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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金萱]狡猾娘娘腔【寂寞部屋之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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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23 01:03:11 |倒序瀏覽
狡猾娘娘腔(寂寞部屋之四)作者:金萱

為了消災解厄,
自小他便被父母當成女孩來養,
好不容易捱到可以不用再男扮女裝了,
心儀的女孩卻在這時出國留學去,
父母擔心他相思成災,
不斷的給他介紹新的女孩,
然而他實在不想被人莫名其妙的送作堆,
只好偽裝有收集芭比娃娃癖好的娘娘腔,
嘿,果然嚇得那些女孩不敢再上門來,
可是辛辛苦苦守身如玉這麼多年,
最後卻換來佳人一句──
我要訂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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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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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23 01:05:41
  哈羅! 米粉&米粉妹

  
  敝人在下我人稱米粉,寫牛實是情非得已啊!這種必須狂絞腦汁之事,我向來是避之唯恐不及,只能怪我家妹子米粉妹反應不夠迅速敏捷,就這樣被萱拐了去,「回絕」可是一門高深的學問呢!
  
  想當初我可是猶如迅猛龍般快、很、准地在萱吐山「寫序」兩字時,便回以一句,「不要!」可惜啊呵惜!精明的萱抓到我那正被寫序的美麗光環罩住而發愣的妹子,趁虛而入,進而鼓吹她遊說我,在此淫威逼迫下,我豈敢不從?真是邪魔當道啊!
  
  話說本人稱王於自租書店,論悠哉度日,誰比得過我?某日,萱悠哉地踱進我的地盤,我馬上上下打量,這女人也太悠哉了吧!大白天的居然不用上班,還租小說,莫非……嘿嘿,是「特種」行業?當然啦!職業是不分貴賤的,我當然仍以禮相待,但挖瘡疤、扒八卦誰人不愛?我挖、挖、挖,扒、扒、扒,孰料此姝果真以「特種」行業維生——爬格子。
  
  全省租書店千千萬萬家,所謂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愛闖進來,不打著她的名號來招搖一番,豈不辜負了萱的盛名。 果不其然,鄉親們紛紛對我投以欣羨的目光,並抱著與有榮焉的心態(因為能與萱在同一租書店租書)多借了好幾本書(當然包括了萱的書寶寶),在下我的荷包也鼓了不少,果真好用!
  
  不過,萱的好用之處當然不止這點而已,她可是活的警示看板,怎麼說呢?在這減肥風盛行的年代,萱這女人瘦得不像話,簡直非人哉!敝人我對於減肥不遺餘力,卻每每功敗垂成,但認識萱這警示看板後,馬上食不下嚥,成功地甩掉幾斤肉,萱可算是幕後功臣啊!
  
  萱既然將朋友的功能發揮得淋漓盡致,找豈能不好好珍惜?拜託各位正在看序的讀者們,將萱的喊名盡情遠播,讓她能暢銷萬萬年,感激不荊
  
  言(緣)盡於此,拜拜!
  
  




  哈羅!各位金萱迷好:

  
  叫我米粉妹就可以了啦!這可是我的第一次喔!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完全是為了體驗一下當作家的心情,也可以說是不知死活啦!
  
  本來以為寫寫東西是一件很「干單ㄟ代志」,所以在金萱問我們這對可愛的姊妹花(並不是自誇喔,我們可是萱站娘心上的活寶呢!)要不要幫她寫個序呢?我便爽快的答應了,而且還很得意的在心裡想:嘿嘿,我也會有這一天、哈哈哈哈哈!(黑白郎君附身出現!)
  
  但在動筆兼動腦之後,才知道痛苦,能用—個「慘」字形容了,而在聽到萱姑娘說只有三天時間時,真是如雷轟頂,只有欲哭無淚的感覺,心裡還記恨著萱萱——你以為我們跟你這大作家一樣等級啊!竟然想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逼死我們,真夠狠滴。
  
  但也礙於面子問題,不想被吐槽到死,就這樣下海了。
  
  然而,這樣也真的讓我和米粉真正體會到,萱美女每次在喊「趕稿趕得快死掉」的心情了,雖然因為這一次的機緣而瞭解到萱美女的辛苦,但我真的很難好好安慰她,誰叫她要拖我下水呢!
  
  接下來要說的才是重點!這也得從我「私人暑期減肥泳訓班」開始說起。
  
  本來,我和萱美女也僅止於點頭之交罷了,根本就不屬於同一掛的,而她呢?也一直把我當成小朋友般壓根不放在眼裡,反而和我家的米粉變成好姊妹,二大兩頭就來串門子,就這樣聊啊聊的,在知道我們米粉姊妹花要利用「特訓」來變美麗的計畫時,她也跟著心動了。
  
  但是,萱美女可和我們不同呢,她才是已經粉竊窕兼夠美麗了喔!她只是想試看看水療可不可以治好那個令她頭大的職業勃—坐骨神經痛;且剛好的是,她們「恨山高登山隊」的活動正在停擺中,咱們萱美女無法一吐怨氣的攻上好漢坡頂,只好改住水路發展了。因此,我帶的這個班就有兩個學牛了。後來,萱美女的堂妹也有減肥的鬥志,也在她的網羅之下加入我們的陣容;後來的後來,就由我這個游泳A段班的帶領三個「旱鴨子」集訓啦!
  
  一開始,我懷著滿腔的熱血,下了決心一定要教會她們,並相信她們都是很有慧根的,事實卻不然,她們真是笨的很徹底!雖然我也很同情她們已經「灌」了那麼多水、「嗆」了粉多次,不過那時我依然沒想過要放棄喔!但是,就在最近,我真是已經……啊,受不了了!只能說萱美女真是「肉腳」第—名啦!聽我詳細道來,各位讀者也一定會有同感滴。
  
  屈指算來,這個「冰裝辣妹團體四人組」也出巡不下十次,我家的米粉都已經學會蛙式了,而萱美女的堂妹也是,只差十會換氣罷了,但萱美女卻仍然什麼都學不會,每次去都只在池邊當壁花,還在那狂喊,「我好冷、好冷,怎麼會那麼冷呢?」我真看不下去也苦無對策了,因為我怎麼想也想不透,那ㄟ安呢?我們已經在溫水游泳池了耶!
  
  萱美女對游泳的「低能」,也是我一開始時沒料想到的,如果早知會如此,我一定會把她逐出陣容的,只恨千金難買早知道啊!
  
  各位讀者們在看了萱美女那麼多作品之後,想必早已知道她的書很好看,也應該體會到她的「功力」已到達高深莫測的地步了吧!那麼就應該能瞭解到我多渴望,她可以將這種功力分一點在游泳上,感謝神!但畢竟是Impossible了。
  
  我想,我應該哈啦夠多了吧,我們這一夥的游泳記真的有很多趣事,相對滴,也有很多可怕之處(例加萱美女想害死我的事等等),很難一次說個盡興。但奉勸各位萱迷們,別奢望有一天寸以看到萱美女像美人魚一般,自在的在水中游來游去了,還是好好地支持她的書吧!還有,如果你們有緣遇見我們「泳裝辣妹團體四人組」,別忘了過來嘲笑萱美女一番喔,大恩不言謝!
  
  最後提醒大家,鬼月到了,要多注意自身安全喔,拜嘍!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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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匿名  發表於 2014-7-23 01:07:08
  楔子

  
  「老公,我好像有了。」
  
  「有什麼?」翟正東不專心的問。
  
  張富貴打過了,陳自強打過了,曾幸福打過了,方美滿也打過了,王連生……嘿,這個好像還沒打,而且連生、連生,光聽名字就夠吉利的了,他先前怎麼會停在前一個名字上頭呢?真是該打!
  
  「孩子。」
  
  對,他就是想求個孩子呀,想他翟正東生平也沒做過虧心事,和老婆陳美芳結婚後在還是胼手坻足有一餐沒一餐時,就不斷幫助一些孤苦無依的老人家,讓他們至少有飯可吃,但結果呢?
  
  他都已經快四十歲,老婆也快三十八歲了,給婚二十年來,夫妻倆膝下竟然無一子或一女。
  
  老天爺呀,難道我做的好事還不夠多嗎?為什麼要罰我們夫妻無子嗣?我們不在意生意可以做多大或者可以賺多少錢,你可以儘管收回你賜給我們的好運、錢財或是健康,只要賜尬我們一個孩子,不管是男是女,能讓我們有孩子承歡膝下就夠了。
  
  所以拜託你老天爺,請讓這個王連生中藥行的老闆知道一些包生的秘方,並且好心的願意指點我,拜託、拜託!
  
  翟正東一邊誠心的祈求上蒼,一邊伸手拿起牽同準備撥打電話,怎知從旁伸來一隻玉手,直接切斷了電話。
  
  「老婆,你幹什麼?」他抬起頭看向太座。
  
  「我剛剛在跟你說話,你聽見了嗎?」
  
  「聽見了啦。」
  
  「那我說了什麼?」
  
  翟正東一呆,用力的回想。「你好像說有什麼?」
  
  「有什麼?」
  
  呃,有點難,他剛剛滿腦子都在想生孩子的事,老實說並沒有很認真在聽她說話。不過俗話說得好,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老婆,對不起,你剛剛說什麼?」他一臉認錯的問道。
  
  「我說,」陳美先突然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自不轉睛的盯著他說:「我好像懷孕了。」
  
  他愣愣的看著她。
  
  結婚二十載,陳美芳已經習慣他驚喜時會呆住的反應了。
  
  「我好像懷孕了。」她再說一次。
  
  「嗄?」
  
  「我好像懷孕了。」她輕歎一口氣,說第三次。
  
  木頭人終於醒了,翟正東從椅子上跳起來,大叫出聲——
  
  「懷孕?!」
  
  「你不高興嗎?」陳美芳故意問。
  
  「我當然高興,但是你確定嗎?有到醫院檢查過嗎?幾個月了?啊,你怎麼還站著,快點坐下來,快點坐下來!」他手忙腳亂的叫道,小心翼翼的將太座扶到椅子旁坐下。
  
  「怎麼辦、怎麼辦?懷孕該注意什麼事?孕婦該吃什麼、不該吃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他像只無頭蒼蠅般的在客廳裡十斷轉著圈碎碎念道。
  
  翟正東腦袋一片混亂。
  
  啊,亂了亂了!之前他總是專注在如何讓老婆懷孕上頭,卻沒想過懷孕之後的事。怎麼辦、怎麼辦?有誰可以問的?
  
  從此,翟家正式進入手忙腳亂時期,為了迎接期待已久的第一個孩子。
  
  也許是太過小心翼翼而導致反效果,七個月後,翟霖這個早產兒虛弱的降臨人世,也注定了他這一生「不平凡」的遭遇。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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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匿名  發表於 2014-7-23 01:07:54
  第一章
  

  高高的圍牆內,一名膚色白裡透紅,長相精緻漂亮的小男孩站在圍牆邊引領盯著圍牆頂端。唉,看不到對面。
  
  「小少爺,這裡太陽大,我們進屋裡好不好?」他身旁站丁一個身著白色圍裙的婦人,她苦口婆心的對他勸道。
  
  「不要。」他任性的丟了兩個字給她。
  
  「可是你已經流汗了耶,再曬下去昏倒了怎麼辦?夫人會怪我的。」
  
  「我才不會昏倒,你走開啦!」
  
  「上回你才昏倒。」
  
  「你很討厭耶,走開啦,不要再在我身邊亂叫,吵死人了。」都害他聽不到圍牆另一頭的聲音了。
  
  「小少爺……」
  
  「你走開啦!」他終於忍不住伸手推她。
  
  「霖兒,你又在胡鬧了是不是?」陳美芳走上前,看著寶貝兒子挑眉問道。
  
  「夫人。」婦人恭敬的喊。
  
  陳美芳朝她點了點頭,再度看向兒子,並朝他伸出右手。
  
  「來,乖,跟媽媽回屋裡去。這裡太熱了,待會你若再像上次一樣昏倒在這裡,又會被爸爸限制行動喔。你想要再被爸爸每天盯著,躺在床上不能動嗎?」她威脅的說。
  
  小男孩考慮了一下,終於伸手讓她握住,牽著走回屋子。
  
  進屋後,陳美芳問兒子,「想不想吃東西?」
  
  他搖了搖頭,他只想有人陪他玩。
  
  「那,讓奶媽帶你去洗澡好不好?你看你都流一身汗了。」她摸了摸他的後背。
  
  小男孩無言,看著母親喚來平常照顧他,始終對他跟上跟下的奶媽為他洗澡,自己則匆匆接起傭人阿美遞來的電話,忙碌的與來電者談論事情。
  
  好無聊喔,為什麼家裡都是大人,沒有小孩跟他玩呢?他好羨慕圍牆外面的小朋友,都有一起玩的同伴,每次聽見他們的笑聲,他都好想過去跟他們一起玩。
  
  曾經,他在二樓的看見他們,可是窗戶是關著的,他只能看見人卻聽不見聲音。所以他喜歡跑到院子裡,待在最靠近那群小朋友的那面圍牆邊,聽他們講話和嬉鬧。
  
  如果他能看到又聽到就好了。
  
  對了,只要把二樓的窗戶打開來就好了嗎?
  
  小男孩露山恍然大悟的表情,迫不及待的等奶媽替他洗好澡、穿好衣服,即跑向二樓的走廊。
  
  二樓上沒有人,奶媽在替他洗好澡,確定他要侍在這裡玩之後便下樓去了,因為這並沒有任何危險的東西會讓小男孩受傷,所以她十分放心。
  
  小男孩跑進爸媽房間,吃力的將梳妝台的椅子拖到走廊窗戶下,然後再爬上椅子。踮起腳尖,終於構著窗戶上的鎖,他用力的將它往下扳。
  
  成功了!窗戶可以開了!
  
  他興奮的推開窗戶,伸長脖子往圍牆外的方向看去。
  
  咦,人呢?他剛剛明明還有聽到他們的聲音,怎麼人不見了?
  
  再往前一點,他對自己說。也許他們被圍牆遮住了,只要他再往前一點點就能看見了。
  
  他不斷的將身體往前傾,突然——
  
  「啊!」
  
  一聲尖叫,小男孩頓時失去平衡的墜下樓。
  
  砰!
  
  
  醫院急診室外,三個女人抱在一起哭成一團,醫院差一點就要被淚水給淹沒。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突然由遠而近傳來,她們抬起頭,下一秒,陳美芬已飛快起身奔進老公懷中,緊緊地揪著他的上衣,哭的肝腸寸斷,上氣不接下氣。
  
  「嗚嗚……老公……霖兒他……嗚嗚……老公……」
  
  「事情是怎麼發生的,霖兒現在人怎麼樣了?」翟正東面無血色的低頭問,身體微微顫抖著。
  
  她哭著搖頭,傷心地說不出話來。
  
  「阿美,奶媽,你們說!」他突然將實現轉向其他兩人。
  
  「我不知道,突然、突然聽見砰一聲,小少爺就從……就從二樓掉到一樓了。」阿美不斷抽噎的說。
  
  「奶媽,你是怎麼看孩子的?」翟正東將憤怒的視線對準了平時照顧兒子的奶媽,斥責的問。
  
  「嗚嗚……我……嗚嗚……」她泣不成聲,「我幫……小少爺洗……洗好澡,然後……
  
  因為老來得子的關係,他們夫妻份外疼惜這個老天恩賜的孩子,疼他、愛他、教他,卻絕不將他寵壞。
  
  本來他是很有自信,絕對能教出一個對未來社會有所助益的兒子,但是現在……
  
  天啊,是我不懂得惜幅,還是你在跟我開玩笑嗎?恩賜了我們一個孩子才短短五年,你就想將他從我們身邊召回去?
  
  求禰別這樣對待我們,求求禰!我願意用所有的一切來換取霖兒,即使要我折壽、破產,甚至傾家蕩產亦在所不惜,只求霖兒能繼續陪在我們身邊,只求他能渡過這次危難,只求他能平安長大,求求禰!
  
  「老公,霖兒會不會……會不會就這樣離開我們?」陳美芳忽然抬起頭,一張臉哭得慘不忍睹。
  
  「不會!你不要亂說話。」翟正東倏地暍聲道,布著些許皺紋的臉龐上一片蒼白。
  
  陳美芳將淚濕的臉龐倚回老公懷中。
  
  「我們夫妻倆一生都在行善,也沒做過什麼壞事,為什麼老天要讓霖兒發生這種事呢?」她低泣的問。
  
  翟正東也沒有答案,但是——「我相信老天一定會保佑霖兒沒事的,因為就像你說的,我們一生都在行善,也沒做過任何壞事,老天沒道理這麼狠心的將他從我們身邊帶走。」他堅定的說完轉頭看向窗外的藍天,無聲地在心裡詢問著。
  
  老天,禰說是嗎?
  
  七個多小時後,醫生步出手術室說手術成功時,始終在手術室外焦心等待的眾人頓時喜極而泣。
  
  看著兒子被推出手術室轉向普通病房時,紅著眼眶,臉上猶有淚痕的翟正東立刻向護士吩咐,直接將兒子送到個人病房。
  
  兒子既已脫離危險,翟正東稍微恢復一點元氣,開始對僕人們下達指令。
  
  阿美回家煮些吃的過來,奶媽則回家替翟霖收拾一些住院的必備用品,而司機小劉除了負責接送她們倆之外,最重要的一件工作就是回家查清楚翟霖到底是怎麼墜樓的?他絕對要搞清楚這一切,以防止類似的事件再發生。
  
  三人唯唯諾諾的領命而去,瞬間病房內就只剩下他們一家三門,陳美芳仍坐在病床邊心疼輕撫著兒子蒼白臉龐,淚水亦從未停止掉落過。
  
  「醫生說手術很成功,霖兒會沒事的、」翟正東站在老婆身後,將雙手放在她因哭泣而顫抖的肩膀上,安撫她,同時也安撫自己。
  
  「他還這麼小就得受這種苦,我好心疼。」陳美芳沙啞的說。
  
  「我何嘗不是,明明我在早上出門的時候,他還在我面前活蹦亂跳的,現在卻……」他啞聲,忽然說不下去。
  
  「對不起,老公。」她突然抬起頭來對他哭道:「我明明在家,卻還讓這種事情發生,對不起!」
  
  「這不是你的錯。」
  
  「不,如果我盯著霖兒,沒讓他離開我的視線的話,那麼這事就不會發生了。」
  
  「如果你硬要這麼說,那麼奶媽的責任更大,我們請她就是為了要照顧霖兒的不是嗎?她卻讓他發生這樣的意外。」翟正東故意這麼說。
  
  「老公,你不要怪奶媽,霖兒有時候皮起來也是不講道理的,奶媽的年紀不小,帶著霖兒是很辛苦的,你千萬不能將今天這事怪到她身上。」陳美芳急忙說道。
  
  「那麼你也別把這事攬在自個身上。」他溫柔的替老婆拭去臉頰上的淚水。「也許這是天意吧,霖兒命中原就有此一劫。」
  
  「老公,明天我們到王爺廟去一趟好不好?」陳美芳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開口問。
  
  「為了霖兒嗎?」翟正東看了她一眼。
  
  她認真的點頭。
  
  「好,我們一起去。」他說。
  
  
  天道福善禍淫也
  
  福澤將厚女之生
  
  東有青龍西白虎
  
  中含福星包世度
  
  「兩位施主需要老朽為你們解籤詩嗎?」廟裡的師父慈光滿面的問。
  
  「麻煩您了。」陳美芳毫不猶豫的點頭,將手上的籤詩遞上前去。
  
  「嗯,原來如此。」師父瞧了一會詩,若有所思的喃喃念道。
  
  「如何,這寫的是什麼意思,是不好的意思嗎?」她既緊張又擔心的問。
  
  「不,這是張上上籤。」
  
  「真的嗎?」夫妻倆迅速對看一眼,喜出望外。
  
  「那詩裡的意思,可不可以麻煩師父您解釋給我們聽?」陳美芳道。
  
  「當然。」師父點點頭,「不過,可不可以麻煩兩位先讓我看看你們的手相呢?」
  
  兩人又對看一眼,同時將雙手手掌攤開。
  
  「我想的果然沒錯。」他看了一會,點了點頭。
  
  「師父?」
  
  「兩位施主是做什麼工作的?」
  
  「開餐廳。」翟正東答道。
  
  「那就錯不了了。」師父再度點頭。
  
  「師父,您到底在說什麼,我怎麼都聽不懂?」陳美芳蹙緊眉頭問。
  
  「施主稍安勿躁,我現在就解釋籤詩裡的意思給你們聽。」他不疾不徐的說:「逗第一句『天道福善禍淫也』,簡單的說就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意思;『福澤將厚女之生』說的則是兩位施主都是福澤深厚之人,而老天善報你們的,便是賜女施主生得一子,因為依兩位的手相看來,兩位今生本是注定無子嗣。」
  
  師父說到此,坐在前方聽他解籤詩的翟正東與陳美芳已雙雙瞠大了雙眼。
  
  「至於最後這兩句,」他繼續說:「『東有青龍西白虎,中含福星包世度』,則是福星高照的意思。我剛剛之所以要問你們的工作,就是想知道這兩句話真正的含意。」
  
  「師父不是說,這兩句是福星高照的意思嗎?」陳美芳不解的問。
  
  「需要福星高照之人,幾乎都是為了要避免災禍的不是嗎?」師父頓了一下才又說:「我想知道的,便是兩位施主災禍的由來。」
  
  「師父已經知道了嗎?」她一臉訝異。
  
  「兩位經營的餐廳應該不是賣全素的菜餚吧?施主的災禍便是由此而來。」
  
  「那我們該怎麼做才能消災解禍呢?只要改做全素菜就行了嗎?」陳美芳急問。
  
  「不行。」翟正東倏然正色的搖頭道,「餐廳承辦了不少家育幼院的餐飲,如果我們改為全素菜,對那些還在發育成長中的孩童不好。美芳,我們不能為了己身的利益而枉顧他人的健康。」
  
  「對,這個方法行不通.」陳美芳皺眉,她一時之間竟忘了這件事。她看向師父,求助的問:「師父,請問還有其他辦法嗎?我們並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兒子,是我們夫妻倆期待多年才得到的,他昨天不小心從二樓捧了下來,傷勢嚴重到至少要花上一年以上的時間才能復原,而且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症。他才五歲,年紀還這麼小卻得因為我們而受罪,我真的於心不忍呀。」她說著說著,眼淚忍不住的流了下來。
  
  昨晚霖兒醒了,除了頭部開刀的傷口與上半身的傷勢會痛外,他竟然感覺不到腳部骨折的疼痛。他們夫妻倆嚇壞了,還以為他是不是摔傷脊椎導致下半身殘廢才沒有痛覺,還好後來醫生檢查的結果,證實他的脊椎沒有問題,之所以感覺不到疼痛,可能跟頭上的傷有關係,也許是有血塊不小心壓到了神經所致,只是暫時性的;至於他的雙腿何時會恢復行動力,醫生則說得看他頭部傷口癒合情況,再加以觀察或復健後才能知道。
  
  他們聽了之後,差一點又要喜極而泣的淚灑醫院。
  
  「兩位施主真是心懷仁德,老朽一定會盡力幫助你們。」聽見他們的對話,師父慈藹的說。
  
  「師父有方法可解?」夫妻倆雙眼中頓時燃起一抹希望之光。
  
  「方法是有一個,不過可能要委屈今公子了。」
  
  「沒關係,請師父明示。」
  
  「施主兩人命中本無子,如今不僅有了孩子,還是可以傳承香火的男子,這實在是天大的福 報;然而即使是福 報也是會遭嫉遭護的,散佈在世間的不平之氣因為接近不了兩位的福澤之身,只能轉嫁到今公子身上,要解脫這種災厄最根本之道,就是暫時將令公子當作女兒來養,直到及笄之年,一切災厄便能迎刀而解,否極泰來。」
  
  「當作女兒養?」陳美芳沒想到會是采這種方法,明顯的愣了一下。「可是他……」
  
  「穿女裝?要穿到十五歲嗎?」翟正東忍不住皺眉。留長髮、穿耳洞他還勉強能接受,畢竟他曾看過有些打扮時尚點的男人會這麼做,但是穿女裝?他簡直無法接受。
  
  「女裝穿幾年就行了,但是留長髮和穿耳洞最好能確切的做到。」
  
  「謝謝師父,我知道了。請問還有什麼事我們要注意的嗎?」陳美芳認真的點頭道,為了能讓霖兒平安長大成人,她一定會切記師父今天所說的話的。
  
  「暫時就這樣,如果兩位施主將來遇見任何麻煩可以再到這來請示王爺,我想王爺一定會為你們指示一條明路的。」
  
  「謝謝您,師傅,我們會的。」陳美芳虔誠的說。
  
  再三道謝,夫妻倆在捐了幾千塊香油錢之後離去。
  
  
  第二章
  
  在醫院住了整整一個月後,翟霖終於可以出院回家,只是回家後,他不瞭解為什麼自己的衣服全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全是女生的衣服,那種有蕾絲花邊,像小公主所穿的。
  
  「來,把衣服換上。」陳美芬溫柔的拿著一件洋裝說。
  
  「不要!」他驚愕的叫道,拚命搖頭,卻閃雙腳動彈不得而跑不掉。
  
  「霖兒乖,你看這衣服好漂亮,你不想穿穿看嗎?」她誘哄著。
  
  「不要!」翟霖用力搖頭,語氣堅定的說:「那是女生穿的衣服,我是男生,我才不要穿那種衣服。」
  
  「霖兒乖,你忘了你的腳現在不能動嗎?這樣穿褲子很不方便的,但是穿裙子就不一樣了,只要這樣—掀,你就可以尿尿了。」
  
  「我不要!那是女生的衣服,我要穿男生的,我是男生。」
  
  「霖兒……」陳美芬有些頭痛,她想過兒子可能會有些反彈,但沒想到他態度這麼堅決。
  
  「我才不要穿女生穿的衣服。」
  
  看著兒子堅定的神情,陳美芳深吸一門氣,決定跟他講明原因,她知道兒子雖然年僅五歲,但是非常聰明,一定能瞭解她的苫心。
  
  差一點死掉嗎?爸爸和媽媽很害怕,所以到廟裡問神,神明指示爸爸媽媽要你穿女生的衣服,這樣以後你才不會再痛痛的住到醫院裡,知道嗎?」
  
  「什麼是神明?」翟霖似懂非懂的問。
  
  「就是在天上,會保護大家的神仙。」
  
  「保護大家的神仙?他很厲害嗎?」
  
  「有沒有科學小飛俠那麼厲害?」
  
  「有。」
  
  「他們也會像小飛俠一樣用火鳥功保護大家嗎?」他認真的問。
  
  陳美芳一呆,不知道怎麼回答,因為她不知道什麼叫做火鳥功。
  
  「神明當然會保護大家。」翟正東走進房內道,他站在房門口已經好一會了。
  
  「爸爸。」翟霖高興的叫道。
  
  「老公,你怎麼回來了?」陳美芳訝異的問。
  
  「我擔心你搞不定這個小傢伙,所以回來看看。」他微笑的說:「果然我擔心得沒錯。」
  
  「爸爸,小傢伙指的是我嗎?」翟霖忍不住發問。
  
  「沒錯,就是你這個小傢伙。」翟正東笑著想伸手揉揉他的頭,卻在看見他頭上開刀留下的傷痕時,猛然沉下臉巴的將手縮了回來。他坐進妻子身旁的位子,與坐著輪椅的兒子相望著。「霖兒,你是不是爸爸的乖兒子?」
  
  其實他不只是個乖兒子,還是個令他翟正東引以為傲的兒子,就拿這次住院治療的期間來說,醫院裡曾經接觸過他的醫生、護士,沒有一個不說他勇敢乖巧懂事的。
  
  他和一般小孩子一樣怕打針怕吃藥,但是卻不會用哭鬧來拒絕接受這一切;相反的,當他們夫妻為他年紀小小卻得受此罪而忍不住落淚時,他還會反過來強顏歡笑的安慰他們,這麼懂事的孩子,叫他們怎能不心疼,不以他為傲?畢竟他只有五歲呀。
  
  「嗯。」翟霖用力的點頭。
  
  最近他雖然生病,身體好痛好不舒服,而且又要打針吃藥,但是他真的好喜歡爸爸媽媽可以一直陪在他身邊,不像以前那麼忙都看不到人。
  
  他想這一定跟他很乖又很勇敢有關,因為醫生叔叔和護士阿姨都說他很乖,所以爸爸媽媽才會這麼疼他的,所以他一定要做個乖兒子,這樣他們才會一直陪著他,他才不會都一個人好無聊。
  
  「那麼不管爸爸說什麼,你是不是都要聽爸爸的話?」
  
  他再度用力的點頭。
  
  「好,那麼爸爸要你聽媽媽的話,把衣服換上。」
  
  翟霖一呆,沒想到爸爸會要求他做這種事,那件洋裝明明就是女生穿的,為什麼要他穿?他又不是女生,可是他剛剛都已經答應爸爸說要聽話了,現在如果不穿的話,他就不是乖孩子了。怎麼辦,他到底要不要穿呀?
  
  「霖兒?」
  
  「爸爸,我是男生,為什麼要穿女生的衣眼?」掙扎不出結果,他開口問。
  
  「因為這是為了你好。」
  
  「為了我好?」不懂。
  
  「總之,咳!」不知如何回答的翟正東輕咳出聲,在老婆調侃的目光下,馬上恢復為人父親的威嚴。「你不是說要聽爸爸的話嗎?還是,你不想做爸爸的乖兒子了?」
  
  「不,我是爸爸的乖兒子!」翟霖激動得立刻叫道。
  
  「那麼……」翟正東看向老婆手上的小洋裝,再看看一臉頹喪表情的兒子。
  
  半晌後。
  
  「好啦,我穿啦!」
  
  
  頭髮好長喔,怎麼辦,他真的愈來愈像女生了,可是他明明就是個男生呀,為什麼要留長頭髮?
  
  低頭看著垂在臉龐邊的頭髮,八歲的翟霖坐在床上無聊的想著。他真是愈來愈搞不懂爸爸媽媽心裡在想什麼了,難不成他們真的那麼希望他是女孩子嗎?要不然幹麼硬是要將他打扮成女生的樣子,真是亂七八槽!
  
  從那次的意外至今,轉眼已過了三年。
  
  三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卻足夠讓他瞭解他有一對老奸巨猾的父母,即使他還只是個小孩子。
  
  這些日子來,他因為雙腳不良於行,多數時間都是待在房間裡的,所以為了替他排解無聊,爸媽買了很多東西送給他,其中最深得他心的就是兒童小百科,與一整套的格林童話。
  
  剛開始的時候,他只懂得看圖,只能央求陪在他身邊的人講書裡的故事給他聽,但是後來媽媽因為發現他真的很喜歡看書,便替他請了一個老師專門教他閱讀,於是慢慢地,他識字了。
  
  大家都稱讚他好聰明,但是他再聰明,每次都還是被爸媽騙倒,那兩個耳洞就是最好的證明,證明他有多笨。
  
  爸爸好奸詐,每次都設陷阱讓他跳下去,而媽媽更可惡了,總是利用眼淚攻勢讓他不得不妥協,真是的,哪有人家的父母這樣欺負自己的小孩的,真是令人生氣!
  
  可是……
  
  翟霖低下頭望著自己無力的雙腿,表情突然變得落寞。
  
  不知道為什麼他始終站不起來,雙腳不是不能動,但是就是無法走路,每回去醫院做復健的時候,他都覺得雙腳上好像綁了千斤的行頭,每抬起一次就要耗費全身氣力。
  
  「討厭的腳。」他喃喃地說道,好想用力的槌打它,但是又害怕被人看見而傳到爸爸媽媽的耳中,岡為那會讓他們傷心的。
  
  無聲的輕歎一聲,他以超乎八歲小孩成熟的表情,憂鬱的凝向街外藍天。
  
  他到底什麼時候才能自由的在太陽底下奔跑,就像森林裡的小動物一樣自由自在呢?他真的好羨慕故事書裡的它們。
  
  視線劃過藍天栘向在綠草加茵的庭院上,他的雙眼突然睜大,緊盯著在庭院裡跑動的小身影。她是誰?怎會跑到他家來?
  
  「阿美、阿美!」遏制不住好奇,他揚聲喚著。
  
  「怎麼了,少爺?」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阿美氣喘吁吁的街進門內,驚慌的問。
  
  「她是誰?」他指著在庭院裡跑來跑去的小女生問。
  
  她走上前,探頭一看後立即鬆了口氣,「她是隔壁葉夫人的小小姐。」
  
  「隔壁?」他一愣。
  
  「就是鄰居。」阿美解釋道。
  
  翟霖忍不住瞪她一眼,他當然知道隔壁指的就是鄰居,問題是他不知道隔壁也有跟他一般大的小孩。
  
  啊!對了!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忘了而巳,還記得小時候,他—直很羨慕圍牆外的小朋友能在一起玩,只不過他一直以為他們全是男生。
  
  「她為什麼會在我們家的庭院裡?」他問。
  
  「聽說隔壁的夫妻在吵架,夫人過上勸架時,葉先生便將三個小孩交給夫人,要夫人暫時替他照顧,所以……」
  
  「三個?但是我只看到一個人而已。」
  
  「另外兩個在屋裡,她們年紀比較大,好像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所以來到家裡後就一直悶悶的坐在客廳裡,沒有開口說話。」阿美一五一十的說。
  
  「媽媽呢?」
  
  「夫人將三位小姐帶回家後,又折回隔壁葉家去了。」
  
  翟霖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會兒。
  
  「阿美,你幫我把輪椅推來,我要下樓。」他突然開口說。
  
  「啊?!」她呆呆的看著他。
  
  「家裡有客人卻沒有人去招待是不對的,好歹我是爸媽的乖兒子,當然要負起這個責任。」他一副小人人樣的說,看她仍是一副呆頭呆腦的樣子,他忍不住的皺眉,「阿美,你在發什麼呆,快過來幫我呀!」
  
  「喔,是是。」阿美急忙回神應道,一邊將輪椅推到床邊,扶他坐進去。
  
  到了樓下,翟霖先吩咐阿美去拿飲料出來招待客人,然後自己推著輪椅進入客廳。
  
  老實說,他此刻的心情真的很緊張,因為他從來就不曾跟年齡相仿的人相處過,更別提是跟他不同性別的女生了,不過熱切想要交朋友的心,讓他克服了緊張,勇敢的跨出這一步。
  
  「你們好,我的名字叫翟霖,歡迎光臨我家。」他熟練的推著輪椅來到她們面前先自我介紹。
  
  葉雨翩、葉雨翎兩姊妹愣愣的看著他,沒想到這個家裡有跟她們一樣大的小女生,而且還坐在那種奇怪的椅子上。
  
  「你好,我叫葉雨翩,她叫葉雨翎,是我妹妹。」葉雨翩是大姊,就讀國小四年級,她有禮的回答,想問的問題並沒有問出口。
  
  「你為什麼要坐這種怪椅子?」年紀較小的葉雨翎沒想那麼多,一個勁兒好奇的盯著輪椅問道。
  
  「因為我受傷了,不能走路。」翟霖大方的說。
  
  「真的不能走路了嗎?你好可憐。」葉雨翎同情的說。
  
  「雨翎,你不要亂說話!」葉雨翩有些不好意思的阻止妹妹。
  
  「她本來就好可憐,姊難道不覺得嗎?」葉雨翎無辜的轉頭問。
  
  葉雨翩紅著臉,不知道要怎麼跟這個笨妹妹說,沒有人會希望別人說自己可憐,這種話只能放在心裡,不能說出口。
  
  「來,大家來吃果凍。」阿美適時端出冰涼的果凍,她先端給葉家姊妹後,再端給翟霖。「少爺,你的果凍。」
  
  「少爺?」葉雨翩倏地抬起頭瞪著翟霖。
  
  「姊?」葉雨翎不解的看著她。
  
  「少爺是指男生才對。」葉雨翩不確定的看著翟霖的長髮、身上的洋裝和耳朵上戴著的耳環,「她」應該跟她們一樣被人叫小姐的不是嗎,為什麼是少爺?
  
  「呃,我拿這碗果凍到外面給小小姐。」感覺自己好像闖了禍的阿美小聲說,並迅速的走開。
  
  翟霖此時渾身僵硬,因為聽見家裡有年齡相近的客人來的消息,讓他興奮得完全忘了自己的穿著。
  
  少爺是指男生沒錯,而他本來就是男生也沒錯,但是問題在於他的穿著打扮完全是一副女孩子的模樣。
  
  那麼現在他要怎麼說?說他是男生,還是女生?
  
  「我是男生,這樣穿是有原因……」他開門道,但話還沒說完便被兩姊妹的驚叫聲打斷。
  
  「你是男生?!」
  
  「你是臭男生?!」
  
  她們不約而同的叫道,表情猶如看見什麼臭蟲般,恨不得離他愈遠愈好。事實上,她們也的確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退到離他最遠的地方。
  
  翟霖失望極了,他還以為自己終於可以交到同年齡層的朋友,沒想到結果竟然是這樣!他覺得既失望又難過。
  
  無聲的,他推著輪椅轉身朝電梯的方向前進。
  
  突然間,一個猶如小圓球般的小胖妹從門外衝進來,直接撞向他。
  
  「啊!」她驚嚇得尖叫出聲。
  
  翟霖也被嚇了一大跳,因淅被她這麼一撞,輪椅失去重心晃了一下,差一點就要翻覆過去,還好他及時穩住重心,真是驚險萬分。
  
  他看向嚇壞彼此的小胖妹,她就是剛剛在庭院裡跑來去的小女生,只不過他本以為是自己剛剛由上往卜吞,把她的身型看扁了,但事實上不是他將她看扁,而是她真的很矮小又胖,像是長得很可愛的一顆球。
  
  「你是誰?」她用著稚嫩的嗓音問道,一雙睜得像銅鈐般的大眼中儘是純真。
  
  「在問別人姓名前,要先自我介紹。」不知道為什麼,面對著她時,剛剛難過的感覺竟然全部不見了。
  
  「什麼叫自我介紹?」
  
  翟霖還來不及回答,葉雨翩已揚聲對小妹命令道——
  
  「雨翻,過來這裡!」
  
  「不要!」葉雨翮拒絕的丟了兩個字給她,還朝她吐了吐舌頭。
  
  「葉雨翮,我叫你過來,聽到沒有?」葉雨翩氣得提高聲音。
  
  「姐,不要理她了,她又笨又胖,跟她說什麼她根本就聽不懂,不要管她了。」葉雨翎鄙夷的看著她。
  
  翟霖見葉雨翩在聽了這番話之後,便閉上嘴巴不再開口說什麼,心想她們沒有一個是好姐姐。
  
  「你叫葉雨翮是不是?」他看向身邊的葉雨翮問。
  
  她對他點點頭,以稚氣的嗓音反問:「你是誰?」
  
  「我叫翟霖。」他告訴她,然後頓了下問:「你要不要到我房間玩?」
  
  一旁早已從庭院步回的阿美瞪大了雙眼,沒想到少爺竟然會邀請一個才剛剛認識的小女孩到他房間玩。她看向距離他們遠遠的葉雨翩及葉雨翎,看樣子好像她們不要邀請之內。
  
  「你房間有什麼好玩的,有沒有洋娃娃?」葉雨翮雙眼發亮的問。
  
  「有,你要來嗎?」他點頭。
  
  「要要要。」她拚命的點頭。
  
  「那就跟我來。」他說著,推動輪椅繼續朝電梯的方向前進,但是走不到一公尺,葉雨翮卻突然擋到他面前。
  
  「好好玩,我也要坐。」她圓圓的雙眼緊盯著輪椅興奮的叫道。
  
  翟霖有些呆住,但是突然之間又覺得好有趣,從來都沒有人說過他的輪椅好好玩,還想要坐的,她是第—個。
  
  「好,你坐到這裡來,我載你。」眼底迅速閃過一抹好玩的光芒,他拍了拍自己的膝蓋對她說。
  
  「不行,你的腳……」阿美大驚失色的叫道。
  
  「我的腳沒事……噢!」翟霖說著卻因葉雨翮忽然爬上他膝頭,壓得他差點沒岔了氣。看來,想靠他一個人的力量推勁輪椅似乎有點困難。「阿美,你到我後面幫忙推。」他命令的說。
  
  「可是……」
  
  「快點!」
  
  「是。」阿美急忙照命交行事,推著他們朝電梯而去。
  
  看著翟霖因葉雨翮隨若輪椅移動而發出咯咯的笑聲,也跟著輕笑出聲時,她有些詫然,因為這時的他看起來就像個普通孩子。
  
  雖然少爺只是個八歲的小孩,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每回面對他時,都有種好像在面對這個家男主人的錯覺,所以她總覺得少爺長大後,肯定是個跟先生一樣了不起的人。
  
  「哈哈哈,好好玩,快點、快點再快一點!」葉雨翾童稚的尖叫。
  
  「快點阿美,再快一點。」翟霖被感染了快樂,也學她大叫了起來。
  
  了不起的人?
  
  阿美瞪箸眼前笑得像小白癡的兩人,不得不開始懷疑起自己剛剛是不是將少爺神化了?因為現在的他根本就跟一般小孩沒啥差別,或許她真的是想太多了。
  
  
  那日之後,知道翟霖真正性別的葉雨翮不但沒排斥他,還成了翟家的常客,幾乎每天都可以看見她小圓球般的身影晃進翟家大門,然後消失於通往二樓的樓梯口。
  
  她的目的地永遠只有一個,那就是翟霖的房間。
  
  剛開始時,她對他的輪椅極其有興趣,一連玩了好幾天之後才覺得膩;接下來,她將注意力轉向他的玩具屋,因為裡頭堆滿了各式各樣好玩的玩具,而這又足足讓她玩了兩個多月才膩;然後是故事書,因為她明年才要就讀小學—年級,所以她只負責看圖,故事就由翟霖來說。
  
  這種看圖說故事的日子持續了好長一段時間,並個是因為故事多到說不完,而是他會在說故事的同時,邊教她學會一些基本的國字、數字等,在慢慢地學、慢慢地說的情況下,一直到隔年葉雨翮進入小學就讀,他所知道的故事仍有許多尚未說的。
  
  翟霖很喜歡她,她雖然很胖,反應又有些遲語、有點笨笨的,但是很真很可愛,而且從不曾把他當病人或怪人來看……雖然他很懷疑這跟她遲頓的個性有關。
  
  她是他除了爸媽之外,最喜歡的一個人,也是唯一的朋友。
  
  他真的很高興那日她父母吵架了,讓他有機會認識她,雖說這並不是一個乖孩子該有的想法,但是他真的很高興。
  
  轉眼又過了一年,他的雙腳仍無起色,能動卻不能走,而且醫生也查不出原因,但是他的生活卻因為有葉雨翮的加入而變得不再枯燥無聊。
  
  因為雙腳不良於行的關係,他並沒有到學校去讀書,而是請老師到家裡來教。九歲的他照理來說應該是要習讀國小三年級的課業的,不過因為他從五歲就開始自修,程度早已超過一般的國小六年級生,所以他現在正在上讀國中的教材。
  
  九歲讀國中的教材老實說是有點小勉強,不過還好他本來就喜歡讀書,所以除了辛苦一點,倒沒有應付不過來的感覺,除了他第一次接觸的英文外。
  
  ABCD狗要豬,真是有夠難念的……
  
  「砰!」一聲巨響,房門被人用力推開,撞上了牆壁。
  
  「翟霖!翟霖!」葉雨翾衝進房內揚聲叫著。一年的時間讓她抽高不少,但是體型卻沒啥變,仍是圓圓的像顆球。
  
  「放學了?」翟林放下手中的英文課本,嘴角不自覺的微揚。
  
  「嗯。」她用力的點頭,一下子便爬到床上,坐到他身上。「我跟你說,今天我們班上有一個轉學生喔,你知不知道什麼叫轉學生?就是從別——」
  
  「我知道什麼是轉學生,你不必解釋。」他不疾不徐的打斷她。
  
  「噢。」她點頭,然後沉靜了一下,似乎在想接下來該從那裡說起。接著她又笑道,「我跟你說喔,他好笨,真的好笨喔!我們跟他說話他都聽不懂,還咕嚕咕嚕的不知道在講什麼,真的好好笑喔,呵呵……」
  
  真是王八笑烏龜,自己笨還笑別人笨,翟林看著笑不可遏的她,有點哭笑不得。
  
  「不可以笑別人笨,知道嗎?」他嚴肅的說。
  
  「為什麼,他本來就很笨!」
  
  「好,那你告訴我,你喜歡你姊姊說你笨嗎?」
  
  葉雨翾忽然沉靜了一下,「不喜歡。」她嘟著嘴說。
  
  她們最討厭了,老是罵她笨說她胖,還說翟霖是妖怪,就像電視上的豬八戒一樣是妖怪,但是翟霖他長得一點也不像豬八戒,而且又對她好好,她討厭豬八戒,但是喜歡翟霖。
  
  「既然你不喜歡,那他也一樣啊,所以你不能說人家笨知道嗎?」
  
  「噢。」她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他是從哪裡轉學來的?」
  
  「美國。」葉雨翮迅速的回答,因為她記了好久才把這兩個字記起來。「翟霖,美國在哪裡?老師說那是很遠很遠的地方,很遠很遠到底有多遠?」她好奇的問。
  
  美國?所以那個轉學生才會聽不懂他們說的話,因為他只聽得懂英文?
  
  「很遠就是要搭飛機才能到的地方。」
  
  「飛機?搭車不行嗎?」
  
  「不行。」
  
  「為什麼?」
  
  「因為到那裡要經過一個很大很大的海洋,叫太平洋,車子沒辦法開過去。」他耐心的解釋。
  
  「噢,那美國好不好玩?」
  
  「好玩。那裡有迪士尼樂園,到那裡會有米老鼠、唐老鴨會陪你玩,他們會唱歌給你聽,跳舞給你看,還有……」
  
  「那我要去、我要去。」她興奮得大叫。「翟霖,你帶我去。」
  
  「笨蛋,我剛剛說了那要搭飛機才能到,我還是個小孩要怎麼帶你去?」
  
  「可是可是……」如果他不帶她去,爸爸媽媽這麼忙更不可能帶她去。
  
  「別一直想要玩,老師交代的功課呢?拿出來做,不懂的問我。」
  
  「可是、可是……」她的眼眶開始變濕了。
  
  「如果你乖乖的,以後我長大就帶你去。」對她,他早已哄出心得了。
  
  「真的?」她的雙眼頓時閃閃發光。
  
  「騙人的是小豬。」所以不是他。瞧,這不搞定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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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匿名  發表於 2014-7-23 01:08:28
  第三章

  
  「翟霖、翟霖!」
  
  人未到聲先到,坐在房內書桌邊的翟霖不由自主的挑高了眉,轉頭等著葉雨翮衝進來。
  
  時光飛逝,歲月如梭,當年的小胖妹已脫離小圓球般的體型,變成了一位小佳人,只不過毛躁的個性沒什麼變就是了。
  
  砰!房門被人用力推開,撞擊到牆面發出巨大聲響。這種聲音六年多年以來,幾乎天天都能聽到一回。
  
  「今天又有什麼新鮮事要報告?」他笑問。
  
  「我談戀愛了!」葉雨翮大聲的宣佈。
  
  笑容瞬間僵在翟霖臉上,他忍不住皺起眉頭,「你說什麼?」
  
  「我談戀愛了!」她再次大聲的說,一臉興奮。「我跟你說,翟霖。他是我們學校田徑隊的隊員,跑步好快喔,都沒有人可以跑得過他;而且,他長得又高又帥,功課又好,幾乎全校女生都喜歡他耶,你知不知道?」
  
  「然後呢?他跑來跟你說他喜歡你?」翟霖緊盯著她問。
  
  「什麼?」她一呆,臉色倏然浮現出一抹羞色,「沒有啦,你不要亂講話。」
  
  「但是你剛剛說你談戀愛了,不是嗎?」
  
  「我只是在暗戀。」
  
  「暗戀?為什麼我從來都沒聽你說過?」他眉頭緊蹙,懷疑的問道。
  
  「因為我今天才知道自己暗戀田志中。」
  
  「今天才知道?」
  
  「陳佳玲說的。」陳佳玲是她在學校的死黨之一。「她問我為什麼每天早上都要到操場去,我說去看田徑隊的人跑步,她說看誰?我說田志中,她就說我在暗戀他。」
  
  「就這樣,所以你就覺得自己在暗戀他?」雖然覺得不可思議,但是翟霖還是笑不出來。
  
  「才不是呢,你不要把我想成跟小時候一樣笨奸不好?」葉雨翮忍不住白他一眼。
  
  「那是怎樣?」
  
  「我說我喜歡看他跑步的樣子,喜歡他高高瘦瘦的樣子,而且他上回考試還得到第一名,我在升旗時有聽到教務主任喊他的名字,我覺得他好厲害、好厲害喔。」
  
  「然後呢?」
  
  「陳佳玲問我,如果他突然跑過來跟我講話,我會怎麼樣?我聽了之後就立刻臉紅了。」
  
  「臉紅?」翟霖的下巴差點沒掉下來,這個野丫頭也會有臉紅的時候?看來她是真的喜歡那個田志中了,但是那他呢?
  
  目不轉睛的盯著眼前這張他看了六年多的臉,大大的眼睛、小小的鼻子和嘴巴,白裡透紅的膚色,以及像是永遠也梳不整齊的自然松發。她是他的,他一直都這樣以為。因為她絲毫不在意他的行動不便和反常的穿著打扮,而且一直很喜歡黏著他。
  
  曾經他問她喜不喜歡他,她亳不猶豫的點頭了,但在問她喜不喜歡她爸媽時,她卻猶豫了好一會才回答,所以從那一刻起,他便自認自己是這個世界上她最喜歡的人,並且從沒想過有一天她會不喜歡他,甚至於喜歡別人勝過於他,而今……
  
  「翮翮,」他一向這麼叫她,「你比較喜歡我,還是喜歡田志中?」
  
  「嘎?」葉雨翮忽然呆住,因為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你比較喜歡哪一個?」翟霖堅持的盯著她問。
  
  「你們倆是不同的,我不知道怎麼比較。」她無所適從的說。
  
  他感到稍微欣慰一點點,至少她沒有立刻說是田志中。
  
  「哪裡不同?」他又問。
  
  〔你是翟林,他是田志中。」
  
  他忍不住皺眉。「你在說廢話嗎?」
  
  「才不是。」她立刻朝他瞪眼道。
  
  「那你說說看,我們哪裡不同。」他想知道為什麼她沒暗戀他,卻去暗戀那個田志中,他真的比不上他嗎?
  
  他特別從椅子上站起來讓她看得更仔細些。
  
  這些年的時間雖沒能讓他的雙腳恢復得與正常人一般,但是短時間的站立和近距離的走動對他而言已不是難事,不過改變最大的還是他的身高,十四歲的他已有一七十公分的身高,雖然瘦了些又蒼白了些,但是整體看來仍是個帥哥。
  
  還有,十歲以後由於他的堅持,爸媽已不強迫他一定得穿著女裝,不過在留長髮和戴耳環這兩項上,他們的態度倒是很堅持。
  
  其實他並不排斥留長髮和耳環,因為在接觸到國外資訊,看慣了那些外國男明星留長髮穿耳洞的模樣後,他覺得自己挺有style的,感覺還不錯。
  
  身高不到一百五十公分的葉雨翾抬頭看他,認真的想比較出兩人之間的不同。
  
  其實從外表看來很容易察覺出他們之間的差異,因為翟霖比田志中高,皮膚較白,長髮也比他長許多,可是她想說的是感覺,他們給她的感覺是完全不同的,所以根本就無從比較。
  
  「怎麼樣?」翟霖急切的問。
  
  「我說不出來。」葉雨翾頹然的說。
  
  「為什麼會說不出來,他比我更高嗎?」
  
  她搖頭。
  
  「那他長得比我好看?」
  
  她又搖頭。
  
  「你覺得他能考第一,就一定比我聰明?」
  
  她頓了一下,再度搖頭。雖說翟霖從沒到學校去讀過書,但是不管她問他什麼,他從來都沒有回答不出來的,比學校的老師還厲害,所以她不覺得田志中會比他聰明,即使他常常考第一。
  
  「既然如此,你到底喜歡他哪一點?」翟霖忍不住去接的問。 比他矮、比他醜、且比他笨?他實在搞不懂她的眼光。
  
  「他在陽光下跑步的樣子,他笑起來皮膚黑黑、牙齒白白的樣子,還有——他頭髮短短的,流汗後跑到水龍頭下洗臉,把頭髮弄濕甩頭時的樣子,好帥!」她想了一下咧嘴答道。
  
  瞪著她花癡般的笑臉,翟霖忽然間沉默了下來。
  
  在陽光下跑步的樣子?曬黑的樣子?流汗的樣子?
  
  原來她喜歡陽光型的男生,與他這種貴公子——或者該說病貓子型的男生完全相反,難怪她不會暗戀他。
  
  「翟霖?」他的沉默讓葉雨翾稍有不安。
  
  「你喜歡短頭髮的男生嗎?」翟霖若有所思的盯著她。
  
  他決定從現在開始拚命的做復健,才不管那些庸醫說什麼要慢慢來的鬼話,他都已經慢慢來了九年,他受夠了!
  
  他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讓自己的雙腿恢復正常,能夠健步如飛。
  
  他要在太陽底下感受流汗的感覺。
  
  如果她真的喜歡陽光型的男生,他會讓自己變成那類型的。
  
  至於他的長髮,雖然他還滿喜歡的,但是如果她喜歡短髮的男生,他會為她剪掉。
  
  看著愣頭愣腦盯著他看,卻又無比可愛的她,他決定了,為了能將她永遠的留在身邊,他會全力以赴、在所不惜。
  
  
  一陣狂風掃過突廳邊緣,直朝二樓方向奔去,只聽聞一句——
  
  「翟媽媽好,我到樓上找翟霖。」
  
  「等一下,翾翾。」陳美芳急忙從沙發上站起來,喚住雙腳已踏上通往二樓階梯的女孩。
  
  葉雨翾倏地停下腳步,轉過身來面對她。
  
  「翾翾,你到這裡來一下好嗎?翟媽媽有話跟你說。」站在客廳中的陳美芳朝她招手。
  
  雖覺得奇怪翟媽媽怎麼會突然有話想跟她說,葉雨翾仍乖乖地走到她面前。
  
  「來,坐下。」陳美芳牽著她的手,與她一起坐進沙發。
  
  葉雨翾好奇的看著她,不知道她想說什麼。
  
  「翾翾,記不記得翟媽媽曾經跟你說過,翟霖他為什麼要留長頭髮?」她盯箸她柔聲問道。
  
  「記得,」葉雨鹽翾點頭,「翟媽媽說因為翟霖身體不好,所以才要留長頭髮,這樣神明才認得他,才會保護他健康長大。」她從末對這說法質疑過。
  
  「對,你記得很清楚。」陳美芳嘉許的說,「那麼翟媽媽再問你,你喜不喜歡翟霖,希不希望他能健康長大?」
  
  葉雨翾毫不猶豫的點頭。
  
  「希望,也喜歡他對不對?」
  
  她再次用力的點頭。
  
  「那麼你幫須媽媽個忙,叫翟霖不要剪頭髮,只要再多留一年就夠了,好不好?」
  
  「翟媽媽?」葉雨翾不解的看著她。
  
  陳美芳伸手將不小心滑落眼眶的淚水擦掉,不好意思的朝她笑了笑。「我沒事。」
  
  說是這麼說,事實上,自從早上霖兒突然跟她說要剪掉長髮時,她的心情就一直被恐懼與害怕折磨著,一刻也沒停 過。
  
  九年的時間,他們照著王爺廟師父的指示做,好不容易才讓兒子平安的度過了九個年頭,只剩下一年的時間,他就能像一般男孩一樣的生活了,偏偏他挑這個時候跟她鬧彆扭說要剪頭髮,她真的被嚇壞了。
  
  不能眼睜睜的讓這一切功虧一簣,所以她盡己所能的安撫、遊說霖兒,偏偏他這回就像吃了秤佗鐵了心一樣,不僅講不聽,就連她向來無往不利的眼淚攻勢都沒有用,最糟糕的還是,老公一早就到南部出差去了,一時之間又聯絡不到人。
  
  她心慌意亂,害怕得整個人都要發抖了。
  
  她根本就無法想像,如果霖兒不聽勸告,硬是要將頭髮剪掉的話,在未來的一年內可能會發生什麼事,後果又會如何?
  
  不行,她說什麼也不准他剪掉那一頭長髮!但是她該怎麼做?一天二十四小時派人守在他身邊嗎?
  
  就在她心慌意亂的胡思亂想之際,霖兒突然告訴她,其實他並不是那麼討厭自己的一頭長髮,反正都這麼多年了,也滿習慣的。之所以要剪,完全是因為翾翾喜歡短髮,而翾翮又是他唯一的朋友,他不希望被她討厭。
  
  翾翾?如果問題是出在她身上,那就簡單了。
  
  當下,她立刻和霖兒約法三章,如果翾翾說她並不會因為他留長髮而討厭他的話,那他以後就絕對不准再提要剪頭髮的事。所以她才會守在這裡等翾翾上門來。
  
  「翾翾,你願不願意幫翟媽媽這個忙,叫翟霖不要剪頭髮,告訴他,你喜歡他留長頭髮的樣子?」她認真的望著她。
  
  「翟霖要剪頭髮?為什麼?」葉雨翾好奇的問。
  
  「因為他說怕你討厭他。」
  
  「可是我從來都沒有說過我討厭他呀。」她一臉莫名其妙。
  
  陳美芳一愣,立刻將她從沙發上拉起,推著她往二樓摟梯口方向,「那你快去跟他說,叫他不要剪頭髮。」
  
  葉雨翮點點頭,立刻往二樓跑去。
  
  用力推開翟霖房間的門,她直接跑列他面前,開門見山的說:「翟林!你幹什麼要剪頭髮,我又沒說我討厭你留長頭髮,你幹麼亂說話?」她興師問罪的對他猛瞪眼。
  
  「我沒有亂說話。」他停下做到一半的腿部復健,轉頭看著她。
  
  「那翟媽媽為什麼說你要剪頭髮,是因為我討厭你留長頭髮?我從來都沒有說過這些話。」她皺起眉頭。
  
  「可是你也從來沒說過你喜歡,不是嗎?」翟霖看了她一眼,「而且,田志中的頭髮短短的,好帥不是嗎?我若把頭髮剪掉的話,應該不會輸他才對。」
  
  「翟霖,你在說什麼?為什麼我聽不懂?」葉雨翮呆呆的眨了眨眼。
  
  這個小笨蛋腦袋真是一點進步都沒有!
  
  「我說,我若把頭髮剪掉的話,一定比他帥你信不信?」他盯著她問。
  
  她愣愣的又眨了幾下眼睛,然後很認真的看了他一會,接著用力的點頭。
  
  「信,但是你不必剪頭髮就比田志中好看啦,為什麼還要把頭髮剪掉?」她不瞭解。
  
  看她一臉茫然的表情,就知道她根本就聽不懂他的暗示。翟霖無力的輕歎一口氣,向後坐到床上,同時伸手拍了拍旁邊的位置。
  
  「過來。」
  
  葉雨翮迅速的跑過去,側頭看著他。
  
  「你今天又跑去看田志中胞步了?」
  
  「嗯。」她用力的點頭,一臉興奮的模樣,已經徹底將剛才在一樓時,陳美芳交代她的事忘得一乾二淨。「翟霖,我跟你說喔。今天他們田徑隊裡有比賽,他跑了第一名,全部的人裡面他跑最快。」
  
  「是嗎?」他不自覺的捏了捏無力的雙腿。
  
  「對呀,他好厲害對不對?」她一臉愛慕的神情。「還有,我跟你說,我今天有跟他說話耶。」
  
  「什麼?」翟霖遏制不住的大叫,她卻以為他不相信她,而用力的對他點頭。
  
  「真的,我沒有騙你,我真的跟他說到話嘍,陳佳玲在我旁邊,她可以證明我沒說謊;而且我跟你說喔,他還知道我常常跑到操場邊去看他跑步耶。」
  
  「然後呢?」翟霖緊張的問,他覺得自己快瘋了,因為田志中如果真的注意到她的話,就表示他對她可能也有好感。
  
  葉雨翮突然臉紅起來,沒有說話。
  
  她害羞的反應讓翟霖忍不住衝門問:「他是不是跟你說他喜歡你了?」
  
  她一呆,立刻害羞的叫道:「沒有啦!你不要亂講話。」
  
  「那你為什麼要臉紅?」他稍稍的鬆了一口氣,卻忍不住懷疑的緊盯著她。
  
  「因為陳佳玲說田志中一定也喜歡我,要不然他不會突然跑來跟我說話,還告訴我說他知道我常去看他跑步。」葉雨翮紅著臉的說。
  
  可惡!翟然忍不住在心裡咒罵出聲,那個多嘴的陳佳玲幹麼跟她說這些?如果她沒說的話,以翮翾遲頓的個性,一定不會發現田志中也對她有意思。
  
  這下好了,郎有情妹有意,他們兩情相悅;而他呢?他該怎麼辦?
  
  不行!他一定要想辦法阻止這一切。
  
  「翟霖,你最聰明了,你覺得田志中是不是像佳玲說的,真的也喜歡我呀?」葉雨翮羞赧的問他。
  
  「當然不是。」翟霖倏地看向她,聰明的腦袋在同時間迅速轉動著。
  
  「啊?」她一呆,沒想到他會這樣回答,至少也該用婉轉一些的語氣才對。
  
  「你想想看,學校有這麼多比你漂亮、聰明的女孩,他為什麼會喜歡你?就拿你的好朋友陳佳玲來說,你不是常說她聰明,功課好,長得又可愛?說不定田志中會突然跑去跟你說話,是因為陳佳玲和你在一起的關係,不然為什麼你每次一個人去看他跑步的時候,他都不曾跑去跟你講話呢?」他認真的分析給她聽,然後下了個結論,「田志中喜歡的人一定是陳佳玲,而不是你。」
  
  「田志中喜歡的人是陳佳玲?」一陣呆愕,葉雨翮喃喃地重複他的話,好像受到很大的打擊。
  
  「其實你應該高興才對,他喜歡的人不是你,因為……」他繼續說,卻被她失魂落魄的聲音打斷。
  
  「可是我喜歡他。」她難過的說。
  
  真是有夠氣人!翟霖頓覺一肚子火,不過表面上仍是溫文儒雅的樣子。此刻他突然領悟,原來演技這種東西也是可以遺傳的。
  
  「你今天沒聞到他身上的臭味嗎?」他開口問。
  
  「臭味?」她茫然的看著他。
  
  「汗是一種水分佔98~99%,其餘為氯化納,也就是鹽和尿素所組成的分泌物。尿素是有臭味的,跟上廁所時的尿一樣。他跑步跑得全身是汗,也就是全身都有尿素的臭味,就像全身都沾到尿一樣。他在靠近你和你說話的時候,你沒聞到嗎?」
  
  全身都沾到尿?葉雨翮不由自主的露出害怕的神情,那好髒呀!
  
  「你沒聞到嗎?」翟霖打鐵趁熱的追問,強迫她回想當時從田志中身上聞到的氣味,如果他推測的沒錯的話,就算他當時不是剛跑完步,每天早上的練習也一定會讓他身上帶有一股汗臭味才對。
  
  回想中的葉雨翮不由自主的露出恍然的表情,翟霖說得好像是真的,今天田志中站到她前面時,她一直都有聞到一股怪怪臭臭的味道,原來那是從他身上發出來的,好可怕!
  
  「有沒有?」翟然目不轉睛的盯著她。
  
  她點頭。
  
  「所以我才說其實你應該高興才對,還好他不是喜歡你,要不然以後你天天都要聞到那種臭味,你要這樣嗎?」
  
  她倏然瞠大雙眼並搖頭。 光想到那味道就覺得害怕了,如果要天天聞,她一定會被臭死的。
  
  「那你現在還喜歡他嗎?」
  
  她用力的再搖頭。
  
  「如果他突然跑來跟你說他喜歡你呢?你要怎麼辦?」
  
  葉雨翮一呆,篤定的說:「他喜歡的是陳佳玲,不是我,當然不會來找我。」
  
  「我是說如果。如果他跟你說他喜歡你,你要怎麼辦?」
  
  「我會跟他說我已經不喜歡他了,因為他臭臭的。」她一本正經的說。
  
  翟霖頓時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你跟他說你已經不喜歡他就好了,不要說他臭臭的。」他一臉認真的交代,
  
  「為什麼?他本來就臭臭的不是嗎?」
  
  「這樣說別人是不禮貌的,你要別人說你不禮貌嗎?」
  
  她抗議道:「我是很有禮貌的。」
  
  「那就不要說他臭臭的,知道嗎?」
  
  「噢。」葉雨翮乖乖的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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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23 01:09:10
  第四章

  
  「霖兒,你是不是喜歡翮翮?」
  
  突如其來的一句問話,讓灼熱感一下子自翟霖的耳朵延燒至整張臉,他不知所措的看著一臉曖昧凝望著他的母親。
  
  「我……我……」長這麼大,他第一次口吃。
  
  「別緊張,媽媽並沒有說不喜歡翮翮呀,事實上媽媽挺喜歡翾翾做我的兒媳婦的。」陳美芳取笑的說。
  
  翟霖蠕動著唇,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不知道媽媽是在逗他抑或是認真的,她怎麼會知道他喜歡翮翮呢?是因為看到他們常常混在一起的關係嗎?但是都已經那麼多年了,沒道理她現在才突然想要以這個理由捉弄他才對,那麼是……
  
  「那個田志中喜歡的人,應該是翮翮才對吧。」陳美芳又突然問道。
  
  聽到田志中三個字,讓翟霖倏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啊,小心你的腳!」她驚嚇的趕緊扶住兒子,他這麼突然的站起來,也不怕傷到好不容易才有些起色的雙腳。
  
  「媽,你怎麼可以偷聽!」翟霖指控的叫道,一臉赧色。
  
  「媽媽可沒有偷聽喔,是你們自己門沒關,我不小心經過時聽到的。」
  
  「你騙人!」
  
  「霖兒,你怎麼可以說媽媽騙人呢?媽媽從不騙人的。」她一臉的無辜。
  
  又在演戲。翟霖忍不住在心裡念道,嘴上卻說:「即使是不小心聽到,也應該要快速走過去,媽沒聽過非禮勿聽這句話嗎?」
  
  「媽媽只有國小畢業,書讀得不多,所以沒聽過。」
  
  真是令人氣結!翟霖被她這句話堵得啞口無言。
  
  陳美芳倏然一笑,覺得兒子的反應好可愛。十四歲,該是情竇初開的時候了。她真的好欣慰,看到兒子能平安的長這麼大。
  
  「來,告訴媽媽那個田志中是怎麼成為你情敵的?」她好奇的問。
  
  「我要回房間了。」他紅著臉轉身離去。
  
  她急忙跟上去。「等一下,你不跟媽媽講,媽媽怎麼幫你?」
  
  「不必媽幫,我自己可以搞定。」他頭也不回的說。
  
  「你應該聽過不怕一萬,只怕萬一,你要末雨綢繆一下才行,所以告訴媽媽吧。」陳美芳不放棄的緊跟上二樓。
  
  「媽,你只是想聽笑話,而不是真的想幫我吧?」翟霖倏然停下腳步,回頭問。
  
  「啊!」她一呆,只覺得兒子沒以前好騙了。
  
  翟霖斜睨母親一眼,一副被他說中了的表情。
  
  「翮翾的事我自己就能夠搞定了,你不要插手。」他一本正經的說,好像自己已經大到可以處理一切的模樣,不再需要父母操心。
  
  看著兒子臉上堅定的神情,陳美芳真是又高興又傷心、曾幾何時兒子已經大到不再需要他們了?記憶中他明明還是個小孩,剛學會走路時,每走一步都搖搖晃晃的險象環生,嚇得他們夫妻倆放了手又害怕他跌倒,不放手又擔心他學不會自己走。
  
  唉!這就是所諧的天下父母心吧,永遠處在高興與傷心,想放手又擔心的矛盾情緒裡。
  
  「真的不要媽媽幫忙嗎?媽媽可以幫你先把和翮翮的婚事訂下來喔,以後即使行第二個田志中出現,你也不必擔心翮翮會被別人搶走。」她試探的問。
  
  訂下來?翟霖雙眼一亮,忍不住心生動搖的念頭。
  
  但是不行,翮翮年紀還小不懂得愛情是什麼,他這樣將她給訂下來對她好像不太公平,現在又不是古時候,女人認命而且以夫為天的時代早過了,如果將來翮翮長大發現自己對他的感情並不是愛情後,即使訂了親,還不是一樣會離開他?
  
  所以,與其將希望寄托在充滿變數的訂親上,他不如花點時間循序漸進的將她洗腦,讓她愛上他、離不開他,這樣才是萬無—失的方法。
  
  「媽,你別管,我的老婆自己會追。」他說完,轉身定進房間。
  
  陳美芳呆愣的站在走廊上,著實好一會之後,才忍不住的輕笑出聲。
  
  老婆?天啊,他才幾歲而已,就學大人開口閉口說老婆,真的好好笑喔!
  
  不過,唉,我家有子初長成呀,叫做媽的別擔心、不要管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畢竟媽媽的另外一個代名詞就叫做操心。
  
  算了,她還是管一下好了,到隔壁去探探葉夫人的門風。
  
  嗯,說走就走。
  
  
  「什麼?留學?!」
  
  如果她知道前去探問結果,會得到這樣的答案的話,她就不去了。唉,真是千金難買早知道。陳美芳懊悔的輕歎。
  
  現在怎麼辦,該跟兒子說嗎?她坐在客廳裡,猶豫不決的忖度著。
  
  「唉,其實我們夫妻倆也不想這樣,畢竟孩子年紀都還這麼小,就這樣將她們送出國去面對完全不一樣的世界,我們也會不安呀,但是沒辦法,國內的升學壓力實在太大了,而她們三個頭腦又都不好,不送出去,將來長大可能沒有一樣可以贏人的,出國讀書,以後至少還可以說是留學回來的,也比較好聽些。」
  
  回想起葉夫人所說的話,她不禁想到兒子雖然聰明,卻從沒到學校上過學,連國小的學歷都沒有。
  
  也許真正該出國讀書的人是霖兒才對……
  
  不行!他的傷勢未癒,而且最重要的是師父當年所說的話,她怎麼可能放心得下讓兒子離自己這麼遠呢?如果有個三長兩短……
  
  不行,她說什麼也不能將兒子送出國去!
  
  其實學歷應該沒有葉夫人所說的那麼重要吧?看他們夫妻倆就知道了,兩個人也都不過是國小畢業而已,靠他們胼手胝足的努力,還不是成就出一番事業。
  
  嗯,或許有人會說時代下一樣了,現代人不讀書,以後會沒工作或沒飯可吃。但是霖兒再怎麼不讀書,將來還有他老爸的事業可以繼承,更何況真要說起讀書,同年齡的孩子大概沒人讀得比他還多,那個孩子呀,也不知道像誰,從小到大就是愛讀書,愛到她和老公都忍不住要擔心起他會變成書獃子。
  
  不過還好有翾翮的出現,不僅讓他像普通孩子般玩鬧,多了許多笑容,還讓他學會了愛情……
  
  唉,想到愛情,她就想到翮翮再過半年,要和兩個姊姊一起被送出國的事。
  
  真是頭痛,她實在該聽兒子的話,不要插手他們的事才對,這麼一來她也就不會頭痛的坐在這裡掙扎著要不要告訴兒子這件事了。
  
  說,擔心兒子會反應激烈,甚至要求她去請求葉家不要將翮翮送出國去;但是她一個外人怎麼能去干涉別人家的事呢?
  
  不說,她更擔心半年後翮翮要出國時,兒子會埋怨她沒告知他,以致錯失阻止這一切的機會,到時她又該怎麼辦呢?
  
  真是進退兩難呀。唉!
  
  「老婆,幹麼歎這麼大一門氣?」翟正東站在一邊,看了絲毫沒發覺到他存在的老婆半晌,終於忍不住出聲問。
  
  「老公?你什麼時候回來的?」陳美芳倏然轉頭,驚喜的看著他。他早上才南下高雄而已,她以為他會很晚才回來,沒想到這麼早。
  
  「半個小時前,我回來的時候聽阿美說你到隔壁去了。」他坐到她身旁,「你在想什麼這麼專心,又為什麼歎氣?」他好奇的問。
  
  「唉!」她忍不住又歎了口氣。
  
  「老婆?」
  
  看了一眼二樓的方向,陳美芳認為這裡不是說話的奸地方。「我們到房間說。」她拉起才剛坐下的老公。
  
  翟正東有些好奇卻什麼也沒問,跟著她走進房間,看著她仔細的將房門鎖上,然後蹙緊眉頭坐到床沿邊看著自己。
  
  「半年後,葉夫人要將三個女兒都送到美國去讀書。」她憂慮的說。
  
  「然後呢?」翟正東不懂她為什麼要為此而面露憂慮,畢竟那是葉家的事,與他們無關不是嗎?
  
  「翾翮也會被送出國。」
  
  「嗯,我知道。」因為她剛剛已經說了三個女兒都送,可這有什麼大不了的?
  
  「霖兒喜歡翮翾。」
  
  「我也很喜歡那個孩子呀。」他說,接著腦袋突然靈光一閃恍然大悟了起來。「我知道了,你擔心翾翮出國後,霖兒會沒有伴是不是?」
  
  「並不完全是。」陳美芳憂鬱的看了他一眼。
  
  見狀,翟正東真是愈來愈茫然了。
  
  「老婆,你就別考我了,到匠是怎麼一回事?」他認真的問。
  
  「霖兒喜歡翮翮。」
  
  「這句話你剛剛已經說過了。」
  
  「他的喜歡,是男人對女人的喜歡。」
  
  翟正東張口結舌的看著老婆,半晌之後才有辦法開口,「你……說什麼?」他口吃的問。
  
  「霖兒跟我說,他的老婆會自己追。」
  
  「老婆?」
  
  「翮翮。」
  
  「翾翾?」
  
  「老公你不要學鸚鵡講話,我現在沒有心情笑啦。」陳美芳皺起眉頭。
  
  翟正東一臉無辜,他這哪是在學鸚鵡說話呀,他只是有些傻眼、震驚,外加有些不知所措而已。霖兒只不過才十四歲而已耶!
  
  「我剛開始的反應跟你現在夔不多,不過我真的很喜歡翾翾這個孩子,所以如果將來霖兒長大了要娶她,我不會反對。」
  
  「老婆,你知不知道他們差了幾歲?三歲呀!」
  
  陳美芳一呆,沒想過這個問題。
  
  「他們差三歲?真的嗎?」她驚愕的問。
  
  翟正東認真的點頭。
  
  「真糟糕,我之前怎麼會沒注意到這一點呢?」她驚呼的叫道,臉上儘是懊惱的神情。如果他們真的差三歲,那就不能在一起了,因為夫妻最忌諱年齡相差三、六、九歲數,因為結了婚之後多會有不好的結局。雖然以往他們夫妻並不太相信這個,但身旁出現好幾對這樣的例子後!為了唯一的寶貝兒子萎想,他們也只能寧可信其有了。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跟霖兒說好了。」她決定道。
  
  「你要跟霖兒說什麼?」翟正東問。
  
  陳美芳看了他一眼。「本來我還在猶豫要不要告訴霖兒,翮翮再過半年就要出國的事,不過照現在這情形看來,還是不要讓他事先知道的好,以免他有機會阻止這一切,畢竟翮翮出國讀書對他們或許是件好事。」霖兒可以忘記她,重新去喜歡別的女生。
  
  「你剛剛坐在客廳裡就是在想這些事?」
  
  「嗯。」
  
  「現在解決了?」
  
  「解決了。」
  
  「那好,幫我刮痧吧,我今天到高雄去好像中暑了。」翟正東無奈的乾笑兩聲,他指著臉色有些蒼白的自己。真不知道現在都已經快十二月天了,怎麼高雄還這麼熱!
  
  「哎呀,你不舒服怎麼不早說呢?」陳美芳頓時跳起身,朝房門外快步走去,一邊不忘交代道:「你等我—下,我到廚房拿根湯匙來。」
  
  看著她的身影消失於門外,翟正東不由得擒起一抹滿足的微笑。有這個老婆,真好!
  
  
  持續半年積極的做復健,翟霖腿部的靈活度大大的增加,現在除了走路的時間可以大大拉長外,他還可以小跑步和跳躍,只不過不能太久就是了。
  
  不管如何,半年有這樣的成績,已經讓他很滿意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知道只要這樣持續下去,終有一天他的雙腳會和常人一樣。這真是太好了!
  
  砰!房門突然被人用力的推開,翟霖不用回頭也知道來者是誰,因為從頭到尾只有一個人會這麼粗魯。
  
  「翟霖、翟霖,我跟你說喔!」
  
  瞧,他就知道是她。他緩緩地轉過頭面對著她。
  
  「我要出國了!」她歡天喜地的大叫。
  
  「喔,要去哪一國?」他輕鬆的問。他們兩家都算得上是有錢人,偶爾出國玩是稀鬆平常的事,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像他就和爸媽出過幾次國,美國、加拿大、澳洲等地都去過。
  
  「美國。」葉雨翮興奮的回答。
  
  「哪一州?」
  
  「紐約。」
  
  「哦?你要到那裡看雙子星大廈嗎?」他微笑的問,懷疑她究竟知不知道什麼是雙子星大廈。
  
  「我要去那裡讀書,留學!」
  
  翟霖突然愣住,然後懷疑的盯著她,「你說什麼?」
  
  「我要去那裡讀書,留學。」她大方的再說一次,然後咧嘴笑。
  
  「你說得是真的嗎?」他瞪著她,不敢置信。
  
  「嗯。」葉雨翮用力的點頭,仍是一臉的興奮。
  
  翟霖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的腦袋—片混亂,壓根沒法消化這消息。
  
  出國留學?那要去多久?她才小學畢業而已,若真要去那裡拿個學位回來,中學六年、大學四年,那至少也要十年之後才能回來。如果她突然對讀書起了興趣,那可能會要更久,或者從此便在國外定居……
  
  可惡,葉媽媽是瘋了不成,要不然怎麼會突然決定讓她出國留學呢?
  
  不,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最重要的是要知道她什麼時候出國,他還有沒有時間阻止這一切,或者遊說爸媽讓他也跟著出國讀書。
  
  「決定什麼時候要去?」他問。
  
  「後天。」
  
  「後天?!」他忍不住吼道,嚇得葉雨翮連忙向後退了一大步。
  
  「翟霖,你幹麼叫這麼大聲啦?嚇到我了啦。」她責怪的瞪了他一眼。
  
  不知道是誰嚇到誰,翟霖在心裡忿忿地想。
  
  「你後天就要出國,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他生氣的質問。
  
  「我忘了。」
  
  「忘了?這種事也能忘?!」他朝她低吼,然後開始在房裡踱步。
  
  後天、俊天,剩下兩天的時間他能做什麼?別說阻止了,即使他想跟著去,連辦簽證的時間都不夠,更別提還要安排出國前與出國後的種種事宜,以及參加一些基本考試,以取得語言、學測能力證明,好讓他到國外申請學校。
  
  兩天的時間他到底能做什麼?!
  
  「翟霖,你幹麼生氣?」葉雨翮小心翼翼的問。
  
  「你後天就要出國了,但是現在才告訴我,我能不生氣嗎?」他倏然停下腳步,朝她瞪眼問道。
  
  「可是……可是出國讀書不是件好事嗎?你不替我高興?」她猶豫的問。
  
  「高興?我高興得起來才怪。」翟霖喃喃地念道。
  
  「你說什麼,我聽不見啦。」她走近他,偏著頭問。
  
  「我問你,難道你一點都不會覺得捨不得,一點都不會覺得傷心嗎?」他緊盯著她一臉認真。
  
  「捨不得什麼?為什麼要傷心?」她眨眨眼,有點想不透。
  
  「我!」他氣悶的咬牙道。
  
  「你?」
  
  真是聖人都會被她給氣死!
  
  「你不會捨不得我,不會因為要和我分開而傷心難過嗎?」他問得更明白一點,火氣也更大了一些。
  
  「當然會!」她立刻用力時點頭,讓他幾乎要燒痛全身的怒火稍稍降了一點溫度。
  
  還好,她總算還有一點良心。
  
  「可是為什麼我完全看不出來?」他盯著她澀聲問。
  
  「真的嗎?可是我真的很難過,一想到以後姊姊她們欺負我,我不能再跑到你這裡來避開她們,我就好難過。」
  
  「什麼?你就只難過這一點?!」他瞪眼叫道。
  
  「才不是呢,還有一想到以後碰到不會的問題,沒有你可以問我也會很難過。」
  
  「然後呢?」
  
  「以後沒有你可以陪我聊天,我一定會覺得很無聊,也會很難過。」
  
  「然後呢?」
  
  「然後……」她想不到了。
  
  「你想不到了?」他替她將心裡的話說出來。
  
  「你怎麼會知道?」她一臉驚喜的盯著他問。
  
  「葉雨翮,你這個笨蛋!」翟霖怒不可遏的朝她吼道。
  
  她先是一呆,然後無辜的問:「你幹麼罵我?我又沒做錯什麼。」
  
  「還說你會捨不得我,根本就是騙人的。你捨不得的是一個避難所、一本活字典和一個玩伴,一個不管是誰或者根本不必是人,是一隻狗也行的玩伴!」他怒氣沖沖的說。他真的快被她給氣死了!
  
  葉雨翮不知所措的看著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說錯了什麼,惹得他這麼生氣。一個避難所、一本活字典和一個玩伴,他說的沒錯呀,對她而言他就的確代表了那些,但是……
  
  「我從來都沒有把你當成一隻狗,真的。如果你不信的話,我可以發誓。」她認真的對他說。
  
  「你這個笨蛋,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喜歡你?」翟霖終於受不了的朝她狂吼。
  
  葉雨翮毫不意外的點點頭,然後自然而然的回答,「我也喜歡你埃」
  
  她這回答根本就代表不知道!
  
  「我問你,你究竟把我當成了什麼?」他按捺住怒火,忍著氣問。
  
  「把你當成什麼?」她不懂他的意思,「你是翟霖呀,翟霖就翟霖,不是什麼。」
  
  他用力的吸了一口氣。
  
  「我的意思是說,你說你喜歡我,你這個喜歡,到底是把我當成了朋友、家人或者是異——」他的話還沒說完,就已被她打斷。
  
  「哥哥。我是把你當成哥哥,而且是比家人還親的哥哥。你也知道我爸媽忙得沒空理我,姊姊們又嫌我笨,只有你對我最好了,是我在這世界上最喜歡的人了。」她有些憂鬱的說。
  
  怒氣漸退,取而代之的是疼惜、無奈與無力,他到底要怎麼跟她說,她才會懂得他對她的心意呢?
  
  「你最喜歡我,卻要離開我?」他將她拉到床邊坐下。
  
  「媽媽說要跟我們一起過去,她會在那待上一年,什麼事都不做,就只專心陪我和姊姊們,我一直很想要媽媽這樣對待我們,真的好想。」
  
  「所以你就決定要跟她們一起出國?」
  
  「媽媽說我這麼笨,將來國中畢業也考不到學校可以讀,不如早點出國讀書。」
  
  翟霖保證道:「你不會的功課我會敦你,我會讓你考上一所好學校。」
  
  「高中畢業後還有大學,媽媽說大學比高中更難考上百倍。」
  
  「一樣,考大學的事我也能幫你。」
  
  「媽媽說我不能一輩子都麻煩你,而且你一直都沒有到學校去讀書,說不定以後我會的你都不會。」
  
  「所以你一開始,其實是不想去的對不對?」翟霖聽出了弦外之音。
  
  葉雨翮猶豫的點頭,表情充滿了害怕與擔心。「我怕到了那邊後,姊姊她們會欺負我,會罵我笨。」
  
  「那就不要去。」
  
  「不行,我已經答應了媽媽,而且後天就要搭飛機了。」
  
  翟霖沉默了一會,倏然起身將她從床上拉起來。「走,我陪你回家跟你媽媽說你不要去。」
  
  葉雨翮忽然用力將他拉住,她搖搖頭。
  
  「翟霖,你不能忘記我喔,我會回來看你,也會寫信給你,你不能忘記我喔。」她抬頭看著他,要求的對他說。
  
  「我絕對不會忘記你的。」他沉默的凝視了她一會,緩緩的點頭。
  
  「真的?」
  
  他沒有回答,卻突然彎下身,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吻。
  
  她瞠大雙眼,他卻露出一抹帶了點哀傷的微笑。「我喜歡你,翮翮,所以我絕對不忘記你的。」
  
  這回,她應該不會再搞不懂他的意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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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23 01:09:42
  第五章

  
  翟霖滿十五歲生日那天,家裡為他舉辦了一個盛大的宴會,慶祝他終於安然度過可能會有血火之災的十個年頭。
  
  翟氏夫妻憂心了十年,直到今天終於可以梢稍鬆一口氣了。
  
  生日宴會請來了許多人,大多是翟氏夫妻的朋友,因為翟霖認識的人並不多,不過這既然是他的生日宴會,他們當然不能冷落了主角,所以翟氏大妻宴請的朋友多是攜家帶脊而來的,大約是同年齡層的孩子,十二歲到十八歲都有,不過以女孩居多。
  
  爸媽安的到底是什麼心?
  
  翟霖雙手插在褲袋裡,面無表情的瞄了正與朋友相談甚歡的父母一眼,冷然的忖度著。
  
  翮翮才出國不到兩個月,他們竟就開始為他介紹「女朋友」,到底爸媽心裡在想什麼,他實在搞不懂,他們不也都滿喜歡翮翮的嗎?
  
  「翟大哥,你的頭髮好長,為什麼要留長頭髮呢?」一個身高約矮他半個頭的女孩走到他面前,似好奇,又像特意在找話題般的開口問。
  
  「因為我喜歡。」他任性的回答,想轉身離去,怎知又來了兩個女孩堵住了他的退路。
  
  「翟大哥祝你生日快樂,這個禮物送給你。」
  
  其中一個女孩將手中包裝精美的小禮盒遞給他,從小家教甚嚴的他說不出拒絕的話,只好伸手接過,淡淡的說了句,「謝謝。」
  
  「這個也是送你的。」另一個女孩依樣畫葫蘆的也將手巾的禮物遞給了他,並討好的說:「你拆開來看看喜不喜歡?」
  
  翟霖為難的瞪著手中的禮物,他一點也不想知道裡頭究竟是什麼,因為它們並不是他所喜歡的人送的,他所喜歡的人根本就不在國內。
  
  「翟大哥?」
  
  「抱歉,我身體有點不舒服!先回房休息,如果我爸媽找我,麻煩你們跟他們說一聲。」他略帶歉意的說,之後也不管她們有什麼反應,快步的走上樓梯,回到房間關上門並落鎖。呼!終於解脫了。
  
  隨手將禮物堆到角落裡去,他看了一下桌上的造型鐘,在心裡迅速的換算紐約時間,嗯,這時間她應該在家才對。
  
  毫不猶豫的,他拿起分機撥了通國際電話給她。
  
  「Hello!」
  
  「葉媽媽,你好,我是翟霖,請問雨翾在嗎?」聽出對方的聲音,他直接以中文開口問。
  
  「哎呀,是翟霖呀,你從台灣打電話過來的嗎?好久不見了,你好嗎?還有你爸媽呢?」難得有從台灣打來的電話,葉母立刻熱絡的問。
  
  「我很好,爸媽也都很好!謝謝葉媽媽的關心。」他答道,正想言歸正傳時,怎知她又搶著開口。
  
  「真的嗎?哎呀,真是羨慕你們待在台灣呀,你都不知道在這邊多不方便,想買個東西部一定要開車去買,到了市場之後,卻又不一定買得到你要的東西,最麻煩的是大家都說英文好難溝通呀,原本我只是不放心三個孩子,所以才想過來陪她們住個半年一年的,沒想到可能得陪她們久住了,我還得到學校裡去學英文哪。」
  
  「哎呀,我都四十好幾了,卻要跟一群十來歲的小孩一起上課,真是說有多不好意思,就有多不好意思。不過呢,還好這裡的老師都很好,一點也不會看不起老人家……」
  
  「葉媽媽,」翟霖終於忍不住的打斷她,「不好意思打斷你,請問雨翮在嗎?她說有件急事要找我。」
  
  電話那頭停頓了一會兒。
  
  「那丫頭打電話給你?」她的聲音有著懷疑。
  
  「不,她寫了封信給我,因為信裡的語氣看似很急,所以我才會打這通電話。」翟霖不疾不徐的回答,「請問她在嗎?」
  
  「她到隔壁去了。」
  
  「隔壁?」
  
  「對呀,那丫頭不知道為什麼老和她兩個姊姊處不來,卻一下子就和隔壁的鄰居熟稔了起來。當初她和你不也是這樣嗎?」葉母有些抱怨的說。
  
  那是因為你另外兩個女兒老是愛欺負她,說她笨。翟霖忍不住在心裡答道。
  
  「不過那丫頭的適應力倒是挺強的,才一個多月而已,她竟然和一個連一句中文都不會講的男生混得這麼熟,真是令我訝異。」她繼續在電話另一頭說著,但翟霖耳朵裡只聽見了兩個字。
  
  「男生?」他沉沉地問。
  
  「隔壁的鄰居呀,我剛剛不是跟你說了嗎?」
  
  「他幾歲?」
  
  「好像跟雨翾同年。啊,那丫頭回來「,你等一下喔。」
  
  那就是大翾翾兩歲喏。翟霖在心裡忖度著,同時聽著電話那頭葉母叫喚葉雨翾的聲音——
  
  「雨翮,電話,是翟霖,台灣打來的。」
  
  電話很快的轉手,隨即傳來了葉雨翮既興奮又不確定的聲音。
  
  「翟霖?喂?」
  
  「沒想到我會打電話給你?」翟霖沉默了一會之後,才酸酸的開口。
  
  「真的是你?」她頓時尖叫出聲,「你怎麼會打電話給我?翟霖,我好想你。」
  
  一句我好想你便柔化了他的心,翟霖發覺自己與前一秒此起來,已經不那麼生氣了。
  
  他輕歎了一口氣。「在那邊習慣了嗎?」
  
  「本來不習慣,不過現在好點了。」她認真的回答。
  
  「因為隔壁的男生嗎?」他終究還是忍不住問了。
  
  「咦,你怎麼知道?」她的聲音充滿了訝異,接著又被興奮取代。「他的名字叫丹尼爾,雖然看起來凶凶的,但是人很好喔,而且他跟你一樣留著長頭髮,只是他的頭髮是咖啡色的。還有,他也跟你差不多高喔,我站在他旁邊正好到他肩膀。我們兩個還約定,我教他中文,他教我英文,因為這樣不管以後我們用什麼話來罵對方,彼此都聽得懂,而不會有人被罵笨蛋或呆子還不知道。」
  
  「看樣子,你和他相處得很好。」酸意又浮上心頭。
  
  「對呀,因為他人真的很好。」
  
  「你很喜歡他?」
  
  「嗯。」
  
  「比喜歡我還要喜歡?」
  
  電話那頭突然沉默了下來,翟霖光聽這個反應,大概就能猜測到她遲遲不願給他的答覆是什麼。
  
  「翟霖……」
  
  「你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嗎?」他打斷她問道。
  
  「啊?!」
  
  光聽她驚訝的聲音就知道她忘記了。翟霖只覺一陣倜悵浮上心頭。
  
  「抱歉,突然打電話給你。再見。」他說完準備掛斷電話,葉雨翮卻急忙的叫道——
  
  「翟霖!」
  
  他頓了一頓,一會後才開門問:「什麼事?」
  
  「生日快樂。」
  
  「謝謝。」他撇唇答道,然後掛斷電話。
  
  
  一個星期後,翟霖收到一份來自美國遲來的生日禮物,是葉雨翮送的。還附了一封她寫的道歉信,除了為忘了他的生日外,還為無法接受他的感情而道歉,信中,她不斷強調這些年來,自己一直只把他當哥哥看待。 果然如他所預料。
  
  那天,他實在不應該突然親吻她的,因為她還那麼的小,根本就弄不清楚感情是怎麼一回事,他竟逼她不得不作出一個抉擇,也難怪她會拒絕他了。
  
  他呀,根本就是一步錯,步步錯。
  
  好了,現在他該怎麼辦?死纏爛打不成?然而即使他想對她死纏爛打也不可能,畢竟他們中間相隔半個地球。
  
  也許就這樣了,什麼都不做,慢慢地等她長大,等她真正懂得愛情,或者再次回到他的生活圈之後,再從頭開始。
  
  只是其中的風險,光是用想的就足以令他膽戰心驚。
  
  她今年十二歲,若要等她真正懂得愛情,最快也要五年的時間,而重同他的生活圈至少也要十年,這段時間並不短暫,誰能夠保證在這之間不會有人跳出來橫刀奪愛?尤其她又遠在地球的另一端,讓他想防阻都難。
  
  唉!沒辦法,早知道他當初就該先和她那兩個壞心的姊姊套好交情才對,這樣一來至少還可以找她們幫忙,但現在……已經來不及了。
  
  「咚咚!」
  
  此時突然傳來敲門聲,然後房門被人打開,先映入翟霖眼簾的是陳美芳的笑臉,然後是站在她身後的女孩。
  
  「香婷,你進來。」陳美芳先招呼那個女孩,待兩人都走進房間裡後,才對兒子開口介紹。
  
  「霖兒,這是饗悅南京分店店長——你陳文清伯父的女兒陳香婷。爸媽和你陳伯父有事要談,你們倆年齡較為接近,比較有話題可講,你幫媽媽招待一下客人。」陳美芳交代道,然後轉身面對嬌客,「香婷、這是翟媽媽的兒子翟霖,前幾天在他生日宴會上,你們應該有見過面吧?」
  
  「嗯。」陳香婷柔柔的應了一聲,表情有幾許靦腆。
  
  「你好。」基於禮貌,翟霖不得不向她打招呼。
  
  「你好。」她的臉色又紅了一些。
  
  陳美芳迅速偷瞄兩人一眼,感覺很滿意。「好了,你們聊吧,我下樓去了。」她達到目的的轉身離開。
  
  母親一離開,翟霖臉上客氣的微笑立刻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面無表情的冷漠,他看也不看陳香婷一眼,逕自從佔據整面牆壁的書架上拿了本書來看。
  
  室內沉靜了一會,陳香婷主動開口,「哇,你有好多書喔,幾乎什麼書都有耶,你很喜歡看書對不對?」
  
  看來這女生不像外表看起來那樣恬靜可人,翟林在心裡冷評著,靈動的雙眼迅速閃過一抹狡黠。
  
  「其實除了看書之外,我還喜歡一件事。」他緩緩地開口,臉上甚至還帶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什麼事?」好高興他終於理她了,她迫不及待的微笑問道。
  
  「你猜。」他一改剛才的冷漠,竟與她玩起猜謎來。
  
  「打籃球?」她猜到,因為據她所知,像他這樣年齡的那生總是喜歡在球場裡跑來跑去的。
  
  「不對。」
  
  「打排球?」
  
  「跟運動無關。」他給了她一個提示。
  
  「那……是不是打電動?」可是愛看書的人會愛打電動嗎?她以為只有那些不會讀書的B段班學生才會以此消磨時間。
  
  「不是,再猜。」
  
  「那我可不可以問,大概是跟什麼有關?」縮小範圍比較好猜。
  
  「跟收集有關。」翟霖好心的給她第二個提示。
  
  「我知道了,你喜歡收集郵票是不是?」陳香婷恍然大捂的叫道。這回她肯定是猜對了。
  
  「不對。」
  
  「不對?」笑臉垮下。「那還有什麼是可以收集的?」她投降的問。
  
  「來看。」翟林突然一臉神秘兮兮的朝她招手,將她帶往與自己房間相連的一個小門。
  
  「你把收集的東西放在裡面?」她有些好奇又有些害怕。
  
  他點頭。
  
  「裡頭該不會突然跑出什麼會嚇到人的東西吧?」她擔心的問。
  
  「放心,我想你可能會跟我一樣喜歡我所收集的東西。」翟霖安慰的對她說。
  
  「真的?」
  
  「真的。」他向她保證,然後迅速推開房門,「你看。」他一臉現寶的模樣。
  
  陳香婷在看到房裡的收集品後,頓時瞪目結舌的呆住,因為裡面堆滿了各式各樣的芭比娃娃,這就是他的收集品?
  
  「你……」她不得不咽口口水滋潤乾涸的喉嚨,才能正常的發音。「你喜歡芭比娃娃?」她問,聲音仍是怪怪的。
  
  「嗯,它們很漂亮對不對?」翟霖從牆上的架子拿了一個芭比娃娃到她面前獻寶的問。
  
  陳香婷不自覺的後退一步。
  
  「嗯,很漂亮。」她回答道,卻有種奪門而出的衝動。
  
  怎麼會這樣?一個十五歲,身高超過一七十公分的大男生竟然喜歡收集芭比娃娃,還向她獻寶。天啊!怎麼會這樣?他長得這麼好看,怎麼會是個娘娘腔呢?!
  
  「你到這邊來,我還有收集芭比各式各樣的衣服和生活用品喔,快來看。」翟霖走到櫃子前朝她招手。
  
  陳香婷遏制不住驚慌的又往後退了一步。
  
  「不了,剛剛要上來的時候,我爸爸特別交代不要待太久,因為我們一會就要走了。我看時間也差不多,我該下去了。下回……如果下回有空的話,我再看好了,再見!」說完,她頭也不回的轉身狂奔離去。
  
  翟霖挑了挑眉,無聲的冷笑。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就知道沒有一個女生會喜歡一個有收集芭比娃娃癖好的男生。
  
  這是第幾個了?他回想了一下,好像是第四個的樣子,他倒要看爸媽還有多少有女兒的朋友。
  
  輕吹口哨,他輕輕地關上為葉雨翾保留的私人收集館房門,回到房裡繼續輕鬆愜意的看書。
  
  
  「霖兒,你過來,媽媽有話問你。」
  
  吃完晚餐正準備回房看書的翟霖被陳美芳喚住,他眉頭輕佻的轉身,尾隨著父母走進客廳裡。
  
  「坐下。」陳美芳說。
  
  他順從的坐進沙發,靜默的等著母親開口。
  
  陳美芳沉默了一會,沉聲問道:「霖兒,老實跟媽媽說,你到底跟那些叔叔伯伯的女兒說了些什麼話,讓她們都不願意再到家裡來玩?」
  
  連續一個月,他們通過各種管道,不斷地想為兒子介紹新的異性朋友,沒想到不但毫無進展,還發生朋友們對他們夫妻倆的邀請,露出一臉尷尬神情的情況,有的甚至推說有事不能來,有的雖然來了,卻不再帶他們的千金過來。
  
  這一切真的是莫名其妙,儘管他們夫妻倆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個所以然,所以只好來問問寶貝兒子。
  
  「沒有呀,我什麼都沒跟她們說呀。」翟霖一臉無辜的搖頭。
  
  「真的嗎?那為什麼她們都不願意來了?」
  
  「她們?」
  
  「那些曾到過找們家,進你房間和你聊過天的女孩。」
  
  他淡淡應道:「噢。」
  
  「噢什麼?你到底在房間裡對她們做了什麼,或說了什麼,嚇得她們都不肯再來?」
  
  「我什麼都沒做,甚至於連她們的一根手指頭部沒碰過,我可以發誓。媽。」
  
  翟霖一本正經的舉起右手。
  
  陳美芳無奈的看向老公,希美他能幫忙問。
  
  「霖兒,那你們每次都在聊些什麼?我是說你們的話題。」翟正東終於開口。
  
  「談興趣。」
  
  「興趣?你是說讀書嗎?」
  
  翟霖點點頭,低頭的瞬間眼中閃過一抹狡黠。「嗯,還有我的收藏。」
  
  「收藏?不就是那足足佔有一整面牆的書嗎?」
  
  他看了父母一眼,搖了搖頭。
  
  「不是?」翟正東看了老婆一眼,只見她老婆一眼,只見她對自己搖了搖頭,表示她也不知道。「那是什麼?」他問。
  
  「芭比娃娃。」翟霖認真的回答。
  
  夫妻倆瞬間呆祝
  
  「芭比娃娃?」陳美芳懷疑的盯著兒子。
  
  「爸媽難道忘了芭比娃娃每次出新款,我都會請你們幫我買嗎?你們應該知道我有收集這個的習慣才對呀。」翟霖一臉的理所當然。
  
  「那不是你要我們買給翮翮的嗎?」她有些微顫的問。
  
  「那是我要的,不過因為翮翮也滿喜歡的,所以我都會借她玩。」他微笑的說。
  
  陳美芳覺得自己快要吐血了。
  
  「霖兒,你不要跟媽媽開玩笑了!」她命令道。
  
  「我並沒有在開玩笑呀。」翟霖皺苦眉頭,「媽,難道男生就不能喜歡芭比娃娃嗎?誰規定的?」
  
  「老公……」她面無血色的看向老公求救,怎麼會這樣呢?向來讓她引以為傲的兒子,怎麼會喜歡芭比娃娃呢?那是女孩玩的呀!
  
  「霖兒,你要把這個喜好改掉。」翟正東端出父親的威嚴。
  
  「為什麼?」他激動的問。
  
  「沒有男生會喜歡芭比娃娃的,那是女孩的玩意兒,你是個男生不是嗎?」
  
  「我是男生,可是我都能穿裙子、穿耳洞、留長頭髮了,為什麼就不能喜歡芭比娃娃?」他義正詞嚴的說。
  
  「我快昏倒了。」陳美芳受不了的按著額頭申吟。
  
  「媽,你沒事吧?」
  
  「有事!」她兇惡的答道:「我要把你那一整間的芭比娃娃都丟掉!」
  
  翟霖臉色丕變。
  
  「媽,如果你真的把它們丟掉的話,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他以無比認真的表情與口吻說。
  
  陳美芳被嚇了一大跳。
  
  「你怎麼可以跟媽媽說這種話?!」她難以置信的叫道。
  
  「我是認真的。」他表情不變的說,那是翾翾最愛的玩具,他說什麼也不會讓人動那些東西一下的。「如果你真的無法接受或看到那些芭比娃娃的話,我會帶著它們搬出去祝」
  
  「你……」她已經被震驚到說不出話了。
  
  「我先回房間去了。」翟霖起身道,朝著樓梯走去。
  
  「老公,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一陣呆愕後,陳美芳回過神抓著老公驚叫道,現在的她六神無主。
  
  翟正東蹙緊眉頭,臉上表情並沒有比她輕鬆多少。作夢也沒想到,他引以為傲的兒子會喜歡芭比娃娃這種東西,就像個娘兒們似的。
  
  娘兒們?兒子從小到大的確是被他們以照顧女孩的方式養大,難道他會喜歡上洋娃娃跟這事有關?
  
  「老公,你說說話呀,霖兒怎麼會變成這樣?」陳美芳搖著他問。
  
  「我在想,」他緩緩地開門,「霖兒之所以會變成這樣,是不是跟我們從小將她當成女孩養大有關。」
  
  「嘎?!」她瞬間呆祝
  
  會嗎?會是這個原因嗎?但是不管起因為何,問題在於現在該怎麼辦?
  
  兒子不但聰明絕頂,而且長得英俊挺拔,結果,他卻喜歡芭比娃娃!
  
  嗚……這下到底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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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23 01:12:38
  第六章

  
  「也許讓他回到同儕團體裡生活,可以讓他恢復本性。」
  
  師父的這一句話,讓陳美芳終於不得不強迫自己,放手讓兒子走出她視線之外,自由發揮屬於他自己的人生。
  
  十六歲以後才進入學校內學習,老實說翟霖的心情是有些戰戰兢兢的,畢竟過去的他一直都是由父母請來家敦或自我研習,對於外頭的世界、人情世故根本就不清楚。
  
  所以即使他是以前所未有的滿分,轉學考進這間據說是全國第一的高中學府建國中學,他還是沒什麼自信,再加上皮膚白皙的關係,他的模樣看起來就像個娘娘腔,這更加深了他的隱憂。
  
  不過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他就發覺自己先前的顧慮根本就都是多餘的,因為老師所教授的學業知識對他而言,根本就是小兒科,他早在一兩年前就都已讀過。
  
  至於與人的相處上嘛,由於長期處在與父母智斗的環境之下,這方面對他而言竟是游刀有餘的,畢竟他再不濟,演戲的功夫可是一流的。
  
  所以他很快的與同學們混熟,也很快的設定出自己在旁人眼中該有的模樣——一個功課好、長相好、脾氣好的娘娘腔;很快的找到屬於適合他的地方——圖書館,然後「韜光養晦」一番。
  
  很快的,平靜的高中三年轉眼即過。
  
  這期間,他始終沒放棄葉雨翮,並且不斷的與她保持聯絡,以防她真將他忘記。他們就像普通的好朋友一樣,他沒再向她提起關於男女感情之問的事,而她似乎也忘了他曾經說過喜歡她的事。
  
  而且她很快地粉碎他僅存的希望,事情就發生在大學聯考考完後,當他打越洋電話給她,想告訴她他要到紐約去玩,好給她一個意外的驚喜時,她卻先給他一個意外的驚嚇——她交男朋友了!
  
  他失魂落魄的走在街頭,不確定自己要去哪裡,只想找個地方能讓他徹底擺脫沉沉壓在心中,讓他幾乎快要窒息而死的痛苦。
  
  砰!一個不小心,似乎撞到了人,但他並不在意,連停也沒停,更遑論道歉,人便筆直的像抹遊魂似地往前晃去。
  
  「站住!」
  
  身後有個不悅的聲音忽然響起,他卻充耳不聞的繼續往前定。
  
  突然問,一個巨大的力量掹地將他拉停了下來。
  
  「我叫你站住,你沒聽到嗎?」先前不悅的聲音變成兇猛的怒吼。
  
  翟霖面無表情的抬起頭來,看見三個疑似混混的男人,正橫眉豎目的瞪著他。
  
  聰明的他當然知道自己遇上不好惹的人物了,如果想保身,最好的辦法就是低聲下氣哄哄對方,讓他們放他一馬。要不,就直接抬出老爸的名字來壓壓他們,因為老爸雖是做餐飲的,可是他廣結善緣和黑白兩道大哥級的人物都很熟,也因此他們家的餐廳才會一家分店開過一家,一點阻礙都沒有。
  
  全身而退對他而言根本就是易如反掌,但現在的他根本就懶得理會,所以他看了他們一眼後,一聲不吭的又轉身要走。
  
  「你這傢伙很拽嘛。」
  
  眨眼間,一名混混迅速擋住他的去路,另外兩名亦將他包圍祝
  
  翟霖真的沒心情理會他們,因此只是冷冷的說:「讓開。」
  
  「他媽的!你這小子是什麼態度?」
  
  一拳突然擊向翟霖,當場將他打得眼冒金星,頭疼不已,他踉蹌的連退了好幾步才勉強站穩身子,但嘴角卻已泛出了血絲。他伸手抹去血絲,冷冷的斜睨對方。
  
  「怎麼?不服氣嗎?來呀。」那人挑釁的哈哈大笑。
  
  鬱抑的心情讓翟霖再也承受不下的怒吼一聲,猛然朝三人衝了過去。他從沒與人打過架,也沒學任何搏擊之術,因為他從未想過這世上會有他聰明腦袋解決不了,而必須靠武力來解決的事。所以可想而知,一分鐘之後,他已被混混們修理得慘兮兮。
  
  不過就在意識逐漸渙散的時候,他面前突然出現了一個人,他一口氣為他擋下三人六拳的攻擊,並且以令人眼花的迅速動作將混混們分別擊飛向三個方向,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他是不是已經被揍昏了,正在作夢?翟霖懷疑的想。
  
  「你還好吧?」救命恩人走到他面前開口問道。
  
  他意外的年輕,而且意外的漂亮,是一個長得像女生的美麗男孩。
  
  他是真的在作夢吧?翟霖茫然的想,要不然這個長得比他還文弱的男孩,怎麼可能在眨眼間將三個魁梧的混混打倒在地?
  
  他閉上眼睛,心想既然自己都已經昏倒了,就不應該再胡思亂想。
  
  「喂,你別暈倒,我不知道你家住哪。」
  
  一個沉著的力道突然將他從地上拉了起來,讓他遏制不住的申吟出聲,「老天,輕點!」
  
  「你沒暈倒?」
  
  「我也以為自己暈倒了,不過看樣子我還醒著。」翟霖自我揶揄的苦笑道,要不然他也不會感覺到從全身上下所傅來的疼痛了,真是該死!
  
  他齜牙咧嘴的苦笑模樣讓梅兆曳忍不住輕笑。
  
  「很痛?」他挑眉問。
  
  「我很想回答你很爽,不過我擔心你會把我當成瘋子。」翟霖一雙手臂掛在他肩上,有氣無力的回答。
  
  梅兆曳忍不住了笑了起來。「說實在的,即使你沒回答很爽,我還會是把你當成瘋子,因為只有瘋子才會以卵擊石。不,也許該說呆子或傻子才對。」
  
  「如果我是呆子或傻子,那天下肯定有很多白癡。」
  
  「你該不會是在拐彎罵我白癡吧?」
  
  「哈,沒想到你竟然聽得出來。」
  
  真是的,怎會有他這種人,沒道謝就算了,還拐彎抹角的罵救命恩人是白癡,這傢伙……還真有趣!
  
  「你這個人很有趣,交個朋友如何?」梅兆曳挑眉笑問。
  
  翟霖瞄了他一眼,也覺得他的反應挺特別的。他咧嘴而笑,下一秒卻痛得倒抽了一口氣。
  
  「可以,不過你得先告訴我,你是怎麼辦到的?把那三個傢伙當成蒼蠅在打?」他忍著痛,伸手抹了下嘴角邊的血絲。他也想學學這招打蒼蠅的神功。
  
  「我有學空手道。」梅兆曳咧嘴答道。
  
  原來是空手道。
  
  「我叫翟霖,今年要上大一。」他自我介紹。
  
  「梅兆曳,跟你同年,我今年也要上大一。」梅兆曳說。
  
  翟霖訝異的輕佻了下眉頭,卻因再度扯到痛處,瞬間皺緊眉頭。
  
  「我還以為你比我小,因為你看起來比我稚嫩。」他直言道。
  
  「是嗎?這句話正是我想講的。」
  
  「嘿嘿,這表示我們哥兒倆看起來一樣年輕。為了慶祝這一點,咱們找個地方喝幾杯吧。」
  
  梅兆曳懷疑的問:「你撐得下去?」
  
  「放心,暫時還死不了,所以你不必擔心處理屍體的問題。」
  
  「你這個人還真是很有趣!」
  
  
  「伯母你好,我來找翟霖。」進門後,梅兆曳有禮的開口。
  
  「他在樓上。」這些年來,陳美芳早已習慣他的來訪。
  
  「那我上去了。」
  
  「等一下,兆曳。」她猛然想起某件事的叫住他。
  
  梅兆曳倏然停下走向樓梯的腳步,轉而望向她。
  
  「過來陪伯母聊聊天好嗎?」
  
  明知他是來找翟霖的,卻要他留在這裡陪她聊天,可見事情不單純。
  
  梅兆曳在心裡付度著,卻不露情緒的點頭微笑道:「好呀。」
  
  「來,坐下。」她用下巴指了指對面的位子,「你要不要喝什麼?我叫阿美弄。」
  
  「不必了。」他搖頭,閒話家常的問:「伯母今天怎會有空在家?沒陪伯父去視察餐廳嗎?」
  
  陳美芳看了他一眼,稍稍猶豫了一下說道:「老實說,伯母是因為聽說你今天會來,才特地留在家裡等你。」
  
  「伯母有事找我?」梅兆曳不動聲色的問。
  
  她點點頭,突然說:「兆曳,你長得真漂亮,如果生做女生的話,一定會迷死天下間所有的男人。」
  
  梅兆曳倏然間臉紅了起來,尷尬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伯母很唐突的問你一句,」她認真的看著他,「你和翟霖真的是很普通很普通的好朋友嗎?就像兄弟一樣,沒別的了?」
  
  梅兆曳愣了愣,好半晌之後才領悟她的意思。他閉上眼睛,心裡狠狠地發誓待會上樓之後一定要將翟霖揍一頓,以洩心頭之恨。他原本就已經很在意自己長得像女生了,沒想到那傢伙竟然還害他被人懷疑是同性戀,真是混蛋!
  
  「伯母,」他睜開眼,以堅定而認真的神情望著她,「我和翟霖之間沒有任何曖昧關係,雖然長得行點像女生,但是我絕對是一個正常的男生,也喜歡女人,你放心。」
  
  「真的?」
  
  「你要我發誓嗎?」
  
  再三審視,確定他的眼神裡沒有絲毫不安,或者是說謊時的飄忽後,陳美芳終於放心的鬆了一口氣。
  
  「對不起,伯母不該懷疑你。」她抱歉的說,「實在是翟霖他……唉!」她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兆曳,你跟翟霖既然是好兄弟,那麼幫伯母一個忙好不好?」
  
  「伯母請說。」
  
  「別讓他愛上男人。」
  
  梅兆曳再度一愣,這種事要他怎麼幫忙?如果翟霖當真是同性戀的話。
  
  陳美芳沉靜了一下,喃喃自語的說:「如果霖兒是天生只喜歡男人的話,只有你我想我大概還能接受;但如果是他的對象是其他的男人,我一定會發瘋的。」
  
  他頓時傻眼。所以,她說這些話的意思是……
  
  「好了,伯母不耽誤你的時間了,你到二樓去吧。」她忽然抬頭,朝他露出一絲有些落寞的微笑。
  
  梅兆曳不知該說什麼安慰她,因為此時的他可能比她更需要安慰。
  
  混蛋翟霖,你的死期到了!
  
  
  喘息聲中夾雜著斷斷續續的申吟聲,在二樓翟正東特地為兒子闢建的武術室中,兩名年輕人身體呈大字型的癱在地板上,一動也不動。
  
  「你這傢伙想害死我嗎?真是痛死我了!」翟霖一邊喘氣,一邊痛苦的申吟。
  
  真是他媽的有夠狠,也不想想他學習空手道至今也不過四年而已,這個學了十幾年的傢伙出手竟然毫不留情,簡直是把他當成仇人在痛宰嘛。
  
  「你活該。」梅兆曳無情的瞪了他一眼喘息道。
  
  他的情況較翟霖好許多,除了那雙差點被他踢斷的手有些酸麻疼痛外,其餘一切都還好。但即使如此,他還是不得不承認這傢伙是他所教過的學生中,資質最高、學習能力最強的一個,因為他只學了四年,卻已快要能與他匹敵。
  
  「這算兄弟說的話嗎?」翟霖不滿的抗議。
  
  「誰是你兄弟?」
  
  「不做兄弟,難道你想做我情人?」他打趣的說。
  
  梅兆曳火冒三丈的伸直腿,猛踹躺在身邊不遠的他一下。
  
  「混蛋!你幹什麼?」翟霖頓時痛得破口大罵。這傢伙今天早上出門時是吃錯藥了不成,火氣這麼大?!
  
  「我對同性戀沒興趣!」他瞪眼道。
  
  「你沒興趣,我就有興趣嘍?」翟霖沒好氣的反問。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與女生交往,還要扮娘娘腔?」
  
  「你又不是不知道原因,幹麼多此一問?」武術室隔音設備良好,根本不必擔心聲音會傳出去,所以翟霖亳不猶豫的回答道。
  
  「實在看不出來你是個癡心人。」
  
  「事實上我就是。」
  
  「你不是說她已經交男朋友了,而且這幾年她不是都沒回來,這樣你還要等她?」
  
  「嗯。」翟霖平靜的應道。
  
  「你這個人不會這麼死心眼吧,這一生就只認定她一個?如果她結婚了,對像卻不是你呢?你這輩子就打算不娶了嗎?還是要繼續等,看能不能等她離婚再娶她?」梅兆曳從地板上坐起來問。
  
  翟霖沉默下語,但眉頭卻慢慢地攏了起來。
  
  「為什麼不和別的女生交往看看,也許你會發現你對她的感情,跟想像中的完全是兩回事,那並不是愛情。」
  
  「我試過了。」他沉默了一會,突然陰鬱的說。
  
  「什麼?」梅兆曳愣愣的看苦他。
  
  「我曾經試過和別的女生交往,但是沒有用,因為我腦袋裡想的全是她,並會下意識地拿她與她們相此,不管是長相、反應或舉止言行,除了她之外,根本沒有一個女生能人駐我的心。」
  
  「你真的是病入膏肓了。」
  
  「或許吧。」
  
  「所以你真打算要這樣等她一輩子,即使她嫁了人也要等她離婚?」
  
  翟霖不悅地瞪眼道:「除了我之外,她不會嫁給別人。」
  
  「想必她在交男朋友之前,你也認為除了你之外,她不會有別的男朋友吧?但世事豈能盡如人意?」梅兆曳瞄了他一眼。
  
  「你今天為什麼特別關心我的感情世界?」翟霖沒好氣的坐起身。
  
  「哼!」他倏然冷哼一聲,才剛平息的火氣又衝了上來。「你以為我吃飽撐著沒事做嗎?你知不知道伯母以為我們倆在搞同性戀?還說什麼叫我不要讓你愛上男人,如果真沒辦法,她就只能接受我而已。」梅兆曳朝他狂吼。
  
  翟霖先是呆呆的瞪著他,然後抱著肚子狂笑出聲。「哇哈哈……」
  
  梅兆曳氣死了,想也不想伸手就揍了他一拳。翟霖措手不及的被打倒趴回地板,但一手捧著被他揍痛的頭,一手卻仍抱著肚子狂笑不已。
  
  「哇哈哈……」這真是太好笑了!
  
  「我要走了。」梅兆曳不悅的站起身。
  
  「等……等一下。」他笑不可遏的從地板上爬起來,勉強在他拉開房門前追上他。
  
  梅兆曳瞪著他笑咧的嘴,臉上明顯的寫著不悅。
  
  「OK,我不笑,我道歉行嗎?」翟霖勉強止住笑意,不過彎彎的雙眼仍是閃閃爍爍的。「對了,你在電話中不是說有事要告訴我嗎?」
  
  他倏然皺了下眉頭,想起正事。「你還記得上回我們討論過電腦化的事嗎?」
  
  他點點頭。
  
  這幾年電腦資訊發展得相當迅速,讓他們這兩個非科班生也注意到了它的前瞻性。現在轉讀雖然還來得及,偏偏他們對財經和商學情有獨鍾,不想放棄。所以便開始異想天開的想,如果能跟一個電腦高手成為朋友,以後不管資訊發達到什麼地步,有他在身後挺著,他們也能無後顧之憂。
  
  不過這畢竟只是他們一相情願的想法,因為即使真有電腦高手讓他們碰著了,也不一定能成為好朋友。
  
  「你幹麼突然提起這件事?」他問。
  
  「我遇到那個高手了。」
  
  「什麼時候,怎麼發生的?」翟霖好奇的瞪大眼睛。
  
  「還記得有回我們到PUB去,遇到一個前來搭訕的渾球嗎?」
  
  梅兆曳脾氣極好,很少發火也很少罵人,除非對方犯了他的忌諱。
  
  「你是說那個叫你美女,走上前看到你的喉結,卻改叫你人妖的傢伙嗎?」翟霖微笑問。
  
  梅兆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抿住嘴巴不說話。
  
  「幹麼突然提起那傢伙?他和那個高手有關?」他問。
  
  「他們倆是朋友。」
  
  「那傢伙的朋友?」翟霖挑了挑眉,「看他吊兒郎當的樣子,他的朋友應該也不會好再哪去吧,你確定那個人真是高手嗎?」
  
  梅兆曳看了他一眼問道:「MICrosoft聽過嗎?」
  
  「你當我是白癡埃」
  
  「那傢伙是那間公司的程式設計師。」
  
  「你在開玩笑?!」翟霖一呆,頓時驚叫出聲。
  
  梅兆曳目不轉睛的看著他搖搖頭。
  
  「他幾歲?」
  
  「大我們兩歲。」
  
  「他媽的,那他根本就不是高手,而是怪物。如果他真是Microsoft的程式設計師的話。」
  
  梅兆曳又搖頭。
  
  「你搖頭是什麼意思?」翟霖被他的反應搞得有點迷糊了。
  
  「除了對電腦方面的事之外,他相當的遲頓。」
  
  「你見過他了?」
  
  「嗯。」
  
  「你喜歡他?」翟霖若有所思的盯著他唇邊若有似無的微笑,皺眉問道。
  
  「感覺還不錯。」
  
  「你確定你沒有同性戀傾向?」
  
  梅兆哎一聽,立劉掄起拳頭朝他招呼去、翟霖敏捷的向後一躍,驚險躲過他的攻擊。
  
  「我只是開玩笑而已,因為很少聽你說對一個初識之人感覺還不錯。」他急忙解釋,以扼止他下一波的攻擊。真是的,怎麼這麼開不起玩笑呢!
  
  梅兆曳沒好氣的瞪他一眼,不知道他怎麼老愛拿他開玩笑。
  
  「不只他,他們兩個給我的感覺都還不錯。」他白眼道。
  
  「兩個?」翟霖愣了—下。
  
  「那個渾球。」
  
  「那個渾球?!」他傻眼。「那個渾球也是個電腦高手?真是讓我意想不到。」
  
  「盛志綦的電腦程度雖然比我們好,但也只是OK,稱不上是高手。我說的是他給我的感覺和刁覃遠一樣都還不錯。」
  
  「盛志棋?刁覃遠?」
  
  梅兆曳看了他一眼。「我們約了今晚碰面,我到這裡來就是要問你要不要一起去?我覺得他們應該是可以深交之人。你去不去?」
  
  「去,我為什麼不去?」翟霖迅速答道。
  
  他倒是要去看看那個渾球,到底憑什麼能在好友心中躍升為感覺不錯的人?他明明就是吊兒郎當,一副紈褲子弟的模樣,自己應該不會看走眼才對呀?真是沒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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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23 01:13:02
  第七章

  
  冷氣呼呼的吹,梅兆曳眉頭微蹙的汪視著攤在面前一份合約內的條文,沉吟的思索著其中是否有任何遺漏的部分。突然間,他放在桌面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後,才微笑的按下接聽鍵。
  
  「你這傢伙該不會是想告訴我,你已經快到我公司的樓下了吧?都還沒一點耶。」他瞄了一眼牆上的時鐘,他們約的時間明明是兩點。
  
  翟霖、盛志基、刁覃遠和他個性不同,興趣與專長也不同,但卻意外的合得來,成了無話不談的死黨。
  
  這些年來,因為他們步入社會後有各自的事業要顧,因此要找四人都有空的時間聚會,實在很難。三年前他們合資買下一間四人都挺喜歡的複合式咖啡屋,把它當成他們的秘密花園,約定每月再忙至少也要在那兒聚會一天,而今天正是聚會的日子。
  
  「我現在在機常」電話那頭的翟霖開口道。
  
  「機場?」梅兆曳登時愣住,「你在璣場做什麼,去接機嗎?」
  
  「我要去紐約,所以今天的聚會我沒辦法到,你自己開車過去吧。」
  
  「你怎會突然要去紐約?發生了什麼事?」他聽出他的語氣和平常有些不一樣,像在隱忍些什麼似的。
  
  電話那頭一片沉靜。
  
  「翟霖?」
  
  「她要訂婚了。」
  
  梅兆曳倏然呆祝她?「葉雨翾?」
  
  「嗯。」
  
  「什麼時候的事,昨天通電話時你怎麼什麼都沒跟我說?」
  
  「剛剛我爸說溜了嘴,我才知道這件事的。」
  
  「剛剛?說溜嘴?」梅兆曳的腦袋迅速轉動著,「這表示伯父早知道這件事,卻瞞著你?她訂婚的日子訂在什麼時候?」
  
  他沉默了一會,陰鬱的答道:「明天。」
  
  「明天?!」梅兆曳忍不住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老天!她明天就要訂婚了,你現在趕到紐約去有什麼用?你想從人家的婚禮上把新娘綁架走嗎?」
  
  電話那頭又是一片沉默。
  
  「翟霖?」
  
  「如果那是唯一能留住她、擁有她的方法的話。」
  
  「別開玩笑了,你回來,我們大伙—起幫你想辦法。」
  
  「她都要和別的男人訂婚了,還能有什麼辦法?」
  
  「結婚都能離婚了,訂婚又算得了什麼?你是自己開車去嗎,還是坐計程車?如果是的話,我過去接你。」他開始收拾桌面上的文件。
  
  「你不要來。」
  
  「你真的要單獨前住紐約?」他的動作停頓下來,眉頭皺得死緊。「你應該知道,即使你現在趕去了,也不見得能阻止得了這一切,與其浪費這段時間,不如留在台灣和我們一起想對策。」
  
  「對策?還會有什麼對策呢?」
  
  他慘笑的聲音讓梅兆曳聽了全身不舒服。電話那頭的人真是翟霖嗎?他的自信、沉穩到哪去了?真是令人生氣!
  
  「他們會回國吧?」他倏然開口道,「女方的親朋好友全在台灣,他們至少會回來宴客吧?到時如果我們再想不到好對策的話,大不了……大不了我扮成女人去勾引她未婚夫讓他們感情生變而取消婚禮,這樣總行了吧?」他豁出去的說。
  
  沉默廠一會後,翟霖沉聲問:「你說的是真的?」
  
  「大丈夫一言既出——」
  
  他迅速的接道:「駟馬難追。」
  
  「你現在可以回來了吧?」
  
  「嗯。」
  
  「要我去接你嗎?」
  
  「不必了,我去接你。」
  
  「你來接我?」從機場到這更少也要一個多小時吧?等他來接,那他們不就雙雙都要遲到了?
  
  「你可以準備下樓了,我再兩分鐘就到。」
  
  「兩分鐘?」梅兆曳一陣呆愕,然後猛然將手機拿到面前怒吼,「他媽的,翟霖,你耍我!」
  
  「哈哈……」電話那頭傳來大笑聲,但是若仔細聽,便能聽出笑聲中摻雜了一抹苦澀。
  
  她不是要訂婚了,而是她已經訂婚,而且再過兩天就要回國來宴客了,還選在他們家的饗悅餐廳舉辦。
  
  她,怎能……
  
  
  「我還以為你只是在耍我,原來她真的已經訂婚了,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回想著梅兆曳在事後知道事實真相後對他說的話,翟霖忍不住深神地喘了一口大氣。
  
  老實說,自從在爸媽口中得到這個消息後,他的腦袋就一直呈現在亂烘烘的狀態下,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
  
  怎麼會這樣?他一直想不通,為什麼他始終都沒聽過她要訂婚的事,他們倆一直都有聯絡不是嗎?她為什麼都不曾跟他提過,還有她的家人也一樣,他以為他們早已把他當成一家人看待,結果呢?為什麼直到她訂了婚之後,他才被知會這件事?
  
  一定有人在他背後搞鬼,但是是誰呢?還有為什麼?
  
  以他們兩家友好的情況來講,雙方家長應該會希望能親上加親的不是嗎?
  
  不過爸媽這些年不斷替他安排相親,像是恨不得他能早一天忘了翮翮一樣,但是真的會是他們從中作梗嗎?
  
  即使真的不喜歡他和翮翮在一起,他們也沒那麼大的本事,可以命令葉家人配合他們拆散他倆,如果說得這麼明的話,他們兩家的情誼又該怎麼繼續?
  
  如果不是爸媽所為,那麼就是對方了。到底葉家人有誰反對他們在一起呢?該不會是翮翮本人吧?
  
  可惡!不可能的,那傢伙腦子裡在想些什麼他一清二楚,她不會對他說謊的,如果真對他說了謊,也一定是有人驅使她,但究竟會是誰呢?
  
  沒有實際觀察過他們言行舉止,他根本就無法評斷出什麼,還好他們明天就抵達台灣了,到時就能查出是誰在從中作梗。
  
  在四午前來台灣度假之徒,她終於又回了,回到他伸手可及的地方,只不過身旁還跟了一個礙眼的未婚夫。
  
  他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呢?翮翮為什麼會喜歡他,甚至於還和他訂了婚,打算和他過一輩子,那個男人真有那麼好嗎?比他好、比他優秀、比他更愛她嗎?而她呢?她對未婚夫的感情,真有到非君不嫁的地步嗎?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他停止胡思亂想吧,翟林,你從來都不是一個會杞人憂天的人,你不是常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船到橋頭自然直的嗎?
  
  「沒錯,我幹麼要在這邊浪費時間亂想?不如早點睡覺,養足精神來面對明天……或者該說今後的陣仗。」他自言自言的說,然後閉上眼睛猛然深吸一口氣,直接熄燈上床睡覺。
  
  一切就等明天到了之後再說。
  
  
  機場內人滿為患,尤其是在出境室,更是圍滿了前來接機的人群。
  
  「爸,你說翟伯父會派人到機場來接我們是真的嗎?」葉雨翩開口問。
  
  「嗯。」葉父點了點頭。
  
  「他沒說派誰來嗎?這麼多人我們怎麼知道誰才是來接我們的,你幹麼不拒絕他們呢?」坐丁十幾個小時飛機的她,心情極為不爽。
  
  「對呀,計程車這麼方便,我們搭計程車回去就行了,幹麼要麻煩人家又累了自己?」葉雨翎同意姊姊的看法。
  
  「這是人家的好意、爸爸怎麼好意思拒絕呢?」葉父說。
  
  「你不好意思拒絕,也不要連累……」
  
  「葉叔叔、葉媽媽,對不起,我來晚了。」一個聲音突然插入他們之間。
  
  眾人一起轉頭望向聲音來處,只見一個長像瘦削俊雅,身上隱隱散發出明星光彩的年輕男子走了過來、臉上掛著淡淡笑靨。
  
  「翟霖,怎麼會是你親自來接我們呢?真是不好意思。」葉父開口道,這些年因為工作的關係他兩邊跑,所以對翟霖他並不陌生。
  
  「翟霖?!你是翟霖?」葉母驚訝的盯著他。眼前這個器宇不凡的帥哥竟然是隔壁那從小坐輪椅,長大後仍是弱不禁風的男孩?真是令人驚訝!
  
  「葉媽媽!好久不見。」翟霖上前輕摟她一下。
  
  她忍不住微微地紅了臉。「你長得好高。」她抬頭說。
  
  翟霖微微一笑,並沒有回裴什麼。他將視線轉向其他人,並且一眼就認出那抹亭亭玉立的身影。他們大約右四年沒見面了吧?
  
  「翟霖,好久人見,你還認得出我是誰嗎?」葉雨翩上前一步,笑盈盈的問。
  
  「你是葉雨翩?」翟霖將視線轉向她猜道。
  
  「了不起!沒想到我們這麼久不見,你竟然還認得出我來。你變了好多,尤其是變得好高,你到底有多高呀?」她好奇的問。
  
  「一八二。」
  
  「哇塞,那不是比傑森還高嗎?」她退後一步,讓他能直視到始終站在葉雨翾身邊的男人。「傑森.羅,雨翾的末婚夫,你沒見過吧?」
  
  不解怎會是由她來介紹,翟霖梢稍越了警惕之心,然後露出友善的笑容上前一步。
  
  「很高興認識你,羅先生。」他伸手道。
  
  「請叫我傑森就好了。」傑森.羅伸手與他交握,並用流利的中文與他交談,「時常聽翾翾提到你,今日終於有緣一見,真是幸會了。」
  
  翾翾?這該死的傢伙竟然敢盜用他的專利,真是太、好、了!
  
  「嗨,翾翾,真是好久不見。」他將視線稍稍地往下移,對準葉雨翾的,然後緩緩地開口。
  
  葉雨翮只是呆呆的看著他,沒有說話。
  
  「好了,有什麼話等回到家之後再說吧。」葉父忽然拍手吸引眾人的注意力,「翟霖,你將停車在哪,應該來了兩部車吧?」
  
  「不,只有一部,爸爸派了飯店的專用車過來,十六人座的小巴。」
  
  「喔,那真是謝謝你們,也麻煩你們了。」
  
  「葉叔叔,我們幾乎就像一家人,你不要這麼說。」
  
  葉父哈哈大笑。「那我們就不客氣了。」
  
  翟霖微笑點頭。「來,請大家跟我來,車子停在那邊……」
  
  
  「總覺得翟霖有些不對勁。」看著客廳中與大夥一起談笑的翟霖,葉雨翮站在陽台上,若有所思的對未婚夫說。
  
  「或許是你們太久沒見面的關係,你上回跟我說幾年?兩年或三年?」傑森笑道。
  
  「四年。從大四認識你,接著攻讀碩上班之後,我就—直找不到時間回台灣,所以我和他已經足足有四年沒見過面了。」她蹙眉道,但是即使如此,他也不該變得這麼多才對呀。
  
  「那就對了,沒有一個人能經過四年時間的淬煉而完全不變的,你會覺得他跟你印象中的不同,那是理所當然的。」
  
  「不,你不懂我的意思。」她搖頭道,緊蹙的眉頭始終都沒有松下。
  
  雖然她與翟霖許久未曾見面,但是一直都有保持聯絡。兩人對彼此熟悉的感覺,就像這些年來她仍是住在他家隔壁,每天都會到他房間去串門子一樣。甚至於四年前最後一次見到他時,那種熟悉的感覺仍然存在的,但是這次回來……
  
  怎麼會這樣呢?感覺得出來,卻又說不出具體的差別,他到底是哪裡不對勁呢?
  
  「翮翮。」
  
  一雙大手突如其來的捧住她的臉並轉向,傑森充滿不高興的臉突然出現在她面前。
  
  「怎麼了?」她伸手碰觸他的臉問道。
  
  「不要一直想他、看他。」
  
  「嗄?」
  
  「我會吃醋。你心裡只能想我,眼睛只能看我,不能去想別的男人知道嗎?」他一本正經的盯著她說,惹得葉雨翮忍不住噗哧一笑。
  
  「你幹麼啦,我們都已經訂婚了耶。」她笑打他一下,輕輕柔柔得就像是在撒嬌一般。
  
  傑森順勢將她擁進懷裡,將頭倚靠在她肩膀上,輕聲歎氣。「不知道為什麼,我有一種很不安的感覺,好像你會被他搶走。」
  
  葉雨翮愣了一下。
  
  「你在說什麼呀?」她哭笑不得的問,「還有,你說的他是誰?該不會是翟霖吧?」
  
  「嗯。」
  
  「傑森,我和翟霖只是青梅竹馬的玩伴,他對我而言就像哥哥一樣,我之前就跟你說過了,記得嗎?」她將他的頭抬起,凝視著他的雙眼,認真的對他說。
  
  「我知道,但是我就是有種不安的感覺。」
  
  「我不會離開你的。」
  
  「真的?」
  
  「你要我發誓嗎?」
  
  「我……」傑森忽然頓住,從眼角餘光瞄到客廳裡的翟霖正好抬起頭看向他們,於是他改口道:「不,我要你吻我。」
  
  葉雨翮毫不考慮的抬起手圈住他脖子,然後踮起腳尖親吻他。
  
  
  那傢伙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連續觀察了一個星期,翟霖百升之九十九的肯定了這個推測,其原因有三——
  
  一,那傢伙出門從來不帶皮夾,消費都是由翮翮付錢,而且兩人對此似乎都早已習以為常,由此可見他有可能是為了錢才和翮翮在一起的。
  
  二,那傢伙的眼神不正,老是讓他有種在要心機的感覺,即使他在眾人面前表現得再誠懇和善也一樣,但要瞞過他,他那一點道行根本就不夠!畢竟要比狡猾誰能勝過他?
  
  二,那傢伙在第一次乍見志綦的老婆宛褕時,雙眼發亮,猶如乍見夢中情人一般,更別提他還趁他們夫妻吵架時,對她噓寒問暖的種種行為。這樣的人哪裡像是一個剛訂婚,有個心愛未婚妻的男人?
  
  傑森肯定不是真的愛翮翮的,即使翮翮真心愛他,他們倆結婚後肯定也不會幸福快樂。
  
  哼,很好,這麼一來,他要橫刀奪愛就用不著手軟了,不是嗎?既然明知道翮翾嫁給那傢伙不可能會幸福,他又怎能眼睜睜的看她嫁給他呢?
  
  他絕對要破壞這場婚姻,只不過該怎麼做卻是一個人問題。
  
  翟霖忽然從床上一躍而起,直接定進與臥室相連,收藏了每一代各種不同樣式芭比娃娃的小房間。曾幾何時,他每次遇見想不透的難題時,都會窩進這裡思考?真是個連自己都想不透的怪異習慣。
  
  他隨手從櫃上拿了個芭比娃娃,然後席地而坐的開始沉思,同時手還無意識的玩著它可以轉動的關節部位,一下扭上一下扭下的。
  
  「翟霖?」
  
  不知過了多久,身後突然傳來一聲輕喚,他茫然的轉頭,只見葉雨翮一臉愕然的站在門檻瞪著他,而身後還跟著瞠目結舌的傑森。
  
  翟霖腦中靈光突然一閃,始終想不出的方法清清楚楚的浮現,他看著他們倆,霍然咧嘴一笑。
  
  「嗨,翾翮、傑森,怎麼突然來找我,有事?」他站了起來,將手中的芭比娃娃小心翼翼的放回櫃子上。
  
  傑森瞪著一室的芭比娃娃,完全說不出話,葉雨翮平復心底的驚愕後,轉頭凝望著小房間裡的一切。這是她的秘密基地。
  
  「這裡好像都沒變。」她有些懷念的走了進去。
  
  「我從沒移動過這兒的擺設,不過這十幾年來,娃娃卻多了不少。」翟霖微笑的說。
  
  這一點葉雨翾早就注意到了,因為在她記憶中,櫃子並沒有像現在這樣擁擠,而現在不僅堆滿了各式各樣的芭比娃娃,有些還是以並排的方式堆放著。這裡的娃娃應該不下數百個吧?
  
  「這些娃娃如果拿到網路上去叫賣,一定可以賣很高的價錢,因為大多不是已經絕版了,就是限量的產品。」她驚歎道。
  
  「我從沒想過要賣。」
  
  葉雨翮先是微微一愣,接著尷尬的點點頭,完全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麼,還好翟霖接著開口——
  
  「你們怎麼突然來找我,有事嗎?」他—邊問,一邊帶領他們離開這兒,直抵二樓的起居室,並招呼兩人在沙發上坐下。
  
  「事實上,我們有事想要麻煩翟兄。」傑森代表開口。
  
  「別這麼見外,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的?」翟霖微笑的問道。
  
  「你知道我們這次回來要待上一個月,本來這段時間是要準備宴客等事宜,沒想到翟伯父已全權替我們打理好一切,使得本來應該很忙碌的我們閒著沒事做。所以我們想也許可以趁這段空檔到處走走,不知道翟兄可否建議幾個不錯的景點給我們?」
  
  「原來如此。」翟霖點頭,「你們想在台北,或者是到其他縣市?」
  
  「最好是在台北,因為如果爸媽臨時有事要找我們的話,可以隨時回來。」葉雨翮答道,因為她國小畢業後就出國了,沒到過台北什麼好玩的地方,現在想想還真有些丟臉。
  
  「這樣是嗎?」翟霖若有所思的說:「那……我看乾脆我載你們去玩好了,畢竟有許多好玩的地方不開車去是不行的,而台北的路況你們又不熟。」
  
  「這樣太麻煩你了。」傑森說。
  
  「傑森說得對,翟霖,你有你的工作,我們不能這樣麻煩你。」葉雨翮附和的說。
  
  「不,一點也下麻煩,畢竟每間饗悅餐廳分店及飯店都有其負責人,而我這每天晃來晃去的掛名總經理去不去,根本就不會影響到生意,所以沒關係,一點都不麻煩。」
  
  「可是……」
  
  「就這麼決定了。」翟霖微笑的打斷她,「你們先回家吧,我來計畫一下,等行程安排好之後再打電話告訴你們。」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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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23 01:13:41
  第八章

  
  「翟媽媽。」
  
  聽見熟悉的叫喊聲,陳美芳回頭,就見葉雨翮正朝她快步走來。
  
  「新娘子怎麼一個人呢?新郎呢,怎麼沒陪在你身邊?」待她走到她面前時,陳美芳調侃的笑問。
  
  「傑森和爸爸、叔叔二個人在辦公室裡聊天。」葉雨翮答道,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翟媽媽,你現在在忙嗎?我可不可以耽誤你—點時間?」
  
  「怎麼了?是不是對婚禮會場的安排有什麼意見?沒關係,你告訴翟媽媽,翟媽媽會交代那些佈置的人照你的話去做。」陳美芳慈愛對她微笑。
  
  「不是,」葉雨翮急忙地搖頭,「會場的安排我沒意見,我找你是想談談有關翟霖的事。」她一本正經的說。
  
  「翟霖?」陳美芳有些訝異。
  
  「嗯,我覺得翟霖有點怪,和四年前不太一樣,這四年來是不是發生過什麼事?」她認真的問。
  
  沒想到葉雨翮找她竟是為了翟霖的事,陳美芳在一陣沉默後,開口道:「你跟我來,因為我也正想找機會跟你談談霖兒的事。」
  
  兩人走到餐廳一隅坐下,待Waiter為她們送上茶水與些許小點心之後,葉雨翮才再度開口。
  
  「翟媽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眉頭輕蹙,關心的問。
  
  「告訴我,你覺得翟霖有什麼地方怪的?」陳美芳反問她。
  
  葉雨翮稍微猶豫了一下說道:「昨天我到他房裡找他的時候,看見他待在小房間裡玩芭比娃娃,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除此之外呢?」
  
  「我覺得他有些動作和說話的語氣不太自然,好像是故意做出來的一樣。」
  
  「原來你也發現了。」陳美芳歎氣的說。
  
  「翟媽媽?」
  
  「那是他的收藏品。」
  
  「什麼?」葉雨翮不解的看著她,什麼收藏品?
  
  「芭比娃娃是他的收藏品,這些年來每出一款新的芭比娃娃,他都會搶先預購。如果是限量的一開始買不到,他也會不惜代價的花上一大筆錢向擁有的人購買,簡直就像苦了魔一樣。」陳美芳無奈的說。
  
  葉雨翾眨了眨眼,有些反應不過來的足足呆愣了五秒。
  
  「可是不可能呀,他以前明明就很討厭芭比娃娃,還說我幼稚才會喜歡它。」她搖頭道,仍不相信翟霖會像翟媽媽說的一樣對芭北娃娃著了魔。
  
  「也許他那樣說,是為了要掩飾他比你更喜歡它們的原故。」
  
  「不可能的,如果真的喜歡芭比娃娃,他為什麼要掩飾?」
  
  「因為他喜歡你。」
  
  葉雨翮倏然住嘴。
  
  「看你的樣子,你好像知道他喜歡你對不對?」陳美芳若有所思的盯著她問。
  
  她頓時尷尬得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她總不能告訴翟媽媽說翟霖曾經跟她告白過,結果她沒接受吧?
  
  「當一個男孩喜歡一個女孩的時候,他在她面前一定會盡全力的維持自己的好形象,以博取對方的好感。我想,這就是他為什麼要在你面前掩飾他也喜歡芭比娃娃的原因。」沒逼她回答,陳美芳繼續開口道:「也是為什麼,他會在你面前刻意隱藏自己娘娘腔那一面。」
  
  「娘娘腔?」葉雨翮瞠目結舌的瞪著她,還差點被這三個字嗆到。
  
  陳美芳倏然露出一抹苦笑,顯得很無奈,有種想落淚的心酸感覺。
  
  「翟媽媽,你說娘娘腔是什麼意思?」嚥了口口水,她—臉認真的問。
  
  「翟霖有個外號叫做娘娘腔。」她沙啞的說,凝聚眼眶中的淚水差—點就要決堤而出。沒有父母會希望自己辛辛苦苦養大的兒子被人喚做娘娘腔,那種感覺就像有人不斷地拿刀在他們身上劃一樣。
  
  葉雨翮整個人都呆住了,完全說不出話。娘娘腔?這是什麼外號?這三個字怎麼會和翟霖扯上關係的,他的樣子有哪一點像娘娘腔了?一股怒氣迅速從她心田湧了上來。
  
  「到底是哪個傢伙胡亂譭謗翟霖的?翟媽媽,你跟我說,我去找他算帳!」她怒氣沖沖的說。
  
  「沒有人譭謗他,霖兒的確是個娘娘腔。」陳美芳啞聲的說,淚水終於忍不住滑下眼眶。
  
  「翟媽媽?」一見她流淚,葉雨翮頓時慌了手腳,急忙坐到她身邊的位子,安撫的說:「翟媽媽,你別哭,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們一起想辦法好不好?」
  
  「翮翮,你一定要幫翟媽媽。」她哽咽的哭道。
  
  「好,我幫,我一定幫你。翟媽媽,我們先換個地方說話好不好?」因為她發現餐廳裡已經有人開始在注意她們了。
  
  陳美芳點點頭,兩人起身轉移陣地。
  
  
  即使親耳聽到翟媽媽親口說了翟霖的真性情,葉雨翮仍然不相信他會是一個娘娘腔,因為在她心中,他一直是一個聰明、能幹、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人,這樣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怎麼可能會是一個娘娘腔呢?
  
  雖然,她的確親眼看見他收集了一堆芭比娃娃,甚至拿在手上把玩,但是那並不代表什麼吧?每個人都會有喜歡的東西,只是他喜歡的東西與一般男人不太一樣而已,大家怎能用這一點來評判他呢?
  
  「娘娘腔?真是想不到,虧他長得這麼高、這麼帥。」傑森的語氣有點幸災樂禍。
  
  「傑森,答應我,絕對不要在翟霖面前提起這三個字。」葉雨翮認真的要求道。
  
  「哪三個字,娘娘腔嗎?岳父剛剛也說這是眾所周知的事了,為什麼不能提?我想他應該早習慣別人叫他娘娘腔才是。」他不以為然的說。
  
  「不管別人是不是知道了,翟霖既然會在我們面前特意表現出自然的樣子,就是不希望我們知道這一點,我們必須顧慮到他的感受。」
  
  「事實就是事實,他再怎麼假裝也改變不了自己是個娘娘腔的事實,你沒聽過紙包不住火這句話嗎?」傑森不改其不以為然的態度,聳肩的說。
  
  葉雨翮有些生氣。「我只是請你不要在他面前提起娘娘腔這三個字,你只要答應我點個頭就好,有必要跟我說這麼多嗎?」她稍梢提高一點音量。
  
  「你這是什麼意思?」他臉色微變的問,「難道我一定得聽你的話,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和意見嗎?」
  
  「這種事需要什麼想法和意見?我只是叫你不要在翟霖面前提那三個字,以免會傷害到他。」
  
  「會傷害到他?那你就不擔心會傷害到我嗎?」他生氣的問。
  
  「傷害到你?你到底在說什麼?」葉雨翾皺緊眉頭。
  
  「自從回台灣之後,你不僅滿腦子想的都是翟霖,嘴裡也整天翟霖長翟霖短的。我問你,你到底是誰的未婚妻,是我的還是他的?」他怒不可遏的大聲道。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我連關心一下朋友都不行嗎?」她忍不住沉下臉,生氣的問。
  
  「你和他真的只是朋友而已嗎?」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聽說你在認識我之前,幾乎每年都會回來看他,而且即使在和我交往之後,你也一直和他保持聯絡。你們倆真的只是單純的朋友而已嗎?」傑森看了她一眼,冷笑道。
  
  葉雨翮氣得渾身發抖,她連名帶姓的朝他叫道:「傑森•羅,你太過分了!」
  
  「我哪裡過分了?倒是你,被我猜中了,所以惱羞成怒?」
  
  「你……」她根本已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過分的人是你!」他一個箭步,倏地上前抓住她的手腕,迫使她必須抬頭看他。「你始終不願意跟我上床,即使連訂了婚都一樣,我還以為這是你比較矜持、保守的關係,結果呢?根本就不是那麼一回事!你和他上過床對不對?既然如此,我為什麼還要強迫自己忍耐?」
  
  他說完,一個使勁便將她拋上床,然後迅速的傾身壓在她身上,開始強行親吻她,並拉扯她身上的衣服。
  
  「不,傑森,住手!住手!」她驚恐的叫道,第一次感覺到他似乎不是她所要嫁的那個男人,這麼恐怖、粗暴、而且蠻不講理。他真的是她所認識、愛上,並且決定要共度一生的傑森嗎?
  
  「住手!傑森,住手!」她不斷的掙扎,漸漸的感覺到恐懼從心底泛開,延展到全身。
  
  她要被強暴了嗎?被自己的未婚夫?
  
  「住手,不要這樣,求求你,傑森,不要——」
  
  身上的壓力突然消失無蹤,緊接著傳入她耳朵的是一道疑似人撞上牆壁的聲響,半晌之後,她看見翟霖走向她,伸手將她從床鋪上拉起來,再將她被扯開的上衣領子拉攏。
  
  「你沒事吧?」他平靜的語氣中有著隱隱的壓抑。
  
  葉雨翮含著泣然欲滴的淚水,吸了吸鼻子,對他搖了搖頭、她轉頭尋找傑森的身影,只見他正狼狽的從地板上站起來。
  
  「姓翟的,你是什麼意思?」他指著翟霖的鼻子咬牙低吼。
  
  「這句話應該是我要問你的,你剛剛在做什麼?」他冷冷的問,讓人有種不怒而威的感覺。
  
  「這是我們夫妻倆的事,關你什麼事?」
  
  「翮翾說不要時,你就應該要住手。」
  
  「我說這是我們夫妻倆的事,關你屁事?你給我滾出去!」
  
  「需要我提醒你嗎?你們只是訂婚而已,還沒有結婚,不能算是夫妻。」
  
  「FUCK!我就是高興說我們是夫妻,你想怎樣?翾翾,過來。」傑森伸直手朝葉雨翾命令道。
  
  葉雨翾坐在原位,動也不動。她對剛剛的事仍然心有餘悸,所以根本不敢靠近他。
  
  翟霖唇角微揚,滿意她並沒有聽他的話,仍繼續坐在自己身邊。
  
  「翾翾,過來。」傑森臉色丕變的再次叫道。
  
  葉雨翮猶豫的看著他,為了保全他的面子她必須到他身邊去,但是她真的很害怕,根本無法想像如果翟霖沒出現,事情會變成什麼模樣。
  
  「翮翮!我叫你過來,你聽到沒有?」傑森倏然怒聲咆哮的朝她吼道,然後一個箭步上前,伸手想將她拉到他身邊,卻被翟霖及時擋祝
  
  葉雨翮不由自主的躲到翟霖身後。
  
  「翮翮還沒嫁給你,你就這樣對她大小聲,她將來若嫁給你,你真的會疼她、愛她一輩子嗎?」翟霖盯著他問。
  
  這段話表面上他是對傑森說的,但實際上卻是說給身後的葉雨翮聽的,他希望她能藉此事看清這一切,傑森並不值得她托付終身。
  
  「滾開,你這娘娘腔!」傑森怒極的吼道,大手一揮,用力的將他推開。
  
  翟霖不避不擋,順勢的被他推跌到床面上——嗯,好軟的床,比地板舒服多了,恰巧製造出他所需要的效果。
  
  「傑森,你太過分了!」葉雨翾倏然朝他怒吼,然後急忙趨近翟霖,關心的盯著他問:「翟霖,你還好吧?有沒有撞到什麼地方,有沒有受傷?」
  
  突然之間,一股巨大的拉扯力量,將她整個人拖離床面,甚至差點因立足不穩而跌倒。
  
  「過來,不准你再關心他!」傑森怒斥的拖著她住外走。
  
  「你發神經了,放開我!」她用力將他甩開,在他想再伸手抓住她時,迅速的後退。「不要碰我!」她嚴厲的吼道。
  
  「不要我碰,你想留給誰碰?他嗎?」他伸手指向仍躺在床面上的翟霖。
  
  「咱!」一聲,葉雨翮倏然甩了他一記耳光。
  
  「你——」傑森難以置信的瞠大眼瞪著她。
  
  她伸手指向門外,冷冷的說:「出去!」
  
  他咬緊牙關,握緊拳頭的瞪著她,青筋在他下顎處橫浮著。
  
  「出去!」她再次的說,語氣堅定而且冷漠。
  
  傑森動也不動的繼續瞪著她,忿怒的眼神在轉向已坐起身還一臉無辜的翟霖時,變成了一股深沉的恨意。他霍然轉身,頭也不回的大步離去。
  
  他一離去,葉雨翮便再也忍不住的痛哭失聲。
  
  「翮翮?」翟霖走近她,一臉的關心。
  
  「你剛剛有沒有受傷?」她擦去滑下眼眶的淚水,強忍淚意的問。
  
  「我沒事。」他搖搖頭。
  
  「對不起,我替傑森剛剛的口不擇言道歉,希望你別介意。」她認真的說。
  
  翟霖欲言又止的看了她一會,然後微微地垂下視線搖了搖頭。「沒關係,倒是害你們倆吵架了,對不起。」
  
  「這不關你的事,完全是我們自己的問題。」她說著停頓了一下,然後望著他說:「事實上,我應該謝謝你才對,翟霖,謝謝你制止了他。」
  
  「他為什麼會這樣?我以為他是個溫柔的人,至少對你應該很溫柔。」
  
  「我們剛吵了一場架,他因為生氣,所以才會失控做出剛剛的行為。」她啞聲的解釋。
  
  「即使再生氣,他也不應該那樣,你知道他剛剛幾乎是要強暴你嗎?」翟霖激動的說,突然察覺自己情緒表現得太明顯,連忙道歉,「對……對不起,我不該那樣說傑森的。」他顯得既尷尬義不知所措。
  
  葉雨翾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
  
  「不,你沒有錯,他剛剛……傑森他……我真的以為自己要被強暴了,」她又忍不住的落下淚,「我好害怕,嗚……」
  
  翟霖想也不想的立刻伸手將她擁進懷裡,溫柔的安撫著。「沒事了,沒事了。」
  
  「他突然變得好可怕,不管我怎麼掙扎叫他住手,他都不肯停下來。我好害怕,他以前從來都不曾這樣的。」她緊抓住他衣服,嗚咽的哭訴。
  
  「噓,沒事了,乖,有我在,別怕。」他不斷地輕拍著她,柔聲的安撫。
  
  葉雨翾又哭了好一會,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她抬起頭來,後退一步退離了他的懷抱。
  
  「謝謝你,翟霖。」她啞聲的說。
  
  「別跟我見外。」他搖頭說,「對了,我來這裡本來是想告訴你們,我已經安排好游台北的計畫了,現在怎麼辦?你們還去不去?」他猶豫的問。
  
  葉雨翮愣了一下,沒想到他專程來找他們,竟是為了這件事。
  
  游台北?今天之前,她本來是很期待,但是先是為了翟霖的事,後又和傑森吵架,現在的她根本就提不起一絲興致來。她看著他,沉默不語。
  
  「沒關係,剛剛發生的事我也看到了,就等你們和好後,我們再找時間去好了。」翟霖靦腆的微笑道,表示可以全力配合他們。
  
  葉雨翮沉默了一會,突然開口道:「不。」
  
  「翮翮?」翟霖眨了眨眼,不確定她的意思。
  
  「他若不去的話,就我們倆自個去吧。」她決定的說,「我從小就到美國去,但畢竟出身台北,如果連這裡有什麼好玩的地方都沒去過的話,那實在是太遜了。」
  
  而且她也可以趁機觀察一下翟霖的行為舉止和反應,如果真如翟媽媽所說的,他特別在意她對他的看法,甚至於有可能會因她的要求而改變自己的話,她絕對不能錯過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她想幫翟媽媽,更想幫助他抬頭挺胸的做一個頂大立地的好男人。
  
  「可是這樣好嗎?傑森他不會生氣或者誤會嗎?」翟霖猶豫的問。
  
  「我們並沒有不讓他跟我們一起去,所以他沒有理由生氣或者誤會什麼。去不去,全在他。」葉雨翮面無表情的說。
  
  
  一早看見傑森與葉雨翮一起出現在他家門前,翟霖幾不可察的輕佻了下眉頭。
  
  沒想到傢伙競然如此能屈能伸,他真是意外。
  
  「翾翾、傑森早,你們都已經準備好要出發了嗎?」他裝作若無其事般微笑的迎向他們,沒想到一記拳頭卻突然朝他招呼而來。
  
  他直覺閃身避開,但是在千鈞一髮之際,他想起了自己所扮演的角色,只好硬生生的止住閃避的動作,讓那拳頭擊上他下巴。
  
  「砰!」他失去重心的向後跌去。
  
  「傑森,你幹什麼?!」葉雨翮驚叫,語氣裡充滿了不可置信與忿怒。
  
  昨晚翟霖離開後,她便將房門鎖上,拒絕見他。原因除了仍然對他生氣外,還有些許的害怕,害怕他如果尚未冷靜下來,會繼續剛才強迫她的可怕行為,所以她不想與他單獨相處。
  
  早上醒來,她整裝準備好一切出遊的事宜後,在下樓時遇見他。他面無表情且悶不吭聲的,好像仍在為昨天的事生氣。她也很氣,根本不想理他,但是卻清楚如果她一聲不吭的和翟霖單獨出遊去,這就是她的錯,所以她還是開口問了他的意願。
  
  意外的,他竟無異議的跟苦她往外走,決定與他們一起出遊。她有些感動,認為這是他想與她和好的努力,畢竟他昨天還與翟霖勢如水火,今天卻為了她願意試著與翟霖和平共處。她能下為此心軟、感動嗎?
  
  心中的怒氣漸消,兩人並肩而站的等待翟霖出現,她臉上還帶了淡淡的微笑。可是當傑森一言不發的出手攻擊翟霖時,她就笑不出來了。
  
  她迅速的跑向被打倒在地的翟霖,伸手將他扶了起來。
  
  「你沒事吧,翟霖?」她眉頭緊蹙,一臉緊張與關心。
  
  他抬起頭來,下巴已腫了一大塊。
  
  「我沒事。」他強顏歡笑的搖搖頭,但表情看起來卻是很痛。
  
  葉雨翮怒不可遏的轉身瞪向未婚夫。
  
  「傑森,你太過分了!」她生氣的朝他怒吼,「你到底想怎麼樣,憑什麼出手亂打人?」
  
  「他居心叵測,我不准你再跟他見面,過來。」他大步走向前,伸手拉住她。
  
  「你神經病!」葉雨翮怒不可遏的甩開他,「翟霖哪裡居心叵測了?是你自己心術不正、思想齷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別太過分!」竟然說他心術不正、思想齷齪,還說他是小人?!
  
  「過分的人是你!」瞪著他,葉雨翮知道自己真的受夠了,她轉身霍然圈住翟霖的手臂,拉著他轉身往外走,「我們走,翟霖,別理他。」
  
  「這樣好嗎?」搗著下巴的翟霖回頭看著站在原地上動也不動的傑森,猶豫的問。
  
  「別理他!」她堅定的冷聲道,看來非常非常的生氣。
  
  翟霖表面上看起來擔心,心裡卻歡喜得不得了,情況比他預期的還要更順利。
  
  看來該是進行B計畫的時候了,待會找個機會撥通電話給曳吧,告訴他可以著手進行了。
  
  真是抱歉了傑森•羅,誰叫你倒楣遇上的對手是我呢?翮翮我是誓在必得的,你若聰明的話,最好還是早點放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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