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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金萱]害羞萬人迷【寂寞部屋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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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23 00:56:40
害羞萬人迷(寂寞部屋之三)作者:金萱

唉,這可怎麼辦才好!
他這傾倒眾女的無敵美男子,
哪個美人見了不主動投懷送抱?
可如今卻偏偏遇上了棘手難題,
暗戀童年時保護他的「女俠」到大,
結果人家卻只把他當哥兒們?
不行,為了美好的未來著想,
害羞的他決定鼓起勇氣去表白,
不會吧?這種臉紅心跳的緊要關頭,
老天爺居然還開他玩笑?!
她店裡的糕點師傅竟受傷了!
但為防另一位心儀她的師傅有機可趁,
他不如化危機為轉機,努力學做糕點,
不過成為男廚似乎挺難的耶,
他竟把鹽當糖,壺底油當巧克力醬……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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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23 00:57:06
楔子

  「曳兒,你要聽話、要乖,知道嗎?」

  「這樣媽媽明天就會來接我嗎?」稚氣的嗓音怯怯的問。

  陰暗的小房間內有一對瘦弱的母子,除了瘦弱外,在孱弱的母子身上還看得見深淺不一、大小不同的青紫瘀傷,一見便知是暴力下的產物。

  然而即使如此,卻仍無法掩蓋這對母子不凡的美貌,他們美得幾乎可以說是無懈可擊,當然,這是撇開那些青紫不一的傷勢來說。

  但是話說回來,究竟是哪個混蛋這麼狠的對這對應該好好呵護在掌心的母子動粗?

  美麗而孱弱的母親每回聽到類似的話語,總會責怪自己愛不對人,但是愛情這種東西如果有太多理智,那還稱得上是愛情嗎!所以對於愛不對人這一點,她並不後悔,只是可憐她無辜的孩子必須跟著她受苦。

  對於那個讓她又愛又恨的男人,她知道自己這輩子是離不開了,但是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無辜的孩子,因自己的自私而得生活在這種暴力相向的環境下,甚至於危害到生命。所以再不忍、再傷心,她都必須將孩子送給別人。

  她曾私下打聽過想收養她兒子的那對夫妻,不管是鄰居或是朋友都一致的稱讚他們的為人,以及其夫妻相處之道,她相信他們一定能替她好好的將兒子照顧長大。

  她希望在正常環境下長大的兒子,將來能做個有用之人,不像他生父成為社會的害群之馬,也不像她軟弱的只能當個寄生蟲,她希望他能做個孝順父母的乖孩子,即使將來長大孝順的人不是她也沒關係,她希望他能幸福、快樂、平安、順遂,將來娶個相愛而乖巧的女孩過一生,她希望他能忘了她,忘了一切痛苦的記憶,所以她不會去看他,但是她會永遠記得她曾經有個乖巧懂事又漂亮的兒子,她的兒子……

  深深凝望著眼前這張漂亮的稚臉,她忍著淚水點點頭,許下了永不會兌現的承諾。

  「嗯,媽媽……會去接你的。」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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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23 00:57:51
第一章

  曳兒,你要聽話、要乖,知道嗎?

  嗯,媽媽會去接你的。

  伸手蓋住仍然閉闔的雙眼,梅兆曳眉頭緊蹙的輕歎一聲。

  他又夢到媽媽了。

  說出來大概沒有人會相信,他竟然將三歲時所發生的事記得一清二楚,記得生母的模樣,記得養父母去接他的情形,也記得他乖巧聽話的目的,就是為了等待媽媽有天能來接他,可是她卻始終沒有兌現她的承諾,他被拋棄了。

  關於這段記憶的秘密,他從來都不曾跟任何人說過,包括視他為親生兒子的養父母,因為他們真的對他很好很愛他,而他一點也不希望替他們增加不必要的煩惱,讓他們知道其實他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不是梅家的孩子。

  可是為什麼呢?他已經有好久沒再作這個夢了,昨晚怎麼會又突然夢見?難不成是在預告他將要有什麼不尋常的事發生嗎?

  他用力的抹了下臉,甩開這莫名其妙的思緒從床上翻坐起身,張開眼睛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還不到七點,雖然早了點,但是今天可是盛志豪結婚的重要日子,身為死黨的他早一點到是絕對必要的,畢竟那傢伙呀,平時看起來是瀟灑得不得了,但事實上遇到自己真心喜愛的女人就會變成呆子,所以為防他把自己的婚禮搞砸,他還是早點去幫忙好了。

  迅速盥洗完畢,再從衣櫥裡拿了件襯衫穿上,套上西裝褲,繫上皮帶再打上領帶,最後抓起梳子迅速的刷了頭髮幾下,隨即套上襪子走出房門。

  這期間,他甚至連一次都沒有望向鏡子,因為說真的,他實在很討厭自己的長相。可是諷刺的是,不斷出現在他夢裡,讓他思念了二十多年的媽媽,卻跟他有著一張一模一樣的臉。

  唉,為什麼一個人可以同時思念又厭惡看到同一張臉呢?

  揉揉額頭,他猛然停下腳步,發覺忘了最重要的一個東西沒拿——他的眼鏡。他折回房間,從抽屜裡拿出一副黑框眼鏡戴上,意外的,心情因此而逐漸平靜、鬆緩下來。

  他口哨輕吹的走下樓。

  「爸媽,早。」走進餐廳,他在母親的臉上輕印了個吻。

  「你今天怎麼這麼早?」梅父挑眉問道。

  「媽好像記得你跟我說過,今天是你好朋友盛志豪結婚的日子,我有沒記錯吧?」梅母微笑道。「對。」他微笑點頭。

  「我記得他好像跟你同年嘛?」梅父問道。

  他不疑有他的點頭。

  「既然他都要結婚了,那你呢,什麼時候替爸媽娶個媳婦進門呀?」梅父半開玩笑的緊接著又問。

  梅兆曳一呆,頓時不知所措的臉紅起來?

  「爸……」他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畢竟他才和褚明俐重逢沒多久,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根本就不當他是個成熟的男人,相反的,好像還將他當成那個需要她保護的國小同學。

  唉,想結婚,談何容易呀!

  「別歎氣,爸爸不是在催你,只是你好像從來都不曾帶女朋友回家,介紹給爸媽認識。你怕爸媽嚇到人家,還是怕她嚇到我們嗎?」梅父開玩笑的問。

  「爸,你想太多了,我沒有女朋友。」

  「怎麼可能?!」他愕然的瞠大眼,「不是有很多女生喜歡你,有些比較大膽的甚至還追到家裡來不是嗎?我一直以為你是因為有了女朋友,才拒絕她們的。」

  「我不喜歡太主動的女生。」

  梅氏夫婦頓時雙雙傻眼。不喜歡太主動的女生?可是、可是以他害羞的個性,如果連女方都是閉閉俗俗的,那兩人的戀情要怎麼開始、怎麼結婚、怎麼生孩子?

  夫妻倆對看一眼,決定由同性的一家之主開口。

  「咳,曳兒,」梅父輕咳後開口,語氣中透露著試探。「你要不要爸爸幫你介紹給幾個世伯的女兒認識一下?」

  梅兆曳愣愣的看著父親。

  「我的意思是,要不要爸媽替你安排幾場相親?」看他呆愣的模樣,梅父只好將話說明。

  「相親?」他的下巴整個掉了下來,梅氏夫妻卻是一本正經的點頭。

  「或者你有喜歡的女生,不敢表白的,爸爸可以幫你想辦法替你安排一場與她的相親。」梅父認真的說。

  「如果真找不到雙方熟識的人也沒關係,媽媽可以找人去說媒。」梅母也接話道。

  「說媒?」梅兆曳已經完全呆住了。

  「曳兒,你應該有心儀的對象吧?如果真的不好意思向人家表白,沒關係,爸媽可以幫你。」梅母認真的盯著兒子。

  無力的閉上雙眼,梅兆曳突然有種想死的感覺。他應該沒有那麼無能吧?連追個老婆都要依靠父母幫忙,他在爸媽眼中,真的那麼無用嗎?

  「爸、媽,我看起來真的這麼沒用嗎?」他推了下鼻樑上的眼鏡。

  「什麼意思?」梅父問,想不透他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這麼說。

  「連娶老婆都要爸媽出馬幫忙,否則就娶不到。我在你們眼中真的這麼沒用嗎?」他認真的問。兩人頓時雙雙瞠大了眼睛。

  「當然不是!你知道爸媽一直都以你為榮、以你為傲的。」梅母迅速的說道。

  「你媽說的沒錯,爸爸一直都以有你這個兒子為傲,而且誰說你沒用了?如果你真的沒用,這兩年來在這麼不景氣的情況下,公司早就垮了,還能讓你將公司拓展到現在這種局面,讓同業眼紅到懷疑我在養小鬼!」梅父失笑的搖頭。每回想到那誇張的謠言,他就會忍不住想笑。

  梅母接著說:「曳兒,爸媽剛剛跟你說的話,並不是在質疑你的能力,也不是在催促你結婚,只是剛巧提到盛志豪結婚的事,所以就隨口跟你聊聊天而已,爸媽並沒有其他的意思。」

  「也不能說沒有其他意思。」梅父直言道:「曳兒,你從小就害羞,長大後也沒什麼變,爸媽很擔心你有了心儀的女生卻鼓不起勇氣向對方表白,並提出交往的要求,所以剛剛才會說要幫忙。當然,要幫這個忙也會先等你向我們開口才成,你懂我的意思嗎?」

  梅兆曳點點頭。「對不起,爸、媽,讓你們替我操心了。不過你們可以放心,對於喜歡的女生,我一定會極力去爭取的,絕對不會讓自己性格上的缺點而錯失一輩子的幸福,你們儘管放心。」他保證道。

  梅氏夫婦不約而同的對看了一眼。

  「看你一臉信誓旦旦的樣子,你該不會已經有喜歡的女生了吧?」梅父忍不住的問。

  梅兆曳一怔,頓時臉紅起來。

  「啊,被我猜中了,老婆、老婆,我們家就快要辦喜事了!」梅父欣喜得立刻向一旁的妻子叫道。「爸,我們倆八字都還沒一撇,你怎麼就……」就說要辦喜事呢?梅兆曳害羞得說不下去。

  「你是真心的喜歡那個女生,對吧?」梅父頭轉回來盯著他,嚴肅的問。

  他直覺反應的點頭。

  「也下定決心要去追她,對不對?」

  他又點頭。

  「那不就得了!」梅父忽然咧嘴笑道:「你的個性雖然害羞,給人的印象是猶豫不決、成不了大事的人,但是知兒莫若父,爸知道只要你下定決心想要達到的目的,沒有事是你做不到的。所以,呵呵,老婆,咱們現在就可以開始研擬宴客名單了。」

  「爸!媽!」看著他們倆果然立刻興匆匆的討論起宴容桌數及來賓名單,梅兆曳既羞又惱的叫道,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算了,隨他們高興吧,反正也只是討論而已,又不可能真的說要辦喜事就能辦的。

  把他們倆興奮的討論聲當成背景音樂,梅兆曳慢條斯理的吃完早餐,在向媽媽Kissbye之後,才開車出門。

  梅兆曳在乍見褚明俐出現在女方陪嫁團裡時,愕然的愣在原地上。

  真沒想到褚明俐竟會是卓宛榆陪嫁的伴娘之一,她們倆什麼時候熱到可以為對方陪嫁了,他怎麼從來都不知道?

  「嗨,梅兆曳,你們男方的動作怎麼這麼慢呀?害我們這邊都在擔心時間會趕不上。」褚明俐有如對待兄弟般的伸手拍了他肩膀一下。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沒回答她的問題,梅兆曳愕然的問。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她反問。

  「你和宛榆有這麼熟嗎?」他沒聽盛志豪說她會來,那請她來的自然是新娘。

  「本來沒有,不過自從她請我負責餐宴的點心後就熟了。」

  「餐宴的點心?」

  「嘿嘿嘿,承蒙卓姐不嫌,今天我可賺了好大一筆錢,改天請你吃飯。」她得意的笑道。

  「我怎麼沒聽豪提起餐宴是你負責的?而且,餐宴如果是你負責的,你怎麼還有時間待在這裡,不該在會場嗎?」

  「我來陪嫁湊人數呀,至於會場,還有店裡其他三位小姐在負責,安啦。」她伸手拍了拍他肩膀。瞧他緊張得渾身僵硬,不知道的人還會以為他才是新郎哩。

  「湊人數?宛榆的朋友和家人還不夠嗎?」

  「卓姐的家人說未出嫁的姑娘好,所以就找我嘍。」她笑道:「不過呀,聽人家說陪嫁最好不能超過三次,否則會嫁不出去,可是加上今天這次,我已經陪嫁五次,看來我可能真的會嫁不出去了。」

  「才不會!!」

  「你又知道嘍,我已經二十八了耶。」

  「我會娶你。」他倏然脫口道。

  褚明俐一呆,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伸手猛拍著他的肩膀。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愛開玩笑啦,我怎麼不知道,哈哈……」她笑不可遏。

  「我——」梅兆曳正想開口說他不是在開玩笑時,卻聽見刁覃遠揚聲在叫他。

  「曳,過來幫忙。」新娘的嫁妝要上車了,他們發準備出發,再遲可能真會誤了良辰吉時。

  「來了。」梅兆曳朝刁覃遠的方向喊道,然後轉向褚明俐交代,「待會坐我開的車。」

  「好。」她笑著點頭,仍未從他剛剛所說的笑話中平靜下來。

  「明俐……」看著她動人的笑靨,他忍不住心動得想將心裡的話全數傾出,但刁覃遠又在此時揚聲叫喚。

  「曳!」

  「來了。」無奈的,他看了她一眼後,歎氣的轉身朝刁覃遠快步跑了過去。

  他想,要告白的機會應該還會有吧?

  不知道是否因思緒常隨褚明俐轉的關係,梅兆曳發現近來他時常想起小學的事,也就是和她同班那兩年所發生的事。

  現在想起來,他還是覺得自己當時實在是有夠丟臉的,身為一個男生,竟然還要仰賴一個年紀比自己還要小的女生來保護,真有夠沒用。

  他們只同學了兩年,國小一、二年級,後來就因為他突如其來的轉學而斷了音訊,一直到前幾個月有天,他和翟霖他們幾個聚會完回家的晚上,在停車場撞見一場見義勇為的事件之後才又重逢。她見義勇為的性格一點也沒有變,就跟那兩年一直待在他身邊保護他一樣,既好心、大膽,又不知死活。

  已經不記得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便一直站在他身邊保護他了,只記得因為他長得好看,成績又好的關係,大多數女生都會寫情書給他,聊天的內容也多數不離他的事,以至於引來校內大多數男孩子的不爽,除了不願意跟他說話做朋友之外,有些較兇惡的小孩還會故意找他麻煩,而她總是幫著他對抗那些人。

  因為做個聽話的乖小孩,生母就會來接他的想法根深蒂固的存在他心中,所以他總是靜靜的、乖乖的,從來不曾跟爸媽說他在學校被男同學欺負的事。

  他曾經想過,或許他害羞的個性就是因為那悲慘的兩年所造成的。

  依稀記得那兩年他真的很悲慘,沒有同性的朋友,圍繞在他身邊的全是一堆腦袋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麻雀,吱吱喳喳得讓人只想喊救命。

  雖說他當時的成績總是名列前茅,但是他真的一點也不喜歡到學校去讀書。他之所以能在那種情況下撐了幾近兩年的時間,完全是因為有她的存在,因為他喜歡她。

  小時候的他當然不知道什麼叫做喜歡,只知道他只要去上學,就能看見她和自己講話,所以他才願意去學校。

  他沒料到自己會轉學,更沒想到會是這麼的突如其來。

  習慣了被她保護,習慣在有人找他麻煩時,站在她身後讓她為他抵擋一切,他沒想過這樣做是不對的,只因為習慣了,便一直如此下去,亦從未想過站在他前方的她其實也會感覺到害怕。

  他還記得很清楚,第一次發現她其實會害怕,也就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的那一天,有三個高年級的傢伙擋住了他們回家的去路,目的當然還是為了教訓他這個學校女生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褚明俐一如往常般勇敢的擋在他前方。

  「你們想幹什麼?」她不畏的出聲問道。

  「走開,這裡沒你的事!」三個傢伙中長得最高的男生惡狠狠的說,想以聲音和凶狠的表情將她嚇走,當然,那是不可能的事。

  「他是我同學,我不准你們欺負他,如果你們敢欺負他的話,我明天就到學校去報告老師。」她毫不退縮的威嚇他們道。

  「你這個醜八怪!」站得離她最近的男生,惱羞成怒的猛然伸手推了她一把。

  「啊!」她措手不及的被推倒在地,痛得驚叫出聲。

  瞬間,他被嚇得呆立在一旁,完全忘了該做何反應,例如上前去將她從地上扶起來。

  「活該,該叫你多管閒事。」三個男生訕笑的說,接著迅速的走到他面前,將他團團圍住,讓他進退不得。

  老實說,他當時並沒有害怕的感覺,只是不知道該如何應付而已,因為他必須當一個乖巧的小孩,而乖巧的小孩是不會跟人打架的。

  他不知所措的看向仍然坐在地上的褚明俐,而她似乎也感受到他求救的視線,瞬間爬了起來,然後一馬當先的跑到他面前,再度擋在他身前替他面對眼前的難關。

  因為那三個傢伙靠得他很近,而他身後又是一面牆的關係,所以她在插入他們之間時難免會碰觸到他,而他就在那時候發現到她的害怕,因為她的雙手正在顫抖著。

  那是他第一次真正意識到自己是個男孩子,不應該站在後面,而是應該站在前方保護女生才對。

  「你這個醜八怪走開!」

  看到剛剛將褚明俐推倒的傢伙又想故伎重施,一陣怒火就這樣無法遏抑的從心底冒了出來,在他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之前,已一頭衝撞向他們。

  那是他第一次和人動手打架,卻是導致他後來轉學的原因。

  渾身是傷的回到家,難免引來一陣驚呼詢問,不懂說謊的他在父母追問下和盤托出一切經過,當下讓他們決定了他轉學的命運。

  轉到新的學校,情況並沒有改善,他仍是眾所矚目的對象,不同的是他開始學習空手道,有了防身的技藝後,向他找碴尋晦的事件也跟著慢慢地減少,甚至還因此交到了一些同性的朋友。

  噩夢不再,但他卻永遠忘不了曾經有個天使守在他身旁保護著他。

  整整二十年的時間,他從沒忘記過她,不過也沒想到他們還能相遇,緣分這種東西真的很奇妙。

  她依稀有著他過去  記憶中的模樣,但卻又更加的清晰美麗動人。這回他可不再是個十歲不到的小男生,不懂得愛情的真諦。他是真的喜歡她。

  每當面對她時,他常有一種想要一親芳澤的衝動,只是卻不敢逾越。

  雖然二十年未見,重逢的喜悅和過往交疊的記憶迅速拉近兩人的距離,如今他們相處的模式,就像是交往多年從不曾間斷聯絡的老朋友一樣。

  是啊,就像老朋友一樣,所以她壓根兒就沒把他當成一個男人,一個可以交往、結婚的對象,這叫他如何落實心中想一親芳澤的願望呢?

  唉唉唉!真是愈想愈有一種前途多舛的感覺。

  其實不用想,他多舛的前途早已一清二楚的攤在眼前了,畢竟哪有人像他一樣,想跟心儀的女人告白時,卻接二連三的受到打擾?

  一次被老刁打斷,一次被翟霖打斷,一次被盛志豪打斷,他們這三個傢伙到底是損友還是益友呀?幹麼老是扯他後腿,真是可惡。

  不行,不能再讓這情況持續下去了,如果他再這樣原地踏步的話,說不定哪天她被別人追走了,他都不知道。要知道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像他這麼好運,二十年之後再見初戀情人時,初戀情人仍是雲英未嫁。

  說到雲英未嫁,他倒是從來都沒想過怎麼褚明俐長得漂漂亮亮,卻到了二十八歲都還未出嫁?她該不會跟卓宛榆當初一樣,抱著想要單身一生的決心吧?

  梅兆曳不由自主的皺緊眉頭,更深層的想到,宛榆是因為自小生活環境使然所造成的,那她呢?記憶中的她好像沒有什麼家庭問題,當然,也許是他記錯了也不一定。

  甩著筆,瞪著攤在面前待簽的文件,他發現現在的自己根本無法專心在工作上。

  罷了,與其在這裡浪費時間,或作下錯誤的決定,不如提早下班吧。

  況且不知道是誰說過這麼一句話,大概意思是說:機會是靠自己創造的,並不是端坐在家裡機會就會掉到你頭上。沒想到將它拿來用在戀愛上,竟也如此適用。

  笑了笑,他抬起手來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時間。

  兩點半,正好是喝下午茶的時間,他不妨就去找她喝個下午茶,順便創造機會。他就不相信在這種時間裡,他那三個損友還有辦法跳出來破壞他的機會。

  嗯,他怎麼早沒想到這一點呢!

  他輕推了一下鼻樑上的眼鏡,起身拿起椅背上的外套。

  說走就走。

  巧意果子店坐落在藝文區的巷道內,店面不大,生意卻格外的興隆,包括兩名糕點師傅在內,共有五名員工。褚明俐正是此店的老闆。

  這間果子店是她父親留給她的。父親在三年前因車禍事故身亡,母親在得知惡耗後一病不起,她只好放下一切一肩扛起這間店,以保存父親留給她們母女惟一的紀念。

  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雖然她從小就是吃父親做的糕點長大的,但是因志趣不在此和父母的寵愛、縱容,導致她對如何製作糕點和如何經營果子店根本就絲毫不懂,以至於差一點還毀了父親的心血。

  她還記得最糟糕的那一陣子,她甚至向銀行借了上百萬的貸款,以讓巧意果子店得以持續經營下去。

  那一陣子是她人生最低潮的時候,還曾一度想過要自殺,卻因臥病在床的母親而無法狠下心來。

  父親死後,因母親一病不起,而她也忙於繼承巧意果子店的經營,所以母女倆都沒有時間整理父親的遺物。直到一年後的某天,她因心力交瘁躲進父母房裡痛哭時,才意外發現父親遺留下來的秘笈,上頭清清楚楚寫明店內每一種糕點的做法,甚至還包括尚在研製,未曾發表過的新式糕點。

  如獲至寶的她開始不眠不休的照著秘笈上的做法,一一研製每一種糕點。這期間為減少開支,她讓巧意果子店暫時歇業,將支付員工的薪水調用於研究糕點的材料成本上。那陣子的她,幾乎可以用走火入魔四個字來形容。最後她成功了。

  巧意果子店在歇業三個月後重新開張,她以半價優惠蝕本的方式重新攬回顧客群,然後持續經營成長至今。

  許多人對於她年紀輕輕就擁有這一切感到羨慕,她雖不以為然卻什麼也沒說,臉上始終帶著笑容,因為笑容——

  「叮叮叮!」客人上門。

  「歡迎光臨。」

  ——是最有用的生財之道。和氣生財呀。

  「咦?」

  微笑地抬起頭面向來人,這才發現上門的客人竟然是梅兆曳,褚明俐意外的從櫃檯內走出來迎向他。

  「你怎麼有空過來?」她笑問。

  「再忙,也要陪你喝杯咖啡。」他腦中忽然閃過這句廣告詞,便自然而然的將它說了出來。

  她一呆,霍然哈哈大笑了起來。

  「你這個人!」她笑不可遏,「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愛開玩笑了?哈哈……」

  「我是真的來找你喝下午茶的。」梅兆曳臉色微紅的說。

  「怎麼有空呢,這個時候你不是應該在上班嗎?」她勉強收住笑意問道。

  「即使是機器,偶爾也需要上個油。」一頓,他猶豫的問:「我到這兒來,你不歡迎嗎?」

  「別想太多了,我只是好奇這時間你怎麼會有空而已。」她拍了他一下,就像兄弟一般。「你想吃些什麼?」她帶著他走向靠窗邊的位子。

  「你決定吧。」

  「好,那你坐一會,我過去拿。」她微笑的說,轉身要走。

  「明俐。」他突然叫住她。

  她回頭看他。

  「我這樣突然跑來,不會影響到你的工作吧?」他小心翼翼的問。

  「笨蛋。」她笑著白他一眼,轉身走向櫃檯。

  眼光幾乎無法從她身上移開,梅兆曳看著她走進櫃檯,看著她拿著托盤從冰櫃中選取糕點,看著她交代一名店員替他們準備兩杯咖啡,看著她端著托盤走向他,然後坐到他面前。

  「我只拿了一些,待會吃完了我再去拿,因為有些糕點需要在一定的低溫下會比較好吃。」她笑著說:「還有,咖啡要等一會。」

  他仍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幾乎看到傻眼。

  「你在看什麼?」褚明俐好笑的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他怎麼整個人呆呆的?

  「沒、沒什麼。」他急忙低下頭,臉上浮出一抹羞赧的顏色。

  「我發現你好像很容易臉紅。」她盯著他說。

  「你介意嗎?」他抬起頭問。

  「嗄?!」她一呆,沒想到他會這樣問。「這種事沒什麼好介意不介意的呀。」

  「是嗎?」他稍稍放下心來,甚至不自覺地露出一抹微笑。

  「你在笑什麼?」她好奇的問。

  「我有在笑嗎?」他並不知道自己在笑。

  褚明俐瞄了一下四周驚艷的目光,包括隔了扇玻璃窗外突然停住步伐的路人,不由得輕皺了下眉頭。

  「想個辦法控制一下你臉上的笑容。」

  他不解的看了她一眼。「為什麼?」難道她不喜歡他笑起來的模樣嗎?

  「你不知道自己長得已經夠好看了嗎?這樣笑——」

  「叮叮叮!」店門被推開。

  「歡迎光臨。」店內立刻響起店員招呼客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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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23 00:58:18
第二章

  褚明俐不由自主的看向光臨的貴客,再將目光移向店內僅存的一張空桌椅。

  「叮叮叮!」掛在店門上的風鈴聲再度響起,可想而知又有客人上門了。

  「歡迎光臨。」店員的歡迎聲也再度響起。

  「明俐?」梅兆曳伸手輕拍了下她放在桌面上的手,將她的注意力喚回。「你剛剛話說到一半而已,你說我這樣笑怎樣?很難看嗎?」他試探的問。

  他的話讓回過頭來的褚明俐突然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這個男人怎麼一點自覺都沒有呀?!

  「你怎麼不說話?」她沉默的表情讓他愈加不安。

  「你到底知不知道小時候,為什麼常會有人要找你麻煩呀?」她認真的問。

  他一呆,點了點頭。「知道。」

  「喔?那你說說看是為什麼。」

  「他們看我不順眼。」

  「為什麼看你不順眼?」

  他撇了撇唇,「大部分的女生都喜歡我。」

  「不是大部分,是全部。」她笑著搖頭。

  她還記得當他突然轉學後,校內好像隨時隨地都可以聽見哭聲,簡直嚇死人了!不過最慘的要屬那些曾經欺負過他的男生們,因為他們更到畢業都是全校女生的公敵。

  全部?梅兆曳突然愣住,有些不敢置信。她的意思該不會是說……

  「也包括你嗎?」他聽見自己開口問道。

  「什麼?」褚明俐一時之間沒能反應過來,然後,她想起了自己剛剛所說的話。「我說的全部,是除了我之外的全部。」她笑著說,沒注意到他神情的僵硬,因為店員小陶剛好為他們送咖啡過來。

  「謝謝。」她朝小陶說,然後轉頭看向梅兆曳。「來,喝喝看,這是用我獨家的方式煮的,跟店裡賣的大眾口味不太一樣,就不知道你喜不喜歡了。」

  他不發一語的端起桌上的咖啡杯就口。

  「等一下,還沒加糖和奶精呀。」她倏然叫道。

  「沒關係。」他頓了一下,隨即喝了一大口苦澀又燙口的咖啡。沒想到這樣自虐竟還無法稍忘心裡的苦,他真的是在自討苦吃。

  「你的眼鏡上都是霧氣,把它拿下來吧。」她說著主動伸手替他摘下眼鏡,接著卻整個人呆住。不只她呆住,店內其他一直在偷偷注意著他的其他女人們也都呆住了,好好漂亮的一張臉呀!梅兆曳默默無言的將眼鏡從她手中取回戴上。

  「你這咖啡很好喝,不過不適合不加糖和奶精。」他平靜的說,然後動手撕開糖包和奶球,先後將它們倒入咖啡杯中攪拌,就像剛剛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

  褚明俐仍然呆呆的看著他,好半晌之後才回神。

  「你近視度數很深嗎?」她好奇的問。

  「我並沒有近視。」鏡片上的蒸氣逐漸散去,梅兆曳透過它直視著她的雙眼回答。

  「沒有近視?那……」她恍然大悟的閉上嘴巴,睜大了雙眼。

  沒近視卻戴著眼鏡,他的目的是在遮美?!

  原來這就是他獨善其身的方法,自從與他重逢十八遇之後,她不時的在想,那年他轉學後是不是仍受到其他男同學的欺負,而沒她在身邊的他又該如何自保?

  現在,她終於找到答案了,原來他是用這個方法來保護自己呀,挺聰明的。她不知不覺的笑了起來。

  「你在笑什麼?」這回換他問了。

  「在笑你挺聰明的,竟然能想到這個辦法來解決麻煩。」她直言道。

  「挺方便的。」他伸手碰了碰眼鏡。

  「吃麵的時候可能不方便吧?」她揶揄的問。

  他忍不住笑了起來,「的確,而且我剛剛才發現,原來喝咖啡也不太方便。」

  褚明俐霍然哈哈大笑,「我發現你還真的變得滿多的。」

  「是嗎?」他微笑的凝視著她。「說說看我哪裡變了。」

  「身高體重那些方面不用說,單拿你的個性來說,我覺得你變得很開朗、很愛說笑話,跟小時候那個沉默寡言又害羞的男孩完全不一樣。」

  「是嗎?」

  「你自己不這麼認為嗎?」

  「我不知道,大概吧,不過我倒是知道自己有一點沒變。」他凝視著她說。

  「哪一點?」她好奇的問。

  「就是我喜——」

  「鏘!」一聲巨響,像是鐵鍋落地的聲音猛然從廚房裡傳出。

  「明俐姐,不好了,小張被燙到了!」小陶從廚房入口衝出來,慌張的朝他們這方向揚聲叫道。

  褚明俐在鏘聲響起時,已倏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並在小陶揚聲的同時,迅速朝廚房方向小跑步過去。

  「不要慌,我進去處理,你們顧好外場。」她交代著,瞬間身影已沒人廚房。

  梅兆曳呆坐在原位,就像被惡靈入侵一樣,渾身上下都籠罩在一片黑影之中。

  怎麼會這樣?

  為什麼會這樣?

  為什麼他每次想向她告白的時候,都有人或有突發事件打斷他,為什麼?

  誰來告訴他呀!」

  寂寞部屋今日又有聚會,四個帥哥先後用鑰匙開啟掛著「休息中」告示牌的門進入其中,然後店門再度被關上。

  四個帥哥,不是說有四個嗎?怎麼少了一個?

  守在部屋外頭前來養眼的女生們面面相覷,不知道少掉的那個帥哥跑哪兒去了。

  「你們誰,去把那傢伙拉出來。」翟霖無力的說。

  「為什麼你自己不去?」盛志豪問。

  「我怕到了裡頭會吐出來。」他面無血色的說道。光想到那種味道,他就已經有種想吐的感覺了,他實在不知道自己若真進去的話,會吐成什麼德行。

  「你會吐我就不會吐嗎?」盛志豪瞞了他一眼,反胃的問。

  臉色蒼白的兩人同時無力的轉向刁覃遠、後者露出一臉不要看我,我跟你們一樣會吐出來的表情。

  「唉,」三個人不約而同的哀歎出聲。

  「一定要想個辦法才行。」盛志豪說。

  「你說的對。」翟霖難得不扯他後腿,附議的說。

  「你有什麼辦法嗎?」盛志豪問。

  「我還在想。」

  「你不是一向有很多鬼點子嗎?狡猾娘娘腔這個名號,應該不是叫好玩的吧。」

  「我的味蕾被虐待得太嚴重,間接影響到智商了。」翟霖有氣無力的說,「你呢,沒有辦法嗎?」

  「我跟你一樣,最近嘔吐得頭昏腦脹,腦袋根本就不管用。」

  兩人說著又將視線投向刁覃遠。

  「你們倆不用再看我了,我的情況也差不多。」他苦笑道。

  三人對看一眼,再度長歎了一口氣。

  「你們三個幹麼同時歎這麼大一口氣?」從通往廚房小門走出來的梅兆曳訝然的問。「來來來,來嘗嘗我這次做的藍莓派——」

  「嘔!」?

  「嘔!」

  「嘔!」

  連三聲,翟霖、盛志豪、刁覃遠同時從座位上跳起來,奔向最近的一個垃圾桶,乾嘔不已。還好他們有先見之明,中午都沒吃東西,要不然現在鐵定會吐得很難看。

  「你們三個在搞什麼鬼!」梅兆曳眉頭緊蹙的瞪著他們。有必要這麼不給面子嗎?一見到他端出來的東西,就吐成這樣!

  「拜託你好不好,曳,不要再荼毒我們了。」翟霖可憐兮兮的求道。

  「我什麼時候荼毒你們了?」

  三人一致將自光投向他手中的托盤。

  「上次是失誤,這次我包準沒將豬油當成奶油,把鹽巴當成白糖,把壺底油當成巧克力醬……」

  「拜託,夠了,不要再說了!」盛志豪呻吟道,一旁的刁覃遠和翟霖早已忍不住抱著垃圾桶又乾嘔了起來。三個人的臉色一張比一張蒼白。

  梅兆曳臉色微赧的看著他們。

  「曳,你到底是哪條神經接錯了,要不要我們請醫生幫你看一看?」翟霖從垃圾桶裡抬起頭來,面無血色的詢問道。

  「我很好。」

  「你若很好,會像中邪似的迷上做點心?」盛志豪一臉的不可置信。

  「我有我的理由。」

  「什麼理由?」

  他沒說話。

  「讓我來情,是跟褚明俐有關對不對?」端杯水嗽過口後,翟霖勉強扳回平日十分之一的聰明才智猜測著。

  梅兆曳薄臉微紅,無聲的承認了。

  「你該不會是想要婦唱夫隨吧?」盛志豪驚嚇得瞠大眼。

  上回褚明俐在承辦婚宴時所準備的糕點一直讓大家念念不忘,許多人向他探聽那些糕點是從哪兒買的,他都與有榮焉的將巧意果子店的地址告訴他們。他對褚明俐的手藝深具信心,但是如果加上梅兆曳的話,嗚……那又豈是個慘字可以形容的?

  「如果他真想婦唱夫隨的話,我看褚明俐也不可能會首肯,除非她想讓自己倒店。」翟霖直言道。

  「我做出來的東西真有那麼慘嗎?」梅兆曳暮氣沉沉的問。

  三個人立即用力的點頭,一點同情心也沒有。不,他們不是沒有同情心,而是保命要緊。

  他頓時像洩了氣的皮球般,整個人頹然的坐進椅子中。

  「發生了什麼事?」翟霖關心的問,想靠近他一點,卻又戒懼他仍捧在手中的托盤。他看了盛志豪一眼,多年好友的默契讓後者立刻明白他所要表達的是什麼。

  「曳,打個商量,只要你先把手裡的東西端到我看不到的地方,我們就幫你想辦法解決問題。」

  梅兆曳看了他們一眼,又低頭看了自己花了將近三個小時才弄出來的成品,無力的呼了一口氣,雙手一翻便將托盤內的藍莓派全數倒進垃圾桶裡,然後叩地一聲,托盤倒蓋在垃圾桶上方。

  「看不到了。」他有氣無力的說。

  三人緊繃多時的神經逐漸鬆懈下來。

  「來吧,先說一下你中邪的原——」盛志豪在他目光灼灼的瞪視下改口,「咳!我的意思是你迷上做點心的理由。」

  「明俐她店裡有位糕點師傅燙傷了手。」梅兆曳抿嘴道。

  「所以你打算去應徵糕點師傅,取代他?」翟霖挑眉問,卻在他的瞪視下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狀。「我開玩笑的。」

  「那個師傅的傷勢滿嚴重的,醫生說至少要休息兩個月才能工作。」

  「所以你就想學做點心,然後去幫她?」盛志豪猜道。

  梅兆曳猶豫了一下才搖頭。

  「不是這個原因?」翟霖有些意外,腦筋一轉,雙眼迅速閃過一道興味的光芒。他目不轉睛的盯著他,「那讓我猜一猜,該不會剩下那名沒受傷的糕點師傅剛好是個男的,而且還未婚,又對褚明俐有意思吧?」

  他的雙唇瞬間抿得死緊,眼神陰陰鬱郁的。

  「被我猜中了?」他忍不住輕笑出聲。

  他眼瞇了起來。「你還想吃壺底油派嗎?」

  「嘔!」翟霖差點沒吐出來,他怪罪地瞪了他一眼。「你哪壺不開提哪壺?」

  梅兆曳陰陰的回他一眼,臉上擺明寫著,那你也不要落井下石的盡往我傷口處戳!

  「是我的錯。」他立刻投降道。「不過你不覺得你現在再來學做糕點,根本就為時已晚嗎?人家是師傅,你這半路出師的傢伙比得過人家嗎?」

  「除此之外,有更好的辦法嗎?至少我這樣做,還能靠不恥下問來挽回她一點注意力。」梅兆曳頹然的說。

  「真這麼慘?我還以為你這個萬人迷在女人面前無往不利哩。」盛志豪說。

  「我也以為你這花心追婚狂對女人一向很有一套,結果還不是慘遭滑鐵盧!」梅兆曳瞄了他一眼,回他一記。

  他摸了摸鼻子,不敢再隨便開口。

  「你到現在都還沒跟她表明心意嗎?」翟霖好奇的問梅兆曳。

  「你還敢這樣問我?!」他瞪向他。

  「為什麼這樣說?」他一臉茫然的皺眉問道。

  「你們三個,連續破壞了我向她告白的機會。」

  「我哪有!」盛志豪倏然跳起來大叫,一副你不要冤枉好人的表情。

  「老刁,在你結婚那天,到新娘家迎娶新娘的時候;綦,在你結婚宴客,強拉我去為你擋酒的時候;翟霖則是那天莫名其妙的跑到明俐店裡,朝我們大叫Sur-prise的時候!」梅兆曳恨聲道。

  翟霖忍不住再度輕笑出聲,「你記得這麼清楚呀?」

  他惡狠狠的瞪他一眼。

  「好吧,為了賠罪,我就自願當一次老鼠吧。」翟霖笑著說。

  「什麼意思?」盛志豪不解的問。

  「有沒有聽過一句話,養老鼠咬布袋?」

  「聽過,但是——」盛志豪突然張大眼睛。「你該不會想把你們家旗下的糕點師傅讓渡給褚明俐吧?」翟霖家做的是餐飲業,旗下酒樓飯店廚師們做出來的美食,幾乎可以說是聞名全世界,不少老饕到台灣來,就是為了特地到他們家所經營的飯店大吃一頓,品嚐美食。

  「我還不想被我老爸亂棒打死。」翟霖撇唇道:「不過借個師傅教授一下幾道獨門點心的手藝,應該不難才對。」

  「你是當真的?」梅兆曳喜出望外的問,雙眼在瞬間亮了起來。

  「沒辦法,誰叫我先破壞了你的機會呢?」他一副很無奈的模樣。

  「謝啦,翟霖,將來你若追妻追不到的話,我一定兩肋插刀的幫你。」

  「我該謝謝你這張烏鴉嘴嗎?」

  「叮叮叮!」風鈴聲隨店門被推開而響起。

  「歡迎光臨。」店員和美輕脆的歡迎聲響起。

  啊!是已經有一個星期不見的梅大哥。喜悅的泡泡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間開始在體內翻飛,他來了。

  「梅大哥。」她甜甜的叫道。

  「你好。明俐在嗎?」梅兆曳朝她輕點了個頭,微笑的問。

  好帥、好帥。天啊,她覺得自己快昏倒了,他在對她笑耶。

  「明俐姐在廚房。」她有如做夢般地喃喃回答。

  「我可以進去找她嗎?」

  「嗯。」

  「謝謝。」梅兆曳點頭轉身,沒注意到她的雙眼早已化做心形,含情脈脈的自送自己走進廚房。廚房內熱氣氤氳,各式做糕點的廚具、電器充斥著整個空間,有兩個人正揮汗如雨的忙碌著,其中一個自然是他要找的她。

  站在門口看著褚明俐忙碌的模樣,梅兆曳也不打擾她,直接脫下外套,捲起袖子,洗了手之後走向她。

  「這可以放進烤箱了嗎?」他端起一盤已排滿麵團的鐵盤問。

  「可以。」褚明俐頭也不抬的說。

  「溫度幾度,幾分鐘?」

  「九十五度,十五分鐘。」她直接反應的回道,但是想一想不對,這些大林應該都知道才對呀。她驚覺的抬頭,卻被正將鐵盤放進烤箱中的人給嚇了一大跳。

  「梅兆曳!」她驚叫,「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回頭給她一記微笑的聳了聳肩。「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哪個神仙把我變到這來幫你的吧。」

  「別鬧了!」她罵道,卻忍不住笑了出來。「你到外頭去坐,別弄髒了。」

  「我有洗手。」他舉起雙手,故意會錯意的說。

  「我是說你的衣服上她瞪了他一眼,知道他是故意的。

  「衣服髒了可以洗,怕什麼?」

  「你不怕衣服弄髒,但是我們卻怕有人在這邊礙手礙腳的,妨礙我們做事。」一旁的大林冷言冷語的說道。

  「大林!」褚明俐不贊同的看了他一眼。奇怪了,他平常對任何人都很和藹可親呀,怎麼獨獨對梅兆曳有敵意,每次都對人家冷言冷語的?

  「你也覺得我在這邊會妨礙到你?」梅兆曳目不轉睛的凝視著她問。

  「妨礙還不至於,但是這裡又熱又悶的——」

  「我已經習慣了。」他打斷她的話。

  「喔?!」她愣了一下。習慣?!什麼意思?

  「我還滿常待在廚房裡的,所以可以習慣這種溫度,你不必擔心。」他微笑的說。

  「哼!」大林倏地冷哼一聲。像他這種貴公子,別說是待在廚房裡了,可能連廚房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竟然還敢說大話。

  「你為什麼會滿常待在廚房裡的?」褚明俐好奇的問。

  「你有沒有吃過『饗悅』的歐普拉塔派?」他不答反問。

  她用力的點頭,她之所以知道那道美味的糕點,是因為爸爸的秘笈裡有記載他在吃過後口齒留香的感覺,所以她禁不住好奇的也去品嚐了一下,至今仍難忘懷那種幸福的感覺。

  「你覺得它怎麼樣,好吃嗎?」

  「棒極了!」

  「我也這樣覺得,所以就去把它的做法學了下來。」

  「你在開玩笑?」褚明俐倏然瞠大眼,激動得緊抓住他的手臂。

  「你要不信,今天店裡打烊後,我可以做給你吃。」梅兆曳說道,注意到一旁的大林正以嘲諷的表情冷然的看著他。

  「你是認真的?」她仍是不太相信。

  「我是認真的。」他一本正經的點頭。

  「但是怎麼可能!」雖然他臉上沒有任何開玩笑的表情,但是褚明俐還是不大相信。歐普拉塔派可是饗悅成名點心之一,他一個外人怎麼可能會知道它的做法呢?

  「你不知道嗎?」看她仍是一臉懷疑的模樣,梅兆曳微笑的問。

  「不知道什麼?」

  「翟霖的老爸正是饗悅的負責人,饗悅是他家開的。」

  「啊?!」她頓時驚叫出聲,臉上充滿了難以置信與驚愕,「天啊,怎麼沒有人告訴過我這件事?」

  「我這不是告訴你了。」他微笑道。

  「所以你之所以知道歐普拉塔派的做法,是因為翟霖告訴你的?」她雙眼發亮的問。

  梅兆曳腦海裡立刻出現危機意識。

  「錯,是因為有次我到他家,恰巧遇見了負責做歐普拉塔派的糕點師傅,我們因為太過投機,在聽說我愛極這道點心後,他便破例教了我做法。」他撒謊的說:「至於翟霖,他的專長在管理,對廚房裡的事根本就一竅不通。」

  「所以換句話說,這世上可能只有那位糕點師傅和你,才做得出那麼好吃的歐普拉塔派?」褚明俐崇拜的問。

  「沒那麼誇張啦。」梅兆曳有些不好意思的說:「而且老實說,比起師傅,我的功力還在是有待加強。」

  「關於這一點,我會等晚上嘗過你的手藝之後再下評論。」她微笑的說。

  「那麼現在我可以留在這裡幫你了?」看著她的笑臉,他挑眉問道。

  褚明俐轉頭看了一眼未完成的工作,稍微評估了一下。接下來的事交給大林一個人做,雖然會稍微累了一點,但應該不至於會影響到店裡的營運才對。

  猶豫了幾秒後,她搖了搖頭,「不,我們還是到外面坐吧。」

  「但是你不是還有工作未做完嗎?」

  「剩下的交給大林就行了。」

  「他一個人……」梅兆曳故意的一頓,「可以嗎?」

  「我一個人就行了。」不等褚明俐開口詢問,大林倏然冷聲的說。

  「既然他一個人沒問題,那我們就出去吧。」梅兆曳正中下懷的對褚明俐微笑道。

  雖然大林的聲音有點怪怪的,聽起來好像是在生氣,不過臉上的表情卻是與往常無異。褚明俐在看了他一眼後,也沒多想,便洗了洗手、脫下圍裙,與梅兆曳一起走出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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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23 00:58:47
第三章

  「你這個混蛋!」

  一切是來得這麼突然,他們前腳才踏進前方的店內,後腳便突然有個人朝他們更撲而來。突然,褚明俐只覺得腰間一緊,人已被攔腰拖到一旁,接著她聽見了和美的驚叫聲。

  「阿民!」

  誰是阿民?

  褚明俐站穩後,眨了眨眼,看見和美氣沖沖的朝他們走來—不,是走向那個剛剛突然撲向他們的人,一個年齡跟她相仿,二十出頭的男生。

  「你在幹什麼?」和美生氣的捶他一拳。

  「你走開!」男生將她推開,但她馬上又擋回他前方。

  「我為什麼要走開?該走的人是你,誰准你來這裡的?你說話呀!」她狠狠地推了他一把,怒不可遏的吼道。

  褚明俐再度眨了眨眼,實在沒想到平日在店裡乖巧的小女生發起細來這麼嚇人。

  「你走開。」他再度想將她推開。

  「你給我出去!」她尖聲的朝他吼。

  褚明俐感覺店內的客人似乎因她的尖叫聲而瑟縮了一下,該是她出面的時候了。

  「和美。」她出聲問道:「這是怎麼一回事?這位是你的朋友嗎?」

  「我是她男朋友。」阿民搶先回答。

  「我已經跟你分手了!」和美生氣的朝他叫道。

  「那是你一個人說的,我沒答應。」他生氣的反駁。

  「如果你是個男人,就不要糾纏不清。」她毫不客氣的說。

  「是不是那傢伙?」他突然將矛頭指向一旁的梅兆曳,怒聲質問。

  褚明俐倏然轉看向梅兆曳,他一臉莫名其妙的對她搖了搖頭。

  「關你什麼事?總之我已經不再愛你了。」和美憤怒的叫道。該死的他,竟然害她在梅大哥面前丟臉!

  「那就是他嘍!你這個渾蛋,竟敢勾引我女朋友!」阿民怒氣沖沖的突然朝梅兆曳衝過去。

  褚明俐見狀,直覺反應的跨步擋到梅兆曳面前保護他,他則因驚愕而忘了反應,眼見阿民就要撞到褚明俐,千鈞一髮之際,介在他們之間的和美突然出手,又快又猛的甩了阿民一記耳光。

  「啪!」一聲又大又響的巴掌聲,讓在場所有人都屏住了氣息。

  「你鬧夠了沒?」和美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將他往門口方向拖去。

  「叮叮叮!」店門被推了開來,阿民被推了出去。

  「走,我永遠都不想再看到你!」她絕情的朝他吼道,然後「叮叮叮!」店門又關了起來。

  店內一片沉靜,就像時間突然靜止了一樣,大家都被震傻了。這個小女生好恰呀!

  「嗚嗚……」櫃檯內隱約傳來和美壓抑的哭聲。

  店內終於有了動靜。

  褚明俐看了梅兆曳一眼,要他先找個座位坐下後,筆直的走進櫃檯。

  「和美?」她蹲到傷心欲絕的和美面前柔聲喚道。

  她緩慢地抬起一張涕泗縱橫的臉看她,不斷的吸著鼻子。

  「你真的不愛他了嗎?」伸直手從櫃檯上抽來一張面紙遞給她。

  和美不斷的抽噎著,並沒有回答。

  「如果你還愛他的話,現在追上去解釋還來得及。」

  她傷心的看著她,眼淚不斷地滑下兩頰。「真的……還來得及嗎?」

  褚明俐輕歎了一口氣,點點頭。「如果你愛他,而他也愛你的話,一定來得及。但是你們一定要將誤會解釋清楚,否則同樣的事情難保不會再發生。」

  「我只不過跟他說了一點、一點梅大哥的事而已。」

  果然。褚明俐在心裡低吟,她猜的果然沒錯。

  「你應該知道情人眼裡容不下一粒沙,何況是梅大哥這麼大一個人?」她認真的盯著她說。

  「我只是把他當偶像而已。」

  「問題在於你男朋友知道嗎?」褚明俐問,就見她一臉茫然的表情。「去吧,我放你半天假,但是你得向我保證今天的事不能再發生了,如果再發生,我醜話先說在前頭,可能會要你走路喔。」

  和美倏然睜大雙眼,朝她用力的點頭。

  「謝謝明俐姐。」她迅速站起身,抹乾兩頰的淚水,衝到員工置物室裡拿了東西便往外衝去。

  「叮叮叮!」門被拉開,待再闔上時,她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街角。

  褚明俐從櫃檯內走了出來,端了兩塊糕點到梅兆曳面前,咖啡還在櫃檯的蒸餾咖啡機裡蒸煮著。

  「幹麼這樣看我?」見她從坐進他對面的座位後,便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看,梅兆曳不自然的問道。

  「你真是一點都沒變。」

  「你上回不才說我變得滿多的?」

  「抱歉,我少說了三個字。你的魅力真是一點都沒變。」

  他感覺自己的臉正逐漸在發熱中。「你怎麼突然——」

  「這可不是突然。」她搖頭打斷他,「你知道剛剛那場鬧劇的起因是什麼嗎?」

  「不要說是因為我。」

  「就是你!」

  「我根本什麼都沒做。」他冤枉的叫道。

  「我知道。」褚明俐笑道:「單純是和美把你成了偶像在崇拜,因為溝通不善而和男朋友吵了一架,才會導致剛剛那件事的發生。」

  「你知道我是無辜的就夠了。」他才不想讓她誤會,自己是那種會四處勾引他人女朋友的人哩。她笑了笑。「你知道嗎,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

  「什麼事?」

  「像你這樣的男人,為什麼會沒有女朋友?」

  梅兆曳一愣,沒想到她會這麼問。機會、機會,他這次一定要把握住這個機會。

  「因為我——」

  「小姐,我要結賬,可不可以麻煩一下?」櫃檯前一位歐巴桑突然揚聲朝褚明利叫道,她因為滿常來這喝下午茶的,自然知道她是誰。

  「好。」褚明俐應聲起身,臨走前對他說了句,「對不起,我離開一下。」

  梅兆曳呆住、傻住、愣住了。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老天,你跟我說呀,為什麼要這樣玩我,真是太過分了啦,嗚……

  下午的機會因那些來來去去的客人們而泡湯,梅兆曳欲哭無淚的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晚上打烊後之約。

  十點整,巧意果子店的鐵門匡啷啷的放了下來,員工們一個個收拾好東西從小門離去;十點三十分,褚明俐終於從櫃檯內抬起頭來,帳結完了。

  「對不起,等很久了厚,我們可以開始了。」她微笑的說,起身走向廚房。

  梅兆曳緊跟在她身後,心裡不斷地默念著機會、機會,他就不相信這回還有人能破壞得了他向她告白的機會。

  他深吸一口氣。「明俐……」

  「怎麼辦,我好緊張喔,沒想到我竟然有機會可以一窺歐普拉塔派的做法。」她緊張的說道,沒注意到他剛剛似乎正想對他說話。「你確定我真的可以待在這裡做你的助手?那位糕點師傅沒告誡你,歐普拉塔派的做法不能公開讓外人知道嗎?」

  「你不是外人,更何況我相信你絕對不會做出盜取他人心血結晶的事。」他一愣的回答道。「明俐……」

  「謝謝你如此信任我,我褚明俐在此對天發誓,我絕對不會將歐普拉塔派的做法佔為己用,或將它拿來當成商品販售,如違此誓,巧意果子店絕對會因經營不善而倒閉。」她一臉嚴肅的說。

  「你不必發這樣的毒誓,我說了,我相信你。」

  「多個桎梏多層保障。」她認真的說:「因為老實說,雖然我不會做出盜取他人心血結晶的無恥之事來,但是我很害怕自己會不小心潛移默化的做出類似的東西。你知道嗎?我現在的心跳速度大概比平常快一倍都不止。」

  「如果真這麼害怕的話,你可以到外頭去等,不要看我的做法。」

  「你知道嗎?好奇心人人都有,而且不瞞你說,我曾經多次試做過歐普拉塔派,但卻都失敗了,現在難得有機會可以偷窺它的奧秘,我怎麼可能錯過?」她說著用力的搖頭,「不行,我沒辦法一個人坐在外頭等,那樣我一定會發瘋的。」

  「你可以想些別的,例如下午我們聊到一半的話題。」梅兆曳試著將話題引導到他的告白上去。「你還記得嗎?你問我……」

  「不行!」她倏然搖著頭打斷他,「現在除了歐普拉塔派的做法之外,我腦袋裡根本容不下任何東西。」

  「試試看,我記得你問我……」

  「不,不必試了。」她又再一次的打斷他,「我比誰都瞭解自己的個性,以前也曾發生過類似的事,我為了研究出爸爸寫在秘笈上未完成的糕點,夜以繼日不斷的想著、做著,甚至連吃飯都忘了,差點沒餓死。」

  「匡啷!」梅兆曳手中的量杯倏地掉落地,他憤怒的轉身抓住她。「你剛剛說什麼,你曾經差一點把自己餓死?」

  被他突如其來的反應嚇了一跳,她愣愣的點了點頭。

  「你這個笨蛋、白癡!什麼事比命來得重要?竟然差點把自己給餓死,你你你……」他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褚明俐看著他,感覺一股暖流慢慢流進心裡,慢慢包圍她的心、她的人、她的全部。好溫暖,溫暖到讓她有種鼻酸的感覺。

  自從爸爸過世之後,她便不曾有被人關心的溫暖感覺,即使那回差點沒把自己給餓死的時候,她仍是一個人潦草的吃砂糖果腹,待手腳不再發軟之後,才慢慢起身出門覓食。

  發自心底的溫暖。原來她是這麼想念這種感覺?

  「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我現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嗎?」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奇異的,她發現先前的緊張感不見了。

  「你當時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梅兆曳沒她這麼容易釋懷,仍然怒氣沖沖的逼問著。

  「如何做出爸爸秘笈上的糕點。」她老實的說。

  「做不做得出那糕點有這麼重要嗎?」他並不知道她曾經經歷過的那一段痛苦。

  褚明俐稍微沉默了一下才開口,「三年前我爸突然過世,我媽因此一病不起,家裡所有的開支全靠我爸留下的這間店,偏偏當時的我對糕點一無所知。」她平靜的說:「看到現在這種總是高朋滿座的盛況,你大概不會相信這間店曾經一度被我經營到快要倒閉,若不是因為偶然發現爸爸遺留下來他做每樣糕點的秘笈,我想這間店恐怕早已不存在,而我也不會是現在的我了。」

  聽完她所說的話,梅兆曳一時間竟不知道要說什麼,他從來都不知道她曾經有過這樣一段辛苦的過往,因為她從沒跟他提過,而他也從沒開口問過。

  對她的瞭解,他直到此刻才知道有多麼的淺薄。說什麼喜歡她,要向她告白,這樣的他哪有資格對她說這些話?他真是個該死的笨蛋!

  「幹麼擺出這麼難看的表情?」她笑問。「那些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現在的我過得不是挺好的?很多人都羨慕我這麼年輕就事業有成呢。」

  第一次發現她開朗的笑容下有絲寂寞,他一個不忍,衝動的伸手將她緊緊擁進懷中。

  「梅兆曳?」她身體有些僵硬。

  「對不起,那時我沒能陪在你身邊。」他啞聲的說。

  她一愣,感覺鼻頭忽然有點酸酸的。「你說什麼傻話!那時候我們又還沒重逢。」不由自主的伸手回抱他,身體不再僵硬。

  「答應我,以後不管遇到任何事,你一定要記得還有我可以幫你。我會幫你。」他喃喃地說,語氣卻像發誓般的認真。

  「我答應你。」真是討厭,他衣服上是不是塗了什麼辣椒粉,害得她現在連眼睛都受不了刺激的泛出淚水來。

  「一言為定喔?」

  「一言為定。」

  「說真的,你不必每天都來接我下班。」鎖上梅兆曳替她拉下的鐵門,褚明俐轉身對他說道。

  大概已經連續有一個月了吧,每天快到十點就可以看見他的身影出現在巧意果子店內,預備來接她下班。剛開始的時候,她以為他只是順道過來看看,或者是來買糕點的,可是一天、兩天、三天連續看見他出現後,她就不得不起疑了。

  當她問他時,他毫不隱瞞的老實說,他是特地過來接她下班的,至於為什麼?他給了一個讓她哭笑不得的答案。

  「我擔心你累到回家搭錯公車,到時還要打電話叫我去接你,所以為省下麻煩,我乾脆先送你回家好了。」

  真是的,早知道當初就不該告訴他,她曾經因累極而搭錯公車的糗事,現在可好了,讓他堂而皇之有理由天天出現在這兒。

  當然,她不是不喜歡看見他,只是真的覺得過意不去,畢竟他也要上班,在累了一整天之後,還要送她回家實在太辛苦了。

  「不行,我會擔心。」梅兆曳看了她一眼,搖頭說。

  「我已經告訴過你了,我只坐錯過一次公車,還是兩年前店裡生意剛剛重新起步的時候,現在我不會再坐錯了。」

  「你以為我真是為了怕你坐錯公車,而每天到此接你下班?」他眉毛微挑的盯著她。

  「不是嗎?」她眨了眨眼,有些錯愕。

  「我現在才發現,你的反應不是普通的遲鈍。」他看了她一會,搖頭說。

  「什麼意思?」

  梅兆曳只是又看了她半晌,欲言又止的搖了搖頭。

  「喂,你不能這樣吊人胃口。到底是什麼意思啦,幹麼說我遲鈍?」褚明俐壓抑不住好奇,緊纏著他問道。

  「沒事。」他看了她緊抓住他手臂的雙手一眼。

  「分明就有!」她不信,「如果沒事幹麼說我遲鈍?快點說啦,如果不說的話,以後遇到危險我就不保護你嘍。」

  她的話讓梅兆曳忍不住輕笑了起來。

  「你當我還是不足十歲的小孩嗎?」他似笑非笑的斜睨著她。

  「你的外表雖然長得又高又大,但是依我看來你害羞的個性根本就沒變,還有,你是坐辦公室的,平時多用腦而缺乏勞動,就像古時候的白面書生手無縛雞之力一樣,當然需要我的保護。」她一本正經的說。「難道我說錯了嗎?」

  「如果我說你錯了,你會不會很失望?」他笑盈盈的看著她問道。

  「不會。」她迅速的說,壓根就不把他說的話當真。「快點,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說我遲頓,我哪裡遲頓了?」她催道,不讓他有機會轉移這個話題。

  「我的車停在對面馬路邊,我們從這裡過馬路吧。」他抬頭看了一眼紅綠燈。

  「梅兆曳,你是故意的對不對?」褚明俐瞪著他叫道。

  「綠燈了。」他笑著牽起她的手,拉著她過馬路。

  她沒注意兩人此刻的手是交握的,全副莊意力都擺在他遲遲不肯回答她的問題之上。

  「梅兆曳,你告訴我我到底哪裡遲頓,下次來店裡,我免費請你吃最新研發出來的薰衣草慕司。」威脅不成,她改利誘。

  他仍沒回答,牽著她的手,心情愉悅的往停車處邁進。

  「那再多一塊巧桔酥餅,或脆糖果乳酪蛋糕?」她開始跟他討價還價,「再加一杯咖啡?」

  不知不覺已走到車子旁,他按了兩下遙控鎖,再替她拉開車門。

  「來,上車。」

  「如果我乖乖的上車,你會回答關於我遲頓的問題嗎?」她找到了新的談判籌碼,慧黠的盯著他問道。

  「你就是不肯放棄對不對?」他失笑的說。這也能拿來談判!無奈的,他點了點頭。

  「真的?」她喜上眉梢的問。

  「真的。現在你可以『乖乖的』上車了吧?」他特別強調「乖乖的」這三個字取笑她。

  褚明俐毫不在意他的取笑,只要能達到自的就夠了。她乖乖的坐上車,梅兆曳在替她關上車門後坐上駕駛座。

  突然間,一旁的巷道裡傳來一陣呼喊。

  「搶劫呀,救命……來人呀!」

  一聽見呼叫聲,褚明俐想也不想的立刻推開車門,一馬當先的衝了出去。

  「明俐!」梅兆曳揚聲大叫,但根本來不及阻止她,他低咒的以最快速度跟著下車。

  「來人呀!搶劫呀!」那呼喊聲仍然持續著。

  「明俐!停下來,明俐!」

  他追著她叫道,忽見一人衝出巷道,褚明俐停下腳步,以金雞獨立的方式脫下鞋子,就往那人身上扔。扔完一隻換一隻。

  搶匪沒想到會突然冒出飛天炸彈似的攻擊,一怔後,立刻用手臂擋住前後飛來的兩隻鞋子,接著下一秒,一波接著一波的重擊從頭上、臉上、身上砸了下來。

  「你這個該死的小偷,可惡、混蛋,把東西留下來,可惡、可惡!」褚明俐的怒吼聲在他耳邊炸開。「走開,你這個臭娘們!」他握拳猛然一揮擊中她。

  然而下一秒,他腳跟一拐,整個人失去重心的往前撲去,跌了個狗吃屎。他掙扎的想爬起,但此時,一個千斤重物突然從天而降的壓在他背脊上,讓他連動也動不了。

  「對,踩著別動,我來報警。」褚明俐迅速對梅兆曳說道。

  更是個笨搶匪,沒想到竟然會被自己絆倒,而梅兆曳也來得真是時候,雖然手無縛雞之力,但高大的身材和體重還是有用途的,至少可以用來壓人,更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她拿出手機打電話報警,而被搶了皮包的婦人則在一旁不斷的向他們道謝。

  不一會,在附近巡邏的員警已到達現場,在大致問了一下事發經過後,帶走搶匪和被害婦人回警局製作筆錄,結束了這場驚魂記。

  「真好,錢都沒丟,也沒人受害呢,不過我的下巴明天可能會黑青一塊,剛剛被那個混蛋的拳頭揮到了。」上車後,褚明俐揉著隱隱作痛的下巴皺眉道。雖然如此,能幫到人她還是很高興。

  梅兆曳不發一語的瞪著她,從上車之後就沒變過這樣的姿勢。

  「你幹麼不說話?我們剛剛做了件好事呢。」她微笑的問,仍沉浸在救人的亢奮中,絲毫沒感受到身旁的他都已經快氣爆了。

  梅兆曳拚命的握緊拳頭,克制想用力搖晃她的衝動。他也不敢開口,怕一開口就會大聲朝她咆哮怒吼。該死的她難道就不能擁有一點危機意識嗎?他剛剛害怕得心跳差一點就要停止了,她到底知不知道?

  「嗯,感覺真好,如果每回都能——」她的話被他猛然伸手用力抓住她的舉動給打斷。

  「收回去,把你剛剛那句該死的話給我收回去!」梅兆曳怒不可遏的朝她咆哮,體內混雜著怒火、憂心與害怕的情緒瞬間爆發出來。「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該死的你到底知不知道這樣做會有什麼後果,可惡的你!」

  褚明俐被他突如其來的怒吼聲吼得一愣一愣的,但是她不懂……

  「你為什麼在生氣?」她睜著無辜的大眼問。

  他突然有股想要將她搖死的衝動。

  「我為什麼在生氣?」他咬牙迸聲重複她的問話,「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剛剛的舉動有多愚蠢、多危險、多令我想狠狠地捧你一頓?」

  「為什麼?」她還是不懂。

  「為、什、麼?」他咬緊牙關瞪著她。

  「守望相助人人有責不是嗎?」

  梅兆曳握住她肩膀的十指,瞬間陷進柔嫩的肌膚內。

  「那也要量力而為!」他生氣的吼道:「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是一個女人,知不知道男人的力氣永遠大過女人,知不知道那些非法之徒身上多會帶刀子甚至槍?如果剛剛那人身上正好帶了刀子或槍,那會有什麼後果?你……該死的你到底知不知道有我多擔心,你快把我嚇死了你知不知道?」他終於吼出心裡的害怕,然後將她緊緊擁進懷中。

  褚明俐愣愣的任他擁抱著自己,終於後知後覺故知道為什麼了。她嚇到他了。

  「對不起。」她拍拍他僵硬的身體,柔柔的說。

  「我的心臟差一點就停止跳動了,你知道嗎?」他臉埋在她發間,顫抖的低聲道。

  「對不起。」她又再說了一次,「我聽到求救聲後,所有的注意力就已經集中在救人上了,所以才會忘了你的存在,對不起。」

  「我不要你的對不起,只要你答應我,以後不要再這樣。」

  「我答應你。」她又拍了他幾下,承諾的應允。

  九點五十五分。

  「叮叮叮!」風鈴隨著被推開的店門響了起來。

  「梅大哥,你來啦!」正忙著收拾客人離去後的杯盤的小陶,抬起頭對他微微一笑。

  「準備下班了?」梅兆曳微笑的問:「明俐呢?」

  「今天大林請半天假,所以明俐姐在廚房裡幫忙受傷剛復原的小張收拾。」

  點點頭,他伸手拉了張椅子坐下,隨口問著,「今天店裡的生意還好嗎?」

  「跟往常一樣。」小陶點頭道,卻因突然想起某件事,整張臉頓時亮了起來。「梅大哥,你知道嗎?今天發生了一件事,明俐姐她好勇敢喔。」

  她沒頭沒尾的話讓梅兆曳忍不住笑了起來。「你這樣說我怎麼會聽得懂呢?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她用力的點頭,「你知道嗎?我今天陪明俐姐到銀行存錢的途中,碰到超商搶劫喔。」

  他臉色一變,瞬間坐直了身體。「然後呢,她是不是做了什麼?」他沉聲問。

  她再度用力的點頭。

  「明俐姐拿皮包砸向那個騎車接應的人,在其摔倒之際,她和其他路人一起上前去將兩人制伏。在那堆人裡面,就明俐姐一個女生喔,她真的好勇敢!」她一臉崇拜偶像的模樣。

  梅兆曳咬緊牙關,青筋隱隱浮現於他下顎與脖子之間。

  「然後呢,她有沒有受傷?」他強忍著怒氣又嶄。

  「她跌了一跤,膝蓋擦破了一點皮。」小陶小心翼翼的說,因為她發現梅大哥好像在生氣耶。這是她第一次看見他生氣的模樣,可是還是很帥。

  他怒氣勃發的不再說話,小陶乘機悄悄從他身邊退開。雖說梅大哥生氣的樣子還是很帥,但是氣勢有點嚇人,她還是離他遠一點以防萬一好了。

  十點十五分,小張率先從廚房內走了出來,在看到梅兆曳時,先朝他輕點了個頭後,即先行離去。

  接著,褚明俐也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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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23 00:59:08
第四章

  「你來啦,我結個賬一下就好。」她對他微笑道,然後走向櫃檯,與和美和小陶交接著結算營收的工作。

  待小陶和和美向梅兆曳揮手道再見後離去,褚明俐仍在櫃檯後清點現金。

  「好了,我們可以走了。」五分鐘後,她抬起頭朝他微笑道。

  梅兆曳面無表情的從座位起身,跟著她一起走出去並替她拉下鐵門,看著她上鎖,卻始終沉默不語。

  「你怎麼了?」褚明俐好奇的看了他一眼,總覺得他今天好像特別沉默。「是不是工作不順,或者遇到了什麼解決不了的事?要不要把它說出來,雖然我不見得能幫得上忙,但是你的心情或許會好一點。」

  他仍是沉默不語,就像沒聽見她說的話一樣。

  「梅兆曳,你怎麼了?」她忍不住伸手拉他,一臉擔心。

  他將手臂抽回,不發一語的繼續往前走。

  褚明俐瞬間呆住,有種被拒絕的難過感,但她並未多想,一個箭步追上前。

  「梅兆曳。」她攔住他,皺眉問道:「你到底是怎麼了?」

  「你答應過我什麼?」冷著一張臭臉轉過身,他目不轉睛的盯著她。

  「我答應過你什麼?」她眨了眨眼。

  雙眼在一瞬間瞇了起來,他怒不可遏的吼道:「你答應過我以後不再多管閒事,但你今天去銀行存錢的途中做了什麼事,你自己說!」

  「原來是為了這件事。」

  她不以為然的語氣更加助長了梅兆曳的怒火,他咬緊牙關,青筋在下顎間明顯浮現。

  「你一定要往危險裡鑽嗎?」他冷冷的問。

  「我會量力而為,如果太危險我不會出手。更何況今天你並不在場,我應該沒有嚇到你才對。」褚明俐蹙眉道,有點不瞭解他為什麼要這麼生氣。只要不再嚇到他就行了,不是嗎?

  他簡直難以相信她會這樣說,睜大眼既怒又氣的咬牙問:「你以為我這麼要求是為了自己?」

  「不是嗎?」她愣愣的反問。

  瞪著她,就像想從她身上瞪出幾個血洞出來,以平衡他心中所受的傷。梅兆曳不再多說的越過她大步往前走,腦海中突然冒出離她愈這愈好的想法,否則他害怕自己真會動手將她給招死。該死的她!

  「等一下、等一下!」褚明俐一呆,急忙追上他。「梅兆曳,你根本就用不著這麼生氣,畢竟我並沒有受傷不是嗎!不然,至少也要等我受傷了之後,你再為了這理由生氣吧!」

  他倏然停下腳步,憤怒的瞪著她。

  「不要跟我說話,否則我會忍不住動手捏死你。」他臉色鐵青,咬牙緩緩迸聲道,說完再度大步朝停車方向走去。

  在送她回到家這段路程,他沒再開口說一句話,也沒看她一眼。他真的是被她給氣瘋了!

  「唉!」

  褚明俐用力的歎口氣,鬱悶。

  一個星期,整整已經過了一個星期了,梅兆曳卻仍是不肯開口與她說話,他到底要氣多久呢?他知不知道這樣生氣不與她說話,卻又每天風雨無阻的來接送她回家很奇怪?可是……唉!她到底要怎樣做才能打破這種鬱悶又尷尬的情況呢?她的頭好痛。

  「明俐姐,你頭痛呀?」看見她不斷的揉著太陽穴,小陶關心的上前詢問。

  褚明俐無力的搖了搖頭。

  「那……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呀?」她小心翼翼的問。

  她點點頭。

  「為什麼梅大哥這一個星期都沒有來呀?」

  真會選問題,這就是她哀聲歎氣的原因哪。褚明俐在心裡苦笑著。

  「大概最近他工作比較忙。」她選了個較合理的答案回答她。

  「是嗎?那他也沒空來接你下班喔。」

  褚明俐猶豫的點頭,不想告訴她,其實他還是每天都來接她下班,只不過在所有人離去前,都選擇待在車裡等她就是了。如果也告訴她這件事,可想而知,為什麼三個字一定是小陶下一個問題。「噢。」小陶的失望之情完全溢於言表。

  褚明俐看著她,不由得再次讚歎梅兆曳真是魅力無窮。

  想到魅力便想到交女朋友的事,她記得上回自己好像問過他這個問題,但是卻不記得他有給她答案。

  他為什麼會沒有女朋友呢?沒有女人喜歡他這個原因是絕對不可能的,那就是他的眼光太高,看不上人家嘍?

  可是也不對,就算他眼光再高,這世上應該也有符合他條件的女人吧?而且她深信,只要他對人家笑一笑,應該沒有女人可以逃過他那無與倫比的魅力才對。

  那麼為什麼他已經二十八歲了,身邊卻沒有女朋友?

  褚明俐蹙著眉頭百思不得其解,正好另一名店員小雅收拾好客人離去後的桌面經過她身邊,她自然而然的朝她問:

  「小雅,你覺得一個長得很帥的男人,身邊卻沒有女朋友會是什麼原因?」

  「同性戀。」小雅答道,然後端著待洗的杯盤回到櫃檯後繼續工作。

  褚明俐完全被嚇傻了。同性戀?她從來都沒想過這種可能性。梅兆曳、同性戀?不會吧,他看起來是那麼的正常,一點娘娘腔的感覺都沒有,但……

  老天,她曾聽朋友說,真正的同性戀在外表上是看不出來的,除了他們喜歡同性之外,其實跟一般人都一樣,有朋友、有工作、會哭會笑會生氣……

  天!難道梅兆曳真是個同性戀?他愛的是男人??

  腦袋不知道為什麼在突然間變得一片空白,變得空空的,好像遺失了什麼一樣。

  她茫茫然的呆坐在位子上,遺忘了旁人,遺忘了時間,直到打烊的時間到,小陶出聲喚她。

  「明俐姐。」她伸手推推她。

  「什麼?」褚明俐終於回神。

  「你沒事吧?你已經坐在這裡發呆發了兩個多小時了。」小陶關心的盯著她。

  「是嗎?」她眨了眨眼,「有事嗎?」

  「這是今天的營收,我們要下班了。」她將手中的牛皮紙袋交給她。

  她一愣,「十點了嗎?」迅速的看了一下腕表,已經十點快二十分了。

  她倏地從椅子上站起來。

  「時間怎麼過得這麼快?」她喃喃地念道,走向櫃檯時朝小陶點點頭,再看向已經站到門邊去的和美和小雅。「今天辛苦了,再見。」

  三人離去後一會,廚房裡的大林和小張也離開了,褚明俐呆坐在櫃檯裡還在想,時間怎麼會過得這麼快,她明明記得自己才在那裡坐沒一下子說。

  兩個多小時?這段時間她到底在做什麼?

  皺緊眉頭,她甩了甩頭開始算賬,接著巡視周廚房與店內所有插座與開關後,熄燈走出店門。

  梅兆曳一如往常般站在們邊等著替她拉下鐵門,等她鎖好門後,不發一語的帶著她走向停在路邊的轎車。

  過去一個星期來,她每天都會嘗試著誘他與她說話,但今天她一點動力也沒有,只是默默的跟著他,默默的坐進車內,默默的等待車子到達家門口。

  下車時她仍沒有開口,關上車門時也沒像以往那般對他說聲謝謝,轉身就往公寓住處走去。

  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明俐。」沉默了一個星期的梅兆曳終於受不了的出聲喚道,她今天非常奇怪,讓他很不安。

  她停下腳步回頭看他,卻仍是一副暮氣沉沉的模樣。

  「發生了什麼事?」他忍不住下車走到她身邊,購心的問。

  她看著他,欲言又止的搖搖頭。

  他根本就不相信。「是不是店裡發生了什麼事?還是你媽媽的病情惡化了?」

  「沒事,真的沒事。」她搖頭說。

  「別騙我,你一點也不像沒事的樣子,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忘了曾經答應過我,不管發生任何事都會告訴我,讓我幫你嗎?」

  「我真的沒事。」

  梅兆曳抿著嘴,目不轉睛的盯著她。

  他的眼神雖嚴厲卻充滿關心,表情雖生氣卻又充滿柔情。這麼充滿魅力的一張臉,這麼靈動的一雙眼,在看情人時,會有什麼樣的神情呢?

  褚明俐不由自主的想,感覺心底有種悶悶的酸澀之感,讓她極不舒服。

  「我很累想回家休息了,你也回去吧。」她說完轉身,卻被他一把給拉了回來。

  「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做是朋友?」他遏制著怒氣沉聲問道。

  「你呢?你有把我當做是朋友嗎?」褚明俐看著他,突如其來的反問。

  梅兆曳一怔,不知道她為什麼會這樣問,竟不知要如何回答。她發現了自己對她那分異於普通朋友的感情了嗎?

  他的沉默讓她失望,她撥開他的手,淡淡的開口道:「我很累了,再見。」

  說完,她頭也不回的走進公寓,消失在他眼前。

  梅兆曳呆站在原地好半晌,不確定自己剛剛是不是被拒絕了?

  她知道他喜歡她,卻什麼也不說,撥開他的手時是那麼的決然,轉身離開的時候是那麼的斷然,開口說再見時又是那麼的冷然。她對於他所付出的感情,煩躁多於喜歡嗎?她是不是覺得他很煩人、很討厭?

  她在拒絕他嗎?

  他掀了掀唇,露出一抹自嘲的微笑,冷冷的。

  其實他早該預想到會有這種情形不是嗎?並不是所有人都必須無條件的接受來自另外一個人的感情,每一個人都擁有拒絕的權利,但相反的,也都有可能被拒絕,這實在沒什麼好意外的不是嗎?

  或者他真以認自己真是萬人迷,魅力無窮,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拒絕得了他,他真的是太可笑了!

  轉身走向車子,他強迫自己不要看也不要等她住處裡的燈光亮起再離開,因為說不定這樣的關心,也會被她歸類到他在自作多情,而增加她的煩惱。他自嘲的忖度。

  正當他伸手想打開車門的瞬間,一聲疑似驚嚇的尖叫聲倏然從褚明俐的住處傳出。

  「啊!」

  他立刻轉頭,身體的反應比他頭腦還快,加快腳步的衝向那棟公寓。

  一樓的鐵門是鎖著的,但卻已老舊斑駁又有呈現氧化狀態,因此在他憂心如焚的猛踹了幾下之後,砰地一聲,鐵門便被撞開。

  他毫不猶豫的朝樓上飛奔衝去。

  呼呼呼,風在他耳邊呼嘯;怦怦怦,心在他心口狂跳。他害怕得完全不敢去想像發生了什麼事,或者她現在到底怎麼了。

  她不是住在三樓嗎?為什麼眼前的樓梯卻像萬丈高樓一樣,讓他怎麼也爬不完?

  三樓一到,率先入眼的是她家敞開的大門,他想也不想的立刻衝進去,差一點被癱坐在客廳地板上的褚明俐給絆倒,還好他及時收了腳。

  「明俐?」他擔心的喚道,蹲下身伸手輕碰她面無血色的臉。「你還好嗎?發生了什麼事?」問話問,他迅速將她從頭看到腳,確定她沒有受傷。

  「小……偷。」她顫抖的雙唇中勉強吐出了兩個字。

  梅兆曳一驚,立刻站起身,全身戒備的張望著四周,開始一間房間一間房間的查看。當然,結局如他所料的,並沒有看見任何人影,因為小偷早已跑了。

  「他從陽台的逃生梯逃掉了。」她告訴他。

  「站得起來嗎?」他將她從地板上扶起來,走到椅子旁坐下。「要報警嗎?」

  褚明俐稍微想了想,搖搖頭。

  這種闖空門的案子多不勝數,警察到了頂多也只是做個筆錄而已,根本就不可能能替她捉到小偷,她又何必浪費國家資源呢?

  梅兆曳蹙起眉頭轉頭看向大門外,為什麼她尖叫這麼大聲,他踹們更大聲,卻沒有任何一個人跑來查看發生了什麼事?

  「你的鄰居都這麼早睡嗎?」也未免太好睡了吧?

  「林爺爺、林奶奶大概又到兒子家住了。」

  「然後呢?」他知道她口中的老夫婦是住在對門的。「這棟公寓應該共有八戶人家吧?」

  「四樓兩戶已經有一年沒人租了,二樓兩間房子正在賣,而一樓是店面,十點打烊後就沒人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這棟公寓裡,現在就只住了你一個人?」他難以置信的瞠大雙眼問。

  褚明俐點點頭。

  「他媽的!」梅兆曳再也遏制不住的大罵道。

  從小到大,他一向都是彬彬有禮又乖巧的,根本就不曾大聲咆哮或咒罵過,可是自從和她重逢之後,他發現自己要流氓的功力真可謂之一日千里,進步之神速,恐怕連角頭老大都要靠邊站。

  她真是他媽的把他給氣死了!

  「你說髒話?!」她訝然的看著他,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咒罵給嚇了一大跳,因為他的樣子怎麼看都不像會說髒話的人。

  「怎麼樣,我還會說更難聽的,你要聽嗎?」他火氣超大的瞪著她。

  「你在生氣?」她瞠著眼,慢半拍的問。

  「很高興你發現了。」他忍不住用嘲諷的口氣說。

  褚明俐欲言又止的看了他半晌,最後小心翼翼的開口道:「你最近似乎很容易生氣。」

  「這是拜誰所賜?」

  看他一副想要與她秋後算賬的神態,她趕緊拿出剛受驚嚇的理由來緩和他的火氣。「我剛剛才經歷一場驚魂記。」

  你只是驚魂記,我根本就已經到地獄走一遭了。瞪著她,梅兆曳在心裡怒斥著。

  不行,他不能再讓她一個人住在這裡,否則的話他早晚會被她害得真的提早到地獄去報到。

  「如果你不想再經歷下一場驚魂記,現在就跟我走。」

  「走去哪?」他的話讓她忘了裝可憐,她愣愣的問。

  「安全的地方。」不必每天讓他提心吊膽的地方。

  所以他的意思是要她搬到別的地方去住嘍?褚明俐不自覺的皺起眉頭。

  「這是我家。」她提醒他。

  「這是座空城!」他遏制不住怒氣的吼道。

  「即使是座空城也是我家,你不能因為我住在我家而對我生氣。」她義正詞嚴的說,還特別強調「我家」兩個字。

  「我生氣是因為你缺乏危機意識,徒手面對搶匪時如此,一個人住在這種地方也如此!」

  「這種地方是我家。」她再次強調的說,已有些火氣。他憑什麼瞧不起她住的地方?

  「我知道這是你家,你用不著一再的強調!」他生氣道。

  「那你就不要用瞧不起的語氣來說它。」她不名覺的提高嗓音,「我承認是有點老有點舊,但是它很安全,九二一大地震也沒能將它震倒。」

  「安全?對於天災,是,我無話可說,但是對於剛剛發生的那種人禍呢?它安全在哪裡?你敢保證不會再發生,而若再發生,我也會這麼巧的待在樓下還沒走嗎?」他也跟著提高了嗓音。

  想到剛剛的事有可能再發生,褚明俐的火氣不自覺的收斂了起來。

  「那小偷已經來過了,知道我這裡沒什麼好偷的,應該不會再來了。」

  她臉上浮現的不安也讓他稍微收起了火氣,但仍有些沒好氣的回答道:「剛才那個混蛋會如此,但是你以為全台灣只有一個小偷嗎?」

  「你不要嚇我。」她對剛剛的事仍覺心有餘悸,根本無法想像如果再一次……不,她不會這麼倒霉的。

  「你以為我在嚇你?」梅兆曳目不轉睛的盯著她問。

  「不是嗎?明明就沒那麼可怕,你非要說得這麼恐怖,大不了我把大門和鐵窗全部換新就是。」她在安慰自己。

  「如果那混蛋直接躲在樓梯轉角處等你呢?你知不知道樓下的鐵門根本不堪一擊,被我一踹就爛了?」

  所以他才進得來?

  「應該沒有小偷敢這麼明目張膽……」她喃喃地說,見他迅速的瞇起眼睛,急忙改口,「我會連樓下的鐵門一起換新。」

  說了這麼多,她就是不想搬離這裡就對了。梅兆曳心裡有把火直冒,他咬緊牙迸聲問:「你到底在堅持什麼,為什麼死都不肯搬家?」

  她看了他一眼說道:「這是我爸爸媽媽的房子。」

  他瞬間無語。

  他沒想到這是她不願搬家的原因,但是人是活的這房子是死的,她想回來的時候隨時都可以回來,又不必擔心家會長腳跑掉,而她若堅持一個人住在這裡的話,卻會有危險。她應該搞清楚事有輕重緩急才對。

  然而想是這樣想,面對她思親的模樣,他卻開不了口。

  「明俐,你應該知道,如果你爸爸在世的話,他一定也不會贊成讓你一個人住在這裡。」他改以較含蓄的方式勸她。

  「如果爸爸在世的話,他會跟我一起住在這裡。」她幽幽的說。

  一起住?梅兆曳腦中倏然閃過一道靈光。

  「好,如果你堅持一定要住在這的話,我搬過來跟你一起住。」

  「啊?!」褚明俐當場傻眼,她瞠目結舌的看著他。「你說什麼?」

  「我搬來和你一起住。」他堅定的說,「我不能讓你一個人住在這裡。」

  「我不是一個人住在這裡,還有林爺爺、林奶奶,將來我媽媽病好出院之後,也會回來住。」

  「將來的事歸將來,我只知道你現在是一個人住在這棟公寓裡。」

  「也許明天林爺爺他們就會回來了。」

  「那今晚你還是一個人。」

  怎麼她說一句,他就回一句,句句像要堵死她一樣?

  她決定換個方式說。「之前我時常一個人還不是照樣過?」

  「之前我不知道,現在既然知道了,就別想我會放你一個人住在這裡。」他霸道的說。

  「你有沒有想過這是我的地方,我的房子,我不讓你住,你又能奈我何?」

  「那我明天就找中介把二樓的房子買下來。」他毫不猶豫的作下決定。

  「你瘋了!」她倏然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瞪眼叫道。

  梅兆曳沉默的看著她,一副如果你真不讓我搬進來住,我一定就會這樣做的表情。

  褚明俐煩躁得定不下來,開始在客廳裡走過來走過去。他實在是太誇張了,但是她卻不敢懷疑他不會去做。

  可惡,這樣逼迫她對他到底有什麼好處?

  想近水樓台先得月?

  別呆了,他是個同性戀,根本就不可能會碰她,得什麼月?!

  那麼就是為了掩人耳目,以防他真正的性向被人發現嘍?

  不,他不是那種會利用別人的人,她相信他。他之所以硬要搬來與她同住從頭到尾就只有一個理由,她必須承認,就是他是真的關心她、擔心她,想要保護她。可是問題就在於,她怕自己承受不起。

  為什麼會承受不起?

  事到如今她只能承認了,承認自己對他產生了眼友之外的感情,所以她承受不起他單純的關心、擔心與保護,因為那會讓她愈加無可救藥的愛他,而他卻只愛男人。

  不行不行,她絕對不能讓他搬進來住,不,應該說絕對要遏止他對她過分的關心、擔心與照顧。可是要怎麼做?

  把他氣走?不,這個方式行不通,因為過去這一個星期,他雖生她的氣不願跟她說話,但還不是照常去接她下班?

  不如一勞永逸,乾脆和他絕交永不相見算了。

  不行,她捨不得。

  啊,好煩呀,她到底要怎麼做呀?

  「時間不早了,你該去洗澡準備睡覺了。今晚我就暫時睡在客廳沙發上,明天再把要用的東西搬進來。」梅兆曳忽然開口道。

  褚明俐倏然停下腳步,轉頭看向他。

  「不行,你不能住在這。」她堅決的說。「梅兆曳,你不要管我,你回你家去好不好?」她求道。

  他沉默了一會兒問:「接受我的關心有這麼難嗎!」

  「它不是難,而是痛苦。」她閉上眼,沒發現他露出大受打擊的表情。

  「痛苦是嗎?」他喃喃的說著,失聲低笑。

  她張開眼,卻只看見他轉身準備要離去的背影。

  「你應該早告訴我這點的,以後我不會再讓你感覺……痛苦。」他低語說完,頭也不回的離去。而褚明俐卻如實雲霧中,除了莫名其妙之外,還覺得有一點——冷。

  十點二十分,幾乎已成慣性,褚明俐走出巧意果子店準備下班回家。她習慣性的看看四周,沒看見那抹熟悉的身影後,又習慣性的抱著希望呆立在原地等了三分鐘,然後才絕望的拉下鐵門上鎖,一個人緩緩走向公車站牌。

  仍有許多人在等公車,她不想與人擠便站得遠遠的。公車來了,她走上姍姍上前,尚未走到站牌車已開走,她又退回原位去站。

  就這樣,公車來來去去,人也來來去去,過了一個小時之後她仍在公車站,只不過四周的人卻少了不少。

  答!好像有水珠落在她臉上,下雨了嗎?今天中午看了下新聞,好像有預報今晚會變天下雨,沒想到台灣的氣象預報也有准的時候。

  答答答!雨當真說下就下。

  四周傳來行人奔跑躲雨的腳步聲,她仍是走向騎樓去避雨,只不過窄小的騎樓早已站滿了人,根本就沒有後到的她的位置。她只猶豫了一下,便又姍姍的走回站牌下。

  這下如果公車來了,應該沒有人爭得過她吧?她淡淡的笑著,毫不在意雨水逐漸滲濕身上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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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23 00:59:34
第五章

  其實偶爾淋個雨感覺還不錯,她都已經忘了上回淋雨是什麼時候了,好像是上輩子的事一樣。吱——

  她等的公車來了,從前方擋風鏡看進去還滿空曠的,說不定還有位子坐呢。

  舉起手,公車停在她面前,她甩了甩濕淋淋的頭髮上車,幸運的真有位子可坐。幾秒後,公車緩緩上路。

  看著窗外的景致,有些蕭條,感覺很像她此刻的心情,寂寥而冷清。

  她不想這樣,卻不由自主;不想想起他,卻無時無刻不想他。他好嗎,現在在做什麼?可曾想過她,或早已忘了她?

  整整半個月,他當真不再理她,他不要她這個朋友了嗎?

  有點冷,淋濕的衣褲在公車空調的吹拂下如結成霜般的貼在她身上,讓她全身的寒毛都幾了起來,冷得打顫。

  也許這樣對她比較好,她的確需要提提神,不能再這樣渾渾噩噩的過日子了。只不過是失個戀而已,又不是天塌下來了,幹麼弄得連店裡所有人都受她影響而變得戰戰兢兢的,活像世界末日真要到來一樣?

  她的確是該醒一醒了,但是這種醒法會不會太良虐了?因為真的好冷。

  還有兩站,再忍一下子就好了。她告訴自己。

  咦咦咦?!等一下,公車為什麼轉彎了,不是該直走嗎,難道她又坐錯公車了?

  褚明俐慌張的從座位站了起來,伸手按下停車鈴,但待她下車時,原本距離她家的距離早已從兩站變成了三站,從公尺計算的單位變成了公里。

  呵,她怎麼會這麼迷糊呢?竟然又坐錯車了。

  抬頭看向對面馬路,這個方向好像沒有公車是開往她家的,必須走到上一站去,既然如此不如乾脆走回家吧,惱的是雨下得她渾身濕答答黏膩膩的,極為不舒服。

  不舒服到……有點想哭的感覺。

  嗚,嗚嗚……

  「你這傢伙該不會是吃到豪的口水了吧,幹麼學他抱著酒瓶不放!」

  將酒瓶從梅兆曳懷抱中抽了出來,翟霖蹙眉凝望著爛醉如泥的他,再瞪向一旁的盛志豪。

  「不關我的事,你不要牽拖到我。」他趕緊澄清道。

  「如果不是你上回做了壞榜樣,他現在會有樣學樣的借酒消愁?」

  「他又不是三歲小孩,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這樣說有欠公平。」

  知道他說的是事實?但看梅兆曳爛醉如泥的樣子,翟霖就忍不住的想咒罵人。

  這傢伙真的是……對於別人的事總是全心全意的付出,卻學不會讓好友分擔一下自己的痛苦與煩惱。讓人幫一下,是會要了他的命不成?而他又怎麼這麼倒霉的認識他,知道他始終壓抑在心裡的秘密呢?真是有夠不幸的,

  瞪了癱在桌上,偶爾傳來一句聽不清囈語的好友一眼,他轉身走向寂寞部屋的廚房。

  「喂,你要去哪?」盛志豪好奇的問。

  「找能幫他醒酒的東西。」

  「讓他這樣睡下去不好嗎!」

  「你以為讓他這樣睡下去,問題就能解決嗎!」翟霖睇了他一眼,沒好氣的反問。

  看著他在廚房裡東翻西找的,盛志豪依在門檻邊,一臉若有所思。

  「說真的,我從以前就一直在懷疑了。」他緩緩開口道:「我總覺得你對曳特別好,特別關心他,也不會扯他後腿,都扯我的。你該不會對他有什麼特殊的感情吧?」

  翟霖一愣,轉頭瞪著他。

  「啊哈哈,我亂說的啦!」好可怕的眼神喔,開個玩笑也不行喔?

  「你說的沒錯,我是喜歡他那張臉。」

  「嚇!」盛志豪驚嚇得差點沒跳起來,「兄弟,別開玩笑。」

  「那就滾出去,不要在這裡妨礙我做事。」他瞪眼說。

  「好好好我出去,可是……」盛志豪仍忍不住想再次確認,「你不會真的喜歡曳吧?」

  翟霖的反應是抓了塊抹布朝他丟過去。

  完了!盛志豪在心底叫道,他惱羞成怒了,那不就表示說他對曳真的有超乎朋友間的感情?哇啊,不會吧?!竟然連他們這幾個死黨都被他騙了!

  「怎麼失魂落魄的?」看他一副身體被入侵的模樣,刁覃遠問。

  「老刁,如果說翟霖其實是個同性戀而且喜歡曳的話,你會怎樣?」他苦著臉問。

  他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你也喝醉了嗎?」

  「我沒醉,我是認真的在問,你會怎樣?」

  刁覃遠仔細的想了一下,搖頭。「不會怎樣。」

  「你不會覺得大受打擊,又很生氣嗎?」

  「我不是同性戀,喜歡的人也不是他們倆其中之一,我為什麼要覺得大受打擊又很生氣?」

  「說的好。」從廚房走出來的翟霖接聲道:「盛志豪,不管我是不是同性戀,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你絕對有雙性戀的傾向,我建議你最好去看個心理醫生。」

  盛志豪愣住,突然覺得好想哭。嗚嗚……為什麼他總愛欺負他呢?他好可憐喔。

  翟霖走到梅兆曳身邊。「喂,曳,起來把這碗東西喝下去。」

  「什麼?」梅兆曳迷迷糊糊的抬起頭看他,覺得整個人暈暈的,好像在坐船。

  「把這東西喝下去。」他將手中的碗遞給他。

  「這是什麼?」他迷糊的問。

  「酒。」翟霖臉不紅氣不喘的說。

  「酒?好,我要酒。」他接過,張口直接喝,卻在一入口即知那不是酒,當他想將碗拿開時,卻猛然被抓住抬起,直接將碗中噁心的液體全數往他喉嚨濯進。

  「咳咳咳……」他忍不住從椅子上跳起來,不斷的咳嗽。

  「哇,好可怕,翟霖因愛生很了。老刁,在他把曳殺掉之前快阻止他!」盛志綦在一旁誇張的猛拍著胸口叫道。

  刁覃遠瞄了他一眼,一副真同情他老婆卓宛榆的表情。

  「該死!該死!該死!」咳完,梅兆曳開始詛咒。

  「酒醒了?」翟霖挑眉問。

  「你到底在搞什麼鬼?!」他瞪他。嗯,好噁心的味道!

  「你呢?你又在搞什麼鬼,大白天卻喝得醉醺醺的?」他反問。

  「我……」梅兆曳欲言又止的搖了搖頭,「沒事。」

  「沒事?這麼聞?」翟霖挑了挑眉,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好吧,我來幫你安排幾場相親,讓你有點事做好了。」

  「喂,人家心有所屬,你沒事幹麼多此一舉呀!」盛志豪叫道。

  「好。」梅兆曳忽然答道。

  盛志豪倏然轉頭瞪向他,雙眼睜得好大。喂,真的假的?

  「咦,梅大哥!」

  沒想到坐在車內也會被人發現,梅兆曳在聽見小陶的聲音時,想躲已來不及了。

  已經整整一個月沒見褚明俐了,他以為這樣應該可以讓自己遺忘她,沒想到卻只有更加思念。每天開車,他總會不由自主的開往這裡,卻在到達巧意果子店的前一個十字路口時喝止自己轉向,因為他不能將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她的痛苦上。

  可是一個月真的已是極限了,想她的心像要爆炸一樣的痛苦,即使是用忙碌的工作,或是其他女人的笑臉也安撫不了。他必須見她,即使是在躲在遠處偷偷的看一眼也沒關係,只要讓他知道少了他這個痛苦的存在,她真的是快樂的,那麼他再犧牲、再痛苦也值得。

  特地換了輛車開,就是為了防止讓褚明俐認出他來,只是沒想到她尚未出現,他卻先被小陶給發現了,這下他要如何叫小陶不要讓她知道他的存在呢?

  「嗨,小陶。」他向她打招呼,一邊不斷地想著解決的辦法。

  「好久不見,梅大哥。你這一陣子怎麼都沒到店裡來呢?」小陶自然的問。

  「我這陣子工作比較忙。」他撒謊道。

  「明俐姐也這樣說,但是我們大家卻覺得你們倆一定吵架了,你們沒吵架吧?」

  梅兆曳身體微微地僵了一下,他勉強擠出一抹笑,「你們怎麼會這麼想呢?」

  「因為明俐姐最近都不笑了,整個人悶悶的,而且又瘦了好多。」她仍然懷疑的盯著他,「你們倆真的沒有吵架嗎?」她怎麼看都覺得他們倆一定是吵架了,瞧他臉上的笑容有多牽強。

  「她……瘦了?」他愣住。

  「不只瘦了,還得了重感冒,這幾天看她都覺得她好像隨時隨地都會昏倒的樣子。」小陶認真的說。

  「真的嗎,她沒有去看醫生嗎!」他有些激動的問,心底因突然聽見這個消息而慌亂不已。「她現在人呢?在店裡嗎?」他說著做勢便要下車。

  「不,她剛剛被我們趕回家,我就是送她出來坐車的。」她阻止道:「她剛剛才坐上計程車,五分鐘不到。」

  聞言,梅兆曳立刻縮回伸向車門的手,迅速發動引擎。

  「小陶……」他感謝的看著她。

  「記得,如果明俐姐感覺還是很不舒服的話,你一定要押她再到醫院去一趟喔。」小陶自動自發的向後退一步,並不忘提醒道。

  「我知道了,謝謝你。」

  「拜拜。」她揮手,他的車子已如箭矢般向前飛馳而去。

  頭好暈,整個人像要轉起來似的,好難受。

  「小姐,你還好吧?」計程車司機從後視鏡上看了她一眼問道。若不是她說的地方快到了,他還真想就這樣直接將她載到醫院去呢,她好像一副隨時會昏倒的樣子。

  褚明俐勉強抬頭,對他搖了搖頭。

  天!她不應該搖頭的,這麼一搖感覺更暈了。

  真是莫名其妙,這回的感冒病毒怎麼會這麼嚴重呢?她以前感冒的時候,通常只要吃個藥,三、兩天就會好了,從來都不曾像這次病了半個月沒好就算了,反而還更加的嚴重。

  將車子停靠在路邊,司機再度開口,「小姐,是不是這裡?」

  她轉頭看向車窗外。

  「對。」她應聲,不敢再隨便點頭。「多少錢?」

  「一百三十五。」

  她從皮包內翻出一百五十元遞給他。「不用找了。」推開車門跨下計程車。

  剛站起來的時候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但是當她關上車門轉身朝公寓的方向走了幾步之後,一陣昏眩感突然襲來,讓她的腳步猛然踉蹌了下,差點沒跌倒。

  沒這麼誇張吧,要也得等進入家門後,再昏倒在床上,這樣至少舒服一點。她自嘲的忖度著,勉強撐住身子,搖搖晃晃的走著。?

  終於爬上三樓,如果還有力氣的話,她會歡呼出來。拿起鑰匙將門打開,沒想到屋裡,一道背光的人影就這麼突如其來的出現在她眼前,讓她整個人嚇得魂飛魄散,愣在當場。

  「你是誰?!」一個怒然的咆哮聲突然從她耳邊炸開,一道人影飛也似的從她身邊掠過。「別跑!」她瞠然的看著那道人影追向陽台,對著剛剛站在屋內將她嚇得半死的人怒吼咆哮著。那人跳下陽台去了。

  梅兆曳?

  他是什麼時候來的?怎麼會……

  「該死的傢伙,竟然直接從三樓往下跳。」梅兆曳怒氣沖沖的說道,轉身走向她。「你有受傷嗎?」褚明俐目不轉睛的看著他,沒有回答。

  是他,他來了,她不是在做夢吧?

  她的嘴角不自覺地微微向上揚起,接著雙腳一軟,眼前一暗,整個人頓時失去意識的昏了過去。

  答、答、答……

  客廳的時鐘清楚傳來秒針走動的聲音,這是褚明俐清醒後所聽到的第一個聲音,那樣的熟悉與安穩。她在家,即使她未張開眼睛也知道。

  但是她為什麼會在家呢?她的記憶好像出現了斷層,腦袋一片空白。

  她張開眼,轉頭看了一眼窗外仍然明亮的天空,努力的回想著。她還記得她頭很昏,小陶她們連成一氣的硬逼她回家休息,然後……

  小偷!

  她猛然由床上坐了起來,想起了一切。

  那是事實,應該不是在做夢才對,但是梅兆曳呢,怎麼不見他?屋內此時雖然一片沉靜,但那不可能真是一場夢吧?

  掀開身上的棉被下床,感冒的暈眩加上渾身無才,讓她差一點跪倒在地上,她急忙扶住床沿,等暈眩的感覺稍微平緩後,走出房間尋找他。

  四週一片沉靜,就跟她躺在房內時感覺到的一模一樣,屋內除了她之外並沒有第二個人。

  他走了嗎?或者這一切根本就是她在做夢。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她無力的跌坐進沙發,沙啞的低笑了起來。

  「你怎麼起來了?」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她愣住,茫茫然的抬起頭看到梅兆曳提了包東西走進屋裡。

  他走上前,自然而然的伸手探了探她額頭的溫度,擔心她又發燒,「現在感覺怎麼樣,肚子餓不餓?我買了些東西想煮給你吃,沒想到你這麼快就醒了。」

  「梅兆曳?」她喃喃地說,有些不相信他真的出現了。

  「怎麼了?」他望著她溫柔的問。

  她仍然愣愣的看著他半晌,然後搖頭,眼淚卻不由自主的滑落眼眶。

  梅兆曳一驚,整個人手忙腳亂了起來。

  「怎麼了?」他急忙問道:「你哪裡不舒服,很難過嗎?我馬上帶你去看醫生。」

  他立刻放下手中的東西,彎腰想將她從沙發上抱起來時,卻被她推著拒絕。

  下一秒,她的雙手攬上他脖子,緊緊的靠著他。

  「明俐?」他身子不自覺的僵了僵。

  「你來了,你來了……」她哽咽著不斷低喃。

  「怎麼了?」他真的很擔心她的情況,畢竟不久之前她才昏倒過。他想稍微推開她些,探視她的情況,但她卻緊緊的抱著他,死都不肯放手,無奈的他只好跟著坐進沙發,讓兩人都能舒服些。

  她哽咽了好一會,而他除了不斷輕撫她背部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終於,懷中的她動了動,主動鬆手退離他懷抱。

  「好點了嗎?」他低頭溫柔的問道。

  褚明俐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對不起。」她啞聲說。

  「你並沒有做出任何對不起我的事情,為什麼這麼說?」梅兆曳搖頭道,旋即起身提起剛剛放在地板上的袋子。「我去煮些東西給你吃,吃完之後你必須吃藥。」說完,他轉身步入廚房。

  他還在生她的氣,褚明俐在心裡想道,雖然生氣卻無法將她置之不理,他果然還是她所認識、她所喜歡的那個梅兆曳。

  算了,她投降了,即使他不可能愛她又怎樣?她還是能喜歡他,能愛他,能享受有他這個朋友陪伴時的幸福感覺,她再也不會將他推開了,除非是他先與她疏遠,否則就這樣繼續吧,直到世界末日的那一天……

  她一個人坐在客廳裡,聽著廚房裡不斷傳來的忙碌聲音,下定了決心。

  一切就像恢復到他們吵架之前,但卻又有點不一樣。

  梅兆曳仍是每天到店裡接褚明俐下班送她回家,然而與先前不同的是,他會陪她上樓,確定一切安全無虞之後才離去,也絕口不再提及要她搬家的事,甚至於連她並沒有換新鐵窗、鐵門,亦未予以置評。

  有天回家,他們在路上遇見醉漢調戲婦女,她正義之心再度抬頭的衝上前去管事,事後他的臉色雖很難看,卻什麼也沒說,之後更不再提,好像從未發生過那件事一樣。

  他仍然關心她、擔心她、照顧她、保護她,但卻不再管她,她赫然發現。

  而這感覺,她不知道該怎麼說,就像是他在自己的周圍劃了個圈,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在圓圈之內,結果卻在圓周上,怎麼轉也接近不了他半分。她感覺自己被他排拒在外了。

  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她不知道,只知道他雖然是關心她的,但她卻完全碰觸不到他的心,而她一點也不喜歡這種感覺,甚至還感到生氣。

  他到底是怎麼了?她以為從頭到尾都是自己在使性子,只要她恢復正常,一切便也能跟著恢復正常,但……可惡,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呀?

  褚明俐捧著頭,感覺自己的腦袋瓜好像都快要想破了,但是為什麼還想不出解答呢?可惡!

  「明俐姐,你沒事吧?」小陶輕觸她問道。她還以為明俐姐的頭痛毛病已經好了說,怎麼又犯了?真是令人擔心。

  「我沒事。」褚明俐抬起頭微微一笑。

  她將視線再稍微抬高了一點,看向牆上的時鐘,再轉頭看向四周。

  「快十點了,如果沒客人的話就準備打烊吧。」她交代道。

  「明俐姐,你真的沒事嗎?」小陶仍不太放心的問。

  「我——」

  「叮叮叮!」

  「歡……」小陶轉頭,習慣性的揚聲喊,卻在看清楚來人時改口道:「梅大哥,你來得正是時候,明俐姐好像又犯頭痛了。」

  「小陶。」褚明俐有些怪罪的輕瞪她一眼。

  梅兆曳聞言,迅速的走向她。

  「怎麼了?你上回的感冒還沒完全好嗎,還是又感冒了?」他蹙起眉頭,擔心的盯著她。

  「我沒事,你別聽小陶亂說話。」她安撫的說。

  「我哪有亂說,明俐姐剛剛就一直抱著頭,一副好像頭很痛的樣子。」小陶在一旁小聲的反駁。褚明俐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明俐……」

  「我真的沒事,我可以發誓。」她回過頭來打斷梅兆曳,並轉移話題。「你肚子餓嗎?要不要吃塊蛋糕什麼的,或是喝杯咖啡?」

  他沒有回答,而是很仔細很認真的盯著她的臉一會,確定她的氣色正常,也沒有露出任何一絲痛苦的神情,這才鬆了口氣的點點頭。

  「那給我一杯咖啡好了。」

  「好,我去幫你煮。」她起身道。

  「明俐姐,我來弄就好了。」小陶連忙說。

  「你們準備打烊吧,咖啡我來弄就好了。」她搖了搖頭,逕自走向櫃檯內去煮咖啡。

  不一會,員工們相繼下班,店內只剩下他們兩人。梅兆曳一邊啜飲著咖啡,一邊等待褚明俐做完結賬的工作。

  店內沉浸在一種寧靜的氣氛中,感覺是那麼的自然而舒適。

  「叮叮叮!」

  怪了,小陶他們剛剛離去時怎會忘了要把門反鎖呢?心裡忖度著的褚明俐,才微笑的抬起頭迎向來人——

  「對不起,本店已經打烊——」

  「別動,把錢全部拿出來!」

  兩名搶匪手持西瓜刀,一名站在門邊戒備著,一名則凶狠的揮舞著刀子朝他們叫喊。

  搶劫!

  這兩個字倏地出現在褚明俐腦海中,但是她並不是害怕而是感到不敢相信。這種事怎麼會發生在她身上呢?

  「動作快點!」站在門邊的搶匪朝同伴叫道,同時不斷回頭看向門外。

  「聽到沒有,動作快點!」靠近他們的搶匪用西瓜刀敲打冰櫃,催著櫃檯內的褚明俐,表情凶狠。此時,梅兆曳站了起來。

  「別動!你最好別輕舉妄動。」搶匪立刻將閃閃發光的西瓜刀指向他,恐嚇道。

  「你以為用這種東西就可以嚇得了我嗎?」梅兆曳面不改色看著他,冷冷的問。

  「媽的!」被挑釁的搶匪頓時惱怒的咒罵一聲,持刀就朝他劈過了過來。

  「小心!」褚明俐頓時害怕得尖叫出聲,拋下手邊結到一半的賬,想衝出櫃檯幫他。

  然而一切就像是在拍戲一樣,暴怒的搶匪才靠近梅兆曳伸手可及的範圍,梅兆曳一個側身,一個抓握再加上曲膝一擊,可怕的骨頭斷裂聲立即響起。

  門邊的搶匪趕來支援同伴,卻被梅兆曳一個抬腿動作掃掉手中的西瓜刀,再來一記迴旋踢,他立刻飛到空中,接著砰地一聲巨響,壓壞了一張桌子和椅子。而這一連串的動作,快得褚明俐甚至還來不及跑出櫃檯就結束了。

  「打電話報警。」梅兆曳冷靜的說,絲毫不像剛剛徒手面對兩名持刀歹徒般的狠厲。

  她點頭並立刻拿起電話撥打一一○報警,待她掛斷電話時,梅兆曳已利用店內用來包裝蛋糕的麻繩,迅速將兩名呻吟不斷的搶匪捆綁起來。

  她想過去看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卻發現自己雙腳無力,渾身顫抖,心跳劇烈得好像要從胸口跳出來一樣。她軟綿綿的癱在椅子上。

  「你還好嗎?」確定已將兩個人綁得夠牢,梅兆曳走向她問道。她的臉色看起來很蒼白,像被嚇壞了一樣。

  「你有學過功夫?」她虛弱的抬起頭看著他。

  「二十年的空手道。」

  二十年?這不就表示從他轉學之後,他就開始學空手道了?

  「你從來都沒跟我說過。」她有些責怪的說,因為她還在因害怕他會受傷而全身虛脫無力。

  「我不覺得這有什麼好說的。」他聳肩道,聽見警車嗚笛聲逐漸由遠而近。「警察來了,我到外頭看看。」他說著轉身走到店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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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23 00:59:57
第六章

  褚明俐用力的喘了口氣,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該如何面對這個事實。

  練了二十年的空手道?那他根本就是高手中的高手了嘛,她之前竟還妄想要保護他,她真是個大白癡!

  煞車聲在店門外響起,警車嗚笛聲也在一瞬間停了下來。

  「叮叮叮!」店門被推開,魚貫而進的除了梅兆曳之外,還有四名持拍員警。

  「有人受傷嗎?」最後進們的員警公式的問道。

  「不要說笑話,小高。」第一位走進店內的員警回頭提醒。

  「什麼?」小高一愣。

  「什麼?!你沒注意到在場有誰在嗎?」這回開口的是第二位走進店內的員警。

  「誰?」他轉頭看向在場者,在看到梅兆曳的瞬間忽然定住,睜大雙眼。「老師!」他大叫道。

  「老師?」褚明俐疑惑的看著眾人。

  「老師,你怎麼會在這!」小高迅速的走到梅兆曳面前,熱切的問著。

  「這間店是我朋友開的。」他客氣的回道,因為說實在的,對方雖叫他老師,他卻不記得對方是誰,而且很明顯,除了眼前這個名叫小高的員警外,另外那兩個也認識他。他們全是他的學生嗎?上過他教的空手道課?

  「原來如此,這兩個笨搶匪搶錯店家了。」第一位員警喃喃地說,蹲下身來察看搶匪的傷勢,看是不是應該要救護車前來。「這個手骨骨折,至於其他處大概要看X光才知道。」

  「這個肋骨好像斷了。」第二位員警指著面前的另一名搶匪。

  「喂,那傢伙到底是什麼人呀?」惟一一個不認識梅兆曳的員警小心翼翼的偷問同事。

  「你上任時沒做職前訓練嗎?」第二位員警反問。

  「當然有。」那是今生惟一的噩夢。

  「有上空手道這門課吧?」

  「當然。」

  「那你應該聽過,傳言最厲害的空手道教官是誰?」

  「當然是金童閻……」他頓時呆住、愣住、傻住,緩慢地轉頭看向外表斯文的梅兆曳,他難以置信的瞠大了雙眼。他……那個金童閻羅?!

  第二位員警伸手拍了拍他,轉身揚聲叫道:「小高,打電話叫人派救護車過來。」

  「有人受傷嗎?」小高邊撥著手機邊走上前問。

  第一位員警用下巴努了努地上傷勢嚴重的搶匪們。

  小高一呆,頓時輕笑出聲,「兩個笨蛋,要搶錢也該先搞清楚對象嘛,真是白癡!」

  白癡?是在說她嗎?

  褚明俐將在場四名員警所說的話一句不漏的全聽進耳。最厲害的空手道教官是嗎?還是全台灣人民保母的教官。

  她鬧了史上最大的笑話,可不是嗎?

  聽著梅兆曳向員警們轉述事發經過,看著他們所叫的救護車呼嘯而來,載了拷著手銬的搶匪又呼嘯而去,然後警車跟隨離去。店內終於恢復事發前的寧靜,只是她的一顆心卻怎麼也寧靜不下來。

  梅兆曳將剛剛打架時弄亂的桌椅排好,再將壞綠的放到一邊去後,走向她。

  「賬算好了嗎?」

  剛剛她都一直窩在櫃檯內,也沒說話,應該是在算賬吧?

  「你真的有把我當朋友嗎?」賭明俐突然問。

  他愣了一下,慢慢地皺起眉頭。「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我當然有把你當朋友,要不然你以為我現在論什麼會在這裡,剛剛又為誰在拚命?」

  「是拚命嗎?剛剛的事對你而言,恐怕連場遊戲都算不上吧?」她酸道。

  梅兆曳不發一語的看著她,完全不知道她心裡又在想些什麼,剛剛明明不是還好好的嗎?他真的是愈來愈不懂女人了,不,或許該說是不懂她。

  突然間,他覺得——

  好累。

  「叮叮叮!」

  「歡迎光臨。」嘩,帥哥耶。「請問先生需要買些什麼?」

  「請問褚明俐小姐在嗎?」

  嚇!他的聲音怎麼這麼細,講話怎麼這麼娘呀,該不會是個Gay吧?

  「你找明俐姐嗎,請問貴姓大名?我去幫你叫她。」和美容氣的微笑道,絲毫看不出她心裡的驚歎號。

  「我是翟霖,你跟她這樣說她就知道了。」翟霖朝她微微一笑,哮聲說道。

  「喔,好,請你稍等一下。」她全身起雞皮疙瘩的迅速轉身跑進廚房。

  天啊,怎麼會有這麼娘的男人呀?害她都快要吐了,可惡的是,他長得還真帥!

  「明俐姐、明俐姐,外頭有個男人說要找你。」她朝不知道正在跟小張交代什麼的褚明俐喚道。嗯,她剛剛應該要說娘娘腔才對。

  「找我?誰?」褚明俐停下來轉頭問。

  「一個叫翟霖的娘娘呃,的男人。」

  「翟霖?」她臉上出現一抹訝異,他怎麼會來呢?

  「小張,我剛剛說的你都瞭解了嗎?」她回轉過頭問小張。

  他點了點頭。

  「好,那我期待你的成品。」她伸手拍了下他肩膀,轉身朝外頭走去。

  在店內等待她的翟霖已自動自發的找了張椅子坐下,只是他那雙腳併攏、雙手不斷撥弄頭髮的模樣,實在非常引人注目。

  褚明俐注意到店內其他人瞠目結舌的模樣,差一點沒笑出聲。

  「嗨,翟霖。」她走上前招呼道。

  「嗨。」柔得差點沒滴水的聲音。

  「怎麼會有空過來?」她忍不住輕笑出聲,「對了,還沒問你想要吃些什麼?我請客。」

  「噢,我已經點了,還有,謝謝。」「

  褚明俐的笑聲無法停止,她真的快受不了。

  「翟霖,打個商量,在我面前不要裝娘娘腔好不好,我快受不了了。」她稍稍傾向他,小聲的要求,兩邊嘴角仍不斷的向兩側咧去。

  「不行,隔桌有耳。」他小聲的回道。

  想起梅兆曳曾說過有關他的事,褚明俐猶豫了一下,便決定還是忍耐好了。大不了也只會笑到中內傷而已,應該死不了才對。

  「你找我有事?」

  「受人之托來護送你回家。」翟霖以始終如一的嗲聲答道。

  受人?不用問也知道那個人指的是誰。

  「不用這麼麻煩,我可以自己回家。」她頓了頓後,忍不住問:「他在加班嗎?」

  「不,他在約會。」他微笑的說:「因為要送女方回家,所以沒辦法過來。」

  褚明俐頓時愣住了。約會,女方?她沒聽錯對不對?但是怎麼可能,梅兆曳不是同性戀嗎,怎麼可能會和女人約會?

  「你確定他是送女方回家嗎?」應該是個男的吧?

  「當然確定,我剛剛才和他們分手,事實上,他們認識還是我牽的線呢。」翟翟霖點頭道。

  「你牽的線?」

  他用力的點頭,雙手把玩著桌巾邊的流蘇,做出一副不好意思的羞赧狀,「他說他年紀不小了,是該交個女朋友準備結婚了,因為他爸媽很想要抱孫子,所以就叫我幫他介紹女朋友,你也知道我時常相親,雖然每次都被拒絕,但是我知道其中真的有不少好女生,所以就請我媽媽幫忙,選個應該適合他的對象介紹給他認識,只是沒想到他們倆竟會一拍即合,今天才第一次見面而已,就聊得欲罷不能,還把我這個媒人丟過牆。唉!」

  褚明俐說不出話,整個人都呆了。梅兆曳不是同性戀嗎?怎麼可能……不,翟霖一定是在開她玩笑的,一定是的!

  「你不要開玩笑了,翟霖。」她面無血色看著他,強顏歡笑的說。

  「我沒有在開玩笑呀,這一切都是真的。你是不逢覺得像他長得那麼帥,應該不必用相親的方式認識女生才對,可是你忘記他害羞的個性了嗎?他會交不到女朋友,應該是可以想像的。」

  「不,我不是說這個。」

  「那你指的是什麼?」

  「他不可能會交女朋友,不可能去相親,更不可能會結婚的。」她不斷的搖著頭,拒絕相信這一切。

  「為什麼?」他好奇的問。

  「因為他是個同性戀。」

  「嗄?!」翟霖的下巴控制不住的掉了下來。

  「因為他是個同性戀!」

  一秒、兩秒、三秒——

  「哇哈哈哈哈……」他突然抱著肚子狂笑了起來,雖然這實在有損他所扮演的娘娘腔形象,但是沒辦法,真的是太好笑了。

  同性戀?

  哇哈哈哈……

  褚明俐被他的反應嚇了一大跳,不只她,正忙著準備打烊的店員們也被嚇了一大跳,和美洗到一半的杯子還匡地一聲掉進水槽內,好家在沒破就是了。

  「你笑什麼?」褚明俐被笑得渾身不自在,赧著臉問道。

  翟霖笑到肚子痛,抱著肚子,咧著嘴,卻半晌說不出話來。

  噢噢噢,原來是褚明俐誤會曳是同性戀,所以才沒半點回報曳對她所做的付出呀,他還以為這世上真有女人狠得下心對曳的美貌視若無睹,對他的溫柔視如糞土哩,原來這才是主因呀,真是太好笑了!

  「翟霖,你再笑下去……再笑下去……」她有什麼可以威脅他的?目光移向桌上的糕點,她一把將盤子捧到胸前,「你再笑下去,我就不請你吃東西了。」

  啊,好幼稚的舉動呀,她有些自我厭惡,但是她找不到可以威脅他的東西呀!

  本已收住笑的翟霖見狀,忍不住又哈哈大笑了起來。

  「你……你……」褚明俐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翟霖若真想逼瘋一個人,她相信他絕對輕而易舉就能辦得到。

  「誰告訴你,梅兆曳是同性戀的?」終於止住等,他雙眼仍漾著笑意問道。

  「不是嗎?他長得這麼好看,人又這麼好,但卻沒有女朋友……」

  「所以你就以為他是同性戀?」

  「難道他不是嗎?」

  他看了她一眼,緩緩地搖頭,「不,他不是。」

  血色在瞬間完全抽離褚明俐的臉龐,她瞪著他一動也不動,腦袋一片空白。

  他不是?

  他不是同性戀,他不是?他不是!

  「怎麼,你的樣子看起來很震驚,難道你希望他是同性戀?」翟霖壞心的問。

  因為鐵卷們已被放下來,只剩下一小扇鏤花玻璃門能讓外頭的人隱約看見店內有人影晃動,其他幾乎看不清楚,店員們也都進置物室拿東西了,所以他自然而然的不再「裝腔作勢」,回復狡猾的本性與模樣。

  褚明俐沒有回答,她的腦袋仍是一片空白,惟一浮現的幾個詞就是不是同性戀、相親、女朋友、結婚。它們不停的轉、不停的轉、不停的轉……

  而翟霖呢?在一旁吃著好吃的糕點一塊接一塊,可是不亦樂乎呢。

  褚明俐猶豫的坐在客廳中,第一百零八次問自己究竟該不該打電話給梅兆曳。

  她很想打,真的很想打,但是卻害怕電話接通時聽見他身旁有女人的聲音。翟霖說他們一拍即合,還欲罷不能,說不定現在他們仍在欲罷不能中,而她如果因為打了這通電話證實了這件事的話,她一定會哭得很慘。

  她不想哭,真的不想哭,因為哭就代表輸了,而她並不想輸。

  她想過了,如果梅兆曳真的不是同性戀的話,那麼他對她是有些情分在的,畢竟男女之間是沒有單純的友誼的,而他會那麼的關心她、照顧她,一定多少有些在乎她的。

  她不管他和那個相親的對象,有多麼的一拍即合或欲罷不能,她相信自己在他的心目中一定佔有一席之地,而且絕對不會輸給他今晚才剛認識的女人才對,所以為了自己的幸福,她想放手一搏。

  至於方法,她雖然還沒想到,但是一定要先跟他告白,讓他知道她對他的情意,所以……

  她抬頭看了牆上的時鐘一眼,十二點了,他們再怎麼欲罷不能,也該結束了吧,畢竟他明天還要上班。

  嗯,她應該可以打電話了才對。

  拿起話筒,褚明俐先深吸了一口氣,才撥打他房間的專線。

  嘟嘟嘟……電話響了十幾聲卻沒人接聽。

  怎麼會這樣?她又打了一次,但結果一樣。

  他該不會是因為要睡覺,而把電話插頭給拔掉吧?她皺眉忖度著,然後想到一個她不願接受的可能他真的還和今晚相親的對象欲罷不能。

  不會吧,他的個性是這麼的害羞,怎麼可能跟第一次見面的女生約會到這麼晚呢?不可能的!她不由主的搖著頭,否定這種可能性。但是如果真的不可能,為什麼她不敢試著打他手機?

  好,打就打,誰怕誰,總之他絕對不可能還和那個女人在一起的。

  嘟嘟……電話通了。

  「喂?」

  女生?「對不起,我打錯了!」褚明俐迅速掛斷,瞪著電話,一顆心劇烈狂跳著。

  一定是她按錯了號碼,梅兆曳的手機怎麼會有一個女人來接呢?一定是她按錯了。

  再打一次,這一次她一定要小心一點。

  0952053……」她念一個字按一個鍵,確定自己這次絕對沒有按錯。

  「喂?」

  還是女生?!她確定自己這次沒有撥錯,但是為什麼會是女人接的?難道是她抄錯手機號碼不成?

  「請問!」她強迫自己開口,「梅兆曳在嗎?」

  「他在洗澡喔。」

  迅速摀住嘴巴,褚明俐慢慢地掛斷電話。

  「嗚……」一聲嗚咽倏然逸出被她緊緊壓住的唇瓣,她立刻再覆上另一隻手,,但嗚咽仍一聲接著一聲的逸了出。

  「嗚嗚……」

  雙肩開始顫抖,淚從她眼眶流了出來,鼻塞的她仍緊緊的按壓住嘴巴,企圖阻止嗚咽聲再逸出口。

  不能哭,她不能哭,這根本就沒什麼好哭的,沒什麼好哭的……

  「嗚嗚嗚……」

  「叮叮叮!」

  打烊前五分鐘左右,店門照例被人推開,而原本店員們不必抬頭也能猜出來者是梅兆曳,但是最近這星期來出現的卻是另外三個男人,雖然一個長得比一個帥,讓她們養眼不少,可惜的是,三人之中有一個是娘娘腔,另外兩個則已婚而且還都是愛老婆協會的會員。

  唉唉唉,怎麼想都還是覺得梅大哥最好了,真的好想他喔!

  「歡迎光——」小陶懶洋洋的抬頭,卻在乍見來人後,驚喜的脫口叫道:「梅大哥!」

  「嗨。」梅兆曳微笑的向眾人打招呼。

  「你怎麼這麼久都沒來?」小陶問道。

  「我最近比較忙。」

  「可是我們店裡的打烊時間是十點,你不可能到十點都還在忙吧?」和美湊過來問。

  他淡笑不語,轉頭望向廚房。「明俐呢,在廚房嗎?」

  「對,明俐姐在廚房。」和美點頭道。

  「小張因為要考試的關係,這兩天請假,所以明俐姐都在廚房和大林哥一起做事,我想她應該再一下子就會出來了。」小陶補充的說:「梅大哥,你要不要坐著等,我煮杯咖啡給你喝?」

  他稍微猶豫了一下後,點頭道:「好,麻煩你了。」

  「不會啦。」小陶笑著搖頭,轉身去煮咖啡。

  梅兆曳走向雜誌櫃拿了本財經雜誌,隨便挑了張椅子坐下來翻閱,一邊等褚明利,一邊喝咖啡。

  半晌,隱約聽見她的聲音從廚房入口處傳來,他抬起頭等待她走進自己的視線中。

  撥開竹簾走了出來,褚明俐看見他時,身體微微地僵了一下,但她仍微笑的走向他。

  不知道為什麼,梅兆曳覺得她臉上的笑容非常虛假。

  「嗨,你來接我下班嗎?」她站定在桌邊,先是微笑的開口問,接著卻以尷尬的口吻對他說:「可是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會來,所以剛剛大林說要送我回去時,我已經答應了。」

  他呆住,一時之間好像聽不懂她在說什麼,半晌後才猛然的皺起眉頭。

  「即使我有事不能來接你下班,也會請翟霖他們來接你,你應該知道。」

  「我不想太麻煩他們。」

  「開口麻煩他們的人是我,不是你。」

  「但是真正麻煩他們的人是我。」

  「他們並不介意。」

  「介意也不會說出來。」

  他沉默了一會,點頭承諾,「好,如果你真的不想麻煩他們的話,那我答應你,以後不會再請他們來。現在,你去跟大林說一聲,我送你回去。」

  「不。」褚明俐搖頭拒絕。

  「為什麼,我來了不是嗎?」

  「我已經答應大林了。」

  「你之所以答應他,是因為不想麻煩翟霖他們,但是現在我來了,自然由我送你回去,不是嗎?」她望著地板,沒有回答。

  「明俐?」

  「你先走吧,大林會送我回去。」她抬頭看他邊緩的說。

  梅兆曳原本就皺著的眉頭瞬間皺得更緊。「你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要麻煩大林呢,我都已經來了不是嗎?」

  「我沒要你來。」褚明俐撇開頭道。他說得好像很委屈,好像是被她強迫才不得不來的樣子。

  「你最近到底是怎麼了?」他不自覺的提高嗓音,眼中已有些許怒意。

  「我只是不想讓人誤會而已。」她看著他,先前停留在臉上的強顏歡笑早已消失殆盡。

  「誤會?!什麼誤會?誰會誤會?」他目不轉睛的盯著她問道,腦袋裡卻出現大林的臉。「是大林嗎?你是怕他會誤會是不是,你喜歡他是不是?」

  他簡直難以置信,他對她那麼好她毫不動心,卻對一個國中畢業,在她手下工作的麵包師傅動心?!

  褚明俐震驚得瞠大雙眼,不敢相信他竟然會說出這種話,而且還用指責的口吻對她說。大林?他在想什麼,他以為她和大林在交往嗎?若真如此,她何必還享受並期待著他的溫柔與接送?

  憤怒在她體內爆炸,一發不可收拾。

  「對,沒錯,我喜歡他,所以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來了,免得他誤會我!」她怒氣沖沖的朝他大吼,嚇得店內其他一直在偷聽他們對話的人瞬間驚跳了起來,個個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

  大林站在廚房門邊很久了,從他們開始對話起,他就一直靜靜的站在那裡,直到褚明俐對梅兆曳怒吼出言不由衷的回答之後,才第一次有了動靜。

  他緩緩走向渾身僵硬,正怒目相向的兩人。

  「明俐。」

  他上前喚道,只見梅兆曳瞬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挺直了僵硬的身軀,挑釁的瞪著他;相反的,褚明俐卻立刻退到他身邊,伸手挽住他的手臂,同樣有著挑釁眼神,只不過她挑釁的對象是梅兆曳。

  梅兆曳下巴瞬間抽緊。

  「你可以走了。」怒氣正熾,褚明俐朝梅兆曳不達逐客令。

  梅兆曳還未有動靜,大林卻先動了起來。他將褚明俐的手輕輕撥開並退離她一步。

  他的舉動讓褚明俐呆住,讓梅兆曳瞇眼。

  「你們倆明明就互相喜歡對方,為什麼要說些言不由衷的話,搞得兩人劍拔弩張?」他緩緩地開口道,然後看向突然愣住的梅兆曳。「我承認我是喜歡她,但是我們倆並沒有在交往,因為她喜歡的是別人,而我對心有所屬的女人並無興趣。」

  說完,他沒有多停留一秒,轉身離開。

  店內一片沉靜,靜得似乎大伙都能聽見對方的心跳聲。

  褚明俐瞪著地上一動也不動,而梅兆曳則是瞪著她,同樣一動也不動。

  除了沉靜外,店內的氣氛開始有令人窒息的感覺,讓原本還想留下來靜觀其變的店員們,一個個的摸到員工看物室,拿了自個的東西就走。

  「呃,明俐姐,今天的營利統計表和賬本我放在櫃檯上喔。我們……呃,要走了,拜拜!」

  然後,店內只剩下兩人。

  沉靜與窒息仍然持續著,沒有人願意率先打破沉默,但是每一個人的耐性都是有限的。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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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23 01:00:32
第七章

  褚明俐動了,她倏然轉身朝櫃檯走去,從櫃檯下拿出皮包後用力將營利統計表及賬本全部一古腦兒的往裡頭塞。

  「我要走了,如果你還要繼續待的話,幫我鎖門,鑰匙在這兒。鎖完門之後,將鑰匙從鐵門上的洞丟進來就好了。」她冷冷的說完,轉身就朝大們走去。

  「叮叮叮!」她拉開門,前腳才踏出,就感覺到他已迅速跟了上來。

  她沒有開口說話,也沒有轉身看他,更接走到門外。

  待他鎖好門後,她轉身伸直手攤開掌心,「拿來。」

  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慢慢地將鑰匙放進她手中。

  「他是誰?」他忽然開口問:「你喜歡的那個人是誰?」

  她沒有回答的轉身要走,但他卻擋住了她的去路。

  「他是誰?」他堅持的問。

  「為什麼問,你知道他是誰又如何?」她冷然的友問道。

  梅兆曳沉默著沒有回答。

  褚明俐忍不住冷哼了一聲,越過他身旁大步的往前走。

  「我關心你!」他在她身後大喊。

  關心?去關心你自個的女朋友吧!她在心裡冷笑的回答,淚卻滑下了眼眶。

  「什麼,要我再幫你安排相親?」

  翟霖瞠目結舌的瞪著坐在身旁的梅兆曳,下巴差點沒掉下來。

  「喂,兄弟,你在搞什麼?你不是已經和明俐在一起了嗎,為什麼還要相親?」他搞不懂的問。

  梅兆曳悶悶的喝著咖啡,沒有回答。

  「喂,我在跟你說話,你聽見了沒有?」他敲了敲桌面道。

  「你們倆該不會又吵架了吧?」一旁的盛志豪亂開玩笑的說,沒想到梅兆曳的表情卻在瞬間又陰鬱了幾分。「不會吧?我只是開玩笑耶,你們真的又吵架了?」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翟霖認真的問。

  「連和好都沒有,哪來的吵架?」梅兆曳自嘲的道。

  「沒和好?那你也用不著心灰意冷到要去相親吧?」盛志豪一臉疑惑。

  「你們倆之間到底還有什麼問題?」翟霖還是想不透。他們明明都愛著對方,而且在相處上也沒問題呀,不是嗎?

  梅兆曳又再度沉默了下來。

  「喂,你不說要我們怎麼幫你?」翟霖瞪著他。

  「不必再幫我了。」他搖搖頭。

  「為什麼?別跟我說你一個人能搞定。」盛志豪翻了翻白眼,不是他瞧不起他,而是男人呀,一旦墜入情網後根本就跟白癡沒兩樣,他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她有喜歡的人了。」他撇了下唇,苦不堪言的澀聲說。

  「她喜歡的人不就是你嗎?」他一臉莫名其妙的瞪著他。

  梅兆曳搖頭。

  「不是?!」盛志豪意外極了,但是怎麼可能?他看向翟霖。

  「曳,褚明俐跟你說她有喜歡的人了,而且是別人?」翟霖若有所思的問。

  「大林說的。」

  「大林?」

  「褚明俐店裡的糕點師父,他也喜歡褚明俐。」溶霖先回答了盛志豪的疑問,然後才又看向梅兆曳。「他說的話能信嗎?」畢竟他們是情敵耶。

  「明俐沒有否認。」他苦聲道,心裡有種像是被針刺般的痛楚。

  「她沒有否認?那就表示說她也沒有承認嘍,我說的對不對?」翟霖說,「既然她沒承認,你幹麼硬要假想出一個情敵來折磨自己?」

  「我當面問過她。」梅兆曳痛苦的說。

  「然後呢?」

  「她沒有否認。」

  「又是這一句,你要我將剛剛所說的話,也跟著再重複一次嗎?」老實說,那種感覺很白癡,他不想當白癡。

  「她喜歡的人是你,不會有別人。」刁覃遠突然開口道。

  「嘿,老刁說話了,再多說一點。」盛志豪靠向椅背,讓出寬敞的視線空間,讓他可以直接面對梅兆曳。

  「雖然我只是幫你送她回家過兩次,但是我們倆的話題全都是繞著你在打轉,如果她不喜歡你的話,為什麼話題理全都是你?」刁覃遠明白的問。

  盛志豪贊同的用力拍手。

  「因為你們倆並無交集,惟一個交集就只有我而已。」梅兆曳反駁道。

  「才怪!」盛志豪翻白眼道:「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她也可以問我們這群死黨是怎麼認識的,可是話題卻始終都集中在你的工作、習慣、交友友喜好之類的問題,問得我最後只能瞎掰。誰知道你睡覺時會穿著衣服睡,還是裸睡呀!」媽的,竟然問他這種問題!

  「我確定她喜歡的人一定是你。」翟霖緩慢的開口說,「因為我第一次幫你去接她下班時,她問起你,我說你去相親,結果她的臉色白得幾乎可以媲美白紙。」

  梅兆曳呆愣了一下後,突然朝他低吼,「你跟她說我去相親?!」

  「你那天的確是去相親,不是嗎?」

  「不,那天我是和小妮……」

  「我知道你和小妮在一起,但是你那天本來就是去相親的啊,只不過對象是我特別為你找來的失散多年的妹妹,讓相親變成懇親而白不是嗎!你不能否認這一點吧?」

  梅兆曳頓時無話可說。

  「況且,我不這麼說,怎麼幫你測試出她對你的感情?」翟霖接續的說:「而且我還知道一件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事,就是關於她明明喜歡你,卻為什麼不敢對你表明的原因。」

  「什麼原因?」盛志豪一臉好奇的問。

  「你想知道嗎?」翟霖目不轉盯的盯著梅兆曳。

  他猶豫了一下,然後才點頭。

  「不再懷疑她喜歡的人不是你?」

  他倏然又抿緊了嘴巴。

  「既然如此那我就用不著說了,反正你自始至終都不相信她喜歡你嘛,那我還說它幹麼?」翟霖聳了聳肩,端起面前的咖啡,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又一口。

  「翟霖,他不想知道沒關係,但是我想知道呀,你不要吊人胃口。」盛志豪按捺不住的催促道。

  「人家喜歡的又不是你,你要知道幹麼?」他沒好氣的瞄了他一眼。

  「好奇不行嗎?」

  「你沒聽過好奇心殺死貓這句話嗎?」

  「那你剛剛就不要故意連續用了好幾個『非常』這字眼來強調,根本就是故意的嘛!」盛志豪叨念著,將目光轉向梅兆曳求道:「曳,你真的不好奇嗎?我百分之百肯定褚明俐是喜歡你的,你就不要再鑽牛尖角了,就算是為了我,好不好?」

  翟霖忍不住嗤笑一聲,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時間不早了,我想回家了。」

  「等一下,我想知道你口中的原因。」梅兆曳終於開口。

  「不鑽牛角尖了?」翟霖看了他一眼問道。

  他搖頭。

  「好吧,那我就告訴你,原因是……」他故意停頓了一會,在盛志豪忍不住嚥了口口水時,突然接道:「她以為你是同性戀。」

  「咳、咳咳……」盛志豪突然被自己的口水給哈到,猛咳了起來。

  「小心點。」翟霖似笑非笑的斜睨他一眼,然後拍拍屁股,瀟灑走人。

  好奇心殺死貓這句話果然不假吧,呵呵……

  同性戀?

  他哪裡像個同性戀了?

  驅車前往褚明俐住所的路上,梅兆曳不斷想著這個問題,但卻始終想不通、想不透。為防自己被這個問題逼瘋,他顧不得此刻時間已接近午夜十二點,仍想立刻見到她,確認她究竟是不是真心喜歡他。

  終於來到公寓前,他下了車,直接進入敞開的鐵門,拾級而上。

  來到她家,他按下門鈴。

  門鈴響了好一會,但並沒有人來開門。

  他再按次電鈴,並拍打門板喊道:「明俐,褚明俐!」

  「誰……誰?」

  屋內終於傳來褚明俐的聲音,梅兆曳聽了感覺有點奇怪,卻未多想,以為她是睡著了被他吵醒的關係,所以聲音才會有些含胡沙啞。但是當她拉開大門,一股濃郁的酒氣忽然朝他撲鼻而來時,他才愕然發現她喝酒了,而且不是一點,是很多。

  「你怎麼喝酒了?」他眉頭緊蹙的問。

  「你是……誰?」她指著他醉眼迷濛的反問,隨即腳步不穩的猛晃了一下,嚇得他急忙伸手扶住她。

  她伸出雙手抓住他像是想穩住身子,但臉龐卻朝他傾近,腦袋左晃右晃的望著他的臉看了半晌。

  「你……是壞蛋。」她口齒不清的說。

  「你怎麼喝得這麼醉?」他皺眉的一手圈住她的腰以防她跌倒,另一手則將門關上。

  「你是壞蛋,我討厭你!」她繼續咒罵著。

  梅兆曳的眉頭愈皺愈緊,圈著早已半掛在他手臂上的她往她房間走去。

  「混蛋……笨蛋……為什麼不喜歡我……要喜歡別的女人?」

  「我喜歡你,並沒有喜歡上別的女人。」雖知它在說醉話,他還是忍不住的回答道。

  「我討厭你……再也不要喜歡你……不要見你……我不要見你!再見你好難受……這裡,」她突然伸手掐住自己的心口,「好難受……」

  「你應該要告訴我的,我以為你喜歡的是別人。」他心疼的說:「我們都誤會對方了。」

  「她這麼好嗎?」她意識不清的低喃著,「讓你相親一見面……就擁著她,我……不好嗎?為什麼沒想到我……」

  什麼意思,她口中說的她是誰?什麼擁著她的,他並沒有擁過任何和他相親的女人呀,甚至於連手都沒和她們碰過,哪來的擁著?

  「她是誰?」梅兆曳將她扶上床後,忍不住問道。

  「相親……一拍即合……笨蛋!我才不希罕你來……你去她那啊,去啊!我不希罕、不希罕……」

  更不知道她在說什麼,他哪裡曾跟相親對像一拍即合過?如果具有的話,他那一陣子也不會這麼痛苦。

  「噓,別說了,閉上眼睛睡覺,等你睡醒酒醒之後,我們再談。」他伸手輕輕的壓在她嘴巴上,柔聲的說。

  她醉眼朦朧的盯著他半晌,然後將他的手拿開。

  「我好愛你,我愛你你知道嗎?」她突然開口說,口齒清晰得讓人以為她沒醉,彷彿剛剛都是在借酒裝瘋一樣。

  梅兆曳不自覺的扯唇微笑,心理好感動。

  「我也愛你。」他深情的對她說,聲音有些沙啞。現在他再也不會懷疑翟霖他們所說的話了。

  她突如其來的伸出雙臂緊緊攬任他的脖子,他一驚,連忙將雙手撐在她頭部兩側,以防止自己失去平衡壓在她身上。

  「我愛你,我愛你,我真的好愛你!」她不斷地在他耳邊囈語。

  他遏制不住唇邊的微笑,空出一隻手來,試著想拿開她的手好讓她躺好睡覺,沒想到他一動手,她竟叫了起來——

  「不要、不要!」

  「這樣你不好睡。」他柔聲的安撫著,再度試著想將她的手拿下來,沒想到她竟然哭了。

  「不要,嗚……不要……」

  他渾身一僵,只得放棄。

  「好,不要。」就讓她這樣好了,等她睡著了之後再說吧,只不過彎著腰的他要累一點就是了。

  不知道是因為聽見了他的話,或是因為他沒有再次嘗試的想拉她的手,褚明俐慢慢安靜了下來。

  為了能讓她安穩入睡,梅兆曳站在床邊一動也不動的維持著同一個姿勢。

  彎腰並不辛苦,但若長時間下來可就累人了;雙手半撐在床上不是難事,但是緊貼在身下的是個軟玉溫香的女人,那就鐵定是折磨了。

  吸著摻著她香氣的空氣,感覺著她緊貼在他胸前的起伏,以及她輕呼在他頸間的熱息,這一切對一個男人來說,怎麼說都參一種挑逗與誘惑,即使他再君子、再剛強正直也一樣。

  梅兆曳感覺自己的心跳逐漸加速,雙腿間的男性象徵亦開始蠢蠢欲動著,他不自覺的嚥了口口水,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時間已經過了好一會了,她應該睡著了吧?

  小心翼翼的,他伸手輕觸她的手,見她毫無動靜,才敢稍微使點勁的將她的手拉下。

  突然間,她睜開雙眼瞪著他。

  梅兆曳被她嚇了一大跳。

  「明俐?」他輕聲喚道,心想著她該不會是酒醒了吧?可是十幾分鐘前她還連站都站不穩,怎麼可能會醒得這麼快呢?或者,她是在做夢?

  褚明俐沒有回應他的呼喚,卻再度伸手攬上他頸項,而且在他未來得及呼出慘字前,突然抬頭吻住他。

  他倏然一震,腦袋在瞬間變成一片空白。

  她熱切的吻著他,伸出舌頭鑽入他唇中,與他的看糾纏著。

  她不僅是熱切的,還是急切的,因為親吻對她而言似乎已不夠,她忽然用力將他拉向自己,再一個翻身的反壓在他身上。

  她的唇離開了他的,順著下巴蜿蜒而下的親吻著他,而身體則是不斷的蠕動,刺激著他早先蠢蠢欲動的地方。

  梅兆曳不自覺的低吼出聲,慾望與愛讓他的男性本能在瞬間壓過理智,他起身一把將她攫住並激烈的吮吻著她,雙手更是迫不及待的開始拉扯她身上的衣服。

  兩人的體溫急速升高,即便脫光了衣服亦無法讓他們冷卻一點點,呻吟、喘息、衝刺與顫抖,肌膚相親的兩人熱情的擁有了彼此……

  終於,他得到滿足也累極,在東方曙光微亮時,帶著淡淡的微笑慢慢地沉睡入夢。夢裡,他惟一深愛的女人正對他微笑著。

  晨光透過窗簾照映進來,梅兆曳下意識的翻過身,避開那道刺目的光源,卻不自覺的驚擾到身邊的褚明俐。

  輕輕地煽動了一下眼睫,她緩緩睜開雙眼。

  天亮了,是第一個鑽入她腦袋裡的思緒,而第二個鑽入的卻是懷疑,懷疑剛剛是不是有地震,因為她感覺到床似乎晃了一下。

  搖搖頭沒有多想,她習慣性的抱著棉被想多窩個兩分鐘再起床,然而正轉頭準備翻身換個姿勢時,全身卻忽然定住動彈不了了。

  他……梅兆曳他、他怎麼會……

  混沌的腦袋在乍見他的瞬間完全被震醒,而昨晚的一切則如流水般,細細的回流進她腦袋瓜裡。

  她記得自己因心情極差而喝了不少酒,然後隱約記得他突然出現,而她好像不斷的對他說話。她已經記不得跟他說了些什麼,只記得自己一直在說,好像都沒有停過,而他……

  是她在做夢嗎?為什麼她好像記得他說了他愛她,他……有說嗎?

  不!褚明一輕輕的搖了下頭告訴自己不可能,趁定是在做夢,因為梅兆曳都已經有心愛的女朋友了不是嗎,又怎麼可能會愛她呢?

  心情一下子沉了下來,她小心翼翼的移動身體,試著想在不吵到梅兆曳的情況下床,卻因身體及雙腿間傳來的酸痛而猛然停下所有動作。

  她不可置信的膛大雙眼,在後段記憶全數回流進腦袋的同時,她掀起棉被……

  嚇,赤裸的!

  那不是一場夢嗎?

  在夢中他說他愛她,她好高興,高興得抱緊了他不肯放手,可是美夢持續不了一會,他竟然又突然想將她推開。她不願相信也不肯接受,為什麼她連想在夢中擁有他一會都不行?!所以她吻了他,急切的想要留住他……而這,不是只是一場夢而已嗎?

  但事實證明它不是一場夢,如果是夢的話,她不會赤裸的和他躺在床上,而且因過度縱慾而感到全身酸痛,尤其是在兩腿之間。

  天啊,她強暴他了!雖然她不記得他有什麼掙扎,但是她將他強壓在床上那幕,卻是那麼的鮮明而且記憶猶新。

  天啊,天啊,她到底在做什麼呀?即使再喜歡他,也不該強迫他和自己做愛吧?

  而且以她對他的瞭解,他一定會立刻對她脫口說出他會負責這種話來,但是問題是,這句話他可能早已對另外一個女人說過。

  兩個女人,一個男人,這樣的三角關係要怎麼處理才能夠有一個圓滿結局?

  根本就是無解,除非兩女中有一人自動放棄,或者男人夠狠直接拋棄一方,但是就梅兆曳而言,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所以結論只剩一個,她放棄。

  她其實並不想放棄,但是為了不要他為她的事而煩惱憂傷,她只能這麼做,而這是她對他的愛。

  再度看了沉睡中的他一眼,褚明俐忍著身體的酸痛,小心翼翼的下床著衣。

  她不能待在這裡等他醒來,在她準備好面對他,以及如何應付他的責任心之前,她必須要先想一想、靜一靜,最重要的是沉澱埋藏自己對他的感情,以免到時不小心洩漏了功虧一簣。

  我也愛你……

  真希望那不是一場夢,但是她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因為他早有愛人了,又怎麼可能會愛她呢?

  戀戀不捨的看他最後一眼,她無聲的輕歎一口氣,輕手輕腳的轉身離開。

  「叮叮叮!」

  「歡迎光臨。」

  店門一被推開,店內立刻傳來精神抖擻的歡迎聲,只不過接著卻冒出了一聲咦。

  「梅大哥,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小陶訝然的問。

  「明俐呢?她在廚房嗎?」不同於以往溫文儒雅的形象,梅兆曳沒有禮貌的招呼聲,一開口便直接問道,甚至沒等她回答,就直接往廚房大步走去。

  「等一下梅大哥,明俐姐沒有在店裡。」小陶急忙叫住他。

  他倏然停下腳步,轉頭看向她。

  「她不在店裡?那她去哪裡,去銀行嗎?」他迅速的問。

  「明俐姐說她今天有事,所以不來店裡了。「她搖搖頭。

  「她是什麼時候這樣說的?」梅兆曳急切的又問。

  「她早上打電來店裡說的。」

  他眉頭立刻擰緊了起來。「她有沒有說是什麼事,人在哪裡?」

  「沒有,她只說她有事今天都不會過來,要我們下班後把店門鎖好,營利的錢就暫時先交給大林保管。」她老實的搖頭道。

  「除此之外呢?」

  「沒了。」

  「可惡!」他頓時遏制不住的低咒一聲。

  「梅大哥,你和明俐姐還沒和好嗎?」小陶小心翼翼的問。

  梅兆曳皺緊眉頭,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小陶,我可不可以請你幫個忙?」他猶豫的開口問道。

  「當然,只要是我幫得上的,我一定幫梅大哥。」她立刻點頭。

  「我把我的手機號碼留給你,如果明俐她有到這來的話,請你立刻打電話給我;如果她是打電話來的話,幫我探出她在哪裡,然後再打電話告訴我,這樣可以嗎?」

  「明俐姐她在躲你嗎?」她忍不住問。

  「嗯。」梅兆曳苦澀的點了點頭。「你願意幫我忙嗎?」

  「願意,但是我有一個條件。」她點頭的說。

  「什麼條件?」

  「就是你們倆結婚的時候,我要當明俐姐的伴娘,可以嗎?」

  他一怔,毫不猶豫的立刻點頭,他還以為是什麼天大的事哩。

  「當然。」不過先決條件是她願意嫁給我才行。他在心裡苦澀的補了這麼一句。

  小陶立刻滿心歡喜的從櫃檯抽屜裡,翻出紙和筆遞給他。

  他接過手,迅速寫下他的手機號碼後交還給她。

  她小心翼翼的將紙條收進口袋內,然後抬頭對他微笑。「既然來了,梅大哥要不要吃點東西?」他搖頭,現在的他根本一點食慾都沒有,只想快點找到褚明俐。

  她到底跑到哪裡去了?有什麼事讓她可以拋下巧意果子店不管,或者她根本就是很單純的想躲他?但是為什麼,是為了昨晚所發生的事嗎?

  真想狠狠地捶自己幾拳,他到底是怎麼了?平常的他不是那麼沒有自制力的呀,即使有女人脫光了衣服坐在他懷裡狂吻他,他都可以不為所動,為什麼只有在面對她時,他會同時失去控制與理智?

  昨晚她喝醉了耶,而他竟然還對她做出那種事,他真是混蛋加三級——不,加十八級都不止。他真是該死!

  不行,他在這裡懊悔根本就無濟於事,現在最重要的是趕快找到她,弄清楚她躲他的原因才對。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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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23 01:01:02
第八章

  深吸一口氣,他看向小陶,「那我先走了,這邊就麻煩你了。」

  她對他點頭。

  「謝謝你。」他轉身離開巧意果子店。

  好了,現在他該到哪找她?除了家裡、店裡之外,她平常還會去哪些地方?

  對了!他真笨,竟然忘了她可能在那裡——她媽媽所住的醫院。

  她會在那裡嗎?

  老天保佑她在。

  「明俐!」

  熟悉的嗓音突如其來的自門口響起,嚇得坐在病房內的褚明俐猶如被火燙到般的猛然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迅速轉身瞪著快速走近的他。

  「你果然在這裡。」梅兆曳驚喜的說。

  褚明俐一點也不覺得驚喜,只覺得驚慌,他怎麼會知道這個地方?她並沒有告訴過他,媽媽是在這間醫院做治療的,他怎麼可能會找到這裡來?

  她通紅的雙眼立刻吸引住梅兆曳全部的注意。

  「你哭過?」他皺眉問道,想伸手碰她,卻被她迅速的避了開。他雙眼瞬間瞇了起來。

  「你為什麼會知道這裡?」她盯著他問。

  「有天早上去找你,卻在樓下看見你剛好坐上計程車,我來不及叫你,只好跟在計程車後面,直到看到你在這裡下車。」

  「你跟蹤我?」她指控的問。

  「那陣子你身體不好,卻不肯持在家裡休息,我本來是要去載你上班的,卻在無意間知道這個地方。」

  「你為什麼從來都沒有說?」

  「我曾經試著問你關於你母親的情況,你總是輕描淡寫的回答,不願意多談的樣子,所以我才沒會說。」他不疾不徐的解釋,一頓後,他盯著她問:「還有問題嗎?」

  她沒有應聲。

  「如果沒有了,那就換我來問。」他自不轉睛的盯著她,「你在躲我嗎?為什麼要躲我,是因為昨天晚上的事嗎?」

  褚明俐的臉色在瞬間變得蒼白無比,她根本就還沒準備好要面對這個問題。

  「是我的錯,我會負責的。」她的反應讓他不自覺的衝口而出,他溫柔的說道。

  她渾身一震,差一點就要站不住腳,他明眼手快的伸手將她扶住。

  「走開。」她迅速將他推開。

  他一愣。「明俐?」

  「出去,離開這裡。」她指著房門,以克制的聲音說。

  梅兆曳愕然的看著她。「我是不是說錯了什麼話?」他敏感的問,要不然她絕對不會突然翻臉。「出去!」

  他沉默的站在原地望了她一會,只想到一個原因。

  「是因為我說了負責這兩個字!」他問,只見她渾身又是劇烈的一震,臉色又更白了些。那就沒錯了。

  「我不需要你的負責,反正也只是一夜情而已,根本就沒必要談到負責。請你出去。」褚明俐控制自己的情緒,迅速的說道。

  「我並沒有其他意思,只是想告訴你我會娶你。」他認真的凝視著她。

  她不覺得感動,只覺得心痛。他的反應果然跟她所猜測的一模一樣,允諾負責,允諾結婚,但是他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可曾想過他的正牌女朋友?

  「發我?那你的女朋友呢,你打算責她於何地?」她悲哀的問。

  「女朋友?」梅兆曳明顯地一愣,想起了昨晚她所說的醉話。

  「我不知道你是從哪裡聽來我有女朋友的事,我沒有女朋友,如果真的一定要說有,我的女朋友就是你。」他皺緊眉頭,認真的說。

  「我不知道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學會說這種甜言蜜語,但是沒有用,你有女朋友根本就是一個不爭的事實。」她苦澀的說。

  「到底你是從哪裡聽這個謠言的?」他正色的瞪著她。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她避開他的視線。

  「你認為我是那種風流多情,有了女朋友,卻還會對別的女生說我愛你的人嗎?」他有些生氣的抓住她。

  「你……」褚明俐愕然的抬頭看他,那不是夢嗎?難道他真的對她說過那三個字?

  「我愛你。」似乎看出她眼中的懷疑,他迅速的重複道。「自從和你重逢之後,我的心就一直繫在你身上,沒有離開過,很多次我抓住機會想向你表白心意,但卻都在最緊要關頭被某些人或事打斷,你絕對不會知道那一陣子我的心情有多俎喪。

  「小張燙傷請假的那段期間,你忙得沒空理我,整天都和大林窩在廚房裡工作,即使偶爾抽空陪我,大林也能輕易的轉移你的注意,只要提到烘焙與糕點就夠了,你不知道當時我心裡有多麼的不是滋味,為了奪回你的注意,我才會讓翟霖幫忙引薦糕點師傅,請求他教我歐普拉塔派的製作方法,因為我知道那一定能成功奪回你對我的注意力。」

  隨著他所說的每一句話,褚明俐的雙眼愈睜愈大,簡直不敢相信,因為她根本沒想到那麼多。

  「但是你如果喜歡我,為什麼還要去相親?」

  「你說,我的關心讓你很痛苦。」

  「什麼?!」她呆住。

  「我無法遏抑自己對你的關心,因為我在意你、喜歡你,但是你卻說你很痛苦,我不想再讓你覺得痛苦,所以只能想辦法忘記你,而相親結婚好像是惟一能讓自己放棄你的方法。」

  「所以你就和第一次見面的相親對像做了那種事,只為了要徹底的放棄我?」

  「哪種事?」他聽出她話裡的指控,卻感到莫名其妙。

  「和她發生關係。」

  「什麼?!」

  「你不必裝傻。」她慘笑,「一個男人半夜和一個女人在一起,男人在洗澡,女人為男人接聽手機,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倆可能會沒有曖昧嗎?」

  「你在說什麼,我根本就聽不懂。」梅兆曳眉頭緊蹙的肚著她。

  褚明俐搖了搖頭。「你走吧,既然已經給了另一個女人承諾,你就應該要做到,至於我們,就當做今生沒有緣分吧。」

  他瞪著她,不斷回想著她口中洗澡與女人的事,他不記得自從與她重逢之後,他還曾和什麼女人共處一室,讓女人有機會在他洗澡時幫他接聽電話……啊!難道是小妹?因為她是除了明俐之外,這幾個月來惟一曾與他獨處過的女人。

  「她是我妹妹。」他忽然脫口而出的說道。

  褚明俐一愣,忽然嘲諷的輕笑出聲。

  「沒想到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她知道他是梅家的獨子。

  梅兆曳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忽然重重的呼吸了一口氣。

  「我並不是他們親生的兒子,而是養子。」

  「什麼?!」她呆住。

  他避開她驚詫的臉,渾身僵硬且不自然,他沒再開口說話,但是褚明俐卻忍不住出聲。

  「我從沒聽你提過。」

  他沉默了好一會,盯著別處緩緩地開口,「這件事除了翟霖外,沒有人知道,就連我養父母都不知道我知道這件事。」他低沉的說,「我是在三歲的時候到梅家的,但這之前我並不是住在育幼院裡,而是和親生父母及妹妹住在一起,母親將我送給了養父母,騙我說只要我乖乖的,她就一定會來接我回家。

  「我一直記得她說的話,所以一直都很乖,讀書也很認真,就連在學校受到同學欺負也都盡量忍耐下來,因為我相信只要我一直做個乖小孩,她總有一天會來接我回家,只可惜那都是我自欺欺人的想法。」

  「那你剛剛所說的妹妹是……」

  「同父同母的雙胞胎妹妹。」

  「她主動來找你的?」

  他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是翟霖找到她的,我不知道這些年來,他一直都在幫我尋找親人,而為了給我驚喜,他利用相親這個名義安排我們見面,不必多說些什麼,我們有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臉已說明了一切,畢竟我這張臉,並不是隨便站在路邊都可以看得到的,而翟霖所說的相親對像一事,全是他胡謅的。」

  「所以那一陣子你沒辦法來接我下班,是因為和她在一起?」她恍然大悟。

  「白天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我們只有晚上的時間可以相聚,而且最重要的是她過不了多久就要回美國了,我們必須要把握所有能相聚的時間。」

  「你父母和妹妹他們現在都住在美國?那你……」他該不會也要跟著回美國去吧?

  「他們?」梅兆曳嘴邊突然揚起一抹冷笑,「不,我母親早已在多年前與竟然想侵犯自己親生女兒的禽獸同歸於盡,我妹妹之後被一對旅居美國的夫妻收養,所以現在才會定居在美國。」

  褚明俐被他所說的可怕事實給震呆了。想侵犯自己的女兒?!

  「雖然清楚的記得母親說過要來接我,但我卻始終想不起來她為什麼要將我送人,直到與小妹相聚那幾天我才得到了答案,她是為了要保護我才將我送人的,但小妹卻沒有我幸運,因為在發現我被偷偷送走後,那個禽獸開始派人監視我母親的一舉一動,讓她完全無計可施。

  「小妹從小就在暴力的威脅下長大,至今雖已離開那環境好多年,但有時仍會因夢見過去而被嚇醒,她從來都不知道有我的存在,直到那件事發生的前幾天,母親不知道是早有計劃與那禽獸同歸於盡,或是有所預感,才告訴她關於我的事。

  「我並不記得自己原姓什麼,所以對於找人根本就束手無策,而她雖然知道我的存在,卻因突如其來的悲傷打擊,接著又被人領養到美國去,也無法找尋我。就這樣,一拖便過了好多年,直到翟霖突然出現在她面前,以好奇的口吻問她是不是有一個雙胞胎哥哥時,才促成了我們兩兄妹的相認。」他緩緩的將一切告訴她。

  褚明俐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從來都不知道,在他關心著她的同時,他自己身上卻發生了這麼多事。她一直以為他是個從小就在幸福家庭裡長大的小孩,沒想到

  「對不起。」她突然的開口向他道歉。

  「為什麼要道歉,這並不是你的錯。」

  她用力的搖頭。

  「我覺得自己很可恥,從沒想過你也會有煩惱、需要別人的關心與幫助,我只會想到自己,只會抱怨,只會不滿,我……對不起!」她啞聲的說,聲音遏制不住的哽咽了起來。

  他試探的伸手碰她,見她沒有拒絕,便將她擁進懷裡,親吻著她的髮心。

  「我愛你。」他溫柔的再次告白。

  「我沒有資格讓你對我這麼好,我根本就從沒替你想過,也沒關心過你。」她低泣的說。

  「不,你總是保護著我不讓別人欺負我,即使現在的我高你一個頭,體重比你重上一倍,在遇到危難時,你仍會毫不猶豫的擋在我面前想保護我,不是嗎?」他徐緩的說。

  「你現在的身手已經不需要我保護了。」她搖搖頭。

  「不,我還是需要你的保護,我的心需要你保護。」他伸手將她的下巴抬起來,深情的凝視著她,「嫁給我好嗎,明俐?」

  她沉默一會,輕聲問:「為了要負責?」

  「為了我愛你。」他深情而認真的說:「你願意嫁給我嗎?明俐。」

  她喜極而泣的點頭。「我願意。」

  「結婚?!」

  寂寞部屋內爆出一聲驚喜的叫喊,盛志豪雙眼圓瞠的瞪著梅兆曳,幾乎不敢相信情況轉好的速度是這麼的快,他前幾天明明還為情苦到要死,沒想到事隔幾天後,竟滿面紅光的跟他們宣佈他要結婚的喜訊。

  真是個好傢伙!

  「恭喜你終於苦盡甘來了,曳。」他半揶揄的說道,但臉上替他高興的笑容卻是真心誠意的。

  「恭喜你了,曳。」刁覃遠則以咖啡代酒的向他致意。

  「謝了。」梅兆曳學他端起咖啡杯回禮道。

  盛志豪忽然發現好像少了某人的聲音,他轉頭看向默不作聲的好友。

  「翟霖,你怎麼不說恭喜?」

  「我說不出口。」他瞄了他一眼,歎息的說。

  「為什麼?」他瞬間揚高了眉,好奇的盯著他問:「你該不會是嫉妒曳吧?」

  「沒錯。」

  「嗄?!」本來只是隨口開玩笑而已,沒想到他竟然這樣回答,盛志豪著實愣了一下。

  「不只是他,我也嫉妒你們兩個。為什麼你們一個個都成雙成對了,就我還是孤零零的一個人?老天真是不公平!」翟霖心有不甘的說。

  「沒想到我竟然也有讓你這個狡猾娘娘腔嫉妒的一天,真是天要下紅雨了不成?簡直太不可思議了。」盛志豪毫不客氣的揶揄他。

  「你是認真的嗎?」刁覃遠看了翟霖一眼,「我以為你是不婚的,所以才會故意扮娘娘腔嚇跑你所有相親的對象。」

  「你錯了,翟霖之所以要嚇跑她們,是因為他早已有了意中人了。」梅兆曳微笑的說。

  「什麼?」盛志豪倏然轉頭問道。

  翟霖則沒好氣的瞪了梅兆曳一眼,似乎在說他多嘴。

  「反正也隱瞞不了多久了,她已經回來了不是嗎?」梅兆曳微笑的看著他。

  「喂,你們不要老是製造兩人世界好不好?即使你們倆認識在先,後來才和我與老刁相識,但好歹也都是哥兒們,不要在我們面前搞神秘、搞曖昧行不行?」盛志綦不爽的皺眉道。

  「誰跟他搞曖昧了?」翟霖一副想吐的模樣。

  「好,那你說你的意中人是誰?」

  「說了你也不認識,說她幹麼?」

  「好奇心人皆有之好不好?況且她能逃過你這個狡猾娘娘腔的算計實在很了不起,我能不把她奉為偶像,好好的膜拜一下嗎?」真是太了不起了!

  「誰說她逃過我的算計了?」翟霖朝他露出一副「你是白癡嗎」的表情。

  「如果她沒逃過,為什麼你還會嫉妒我們?你只要娶了她,不就跟我們一樣嗎?」盛志豪不服的說。

  「他沒辦法娶她,因為對方已經有未婚夫了。」梅兆曳解釋道。

  盛志豪瞬間瞪大了難以置信的雙眼。

  「真的嗎?」他叫道,這實在是太勁爆了!

  「你今天話特別多。」翟霖再度瞪了梅兆曳一眼,沒好氣的說道。

  「你知道人逢喜事精神爽,話自然也會變多。」梅兆曳微笑的說,但盯著他的眼神卻是認真的。「翟霖,有句話叫集思廣益,你聽過沒有?」

  「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是這件事我自己會解決。」

  「你要怎麼解決?把她那個未婚夫殺了毀屍滅跡嗎?即使如此,也需要些幫手吧?」他挑明了問,只希望自己多少能幫上他一點忙,以報答他曾經為他做過的事——尋找到他妹妹。

  「要搬運屍體的時候,我會記得找你的。」翟霖一本正經的說。

  「喂喂喂,你們倆說真的還是假的?」盛志豪叫道,竟然連搬運屍體這種話都說了出來,真是夠了!

  「你也想幫忙搬運嗎?」翟霖看了他一眼問道。

  他皺眉猶豫了一下。「如果真需要我的話,好吧,誰叫我們是哥兒們呢?」他無奈的說,但眼中卻閃著絕對挺他的堅定,與一旁默然不語的刁覃遠一摸一樣。

  翟霖有些感動,認識他們可以說是他這輩子最幸運的一件事——不,還有一件,那就是認識她,只不過如果能將那個突然冒出來的程咬金解決掉的話,他會更幸運。

  「好了,別再談我的事了,今天的主角應該是咱們的準新郎官。」他將目光移向梅兆曳,「曳,恭喜你了。結婚的日子訂了沒?你們應該會省去訂婚的步驟吧?」畢竟褚明俐惟一的親人母親,已經在醫院裡躺了五年仍是昏迷的。

  他點頭。「日子訂在下個月中,因為她媽媽的關係,我們希望一切從簡,我爸媽也同意,不過該請的客人還是得要請,所以在餐廳方面……」

  「餐廳的事當然交給我,你只要告訴我有多少賓客就夠了。」翟霖截斷他道。

  「謝了。」他微笑的說,然後轉向盛志豪和刁覃遠。「因為明俐沒有其他的親人,所以在家人方面,可以請你們夫妻四人幫忙嗎?」

  「當然沒問題。」盛志豪義不容辭的答道,刁覃遠則點點頭。

  「千言萬語,我只能說謝了。」看著他們,梅兆曳滿心感動。

  「真沒想到翟霖會喜歡上一個有未婚夫的女人。」散會後,盛志豪與刁覃遠一同走向停車位置時,忍不住開口歎道。

  「愛情這種東西是沒有準則的。」刁覃遠也只能這麼說,因為就連他,當初也沒想過自己會愛上一個比自己小這麼多歲的女人,甚至於還娶了她。

  「你說的對。」盛志豪點頭同意,「不過曳也真是太過分了。」竟然從頭到尾部知道這件事,卻從來不曾告訴過他們!

  刁覃遠伸手輕拍了他肩膀一下,安撫的說:「別想太多。」

  在認識他們之前,翟霖和梅兆曳已經有好幾年的友誼了,而且默契又好到不像話,所以即使他們四人平日交情再好,他也從未想過可以取代翟霖或梅兆曳他們在彼此心中的位置,畢竟人有先來後到不是嗎?

  「老實說,我還真想看這對好兄弟打架哩。」盛志豪想起上回有次到KTV遇到幾個小流氓挑釁,兩人隨手一揮就讓他們跌得狗吃屎的模樣,真不知道兩人如果真對打,誰的身手可以略勝一籌?

  「想些實際點的事吧。」想看他們打架?大概比登天還難。「我的車在這兒,你的呢?我不要我載你一程?」刁覃遠忽然停下腳步,從口袋裡掏出車鑰匙道。

  「不必了,我的車就在前面,走過去就行了。」盛志豪朝他揮了揮手後繼續往前走,兩人就此分道揚鑣。

  刁覃遠坐上車,發動引擎,緩緩將車駛離。

  不遠處,一個長相毫無特色的男人,從一旁烏龍麵店的移動招牌後走出來,他看了一眼刁覃遠車子離去的方向,然後走到路邊招了一輛計程車,朝反方向離去。

  送褚明俐回家後,若未待在她家過夜,梅兆曳總會在回家後先洗澡,再打電話與她情話綿綿好一會,直到聽見她的語氣中隱約流露出疲憊,才收線就寢。

  今晚他如往常一樣,在洗澡後撥了通電話給她,但是他等了半天,電話那頭卻始終無人接聽。

  奇怪了,難道她睡了?

  梅兆曳不確定的改撥她的手機號碼,是關機的狀態,代表她可能在睡眠中,但是奇怪,過去她即使再累,也都會等到他撥電話過去,確定他已安全到家之後才能安心入睡呀,怎麼今天……

  也許真的太累了吧,他心裡想著。畢竟今天不僅小張請假,連外場的和美也因上班途中發生與人擦撞的車禍而請假。店裡一下子少了兩個人手,難怪她會累到一回家便倒頭就睡。

  他忖度的掛上話筒,決定還是不要吵她好了,她累了一天,正需要睡眠和休息。

  況且他們一晚不通電話應該不會發生什麼事才對,畢竟他都已親自將她送進家門,還確定屋內一切無恙之後,才離開的不是嗎?

  嗯,他還是不要多操心的好,免得待會兒又胡思亂想。

  但瞪著電話半晌,他突然又伸手拿起話筒。

  可惡,他就是無法安心,總覺得心神不定,有種忐忑不安的感覺,好像有什麼事會發生一樣。

  再撥一次她家電話試試。

  「嘟……嘟……嘟……」

  電話連響了十數聲仍無人接聽,他愈加焦躁不安了。

  不行了!即使是他多心、突然發神經,也要過去看看明俐是否平安全事,否則他今晚肯定無法入睡。

  掛上電話,他迅速套上休閒服,抓起車鑰匙就往房外衝去。

  十一點後的馬路上車不多,所以二十分鐘後,梅兆曳來到褚明俐的住處前。

  下車拿出她先前給他的鑰匙,他猛然間頓了一下,回過頭,微微彎腰平視著鐵門上明顯有被破壞痕跡的鑰匙孔,突然臉色大變的立即住樓上狂奔。

  不可能、不會的!他告訴自己,腳步亳不耽擱,三步並兩步的直衝上三樓。

  她家乍看之下一切無異,大門是關閉的,但當梅兆曳正要用鑰匙開門時,卻發現大門並沒有上鎖。

  他面無血色的衝進去,在望見屋內的凌亂時頓璋心亂如麻,他衝向她房間,只見棉被仍整齊的登於床上,絲毫不見有人動過的跡象。

  換句話說,她有可能在他離去後的幾分鐘之內便遭人襲擊、綁架或者……

  梅兆曳重重的跟縫了一下,不敢再想—他不管究竟是什麼人把褚明俐帶走,且是為了什麼原因,他只知道那個人或者那些人……他嘴邊勾勒出一抹無情的獰笑——

  死定了!

  他迅速轉身,不讓害怕與恐懼將自己擊倒,他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辦,就是盡快找到她。

  走進客廳,他拿起電話撥了一串號碼——

  「翟霖。」

  「曳?」電話那頭翟霖的聲音聽起來訝異極了。

  「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梅兆曳開門見山的說,毫不迂迴。

  「我也有件事想告訴你。」

  「你的事先緩緩,我現在沒心情跟你說任何事。」他壓抑著情緒沉著的說道:「我需要你家與黑道的交情,我需要……」

  「不行,這件事很重要,不能緩。」翟霖嚴肅的打斷他的話。

  「不管有多重要都比不過我的重要。」他斷然的硬聲道,「我需要借助黑道的勢力幫我……」

  「你的事絕對不會比我說的來得重要。」翟霖再度打斷他,「曳,我……」

  「你到底幫不幫我?如果不幫,我會請警界的朋友幫。」梅兆曳有些發火了,雖說請白道朋友幫他,在處理這件事情上可能要比黑道來得繁雜許多,但是總比他一個人勢單力薄要好。

  「我怎麼會不幫你?」翟霖著急的想解釋,「但是我要說……」

  「要幫就不要說廢話!」擔憂與害怕像兩團烈火不斷地灼燒著他的身心,他就快要受不了了。

  「可是……」

  「你知不知道明俐失蹤了?!」終於,他再也遏制不住的狂吼出聲,「你他媽的要幫我就快幫,不要再跟我說一句廢話聽到了沒有!」

  電話那頭沉靜了幾秒後,翟霖緩緩開口,「我要跟你說的就是這件事,明俐她現在正在我家,你要不要過來一趟?」

  叩!掛上電話,梅兆曳頭也不回的立刻衝出屋子,朝翟宅飛奔而去。

  這實在是太誇張了,竟然為了想讓兒子結婚,不惜擄人搶婚,這實在是……

  緊摟著被嚇壞的愛人,梅兆曳真是有氣無處發,因為他萬萬都沒想到派人綁架褚明俐的人,竟然是他熟到不能再熟,平常也將他當成自己兒子看待的翟氏夫妻,這叫他那一肚子的火氣怎敢發出來?

  「爸媽,你們是不是應該跟曳他們道歉?」翟霖雙眼微瞇的肚著父母,緩聲說道。

  「對不起,兆曳。」翟父開口道:「但是你不能怪翟伯父,因為你也知道我們夫妻盼翟霖結婚已經盼了好多年,偏偏他對任何一個我們介紹的對象都無動於衷,惟獨喜歡上你的未婚妻。所以翟伯父在這裡求你好不好,求你把你的未婚妻讓給翟霖,反正你長得這麼好看,要什麼樣的女朋友會沒有,不像翟霖他……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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