男孩乳名叫凱凱、女孩叫恬恬,還要養一隻叫甜筒的小狗狗……

  眼眶浮起滾燙淚霧,每一滴淚都醞滿悲傷,她含淚撫著手鏈,對不起,磊,我食言了,對不起……

  書詠悲痛地以手掌掩住臉,任汩汩而出的淚水濡濕鏈墜,哽咽地道:「請你不要原諒我,把我忘了,忘了……」

  ***

  抵達香港後,書詠拿著簡單的行李,踏著沉重的腳步出了海關。

  身穿保守套裝,髮型梳得一絲不苟的劉秘書一眼就在人群中認出她,筆直走向書詠,輕聲道:「你好,是岑書詠小姐吧?敝姓劉,是飛雲集團的公關部秘書,車子在外面等,請上車。」

  劉秘書帶她坐上一輛很高級的房車,望著車窗外不斷往後飛逝的景色,書詠有些不安地問:「我們要去哪裡?」

  「去總裁的私人招待會所,總裁在等你。」劉秘書微微一笑。

  五十分鐘後抵達目的地,下車後,書詠默默地望著這棟佔地頗大的招待會所,除了古典高雅的日式建築外,還有一大片高爾夫球場,幾輛高爾夫球車緩緩行駛在綠油油的丘陵間,看來這位大總裁真的財力驚人,在香港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居然擁有如此氣派的私人招待會所。

  不過,這位神秘總裁越是富甲一方,書詠就越打從心底地痛恨他!她知道自己很矛盾,一方面感謝有人願意伸出援手拯救父親的公司,另一方面卻痛恨著這位富豪,倘若他沒這麼有錢,就無法羞辱她了。

  兩人進入招待所後,劉秘書對門口的服務人員點點頭,便帶著書詠走向右側的房間。

  「岑小姐,這裡是更衣室,總裁請你先更完衣再和他會面,我在外面等,你換好衣服後就可以出來了。」

  書詠不解地問道:「為何要換衣服?」她低頭望著自己的衣物,雖然她沒有穿得很華麗,但也不至於寒酸啊,為何要換衣服才能「晉見」這位大總裁呢?

  劉秘書給了她一個微笑,那笑容客套而冰冷。「這是總裁的意思,總裁希望你把身上這套衣服全部換掉,包括絲襪、高跟鞋和貼身衣物。請放心,我們早就查過你的尺寸了,保證合身,另外,手提包也為你準備好新的了。」

  書詠呼吸一窒,感覺好像被人甩了兩大巴掌,天哪,這個男人一定要這樣羞辱她嗎?要她換掉全身的衣服,包括貼身衣物?他到底是什麼意思?是嫌她不潔身自愛?衣服很髒?

  劉秘書說完後便退出房間,關上房門,而書詠仍愣在原地,十指狠狠插進掌心,只能靠掌心的疼痛來發洩騰騰怒氣,半晌後,兩行熱淚緩緩落下——

  爸!請您給我力量,我發誓會好好守護巨岑鋼鐵,也會當您的乖女兒,不管未來還有多少考驗,請您給我勇氣!

  連續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書詠激憤的心情總算慢慢平靜下來,她悲傷地拭去淚水,提醒自己不要再浪費時間哭泣了,岑書詠,你已經不是小孩了,從現在開始你沒有退路,只能拚命往前走,一肩挑起所有的責任,保住父親的公司。

  她全身顫抖地拿起貼身衣物和小禮服換上,盡量讓腦子保持一片空白,不准自己多想,唯有讓自己變得麻木,她才有勇氣一直前進。

  咬咬牙,一陣暈眩感突然襲來,她整個人輕微搖晃,趕緊扶住牆面,按照醫生所說的——閉上眼睛,深呼吸,深呼吸。

  眩暈症是五年前遭遇那場重大意外後留下的後遺症,只要太緊張或是睡眠不足,她就會覺得頭暈,嚴重時甚至會天旋地轉,然後昏倒。

  這五年來,她一直靠醫生開的藥來控制這個病。

  剛發病時,她問過醫生要吃多久的藥才會痊癒?但醫生說每個人體質不同,再加上她之前發生那麼嚴重的意外,難以預估痊癒的時間,因此現階段只能乖乖吃藥控制病情。

  久了,書詠也不再問了,把服藥當成固定的事,畢竟跟眩暈症相比,在那場意外中,她失去了更重要的東西……

  發現自己又沉溺在悲傷氣氛裡,她告訴自己,停!岑書詠,堅強一點,不要再胡思亂想了!

  換好衣服後,她悲哀地望著鏡中的自己,覺得自己像個等著被打開的禮物。

  禮物?

  哈哈哈!她真的很想狂笑,作夢也想不到身為岑家千金,一直被保護得很好的她,居然會有這麼落魄的一天,換上那個男人指定的衣服,準備去當他的情婦。

  不自覺的,眼角又懸掛了一顆淚珠,她閉上眼,搖搖頭,命令自己要堅強,為了守住爸的公司,她必須咬牙撐過去。

  她身上穿著一襲珍珠白的絲緞平口小禮服,露出一大片香肩,禮服的裙擺采波浪設計,整體而言算是件很高雅的禮服,但書詠好痛恨這種被命令更換全身衣服的感覺,好像她是一個任人擺佈的女人一樣!

  任人擺佈?她的眼神瞬間變得更加淒涼,是啊,未來這一年,這四個字就是她人生最好的寫照吧,她還有什麼尊嚴可言?

  「岑小姐,好了嗎?」劉秘書在外面輕輕敲門喊道。

  書詠拿起同色系的披肩披上,打開門,面無表情地道:「好了。」

  「請跟我來。」

  劉秘書帶領她走過一大片假山流水的日式庭園造景,來到一間被紫籐樹掩映的獨立木屋,揚聲道:「總裁,岑小姐到了。」

  裡面似乎傳來一聲悶哼,劉秘書轉頭對書詠道:「岑小姐,請進。」

  書詠被動地走向前,聽到日式拉門在自己背後闔上的聲音。

  她氣息緊繃地望著站在窗前的男人,暈黃燈光下,男人的背影顯得異常高大,不知怎的,她的心房有種強烈的感覺——

  他為何看起來這麼熟悉?

  熟悉?

  書詠眨眨眼,懷疑自己眼花了,不,不可能,不可能是他!一定是自己太想念他才會產生幻覺,可是,這背影真的好像……

  「禮服還合身嗎?」背對著她的男人冷峻地開口問道。

  聽到他的聲音,書詠的心弦狠狠一緊,熱淚爭先恐後地湧上眼眶,難道他真的是……

  男人轉過身,黑眸犀利如刃,冷笑著。「怎麼不回答呢?岑書詠小姐。」

  她無法言語,無法做出任何反應,只能任淚水瘋狂墜落,冷寂的心湖掀起驚濤駭浪,雙腳甚至微微顫抖。

  是他。

  老天,真的是他!

  五年來,明明知道兩人最好不要相見,但她還是偷偷幻想過千遍、萬遍跟他重逢的畫面,只是,為何他們會在這種場合相遇?難道他就是飛雲集團的總裁?

  不,她不願相信,也不敢相信!

  「你在掉淚?」穿著頂級黑繡織錦的日式和服,高大尊貴得宛如古代幕府將軍的柯冠磊冷笑了聲,慢慢逼近她,渾身散發陰狠尖銳的氣息,銳利的眼神幾乎要將她撕裂。「真有趣啊,原來養尊處優的岑家千金也會掉眼淚?」

  他勾起更殘酷的笑容,以手指執起她的下巴,輕蔑地道:「收起你虛偽的眼淚,它讓我覺得好噁心!」

  書詠悲慟地望著他,五年不見,他雖然還是那麼卓絕出眾,英挺的五官也散發宛如王者的氣勢,但他的眼神寒冽如冰,還帶著濃濃的輕蔑,她知道他恨她,而且是非常非常痛恨。

  他的利眸瞇起,散出駭人幽光。「這些眼淚在計劃什麼?想博取我的同情?還是想逃避你身為情婦的責任?岑小姐,多年不見,你的心機城府果然更深了!真是令人佩服!」

  柯冠磊的語氣充滿恨意,他永遠不會原諒她,不會原諒這個曾經把他帶到天堂,又狠狠地親手將他推落到地獄的女人,也不會忘記這個女人是多麼地擅長做戲,工於心計!

  當年,倘若不是她演得那麼真誠,他也不會被她耍得團團轉,甚至是被她傷害到體無完膚!

  書詠望著他充滿恨意的眼神,命令自己不准哭,絕對不准哭!但一聽到他說自己是個心機最深的女人,她整顆心真的好酸好酸……

  是啊,他會憎恨她也是理所當然的,畢竟五年前,她對他說了那麼傷人的話,一定讓他生不如死。

  但她還是緊緊抓住最後一絲希望,淚眼迷濛地問道:「你……真的就是飛雲集團的總裁?」

  老天不要這麼殘酷,不要這樣對待她,拜託……

  「你很疑惑?」他更森峭地冷笑了。「在岑家千金的想法裡,我柯冠磊這一輩子應該都是個一窮二白的窮小子,永遠沒有飛黃騰達的一天,更不應該跟總裁這兩個字扯上任何關係吧?」

  她離開以後他就大徹大悟,也瞭解她到底是哪種女人了——口口聲聲說願意跟著他吃苦,其實是打從心底瞧不起他,他終於明白在她孱弱清靈的外表下,隱藏的是一顆最狠毒的心。

  沒錯!他再次告訴自己,柯冠磊,永遠別忘了岑書詠當年是怎麼對待你的,你現在所做的一切跟她當年的狠毒相比,根本不算什麼。

  不,不是這樣的!書詠在心裡瘋狂地吶喊著,我從來沒有看不起你,相反的,我愛你,瘋狂地愛著你,你是我生命中的一切!就算拋棄所有我也要跟你私奔,永遠跟你在一起,只是,我沒有福氣,我敵不過命運的安排……

  「為什麼不說話?」他的眼神更加譏諷。「後悔當年不該戲弄我?還是害怕了?岑書詠,你最好知道——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是你欠我的,我有權利狠狠地傷害你、踐踏你!你要為當年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書詠無語地望著他,任由委屈的淚水無聲地滑入心房,沒有錯,他說的一點都沒錯,這是她欠他的,她必須償還。

  柯冠磊冷傲地坐在榻榻米上,狂狷地命令道:「過來!」

  書詠別無選擇地脫掉高跟鞋,踏上榻榻米走向他。

  可才走沒兩步,暈眩感又襲來,她指甲緊掐著掌心命令自己鎮定,不能在這男人面前昏倒。

  「脫掉披肩。」柯冠磊無情地下令。

  聞言,書詠的身軀搖晃得更厲害了,他一定要這樣羞辱她嗎?把她當成最下賤的女人,接下來,他是不是要她直接脫掉衣服躺在榻榻米上?

  不——

  柯冠磊似笑非笑地望著她慘白的臉,很滿意見到她飽受打擊的表情。

  「你在做什麼?我叫你脫披肩就脫!難道你不知道自己以後是我的情婦嗎?主人叫你做什麼,你只能乖乖照辦!」

  屈辱的淚水在書詠眼眶裡打轉,可她倔強地咬緊牙,不讓眼淚落下,因為她只是一個最下賤、最見不得光的情婦,沒資格有任何情緒反應,不是嗎?

  書詠抬起頭,強迫自己要堅強,但還沒走到柯冠磊的身邊,鋪天蓋地的黑暗就已經完全吞噬她,她宛如一個破布娃娃,瞬間倒在他的面前。

  砰!

  柯冠磊震驚地看著她倒在自己面前,有一瞬間,一股難以分辨的強烈情愫湧上心房,可他馬上以更冷冽的表情來武裝自己,粗吼道:「你在做什麼?不要再演戲了,給我起來!」他怎能再度相信這個女人?他忘不了她當年是如何戲弄他的啊!

  但趴在地上的書詠仍是一動也不動。

  該死!他以最快的速度衝到她身邊抱起她,按下電話內線的擴音器,大吼。「劉秘書,快叫洪醫生過來!快!」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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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17 06:43:20
  第3章

  睫毛輕動了下,書詠緩緩睜開眼,發現自己置身在一間佈置得很典雅溫馨的超大房間,人還躺在軟軟的大床上。

  我怎麼了?

  她呆了幾秒,才想起自己剛剛因為眩暈症發作而昏倒了。

  書詠緩緩移動視線,發現這裡並不是招待所的和式房間,而且還有個男人背對她佇立在窗前,那背影看起來是那麼的英挺高大,但卻感覺離自己好遠……

  岑小姐,多年不見,你的心機城府果然更深了!真是令人佩服!

  酸楚的情緒瞬間填滿心口,她咬緊下唇,原以為自己早已做好心理準備,明白兩人要是再見面,冠磊會非常痛恨她,也不會給她好臉色看。

  但她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在這種場合碰到他,也沒料到當自己聽到他親口說出那麼殘酷的話時仍無法承受,甚至因情緒太激動而昏倒,她哀傷地想著,真的只能這樣嗎?磊,我們之間,真的只能橫亙著這麼大的仇恨嗎?

  聽到背後的悉窣聲,柯冠磊轉過身子,冷漠地道:「醒了?岑小姐,我的確是叫你來當情婦,但你也太喜歡投懷送抱了吧?跟我見面不到十分鐘,就急著在我面前躺下?」他的確憎恨她,但這麼刻薄的話並不是自己真正想說的。

  只是,當他看到她躺在床上,那張蒼白無依的小臉時,有種可怕且熟悉的情愫像洪水猛獸般襲來,讓他只好以更寒峻的話語來武裝自己。

  書詠黯然地垂下眼睫,告訴自己不要在意他所說的話,否則,未來一年鐵定撐不下去

  「這是什麼地方?」

  「淺水灣。我在香港的其中一棟房子,以後你就住在這裡。」

  她在私人招待會所昏倒後,柯冠磊立刻叫醫生趕來為她診治,醫生說她應該是血壓低所引起的貧血,沒有大礙,所以他便將她帶回以後要居住的地方休息。

  淺水灣?書詠知道這個地點是很多香港人購置豪宅的首選,她凝視窗外,外頭有一大片美麗的沙灘,搭配點點星空,感覺非常浪漫。

  柯冠磊的冰眸依舊森寒,他雙手環抱胸前,冷冷地下令。「明天管家會陪你上街採買一些日用品,我等等也會給你一張沒有額度上限的信用卡,你想要什麼就買新的,畢竟你現在是我的情婦,不能穿得太寒酸,那可是會丟我的臉!而且我很討厭看到你的舊衣物!」

  討厭看到她的舊衣物?書詠的心又是一揪,沒有錯,他當然憎恨那些或許會讓他憶起過往的東西。

  她哀傷地凝視他,忍不住道:「既然你這麼討厭我,為何要提出這種交換條件?要我來當一年的……一年的……」她還是說不出那兩個字。

  「情婦嗎?」柯冠磊笑得很陰森,像是很滿意她此刻的困窘。「岑大小姐,你這麼聰明,應該不至於猜不出來吧?儘管我很討厭你,覺得你的一舉一動都令我作嘔,但我還是要好好地折磨你,報復你。」

  他頓了頓,像想起什麼似的,揚起手上的粉紅色手機,問道:「你昏迷的時候,有個叫謝兆軒的人一直打電話給你,他是誰?」

  書詠看著他拿著自己的手機質問著,心中突然燃起一股無名火,她反擊道:「你不是把有關我的一切都調查過了嗎?難道不知道兆軒是我的未婚夫?」

  未婚夫?

  他嫌惡地瞇起眼眸,危險的氣氛開始蔓延。「是啊,我都忘了你身邊有個未婚夫!你跟他是什麼時候開始交往的?五年前?跟我交往時你就劈腿,腳踏兩條船對不對?」

  書詠不怒反笑。「錯!大錯特錯!柯冠磊,你也太小看我了!我不是腳踏兩條船,而是腳踏很多條船,畢竟以我的外貌和岑家千金的條件,要多少男人就有多少男人!」儘管恨她吧,反正在他心中,她早就是個最亂七八糟的壞女人了,無所謂。

  柯冠磊果然被激怒了,他強悍地扣住她的手腕,凜聲道:「你可真豪放啊!」

  他就知道她清純的外表只是偽裝的,在她這雙翦水雙瞳下,不知還隱藏了多少醜陋的心機?

  「這個男人跟你訂婚一年了嗎?你們有過親密關係?」

  書詠覺得好屈辱,她狠狠地瞪著他。「聰明的柯大總裁,你不覺得自己的問題很可笑嗎?都什麼年代了?連未婚生子都是件很稀鬆平常的事,我跟我深愛的男人做那件事還要等到訂婚嗎?我可以告訴你,我很愛他,他也很愛我,我們是完全屬於彼此的,這個答案你滿意嗎?」

  事實上,她跟謝兆軒連接吻都不曾有過,她愛的男人只有他一個,但她絕對不會讓他知道。

  「該死,你可真敢說——」柯冠磊的怒火在體內翻騰咆哮著,他緊緊扣住她的雙手,以雄健的身軀將她壓在大床上,發狠似地封住她的唇。

  這是一個懲罰性的吻,不溫柔,更沒有愛意,他舌焰似火,蠻悍地撬開她緊閉的牙關,闖入她的檀口間為所欲為,然後粗暴地將手探入她的衣衫內,隔著胸罩恣意撫捏她的雙乳,蓄意要在她身上留下屬於他的雄性印記……

  「不要!」書詠瘋狂地掙扎著,眼看敵不過他的蠻力,她心一橫,狠狠地咬了下他的唇。

  她這麼一咬,柯冠磊果然鬆開對她的鉗制,他緩緩抹去嘴唇上的血絲,凜凜冰眸迸射出寒冽銳光。

  書詠緊緊抓住胸前的衣衫,毫不畏懼地回瞪他,她知道自己不該反抗,畢竟她是他的情婦,但此時此刻,她真的管不了這麼多了。

  房內的氣氛令人窒息,不知過了多久,柯冠磊冷厲地勾起唇角,那模樣像來自地獄的惡魔。

  「很好!岑大小姐果然是當情婦的料,夠辣夠嗆,算是我包養過的女人中最帶勁的!」這只是他故意氣她的違心之論,在她之前,他根本沒有包養過任何人。

  說完,他的表情更加嫌惡,毫不憐惜地將她甩在床上,轉身跨步走出臥室,一點也不留戀。

  呼……暫時逃過一劫了……

  書詠倒在床上無助地喘息,心臟劇烈跳動到幾乎要蹦出喉頭,而眼淚,卻無法停止地在她的臉頰蔓延……

  ***

  柯冠磊宛如暴風般衝進自己的書房,陰森鐵青的臉龐把正要上前請示他是否要用晚餐的僕傭嚇得噤聲不語,趕緊閃到一旁去。

  他從酒櫃裡拿出一瓶威士忌,倒了一杯,仰頭一飲而盡,但胸臆間的怒火依舊沸騰,他又喝了一杯,再一杯,再一杯……

  該死的女人!居然這麼嫌惡他的吻!她很愛那個叫做謝兆軒的混蛋嗎?當那混蛋吻她時,她一定滿心歡愉,甚至是主動把自己交給他……

  一想到她躺在其他男人懷中,嬌媚承歡的畫面,剛吞下肚的酒精彷彿全部被點燃,他氣到雙目赤紅,緊握的手一用力,瞬間捏破酒杯。

  鮮血緩緩滲出,但他無心理會手掌的傷口,僅點了根煙強迫自己冷靜,在煙霧繚繞中,他想起五年前的事——

  當他從醫院醒過來時,全身筋骨都劇烈疼痛,可他無心追問自己的傷勢,抓住站在一旁的護士,以沙啞的語調問道:「書詠呢?跟我一起跌入水中的小姐呢?她人在哪裡?她還好嗎?」

  護士回道:「你說岑小姐嗎?她已經出院了喔,不過,她的家人有交代,等你一醒來就通知他們。」

  書詠出院了?剎那間,柯冠磊懸在半空中的心總算放了下來,太好了,既然書詠可以比他早出院,就表示她的傷勢沒有他這麼嚴重!好險!他還記得自己所開的車被一輛吉普車瘋狂撞擊至海裡,他非常自責,都是他的錯,是他沒有好好保護書詠,害她受苦了。

  就在他還在想書詠的事時,沈毓芬敲了敲他的房門,面無表情地走進來說道:「書詠早就醒了,她要我轉告你,她決定跟你分手。」

  什麼?分手?

  聞言,他怒吼道:「你說謊,你們又囚禁書詠,不准她跟我見面了是不是?是不是?」

  沈毓芬冷哼了聲。「早就知道你會不信,所以她錄了一段影片給你,你自己看吧。」

  沈毓芬拿出一支手機。「認得這是書詠的手機吧?」播放一段影片給他看。

  只見書詠面對鏡頭,冷冰冰地道:「這次的意外讓我大徹大悟,柯冠磊,跟你這種一窮二白的窮小子在一起,不但要受盡苦頭,還差點丟了性命!我已經想通了,像我這種養尊處優的千金小姐的確不適合跟著你吃苦,誰知道倒楣的你還會帶給我什麼災難啊?如果下次又發生意外或出了車禍,害我少了條腿,那該怎麼辦?」

  她頓了頓,表情更輕蔑地道:「住院這段時間,有個之前就在追我的男人每天都到醫院關心我、呵護我,他真是個體貼的好男人,我深深被他打動了,而且我跟他門當戶對,雙方家長都很祝福我們呢!我現在覺得好輕鬆,原來談一場門當戶對的戀愛是這麼愉快的事,不用每天提心吊膽,也不用躲在棉被裡哭泣,可以大大方方地接受眾人的祝福。」

  她面露喜色,喜孜孜地道:「所以,我要和他一起去加拿大唸書了,這幾天就會出發,柯冠磊,請你像個男人,不要再來糾纏我或我的家人了,你應該看得出來我們緣分盡了吧!以後,橋歸橋,路歸路,老死不相往來,這個電話號碼和手機我都不會再使用,你就省點力氣,別再找我了……」

  影片到此結束,柯冠磊呆愣在那,又按下播放鍵,看了一次又一次,他的五臟六腑好像被亂刀刺穿,痛到無以復加,完全說不出話來!他不相信!不相信!作夢也不相信這個曾在他懷裡溫柔撒嬌的書詠會變心,會愛上別的男人!

  但事實擺在眼前,影片裡的人的的確確是書詠,那是她的聲音,她所說的每一個字是那麼的清晰,讓他根本無法逃避。

  沈毓芬望著他心痛的神情,用沒有一絲溫度的語氣說道:「除了氣胸,醫生說你全身多處骨折,還有輕微腦震盪,但沒什麼大礙,也不會有生命危險。所以你就安心養傷吧!算你走運,書詠雖然變心,可我父親還是會支付你所有的醫藥費用,你應該要慶幸我家夠有錢!」

  她的話將柯冠磊逼到崩潰邊緣,他瘋狂地扯落身上的點滴,催眠自己這不是真的!這一切都不是真的!書詠沒有變心,沒有嫌棄他是個窮小子堅持要分手,更沒有移情別戀。

  但回答他的,卻只是冷冰冰的空氣,和手機螢幕裡那個冷漠無情的她……

  他臉上掛著淚,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明白昔日的柯冠磊已經死了,今日的他,是個一心一意只想復仇的惡魔。

  ***

  數日後,深夜。

  叮鈴~~叮鈴~~

  書詠房間的內線響了。

  已經熟睡的她警醒地睜開雙眼,先確定床上沒有別人後,才抓起話筒,小聲地道:「喂?」

  「你過來。」彼端傳來他冷冽的嗓音。

  書詠呼吸一窒,另一隻手用力抓緊自己的睡衣領口,不敢想像等下會發生什麼事。「你趕快到廚房幫我弄宵夜,快點,一分鐘之內立刻出現。」

  說完,他掛上話筒。

  「呼!」還好只是弄宵夜……書詠鬆了一口氣,她掛上話筒,扭開床頭的檯燈看了一下時間,半夜一點多了,他還真是會挑時間啊~~

  不過,倘若他只是要她當女傭而不是當隨傳隨到的情婦,那她的日子應該會比較好過些。

  書詠走下床,站在鏡子前面,望著鏡中的纖細人影,輕皺起眉,雖然她穿的是最保守的睡衣,但還是換上長袖的休閒服和長褲比較妥當。

  她換好衣服後,匆匆忙忙地下了樓,還沒走到廚房,就聽到一陣陣嬌笑聲。

  「人家餓死了啦,都是你害的,把人家弄得這麼累,你不是說有好吃的宵夜嗎?在哪裡嘛?」

  她進入半開放式廚房,只見一個容貌艷麗,身材火辣的女人雙手勾住柯冠磊的頸子,整個人幾乎掛在他身上,快快樂樂地打情罵俏,且兩人身上都穿著同一款式的睡袍。

  書詠眼神一黯,他帶女人回家了?而且那模樣看起來像剛辦完某些事,餓了所以想吃宵夜……

  呵,真好!真好!他真懂得如何變花樣來羞辱她啊,大半夜把她叫下來做宵夜,順便目睹他跟別的女人有多親熱……

  看到書詠走進來,柯冠磊的雙手依舊牢牢抱著懷裡的美艷尤物,他安適地坐在雙人沙發上,讓那女人完全偎入他懷中,哄道:「好,女傭找來了,你想吃什麼儘管告訴她。」

  「嘻嘻嘻,你下巴的鬍子好性感,不可以刮乾淨喔,人家就是喜歡這些很有魅力的鬍渣!」女人看也不看書詠一眼,繼續窩在柯冠磊懷裡撒嬌,甜滋滋地道:「人家很好養的,隨便煮一碗肉絲面就好了,不過要加蛋和火腿喔。」

  「聽清楚了嗎?」柯冠磊表情冷峻地掃了書詠一眼。「煮兩碗麵來,都要加蛋,火腿多一點。」

  書詠僵硬地點點頭,表情木然地找出煮麵的鍋子盛水加熱,然後迅速從冰箱拿出食材,機械式地把肉絲切細,火腿切成碎片……

  她不理會胸臆間那股又酸又苦的情愫,不斷命令自己不要多想!不要多想!還有一年的時間,什麼都不要想才熬得下去。

  望著逐漸沸騰的水,她的唇畔露出飄忽的苦笑,幸好,她並不是一個連面都不會煮的千金小姐,那年到加拿大唸書時,她很少外出,下了課就回到住處,煮個簡單的晚餐,幾年下來,她的手藝突飛猛進。

  煮麵的同時,她聽到柯冠磊繼續跟那女人打情罵俏。

  「寶貝,你不是說要減肥嗎?又是加蛋又是加火腿,不怕發胖啊?」

  女人格格嬌笑。「跟你在一起才不怕呢!你啊,威猛到不像話,總是讓人家消耗好多體力,嘻嘻嘻!」

  啾啾~~

  耳邊傳來親吻的聲音,看來兩人完全無視她的存在,正如火如荼地調情哪!

  書詠面無表情地煮好面,找了兩個碗盛起來,並把兩人的餐具放好,輕聲問道:「我可以下去了嗎?」

  雖然是面對柯冠磊,但她的視線卻始終盯著地板。

  柯冠磊臉色陰沉地看著她,眸光深不可測,他對懷中的女人說道:「你不是還想喝杯熱可可嗎?」他知道岑書詠不習慣這種場面,可他就是故意要刁難她,要強迫她留在廚房,讓她搞清楚他現在說一,她就無法說二。

  「對啊!」女人嬌滴滴地答道。「人家最喜歡在深夜時喝一杯泡得很濃很濃的熱可可了,喝完全身暖呼呼地,好滿足、好好睡喔!不過你最壞了,每次都不讓人家睡覺呢!嘻嘻嘻!」

  書詠轉過身,從櫥櫃裡拿出可可粉,她知道柯冠磊是故意的,故意刁難她,故意讓她覺得自己很沒價值……無所謂,反正她早就無所謂了。

  書詠才剛在馬克杯裡加入幾匙可可粉,豐滿的女人就突然起身走過來,猝不及防地接近正打算按下熱水瓶按鍵的書詠,嗲聲嗲氣地說:「我自己來泡就好。」

  書詠正想把握住馬克杯把手的手抽回來,但那女人卻緊緊抓住她的手,另一隻手迅速按下按鍵——

  瞬間,滾燙的熱水毫不留情地燙到她的手,她忍不住低呼出聲。「啊——」

  「哎喲,有燙到你嗎?」女人佯裝詫異地大叫。「不會吧,我確定你的手移開了才按下按鈕耶!磊,人家只是想體貼你家的女傭,覺得這麼晚了,應該讓她早點回去睡覺,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啦~~你知道的~~」

  見柯冠磊迅速地走了過來,書詠趕緊把自己的手放在水龍頭下方沖冷水,面不改色地道:「我沒事,你的確沒有燙到我,是我自己不小心,沖個冷水就好了。」她當然知道這女人是故意燙傷她的,不過,就算她跟柯冠磊告狀又有什麼用?只是自討沒趣罷了,沒意義。

  柯冠磊擰起粗黑的濃眉,盯著她被燙紅的手。「需要用冰塊冰敷嗎?」

  「不用。」書詠的眼神還是不肯與他交會,她倔強地道:「只是被一點點水花濺到,真的沒事,我可以回房了嗎?」

  他的表情有些惱怒,像是氣憤她為何連看都不看他似的。「你回房吧。」

  書詠如獲大赦般飛快離開廚房,坦白說,她的手被熱水燙得好痛,可心弦更痛,只想趕快離開這裡。

  書詠離開後,柯冠磊冷厲地瞪著女人,渾身散發出令人膽寒的氣勢,逼問道:「你是故意的吧?故意去燙她的手?」方纔的濃情密意已蕩然無存。

  「我、我……」即便在男人圈裡打滾許久,女人還是被他嚴峻的模樣嚇到語無倫次。「不是不是那樣,我真的只是……又不是故意的……」

  柯冠磊狠狠扣住她的手,看到她臉上痛苦的表情,陰沉地下令。「我只是找你回來演場戲,沒有叫你做其他事!滾吧!你該得到的酬勞明天會匯入你的帳戶,以後不准再出現在我面前。」

  「是,我知道了。」女人撫著發疼的手,忙不迭地逃竄到客房,打算以最快的速度換好衣服,打電話叫車離去,真是的,這個男人表面上抱著她,可自從那個女傭出現後,眼神卻一直緊緊盯著女傭,什麼啊?難道身材妖嬈的她比不上一名女僕?所以故意耍個手段惡整一下那女僕罷了,他幹麼這麼生氣啊?

  不管怎樣,她都不想再接近那個宛如冰塊的恐怖男人了,快逃吧!

  轉眼之間,廚房只剩下柯冠磊一個人了,他目光如炬地瞪著熱水瓶,想到書詠剛剛那盛滿痛苦的雙眼,他輕皺起眉,她明明被燙成那樣,為何還嘴硬地說不需要冰敷,匆匆逃回自己房間?她就這麼討厭看到他嗎?

  下一秒,柯冠磊發現自己居然打開冰箱冷凍庫的門,拿出一個小巧的冰敷袋。

  「你在做什麼?既然她說不需要,就不用你多事!」他怒斥自己,冰敷袋彷彿成了燙手山芋,又被他粗魯地扔回原位。

  他故意花錢叫一個女人回家演一場戲,還挑三更半夜把書詠吵起來,就是為了讓她覺得很難堪,只要她越難堪,他就越開心!

  可為何一看到她受傷的神情,他的肺腑就莫名其妙地糾結在一起,一點都不快樂呢?

  他不是計劃要好好報復岑書詠嗎?這是她欠他的,她應當償還。但,為何每次接觸到她那盛滿憂愁的盈盈水眸時,他的心就好像被怪異的力道拉扯著,胸口感覺很悶很悶……

  搞什麼?

  柯冠磊狠狠地朝牆壁捶了一拳,他不肯承認自己對她除了恨以外,還有別的情愫,他絕不承認……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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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17 06:43:51
  第4章

  隔天,管家拿了兩條藥膏給書詠。

  「這是什麼?」

  「先生交代我拿給你的。」管家頓了下,繼續解釋道:「這是上好的燙傷藥膏,綠色這一條可以舒緩疼痛,鎮定清涼;紅色這一條則可以消除燙傷的疤痕,是純正中藥提煉的,非常有效。」

  書詠怔怔地望著藥膏,好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他……他為何要派人拿藥膏給她?他不是不關心她嗎?不,應該說看到她越痛苦,他就越得意啊!為何還要管她有沒有受傷呢?

  唉,不懂不懂,她真的不懂柯冠磊在想什麼?

  書詠走回自己的房間,坐在床沿落寞地想著,來到香港已經快一個星期了,這幾天她都過得忐忑不安,戰戰兢兢——

  白天,她起床後,在管家的招呼下到樓下用早餐,雖然從沒遇過柯冠磊,但她怕他會突然出現,所以每頓早餐都胡亂吃個幾口就說飽了;晚上,她則緊張到坐立難安,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份,卻還是怕他突然闖進來,或被他叫到他房間完成上次沒完成的事……

  唉,她的人生為何會變成這樣?

  思緒紛亂的她從床頭櫃的抽屜裡拿出絨布袋,緩緩取出純銀手鏈,緊緊握在掌心,她覺得自己的人生就像飄飄蕩蕩的浮萍,沒有歸屬感,每當她緊張無助時,只能悄悄取出手鏈,一遍又一遍地撫摸它,藉此獲得力量和勇氣。

  就像過去那無數個失眠的夜晚一樣,她總是望著手鏈默默流淚,不斷回想著她跟冠磊之間的甜蜜畫面,包括那些歡笑、那些夢幻的誓言……

  淚水凝聚在眼眶裡,書詠梗著聲,自言自語道:「我知道他很恨我,畢竟我在他最需要我的時候狠狠地背叛了他,所以這一切的懲罰都是我應得的,是我先辜負了他,都是我的錯……」

  書詠長長地歎了口氣,抹去眼角的淚,不想讓自己沉浸在悲傷的氛圍中,她突然想到,自己到香港後都還沒有打電話回台灣報平安,她知道兆軒和毓芬姊都很關心她,她該打通電話給他們才是。

  其實前幾天,她就有想過要和他們聯繫,但柯冠磊沒收了她的手機,且她真的很難接受自己的新身份,面對他們的關懷詢問,她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才好。

  不過一直逃避也不是辦法,她總是該打個電話給他們,免得大家為她操心。

  打定主意後,書詠拿起床邊的電話,撥打給謝兆軒。

  「謝兆軒,您好!」彼端很快傳來一道爾雅的嗓音。

  書詠輕喚道:「兆軒哥。」

  「書詠!」他的語氣很激動。「你終於打電話給我了!為什麼一直都不跟我聯絡?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你去香港六天了,連一通電話都沒有,而且我打你手機也一直轉語音信箱,到底是怎麼回事?」

  書詠歎了口氣,輕聲說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讓你擔心的,我也是身不由己……」

  「不,應該說對不起的是我。」謝兆軒非常愧疚。「都是我的錯,倘若我不是這麼無能,也不會把公司搞到一團亂,書詠,對不起,害你受苦了。」

  書詠淡淡地道:「不要這樣說,兆軒哥別擔心我了,我會好好照顧自己,對了,公司所需要的資金都到了嗎?」

  「嗯,你到香港的隔天,飛雲集團就把大筆資金匯入公司戶頭了,現在公司已取得銀行的信任,營運也恢復正常了。書詠,謝謝你,我真的覺得很歉疚,不該是用這種方式,不該這樣傷害你……」

  聽到公司沒事,書詠鬆了口氣,她的犧牲總算是有點代價。

  「兆軒哥,你不要這麼自責,我知道你為了公司已付出全部的心血,對了,雖然我們已經訂婚了,但我希望你把這個婚約忘掉,一年後,我……我不會回到你身邊,屆時,你還是我最信任的大哥,也是巨岑鋼鐵的執行長,我們還是可以當一對互相信任的兄妹,好嗎?」

  一年後,她哪有臉回到兆軒的身邊?更何況從頭到尾,她根本沒有愛過他啊!她只希望能藉由這個機會放兆軒自由,讓他擁有真正屬於自己的幸福。

  「書詠!」謝兆軒語氣哽咽地道:「你總是這樣,處處為我著想,你越是這樣,我越覺得自己愧對你。」

  「沒有這回事,兆軒哥,你帶給我爸很大很大的精神慰藉,我一直記得在我們的訂婚宴上,已經罹患重病的爸一掃病容,笑得好開心、好滿足!那是我一個人辦不到的!謝謝你讓我爸知道自己的女兒有了好歸宿,公司也有你繼續掌舵,他可以很放心地前往極樂世界。」

  「書詠,你讓我慚愧到無地自容……」

  「你別這麼想啦。」書詠刻意將語氣變得輕快。「對了,毓芬姊還好嗎?我阿姨呢?她們的生活沒有受到影響吧?」

  聞言,謝兆軒的語氣多了一絲憤慨,他忿忿地道:「沈毓芬好像又出國了,你阿姨根本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她還是住豪宅、開名車,盡情揮霍,當個出手闊綽的貴婦,根本是把她的快樂建築在你的痛苦上啊!」

  「書詠,我真的不該讓你去香港,你一個人在那邊我好擔心,我真是個最失敗的未婚夫,真希望自己現在能在你的身邊好好保護你,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讓我陪你一起面對……」

  還沒聽完謝兆軒說的話,話筒就突然被人拿走,書詠驚駭地回過頭,看到柯冠磊冷冰冰地望著她,他把話筒貼近耳邊,聽不到幾秒,就臉色鐵青地掛斷了。

  「你在做什麼?」他從齒縫中迸出問句。「你可真大膽啊,居然就在我家大大方方地打電話給前任未婚夫調情?」

  書詠的臉上青白交錯,慌亂中趕緊把掌心內的手鏈藏在抱枕下面,祈禱他千萬不要看見。

  老天!他到底是什麼時候進入她房間的?不過以他的反應看來,應該沒有聽到她跟兆軒全部的對話才對。

  他殺氣騰騰的臉龐讓書詠忍不住一直往後退,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背已經抵住床頭,無路可逃。「你沒有說不能打電話。」況且這只是一通報平安的電話,她真不懂他為何如此氣憤?

  「我沒說?我沒說你就不懂嗎?」柯冠磊怒火更熾,想到她整顆心居然還繫在謝兆軒那個混蛋上,他的俊臉就籠罩著重重殺氣。

  「岑書詠,你忘了自己現在的身份嗎?你是我包、養、的、情、婦!身為一個情婦,應該以她的主人為天才對吧?」

  他刻意強調的字眼像條鞭子般狠狠鞭抽著她的心,情婦?主人?他一定要這樣嗎?時時刻刻羞辱她,讓她抬不起頭來?這樣他就開心了?

  她冷笑道:「也許你可以考慮直接在我的額頭刻上「情婦』這兩個字。」

  「好利的嘴!我倒要看看,你可以牙尖嘴利到什麼時候!」

  語音甫落,他已迅如豹地封住她的紅唇,熱辣辣的舌尖還企圖探入,任她如何擺動頭顱都甩不掉他。

  「不要碰我——」書詠好不容易才推開他,整個人狼狽地摔到床上,撞翻了抱枕,也讓那條銀純手鏈露出。

  糟糕!她驚駭地想抓回手鏈,但來不及了,柯冠磊已經眼尖地發現了,他一把拿起它,像是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似的,死命地瞪著手鏈好久好久,直到看到上頭刻的字——磊和詠,萬千複雜的情愫才在他的黑眸中翻騰,他想起了昔日的種種甜蜜,以及那最堅定的誓言——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吻她時,書詠整張臉羞到像是紅蘋果,嬌軀還微微顫抖,水眸裡溢滿對他的信任與愛戀……

  想起兩人約會時,還是窮學生的他只能請她到路邊攤吃最便宜的陽春麵,她連顆鹵蛋都捨不得加,就怕他多花錢,還騙他說自己對蛋過敏,不能吃蛋……

  想起兩人曾在寒流來襲的冬夜,一起窩在公園裡合吃一份關東煮,明明吃得那麼簡單,書詠卻偎著他笑得燦爛如花,彷彿每一口都是山珍海味。

  他想起自己把這條純銀手鏈送給書詠時,她有多麼驚喜,看到上頭的刻字更是落下珠淚,哽咽地說她一定會好好珍惜,彷彿那是什麼價值連城的珠寶。

  他還想起書詠總是想盡辦法支開開著豪華轎車來接她回家的司機,冒著寒風躲在學校旁邊的小巷子,等他來接她,而且只要他一出現,她就綻開最迷人的笑容,迫不及待地撲入他的懷裡,像是他的小太陽!

  他的小太陽?

  這幾個字瞬間把柯冠磊拉回現實,不!她不是他人生中的小太陽!這女人無情無義又愛耍心機,把他耍得團團轉,表面上雖然計劃要跟他私奔,卻一直在背地裡嘲笑他的天真、他的不自量力!

  畢竟,她的背叛是事實,當他從醫院甦醒時,她早頭也不回地跟著別的男人出國了。

  現在甚至還有個相愛至深的未婚夫,明明人在他的身邊,卻還是打電話給未婚夫訴說綿綿愛語……

  柯冠磊氣惱地甩甩頭,如果岑書詠真的是這般冷血無情的女人,為何還留著這條手鏈?這又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對她這種豪門千金而言,只是個便宜貨罷了。柯冠磊不懂,真的不懂,他痛恨自己如此在意她,痛恨自己堅固的心房競被一條手鏈擊潰了一個大洞。

  柯冠磊的寒眸冷冽地盯著她,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沉聲問道:「為什麼還留著它?」

  鎮定!鎮定!書詠知道自己千萬要鎮定,絕對不可以露出任何端倪,以免他起疑。

  她凝聚全身的力量,瞇起眼,望著那條手鏈,露出一個茫然又詫異的表情。「手鏈?喔,你是說這個啊,方纔我無聊整理東西的時候發現的啊,還很疑惑這到底是什麼東西?是我的嗎?我怎麼會把它帶來香港啊?我想,這應該一直都放在我的皮包裡,早就忘了它的存在了。」

  聞言,柯冠磊的闃眸更加犀利了,是這樣嗎,她早就忘了?忘了這條曾讓她頻頻落淚的定情手鏈?會這麼巧嗎?倘若她對手鏈毫不眷戀,應該早就扔了,不會跟著她的隨身包包一起帶到香港吧?!

  而且,她雖然假裝鎮定,但還是有幾縷慌亂的情愫掠過眼眸,他知道書詠在說謊,畢竟兩人曾如火如荼地熱戀過,他瞭解她。

  可他不知道她為何要說謊?更不懂她為何要把這條手鏈保留這麼久?

  重逢後,她身上像是帶著無數的謎團,他完全搞不清楚到底她哪一句話是真的,哪一句又是假的?簡直快被搞瘋了!

  而且,明明知道她是個愛耍心機的壞女人,為何他還要讓她到身邊來?為何就是不能徹底地忘了她,放下她?

  老天,他的頭快爆炸了!平常在商場上的敏銳果斷呢?在跟競爭對手談判時的狠煞無情呢?現在到哪去了?

  像是要揮掉重重的陰霾似的,他的眼裡閃過冷芒,猝不及防地扣住她,狂野地封住她的雙唇,趁她還來不及反應時強悍地探入,席捲她的丁香小舌,不斷往她的咽喉深處灑入激情的火花……

  「不!不!」書詠拚命地想掙扎,可她哪敵得過柯冠磊的蠻力,他雄健的長腿壓住她一直亂踢的雙腳,大手也輕鬆扣住她揮舞的雙手。

  滾燙的舌尖乘機竄入她的小嘴裡,在她唇齒間煽情地挑逗,每一個撥弄、每一記勾旋都貪婪地汲取著她最甜蜜的蜜津。

  一想到她到現在還對未婚夫朝思暮想,他更是氣到完全失去理智,不顧她的掙扎,他的大手拉扯掉她的襯衫,力道大到讓整排扣子啪的一聲全部掉落。

  「啊!我的衣服……」書詠驚駭到呼吸大亂,伸手想遮掩,但他已狂妄地低頭隔著胸罩親吻那對飽滿的酥胸,大手還非常有技巧地來回揉搓著。

  「不!不要這……樣……」話還沒說完,書詠就發現自己已經喘到上氣不接下氣了!好丟臉!她到底是怎麼了?更糟糕的是,隨著他的唇、他的手的動作,她敏感地發現自己的乳蕾居然已經變硬,隔著衣物貼住他的手掌,好像在回應他的愛撫似的,身軀也暖烘烘的,難以抗拒的躁熱感從大腿之間開始蔓延……

  ***

  激烈的氣息逐漸趨於平緩,但室內依舊飄散著歡愛的氣氛。

  書詠以絲被緊緊包裹住自己,如果可以的話,她真想永遠躲在被窩裡,當一輩子的鴕鳥。

  但柯冠磊可不允許她逃避。

  他半支起身子,眸光複雜地望著背對著他的書詠……雖然她死命拉著被子,但還是露出那粉嫩無瑕的美頸,以及散發出珍珠光芒的香肩。

  她頸部到肩膀的線條非常美,就像個藝術品,吹彈可破的肌膚佈滿紅色的吻痕,似乎在提醒自己剛剛是如何瘋狂地佔有她。

  盯著那些吻痕,他的眼眸跳躍著簇簇火花,要命!他的男性慾望又昂然挺立了,不過,在再度佔有她之前,他必須先釐清一些問題。

  他將書詠的身子翻轉過來,強迫她面對自己,沉聲問道:「你都沒有什麼話要說嗎?你欠我很多很多解釋。」

  書詠垂下眼睫,企圖掩飾自己的慌亂。「我不知道要說什麼。」

  柯冠磊以手指勾起她的下巴,磷磷黑眸直盯著她。「解釋你跟你未婚夫的關係,你不是說過你很愛他,他也很愛你,你們是完全屬於彼此的?還說你們早就有親密行為了?」

  書詠的思緒更加紊亂,艱困地說道:「我跟他當然很相愛,沒有發展到親密關係並不代表,嗯……不代表我們有什麼問題,兆軒他……他是尊重我,他很紳士……」

  柯冠磊不發一語地盯著她,眼神莫測高深,他很瞭解書詠,知道她一說謊就會支支吾吾的,他不懂書詠之前為何要故意誤導他,讓他以為她跟謝兆軒早就有親密行為?但他此刻不想戳破她的謊言,總有一天,他會釐清所有的謎團。

  他又逼問道:「那個姓謝的就是當年一起跟你到加拿大的男人嗎?你是為了他才離開我的?」

  書詠遲疑一會兒才回道:「不是。」原本想說是,但她認為自己在某種程度上已經虧欠兆軒很多了,不該再把他拉下水。

  「所以是別的男人?」柯冠磊的嗓音轉為冷硬。

  「沒錯!」書詠硬著頭皮回答。

  他森峭地道:「你可真是玩弄過不少男人喔,那男人是什麼樣的笨蛋,被你玩弄於股掌之間?」

  說話的同時,他也在心裡冷冷地嘲諷自己——柯冠磊,你如果頭腦夠清楚,就應該離這蛇蠍般的女人遠一點!你這個不折不扣的大笨蛋!

  明知道自己的答案會更激怒他,但她別無選擇,只能拚命地想像出那個壓根兒不存在的男人。「他是個很陽光開朗型的人,對我非常非常溫柔,我住院的時候,他天天到醫院來看我,把我照顧得無微不至,看到我因傷口換藥而疼痛時,還會說好多笑話逗我開心……」

  聞言,柯冠磊更是憤怒,在他還躺在病床,還沒有甦醒,甚至是性命垂危之際,這女人就迫不及待地投向別的男人懷抱了!

  當她笑盈盈地跟別人調情時,一定也懶得多看病榻上的他一眼吧!甚至覺得他是個大笨蛋,是個累贅。

  她的心,果真夠狠毒。

  柯冠磊的利眸瞇起,似乎想用凌厲的眼神撕裂這個女人。「你當初說要跟我私奔,只是在戲弄我嗎?」

  書詠的心突然咚的一聲,萬千無奈的情緒湧入胸膛,不是戲弄!不是戲弄!請不要用這些字眼侮辱他們的愛情!

  事實上,這幾年她曾作過無數次的夢,夢到他們沒有發生意外,她跟冠磊平安地到了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她在夢裡笑得好開心,慇勤地打理家園、學習烹飪,還會煮好熱騰騰的晚餐盼望心愛的他快點下班回家。

  只是,夢醒後,滾燙的淚總是淌流滿面,她知道自己沒有那個福氣與他廝守終生。

  當初會選擇用手機錄影的方式對冠磊說出那些話,就是深怕自己無法當著他的面說謊,深怕自己會突然崩潰痛哭……

  書詠不著痕跡地深吸了口氣,只能拚命掩飾真正的情感,以更冷淡的嗓音回答。「也不是說戲弄,應該說是一時糊塗吧,你知道的,我一直被家人保護得很好,成長過程不曾遇到像你這種類型的男人,所以一時被激情沖昏了頭,再加上那時候,我爸的注意力都在阿姨身上,我想我是故意搞叛逆,來抗議阿姨的存在吧。」

  書詠鎮定地說完後,唇畔揚起一抹最悲傷的笑容,對,就是這樣,岑書詠!讓他盡情憎恨你吧,讓他憎恨你……

  「夠了,你給我閉嘴!」他怒氣翻騰地咆哮,表情肅殺地扣住她的手腕,存心抓痛她。「你可真夠狠毒絕情,原來從頭到尾,我都只是個被你戲耍的小丑,你一直在嘲笑我吧?當我認真地計劃私奔之後的生活時,你心底正不屑的大笑吧?岑書詠,你真夠狠——」

  抽掉礙事的絲被,他把書詠粗暴地壓在身下,又以最蠻橫的吻堵住她的唇,強悍地佔有她,把沸騰的怒氣全部化為驚人的蠻力,剽悍地進攻她最柔軟的禁地,撞擊又撞擊……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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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17 06:44:36
  第5章

  數日後。

  空氣中飄散著食物的香氣,把飢腸轆轆的書詠給喚醒了。

  還沒睜開眼睛,她就聞到屬於他的粗獷氣味,也知道他有力的大手正放在她的腰上,因為夜裡天氣冷,渾身赤裸的她幾乎是整個人偎在他懷中,修長的腳甚至還纏住他的。

  天啊,好丟臉,她的行為簡直像個蕩婦!

  書詠粉頰嫣紅,輕輕地移動嬌軀,不想把他吵醒。

  這幾天,柯冠磊幾乎都會來她房裡過夜,對於他的愛撫,她雖然嘴上說不要,但每每總像塊奶油般迅速融化在他懷裡,吶喊出連自己都羞於承認的柔媚呻吟。

  昨夜他更誇張,連晚餐都沒吃,就跑到她房裡,以不可思議的激情淹沒她,害她現在肚子好餓喔。

  書詠躺在冠磊身邊,盈盈水眸愛戀地鎖住他陽剛俊逸的臉龐,在心中讚歎,他真是個非常挺拔出色的男人,有一對粗黑濃密的劍眉,眼窩非常深邃,緊抿的唇型看起來非常嚴厲,但只有她知道,多年前,他是一個好溫柔好浪漫的情人,總是把她放在手掌心寵疼,給她最大的安全感。

  她的貝齒輕咬住唇瓣,不准自己逸出歎息,只敢在心中想著,倘若……倘若她可以跟他說實話那該有多好?倘若冠磊可以再度對她露出最深情燦爛的笑容,她一定會喜極而泣吧?

  可她知道,這根本是不可能的。

  岑書詠,不要再癡心妄想了……

  她癡癡望著他的同時,柯冠磊的心湖也掀起了陣陣波濤,事實上,他比她早一點醒來,但卻可恥地貪戀她芬芳的氣息、溫潤的胴體,所以繼續裝睡,原本想偷偷看她在做什麼,但卻從睜開幾秒的眼睛縫隙中看到她柔情似水地望著他,眼神滿是崇拜與愛戀……

  崇拜與愛戀?他幾乎懷疑自己看錯了,最愛慕虛榮的岑書詠不會以這種眼神望著他啊!

  如果她真愛他,當年就不會頭也不回地拋棄還在病榻的他琵琶別抱了,可是她眸中絲絲縷縷的情愫又是那麼的真實……

  他真的不懂,她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更不懂自己到底在想什麼,為何過了這麼多年,他依舊無法忘記她,甚至在聽到巨岑鋼鐵出現財務危機時,要秘書跟她提出這個離譜至極的交換條件。

  他真是瘋了!

  柯冠磊輕輕掀動眼簾,這個動作果然將身邊的小女人嚇到立刻轉過身,迅速以絲被包住自己的身軀。

  其實他是故意的,每次要醒來前先給她個「暗示」,這樣她才不會驚覺自己怔怔望著他的模樣全被他發現了,不知為何,意識到她失魂地望著自己,會讓他的胸膛湧起陣陣怪異的柔情……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經背離原本的計劃了,有別種熟悉的情愫正一點一滴地侵蝕著他,他不能再沉溺下去了,他需要如淇的幫助。

  柯冠磊沒有看她,逕自下床披上睡袍後,盯著窗外,冷冷地道:「待會把你的護照交給管家,整理一下行李,我們過幾天要搭飛機到洛杉磯,我要去洽談一些公事,還要去探望在那邊工作的女朋友,我會跟我女友說,你是我的遠房親戚,想到洛杉磯找工作所以一起跟來看看環境,你最好舉止合宜,不要惹她不開心。」

  洛杉磯?女朋友?

  書詠身軀一頓,腦子有幾秒停止運轉,過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小聲問道:「你有女朋友?」話一出口,她就氣到想扭斷自己的頸子,這是什麼笨問題?

  柯冠磊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嘲諷地挑挑眉。「沒錯,我有一個交往多年的女朋友,叫方如淇。」他頓了下,繼續道:「難道我交女朋友還要經過你批准嗎?」真是可笑,她都有未婚夫了,為何他不能有女朋友?

  是啊,像他這麼年輕且事業成功的男人,就算有一打女朋友都不稀奇吧!書詠低下頭,知道自己問了個蠢問題,可她就是無法控制自己的唇,繼續開口問:「你們……有計劃要結婚嗎?」

  喔!這問題更是無比愚蠢,她真想一拳打昏自己!

  柯冠磊的唇畔勾起一抹複雜的笑容,意味深長地道:「當然!我跟如淇都不是喜歡玩弄別人感情的人,也早就認真考慮過結婚的事了,不瞞你說,其實我去年就已經向她求婚了,但如淇在跨國集團擔任主管,頗受公司重視,能力也很強,她希望能在事業上好好衝刺一番,我非常欣賞她的企圖心,所以也不急著用婚姻綁住她。」

  「反正現在科技這麼發達,距離不會影響我跟她之間的感情,我常常抽空飛到洛杉磯看她,感情很好的。」

  玩弄別人感情的人?他的話讓書詠心弦又是一陣抽痛,他一定要這樣嗎?每句話都夾槍帶棍地傷害她。

  突然,她腦中閃過某天晚上他要她下樓做宵夜的畫面,無法置信地道:「你已經有論及婚嫁的女朋友了,那上次怎麼可以在半夜跟別的女人……」

  「喔,你說上次那件事啊!」他的表情一派輕鬆,用毫不在意的語氣說道:「如淇不會介意的,畢竟我是個再正常不過的男人,女友又長期不在身邊,我總是會有生理需求啊,反正我跟那女人純粹是金錢交易,沒有任何感情成分。」

  這四個字像小蟲一樣啃蝕書詠的心,她岑書詠在他心目中應該跟那個女人的地位差不多吧?只是個金錢交易,各取所需罷了。

  她忽視自己心頭不斷湧起的酸楚,問道:「既然你要去見你女朋友,我想我不適合跟去吧?我要不要先回台灣?」

  他們小倆口久別重逢,不知會有多親熱,她知道自己的存在很多餘,也很尷尬,況且他女友要是看到她,應該也會不太開心吧?

  最重要的是,要她親眼目睹他跟女友的親密互動,對她而言是多麼殘酷的凌遲啊!

  「不用。」

  柯冠磊斬釘截鐵地道:「我早就跟如淇解釋過了,你因為在台灣找不到適合的工作,所以想到美國發展看看,如淇很明理大方,什麼都沒有多問,放心吧,五年前我沒告訴任何人你的名字,她不會知道你的真實身份的。」

  哼,想回台灣?她是一心一意掛念那個姓謝的混蛋吧?找盡借口要回台北看他,一解相思之苦嗎?該死的,那個混蛋到底哪裡好?值得她這般死心塌地?

  柯冠磊搖搖頭,甩開心底的不悅,冷冽地道:「記住我的話,在如淇面前,你最好明白自己的身份,別惹她不悅,她要是不開心,我也不會讓你好過的!」

  說完,他砰的一聲關上房門,走出臥室,留下書詠像個雕像般呆立在原地。

  她真的不想去,不想親眼目睹他跟別的女人有多恩愛,如果可以,她真想逃走,逃到一個沒有人能找到的地方。

  而且美國這麼大,為何偏偏是那裡?

  洛杉磯……

  她對那個城市有很複雜的感情,書詠深吸了口氣,別怕別怕,她拚命安慰自己,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而且,不會那麼巧的。

  絕對不會那麼巧的……

  ***

  經過了十幾個小時的飛行,飛機抵達洛杉磯,書詠一推著兩人的行李走出海關,就看到一個身材苗條,打扮得非常時尚的年輕女孩朝他們衝過來。

  「冠磊!」

  「如淇!」

  兩人熱情地擁抱,方如淇開心地道:「你終於來了,人家等你好久喔!飛機上的東西很難吃吼?我訂了你最喜歡的墨西哥菜,我們先去大吃一頓吧!」

  她的視線移到書詠身上,笑盈盈地問道:「你好,你是冠磊的表妹岑書詠吧?歡迎你來洛杉磯,叫我如淇就好,需要什麼儘管跟我說,千萬別客氣喔!」

  「謝謝。」書詠也報以微笑。「真不好意思,這幾天打擾你了。」她仔細望著這個叫如淇的女孩,發現她是一個擁有健康膚色,渾身上下洋溢著陽光氣息的漂亮女孩——

  真好!像她這麼活潑亮麗的女孩,才配得上傲視群倫的冠磊吧?兩人一樣充滿自信,一樣出色,簡直就是金童玉女。

  方如淇開朗地笑道:「你是冠磊的親人,就是我的親人啊,不要說這麼見外的話!走走走,我們趕快上車,去吃大餐嘍!」

  三人走到停車場,見方如淇跑到一輛新款的跑車面前,笑著將鑰匙交給冠磊。「你來開車吧,我知道你最喜歡開著跑車沿著海岸線兜風啦!」

  「還是你瞭解我。」柯冠磊開懷大笑,放好行李後,接過車鑰匙坐上駕駛座,如淇坐在副駕駛座,書詠則乖乖坐在後面。

  陽光明媚燦爛,如淇臉上掛著大大的笑容,回頭問書詠。「你以前來過洛杉磯嗎?」

  書詠遲疑了一秒,毅然答道:「沒有耶,我是第一次來。」她早就模擬過很多遍了,知道這個答案是最好的。

  「那你真是來對季節了!這個時候是洛杉磯最美的時候,陽光溫暖和煦,不冷也不熱,最適合出遊啦~~」方如淇的聲音清脆,非常好聽。

  她興致勃勃地計劃道:「磊,你不是說過幾天才要去洽談公事嗎?那這幾天我們就好好地享受陽光和海水吧!明天我們就到聖塔蒙尼卡海灘開遊艇出海,之後幾天再去聖地牙哥、西雅圖等地方玩!哇,光想到就讓人覺得心曠神怡,煩惱都不見嘍!」

  「嗯!聽起來很棒,一切都交給你安排嘍!」柯冠磊望著她,兩人相視而笑,洋溢著小別勝新婚的甜蜜,書詠把一切都看在眼底,整顆心像被扔入深不見底的海水,不停地往下沉、再往下沉……

  ***

  隔天,他們開著遊艇出海玩,書詠和方如淇聊了幾句後,才知道原來她家境很好,父親是很成功的商人,大學畢業後,她隨興地環遊世界一圈,還在歐洲住了一陣子,這兩年才在洛杉磯定居、工作。

  柯冠磊技術純熟地駕駛著遊艇,開心地乘風破浪,把遊艇開到大海中央後,他跟如淇很率性地跳到海裡游泳,讓碧藍的海水完全包圍自己。

  書詠會游泳,但自從五年前落水後,她就對水產生恐懼,出海來玩還好,但她絕對不敢跳到海裡,反正……這對濃情密意的愛侶鐵定也不會在乎她到底有沒有下海去游泳吧?

  坐在甲板上,她一臉欣羨地望著在海裡打打鬧鬧,玩得非常盡興的兩人,她發現冠磊自從來到方如淇身邊後,就常常開懷大笑,而且那笑容無比爽朗。

  書詠的眼眶泛起一陣淚霧,她幾乎都快忘了他恣意大笑的模樣了,真好,方如淇是個很棒的女人,明媚自信,書詠相信任何人都會喜歡她的。

  不像自己,帶給冠磊的只有最殘酷的傷痛,注定沒有福氣能像方如淇這樣擁有他。

  她百感交集地望著方如淇,有這麼好的女孩在冠磊身邊,她可以放心了不是嗎?她知道有人會好好地照顧他、愛他,和他一起享受人生,給他一個溫暖的家,為他生下可愛的孩子……

  這樣就夠了!只要知道他過得很幸福,對她而言,真的就夠了!

  他快樂,她就快樂,此生別無所求。

  大約過了二十分鐘後,她看到如淇朝遊艇游過來,回頭對冠磊大喊。「磊,我先上去喔!你不要玩得太瘋,要上來補搽防曬油,不然太陽會把你曬傷!」

  嘩啦一聲,如淇爬上遊艇,對著書詠嫣然一笑。「咦,你怎麼還在這裡,下去玩嘛,海水很涼喔!」

  書詠微笑道:「不用了,我的游泳技術不是很好,我比較喜歡坐在這裡吹海風,感覺很悠閒,你渴了吧?」她順手從一旁的小冰箱裡拿出一瓶礦泉水。

  「謝謝。」如淇接過礦泉水,仰頭就喝,她在書詠身邊坐下來,充滿愛意地望著還在仰泳的冠磊。「我真開心磊會來這裡度假,他啊,平常在香港工作太忙了,都不懂得好好休息,明明事業已經很成功了,還是忙得像個拚命三郎。」她俏皮地吐吐舌頭。

  聞言,書詠忍不住問道:「你們交往很多年了吧?」

  「也沒有,我跟磊是大學同班同學兼好友,他是學校的風雲人物,很會唸書,老是拿書卷獎,是社團活動的靈魂人物,更是運動場上的健將!那時他只要一參加橄欖球比賽,場邊就擠滿女生瘋狂地為他加油,好多好多女生喜歡他!我看他每天都收情書收到手軟!」

  書詠著迷地聽著,是啊,她知道他一直都很出色,他是最出類拔萃的。

  方如淇用乾毛巾擦擦頭髮,又說:「我從大學時代就很喜歡他了,不只我,好多學妹都明目張膽地倒追他,他行情超好的!不過,那時候他忙著到處打工,根本沒時間交女朋友,對任何女人也都保持距離,我聽說他那時已經有女朋友了,唉~~真可惜,不知有多少女孩哭慘了!不過啊,聽說他那個女朋友很神秘,沒有人見過她,只知道對方年紀好像滿小的。」

  書詠的心臟怦怦亂跳,知道冠磊口中的女朋友就是她。

  方如淇望著她,好奇地問:「對了,你是他表妹,那你見過那個女孩嗎?到底長什麼樣啊?」

  書詠心潮暗湧,極力控制臉上的表情,鎮定地道:「我也沒見過耶,其實,我跟冠磊哥也很多年沒見面了,因為我……我有一陣子沒住在台灣,所以跟他比較少聯絡,這一次,他聽說我找不到什麼好工作,才建議我跟著他來洛杉磯看看的。」這樣回答安全吧?冠磊說她絕對不可以讓方如淇起疑,她盡力了,雖然心頭好酸澀……

  「原來如此,那你應該也不知道他這幾年發生的事吧?」方如淇仰望著藍天白雲,淡淡地道:「雖然我那時候很喜歡他,但他既然有女朋友了,我就只好在心底祝福他嘍,不過,老天爺對他很殘酷,畢業後沒幾年,我輾轉聽說他發生嚴重的意外,趕緊殺回台北,衝到醫院去看他,才知道他是跟她的女友一起遇害的。」

  「可是你相信嗎?冠磊人都還躺在病床上,比他先甦醒的那個女孩居然自行辦了出院,對他不聞不問,還要求要跟冠磊分手,因為她在住院期間愛上別的男人了!」

  思及此,如淇更憤慨地說道:「天啊,我真不敢相信這世界上怎麼有這麼殘忍的女人啊?他們兩個不是愛得死去活來嗎,那女孩也太無情了吧!我那時每天都會去探望冠磊,唉,他好慘喔,除了身體受傷,一顆心更被傷得千瘡百孔,他不相信那女孩會拋下他,所以每天跛著腳、拄著枴杖,跑到每間病房,試圖找到那個女孩,他以為她只是在跟他開玩笑……」

  聽到這裡,書詠眼眶裡的淚已恣意蔓延了,她必須用力把指甲深深刺入掌心,才能阻止自己不痛哭失聲。

  他居然這麼傻,拄著枴杖到處找她?磊,你好傻好傻,我根本不值得你這麼做。

  方如淇瞥了書詠一眼,看著她眼角懸掛的淚,勾起笑容繼續道:「那時候我們這些好友都很不忍心,一直勸冠磊要好好休息,至少先把自己的身體顧好,但他就像發瘋似地到處找那個女孩,還托人去那女孩家附近徘徊,他不相信那女孩會這麼絕情,他不相信她真的要分手!他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地找她,整個人憔悴得像鬼一樣!」

  熱淚盈眶的書詠在心裡哭喊著,對不起!對不起!我讓你受了太多太多的苦,這一輩子,我永遠無法償還……

  方如淇頓了下,繼續說:「後來,冠磊總算接受那女孩變心的事實了,他出院後馬上出國,能力很強的他考入一間跨國公司,他日以繼夜地工作,似乎想藉由忙碌的工作來麻痺自己,公司看到他的努力,將他派到馬來西亞當工程師,有一次,他到人煙稀少的離島勘查工程地形時,發現有一個老先生行徑詭異,一直往海邊走,後來居然跳海自殺,那時海浪很大,可冠磊仍奮不顧身地救了他,把他送到醫院。

  「經過搶救後,老先生救回一條命,但在馬來西亞似乎沒有半個親人,冠磊得知這消息後,天天到醫院去探望他,把他當家人照顧,還替他付清醫藥費,開導他不要再有輕生的念頭。後來,老先生被他的誠意感動,出院時,才告訴冠磊自己的身份——原來他居然是香港飛雲集團的總裁,是個房地產大亨,因為妻子罹患癌症去世,愛妻至深,又沒有子嗣的他也了無生趣,才會放下一切跑到馬來西亞想投海自盡。」

  方如淇又喝了口水,緩緩地道:「老先生問冠磊有沒有興趣跟他到香港工作?冠磊想一想也沒什麼不好,反正他早就沒有什麼親人了,多一個長輩彼此照顧也不錯,所以他等跟原來的公司約滿後就跑到香港工作。一開始是從最基層做起,但他不像別人還要談戀愛或是兼顧家庭,他把所有的時間全部投入工作,一天只睡三個小時,別人不想碰的麻煩事他都一肩承擔,超級負責任的態度讓老先生越來越激賞,便將他調到自己身邊當特別助理,還派他到巴西和印度去開拓疆土,披荊斬棘。」

  「就這樣磨練了幾年後,老先生非常肯定能力一流而且負責忠心的他,於是便認冠磊為義子,是自己唯一的繼承人,也在臨終前就立好遺囑,要把龐大的產業全部交由冠磊繼承。」

  「而我這段時間一直跟他保持聯絡,兩人也很自然地發展為男女朋友,他真的是一個很棒的男人,超疼女朋友的!而且啊,因為受過創傷,他特別珍惜這段感情,對我十分呵護,我相信我們之間的愛經得起任何考驗,他會永遠愛我的!」

  書詠悲傷地對自己說——這樣最好,她真的沒有福氣陪在冠磊身邊,只要知道他身邊有一個好女孩,她就滿足了;只要看到冠磊微笑,她心底的巨大傷痕就可以慢慢撫平了。

  「那那個繼父呢?現在在哪?」書詠用澀澀的語氣問道。

  如淇停了幾秒後才答道:「一年前,義父病危,我跟冠磊特地趕到香港看他最後一面,義父淚流滿面地緊握住冠磊的手,感謝他這幾年的陪伴,他知道冠磊是發自內心地尊重他,把他當成父親,讓他在失去愛妻後,還有一個溫暖的家,讓他不會孤孤單單地離開人世……」

  書詠聽完後愣住,原來,這就是五年來發生在他身上的事,他一個人在馬來西亞、在香港,甚至被派到巴西和印度當先遣部隊,一定吃了好多好多苦,經歷了許多別人無法想像的磨練。

  老天!她多痛恨自己的沒用,在冠磊最艱苦的時候,她不能在他身邊陪伴他、為他打氣,她什麼都沒有為他做。

  她真是沒用。

  心疼他所遭遇的孤獨和艱苦,書詠的淚水再也無法控制地落下,她匆匆站起身往船艙走,深怕如淇發現自己的異狀。「對不起喔,我好像吃壞肚子了,先去一下洗手間。」

  望著她迅速離去的背影,方如淇臉上的笑意褪去,眼底也閃爍著陰狠的光芒——

  無論如何,這一次我絕對不會放手,你休想搶走他!

  賤女人!你好好享受現在的陽光吧,我想,你以後也沒有機會見到陽光了,哈哈哈!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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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17 06:45:09
  第6章

  柯冠磊要洽談的公事很順利地辦妥了,方如淇也向公司請了年假,他們三個人每天都開車出去享受艷陽、擁抱大海,書詠發現如淇的衝浪技術很棒,老是和冠磊在海邊迎接一個又一個浪頭,玩得不亦樂乎。

  這天他們一早又決定去衝浪,可書詠覺得頭有點痛,所以決定留在如淇家休息。

  她一個人在房裡看書,直到下午四點多,耳邊傳來淅瀝嘩啦的下雨聲,她才起身到窗戶旁,憂心忡忡地盯著外頭。

  糟糕,下雨了,他們還在船上嗎?

  雨越下越大,書詠不安地在屋內走來走去,她拿起冠磊之前給她的手機,撥打他的電話號碼,但卻一直轉到語音信箱,六神無主之際,突然從二樓的窗口看到一輛熟悉的車子駛入車庫。

  太好了,他們回來了!

  書詠二話不說,馬上衝下去找他們,可才跑到樓梯口,就聽到如淇嬌脆的嗓音。「哈哈哈,你看看你,淋成落湯雞哩!今天玩得好過癮喔,快回房間去,我幫你把頭髮吹乾!」

  聞言,書詠腳步一頓,默默轉過身,臉色黯淡地走回房裡。

  她過去做什麼,當電燈泡嗎?他早就有一個體貼的女朋友照顧他了!

  而且,雖然如淇也給冠磊準備了一間客房,但他晚上根本不是睡在那吧,而是窩在如淇的房間裡……

  書詠無奈地扯起嘴角,任由無邊無盡的傷痛啃蝕她的心,並不斷提醒道,岑書詠,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是你親手斬斷和他的情緣,是你親手把他送到別的女人身邊的,所以你根本沒資格傷心,更不該嫉妒,只要他過得幸福就好了。

  她歎了口氣,從包包裡拿出那條珍藏的手鏈放在掌心默默凝視著,因為怕冠磊起疑,她平常都不敢配戴這條手鏈,只會放在包包裡,在孤獨的時刻取出,告訴自己曾經擁有過那麼濃烈又美好的愛情就夠了,跟冠磊的所有甜蜜回憶,都是她這輩子最珍藏的寶藏,任誰也奪不走。

  書詠戴上手鏈,一遍又一遍地輕撫著上頭的刻字,想把所有無法說出口的柔情全部傾注其中。

  磊……

  她知道從今以後就只有這條手鏈陪她了,冠磊也許很快就和方如淇結婚,組成一個充滿歡笑的家庭了,她衷心祝福他們,希望他這一生永遠平安快樂。

  磊,你一定要幸福,一定一定要幸福。

  半小時後,一名僕傭敲了敲門,輕聲說道:「岑小姐,柯先生請你到車庫去,說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訴你。」

  語畢,僕傭就退下了。

  車庫?書詠疑惑地眨眨眼,冠磊不是跟如淇在房間裡嗎?他為何會叫她去車庫?有什麼事是不能在屋裡說的嗎?還有,書詠覺得方纔那名女僕很面生,好像沒見過她,是新來的嗎?

  腦子裡還充斥著一堆疑問,但自己的腳步已控制不住地匆匆下樓了,她撐了把傘離開主屋來到車庫,只要是有關冠磊的事,她都無法置之不理,她的心依舊為他跳動,只是不敢說出口……

  書詠急著要趕到車庫,沒注意到自己忘了將手鏈拔下,更不曉得手鏈的扣環已經鬆動,悄悄地滑落到地上了。

  由於雨勢不小,車庫裡水氣瀰漫,書詠把傘收好,靠在牆壁擱著,揚聲問道:「冠磊?冠磊?你在這裡嗎?」沒有人回應。

  她在能停三輛車的車庫繞了一圈,也沒看到半個人。

  奇怪,冠磊不是約她來這裡嗎,為何不見人影?

  砰——

  車庫的後門好像傳來聲音,書詠趕緊趨前一探。「冠磊?」

  人都還沒有走到後門,後頸就突然傳來異常劇烈的疼痛,她悶哼一聲,整個人軟軟地倒下,旋即失去意識。

  ***

  柯冠磊在房裡泡了個熱水澡,把頭髮吹乾後,看了眼牆上的鬧鐘,發現已經接近晚餐時間了,他拿起手機放到口袋裡,打算下樓用餐,卻不經意發現手機裡有一封簡訊,傳送者是書詠。

  有個住在當地的朋友約我出去吃飯,可能會聊到很晚才回來。

  什麼?他錯愕地擰起劍眉,她跟別人出去吃晚餐?這是怎麼回事?書詠怎麼會有住在當地的朋友?

  她不是說過,她之前沒有來過洛杉磯嗎?

  而且,她怎麼可以只傳一封簡訊就跑出去,沒有事先經過他的同意?

  她到底跟什麼樣的人在一起?是男的女的?為何會很晚才回來?況且現在外頭雨下這麼大,她這樣出去安全嗎?

  他氣憤地把手機摔到床上,狠狠地在桌上捶了一拳,該死的女人,她怎麼可以跟別人出去?難道她忘了自己現在的身份是什麼嗎?該死!

  就在他氣到惱羞成怒時,耳邊突然傳來敲門聲。「冠磊,我進來嘍。」

  方如淇推開門。「哇,你已經梳洗好了,那等會就可以吃飯嘍!對了,方纔我去書詠的房間發現她不在房裡耶,她跑去哪裡啦?外頭還下著大雨耶~~」

  柯冠磊悶聲地答道:「她傳了封簡訊給我,說有朋友找她出去吃飯,會晚一點回來。」他沒有發現自己的語氣裡滿是醋意。

  如淇有點意外地瞠大雙眼。「咦,書詠在當地也有朋友啊?那很好啊,我看她滿文靜內向的,這幾天我們一直瘋水上活動,她好像沒多大的興趣,我怕她悶壞了,出去散散心也很好。」

  她望著柯冠磊籠罩陰霾的臉,低聲說道:「你很擔心她嗎?看來,你還是很愛她啊,就算她無情地拋棄你,你依舊把她看得很重要。」

  「不是那樣的。」

  「你不用否認。」方如淇淡淡一笑。「冠磊,我們都認識幾年了,我很瞭解你,雖然你口口聲聲說恨岑書詠,但我看得出來你還是很愛她,你凝視她的每一個眼神都充滿無法掩飾的愛,因此,才會在一知道她家的事業出現大問題時,就提出這個交換條件。」

  眼看柯冠磊的表情越來越凝重,如淇趕緊說道:「其實這也是人之常情嘛,就像我口口聲聲說已經忘了大衛,但我想,他對我而言還是一個很重要的人,我不可能完全抹滅那些記憶啊!」

  她不希望惹冠磊不悅,要是他因此想疏遠自己那就完了,這麼多年來,她努力地當冠磊的好朋友,拚命掩飾自己對他的愛,她很清楚,倘若讓冠磊察覺她對他的感情是愛情而不是友情,他一定沒辦法再和她當好朋友了,只因他不想在感情上虧欠任何女人。

  可是,不接近他,她哪有機會打動他的心呢?想到這裡,方如淇更加痛恨岑書詠了,身為冠磊同班同學的她,愛了他這麼多年,一知道他出意外,就拋下工作從美國奔回台灣照顧他,付出了這麼多,卻比不上那個該死的岑書詠?

  冠磊甚至在她拋棄自己後,仍把她藏在心裡,這口氣,要素來高傲的方如淇怎麼嚥得下?

  柯冠磊關懷地問道:「你還是忘不了大衛嗎?如淇,你就像我的親妹妹,我衷心希望你得到幸福,倘若你真的還愛他,也許你該試著找他,再給彼此一個機會,我也見過大衛幾次,覺得他是一個很不錯的男人,也許當時無法解決的問題,現在你們都可以克服了。」

  方如淇搖搖頭,苦笑。「算了,其實我跟大衛的個性差太多了,很多想法都不一樣,對未來的人生計劃也南轅北轍,當時只是因為被激情沖昏頭才相愛的吧,分手是必然的。」

  冠磊又道:「嗯,那我可以幫你介紹一些很優質的男人,像是我有一個商場上的朋友,風度翩翩、家世良好,而且很有上進心……」

  他還沒說完,如淇就笑著打斷他。「不用嘍!你啊,居然當起媒人婆了?感情的事我不急,隨緣吧,緣分到的時候,對的人就會出現。」

  她在心底恨得直咬牙,我不要別人,我只要你啊,只有我才是最愛你的,只有我才會為你無怨無悔的付出,你為何不懂?難道你的眼睛只容得下那個愛裝模作樣的岑書詠嗎?你為何不認真看看我?我既漂亮又聰明,到底哪一點比不上那個臭丫頭?

  方如淇壓下心中的怒火,正色問道:「冠磊,說真的,我很擔心你,你到底打算對書詠怎麼樣呢?表面上,你以為自己是在折磨她,把她叫到身邊當情婦,可我看得出來你好愛她、好在意她,前幾天出海時,她有點暈船,你雖然嘴巴上沒說什麼,但一整天視線都沒有離開過她……唉,你這樣讓我這個老同學很擔心啊,深怕你又被她傷得體無完膚。」

  她強調道:「不是我不相信書詠,而是往事歷歷在目,她曾經在你最需要她的時候狠狠地拋棄你,一想到你那時被她折磨得有多憔悴,我就很心痛。」

  「別擔心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被同一個女人傷害兩次。」一抹陰鬱蒙上柯冠磊的眼眸。

  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他對這個問題一點把握都沒有。

  他無法否認如淇所說的,自己雖然表面上對她冷酷無情,可自從她再度來到他身邊後,他整顆心就逐漸動搖、再動搖……

  前幾天看到她因暈船而臉色發白時,他擔憂到必須耗盡全身力氣才能阻止自己衝過去擁抱她!

  方纔看到那封簡訊時,更是氣到差點砸壞手機,痛恨她居然敢跟別人跑出去玩?

  他……他到底該拿她怎麼辦才好?

  方如淇知道柯冠磊不想再繼續聊這個話題,她很識相地改口。「好啦,你明白自己在做什麼就好,別怪我囉嗦喔,老同學嘛,總是會擔心你。」

  柯冠磊很愧疚地道:「我知道你一直很關心我,我欠你太多人情了,這次來洛杉磯,還要請你假裝是我的女友。」

  方如淇笑道:「你在說什麼啊,假扮你女朋友這件事,除了我之外,有誰會做得比我好?畢竟我們是多年的老朋友耶,默契絕佳,找我幫忙絕對不會穿幫啦!」她多渴望他能藉由這幾天的朝夕相處發現她的美,進而弄假成真。

  柯冠磊感激地點點頭。「說的也是。」

  出發到洛杉磯之前,他就用越洋電話跟如淇說過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了,包括書詠家的公司出問題,他要她當一年的情婦,以及拜託如淇假裝是他論及婚嫁的女朋友等等。

  說真的,他也無法理解自己為何要硬掰出一個女朋友來?就因為岑書詠已經有個未婚夫,所以他氣到也要掰出一個女朋友來互別苗頭嗎?還是想看到岑書詠吃醋,進而讓他知道她還是愛著自己的?

  哈,太可笑了,那女人一心一意都在她未婚夫身上,現在一抓到空檔甚至還偷跑出去玩,壓根兒不在意他,更不會吃什麼醋啊!

  他知道自己真是一個悲哀的男人,整個人快發瘋了,根本無法釐清一切。

  方如淇拍拍他的肩膀,輕聲說道:「好啦,我們該下樓吃晚餐嘍,聽廚師說晚餐是最頂級的肋眼牛排,你一定會喜歡的,我先下樓看看他們準備妥當沒,你待會也下來吃飯吧。」

  「好,待會兒見。」

  方如淇步出冠磊的房間後並沒有直接下樓,而是走到自己的房間,把房門上鎖,拿起擺在書桌的水仰頭喝了一大口,然後怒氣沖沖地把杯子摔到地上,憤恨地吼道:「氣死了!氣死了!那個賤女人岑書詠到底有什麼好?我苦口婆心地提醒冠磊那女人背叛過他,是個爛人,可他還是不聽,什麼要折磨她、報復她?冠磊根本就還深愛著她,渴望天天看到她嘛,我到底哪點比不上她?」

  她抓狂似地來回走動,臉上逐漸浮出猙獰的笑容。

  「呵呵,不過,那女人再厲害也玩不過我!岑書詠啊,今天沒跟我們出海玩真是可惜啊,因為,這將是你最後一次看到的太陽啦,哈哈哈!」

  方如淇拿起手機,按下一串熟悉的號碼,待對方接聽後,她冷冽地命令道:「那女人現在被綁在廢棄的雜物間吧?」

  「是的,我把她敲昏了,並在一旁監視著她。」

  方如淇滿意地微微一笑。「很好,給我好好看著她,一步不都不准離開,天黑後你們就可以開車載她出去,直接殺了她,然後把她的屍體綁鉛塊丟到大海裡,我警告你們,萬一出了任何差錯,我絕不會匯一毛錢到你們的戶頭,明白嗎?」

  「明白。」

  對方冷靜地道:「相信我,我們夫妻都是職業級的殺手,一定會處理得乾淨俐落,然後潛逃到墨西哥的鄉下,這一輩子都沒有人找得到我們,更不會連累方小姐。」

  「很好!」

  方如淇露出更歹毒的笑容。「只要做得讓我滿意,事成之後我還會給你們更多的錢,記住,要乾淨俐落,讓警方追查不出任何線索。」說完,她切線。

  她莫測高深地盯著手機,不屑地道:「哼,以為事成之後我還會讓你們夫妻活命?真是笨!笨死了!一對可笑的大笨蛋!你們貪財想殺人,還要看有沒有那個命花呢!」

  哈哈!她才不會留下任何破綻呢,這對雇來的職業殺手一回到墨西哥,就有她早就安排好的大餐在等著他們了——絕對讓他們爽快地去見上帝。

  「哈哈哈!岑書詠啊岑書詠,你絕對想不到自己會有這麼一天吧?被人謀殺在異國,恐懼地死去,哈哈!這就是你該付出的代價!誰叫你一再地搶我深愛的男人?不管是冠磊還是大衛,都是你勾引他們的,不然他們絕對會對我無比忠心,都是你的錯,你這種下賤的狐狸精!死一千次、一萬次都不夠!」

  她細長的雙眼噴出濃濃的恨意,她不知道自己生病了,因為多年來愛不到冠磊而精神分裂,早就把岑書詠和當時介入她跟大衛之間的第三者畫上等號,她把心中火山般的恨意全都發洩在書詠身上。

  當然,她也知道柯冠磊一定會瘋狂地找尋岑書詠,關於這點她也計劃好了,方如淇從抽屜裡拿起岑書詠的手機,好整以暇地把玩著。

  「待會兒,冠磊一定會打電話給你,我啊,就傳一封簡訊給他,讓他看到以後更生氣!」

  「哈哈哈,我真是聰明啊!這個計劃天衣無縫,反正你早就有拋棄冠磊的前科,就算你又跟男人跑了,他也不會太驚訝,不管他花多少時間找你,嘿嘿,除非追到陰曹地府,不然,他這輩子都見不到你啦!」

  「而我也會一直陪在他的身邊,好好地安慰他、開導他,告訴他感情的事不能強求,強摘的果子不甜,要他接受你早就變心的事實,哼,在他最脆弱的時刻,又是我不離不棄地陪著他,冠磊一定會被我的癡情感動並娶我為妻的,我才是名正言順的柯夫人!我會為他生下聰明的小孩,我們會是人人羨慕的模範家庭,哈哈哈,多完美啊!」

  她會安排成是岑書詠借口到海邊散心,其實又跟男人跑掉了的戲碼,反正全世界的失蹤人口那麼多,警方要查出什麼端倪,恐怕比登天還難,而且她都把歹徒殺人滅口了,還有什麼好怕的?

  她又從抽屜裡翻出大衛的相片,更陰狠地大笑了好幾聲。

  「岑書詠,你當年竟然敢搶走大衛讓我難堪,這就是你必須付出的代價,我會讓你死在冷冰冰的海水裡的,哈哈哈!」

  方如淇曾經喜歡過大衛,還故意把兩人交往的訊息告訴冠磊,希望能激起柯冠磊的醋意,進而追求她,很可惜冠磊一知道她跟大衛交往後,不但不吃醋,反而非常開心地祝福她,直說如果她要結婚,他一定會排除萬難飛到美國參加她的婚禮。

  但沒想到大衛後來居然搞劈腿,那個女人她見過,長得就是一副楚楚可憐,神似岑書詠的模樣!因此,她一在機場看到岑書詠時,新仇舊恨就立即湧上心頭,暗自計劃著這場謀殺案,目的只有一個——

  絕不讓岑書詠活著離開洛杉磯。

  且因為自尊心作祟,分手後,她沒有告訴冠磊大衛搞劈腿的事,反正這一切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只要岑書詠一死,柯冠磊就是她的了,她才是貨真價實的柯夫人,她可以獨佔這個卓絕出眾的男人,擁有他一生一世的愛。

  多美妙啊!

  方如淇把岑書詠的手機鎖在抽屜裡,對著鏡子補了補妝後,愉快地走下樓。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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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17 06:45:38
  第7章

  她到底跑哪去了?為何都不接電話?

  柯冠磊拿著手機,重重陰霾佔據他的眉梢,他已經打了四通電話給書詠,但她都不接,電話一直被轉入語音信箱。

  「該死!你怎麼可以不接我電話?你難道忘了自己是我的情婦嗎?」他氣到額頭青筋爆出,不肯承認瀰漫心頭的是濃濃的醋意以及擔憂。

  擔憂她一個女孩子獨身在外是否會有危險?擔憂約她出去的人是不是個混帳?如果是男的,會不會乘機佔她便宜?

  「可惡,我絕不會這樣就算了!等你回來我一定要好好地教訓你,再也不准你單獨出門!」嘴裡雖然撂著狠話,但他的黑眸卻直盯著玻璃窗外的滂沱大雨,希望那抹熟悉的纖細人影能趕快出現。

  柯冠磊深吸了口氣,正想再打第五通電話給書詠時,突然聽到簡訊傳來的聲音,冠磊點進去一看——

  我跟朋友吃完飯了,現在在海邊散心,請不要再打電話吵我,讓我靜一靜。

  這是什麼?柯冠磊越看越火大,她竟敢嫌他煩、嫌他囉唆?還真是大膽啊!

  他不死心地繼續撥打書詠的手機,但結果還是一樣——她拒接,電話直接轉入語音信箱。

  「該死——」他暴跳如雷,如果岑書詠此刻出現在他眼前,他真想狠狠掐斷她的脖子。

  叮鈴!

  房間的內線響了,他接起,話筒內傳來如淇的聲音。「冠磊,準備下樓吃飯嘍!」

  「嗯,好。」雖然他被書詠搞得一點食慾都沒有,但也不好意思讓如淇等太久,只好先下樓用餐。

  晚餐很豐盛,牛排煎得恰到好處,如淇還開了瓶珍貴的紅酒佐餐,可冠磊吃得食不知味,草草用完主餐後,就說自己身體有些不舒服,要先回房休息。

  一回房間,他都還沒撥打電話給書詠,她又再度傳來簡訊。

  我仔細想過了,自己真的無法再待在你身邊,你放過我吧!讓我遠走高飛,到一個你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柯冠磊看完後,再也無法忍受地跳了起來,他匆匆抓起車鑰匙就往樓下衝。

  岑書詠竟然想逃離他?她又跟別的男人跑了嗎?是不是那個混蛋未婚夫跑來洛杉磯跟她會合?

  不!休想!這輩子他絕不會輕易放過她!

  就在他衝下樓的同時,方如淇正想到冠磊的房間聊聊天,可此時手機卻響了,來電者是她的父親。

  她皺了皺眉,不是很想接,不過這幾天常常不接老爸的電話,如果惹惱他,搞不好他會氣到修改遺囑,把龐大的財產全部給她那兩個哥哥,哼,這可不行,還是應付一下吧!

  她接起電話。「爸。」

  「這幾天我一直找不到你,你到底跑哪去了?女孩子家不要這麼貪玩。」父親的聲音聽起來很生氣。

  「我不是說過我最近休假嗎?就跟朋友出去聚聚啊,哪有貪玩?」

  「哪個朋友?如果是可以結婚的,馬上帶回家給我看看,如淇,你年紀也不小了,你兩個哥哥早就結婚生子了,都不用我擔心,就只有你這麼不懂事。」

  方如淇翻了個大白眼,她真想對父親大吼,我早就成年了,我的婚事自己會決定,不用你囉唆!不過,礙於未來的繼承權,只好繼續聽老爸碎碎念。

  她萬萬沒想到,因為錯過這個到冠磊房間的機會,而讓自己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柯冠磊臉色鐵青地衝到車庫,原本想直接開車出去,可就在他要進入駕駛座時,發現地上有個閃閃發亮的物體。

  那是什麼?

  他定睛一看,震驚地瞠大雙眼,彎下腰把它撿起來,沒錯,這是當年她送給書詠的純銀手鏈。

  這手鏈為什麼會在這裡?

  他萬分狐疑地打量四周,書詠沒事來車庫幹麼?而且她為什麼會把手鏈遺落在這裡?

  柯冠磊百感交集地盯著手鏈,其實,他一直不懂為何經過了這麼多年,書詠還保留著這條手鏈?

  他上次發現這條手鏈時,她說什麼自己是不小心放在包包裡,才會帶來香港,那麼這回呢?也是無意間把它放入行李,然後飛越千山萬水帶來洛杉磯?

  不!絕不可能!柯冠磊不相信世界上有這麼多巧合,這其中大有蹊蹺,而且這條手鏈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她有來過這裡嗎?

  冠磊不解地掃視車庫內的每一個角落,三輛車都停在原處,書詠並沒有開車出門啊,那她為何會來車庫?

  百思不解之際,車庫後方突然傳來細微的交談聲,冠磊迅速隱身到黑暗處,偷偷覷著聲源處。

  他看到車庫後通往花園的幽暗小徑上,有兩個鬼鬼崇崇的人正壓低聲音,用流利的英語交談著。

  女人問男人:「不是叫你早點來嗎?怎麼搞到這麼晚?」

  男人不耐地道:「你懂什麼,就是要天黑才好辦事啊,你希望大白天讓大家都看見嗎?那個中國女人呢?」

  中國女人?冠磊心臟瞬間狂跳,他們是在說書詠嗎?他緊緊握住手鏈,屏氣凝神地聽著,並機警地開啟了手機的錄影功能。

  女人得意地笑道:「我辦事你放心!我早就把她打昏了關在這裡。」她指著一間很不起眼的儲藏室。

  「很好。」男人道:「我的車停在大門口的樹下,你等下把她扛到車上,小心點,別讓任何人看見了!方小姐要我們立刻殺了她,再把屍體綁鉛塊扔進大海裡。」

  方小姐?冠磊一聽有如五雷轟項,他們說的是方如淇嗎?這裡是她的家,應該是在說她沒錯吧!

  難道這些事跟如淇有關?還有,他們口中說的中國女人是誰?這個屋子的中國女人除了方如淇,就是書詠啊!

  老天!他不敢再往下想,手裡的銀鏈好像發出滾燙的溫度,燒得他額際冒汗,某種直覺告訴自己,書詠可能有危險,他要馬上救出她。

  女人點點頭。「那我們就快點行動吧,呵呵呵,殺了那個倒楣的中國女人,就有一大筆我們花都花不完的鉅款嘍!哈哈哈!動作快一點,解決她,我們就連夜潛逃出境,去墨西哥過好日子吧。」

  「嗯,進去吧。」

  女人拿出鑰匙打開小木屋的門,冠磊看到後,機警地報了警,告訴警察這裡的位置,然後打開後車廂,拿出放在裡面的鐵製枴杖鎖,躲到車子後面,看著那男人扛著一個深色大麻袋出來。

  那裡面一定是書詠!冠磊站起身,拿著枴杖鎖悄悄接近那兩個人,趁他們顧著看前面道路時,狂衝出去以枴杖鎖狠敲了下那女人的後頸。

  「啊——」女人發出慘叫,下一秒立即昏迷倒地。

  男人聽到後,驚駭地轉過頭。「你是誰?」

  曾受過武術訓練的柯冠磊身手俐落地給了他一記迴旋飛踢,他悶哼一聲,不由自主地彎下腰放下麻布袋,冠磊見狀,馬上拿起枴杖鎖猛敲他的小腿。

  「啊啊,好痛,我的腿好像斷了!」男人發出殺豬般的慘叫,倒在地上動彈不得。

  「混蛋!豬狗不如的禽獸!」冠磊憤恨地瞪著倒在地上的兩個人,明白現在不是跟他們算帳的時刻,他趕緊打開麻布袋,果然看到書詠躺在裡面,她的雙手雙腳都被捆綁,嘴巴還貼了好幾層膠帶。

  「書詠?書詠?你沒事吧?」柯冠磊心急如焚地抱緊她,只見她面色蒼白如紙,他趕緊探測她的鼻息,確定她還有呼吸後,以最快的速度抱她上車,發動車子,以閃電般的速度往醫院衝去。

  同一時間,好幾輛警車也飛快地趕到現場,警方開始進行搜證工作,一點也不敢馬虎。

  ***

  冠磊將書詠送到醫院,要求醫生為她做最詳細的身體檢查。

  院方為她做了一連串的檢查後,醫生拉開布簾走出來,柯冠磊見狀立刻迎上去,用英文問道:「醫生,請問她的狀況怎麼樣?有沒有大問題?」

  他的心好痛、好慌亂,無法想像方如淇居然要謀殺書詠!倘若不是他剛好撞見那對歹徒,那書詠不就……

  他驀地打了個寒顫,不願去想之後會發生的事。

  醫生慈祥地問道:「你是病人的誰?」

  「我是她的家人。」他用流利的英文回道。

  看到書詠面容蒼白地被捆綁在麻布袋裡的那一刻,他的五臟六腑都劇烈翻攪著,既心疼又憤怒自己沒有好好保護她,也深刻地體認到自己不能失去她,絕對不行!

  「家人,嗯。」醫生點點頭,翻著病歷,沉聲說道:「她的狀況還好,應該待會就會醒了,只是被打昏了,身上有一些挫傷,我們會做妥善的處理,不過,既然她是你的家人,我想請問一下,五年前岑小姐不是有在本院婦產科接受治療嗎?後來怎麼沒有定期回診?」

  婦產科?五年前?柯冠磊的臉色丕變,疑惑地望著醫生。

  「你不知道嗎?五年前岑小姐就有來本院求診過了,所以我們這邊有她完整的病歷,也知道她對盤尼西林這種藥劑過敏。病歷上記載著,五年前她在台灣發生嚴重的意外,導致骨盆受創,因此到洛杉磯尋求名醫,曾在本院治療過一陣子,不過後來就沒有定期回診了。」

  老天!好像有好幾顆原子彈同時在他體內引爆,柯冠磊腳步踉蹌,幾乎快站不穩。

  不!這不是真的,醫生說的重大意外應該就是他跟書詠一起落海的那件事吧,那導致她的骨盆受創?甚至必須越洋求醫?為何他都不知道這些事?

  醫生又道:「病人體力很差,我們待會兒會把她送到病房,持續打點滴,並住院觀察個兩、三天,做些更精密的檢查後再安排出院。」

  醫生說完後就離開了,留下冠磊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感覺心底有個地方一直不停的崩陷老天!五年前那個意外到底對書詠造成多大的傷害?為何她都不肯告訴他?

  護士把書詠推入病房,冠磊坐在病床邊緊緊握住她的手,寸步不離地守著她。書詠睡得很不安穩,額頭沁出一堆冷汗,斷斷續續地發出囈語——

  「磊,車子要落水了,你快逃……對不起,我辜負了你……」一滴眼淚滑落到她慘白的臉頰。「我無法生育……磊,我沒有愛上別人……那都是假的……」

  「好,乖……」柯冠磊心疼地摸摸她的頭,不想讓她沉浸在悲傷的氛圍裡。

  她聲音哽咽,如泣如訴地道:「我好想成為磊的新娘子……但我不能生育……我對不起磊……」

  柯冠磊雙眼圓瞠,震驚地從她斷斷續續的話語中拼湊著整個故事,原來書詠沒有移情別戀、沒有拋棄他,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有苦衷的。

  老天,那年她離開醫院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這時,書詠的羽睫輕輕掀動,她緩緩地睜開眼睛。

  「你醒了?」冠磊緊張地握住她的手。「有沒有哪裡會痛?頭痛不痛?後頸還會不會痛?」

  「這裡是……」書詠茫然地眨眨眼,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你忘了嗎,你被人打昏了,他們把你的手腳都捆起來,還用膠帶封住你的嘴。」一想到那些歹徒的惡行,他就恨不得親手將他們千刀萬剮!尤其最該死的方如淇!他把那些人交給警方,相信法律會嚴懲他們,而且,他已經委託律師為他處理一切了。

  書詠想起來了,她驚懼地環視四周,顫抖著聲問道:「是你救了我?我……」她試著想坐起來,但一動卻牽動到傷口,好痛!

  「別動,乖乖躺好。」柯冠磊心疼地按住她的肩膀。「哪裡痛就告訴我,我會請醫生過來,不要再獨自忍受所有的疼痛了,就像五年前那樣……知道嗎?」

  他的話讓書詠暫時停止呼吸,不敢置信地望著他,他為何會說這種話?這是什麼意思?

  「我都知道了。」他沉痛地道:「醫生說五年前你曾來這間聖保羅醫院求診,院方有你完整的病歷紀錄……老天!書詠,是我害你的,當時是我開的車啊,都是因為我沒有好好保護你才會發生這個悲劇,你為何都不告訴我?」

  聞言,書詠整個人傻在那,完了!當初柯冠磊說要來洛杉磯,她心裡就有不好的預感了,但卻一直安慰自己,只是在洛杉磯待一陣子,自己小心點就好了,況且洛杉磯這麼大,市內的大醫院也很多,萬一真的發生什麼事,應該也不會這麼巧,被送到聖保羅醫院吧?

  看來老天爺沒有站在她這一邊,他應該已經發現一些事了……

  「而且你方才說了一堆夢話,讓我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了,你是因為自己可能無法生育而忍痛離開我,可我卻一直憎恨你,還在你家的事業最岌岌可危的時候,對你提出這麼無恥的交換條件!詠,我錯了,我不是人!你為我吃了這麼多苦,我卻一直憎恨你,我該死該死!」他把她的小手握得好緊,闃黑的眼眸盛滿後悔。

  柯冠磊悲憤到眼眶佈滿血絲,恨不得一掌打死自己!這個女人為他犧牲了這麼多,但他是如何對她的?他實在沒辦法原諒自己!

  書詠心亂如麻,很想否認他所說的一切,唯有繼續隱瞞下去,冠磊才能得到幸福,她不要拖累他。

  望著不發一語的書詠,柯冠磊更是無比自責。

  「你無法原諒我對吧?我把你叫到身邊當情婦,你一定非常憎恨我吧!像我這種混蛋真的不值得原諒!要不是那場車禍,你也不會受到那麼大的傷害,還必須越洋求醫,當時的你一定好慌亂、好害怕,可是我在做什麼?我居然沒有陪在你身邊,我居然還憎恨你的移情別戀?老天!我真該死!為何上天不直接取走我的性命,而要讓無辜的你受這麼多苦?」

  不!書詠想忍住彙集在眼眶的液體,但珠淚還是不聽話的滾滾墜下,她反抓住他的手,哽咽地道:「不要說自己該死,你沒有錯,磊,千萬不要責怪你自己,當時那樣做對你我都是最好的……」

  兩人淚眼相望,她淚如雨下,傷痛地道:「落水後,有人救了我們,把我們兩人送醫,醫生說我的骨盆嚴重受創,就算開刀也沒有用,後來在一連串的精密檢查中,更意外發現我的輸卵管功能很不健全,屬於先天的疾病,醫生告訴我,院方會盡全力治療,但不保證一定可以完全痊癒,而且就算輸卵管的問題解決了,我的骨盆也太脆弱,搞不好無法在懷孕時承受胎兒的重量而導致流產……」

  她的淚水狂奔,如泣如訴地道:「我在醫院發了瘋似地痛哭,多渴望這只是一場惡夢!後來我父親決定把我送到國外找名醫繼續治療,因此,我才下定決心要離開你。」

  淚眼模糊的她癡癡地凝視著冠磊,繼續說:「磊,我是如此的深愛你,所以我懂你,瞭解你有多渴望一個完整的家,記得嗎?我們以前還說要生兩個寶貝。」她的表情變得更傷痛,每一滴淚都螫痛了自己的心。「男孩叫凱凱,女孩叫做恬恬……對不起,這些我都做不到,對不起……」

  他心痛如絞地抱住她,激動地說:「傻瓜,就為了這些可笑的理由你選擇離開我?讓我們兩個人都活得無比孤單,生不如死?我的確渴望一個完整的家,但倘若那家庭的女主人不是你,對我而言就完全沒有意義,只是一個冷冰冰、毫無溫度的房子罷了!」

  冠磊捧起她的臉,讓她看清楚自己眼底的堅定無悔,一字一句地道:「唯有你,詠,這一輩子,我就是只要你!這幾年來,我一直自欺欺人地說恨你,但只有我自己清楚知道,你從來沒有離開過我的心,你棲息在我心房最隱密也最柔軟的角落,伴隨著我走過很多國家,陪我度過很多難關,一直一直陪著我。」

  他執起她的手,讓她的柔荑緊緊貼住他的胸膛,感受他體內沸騰的熱血,以及濃到化不開的真情。「對不起,我做了太多愚蠢的事,我對你好殘忍,一想到你來到香港之後發生的事,我更是羞愧到無地自容……我不敢請求你的原諒,但我會用這一生的歲月好好地彌補你、愛你,我不會再讓你哭泣……」

  萬千的情愫像大浪般席捲著書詠,她感動到想痛哭,但有些話她還是要說清楚。「磊,你還不明白嗎?我沒有辦法為你生兒育女,我是殘缺的。」

  柯冠磊神情轉為嚴肅,以指按住她的櫻唇,很認真地道:「不准你這麼說,你是我的天使,你一個笑容就可以撫平我心底所有的傷痕,怎麼會是殘缺的呢?在我眼底岑書詠是個最漂亮、也最完美迷人的女孩啊!」

  他每說一個字,書詠的淚水就像斷線珍珠紛紛墜落,老天,她永遠不會忘記這一刻的心韻歡唱,這一刻的滿滿幸福,自己心愛的男人竟然也如此深愛她,把她視為世間瑰寶,但她真的沒辦法這麼自私……

  書詠搖搖頭,苦口婆心地勸道:「磊,理智點,你只是一時被愧疚感沖昏頭,才會不明白自己在說什麼……我一直強調,當年我的離開對我們倆而言都是最好的,你很愛孩子,想擁有個完整的家是你多年來最大的心願,所以我才無法繼續留在你身邊,你不用覺得對不起我,你真的沒有虧欠我什麼。」

  「我對你是瘋狂的愛,是最強烈的愛,是最純淨的愛,不是虧欠!我要你留在我身邊是因為我深愛你,絕對不是什麼愧疚感!我不能沒有你,絕對不行!」他堅定地告白著,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炙熱的眼神幾乎要將她的靈魂燃燒。

  他瞬也不瞬地鎖住書詠水意氾濫的晶眸,深深歎息道:「你還不懂嗎?詠,我不能失去你啊,午夜夢迴時,瘋狂地想念一個人的痛,那種心口被狠狠刨出一個大洞的痛,靈魂像是飄蕩在天地間的孤單遊魂,無依無靠的痛,真的讓我生不如死,你還要讓我繼續過那種日子嗎?你真的忍心嗎?」

  書詠說不出話來,淚水像是河流般蜿蜒過她的臉頰、她的下巴,濕濡她的衣領。他說的傷痛她都懂,因為,她也是那樣度過的啊,想他想到胸腔發燙、想到絕望、想到淚濕枕畔。

  「別哭了。」冠磊溫柔地以指腹拭去她臉上的淚珠。「等你出院,休養幾天後我們就回台灣,我要去你家跟你的家人正式提親。」

  他愛憐地吻著她的眉梢、她的蜜頰,發生這麼多波折,歷經這麼多個年頭,吃了這麼多的苦,他們兩個人終於可以名正言順地在一起了,天知道他等這一天等了多久!

  「不行!」書詠嚇壞了。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先說。」冠磊又按住她的唇,強悍地道:「現代醫學這麼進步,我們可以再找其他的好醫生為你醫治,可是,我不希望治療的過程造成你的心理負擔,我只要你歡笑,不要你憂傷。」

  「詠,記住一件事,往後的歲月,我只要你開心。孩子的事老天爺會做最好的安排,我們就隨緣吧!我不希望你在尋醫的過程中給自己太多的壓力,老婆,你是我最心愛的寶貝,孩子只能排第二!」他給了她一個好溫柔好溫柔的微笑。

  書詠任憑著眼淚紛紛落下,感動到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冠磊輕撫她柔嫩的臉蛋,緩緩地道:「當然,就算你真的不能生育,也完全不會影響我們的感情。你知道我後來是被飛雲集團的主席收養的嗎?義父對我的大恩大德我永遠不會忘懷,他的慈愛深深影響了我,不管以後我們有沒有自己的孩子,我都要跟你一起認養世界上的其他孤兒,贊助他們唸書求學,讓他們看到一線生機,有能力開創屬於自己的人生。」

  冠磊的笑容璀璨炯亮,全身散發出炫目的光芒。「所以,我們會擁有好多好多的寶貝,在非洲、在南美、在東南亞……老婆,我們一定是全天下最幸福、最有福氣的爸媽,孩子遍佈全天下耶!是不是自己親生的又有什麼關係呢?你的心地這麼善良,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給那些認養的孩子很多很多的愛,你會是天底下最棒的媽咪!」

  書詠繼續流著眼淚,老天爺,這一刻的幸福是真的嗎?她真的可以擁有如此深情的好男人嗎?她的心湖激烈翻騰,整個人熱昏昏的,好像長久行走在漫漫長夜的人,突然看到明媚燦爛的太陽,被暖烘烘的溫柔緊緊包圍。

  她的臉上漾起一抹幸福的笑容,哭著說道:「我只有一個要求,在我還沒有為你生下孩子之前,我絕對不會跟你辦理結婚登記,你是自由之身,隨時都可以追求別的女人……」

  她非常認同他認養孤兒的觀念,可她還是期盼自己可以為他生下一個可愛的寶寶,組成一個完整的家庭啊!

  「書詠……」

  「你一定要答應。」她固執地道:「否則我會再想辦法離開你,絕對不讓你找到我。」

  看到她眼底的堅決,柯冠磊只好先妥協。「好,這一點我會聽你的,但你也要答應我,要一直留在我身邊,不可以再有什麼秘密,有任何痛苦都要說出來讓我們一起面對,最重要的是,不准再不告而別。」

  反正,先把她的人緊緊抓住再說,至於生孩子的事,就隨緣吧!他會陪她一起努力,為她加油打氣,但絕對不會給她任何壓力,要一直開導她接受上天的任何安排,不管未來有沒有親生的子嗣,他們都是一對相依相戀的愛侶。

  「嗯,我答應你。」書詠用力地點點頭。

  她的保證讓柯冠磊總算放鬆情緒了,他將她摟入懷中,恣意汲取她清雅的氣息,感慨萬千地道:「記住,以後絕對不可以再不告而別了,你不知道我當年看完你錄的影片時,整個人都快瘋了!我發狂地找你,拄著枴杖一間房、一間房地找你,那種徹底心碎的絕望比肉體的疼痛更痛上千倍、萬倍,我不想再承受第二次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她的淚水又決堤了,她知道自己當年的行徑讓他痛不欲生,但倘若不那樣做,冠磊會相信她變心嗎?會試著遺忘她嗎?她的心也是千瘡百孔啊!

  她擦擦眼淚,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磊,你是怎麼發現我被綁走的?」

  柯冠磊的眼神轉為犀利,他忿忿地道:「你先說你怎麼會到車庫後面去?」這件事情他一定要全面調查清楚,要是真的是方如淇傷害書詠,他絕對要她付出最慘痛的代價!

  「我在房間裡,突然有一個女僕走進來跟我說你請我到車庫去,說有重要的話對我說,我一到車庫,就聽到車庫後門傳來奇怪的聲音,趨前一看,都還沒弄清是怎麼回事,就覺得後頸傳來劇烈的疼痛,接下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柯冠磊沉吟道:「原來如此。」真的是方如淇在搞鬼!

  他頓了下,繼續說道:「看來,應該是方如淇怕出什麼紕漏,自己會無法脫身,所以才叫假扮的女傭去叫你,哼,她可真是蛇蠍心腸,枉費我一直把她當好朋友!幸好我及時救出你,否則這一輩子我都不會原諒自己。」

  可見老天爺還是很疼愛他跟書詠的,見他們飽受磨難,終於指引他們一條生路,讓兩人破鏡重圓。

  聽到方如淇居然策劃要謀殺她,書詠非常震驚地道:「居然是她?我還以為她是你的女朋友!」看到他們兩人之間的濃情密意,她還躲起來哭了好久好久。

  「當然不是!」柯冠磊趕緊澄清道:「我和方如淇是多年的老同學,會叫她假扮成我的女朋友是故意要氣你的,唉,我知道自己的行為很愚蠢又無聊,詠,你不會生氣吧?」他緊張地盯著她,深怕佳人發怒。

  書詠烏溜溜的大眼睛直盯著他,眼珠子轉啊轉的,最後露出明媚的笑容。「我相信你。」

  她當然相信他,他是她愛了一輩子的男人啊!不管遭受到任何磨難,還是不減心口對他的愛。

  「呼……」

  危機解除了,柯冠磊鬆了一大口氣,笑意橫生地問道:「你知道我是如何發現你出事的嗎?靠這個。」他拿出一直擱在口袋裡的純銀手鏈。

  「手鏈?!」

  書詠驚呼了聲。「咦,所以我去車庫找你時忘了取下了?然後……」

  柯冠磊為她配戴在手上,深情地吻著她的美頰。「然後它就被我撿到了。我們要感謝它,手鏈果然是我們的定情物,更是幸運物,幸好它在關鍵時刻脫落在車庫的地板上,讓我發現事情不對勁,一路追查出你的下落。

  「這就是老天爺對我們的祝福,他不忍見我們再分隔兩地,飽受折磨,他要讓我們在一起,相親相愛一輩子。」

  冠磊欣喜地摟緊她,綿密地吻著她的髮梢、眼角,一路吻到那柔嫩的紅唇,將失而復得的狂喜化為一記記最甘甜的熱吻。「說好了,絕對不可以不告而別喔,我們要永遠在一起!」

  書詠笑得好甜,宛如歷經狂風暴雨後,盛開得更加嬌艷的花朵,她柔順地閉上雙眼,承受他宛如雨點的蜜吻、他的萬千情愛。

  兩人心貼著心,唇與唇間交換的,是永不磨滅的愛情。
匿名
狀態︰ 離線
匿名  發表於 2014-4-17 06:46:10
  第8章

  確定書詠沒有大礙後,柯冠磊馬上趕到警察局瞭解詳細情形。

  果然,這案情和他想的差不多,除了那兩名歹徒外,方如淇也有涉案。

  警方表示,當他們到方家時,方如淇和那兩個來不及逃逸的歹徒都矢口否認涉案,但冠磊提供的手機影片卻清清楚楚地拍到那兩個歹徒扛著麻布袋離去的畫面,再加上警方調出了通聯記錄,證實方如淇跟歹徒是共犯,而且她還唆使歹徒如何殺人棄屍,根本無法抵賴。

  會面室裡,兩名女警押著方如淇走進來,已經蓬頭垢面的她一看到冠磊,情緒激動地吼道:「冠磊,我真的不知道那兩個歹徒為何會出現在我家!這一切都是誤會,不關我的事啊!你快點告訴警察說我是無辜的,快把我放出去!」

  柯冠磊黑眸深沉地望著她,犀利的眼神宛如獵鷹,沉痛地說:「不要再說謊了,那兩個歹徒都已經全部招供了,是你要他們殺了書詠的……如淇,我一直把你當成好朋友,也很信任你,你為何要這麼做?」

  方如淇臉上閃過一絲羞窘的神情,但仍不死心地想辯白。「不,我說過這一切都是誤會啊!難道你不相信我嗎?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了,我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這其中疑雲重重,你一定要幫我調查清楚啊!」

  聞言,柯冠磊的目光更加鄙夷了,他冷冽地道:「就是因為我太信任你,才殺點害死我最心愛的書詠!難道人命對你而言這麼微不足道嗎?你計劃殺害的是一個人,一個活生生的人啊!我不敢相信你竟然會這麼狠毒!」

  方如淇頓了頓,知道大勢已去,她要失去冠磊了……冠磊要遠離她了……

  想到這點,她情緒整個大崩潰,嘶吼道:「書詠?書詠?你口口聲聲都是那個臭女人,柯冠磊,我到底哪點不如岑書詠?我家境好,長相又出色,不管到哪裡都有一堆人追求,可你為何不多看我一眼?」

  「當年她背叛你的時候,只有我在你的身邊陪著你,只有我才是真心真意地愛你啊!你不要再被那狐狸精騙了,睜大眼睛看清楚,只有我才是最愛你的啊!」

  瘋狂的她像是猙獰的女鬼,繼續嘶聲厲吼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為了我們的將來啊!我沒有做錯事,岑書詠那賤人本來就該死,我就是要她死!她竟然敢來搶我的男人,我恨不得親手將她千刀萬剮,把她的肉一塊塊割下來!打從她來到洛杉磯的第一天,我就發誓絕對不會讓她活著離開,我要她死!我要她死——」

  對於如淇的告白,柯冠磊面無表情,內心連一點波動都沒有,只覺得她鬼吼鬼叫的很吵。

  他毅然決然地轉過身離開會客室,不想繼續理會那個怒吼的女人。

  「柯冠磊,你回來,回來!不要去找那個賤女人,不要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救我出去——」

  儘管她吼到聲嘶力竭,但回應她的,仍是他頭也不回的背影——

  ***

  書詠在醫院待了幾天後終於出院了,柯冠磊讓她在洛杉磯休息了幾天後,才和她搭機飛回台北。

  他將訴訟的事全部委託律師辦理,也告訴律師若有需要他親自出面的時刻,他會再搭機回來。

  下飛機後,兩人被司機接回淡水的豪宅,能幹的管家已經打理好一切,讓他們倆舒適地窩在寬敞的主臥室休息。

  「詠,累了吧?」

  他摟著坐在落地窗前的貴妃榻的書詠,欣賞著窗外瑰麗萬千的淡水河落日。「要不要先睡一下?」

  「不用了。」

  她恬靜地靠著他。「在飛機上已經睡好久了,再繼續睡晚上會睡不著。」她笑了笑,繼續說:「我都不知道原來你在台北也有房子……」

  「不止在台北,我在其他地方也都有置產啊!」柯冠磊不以為意地答道。

  他取出一旁的薄毯,仔細包裹住她纖細的肩頭,動作無比溫柔,像是在呵護世間至寶,然後低下頭嗅著她的髮香,感慨地說:「能這樣跟你一起坐著看夕陽,我覺得好幸福。」

  擁著摯愛,他才知道自己這幾年有多孤獨,他的靈魂和心都是殘缺的,唯有在她身邊,他才找回了最完整的自己。

  書詠緊抱住他的腰,安靜地把臉貼在他的胸膛上,聆聽著那百聽不厭的沉厚心韻。

  兩人的擁抱是如此契合,彷彿他們天生注定要長相廝守,思及此,書詠的嘴角勾起一抹甜笑,覺得自己真的好幸福、好幸福。

  她的小手輕輕抓著他胸前的衣衫,像想起什麼似的,悄悄抬起頭,輕聲說道:「這幾年你有回來台北過嗎?」

  當年他被她傷透了心,應該很不願意回台灣吧?

  柯冠磊以長指當梳子,溫柔地梳理著她烏黑如緞的長髮。「偶爾會。其實這幾年我一直花錢請人調查五年前發生的事,我可以肯定那輛吉普車是蓄意把我們撞下海的,我一定要揪出幕後的兇手。」

  書詠點點頭。「這幾年我也有找人調查這件事,可是都一無所獲。警方告訴我,犯罪的可能是大陸偷渡客,心狠手辣,只要僱主付錢,他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而且完成任務收到錢後,又火速偷渡出境,根本很難查出到底是誰做的。」

  怒意染上他俊挺的臉龐,他氣憤地道:「我調查出來的結果也是這樣,不過我絕對不會這樣就算了,不管要花多少錢,要多久的時間,我絕對要追查到底。這該死的兇手!當年如果沒有發生這個意外,我們就不會分隔整整五年,你的身體也不會受到這麼大的傷害!」

  柯冠磊不忍地輕撫她細緻的臉頰,自從知道她的骨盆受傷後,他就不斷責怪自己,倘若那一晚他再小心一點,就不會害書詠落水受傷了。

  他多希望那些傷痛能由他來承擔,而不要傷到她任何一根汗毛啊!

  冠磊眉峰一攏,利眸裡閃爍著冷峭的光芒。「在還沒追查到兇手之前,詠,你出入要小心,不管要去哪裡都讓司機送你過去,不要一個人單獨行動。那個兇手在五年前沒有殺掉我們,五年後很可能還會再下毒手,一定要提防知道嗎?」

  「好,我全聽你的。」

  書詠溫馴地點點頭,晶眸裡盈滿憂愁。「磊,你自己也要小心,這個兇手很可能也會找上你,答應我,不可以讓我擔心,你知道你對我有多重要!」

  她真害怕這種敵暗我明的感覺,只能祈求這事情能盡快調查個水落石出,好讓他們放下心中的大石頭。

  「別擔心,為了你,我一定會好好保護自己,才捨不得再跟你分開呢……」

  他捧起她的臉頰,溫柔地在她粉頰上落下啄吻。「這次回來我會陪你在台灣多待幾天,你可以盡情地會會老朋友,但謝兆軒不行,我不准你單獨見他。」

  書詠笑著搖搖頭,像是在看一個耍賴的大男孩。

  「別這樣,謝兆軒是我爸一手提拔的人才,我爸非常看重他的能力,也很信任他,所以才會在纏綿病榻之際要求我們兩個訂婚,並把公司的經營權交給他。事實上,如果不是兆軒哥幫我守著公司,公司的股權恐怕早就被虎視眈眈的繼母給奪走了,兆軒哥幫了我很多,他是個好哥哥。」

  「好哥哥?」柯冠磊挑了挑眉。

  「對啊!而且我早就和他解除婚約啦~~」她吐吐舌頭,模樣很可愛。

  「解除婚約?你怎麼沒跟我說?」

  「我以為前些日子我們兩情相悅時你就知道了啊,因為你都沒問……」

  聞言,柯冠磊壓下心中的陣陣喜悅,佯裝生氣地說:「我沒問不代表你不用說啊!真是的。」

  「好嘛,我以後什麼事都會告訴你啦!啊啊,現在就可以告訴你一個小秘密喔……」她賊頭賊腦地眨眨眼。

  他疑惑地看著她,把頭湊過去,準備聽秘密。

  「兆軒哥其實是喜歡男的啦……」

  他雙眼圓瞠,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這麼多年來,他都有個很親密的愛侶喔,只是迫於外界的異樣眼光所以無法公開!」她從頭到尾都知情,也很同情謝兆軒的無奈,兩人說好要當一對兄妹,這輩子都要相互扶持照應。

  柯冠磊思考了下,堅定地道:「好。我會派一組財經專家幫你守住你父親的公司,絕對不會讓股權落入你阿姨手裡,當然,也會讓謝兆軒繼續擔任執行長,不會動他的位置。但是,即便他喜歡的是男的,我還是不喜歡你跟男人單獨相處,你如果堅持要單獨見他,我就要生氣了。」

  說完,他的劍眉深深鎖起,怒意瀰漫在眉梢。

  「真的生氣啦?」

  書詠笑吟吟地看著他,纖纖素手輕撫他方正的下巴,頑皮地搔弄那性感的鬍渣,故意逗弄他。

  「別生氣嘛,笑一個,笑一個給你五毛~~」

  哈哈,她永遠記得以前她也常常用這個方式逗冠磊開心,呵,可以再度對他講出這句話,真的好幸福喔!

  柯冠磊同樣想起過往的回憶,差點就大笑出聲,但仍故意繃緊臉頰,擺出更可怕的表情——

  嘿!就是要這樣書詠才會繼續撒嬌,只要聽到她柔媚的嗓音,他就心花朵朵開。

  書詠燦笑如花,她曉得冠磊是故意裝酷的,可她仍高度配合,畢竟情人之間這種可愛的把戲真是百玩不膩啊~~

  她更嗲聲嗲氣地道:「別再氣嘍,老爺,您這麼生氣,人家會很害怕耶,人家膽子好小喔!」

  柯冠磊臉部的肌肉因為忍笑而微微抽動,但仍繼續擺酷。「哼,再多叫幾聲來聽聽。」

  書詠甜甜的嗓音這麼一叫,他全身上下的骨頭都酥了~~

  這女人真是他最大的剋星,只靠聲音就可以征服他,讓他甘心為她臣服。

  「老爺,老爺,笑一個嘛……您這樣讓人家好害怕,怕得全身發抖,晚上會嚇到睡不著喔!親愛的老爺~~」

  書詠的眼底充斥著濃濃的笑意,整個嬌軀偎入他懷裡,白嫩的手在他壯碩的胸膛上緩緩地畫圈圈,畫得很慢、很挑逗……

  柯冠磊被她自然流露的嬌媚樣醺得快暈了,他覺得自己真是艷福不淺,有這麼棒的好女人愛著他。

  隨著她小手的動作,他渾身的血液跟著沸騰,兩腿間的男性慾望也起了生理反應,倏地變得碩大堅挺,他粗嗄地命令:「壞丫頭!真心想道歉的話就親我!」

  當香香的吻落到他唇上時,他再也忍不住地發出嘶吼,像頭野獸般把她壓在貴妃榻上……

  在汗水淋漓中,兩人一起吶喊,緊緊抱住對方,攀上最喜悅的天堂。

  ***

  既然已經回到台北,書詠馬上趁空檔時撥了通電話給沈毓芬,告訴她自己現在在台北,想約她出來在咖啡館碰個面,聊聊近況。

  沈毓芬到了咖啡館後,一直在外頭探頭探腦,直到看見書詠坐在裡頭的身影後,才快步走進店裡,一臉驚訝地對她說道:「書詠,你怎麼會突然回台北?你不是應該在香港嗎?」

  書詠微微笑。「說來話長耶,這段時間發生了一些事,我們慢慢聊吧。」

  兩人請服務生過來點好飲料,服務生退下後,沈毓芬馬上迫不及待地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對了,飛雲集團的總裁呢?他人也在台北嗎?」

  「他也在台北啊,毓芬姊,你知道嗎,冠磊就是飛雲集團的總裁耶!」

  「什麼?」

  沈毓芬大叫了聲,發現四周的客人投以異樣的眼光,她趕緊降低嗓音問道:「你在開玩笑吧?你說的柯冠磊,就是那個五年前跟你一起私奔的人?」

  「對啊,就是他。」

  書詠感慨萬千。「我剛到香港看到他的時候,也跟你現在的反應一模一樣,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就是冠磊!命運的安排真的很奇妙吼,冠磊五年前離開台灣後,到馬來西亞工作,因緣際會地救了飛雲集團的總裁,後來被老總裁收養為義子。」

  「老天,我真是難以置信、難以置信……」

  沈毓芬瞠大雙眼,不斷地搖著頭。「當初飛雲集團的秘書跟我們接洽時,我們就拜託商界的朋友調查總裁的名字,可大家都說總裁太低調了,飛雲集團的事情大部分都是由公關發言人發言,很少人知道總裁的身份。沒想到……居然是柯冠磊?!當年他還是一無所有的窮小子,沒想到現在居然變成叱吒風雲的集團總裁?」

  沈毓芬趕緊追問道:「可是柯冠磊應該很憎恨你吧?畢竟五年前你故意錄下那個影音檔說要跟他分手不是嗎?」

  「沒錯,一開始我跟冠磊之間的氣氛非常緊繃。不過,後來我們之間的誤會慢慢解開,冠磊也發現我當初離開他是不得已的,他很心疼這幾年我受的苦,現在對我非常好呢,冠磊希望能找時間到我們家拜訪,他想告訴阿姨,以後他會好好照顧我。」

  「那他知道你可能不能生育的事嗎?」

  書詠點點頭。「知道啊,我把所有的事通通告訴他了,可是他完全不在乎,說以後就算沒有孩子,我們還是可以領養世界各地的孤兒。」

  「他都知道了,但還是堅持要跟你在一起?老天,這種男人還真是稀有動物,太難得了!難怪你看起來容光煥發……」沈毓芬一臉錯愕。

  她細細打量書詠,覺得她整個人閃耀著玫瑰般的光澤,像個備受寵愛的女人,美極了。

  書詠嫣然一笑。「所以我今天約毓芬姊出來,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看要什麼時候帶冠磊去拜訪阿姨比較好?還有,我到香港這段的時間,你一定很擔心,不好意思喔,讓你操心了。」

  雖然知道阿姨可能沒有很想見到她,但她總覺得自己是晚輩,既然決定要跟冠磊終生廝守,就應該讓阿姨知道。

  沈毓芬沉吟道:「柯冠磊要來我們家拜訪?嗯……我先回家跟我媽商量一下,再告訴你確切的時間好嗎?」

  「好啊,看阿姨什麼時候方便都可以。」飲料送上來了,書詠拿起咖啡,優雅地啜了一小口。

  沈毓芬還是很好奇,她又問道:「那你也告訴冠磊你跟謝兆軒的事了嗎?」

  「嗯,我把所有的事都告訴他,毫不隱瞞。」

  「那他有說什麼嗎?你跟兆軒可是還有婚約呢,而且商場上的人都知道兆軒是你的未婚夫,所以他才會當巨岑鋼鐵的執行長啊,這一點將來要怎麼辦?」

  書詠胸有成竹地道:「冠磊很信任兆軒哥的能力,他說兆軒哥永遠都是巨岑鋼鐵的執行長,我和他結婚不會影響到兆軒哥的地位。

  「至於我們的婚約,我會先取得兆軒哥的同意,然後再對外宣佈我們倆因為個性不合而解除婚約了,外界也許會好奇個一陣子,但我很快就會跟著冠磊回香港了,將來也會定居在國外,外界追查不到新訊息,應該很快就會忘了這些事。」

  「看來你們都計劃好了,柯冠磊還真是疼你,繞了一大圈,他還是這麼愛你,真是個深情的男人。」

  「他的確很疼我,我很珍惜這份得來不易的幸福。」書詠嬌笑如花。

  「嗯,你真的好幸運喔,我祝你永遠都這麼幸福喔!」沈毓芬也跟著微笑。

  兩人就這樣在咖啡廳聊了一個下午後,才依依不捨的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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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17 06:46:43
  第9章

  數日後,許若儷打電話給書詠,要她和謝兆軒到家裡坐坐,說有重要的事要對他們說。

  書詠偕著謝兆軒走進客廳,看到許若儷、沈毓芬已經坐在沙發上等他們了,茶几上還擺著果汁、一壺茶和點心。

  「阿姨,毓芬姊,我們來了。」書詠禮貌地說道。

  「坐吧。」許若儷仔細打量著書詠,發現她雙頰飽滿水嫩,晶眸裡還閃耀著燦爛的光芒。「看來你過得非常好喔,我聽毓芬說了,原來飛雲集團的總裁就是柯冠磊,真是世事難料啊!當初你要去香港時,我還常擔心到睡不好呢!」

  書詠淺淺一笑。「讓阿姨操心了,真不好意思。」

  「喝茶吧。」

  許若儷慇勤地道:「這是我上個月去英國旅行時,親自帶回來的頂級紅茶喔,非常甘醇,你們多喝一點,啊對,這點心是徐媽前幾天做的,徐媽知道你喜歡吃杏仁派和蘋果派,特地為你做的呢!」

  徐媽是看著她長大的人,一直把她當親生女兒一樣照顧,讓她覺得很感動。

  「謝謝阿姨。」書詠笑了笑,端起骨瓷茶杯喝了口茶。「對了,徐媽呢?我好久沒看到她了,挺想念她的。」

  沈毓芬答道:「家裡有些日常用品缺了,我叫司機載徐媽去大賣場採購,可能會晚一點才回來,別急嘛,你想見她,明天再來家裡啊,相信徐媽看到你也很高興,搞不好還會做更多好吃的菜給你吃喔!」

  許若儷笑望著他們兩個人喝茶吃點心,側過頭對謝兆軒說:「我今天請你們回來就是要和你說,書詠打算過一陣子宣佈解除婚約一事,你不反對嗎?」

  「我沒意見。」他轉過頭,和書詠相視而笑,兩人就像是互相扶持的親兄妹,感覺很親匿。「看到她終於得到尋覓已久的幸福,我比誰都高興!」

  許若儷點點頭。「那就好,書詠,你解除婚約後,會很快跟柯冠磊結婚嗎?」

  「不會。」

  書詠老實地答道:「冠磊向我求過婚,但我沒有答應,在我還沒有順利生下寶寶之前,我絕對不會跟冠磊辦理結婚手續的。」

  謝兆軒微微蹙眉。「書詠,你這樣太委屈了吧?」

  「一點都不委屈。」她笑得好甜。「我只要留在冠磊的身邊,就覺得很滿足了。」

  許若儷笑看著兩人的互動,輕聲說道:「現在醫學這麼進步,我相信書詠未來一定會懷孕的,別太操心了,來,別淨顧著說話,多喝點茶、多吃點點心喔,蘋果派冷了就不好吃了。」

  四人悠閒的閒聊著,看起來就像是一家人。

  喝了兩杯茶後,書詠突然站起身。「不好意思,我去一下化妝室喔,你們慢慢聊。」

  她的臉色有點發白,邊走邊困惑地低語道:「奇怪,我怎麼頭昏昏的,怎麼會這樣……」她人都還沒走出客廳,就砰的一聲摔倒在地。

  「書詠?」謝兆軒趕緊站起身,想衝到她身邊扶她起來。「你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話還沒說完,他整個人就無力地往下墜,旋即也倒在地上。

  許若儷滿意地看著這一切,沈毓芬臉上的笑容則陰狠無比。

  「媽,這藥效可真強啊!還好我們只喝果汁,而且這兩個笨蛋也沒注意到,真是蠢啊!」

  許若儷冷笑道:「早就告訴過你了,這可是我透過特殊管道才拿來的強效安眠藥,磨成細粉混在紅茶裡,絕對不會被發現。」

  她拿起手套戴上,也扔了副手套給女兒。「動作快!」

  兩人戴上手套,先拿出繩子把昏迷的書詠和謝兆軒捆綁起來,沈毓芬惡狠狠地瞪著一動也不動的書詠,厲聲說道:「賤女人,你終於落到我手裡了,五年前我就要置你於死地,雇了殺手把你跟柯冠磊撞到海裡去,但你還天真地以為我那麼好心,要幫你跟柯冠磊私奔?哈哈哈,真是沒大腦的蠢蛋!怪只怪那個殺手辦事不力,居然沒確定你們兩個都淹死就逃離現場了,可恨!害我現在一想到就咬牙切齒!」

  她雙眼露出猙獰的凶光。「不過,雖然沒乘機害死你,但也讓你可能無法生育啊!哈哈哈,你不會知道我聽到這個消息有多開心吧!你活該!是我先看上柯冠磊的,是我先喜歡他的,他是我第一個認真喜歡上的男人,你這臭丫頭憑什麼搶走他?打從知道你們兩個談戀愛的第一天開始,我每天晚上都恨不得拿刀衝進你的房間殺了你!」

  見女兒有些失控,許若儷趕忙說道:「冷靜點,一衝動就無法成就大事了,而且媽其實比你更痛恨這個臭丫頭,我嫁給她老爸這些年,她爸口口聲聲說會對我好,但骨子裡還是最疼愛這惹人厭的丫頭,甚至在遺囑上寫說要把公司的經營權留給她,嚴格限定我只能擁有一部分的股權,真是氣死了!要不是看上他們岑家的錢,我幹麼委屈自己嫁給年紀大我那麼多的糟老頭啊?只要一想到那個老頭臨死前都在防我,怕我搶走他的公司,我就恨之入骨!」

  「媽,別說這些了,我們快把他們兩個拖到『命案現場』吧!」

  她們把謝兆軒和書詠拖進一旁的書房後,沈毓芬把櫃子裡的酒拿出來,倒了兩杯在杯子裡,再滴一些酒灌入謝兆軒的嘴裡,滿意地笑道:「嘿嘿,就是這樣!我會告訴警察岑書詠在訂婚後行為不檢點,移情別戀到香港跟男人同居,甚至專程回台解除婚約,謝兆軒一時無法接受這麼殘酷的事實,便約她在我們家談判。」

  許若儷跟著接口。「然後兩人關在書房裡談了許久,岑書詠還是堅持要解除婚約,謝兆軒喝了幾杯酒後,突然凶性大發,狂怒地拿起預藏的凶刀猛刺岑書詠,殺了她後再自殺。」

  「對,就是這樣。」沈毓芬雙眼閃著亢奮的光芒。「而我們倆因為想讓他們好好談談,所以到附近散步,結果一回家打開書房就發現這種慘狀,便趕緊報警。」

  「我會先戴上手套殺了岑書詠和謝兆軒,然後再把凶刀塞入謝兆軒的手裡,媽,這一切夠完美了吧!」

  「當然完美。」

  許若儷狠毒地獰笑。「我還要把這賤丫頭的衣服撕爛,讓她赤身露體,佈置成姓謝的打算霸王硬上弓,強暴未遂而殺了她,呵呵呵~~這計劃簡直是天衣無縫啊!哼,反正兩人到時候都死了,不會說話,凶刀上也沒有我們兩個的指紋,沒事的啦~~哈哈哈!」

  沈毓芬非常得意地說道:「柯冠磊就算再不相信,也只好接受這一切嘍,那個沒眼光的笨蛋,當年居然選擇岑書詠而不是我,現在人死了,他愛娶賤丫頭的牌位回家就娶吧!反正,我得不到的也輪不到這個死丫頭得到!」

  「好,該動手了。」沈毓芬揚起陰狠的笑容,才剛拿出預藏在抽屜裡的凶刀,突然,嘩啦啦的玻璃碎裂聲響起,兩人都還沒搞清楚狀況,柯冠磊就已經帶著數名私人保鏢破窗而入,一把踢下沉毓芬手上的刀子並擒住她,另一個保鏢也動作迅速地制伏了嚇呆的許若儷。

  柯冠磊沉聲大喝。「不要亂動!我已經報警了,警察馬上就會趕到!」

  同一時間內,躲在書房相連浴室的徐媽和司機也衝了出來,表情滿是憤慨。

  徐媽指著她們兩個,辟哩啪啦就是一頓痛罵。「要不是親耳聽到,我真不敢相信你們兩個竟然如此心狠手辣,老爺在世時待你們不薄,尤其是你,沈毓芬,你跟老爺完全沒有血緣關係,可老爺卻真心地疼愛你,把你當作親生女兒,讓你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可你居然想毒殺書詠小姐?你你……畜生!你不是人!」

  許若儷嚇壞了,拚命地掙扎著,不敢相信情況怎麼會大逆轉。「放開我,放開!這是怎麼回事?柯冠磊,你……你怎麼進來的?我要控告你私闖民宅!我要告死你!」

  柯冠磊莫測高深地微笑道:「歡迎你去告,我倒想看看,到底是殺人未遂的罪比較嚴重,還是私闖民宅的罪嚴重?」

  他讓保鏢押著許若儷,自己則衝到書詠身邊,為她解下身上的繩子。「詠,你受苦了,痛不痛?」

  另一旁的司機也趕緊走上前,解開捆綁住謝兆軒的繩子。

  岑書詠睜開眼睛站起來,雙目清明,望著目瞪口呆的許若儷和沈毓芬,痛心疾首地道:「我早就在懷疑你們兩個了,但一直不願相信你們會凶殘到這種地步,簡直毫無人性……」

  沈毓芬嚇到臉色發白,拚命地搖頭。「不可能!不可能!你們剛剛明明喝下了那些茶……」這兩人剛剛不是陷入昏迷嗎?怎麼突然又醒了?

  謝兆軒拍拍身上的灰塵站起來,鄙夷地冷笑。「你們自認聰明絕項,以為別人都是毫不設防的蠢蛋嗎?冠磊和書詠前幾天已經找過我了,告訴我他懷疑你們兩個很可能會下毒手,我聽到後一點都不驚訝,立刻選擇相信書詠,畢竟這幾年來你們一直處心積慮地想奪走股權,暗中策劃一些老股東想推翻我,以為我都不知道嗎?我只是想多搜集證據,所以按兵不動罷了。」

  徐媽很不屑地瞪著她們。「當書詠小姐來找我幫忙時,我也是毫無疑問地選擇相信她。再加上今天明明書詠小姐要來,你們卻故意指使我和司機出去購物,更令人起疑,所以我和司機假裝外出,但其實躲在浴室,親眼看到太太你把藥粉混入紅茶裡,所以,趁你們回房間補妝時,我把那壺紅茶換掉了!真是老天有眼啊,沒有讓小姐遭受到你們的毒手!」

  司機也義憤填膺地罵著。「老爺生前對你們這麼好,死了也保障你們可以衣食無缺地過下半輩子,可沒想到你們居然對書詠小姐下毒手?沒有人性,真的沒有人性!我絕對要上法庭當證人,看看你們兩個還有什麼話要說!」

  柯冠磊的冰眸無比冷冽,他指著書房的天花板,沉聲說道:「你們兩個滿腦子都在想要怎麼殺人,卻不知我早就趁你們外出時,叫徐媽在書房、客廳、餐廳等地點都裝了監視器,全程錄下所有的對話,這些證據全部都要交給警方。」

  他渾身迸射出令人膽寒的重重殺氣,繼續說:「事實上,要不是殺人得償命,我真想親手殺了你們兩個!竟敢傷害我視若珍寶的書詠!還有,五年前如果不是那場車禍,我的書詠也不會遭受這麼嚴重的傷害,你們就算被判無期徒刑,都無法償還自己的萬千罪惡!」

  書詠傷痛地問道:「阿姨,我虧待過你嗎?我曾經做出任何對你不敬的事嗎?還有,毓芬姊,我是那麼地相信你,當年私奔時,我還一直感激你的拔刀相助,可沒想到你竟然這樣對我……」她吸了吸鼻子,有點哽咽的道:「你對我造成的傷害,永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痛,你也是女人,為何要對我做得這麼絕?」一想到自己很可能無法為冠磊生下寶寶,她就傷心到泣不成聲。

  「詠,別這樣。」

  柯冠磊不捨地抱緊她,給她最大的支持。「我只要你,不管以後有沒有寶寶都不會影響我們之間的愛,別哭了,你不值得為這種人渣掉淚。」

  「不可能,不可能發生這種事的。」沈毓芬還是很難相信情況會變成這樣,她低吼道:「我明明策劃得好好的,一切都毫無破綻啊!」

  警笛聲由遠而近地逼近,書詠擦乾眼淚,冷冷地看著沈毓芬。「其實,五年前就有個謎團橫在我心裡了,那時我甦醒後,做了一連串的檢查,但因為意識不是很清楚,所以沒有對警方說明整個意外的發生經過,也沒有對任何人提起事發經過。」

  「但你有一天在安慰哭泣的我時,卻說了一句『要是警方找得到肇事的吉普車就好了』,這讓我心生疑惑,不解你為何知道這件事,可當時我滿腦子都因為自己骨盆受創,很可能不能生育的事而悲痛萬分,沒有仔細去思考你說的話。」

  她望著一旁的冠磊,露出最信賴的笑容。「當磊決定帶我回台北時,我突然想起這件事,並把它告訴冠磊,他聽到後覺得非常可疑,因此便大膽假設你有涉案的罪嫌,也想出一整套縝密的計劃了。」

  「等到我們倆回台北後,我跟你約在咖啡館碰面,對談中故意提到冠磊對我有多麼寵愛的事,你一定不知道自己的眼中數度掠過嫉妒與憎恨的光芒,雖然你極力掩飾,但我看得非常清楚。」

  柯冠磊嫌惡地看著沈毓芬,氣憤地道:「我既然已經對你們起疑,還會讓書詠毫無防備地來到這裡嗎?早在書詠進屋後,我就帶著私人保鏢躲在窗外,注意你們的一舉一動了,絕對不讓我的詠再受任何傷害。」

  原來是這樣,居然是因為那句話!沈毓芬發狂地吼著。「不可能!這一切都不是真的!柯冠磊,岑書詠,你們兩個別得意,我不會就這樣認輸的,我沒有輸!我才不會坐牢,不會——」

  警方在徐媽的帶領下浩浩蕩蕩地直奔書房,冠磊早一步帶書詠到二樓的房間,他不想面對底下的一團混亂,但耳邊卻仍傳來那兩個女人的鬼哭神號——

  「放開我,不准抓我,我是無辜的,放手——救命啊、救命啊!」

  書詠走進自己以前的房間,感傷的淚水又凝聚在眼眶裡。「雖然事實已擺在眼前,但,磊你知道嗎,我真的好心痛,不明白阿姨和沈毓芬竟然想殺我,甚至連無辜的兆軒哥也不放過!就算她們再不喜歡我,畢竟,我們也一起生活了數年,難道她們要痛下毒手時,都沒有一絲絲的猶豫嗎?」

  冠磊不捨地為她拭去珠淚。「別哭了,乖,那種人渣不值得讓你哭泣,我只慶幸在回台北前,你及時想到以前的事,想到沈毓芬說的那句最關鍵的話……書詠,其實她以前曾跟我告白過,也連續好幾次跑來約我去看電影,但我都很禮貌地婉拒了。

  「後來我跟你交往時,有一次我騎車送你回家,在接近你家巷口的地方放你下車時碰巧遇到沈毓芬開車經過,我記得她那時還降下車窗,非常驚訝地看著我們,似乎不敢相信我們在一起。」

  「雖然只是短短幾秒,但我看到她眼底閃過了憎恨與不甘的情緒,因此,當你告訴我吉普車那句話之後,我總算把這些事件慢慢串連起來,大膽假設懷恨在心的她有可能是五年前的幕後指使者,而且還會再找機會毒殺你。」

  他很自責地搖搖頭。「雖然現在一切都水落石出了,五年前的悲劇我們也找到兇手了,但我還是好愧疚,詠,請你原諒我的粗心。當年私奔時,你曾經說過是沈毓芬好心幫你,其實當時我就覺得很怪異了,很難相信她為何要幫我們?可因為我急著要帶你逃開,所以沒想這麼多,要是我機警點,她就沒有機會買兇來殺害我們了,都是我害了你……」

  書詠溫柔地輕撫他的臉龐,秋眸裡盛滿信任與愛。「不可以再這麼說!磊,你沒有害我,你給我的,是我渴求了一輩子的真愛,讓我們忘掉這些事吧,你不是說以後會好好疼愛我嗎?我很期待我們未來的新生活喔!」

  冠磊笑了,親吻著她白嫩的臉蛋。「乖女孩,睜大眼睛好好看著吧!我會讓你幸福到連作夢都會笑。」綿密的吻宛如雨點般落下來,每一個吻都代表最深的承諾。

 ***

  一個月後,香港。

  面海的豪宅裡,廚房不時傳來驚呼聲。

  「好痛,啊!又被燙到了!」穿著圍裙、手拿鍋鏟的岑書詠懊惱地低語道:「喔,我真是笨手笨腳!」

  一旁的管家聽到後忍不住道:「小姐,你先休息一下吧,你已經忙一個下午了,方才做蔥爆牛肉時也被熱油燙到好多次,一定很痛吧?先用冷水沖沖吧。」

  「不用,我沒事。」書詠憤憤地瞪著鍋子裡的魚,戰鬥力十足地道:「我今天一定要學會煎魚,讓我再試試看。」

  她試著把油鍋裡的魚翻面,但才一翻動,熱油便爭先恐後地濺到她手臂上,痛得她頻頻低呼。「啊啊——」

  「小姐,先讓我來吧!」

  管家手腳俐落地拿鍋蓋蓋住鍋子,硬把她拉到一旁。「真的不要急,煎魚本來就比較困難,明天還可以學啊,你的手都是傷,快去沖冷水。」

  書詠懊惱地到一旁用冷水沖手臂,歎了口氣。「鍾嫂,我真的很笨拙吧?學了這麼多天,不是把肉煎得太老,就是把整條魚都煎焦了……還有,我連煲湯的火候都不會拿捏……」

  鍾嫂熟練地煎好魚,把它盛到盤子裡,笑咪咪地道:「慢慢來,書詠小姐,你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煎魚真的很困難,我一開始教我女兒時,她也是煎壞好多條魚,學好久才掌握訣竅的。至於煲湯,因為這屬於香港的廚藝,在台灣長大的你當然不熟悉啊,慢慢學嘛,何必這麼心急呢?來,先喝杯茶!」

  鍾嫂倒了杯茶給她,覺得少爺真是好福氣,書詠小姐每天都不畏油煙地進廚房學煮菜,為的就是想親自做菜給他吃,這種立志要當賢內助的好女孩真是越來越少嘍,她很為少爺開心。

  書詠沮喪地喝著茶,聽到客廳傳來僕傭的聲音。「少爺,你回來了。」

  冠磊回來了!

  書詠興奮地衝到客廳。「磊!」

  柯冠磊將脫下來的西裝外套交給女傭,笑著抱住她。「又去廚房幫忙啊?來,我看看你的手。」

  他檢視書詠柔荑上的傷痕,憐惜地道:「又被燙到了?咦,這道痕跡是割傷嗎?怎麼回事?」

  書詠很不好意思地道:「切魚時不小心切到的……」唉,她真的好笨喔!

  冠磊一臉心疼地道:「你瞧你把自己弄得都是傷,唉,不要再學做菜了,反正我們家有管家負責打理三餐,而且,你並不是完全不會做菜啊,除了煎魚,你鹵的排骨和炒青菜都好吃!」

  書詠搖搖頭。「不行,我一定要學會煎魚,我就不相信有多難,唉,磊,你會不會覺得我很笨,學這麼久,連一條魚都煎不好!」

  穿著深藍色襯衫搭配同色系長褲,整個人顯得瀟灑挺拔的柯冠磊揚眉笑道:「是有一點笨啦,所以我看你就放過那些魚吧!魚被殺已經很可憐了,還要在油鍋裡被翻來翻去,弄到支離破碎……你就善心大發,留魚一個全屍吧!」重點是,他根本捨不得她因下廚而受傷。

  書詠氣呼呼地噘起紅唇。「你好壞,竟敢嘲笑我?」

  柯冠磊開懷大笑,親吻她妍麗的臉蛋。

  「不敢不敢!小的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惹老婆大人生氣啊!來,跟我來,我有一個禮物要送給你。」

  他拉著書詠走到綠蔭盎然的庭院,一路上還以手緊緊蒙住她的雙眼。「不准偷看喔!我說OK,你才能睜開眼睛。」

  書詠被逗笑了,興奮地說:「到底是什麼啊?這麼神秘。」心窩好甜喔,冠磊真是個好體貼的男人,不但超疼她,還常常買一些小禮物來討她歡心,她覺得自己真的太幸運了!

  冠磊把她拉到一個紙箱前面,清了清喉嚨,說道:「好,可以睜開眼睛嘍!」醇厚的嗓音裡有濃濃笑意。

  書詠睜開晶眸,只見地上擺著一個紙箱。「這是……」

  「打開看看。」他笑意橫生地鼓勵她。

  書詠打開紙箱,看到裡面的東西時,瞬間倒抽一口氣,驚呼道:「哇~~哇~~」

  裡面是一隻哈士奇幼犬,毛髮濃密有光澤,眨著寶石般的藍眼睛,一臉好奇地望著書詠,還友善地搖著小尾巴。「汪汪、汪汪!」

  書詠開心地把它抱入懷中。「小狗狗!好漂亮的小狗狗,太可愛了!」

  她的反應讓柯冠磊的黑眸更加熾熱深邃,笑意也更深了。「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會喜歡甜筒,以後,你就是甜筒的媽咪嘍!」

  書詠把狗狗高高舉起,著迷地看著它閃爍璀璨光芒的眼眸,感動地道:「原來你都記得……」她曾對他說過自己以後要養一隻小狗狗,而且最好是哈士奇,因為她好喜歡哈士奇。

  冠磊溫柔地摟住她的肩,俊臉滿是深情。「老婆,我當然記得我們一起編織過的夢想啊,而且每一個細節都記得好清楚!」

  沈毓芬的案件已經進入司法程序,他們也回到香港,恢復正常的生活了,冠磊今天下午偷了個閒,跑去挑選最可愛的狗狗來討老婆大人歡心。

  「我們改天去買木材和油漆,親手為甜筒打造它的小窩好不好?」他興致勃勃地計劃著。

  「太好了!」書詠雀躍地歡呼。「我要先把甜筒的小窩漆成巧克力色,讓甜筒住在巧克力屋裡!以後還要按照季節的變化來換顏色,夏天的時候就把它的小屋刷上粉粉嫩嫩的草莓色!超卡哇依~~」

  呃,草莓色?柯冠磊一臉同情地望著在書詠懷裡撒嬌的小狗狗——

  委屈你啦!雖然你是雄赳赳、氣昂昂的正港男子漢,不過媽咪的話永遠是對的,媽咪要你睡在草莓屋裡,你就委屈一點,當個粉萌又粉口愛的草莓妹吧,哈哈!

  「看來甜筒會有間非常漂亮的小屋喔!老婆大人,那我們呢?你什麼時候也要給我一個完美的家?明天就跟我去公證結婚好不好?」摟著書詠,他左右開弓地在她玉頰上偷了好幾記香吻。

  「別這樣……我們不是說好暫時不要討論這個問題嗎?你知道的,有沒有那張結婚證書都不會影響到我們的感情啊,我還是會永遠陪在你身邊的。」雖然冠磊每隔幾天就鄭重地向她求婚,但她還是堅持,在自己還沒順利生下寶寶之前,不想拿婚姻束縛他。

  回香港後,她在冠磊的陪同下,定時到婦產科接受治療,治療她的醫師非常幽默風趣,完全不會給病人壓力,還給她很大的信心,讓她覺得非常輕鬆自在。

  冠磊捧起她的臉蛋,認真地道:「不行!你一定要給我一個名正言順的名分,讓我成為你的老公!我要很驕傲地向全世界宣佈,你岑書詠是我的老婆,是屬於我一個人的!」

  書詠感動地紅了眼眶。「我當然是屬於你一個人的,可是……」

  他摟緊她,讓她的小臉貼住他的胸膛。

  「老婆,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我不是說過,只要擁有你,就是我夢想中最溫暖的家嗎,我要的是可以陪我共度一生的伴侶,有沒有自己的孩子其實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會陪我度過每一天,不管發生開心或是不開心的事,都有你跟我一起承擔。

  「你會陪我迎接我的四十歲、五十歲、六十歲、七十歲、八十歲……陪我切每一年的生日蛋糕,陪我一起許願、陪我一起數頭上的白頭髮,在天冷的時候把腳丫子伸入我的被子裡一起取暖、陪我一起笑、一起慢慢變老……」

  書詠的眼眸已泛起淚霧,唉,他好壞,總是可以輕易地惹她哭,讓她覺得心窩好暖好暖。

  兩人緊緊相擁,逐漸升高的體溫讓小狗狗不耐地跳下來,在院子裡快樂地追逐花叢之間的蝴蝶,活潑地輕吠。「汪汪!汪汪!」

  書詠見狀,忙喊道:「甜筒,不要跑,快回來!」她想去抓回狗狗。

  冠磊拉住她。「別緊張,讓它跑一跑吧,它很想要認識新環境呢~~老婆大人,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要給我一個名分啊?你不答應,我就天天跟你耗,等到你七老八十了,我還是會纏著你囉哩巴嗦地喊著——『快點快點!快跟我結婚,我要當你的真命天子,我要當你名正言順的老公!』,你準備接招吧!」

  傻瓜!你早就是我的真命天子了,打從我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你就是我的天,我的全部了!

  書詠又哭又笑,被淚意渲染的臉頰更是清麗可人,她柔柔地舉起玉臂,使出她的必勝絕招——柔柔地獻上一吻。

  每當她被他逼婚逼到沒辦法時,就會使出的妙計,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嫣紅的唇才剛碰觸他的唇,就聽到他從喉嚨逸出性感的歎息。「喔~~你這小妖女……」他反被動為主動,兩人吻得如火如荼,萬千情愛盡在不言中。

  柯冠磊得意地想著,沒關係,暫時放老婆大人一馬,他要好好地狂吻她,嘗盡她的香甜,反正他以後還是會想盡辦法拐她去結婚,讓她成為他名正言順的嬌妻,不達到目的絕不甘休!

  至於這一刻,微風輕拂、花香正濃,就讓兩人先好好享受火辣辣的熱吻吧,畢竟能跟心愛的人甜蜜擁吻,就是這世上最大的幸福——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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