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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國王陛下】 從前有座靈劍山 (連載中)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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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8-29 21:46:02 |顯示全部樓層
【書名】:從前有座靈劍山

【作者】:國王陛下

【內容簡介】:

  靈劍派成立於九州歷四二三三年,幾千年來始終致力於為行業提供一流的修仙人才,如今位列萬仙盟五大超品宗派之一,掌門風吟真人擔任萬仙盟七大常務長老,修為蓋世。

  靈劍派堅持和平與發展的主題,門派核心價值理念是求真、求善、求種。為進一步擴充門派力量,補充新鮮血液,擬於近期召開升仙大會,誠邀各路精英前來。

文章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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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8-29 21:46:47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卷升仙大會 序幕:天外飛仙+第一章:客棧柴房溫暖如春

蒼溪州地勢高聳,山脈連綿,然而若有人問起此地最高的山峰所在,人們都會不約而同地指向一個地方。

    一座劍一樣聳立的高山,穿破云層屹立在高原上,山中有一門派名為靈劍派,是修仙界首屈一指的名門大派,獨佔一州的資源,此山也因此得名靈劍山。

    靈劍山巔,一座精緻的竹製小室中,頭戴劍型髮簪的老者望著晴朗的星空,手中持著一柄銀亮的長劍,劍身反射星光,精緻繁複的紋理如同水波一般流轉,自劍柄處緩緩向上,然而流到一半便戛然而止。

    老者眉毛一皺,心中暗道不祥之兆。

    「劍光中斷,這是夭折之相啊,掌門師兄你這是在給自己算命麼?」隨著身後聲音響起,一個白袍赤足的女子,一手拎著一隻土黃色的酒葫蘆,一手倒持著一柄青綠色的竹劍,帶著一身煙酒之氣出現在觀星老者身後。

    觀星的老者的推演被打斷,不得不調息收工,從口中吐出一股濁氣。

    「五師妹,下次記得敲門。」

    「我出門的時候有敲。」

    「我是說我的門,不是你的門。」

    掌門又嘆了口氣:「找我幹什麼?」

    「借錢。」

    「……沒記錯的話,你還欠我兩萬靈石沒有還。」掌門人說著,目光嚴肅而認真。

    女子則苦大仇深道:「唉,還不是咱們靈劍派忒窮酸,想我堂堂五長老,門派第二高手,每月供奉居然才五百靈石,這要何年何月才能還清欠債。不如師兄你讓位給我,我就可以挪用公款還錢……」

    「師妹,你若是真想做這個掌門,那……」

    「那你就讓位給我?師兄你果然夠仁義!」

    「我是想說,你若想做掌門,就先戒了酒色財氣,閉關潛修個三五年,有了元嬰期的成就再談不遲。」

    白衣女子立刻裝作什麼都沒發生:「師兄,借我錢。」

    「……」

    「……說來你剛才在給誰占卜,一副短命早夭之相。」

    掌門師兄沉聲說道:「靈劍派。」

    五師妹臉色一變,放下酒色之爭:「不會吧!?靈劍派要遭人滅門?!」

    「不止靈劍一派,我怕這劍光所指是整個修仙界,還記得傳說中的末法時代麼……唉,這劍光自三分之一處斷裂,怕是修仙界的太平日子只有三五年。莫非真要出十億靈石贊助萬仙盟去修那五艘洪荒神舟?」

    「靈劍派的星辰大衍術是修仙界屈指可數的推演之法,師兄更是此中翹楚不會出錯,不過師兄方才推延所用的仙劍,好像不是年劍。」

    掌門師兄一愣:「不是年劍?」連忙低頭細看,劍柄處果然不是年字,而是……

    下一刻,這名以化神期修為威震一州之地的老者發出一聲驚恐的叫聲:「怎麼會是茶劍!?這不是說離末法只有三五盞茶的時間!?」

    五師妹也嚇傻了,酒葫蘆咕咚一聲落在地上,金色酒漿汩汩流出,卻渾不在意。

    「掌門師兄我跟你說了多少次近視眼就老老實實戴眼鏡,你連年和茶都分不清楚是要鬧哪樣啊……算了,現在只有幾盞茶就要開啟末法時代,師兄你趕快傳位給我,讓我死得其所。」

    「……我就算到死,也不會讓靈劍派蒙羞。」

    「我才不要月薪五百靈石而死!會死不瞑目啊!」

    爭吵間,時光飛逝,最後的三盞茶悄然溜走。

    靈劍山巔,距離星空最近的地方,璀璨的星空格外炫目,周天星斗緩慢而堅定地運轉起來,每一顆星辰都在倉皇抖動,如同在入微神鏡下觀察到的水中的花粉顆粒,那是九州大陸幾千年也未曾有過的異象。

    師兄妹對視著,心中懷有同樣的震驚。

    星辰大衍術果然不假,末法時代就這樣漫不經心地降臨九州,預備將修仙界的一切都毫不留情地抹去。

    最後的時刻,掌門師兄帶著一抹異色沉聲開口。

    「師妹,有件事我在百年前就想說卻一直沒有機會,如今既然末法在即……」

    隨著掌門人蒼老卻富有磁性的嗓音,將飽含真情的話語送入對方耳畔。星空抖動越發激烈。

    「我想是時候將我的真心話告訴你。」

    最後一刻,斗轉星移,星光怒綻如花,夜空亮如白晝。一枚掃帚般的流星劃破蒼穹。

    那是傳說中末日的先鋒哈雷彗星,彗星落地,天地元氣枯竭,末法時代降臨……靈劍山佈於山巔,抵禦九天罡風的大陣霍然顫抖,彷彿天崩在即。

    白衣女子明眸流轉,眼中映出一枚金丹的倒影瘋狂轉動,倒拖的竹劍被她隨手拖動,懶洋洋斜劃向上,卻帶起一道遮天光幕,彷彿要將傾塌的蒼穹也托起來。

    然而天終歸沒有變,流星與九州大陸擦肩而過,而星辰挪移之後,萬物歸於寂靜。

    五師妹驚疑不定地驅使竹劍左右搖擺,如觸手般感知著天地元氣的變化。

    「好像……沒事兒了?」

    女子隨即回頭向掌門師兄求證,師兄的修為高她足足兩個境界——雖然真打起來女子根本不懼——對天地異變更為權威。

    掌門師兄一臉落寞:「至少不是末法時代。」

    「哦,大衍術也會出錯?不過沒事就好,師兄你為什麼顯得很失望?」

    「沒什麼。」

    「難得避過末日,不如來減免債務慶祝一下吧。」

    「……」

    末日危機過去,想起方才澎湃欲出的激情,掌門人心中只有一聲長嘆。除此之外,更多的則是疑惑。

    大衍術並不絕對,但是那末日的預感並沒有錯,方才,九州大陸距離天地滅絕真的是擦肩而過。

    對於這場來得突然,去得更突然的危機,掌門人滿是茫然。

    但有一定卻可以確定,它所帶來的影響,正在一點點滲透九州大陸。

    老者仰望著浩瀚星河,嘆了口氣,手中再一次擺弄起了星辰劍芒,沉吟良久之後:「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一次危機過後,很可能迎來修仙界的黃金年代……對了,咱們上一次搞升仙大會是什麼時候?」

    五師妹睜大眼睛:「生、生鮮大會?」說話間口水已經不由自主。

    老者也不理她,掐指一算:「至少也有個一百多年了,下一次,就定在十二年後,屆時天地異變也該有所顯現,不奢求太多,若能再次重現百年前的盛世,靈劍派就復興有望。」

    提到門派復興,五師妹臉上的笑容斂去,長長打了個呵欠,對此老者只是一聲苦笑。

    「百年前的鼎盛時代被我們錯過,黃金一代只剩下我們這一輩十人,這一次無論如何也……」

    於是五師妹連呵欠也打不出來,一聲冷哼,轉身離去。

    與此同時,在靈劍山下,蒼溪州不知名的角落,一個嬰兒帶著洪亮的哭聲降生於世。

    ————

    歲月匆匆,哈雷彗星路過九州大陸的消息已成為軼聞,少有人知道自己生活的天地曾經無比接近毀滅。

    蒼溪州的人們關心的只是一件事,靈劍派中斷已近百年的升仙大會就在下月初,不知何方英才能夠脫穎而出。

    所謂升仙大會,其實就是修仙門派招收新人的盛典,加入門派,開啟修行之路,直指仙家大道,從此仙凡殊途,此為升仙。不過如今已非上古神話時代,修仙界只有五大頂級宗派的盛典有資格稱為升仙大會。

    修仙界第一大派,盤踞中州一州之地的盛京仙門;號稱修仙起源之地的崑崙仙山;仙籍典藏第一、有修仙博物館之稱的萬法之門;九州第一強軍佔據的軍皇山;還有,要人沒人,要錢沒錢,要底蘊沒底蘊要傳承沒傳承,天知道為什麼被萬仙盟列入五大宗派的靈劍派!

    靈劍派人丁稀少,行事低調,論及宗派勢力,別說和那四家頂級宗派相比,較之尋常一流似也有所不如,但五大宗派的招牌金光閃閃令人不能直視,而且修仙界也很久很久沒有舉辦過升仙大會了。

    靈劍派舉辦升仙大會的消息從三年前流傳九州,年齡十二以內,其餘條件不論,較之考究家世到祖宗十八代的其它門派,簡直寬鬆地不成體統。於是天下有志少年聞風而動,偏遠山村的村民,富甲一方的豪族之子乃至一國皇子……仙道的誘惑實在太強,凡間的一切與之相比都索然無味。

    此時距離大會還有一週多,靈劍山下靈溪鎮已經人滿為患。靈溪鎮作為靈劍山門與凡間的中轉站,常住人口不過幾百,如今流動人口倒有突破萬人的趨勢。此時別說屈指可數的幾家客棧,就連公廁旁邊都被人支上帳篷,做權宜之地。

    人多地少,自然免不了磕磕碰碰,尤其鎮上那家唯一上得檯面的如家客棧更是兵家必爭之地。

    砰!

    客棧門前,三道人影平飛出去,在地上狼狽滾成球。其中兩個身材高大的帶著一臉鼻血叫罵不休。

    「小娘皮,我家主子可是滄瀾國的國師大人,你竟敢對我們如此無禮!?」

    而被兩人攙扶起身,一頭棕色短捲髮,明顯是少主身份的少年人,則一邊淌著鼻血,一邊用不可思議的呆滯目光看著客棧門內冷笑的老闆娘。

    他聞寶長這麼大,連他爸爸都沒打過他,想不到居然被個客棧老闆娘扇了好大的耳光!

    老闆娘並不老,看來只有十四五歲,一身粗布長袍,一條油污的圍裙,但神色驕傲地像是公主。

    「國師了不起麼?你們皇帝來了也是一樣打!說了這裡客滿客滿,你們聽不懂人話麼!?現在大明國的皇子都在柴房老實蹲著,你們這蕞爾小國的土著也想強住上房!?不是欠抽是什麼!?滄瀾國都這麼沒家教嗎?」

    聞寶是個極有民族氣節之人,怒髮衝冠,大聲吼道:「你竟敢侮辱我們滄瀾國!?別以為你住靈溪鎮我們就怕了你!你……」

    「少在我店門口大吵大鬧!」

    聞寶話沒說完,就見老闆娘眉頭一緊,身形如風一腳掃去,兩位保鏢空有高明武技,竟絲毫來不及反應,眼睜睜看著少主像沙包一樣被踢飛了,沿著坡道咕嚕嚕向下滾去。

    老闆娘是生意人,生意人與人為善不下死手,這一腳看似壯烈卻是柔勁,聞寶並不甚疼痛,卻渾身酸麻動彈不得,只能沿著店外狹窄的坡道,一路滾啊滾啊滾……

    ——

    聞寶在保鏢的攙扶下,鼻青臉腫地回到客棧門前,雖是心中恨不得將那老闆娘千刀萬剮,但卻一聲不吭,默認服了軟。

    不服不行啊。

    靈溪鎮是靈劍山門與凡間的中轉站,受山門庇佑,一草一木都不容外人損毀,更不必說客棧的老闆娘。這幾天不是沒有人不信邪,燕國太子的保鏢頭子酒後鬧事,被路過的靈劍修士一劍砍了腦袋,連帶太子本人也被一腳踢回國,永世不得錄用,而與佔據幽州半州之地的大燕國相比,滄瀾國的確只是蕞爾小國,更何況國師之子也遠不如一國太子。

    聞寶心中既恨且悔,靈溪鎮的規矩來之前就知道,大會開始前到靈溪鎮集結,報名者家屬不得隨行,保鏢最多兩人,然後……遵守鎮子裡的一切規矩。

    若不是幾人千里迢迢累得頭腦發懵,老闆娘又怎麼看都一副村姑模樣既土且凶,幾人也不至於一時激動在店裡鬧騰起來,現在也不知靈劍山門是否已經知情,但前途總歸蒙上一層陰影。

    兩個保鏢欲言又止,聞寶見了心中嘆息,這是想勸自己去賠不是,只是堂堂國師之子,在滄瀾國地位甚至更在太子之上,如今竟要對個村姑低頭,心氣難平啊!

    站在店門口,聞寶幾次深呼吸,情緒漸漸平和,不去想方才的羞辱,也不去看四周滿懷惡意的嘲諷目光——這些同樣出身高貴的少年們,若是在家中通常都能扮出好城府,然而此時沒了長輩管教,又是群敵林立,打擊競爭對手的時候可是不遺餘力啊。

    聞寶走入客棧時,臉上已經掛起微笑,然而笑容只維持了一息時間。

    因為櫃檯前的老闆娘同樣在笑,遠比他更為真誠的笑意,而笑容所對,是一名看來同樣十一二歲,穿著打扮平平無奇的少年人。

    「好的,一間上房,請您稍等,這就讓人去收拾出來。」

    聞寶當即就有一種感情遭人背叛的悲憤,一間上房!?剛才不是說客滿,連大明國的皇子都住柴房麼?現在這間上房又算怎麼回事?

    不過這一次不待聞寶出頭,大堂裡其他人也是悲憤不已:「老闆娘!你什麼意思!?」

    「你不是說沒有上房麼?少爺我花了千兩白銀連柴房都沒得住,他有什麼資格住上房!?」

    「就算是靈劍派,也得講道理吧?」

    「老闆娘,給個說法吧!」

    聽著大堂內的吵鬧,老闆娘的職業微笑頓時化作寒冰風雪:「吵什麼?不想住可以滾啊!你當我願意伺候你們這幫廢柴啊?」

    老闆娘的惡劣態度立時引起民憤,眼見就要發生群體事件,街上有路過的好心本地人伸手指了指門外的招牌:「你們這幫外來人,眼睛不瞎的話,就看仔細點。」

    立時有人跑出去圍觀,只見如家客棧四個字旁,提字人的落款赫然寫著風吟。

    風吟,單獨提出來只是個略文藝的名詞,但若在風吟後面加上真人二字,就是修仙界赫赫有名的絕世高人。

    有多高?靈劍山那麼高,住在靈劍山頂,貴為一派掌門,這就是風吟真人。

    有靈劍掌門的題詞護身,眾太子頓時淪為眾屌絲,一群人灰頭土臉,再無膽色聲張。

    然而心火難平,憤恨的焦點便順勢轉移到了那個少年身上,所謂千夫所指,在櫃檯做著登記的少年鋒芒在背,轉過頭來,只見那人眉清目秀,氣質出塵,一身絲綢長衫雖然不甚華貴,但乾淨利落,與其人相得益彰。

    然而論及氣質,在場的太子黨們又何嘗遜色?短暫的驚愕之後,怨氣再度沸騰起來。

    少年眉頭一挑,看出氣氛不對,便咳嗽一聲。

    「事情不是你們想像的那樣。」

    頓了頓,又說。

    「我和老闆娘並沒有姦情。」

    此言一出,幾乎所有人腦中都轉過一個念頭:難道此人和那小老闆娘有姦情不成!?

    這一次,太子黨們的火氣倒是消散了少許,因為,既然有姦情那就沒辦法了嘛。

    只是櫃檯後面的老闆娘卻頰飛紅云,有火山爆發之勢。

    好在少年及時轉移了話題。

    「靈溪鎮正在舉辦升仙大會有獎酬賓活動,獎勵之一就是如家客棧的住宿券。」

    說到這裡,老闆娘也跟著確認道:「就是這樣咯,人家是堂堂正正拿著獎券來的,你們這幫廢物就老實閉嘴吧。」

    大堂裡隨後安靜了片刻,便有人起身找起茬來。

    「靈溪鎮的活動,鎮門口發的傳單上寫的很清楚,我也詳細看過,可從沒提到什麼住宿券的事。」

    另外又有一人附和道:「你說的獎勵大家都拿到過,無非是些木雕,護符之類的紀念品,可從來沒聽說有住宿券,這大堂裡也有幾十上百人,為什麼就只有他能拿到獎券?」

    老闆娘對這種問題根本不屑一顧,將頭一歪,露出豎子不足與謀的輕蔑笑容。

    倒是那少年人很有耐心地解釋道:「因為這個獎勵是隱藏的,不會當場發給你們。」

    那個找茬的太子一聲冷笑:「那你倒是說說,要怎麼才會發給我們?」

    「哦,流程是這樣,首先與在鎮門口發傳單的老大爺對話,他會給你講述這個鎮子的故事,並告知鎮內的一應設施情報,包括酒店、客棧、雜貨舖等……這裡要耐心聽完,才能觸發下一環。」

    聽到這裡,大堂內的太子黨們瞠目結舌,鎮門口那個老掉牙的老頭子說話含含糊糊絮絮叨叨,光是一個鎮子大門就能介紹半個時辰,誰有工夫聽他講完整個鎮子的故事!?

    不過,林子大了,什麼雞也有。

    「當時,我也聽完了。」

    眾太子轉頭看去,不少人倒抽了口涼氣,因為他們已經認出,那是來自云州云泰帝國的二皇子,海云帆。

    云泰帝國是九州大陸數一數二的強國,海云帆則是皇帝諸多子嗣中最出色的一位,十歲那年,人們就相信終有一日他會將他的大哥從太子之位上攆下來。

    誰知,這位二皇子卻丟下一個帝國,跑來這裡求仙!

    海云帆目光凜然:「我聽完了老人的故事,但並沒有下一環。」

    結果那少年笑起來:「怎麼會明明白白告訴你什麼下一環?需要你自己去悟啊。老人講完故事,會咳嗽幾聲,說自己口渴,這時候就要送他水喝啊。」

    結果海云帆搖了搖頭:「當時我也給了水。」

    少年又說:「然後老人會說,喝了水,反而感覺肚子餓了。」

    海云帆:「沒錯,所以我讓下人將我隨身帶的乾糧分了他一份。」

    少年:「他會說謝謝,但顯然吃的並不開心。」

    海云帆皺起眉:「……然後呢?」

    「然後就要問,可是有什麼不滿?老人就會說,沒有不滿,只是忽然想起鎮東柳記的千層糕。」

    「然後……就要給他買千層糕?他就會給你住宿券?」

    「哪有那麼簡單,之後要去柳記的點心鋪,店主會告訴你千層糕已經賣完了,繼續詢問下去,得知茶館老闆一口氣買了十人份的千層糕。前往茶館,老闆正忙著和客人下棋,這時候不要用千層糕的事情煩他,要暗中支招幫他取勝,之後就會免費得到一份千層糕,拿千層糕給門口的老者,老者會給你一封推薦信,拿著推薦信可以找到鎮長,鎮長要你收集素材……之後去裁縫鋪……然後到村外……再之後……最後,將銅戒指交給鎮門口的老人,就能拿到住宿券了。」

    ……

    語畢,大堂內安靜地只剩下一眾太子黨的急促心跳聲。

    眾人來自天南海北,身居高位,年紀雖小,但再新鮮的事也都見過聽過,然而聽那少年講述這張住宿券的來歷,卻只覺不可思議。

    如果說這住宿券是靈溪鎮的刻意設計,那設計者一定是個傻·逼,至少腦髓是有貴恙,這種複雜到令人髮指的程序,誰能想得到?如海云帆這般聰慧而細心的,也只跟到了第二步就跟不下去,可後面至少還有十幾個步驟等待完成!一個比一個更匪夷所思!

    而那少年也不是正常人的腦子,為了這張住宿券,他至少在鎮子內外跑了一個整天!何況從頭到尾,沒有人告訴他這麼堅持下去能有回報!他憑什麼?

    就連海云帆都忍不住問:「你事先知道這一切?」

    少年揚了揚眉:「何需事先知道?眼看著一個龐大的任務鏈擺在眼前,任何一個合格的冒險者都會一路走到底啊!」

    說完便轉身跟小二上了二樓,背影說不出的瀟灑。

    海云帆皺起眉頭,少年的語氣是如此理所當然,彷彿只有弱智才聽不懂,但是……他的確沒有聽懂。

    不過這已經無關緊要,一張上房的住宿券其實並不甚要緊,重要的是,這個少年人究竟何方神聖?

    此時聚集在靈溪鎮的少年才俊,但凡有些許名望甚至些許特長,海云帆腦中都有其資料,但眼前這少年卻聞所未聞,按理說單憑這匪夷所思的推理破關能力便非籍籍無名之輩……想到這裡,海云帆越發覺得此人深淺莫測,傳聞聚集此地的除了世俗的權貴之子,也有修仙家族的子弟,莫非……?

    海云帆離櫃檯不遠,目光悄然瞥向登記冊,剛好看到那人姓名。

    「王陸……?沒聽說過啊。」

    「王陸?」

    大堂裡眼神過人的太子黨不乏其人,王陸的名頭很快便小聲傳開。

    「莫不是嶺南州的那個王家?聽說那家族怪人輩出,倒也貼合。」

    「不會,聽說嶺南州和靈劍派有大仇,修仙家族絕不會讓後人拜入靈劍門下。」

    「或者是盛京王家?」

    「放著盛京仙門不去,來靈劍派拜師?盛京仙門雖然久不開升仙大會,但盛京王家的後人想加入山門可沒那麼難。」

    「唉,你們討論的一廂情願,還不知道人家用的是不是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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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8-29 21:47:23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卷升仙大會 第二章:來自家鄉的土特產

王陸的表演成功使他成為眾人的焦點,一時間議論紛紛,莫衷一是,但無一例外對其表現出極深的忌憚。

    王陸的表演若是放在一般地方,多半被人罵作神經病,但在靈溪鎮這仙山腳下,那張住宿券就顯得格外微妙。

    「你們說,莫非那王陸在靈劍山裡有關係?」

    這種猜想得到了部分人的認同,並很快由此延伸下去,推斷出諸如王陸乃是天劍堂長老私生子之類令人瞠目結舌的推論。

    櫃檯後面,老闆娘冷眼旁觀,半晌之後才以微不可查的聲音哂笑:「一群傻·逼。」

    片刻之後又自言自語:「乾脆把房錢再漲一倍算了,看了就有氣……」

    而正在此時,客棧外傳來一陣叫嚷聲。

    「少爺,少爺!」

    如家客棧的大堂不大,但裡面坐著的少爺少說也有幾十個,眾人齊齊轉頭,只見一個十來歲的清秀少年伴隨喊聲一路跌跌撞撞跑了進來。

    見了少年,眾人眼前不由都是一亮。

    倒不是少年有多麼驚世駭俗的美貌,而是他身上穿的長袍,分明是和王陸同一款式,只是質地差上少許,大約是書僮身份。

    王陸本人看上去有些棘手,但這個書僮打扮的就嫩多了。若想瞭解一下這個表現搶眼的競爭對手,這就是機會。

    「這位小兄弟……」

    一位知情知趣的下人咳嗽一聲,吸引了書僮的注意。

    「你見到我家少爺了嗎?和我差不多大……」

    「呵,小兄弟不妨過來詳細說說,這裡人來人往,我也不知你說的是哪一個。」

    書僮愣了一下,點了點頭。

    但顯然有人不想給這些太子黨攀談的機會,老闆娘敲了敲櫃檯:「你家少爺是叫王陸吧?已經上樓了,二樓左手第三間,還有,記得別在這裡大聲喧嘩。」

    書僮又愣了一下,忙不迭向老闆娘到頭道謝,然後就飛一般上了樓,腳步滿懷欣喜。

    「少爺,少爺~!我來了!」

    老闆娘勃然大怒,一拍櫃檯:「讓你別吵你沒聽到麼!?」

    然後大堂所有人都看到一罈女兒紅從櫃檯後面飛出去,砸到書僮腳下樓梯。小書僮嚇得險些背過氣,再不敢大聲喧嘩,灰溜溜上了樓去。

    不過老闆娘顯然是怒氣未消,目光在大堂內巡視了一圈,很快從人群中揪出了某國太師之子。

    「喲,你,就是你,之前被我踢飛的那個,你剛才點了一罈女兒紅是吧?快來把賬結了,一千兩一壇謝謝。」

    聞寶大吃一驚:「我什麼時候點過女兒紅!?」

    「就在剛才我丟出去砸人的時候,怎麼,你想再點一壇?」

    眼看老闆娘已經單手拎起了一壇足有兩尺多高的大酒罈,聞寶面色駭然:「我結,我這就結!」

    收起不義之財,老闆娘臉上卻沒有幾分喜色,目光再一次掃過大堂,用很多人都聽得見的聲音嘆道。

    「一群廢柴。」

    ——

    二樓,書僮興致勃勃地推開了少爺的門。

    「少爺,我來了!」

    王陸在書桌前驚訝地抬起頭:「咦,你怎麼來了!?快回去!」

    書僮欲哭無淚地站在門口,可憐巴巴地看著屋裡的少爺。

    王陸也很無奈:「我記得我早說過讓你們誰也不要來。」

    書僮苦著臉:「老爺讓我來的,他說你一個人跑來參加這什麼升仙大會很不安全。」

    「帶上你就安全了?你又不姓杜……唉,老爹一向糊塗,早吩咐你不要跟著他一起糊塗。」

    書僮強調:「是老爺讓我來。」

    王陸嘆氣:「他讓你來,你可以打斷自己的腿請病假不要來嘛。」

    書僮:「我……」

    「不想搞那麼慘烈,喝巴豆液也可以啊,總之……」王陸說到這裡,看著書僮一臉無辜的苦相,沒轍地搖了搖頭,「算了,進來吧。」

    書僮一聲歡呼,背著大包小包跑進了屋。

    縱然愚笨,但相伴多年,他早知道少爺從來都是嘴硬心軟。

    ——

    與一眾太子黨的想像不同,書僮和少爺並不是王宮貴胄,也非仙道中人。

    他們只是一對來自蒼溪州大明國東道府武侯縣狗耳山東北角王家村的普通農民。

    少爺姓王名陸,王家村首富王老爺之子,在九歲前曾擁有王土地這個充滿鄉土自然氣息的名字,後經學問人將「土地」簡化為「陸」,才勉強有了幾分陽春白雪的味道。

    書僮也姓王,王家村中行商之子,一場橫禍之後父母雙亡,好心的王老爺將他收留家中,與少爺王陸作伴讀書僮,一作七年。

    七年過去,書僮眼中的少爺始終是充滿謎團,總是那麼不可思議,令人理解不能。兩年多前老爺從東道府府城的翰宗書館天價請來一位先生指導少爺讀書,那位長著山羊鬍的老學究據說教出過七八位進士,在大明國也是名聲顯赫的人物,進村不久便為少爺改了名字,然而之後他只教了少爺兩年,便感慨世間果真有生而知之者,自己已教無可教,不敢誤人子弟,便告辭離去。

    老學究臨別時評價少爺是狀元之才,日後位列朝堂不在話下,王老爺一邊欣喜王家獨苗前途無量,光宗耀祖指日可待。一邊心疼那老學究的薪水預支了十年份,卻不肯退還剩餘那八年。

    可惜天不從人願,少爺雖是天縱之才,但偏偏對詩詞經義毫無興趣,更無意為官,老學究一走,他便將書都埋在院子裡,說是要為幾億年後的後人提供能源,更大放厥詞。

    「肉食者鄙,不屑與謀。」

    好吧,大明國朝廷都不放在他眼裡了,而當老爺滿心疑惑地問少爺想要做什麼的時候。

    「修仙。」

    修仙!?王老爺驚得險些生活不能自理。

    仙道哪兒是那麼好修喲!仙凡殊途,這是自古相傳的老話,凡俗之輩想要窺伺仙道奧妙那是談何容易!單單是仙道入門的引氣入體,便讓絕大多數人悵然門外。

    唯有那些得天地氣運,仙家福緣的聊聊少數,才有修仙的資格,這份資格名為靈根。

    九州大陸身懷靈根的人萬中無一,近百年更是難得一見,瀕臨絕跡,傳聞非要十世功德才能換一個下品靈根,王老爺一生積德行善,如今已貴為王家村首富,但距離那飄渺的仙道資格約莫還差了七八世的功德。

    但兒子開了口,當爹的除了牟足力氣推他走上仙路,還能怎麼辦?王老爺那一個月茶米不思,夜不能寐,瘦了整整十斤,終於讓他找到了辦法。

    世人皆知修仙難,好在天無絕人之路,傳說世間有靈丹妙藥,服用後就是凡人也可獲得一絲仙緣,也就是開啟靈根。這丹藥如今用銀錢也買的來,王家村的第二富豪王大富便是前前後後花了十萬雪花銀,將兒子王小虎送入七星門修道。

    王老爺一生節儉,捨不得銀子,卻更捨不得讓兒子失望,於是銀錢流水一般花出去,培根靈、六和丹、七星吐納法……老爺子將能蒐羅到的資源一股腦兒擺到兒子面前。

    誰知王陸根本不稀罕。

    「爹,您不懂修仙,這些東西沒用的。」

    王老爺吹鬍子瞪眼:「花了幾萬兩,怎能沒用?」

    王陸沉默了一會兒,感動地點了點頭,然而第二天將那堆貨加了五成價賣給了隔壁求賢若渴的王大富和王小虎,算是給老爹爭了口氣。

    之後幾個月,王陸再沒提過仙道之事,全家本以為事情到此告一段落,王陸對修行的心怕是淡了,然而一個月前,靈劍山升仙大會的消息傳入村中,再次掀起波瀾。

    「爹,我要去升仙大會,借我點盤纏。」

    「什麼生鮮大會?」

    「不是生鮮啦,是靈劍派招收門人的大會。」

    「你又想修仙了!?」

    「我一直也沒放棄啊!」

    對於兒子的執著,王老爺的選擇是新納一房小妾——沒辦法,偌大家業看來是指望不上王陸,那就只能生個新的了。

    當然,對於王陸,王老爺依然給予了全力的支持,小書僮緊趕慢趕在王陸之後一天趕到了靈劍山,背後的大包小包折算成銀兩價值不下二十萬,以王家之富庶,也是足以傷筋動骨的數字。

    為了讓王陸能順利成仙,王老爺可是豁出老本了,舐犢情深,令小書僮既是羨慕,又是感動。

    ——

    房間裡,王陸狐疑地看著書僮的包裹:「這是什麼?」

    書僮嘿嘿一笑,拆開包裹,邀功似的搬出一個瓷瓶:「少爺看,上品培根靈!」

    王陸拍案而起:「靠,又是那堆破爛?快給我丟出去,看著就煩!」

    書僮大驚:「怎能丟出去!這是老爺花高價買的啊!和上一次不一樣,是上品,上品哦!少爺你也知道,凡人想要修仙,非得服用升仙散,四十五天後溫養出靈根,但若輔以培根靈,進程便能大幅縮短,而且靈根質量更為穩定,現在距離升仙大會只有一週時間,只有上品培根靈才能趕得及讓少爺你擁有靈根啊!啊,對了,這裡還有七星吐納法的全本,是老爺從七星門……」

    王陸嘆了口氣:「夠了,那堆野雞氣功和大力丸就不必往外掏了,怎麼帶來就怎麼帶走。」

    書僮愣了好久,再一次哭喪著臉:「少爺,你既然想修仙,為什麼又不肯吃這些丹藥?凡人想要修仙,就只有這一條路啊……」

    王陸嘆了口氣:「是啊,你說是為什麼呢?」

    書僮歪著頭,眨著眼,很想說莫非少爺你該吃藥了?但主僕有別,終歸沒敢說出口,只是自顧自地用溫水沖開培根靈,頓時滿屋藥香。書僮讚道:「不愧是上品哦。」

    然後繼續充滿期待地看著王陸。

    在村子裡的時候,小書僮用這招逗鄰居院子裡的大黃,屢試不爽,只是那時是用骨頭。

    結果王陸果然開口了:「王忠啊……」

    書僮連忙點頭:「少爺您說。」

    「凡人修仙,的確只有一條路,但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是凡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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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升仙大會 第三章我的靈根大如蘿蔔

仙凡殊途,這是九州盛傳成千上萬年的古話,沒有仙緣的凡人,面對仙道唯有仰望。而凡人修仙,這是近千年來才有的事。得以打穿仙凡兩道隔閡的,是一千年前由仙道中人一手創立的奇蹟。

    也就是大名鼎鼎的六和靈根。

    所謂六和靈根,是千年以前,盛京仙門的祖師爺六和真人晚年的發明。以獨門心法佐以天靈地寶煉製成散,連續服用四十五天,便是凡人也能擁有修仙靈根,打破了修仙人才萬中無一的鐵律。

    只可惜六和靈根比起五行靈根這偽靈根更為低劣,五行靈根就算習練初級功法,好歹練個五十年就築基有望。可六和靈根就算苦修百年,也往往在練氣八九層勉力徘徊,常被人戲稱為「體驗版靈根」,「閹割版靈根」或者「阿卡林靈根」。

    這種人造靈根打破了持續萬年的常識,引發極大的轟動,但靈根自身終歸上不得檯面,就算修仙界能夠因此獲得成千上萬的新人,但要一群築基都不能的廢物入門又有何用?當奴僕都欠效率。所以人們在一時的熱度後便將此事放了下來。

    但六和本人卻沒有放,六和靈根只是開始,蘊藏在後面的是天大的機緣,這一點其他人看不到,作為發明者的六和祖師卻一清二楚。

    六和祖師當時有合體巔峰的修為,距離大乘期只有一步之遙,而仙道大乘,壽命幾乎無窮無盡,半隻腳就跨入仙門,但六和道人直至命殞道消,也沒有跨出這一步,他將生命最後的一百年,完全獻給了人造靈根。

    所以就有了七巧靈根、八寶靈根、九制靈根,十方靈根……效果越來越強,直至能媲美天然的雙屬性復合靈根——僅次於天靈根、地靈根與少數異靈根,堪稱極品。有了這些,人造靈根終於在修仙界站穩腳跟,並逐漸推廣,最終改造了整個修仙界。六和祖師也因此名耀萬古,與舊日統一九州的仙秦大帝、領導仙魔大戰的德勝太祖齊名,成為修仙界唯一一個沒有飛昇的「真仙」。

    然後,一千年過去,人造靈根已成為修仙界最普通不過的物事,十名修者,倒有八九人是人造靈根,金丹、元嬰修為並不鮮見,就連化神境界,千年來也有不少人修煉到。

    但並不是說修仙已經爛了大街,盛京仙門領導修仙界改造人造靈根已經達千年之久,但精品靈根的成本依然是天文數字,人造靈根只是解決了凡人能不能修仙的問題,方不方便那是另一回事。當然,千年的發展,人造靈根的造價比最初還是降了很多,但也沒降到用區區幾十萬兩白銀就能買一個坦蕩前途,這個價格,只有六和靈根。

    沒錯,王老爺子視若重寶的升仙散,當然就是六和散,一經服用,六和靈根到手,從此就可以和修仙說永別了——除了七星門這種野雞山寨,任何一個像樣的正道仙門都不可能收六和靈根入門,當苦工都不行!

    而且靈劍派還是當今修仙界難得的古派,顧名思義是遵古法而修行,這個古法的解釋非常繁瑣,而說得明白一點呢就是,人造靈根免談。

    沒錯,靈劍派不收人造靈根,就算是傳說中媲美復合靈根,堪與地靈根相比的十二重樓靈根也不收,門人必須是純發天然,有天地賜予機緣的修士,簡稱有機修士。

    要說原因那也簡單:人造靈根終歸是有缺陷,同等境界下比起天然靈根要遜色一些,如今九州大陸,人造靈根的高手有不少,頂尖高手就少之又少,所以很多高端宗派對此就有些忌諱。

    然而靈劍派這種執著在當今修仙界已經不是美談而是奇談乃至笑談,因為這裡有個明擺著道理,質不夠量來湊!就算同等境界人造靈根的實力稍遜,但十倍的數量能彌補一切質量缺陷。修仙界優勝劣汰,人造靈根的力量擺在這裡,別人用你不用,那是自取滅亡。宗派內部可以用制度區分有機修士和無機修士,但將人造靈根拒之門外?那是原教旨主義的做派。

    所以靈劍派近些年的沒落並不令人意外,雖然名列五大宗派之一,可實際影響力恐怕比次一級的萬象宗、流云宗還差一些,若不是如今大開山門的宗派越發稀少,靈劍派的升仙大會也不至於有這麼高人氣。

    不過如今靈溪鎮上聚集的少年才俊們,倒有一多半是身懷人造靈根,因為靈劍派召開大會時明白說了:十二歲以下,沒有修行,其餘條件不限。所以很多人都在猜測,莫非靈劍派頑固了一千年終於開竅?

    但王陸並不覺得有這種好事,如果靈劍派真的開竅,何必開什麼升仙大會篩選門人,找幾個心性智商過得去的,一把靈丹妙藥塞下去,一個個門派新星就冉冉升起。

    而且……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是凡人了?」

    書僮王忠並非蠢人,聽少爺說到這個份上,再怎麼難以置信也該明白……

    「少爺,您……有靈根?」

    王陸哼了一聲,不屑一顧。

    王忠於是徹底傻眼,聞著室內濃香撲鼻的培根靈味道,只覺得自己簡直愚蠢透頂。

    ——

    與此同時,客棧大堂,來自天南海北的太子黨屈服於老闆娘的淫威之下,總算有了難得的清淨,然而正在此時,門外一個吱吱呀呀的牛車停了下來,駕車的老漢走進客棧,一臉笑意:「老闆娘,你要的柴禾。」

    老闆娘卻愛答不理:「行,我知道了,把東西搬後廚去,月底結賬。」說完便甩手趕人,這生意人的親切姿態當真感人肺腑。

    但老漢卻渾不在意地走到櫃檯前:「老闆娘,溫兩碗酒,一碟茴香豆。」

    老闆娘瞪了他一眼,那兇殘的目光令大堂裡看熱鬧的許多人都不寒而慄。老漢卻如沐春風一般笑著,然後在櫃檯前排出九文大錢。

    盯著那九枚破破爛爛的銅錢,老闆娘並沒有將老頭兒一腳踢出去,將銅錢收好,轉手兩碗酒和一碟茴香豆就端了上來,這物價令花了一千兩白銀買一罈酒的聞寶痛心疾首。

    老頭兒和老闆娘顯然是熟人,老頭兒喝著酒,嘮著家常,無非是鎮子裡的瑣事,老闆娘雖然面色不豫,卻還是安靜聽著。而大堂裡的有心人們,經歷了王陸的住宿券事件,也都豎起耳朵,試圖發掘新的線索。

    但直到老頭兒喝完酒,抹抹嘴巴準備走人,在場之中也沒人找到任何靈感,海云帆面沉似水,聞寶一臉茫然,個別人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試圖渾水摸魚。

    「咦?」

    老頭兒轉身欲走的時候,忽然動了動鼻子,仰頭望向二樓:「這味道……誰家的熊孩子?還真是什麼都敢吃啊!」

    老闆娘也皺著眉頭嗅了嗅:「培根靈?怪了,怎麼是他?」

    「啊?誰啊?」

    老闆娘瞥了他一眼:「某個住上房的貴客。」

    「唔,住上房?哪個上房?」

    老闆娘非常不屑地哼道:「我這兒有很多間上房?」隨後又皺了皺眉,「不行,我得上去看一眼……」

    老頭兒大吃一驚:「這麼鄭重?……不至於吧?」

    老闆娘沉吟了片刻:「也對,這樣上去師出無名,別讓人當作是無故騷擾……這樣吧,我上去推銷女兒紅好了。」

    說完,老闆娘伸出纖纖玉指,穩穩拎起巨大酒罈,蹬蹬上樓。而老漢愣了一會兒,跟在後面。

    大堂裡一眾食客面面相覷,卻誰也不敢輕舉妄動追上去。

    那半人高的酒罈砸臉上,絕對會死人的。

    ——

    「凡人修仙的確只有一條路,但我什麼時候說過自己是凡人?」

    「少爺,您……您有靈根?」

    老闆娘走到門外時,已經聽到了上房裡的對話,微蹙的眉頭舒展開來,自嘲地笑了笑。

    看來一切只是誤會,那個破解掉十二連環任務鏈的猛人,總不至於栽在一個培根靈上,自己倒是大驚小怪了。

    既然是誤會,手裡那五千兩一壇的女兒紅倒也不必上門推銷了……嘖,不如賣給樓下那個海云帆,一臉城府深沉的陰霾,不坑白不坑!

    老闆娘轉身欲走,卻聽房內對話還在繼續。

    「少爺,敢問,您是……什麼靈根?」

    腳步稍緩,老闆娘好奇心起。

    「當然是天靈根。」

    手一抖,酒罈險些砸到腳上。

    天靈根!?

    猛回頭,身後的老漢聽到也一臉訝異,下一刻,老漢深深向前望了一眼,渾濁的目光透出點點星芒,隨後哂笑:「資質的確是不錯,不過……天靈根?」

    「他以為那是大白蘿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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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升仙大會 第四章:老闆娘的蘿蔔

「竟是白蘿蔔!?」

    王陸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的碗中物。

    堂堂王家村首席富二代,破解靈溪鎮十二連環任務鏈的絕代猛男,晚餐竟只有一根白水煮蘿蔔!?

    狐疑的目光投向書僮:「要不要這麼節儉!?」

    王忠萬分委屈:「少爺這可不能怪我,你自己出去看看就知道,這客棧的物價簡直髮了瘋,一根白水煮蘿蔔竟要十兩銀子!」

    王陸愣了一會兒:「十兩就十兩,咱們富二代不差錢。」

    「問題老闆娘還限購!一人限買一根!」

    「……你有沒有告訴他,咱們是住上房的貴賓。」

    王忠非常用力且氣憤地點頭:「有,不然她開價可是五百兩一根!」

    「那不是比蘿蔔還重了嗎!最近白銀價格暴跌到這個地步了?」

    王忠憤憤不平:「那老闆娘打得好算盤,以為人家都是傻子!現在大堂裡的人寧可餓著也不買她家的蘿蔔,何況鎮子上又不是只她家賣東西吃!」

    「那你還買這十兩的蘿蔔?真以為咱們不差錢了?」

    王忠繼續抱屈:「鎮上其他地方的物價早被炒上去了,現在黃金白銀就跟土坷垃一樣,十兩白銀的蘿蔔已經算良心價了。」

    王陸皺著眉:「這良心可不當飯吃啊……我最討厭蘿蔔。」

    王忠沒好氣地說:「少爺不吃,我吃,我可還餓著呢。」

    王陸沒理會書僮的抱怨:「我想吃肉。」

    「蘿蔔都五百兩,肉怕是要五千兩一盤,咱們身上的銀子倒是夠買半盤。」

    「這樣啊……」王陸沉吟了片刻,低頭看了眼碗裡的蘿蔔,忽然問,「這蘿蔔,店家賣得出去?」

    王忠聳聳肩:「當然賣不出去,傻子才會買。」

    「既然如此,咱們的晚飯就有著落了……」王陸眼前一亮,手指在桌上不由得敲呀敲,神色越發興奮。

    「少爺?」王忠歪著腦袋,百思不得其解。

    「哼哼,今天晚上大概有肉吃了。」

    說完,王陸抓起行囊,起身出門。

    ——

    一樓大堂,櫃檯後面的老闆娘一臉不耐。

    後廚熱水煮了一百多根白蘿蔔,現如今連一根都沒賣出去——除去十兩一根賤價甩賣的那一根。客棧裡的王公貴族雖然是廢柴,但沒傻到家,縱然家資億萬也沒人買她的良心蘿蔔。

    從成本看,後廚那一鍋蘿蔔的損失微乎其微,但她如家客棧老闆娘的面子卻傷不起,更重要的是,某個賭約怕是要輸了。

    「唉……好煩!」

    老闆娘長長伸了個懶腰,目光透過眯著的雙眼掃視大堂。

    嘖,那個滄瀾國來的大頭居然不在!不然倒可以推銷他買幾十根……

    正考慮要不要對大堂裡的太子黨們實施暴力推銷,一陣腳步聲從樓上拾階而下。

    來人令老闆娘眼前一亮,那個接連破解十二連環任務鏈的王陸又來了。

    見到他,老闆娘就忍不住想笑,尤其想起某人信誓旦旦不可能被破解的任務鏈就是被他親手拆穿,老闆娘就更是忍笑忍得肚子疼。

    看王陸的樣子,下樓大概有所圖謀,可惜這裡再沒有什麼任務鏈了。

    「老闆娘,我來買蘿蔔。」

    老闆娘笑:「特價只有一次。」

    「無妨,原價也買。」

    原價也買?老闆娘笑意收斂了幾分:「要多少?」

    「先來五根,要大一點的。」

    「大一點可就貴一點。」

    「沒關係,不差錢。」

    「好,三千五百兩,先付錢。」

    王陸二話不說,將全部家當——十幾張蒼溪州大明國的銀票丟在櫃檯上。

    老闆娘沖王陸擺了擺手:「待會兒給你送上去,請回吧。」

    王陸也不拖拉,轉身就上了樓。老闆娘然後才攬過那堆銀票,慢條斯理地點數著。

    真是有意思的人,難怪能破解那十二連環任務鏈,他的想法和大堂裡那群空有高貴出身的廢柴完全不同。某個在山上被人當成異端的,大概能找到同類了。

    老闆娘點錢點得不緊不慢,在數完最後一張的時候,櫃檯前已經多了幾個人影。

    都是少爺們的僕從或是親兵,都是臉掛笑容,卻笑得極不自然。

    「老闆娘,我是來買……」

    「老闆娘,你這兒的蘿蔔……」

    「我家少爺想……」

    老闆娘頭也不抬:「一千兩一根,你們要多少?」

    僕人們吃了一驚:「不是五百兩?」

    「漲價了,愛買不買。」

    僕人們紛紛為難地回頭徵詢主人,卻無一例外得到了肯定的答覆。

    如果是單純被人訛詐,多花一錢也是浪費,但若能換取一絲仙緣,千萬兩白銀也只若等閒。現在看來,這個奇怪的客棧定出的可笑價格自有其緣由,就如鎮子門口那匪夷所思的任務鏈一般。

    身處靈溪鎮,處處皆機緣,大堂裡的太子黨們本就是猶豫觀望之中,此時見到有人帶頭,自然是一窩蜂地跟了上去。

    連那山野匹夫都能拿出幾千兩白銀,其他人自然能拿得更多。

    「那就……先買兩根?」

    「我要五根!」

    「我要十根!」

    「靠,我家少爺包場了!」

    老闆娘的櫃檯前很快堆起了來自各國的銀票,別說後廚裡那煮著的一百根蘿蔔,就連之後的幾鍋也都被預定滿了。這幫王公貴族別的不多,唯獨錢多,多到讓老闆娘點錢點得手軟。

    生意人賺大錢自然是喜事,老闆娘點數著成千上萬的收益,面對著一群消費能力接近正無窮的顧客,臉上的笑容卻遠不及先前有誠意。

    「唉,真是一群蠢貨。」

    這一次,她非常明目張膽地說出了聲。

    ——

    夜半。

    伴著窗外的微風,輕微的咕嚕聲響格外醒目。

    「少爺,你餓了?」

    房間一端,王忠輕聲開口。另一端,少爺沒好氣地哼了一聲:「不餓。」

    「……少爺,那蘿蔔還剩了半根我沒動,你要是餓了的話……」

    「我寧可餓死也不吃蘿蔔」

    「少爺,人是鐵飯是鋼……」

    「既然你這麼關心我,就去外面挖些野菜,獵頭野豬來吧。」

    「怎麼可能做得到!?」

    「那就閉嘴。」

    王陸說完,翻了個身不再說話。書僮欲言又止,同樣沒了聲息。

    有些話,沒辦法說。

    少爺躊躇滿志地押上了全部的家當,現在看來並沒有得到理想的結果——別說是什麼雞鴨魚肉,就連本應送來的五根水煮蘿蔔也沒了下文。

    對於心高氣傲,做事從來不曾受挫的少爺來說,這種新奇的體驗大概並不好受,不過……終歸不是飛仙御劍的仙家人物,人生遇挫也是在所難免的。

    書僮在床上微微聳了聳肩,心想讓少爺吃點教訓也不是壞事,不然他還真以為自己是什麼天靈根,與凡間眾生不同呢。

    正想著,忽然聽到扣扣敲門聲。

    王忠愣神的瞬間,少爺已經起身下了床。

    打開門,老闆娘俏麗清秀的臉蛋就在門外,然後,兩隻小手用毛巾墊著,拎著一隻大得不像話的食盒。

    站在門前,王陸嘿嘿笑道:「老闆娘你總算來了。」

    老闆娘回以同樣默契的笑容:「勞客人久等還真是過意不去……不過沒辦法,那幫傻·逼預定了整整一百鍋蘿蔔,剛剛才給他們煮完,所以……你的晚餐只能延遲一些咯。」

    說話間,老闆娘已經大步進了屋,將沉重的食盒放到桌上,食盒未開,但一股令人食指抽筋的濃郁肉香撲面而來。

    王陸迫不及待打開食盒,屋內燭光昏暗,但那點點油光卻晃得人花了眼。

    王陸一邊抹著口水,一邊讚歎:「老闆娘真是個信人……還是個好手藝的信人。」

    老闆娘拍了拍手:「你幫我賺了上千萬兩,這點農家手藝又算什麼?」

    食盒雖大,裡面的飯菜也很普通,紅燒肉,豬肉燉粉條,木須肉,雞翅根……

    但此時此刻,就算空有身家千萬,也換不來這一盒農家手藝。

    王陸將海碗內的飯菜一一端上桌,招呼書僮一道分食,兩人都是身體成長的時候,戰鬥力頗為驚人,不多時便將食盒內的飯菜解決了三分之一。

    王陸放下碗筷,雖然胃袋漲得難受,卻渾身舒爽:「老闆娘,剩下的你拎回去吧,別浪費了。」

    老闆娘動了動眉毛:「你在說什麼啊,這可是你接下來一週的食物,我倒是覺得你們剛才那麼暴飲暴食才是浪費。」

    「……什麼一週?」

    老闆娘理所當然地解釋道:「距離升仙大會還有六天,但你身上應該沒有什麼錢了吧?不省著點吃,最後幾天只能喝西北風咯。」

    王陸愣了好久,才不可思議地質問道:「老闆娘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不應該是由你承包我們接下來的全部食宿?」

    「哈哈,怎麼可能嘛,你想太多了。」

    「……就算姑且不論我幫你賺的那筆錢,至少我剛才實打實出了三千五百兩,這總不會有錯吧?」

    老闆娘嗤笑一聲:「現在鎮上這物價,你花三千五百兩能買到這一盒飯菜?少抱怨幾句吧,省著點吃,剩下的飯菜足夠你吃六天,想想那群蠢貨花了幾萬兩銀子就連蘿蔔都啃不飽,至少你能吃肉吃到最後一天。」

    「……」

    老闆娘忽然想起什麼:「哦對了,仔細算來,你給我的錢的確有剩,這就找給你。」

    片刻之後,老闆娘告辭離開,而看著桌上留下的一枚破舊銅板,王陸不禁陷入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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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升仙大會 第五章:逆襲的師弟

六天時間一晃而過,升仙大會近在眼前。

    六天時間,靈溪鎮發生了太多太多事,某個山野少年在客棧的奇遇傳遍了小鎮,老闆娘的黃金蘿蔔也名動一時,來自天南海北的少年才俊們不約而同地開始在鎮子裡尋找仙緣,而六天過去,究竟有多少機緣被挖掘出來,那就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至於始作俑者,則是心安理得地在如家客棧宅夠六天,閉門不出。

    破解鎮門口的任務鏈純粹出於興趣,王陸從一開始就沒把希望放在什麼緣分上。

    堂堂天靈根,修仙又何需機緣?

    當然,換個角度來說,把全部家當換了一盒酒肉之後,身上只剩一文零錢的王陸也沒的選擇了,除非他願意給老闆娘刷盤子。

    早上,王陸是被屋外的吵鬧聲叫醒的。

    「升仙大會開始了!」

    「山門金橋已經要落下來了!」

    不知多少人在高聲喊著,一邊喊,聲音逐漸向鎮外湧動。

    王陸睜開眼,窗外的陽光已經略微刺眼,嘆了口氣,他將書僮拍醒,準備更衣洗漱,踏上征程。

    在櫃檯退房的時候,老闆娘不知怎的,一個勁兒地笑不停,甚至王陸將食盒交還她的時候,老闆娘非常大方地擺擺手:「值得什麼,送你了。」

    王陸很想問,既然如此大方,三千五百兩銀子能不能退給我?

    當然是不行。捏著手裡那枚破爛銅板,王陸帶著燦爛的笑容和碩大沉重的食盒離開客棧,隨著人潮湧向鎮外山門大開之處。

    靈溪鎮外,巍峨的高山被陽光鍍上一層淡金,終年繚繞的雲霧中一道金橋從天緩緩而降,一端指向地面,一端連接縹緲無端的靈劍山,雲霧如蓋,將金橋攔腰截斷,也隔絕了凡間仰望仙塵的目光。

    不大的空地,此時擠了數千上萬人,後來者竟無立錐之地,王陸起得太晚,乾脆被堵在出鎮的路上出不去了,只能墊腳遠眺。

    所幸少年視力極佳,遠遠望得空中金橋一點點靠近地面,旁邊兩個年輕的修士身著黑白相間的長袍,手掐劍訣,腳踩飛劍,穩穩當當護在金橋兩側。

    從遠處看去,仙家修士也沒有三頭六臂,兩個年輕人就像凡世之人一般,身周沒有五彩云霞也沒有靈禽仙樂為伴,但仙家氣場卻遠遠勝過凡間帝王。萬人擁擠的空間,隨金橋落地的一聲輕微悶響,變得寂靜無聲。無數人的目光聚焦一處,帝王之子也罷,修仙世家的後代也罷,此時都已說不出話。

    寂靜中,靈劍修士微笑開口,聲音如風,傳入在場每人的耳中。

    「首先,我和師弟代表師門歡迎各位參加靈劍派的升仙大會。」

    然後兩人非常淡定地自顧自鼓起掌來,可惜仙家修士的氣場太強,震懾之下無人附和,當即冷場。

    師兄略有些尷尬,清了下嗓子,又說:「閒話不多說,關於本門的一些事,相信大家在來之前以及鎮子裡都已經打聽得足夠多了,不再贅述。更多的事情,當你們走到合適的高度自然會知曉,在此,我謹祝願各位能在這條升仙路上找到屬於自己的機緣。」

    這時底下終於有人開口問了:「升仙大會,只要沿著這座橋不斷向上攀登到頂就可以了?」

    師兄答道:「對此我只能說,希望各位在路上盡自己的全力,至於峰頂,不必奢求。」

    「那要攀到什麼位置才算合格,總要有個說法吧?」

    師兄答道:「到時候各位自然會知曉。」

    「到時候?這也太不負責任了吧?」

    師兄笑了笑沒說話,師弟卻冷著臉:「不想來可以滾,誰求著你?」

    質疑者當即氣紅了臉,卻不敢再爭執什麼。

    於是師兄又朗聲開口:「接下來,請各位沿著金橋入山,這條升仙路上一般而言不會有危險,但若有意外,或者被困於某地堅持不住,隨時可以求救,會有我們的同門及時趕到。」

    師弟又補充:「不過若有刻意求死的,我們一定成全。」

    師兄說:「不好意思,我師弟這幾天心情不好……」

    「我心情很好。」

    「你先閉嘴。」

    「你才閉嘴,抽個簽都能直接抽到下籤,連累我跑來幹這種雜事,你還好意思……」

    眼看師兄弟已經被萬人圍觀,師兄連忙轉過話題:「我宣佈,升仙大會正式開始!」

    說完,師兄弟二人匆匆升空,讓開了金橋入口。

    下一刻,人潮湧動,來自各地的少爺們和僕從一道擁擠上橋,那金橋雖有幾十米寬,一時間也容不下這許多人,頓時哭喊和怒吼聲爆棚,更糟糕的是,上橋的人中有不少剛踏上一兩步就慘叫著摔了下來,場面一塌糊塗。

    靈劍山的師兄弟也吃了一驚,兩人連忙又飛了下來,聯手做法將人群分開,但此時在地上翻滾哀嚎的傷者已經不下數百。

    師兄弟面面相覷,臉色都有些難看,尤其師兄更是尷尬:「不好意思剛才忘了說,大會開始之後,除了符合條件的人選外,其他任何人不能上橋,所以各位隨行人員還是請回吧。」

    原來如此,這就難怪那些僕從們如下餃子一般攪成一團,好玩的是除了那些僕從,少爺們跌下橋的也不在少數。

    這時師弟冷聲說道:「再重申一遍,十二歲以下,未修行的上橋,濫竽充數、魚目混珠的都給我滾。」

    那些跌到橋下的少爺們頓時尷尬萬分,其中的確有不少已經十三四歲,卻偽造年齡試圖矇混過關的,此時被揭穿了,雖然有心要解釋,但看著靈劍修士那張臭臉,一般人誰敢大聲說話?就連這兩人沒有事先說明,造成現場混亂,也沒人敢指責了。

    當然,在場人數過萬,不一般的人總是有的,只聽橋邊一人憤憤喊道:「我今年明明才十一歲,怎麼就不能登橋?」

    師弟當即拉下臉:「你怎知道自己十一歲?你剛生下來就能記日子了?」

    那人氣勢頓時一挫:「這,當然是家裡人告訴我的。」

    「那是你媽記錯了。」

    那少年氣得險些吐血。

    師兄目光一轉:「閣下是?」

    「我是幽州劉家的劉韓龍,上個月剛過的十一歲生日,我母親飛云宗宗主邀請幽州連云山大小世家十七家為我祝壽,此事連云山上人盡皆知!」

    師兄弟面面相覷:「飛云宗?」

    「連云山?」

    愣了片刻,師兄滿面狐疑地從袖口中摸出一張地圖,當即展開,和師弟好一番尋找。

    找了好久,師弟面色更冷:「地圖上都找不到位置的小宗派得瑟什麼?大小世家十七家為你這生卒不詳的角色慶祝十一歲生日?哪兒來的破落門戶也敢稱世家了!?」

    眼看師弟越噴越離譜,師兄連忙打斷:「是這樣,升仙金橋是我們掌門人親手打造,諸位若是對金橋的功效有什麼疑問,可以聯繫掌門當面質詢。」

    師弟冷笑:「我想他老人家一定會和顏悅色與你長談。」

    與你長談?是送你長眠吧!被人拿靈劍掌門的招牌砸過來,劉家少爺頓時被砸的灰頭土臉,和僕從沒入人群,銷聲匿跡。

    至此,萬人的空間內再無質疑的聲音,師兄弟二人見秩序初成,點了點頭便升空離去,不再理會金橋入口的瑣事。而餘下的人也安安靜靜地向前緩緩挪動。

    當然,走動間免不了議論紛紛,某個背負沉重行李的書僮心情欠佳,嘆道:「仙家人果然不一樣,兩個門童都這麼大的架子。」

    旁邊少爺撲哧一笑:「門童?真是瞎了你的狗眼,這話讓那兩人聽到,明年的今天我就可以給你上香了……沒聽他們說麼,是抽籤抽到下籤才被發配來當門童,方才兩人御劍飛仙,輕描淡寫地分開擁擠的上千人,你們家門童有這麼威武?。」

    書僮愣了愣,嘟囔道:「的確是挺能耀武揚威,但我總感覺靈劍派對咱們凡人並不友好。」

    「小時候你用開水灌螞蟻窩的時候,也沒見你對他們有多友好,仙凡殊途,凡人就是螻蟻,人家心情這麼差都沒大開殺戒已經算宅心仁厚了,你知不知道剛才咱們其實已經在鬼門關前賣了一回?」

    小書僮臉色刷的白了:「真的?」

    「當然是假的,這你都信?又不是邪派或者魔族,怎可能濫殺無辜?」

    「……」

    「不過靈劍派還真的很有意思,和一般循規蹈矩的古板門派大不相同,雖說是古派,卻透著一股令人難以言喻的氣質,有特點,我喜歡!」

    書僮哀嘆一聲,默默跟上少爺的腳步。靈劍派的金橋只限年齡,而他與少爺同歲,剛剛過完十二歲生日,恰好踩在合格線上,這一趟免不了要幫少爺背行李背到底了。

    此時,他卻完全沒想過,踏上金橋,就意味著踏上升仙之路,這條路只認仙緣,卻不分什麼少爺,書僮。

    修仙之路,始於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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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8-29 21:49:35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卷升仙大會 第六章:倒貼的小海

金橋寬廣,上千人的隊伍(剔除掉隨從以後)行走在金橋上顯得稀稀拉拉,王陸帶著書僮漫不經心走在後面談笑風生,全無其他人的緊張情緒。

    這千人隊伍的平均素質極高,多半都是身世顯赫的世子,但在靈劍山腳下卻無不噤若寒蟬,升仙之路走得戰戰兢兢,能夠維持鎮定便不容易,能做到悠然自得的就鳳毛麟角。加上一週前王陸初來乍到時的驚豔表現,此時便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而在大多數人遲疑觀望時,卻有人大大方方地湊了過去,毫不見外地打起了招呼,語氣要多自來熟有多自來熟。

    「說來,這幾天一直沒見到你。」

    王陸正和書僮聊得開心,冷不防被人橫插一句,愣了一下,轉過頭:「你欠我錢?」

    那人也是一愣:「這倒不曾。」

    「那我有見你的必要?」

    「……似乎沒有。」

    「那你感慨什麼?純搭訕麼?」

    「……」

    「話說回來,你誰啊?」

    那人苦笑:「真是貴人多忘事啊……」隨即拱了拱手,「本人海云帆,云州人士,七天前在如家客棧大堂有一面之緣。」

    王陸皺了皺眉,似是在竭力回憶:「哦,你是那個追問我任務攻略的少年……有何指教麼?」

    「指教不敢當,只是好奇,這升仙路上人人緊張,唯獨你淡然自若,胸有成竹,想請教一下其中奧妙。」

    王陸笑了:「你這是又來問攻略了?這習慣著實欠妥,一個合格的冒險者應當以自主探索為榮,嚼人家剩下的甘蔗又有什麼味道?」

    海云帆聽了眼前一亮:「這麼說,你真的知道這升仙之路上有什麼關節?」

    「怎可能知道?我又沒看過攻略。」

    「那……」

    王陸沉聲答道:「當然是因為實力,實力夠強,何需在意什麼關節?升仙之路於我而言無異坦途。」

    這番豪言壯語簡直令海云帆花容失色,不由抬頭望天。

    王陸也抬起頭,日朗風清,碎云點點,就連飛禽都沒一隻,有什麼看頭?

    海云帆嘆氣:「我在看會不會有天雷降下來,在靈劍山門之前誇下如此海口,就算引發天雷刑劫我也不會感到意外的。」

    王陸一愣,隨即哈哈大笑:「你是叫海云帆?好我記住了,等入了山門我會記得罩你的。」

    「好說。」海云帆又拱了拱手,非常自然地貼近過來,與王陸並肩行走,而小書僮則自覺地走到後面。

    王陸也不在意,邊走邊問:「我記得你是個官二代?」

    「哦?」

    「就是說你爹官很大。」

    「還好,云泰帝國的皇帝。」

    「我靠,那你豈不是後媽三千?」

    「……」

    「呃,總而言之,你捨棄太子這有前途的道路不走,跑來這裡幹什麼?」

    海云帆一笑:「和仙家的神妙相比,凡間的權勢又有什麼味道?至於修仙麼,以云泰皇室之能,送我進一般的宗派的確不難,云泰境內,白龍觀、慈云山都是位列萬仙盟四品之內的宗派……」說著,笑容略微嘲諷,「但是比起萬仙盟的五大頂級宗派,區區四品便味如嚼蠟,何況……」

    海云帆望瞭望天,感慨道,「如今除了五大宗派,幾乎再沒有任何宗派能夠真正觸摸到仙道了,萬仙盟大小宗派過萬,只有這五家才真正掌握了超脫之道,而既然要修道,自然是修超脫之道,不然還不如當個安逸帝王。」

    王陸驚訝:「你知道得還不少嘛。」

    「既然選擇了這條路,當然要打聽得多一點……這些也不是什麼秘密,何況如今趕來靈劍山下尋求仙緣的,又有誰不是準備萬全?戰戰兢兢?」

    王陸聳肩一笑,心說我就不是,彪悍的人生就當裸考,準備個屌啊。

    兩人並肩行走著,這金橋一路綿延向上,頗為陡峭,但兩人誰也不覺得疲累,漸漸從隊尾不斷超前。

    望著身邊不斷擦肩而過的少年,海云帆又說:「說來,這次靈劍山的升仙大會之前,五大宗派已經有一百年沒有這麼廣開山門了,就算偶有升仙大會,也是限制重重,所以這次當真是風雲際會啊。」

    王陸扭頭看了看四周:「的確好多二代,這規格夠置辦一次海天盛筵了。」

    海云帆說:「呵呵,這些人可不止是身世顯赫,至少就我所知,八成以上的人是擁有天然靈根的,也就是有機修士。」

    「什麼!?」

    跟在後面的書僮王忠驚訝萬分,又忍不住問:「你怎知道?」

    海云帆回頭看了一眼,笑道:「不要太小看我這個云泰帝國的皇子,這裡面多數人我能叫得出名字的……何況沒有些真本事,誰敢上靈劍山來?五大宗派裡,靈劍山和崑崙仙山是出了名的古派,靈劍山的固執還在崑崙之上,迄今為止山門之中未有過人工靈根存在,凡人登山豈不是自取其辱?」

    海云帆一邊說,王陸倒是全無所謂,小書僮的臉色卻越發難看,顯然是想起了自己背包裡的培根靈等物。

    於是海云帆失笑:「不過話說回來,這次升仙大會,靈劍派只要十二歲以內,卻隻字不提靈根之事,或許是改變了自己的固執?這一千人中剩下那一兩成人便是來賭這一分運氣……」頓了頓,「不過,我實在不看好就是。」

    說話間,一行三人已經在金橋上行進了很久,漸入雲霧之中,身後的靈溪鎮已經縮成紙箱大小,小書僮緊跟在二人之後,已不敢低頭回望。

    然而即便如此,金橋仍是不見盡頭,前方雲霧繚繞不知所止,身邊已不斷有面露疲色的少年駐足不前,不知不覺間,一行人已漸漸走到隊伍前列。

    王陸嘖嘖連聲:「你們這幫公子哥真是不耐操,才走了這點坡路就體力不支,年紀輕輕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啊。」

    本是尋常取笑之言,海云帆聽了卻面露訝色,張了張嘴卻沒說什麼。

    倒是背後的書僮王忠抱怨道:「少爺啊,這一路走起來感覺格外累,我都快撐不住了。」

    王陸皺眉:「平日家裡吃飯,魚肉也沒少了你的,怎麼跟那幫廢柴一樣不中用?不就是讓你多背了一個食盒嗎?委屈成這樣?」

    王忠萬分委屈:「不是啊,這條路感覺特別古怪,明明沒走太遠,但累的人喘不過氣……」

    「那就用皮膚呼吸……算了,行李給我,你輕裝上陣吧。」

    王陸一邊嘆著氣一邊將王忠的背囊食盒等接了過來,毫不吃力地背負上去。

    「怪了,我怎麼覺著走起來比平地還輕鬆?」

    「少爺你一向都是這麼奇葩啦……」

    主僕二人一邊說一邊向前走,卻沒注意,一旁的海云帆面色肅然。

    沒了行李,王忠輕鬆許多,再次跟上少爺的腳步向上攀登。這一次,一氣兒不知走了多久,四周已是一片雲霧之海,便連金橋的光芒都被掩飾了幾分,三人走在正中,連金橋邊緣都看不真切。而先前的大部分則被超越了七七八八,僅有少數人還走在前面,但看上去也是上氣不接下氣。

    此時就連王陸都察覺問題了:「這條路莫非是吸精之路?破了純陽之體的人都會越走越累?說來王忠你什麼時候破的處?」

    「我哪有!?」

    「那你怎麼大汗淋漓?」

    「我……」

    「果然還是破了,王忠你真行啊。」

    書僮簡直要跪:「少爺求別說了……」

    海云帆在一邊看著,笑了笑,對王陸說:「你和書僮也不凡啊,堅持一路走到現在。」

    「這算個毛的不凡?村裡人要是連山路都走不了還不如頭豬,而且這傢伙身為書僮,行李還要少爺背,到底誰是少爺?」

    海云帆搖了搖頭:「你的要求也太高了……好啦,這一路同行,我非常開心,不過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咱們就在這裡分別吧。」

    「咦!?怎麼了?」

    王陸睜大眼睛,倍感失望。這一路談天說地,開心的不僅是海云帆一人,王陸在王家村生活十多年,這還是第一次有找到知己的感覺!之前說上山後要罩他,一半是玩笑,一半可也是真心話。

    雖然是山野匹夫,但王陸還真沒拿貴為皇子的海云帆當外人。

    海云帆對王陸的好意點了點頭,而後解釋:「也沒什麼,只是感覺沒有必要再逞強向上走,到這裡已經足夠了。」

    王陸依然不解。

    「不明白就不明白吧,總之我已經找到了適合自己的位置,接下來……」

    海云帆走到王陸身邊,輕聲說:「小心些你的書僮,以忠為名,卻有些反骨增生啊。」

    此時恰好一陣疾風吹過,王陸不由閉上眼睛:「你說什麼?」

    但轉過頭時,海云帆已經不見了身影,問王忠時,王忠也示意自己莫名其妙。

    四周的雲霧更濃了,身週五米開完便朦朧莫辨,王陸摸了摸下巴:「莫非已隨輕風去,升仙是也?」

    「哈?」

    「得了,繼續走吧……也不知什麼時候是個頭。」

    ——

    然而接下來並沒走太遠。

    並非終點已至,也不是王陸體力不支,而是書僮實在走不動了。

    明明所有的行李都已經放到王陸背上,但隨著兩人不斷前進,書僮體力流失越來越快,最終幾乎趴到地上不能起來。

    「我說,你……」

    書僮不等王陸開口,連忙說:「少爺,你一個人先走吧,王忠無能,只能送您到這裡了。」

    「所以一開始就說讓你不要來,現在再擺這一副仗義死節的嘴臉……」王陸無奈地看著幾乎癱瘓的王忠,最終還是搖了搖頭,「算了,總不能留你一個人在這兒,我陪你休息一會兒吧,唉,眼看就追的前面只剩下沒幾個人了……雖然我也不知道追到第一有什麼好處,但總歸是個成就嘛。」

    王忠更是慚愧,低頭無語。

    王陸不再多說,將行李放下席地而坐,然而才剛剛坐下,四周云消霧散,金芒暗淡,一條蔥鬱山谷陡然出現在主僕身邊。

    王陸張大嘴巴,看著陡然變化的四周。

    「……這,這是穿越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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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升仙大會 第七章:這樣的弟子才不要

  「恭喜二位……」



    「臥槽!?何方妖孽!?」



    突然出現在身後的聲音將王陸嚇得渾身一個激靈,然而跳起來轉過身,才發現不知何時,身後多了兩名身著藍白長袍的年輕人,年齡約莫二十五六,長袍顏色雖不同,款式卻與落金橋的黑白師兄弟二人類似,應是靈劍弟子。



    兩名弟子面色漠然,其中年齡稍大的一人沖王陸和書僮拱了拱手:「靈劍派逍遙峰弟子,我是張英,這是呂明。」



    王陸哦了一聲。



    「恭喜二位在金橋上一路攀援至此,按照師門規矩,可與我們師兄弟二人一道回歸山門,入逍遙峰修道。」



    「……」王陸皺了皺眉,沒有言語。



    張英也不催促,默默等待王陸的回應。



    片刻後,王陸依然沉默,但小書僮卻輕輕開口:「這位仙,仙家,您的意思是……我們,已經,已經被貴派收下了?」



    張英點了點頭:「不錯,正是如此。」



    呂明補充道:「升仙金橋是掌門人親手打造,用以判斷修士的資質。資質越好在橋上也就走得越遠,能走到這裡,便達到了入門的標準。」



    書僮愣了片刻,欣喜若狂:「這,這是真的嗎?」



    「自是千真萬確。」



    「少爺!你聽到了嗎?我們成功了!我們已經被靈劍派收入門下了啊!」



    王陸卻搖了搖頭:「請問,之前落下金橋的那兩位又是……?」



    張英的面色略有些不自然:「他們?他們是縹緲峰的師兄。」·



    「縹緲峰?逍遙峰?這又有什麼區別?」



    張英沉下臉:「問這麼多干什麼?」



    呂明卻苦笑著說:「師兄,這也沒什麼不好意思承認的……靈劍山由外看去只是孤峰一座,實際卻有多座山峰,所謂逍遙峰,其實就是靈劍山的外門,而縹緲峰則是內門所在,那兩位師兄與我們卻不可同日而語了。」



    王陸笑了笑:「我就說嘛,那兩個黑白明顯比你們這兩個藍白的架子要大得多。」隨即有些狐疑,「不過,靈劍派錄取新人,就只靠那一道金橋?走到這裡就入外門,然後呢?若是一口氣兒走到頭兒就能進內門?」



    呂明說:「當然不可能,靈劍派的內門遴選極嚴,資質、性情、仙緣都要在水準之上,否則單憑資質,就算是天靈根大概也入不了縹緲峰主的眼吧?」



    王陸:「日。」



    「啊?」



    王陸笑:「沒什麼,那麼對我們這些新人來說,想入內門又有什麼講究?」



    張英冷哼一聲:「想入縹緲峰?那也簡單,喏,從這裡一直向前就是縹緲峰,你能走得到,峰主自然會收你。」



    王陸順著張英手指方向看去,在漫長的山谷狹道前方,又是一團雲霧遮住去路。



    「還有多遠?」



    呂明笑道:「那就隨緣了,或許很遠,又或許近在眼前,升仙之路無常態啊。」



    張英問:「你們打算怎麼選?是跟我們回逍遙峰?還是繼續走這條升仙之路?事先說明,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王陸說:「就是說,若是選擇繼續,就只有一路走到縹緲峰咯?」



    張英冷笑:「沒錯,要麼一路走到縹緲峰入靈劍內門,要麼升仙之路就此完結,回你的紅塵凡世間。既然瞧不上我們逍遙峰,也就別指望拿我們來當保底了,逍遙峰雖是外門,也不要人家嚼過的甘蔗。」



    「要不要說得這麼嚴重?我並沒有覺得你們是靈劍三等公民,高不成低不就的廢柴啊。」



    「你說什麼!?」



    王陸聳聳肩:「總之,既然來了,又明知升仙之路並未完結,當然要一口氣兒走到底。」



    「哼,可別後悔……別以為逍遙峰是外門就真的低人一等,我逍遙峰大師兄比之真傳弟子也不遜色多少。你們這一千人中,能走到這裡的已經十中無一,好好珍惜自己的機緣吧。」



    此時,書僮也點頭應道:「少爺,要不……就去逍遙峰吧?」



    「你要去就去唄,何需徵求我同意。」



    「啊……」書僮頓時苦了臉,「少爺,我是老爺專門派來照顧你的,怎能丟下你一人……」



    王陸笑了,看著書僮那張皺起來的臉,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搖頭說道:「總之我是要向前走,想跟就跟上來吧。」



    張英瞥了兩人一眼。



    「你們兩個,可別後悔,我先提醒你一下,升仙之路的後半段的艱難遠遠超出你的想像,最近三百年來都沒有成功過關的案例。過往的升仙大會,招收到的弟子就截至逍遙峰為止了。靈劍派招收內門弟子的方式,是由門中長老外出云游,尋找仙緣。或許十年,也或許一百年能找到一株好苗子。但升仙之路,幾乎是走不通的。」



    「無妨,本人專業冒險幾十年,外號就是升仙開塞露,區區艱難險阻何需介懷。」



    張英一撇頭:「……哼,我言盡於此,你就好自為之!」



    王陸哈哈一笑,隨即對呂明揮手作別:「那麼,呂明師兄,期待咱們以後在山門內再會。」



    呂明也笑了:「這之前見過的新人也有幾個,沒一個像你這麼自來熟的,也好,那我就多說一句,升仙之路無常態,一草一木皆是緣。」



    「……這是在諷刺某人處處留情麼?」



    「哈哈,什麼意思自己去悟吧,說再多我就要被師父罰了,祝你好運!」



    張英一拉師弟:「行了,你這樣我已經沒法交代了……下一波好像要來了,準備迎人吧。」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撕來山間雲霧裹於腳踝處,而後徐徐飛離山谷,隱沒身形。



    山谷間,王陸和王忠主僕二人面面相覷。



    「少爺,就這麼放棄真的好嗎?」



    「當然不好,誰說我要放棄了!?逍遙峰後面的關卡能令天下英才三百多年束手無策,不親眼見證一番,難道你能心甘?」



    結果書僮非常不爭氣地點頭:「心甘,非常心甘啊!少爺你能走到這一步,我做夢都沒想過,當時你說要來參加靈劍派的升仙大會,村子裡的人都覺得你瘋了,我出門前老爺還囑咐我,如果被人淘汰回來,可以和少爺一起去附近的大城市散散心,誰想少爺你居然真的……真的走到這一步?」



    「……哪一步?真正的升仙之路才剛開始好不好?」



    望著書僮不解的目光,王陸破例為他解說起了自己的攻略心得。



    「要點有三個,第一是方才那兩個藍白所說,升仙之路考驗的是多個要素,資質、性情、機緣,如今我們才過了資質這一關,不,甚至都不算真正的資質檢驗,只是邁過一個必經的門檻,你也好意思說升仙之路走到這一步?」



    「可是……」



    「可是逍遙峰已經敞開大門?別傻了,第二個要點,那個藍白方才說,逍遙峰的大師兄並不比真傳弟子差多少,就算有誇大成分,但也應該是優秀的人才,但是這麼優秀的大師兄,為什麼還留在逍遙峰?為什麼不是縹緲峰?」



    「為,為什麼……?」



    「就如其他那些走到這裡就覺得自己很了不起,認為加入逍遙峰已經是無上榮幸的人一般……因為他們的上限就到這裡為止了啊。你選擇了簡單難度,就別抱怨自己見識不到隱藏劇情了。」



    「哈?」



    「算了,說了你也不懂。接下來第三個要點麼……」



    王陸抬起頭,目光在雲霧中變得深邃起來,瞳孔中卻彷彿有火焰在燃燒。



    「身為攻略者,就當有擊穿云層與天空,打通一切難關的氣勢!」



    「啊!?」



    「……總之我是一定要繼續走下去,跟不跟隨你,反正那兩個藍白已經拍屁股走人,你想回頭也沒可能了哈哈!」



    王陸說著,再次拎起行李,大步向前。



    「另外,王忠啊,接下來的旅途大概會超級漫長,做好準備哦。」



    已經有些疲憊的王忠問:「有多漫長啊?」



    「如果用故事書來比喻,大概七八萬字的程度吧。」



    「……那還真是,好漫長啊。」



    ——



    「飄渺之路,可沒有靈劍金橋那麼好走啊。」



    在漫漫云海之上,一名鬚髮花白的老者輕撫著鬍子,沉吟說道。



    「掌門師兄十二年前定下今日之會,天下英才云集,的確不同凡響,單是走過金橋五分之四的便有近百人之多,可都是單憑靈根屬性便足以進入逍遙峰的天才啊。」



    身邊一個年輕的黑白袍修士笑道:「師父莫非已經有中意的人選了?」



    老者不屑一顧:「哼,走過金橋,只能說明靈根質量尚可,想要入我縹緲峰可沒那麼容易,這一百人,最終剩下能有十個就算不錯。」



    說話間,身後忽然多出一個聲音。



    「唉,也沒必要那麼嚴格嘛。」



    云端上,一老一少兩名修士都嚇了一跳,轉過頭時,驚恐就更甚。



    「掌,掌門師兄!?」



    突然出現在身後的,赫然是靈劍派的一把手,風吟真人。



    「喲,不要這麼緊張。」風吟真人笑著擺了擺手,「我就是來看看的,金橋後面就是劉顯師弟你的縹緲峰,這可是咱們山門的中堅力量哦。」



    劉顯面色嚴肅,低頭應道:「當年師兄將重任託付給我,劉顯絕不敢有絲毫怠慢。」



    「這些年辛苦你了,看看如今縹緲峰的盛況,實在很難想像當年的景象……不過,既然特意辦了這次大會,也沒必要對新人過於苛求,如果有合意的就收下吧。」



    劉顯有些為難:「師兄,那不合規矩。」



    「呵,規矩因形勢而定嘛,靈劍派人丁凋零太久,你不覺得該熱鬧一下了嗎?」



    「老實說,不覺得,有五師妹一個就足夠熱鬧了。」



    「……她的事兒就甭提了,拜託她幫忙設計升仙大會,結果給我整的一團糟,這幾天我腦子都快炸了……嗯?這孩子我有印象,資質相當不錯,值得重點關注一下。」



    說著,真人手指云層,兩個雲霧幻化的小人便活靈活現起來,正是來自王家村的主僕二人。



    劉顯驚訝萬分:「師兄你很看好他們?唔,這兩人在金橋上的成績的確是不錯……」



    「呵,金橋只是隨手做的小玩意兒,不必太當真的。」



    「師兄自謙了,升仙金橋能精準地控制吞吐先天靈氣,靈根質量越高,越容易自然得到靈氣補充,在橋上走得輕鬆,然而走得越遠阻力就越強,當阻力與助力相等時,便能判斷一個人的最佳位置……雖然也能透支體力,逞強繼續走下去,但是在金橋上就消耗太多體力的話,後面的路也就不必走了。原理雖然簡單,但設計真的很巧妙,用以初步判斷資質再好不過。以這兩人的成績,也當得師兄另眼相看。」



    「呃,其實也不是我,是小鈴兒很看好其中一人……據說破解了那個活見鬼的任務鏈。資質麼和我之前看的差不多,三四品之間,還算不錯吧。」



    「那麼……」



    「沒關係,就按照縹緲峰的規矩來,能走到哪一步就看他的本事……」



    說話間,一張燃燒的劍符忽然出現,險些點著了掌門人的鬍子。



    「咦咦!?這是誰?沒事兒閒的用靈劍天符找我……果然是你!幹什麼?末法時代了嗎?!魔族入侵了嗎!?什麼?加班費?開個升仙大會你還要加班費,你要臉不要!?算了,有話見面說!哎喲喲,氣死我了,元神都要崩壞了……」



    風吟真人花了幾息時間平息怒火,然而轉過頭,視野內萬里晴空,環繞在山巒間的雲霧竟被驅散一空!



    年輕的靈劍修士一臉駭然之色,劉顯則面露誠服:「掌門修為蓋世無雙,一絲外洩的餘力便破了縹緲峰的雲霧大陣……師弟心服口服。」



    「只破了第一層而已,何況區區化神,在九州大陸也算不得什麼,嘿嘿,十年前去萬仙盟開會,幾個常委都已是合體期的修為咯。」



    「哼,示威麼?」



    「示個屁,我反正是從頭睡到尾了……算了,閒話不多說,我先走一步,不然師妹再燒幾張天符我就要破產了……師弟,升仙大會的事就拜託你了,不必在意我說了什麼,一切照規矩來。」



    掌門說完,便光化而去。劉顯嘆了口氣,目光透過縹緲峰下層的雲霧大陣,看到了行走在峽谷中的主僕二人。



    同時被掌門和小鈴兒看中麼……?雖然掌門說一切照規矩來,但是這種禮遇本身就已經壞了規矩啊。



    「重點關注一下那兩人吧,希望他們不要讓我失望……然後麼,咱們就準備做好後勤工作吧!」



    黑白修士點了點頭正要離開……



    「哦對了,記得跟你的師弟們說,帶好靈石和劍典……唉,把麻將也帶上吧,這次升仙大會大概要搞很久,別弄得太無聊了……」



    「呃……師父?」



    「呵呵,記得叫上你們周明師叔,上次他們通明峰贏了咱們十多件法寶,這次看為師幫你們贏回來。」



    「……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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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升仙大會 第八章:師弟你是瞭解我的

「這條路……可真他媽長啊。」



    狹長的山谷中,主僕二人都有些氣喘。



    王陸擦了擦頭上的汗水:「唉,感覺不到方才金橋上的充沛助力了……行李都變得重了幾分似的。」



    書僮唉聲嘆氣:「哪來的什麼助力啊少爺,你糊塗了吧……」



    「是啊我都累糊塗了,所以行李你來背吧。」



    「呃……」



    說話間,王陸忽然興奮起來,指著前面說到:「看,四周的霧又開始濃了,這顯然是進入新地圖的標誌了!」



    書僮一如既往地摸不著頭腦:「什麼進入新地圖?」



    王陸解釋道:「你總不至於以為升仙之路就是一條簡單直線吧?中間肯定會設計很多關卡來分別考驗一個人的各項素質。若是根骨、學識之類倒也罷了,一座金橋,一紙試卷就能試出深淺,但是一個人的性情、仙緣又要如何考驗?筆試麼,答題卡麼,性格測試麼?靈劍派想要充分考驗新人,就要在升仙之路上設計充分複雜的場景,這種場景可能是一般場景,也可能是獨立位面如同副本一般,而我們周圍的霧氣,很可能就是切換地圖的緩衝地帶。」



    「少爺我已經完全聽不明白你在說什麼了……」



    不過王陸看來也沒在意書僮有沒有聽懂,自顧自地解釋起來:「靈劍派是出了名的古派,遴選弟子非常嚴格,加上人丁稀落,一般而言都是門中的長輩自行下山尋找弟子,門派並不適合量產化的升仙大會。所以這一次大開山門才引來這麼多人。但古派就是古派,哪怕量產化的儀式也不會遷就敷衍,該有的程序肯定會有,而且會比一般人想像的更加複雜……」



    聽到這兒,書僮實在是忍不住了:「少爺你怎知道靈劍派的事情?」



    少爺其實只提前一天到靈溪鎮,鎮上一週都是宅在房裡,他從哪兒打聽來這麼多的消息?當真是文曲星下凡,生而知之?



    「當然是做任務鏈的時候咯……你以為那一天我在鎮子上光是為了跑任務麼?每一個任務點的任務簡介我都有認真聽的。現在很多玩家急功近利,根本不關心任務目標和任務獎勵以外的文字,殊不知真正有價值的恰恰是任務簡介!比如當我完成最終環節的時候,門口的老頭兒就會說,靈劍派這一百年來搞升仙大會還是第一次,沒什麼經驗,但正因為沒經驗,所以投入的精力將非常大,連他這個退休多年的老頭兒都被返聘過來給鎮子看門……這裡面的情報量可驚人的很啊。但一般人誰能聽得到?那些公子哥兒們倒是想打聽,但連任務都不做,人家憑什麼把消息給你?因為你有錢麼?在五百兩銀子買不到一根蘿蔔的鎮子裡,錢算個屁……。」



    書僮完全聽不懂少爺的感慨,但語氣中那股對他人的不屑一顧卻展現的淋漓盡致,這種強大的自信在王家村的時候已經多有領教,想不到走在升仙之路上,他的自信依然不改!



    少爺就是少爺,不服不行。



    按照王陸的說法,山谷兩側的迷霧是切換地圖時的緩衝,迷霧後面,將是全新的考驗,關係到能否進入靈劍派的內門,縹緲峰。



    雖然書僮並不真正理解逍遙峰和縹緲峰的差別,但少爺看來非常重視……那總不會有錯。



    ————



    迷霧的範圍比預期寬廣得多。



    本以為只是短暫的緩衝,但是當兩人在迷霧中摸索著前進了不知多久,依然沒有找到前路的時候,就連王陸都有些遲疑起來。



    「少爺,我們會不會走錯了路?」



    「廢話,從頭到尾都是一條路,你倒是告訴我咱們是從哪裡開始走錯的?」



    「呃……」



    書僮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水,無言以對。



    王陸背著行李,雖然一直堅持鍛鍊但此時只有更累,所以雖然信心不減,也放慢了腳步,開始四處打量起來。



    迷霧中的有效視距只有不足三米,之後就完全看不到,王陸只記得走入迷霧之前是處在一條不到十米寬的穀道之中,之後就一路直線向前……



    「王忠,咱們右拐。」



    「啊?那邊是山崖啊。」



    「未必。」



    書僮楞了一下,跟著王陸向右方轉進,然而本以為走不了幾步就會撞山……



    「咦,怎麼……怪了,我記得進入這團霧前,兩側的山谷是很長的啊,怎麼現在……」



    「早就不在山谷中了,地圖的轉化是在不知不覺間完成的……本以為迷霧是緩衝,但看來這也是地圖的組成部分。」



    王陸說著,俯下身,手指捻起了腳下的塵土。



    「少爺,這土有什麼問題嗎?」



    「我怎知道?又不是搞地質的。」王陸說著,拍掉手上的塵土,「本以為可以從土裡發現什麼線索,看來是不行了。」



    王忠頓時有些提心吊膽:「少爺,不會有什麼危險吧?」



    一旦王陸沒了注意,小書僮就感覺四周的迷霧變得猙獰起來,彷彿隨時能將自己吞噬,這條升仙之路,終歸不是給王家村小書僮預備的。



    「沒什麼危險,但也沒什麼線索。」



    「啊!?那我們豈不是要被困死在這裡?」



    「當然不會,沒有線索本身恰恰是最大的線索,我說過了,升仙之路要考驗一個人的綜合素質,那麼運氣,或者說仙緣也是重要的一環。我在做任務鏈的時候就有過體會,修仙的人,很重視緣分的。」



    「呃,也就是說……」



    王陸笑了笑:「也就是說,這條路其實根本沒有錯路可言,每一個方向都像征著一個人的機緣……換句話說,只要認準一個方向走,走到一定程度就會有新地圖出現了。」



    「少爺,你為什麼能這麼確定?」



    「還記得那兩個藍白說的話麼,一草一木皆是緣,說的不就是隨便怎麼走都可以麼?更重要的是,如果我來設計,大概就會這麼搞……之前在靈溪鎮的時候感覺靈劍派的升仙大會設計師還蠻專業,應該不會讓人失望。」



    說著,王陸忽然抬起頭,目光彷彿越過重重迷霧,看到遠方屹立在云端上的山巔。



    靈劍派,等我哦~



    ——



    與此同時,遠在山谷雲霧之上,縹緲峰已經亂成一團。



    「見鬼了,掌刑長老為什麼會來這裡?」



    「趕快通知師父和周明師叔他們把攤子收拾了!」



    「那邊的黑白,你去找掌刑長老拖延時間!」



    「哈!?師兄你是真傳弟子,這事兒該你去吧!」



    「少來,掌刑長老對真傳弟子更嚴格啊!我去的話肯定要被關禁閉關到元嬰期去!」



    「恭喜師兄不日即將化身元嬰老怪!」



    「恭喜你大爺!老子連虛丹都差一步,這一禁閉不關個一兩百年都出不來!少廢話你快去攔住掌刑長老!」



    「你們誰要攔我?」



    「啊啊啊啊!」



    ——



    「……劉顯師兄,周明師弟,你們在幹什麼?」



    「哇啊啊啊!是誰!是誰冒充方鶴師弟!好大的膽子,竟敢冒充掌刑長老,我這就去稟明掌門治你的罪!有本事你就呆在這裡不要跑!」



    「……劉顯師兄,你鬧夠了沒有?另外周明師弟,別想著用分光化影劍逃,來之前已經布了星辰影幕,逃不掉的。」



    「……方鶴師兄,掌門傳你星辰劍典,可不是讓你拿來對付同門的!」



    「我身為掌刑長老,刑法不用於同門難道要用於靈溪鎮的鎮民麼?你們……都是堂堂天劍堂長老,擔任今日門派重要的升仙大會的監督一職,竟然如此玩忽職守,更公然違反門派聚眾賭博,你們……按照門規,一百年內是別想出山了。」



    「我靠,不會吧!?這是哪個版本的門規?」



    縹緲峰,一眾門派宿老正吵得不可開交時,忽然一道劍光自云層中鑽出,化為一名黑白弟子落在封頂平台上。



    那弟子面色沉肅,如看不到被打翻在地的麻將桌,以及吵得面紅耳赤的門派長老,冷聲說道:「報告長老,已經有人走出云波圖來了。」



    「什麼?這麼快!?」



    原先正和掌刑長老吵得面紅耳赤的縹緲峰主吃了一驚,丟下對方,幾步走到山崖邊上,看著下方變幻莫測的云層,面色更加詫異。



    「居然是那兩人……」



    通明峰的峰主周明一邊悄悄撕去臉上的白條,一邊也湊了過來:「這倆人怎麼了?你認識?成績還不錯啊,才兩個時辰就走出云波圖……等等,才兩個時辰!?」



    這時候,連一向刻板的掌刑長老方鶴都忍不住挑起了眉:「兩個時辰?豈不是沒有任何迷茫就走出了謎團?云波圖中的人,不僅會被大陣遮住五感,就連內心深處的破綻也會被加倍放大,除非對自己有絕對的信心,否則必然要在其中迷失好久,兩個時辰,那幾乎是直線行進沒有任何曲折,好極端的性情!」



    劉顯愣了一會兒:「上一次見到這麼快的速度是什麼時候?」



    周明搖了搖頭:「反正我是沒見過。」



    方鶴輕聲說道:「沒見過?周明師弟你的記性越來越差,咱們都見過的,上一個能在兩個時辰裡走出云波圖的人……」



    「都見過?我印象中這一關表現最佳的應該就是掌門師兄,也花了四個多時辰,比他還……」周明皺眉說著,忽然一愣,「方鶴師兄,莫非你是說……」



    「……還能有別人麼?」



    幾人腦中同時閃過一個身影,然後齊齊嘆了口氣。



    半晌後,劉顯說道:「不愧是掌門師兄也看中的人才,資質大約只有三品到四品之間,但是這性情怕是有一品的水準。」



    方鶴搖了搖頭:「還不能這麼早斷言,云波圖只是初步的考驗,影響結果的不僅是性情也有機緣,先看看他們下一關是哪裡吧……咦,師兄,你縹緲峰什麼時候設計了這麼一關?」



    此時,雲霧再起變化,除了映射主僕二人的小云人,又升起數十棟建築形狀的凸起,竟是個初具規模的小村莊。



    方鶴越發納悶:「云波圖後面……應該是根據試煉者的表現,連接赤脊山、冰風谷、青雲峽、幽冥道中的一個,若是能一路走到最後,就有資格進入縹緲峰。但我不記得有這一關,莫非師兄你把升仙大會的環節改良了?」



    劉顯也納悶:「師弟你是瞭解我的,我怎可能隨意更改門派規矩?」



    方鶴看了一眼邊上倒著的麻將桌,沒說什麼。師兄雖然小節有失,但的確不是擅作主張的人,也就是說……



    「五師妹,你到底要鬧哪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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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8-29 21:53:48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卷升仙大會 第九章:德智體全面發展的優秀弟子

  「少爺,前面有個村子!」

    雲霧之後,出現在主僕二人眼前的是個不大不小的村子,小書僮愣了一下,卻不由後退了幾步。

    王陸拍了拍他的肩膀:「怎麼了?你不是抱怨了好久又渴又餓,這可是現成的補給點。」

    書僮皺著眉頭,面有懼色:「少爺,你不覺得奇怪嗎,這裡怎麼會有村子?」

    「走了兩個時辰,又累又餓,當然應該有個村子,不然我們活該餓死?」

    「可是……還是感覺好奇怪,看!村子裡還有人!?」

    書僮伸手一指,村中小路上,一個背著柴禾的老婆婆正在緩步行走。

    「少,少爺,剛才那老婆婆好像在看咱們!?」

    「那又怎樣?被她目光看到,你心中小鹿砰砰亂跳了麼?」

    「我,我是說那是活生生的人啊!」

    「廢話,不是人,難道是鬼!?」

    「我總覺得在這種地方,遇到鬼比遇到人更正常……」

    「那你就過去打個招呼說老鬼好了。」

    王陸嘆了口氣:「你要是害怕,就乖乖跟著我,這個村子我猜會有不少的故事,慢慢來,咱們不要著急。」

    ————

    藏在雲霧之後的村子,並沒有書僮臆想地那麼神秘而恐怖,與路過的村人攀談後得知,村名桃源,從幾百上千年前村民們就隱居於此,不問世事。仙山之中物產豐富,千百年來的生活富庶而安逸。

    桃源村人熱情好客,來到桃源村的當天中午,桃源村的村長就招待主僕二人在家中召開宴會,村子裡一多半的人都趕到了。現場喧鬧飛揚,王陸和小書僮大快朵頤,痛飲著山泉野果釀成的甜酒,云波圖中的疲倦一掃而空。

    飯桌上,除了吃喝便是談笑,按照王陸的說法,這是收集情報的大好機會,然而奇怪的是,桃源村的封閉超出想像,別說什麼九州大陸,人們甚至不知道自己正是身處仙山之中,對於村人來說,四周的青山綠水就是整個世界。

    更離奇的是,村民們也沒有對突然出現的外來者表現出多少好奇。人們熱情好客,但對外面的世界根本不感興趣。

    「什麼?外面還有仙人啊?飛仙御劍好厲害啊!來,這是村子特產的黃魚,嘗嘗看吧……」

    「皇帝?皇帝是什麼?比村長還大?什麼,見了皇帝要下跪,一不小心還會被砍腦袋?多麼野蠻的村莊啊!還是來嘗嘗我婆娘蒸的饅頭吧……」

    王陸的遭遇大抵如此,哪怕有心引導,也沒辦法將話題展開,村民們的思維就像是吃多了觀音土一般頑固不化。

    晚上,兩人就住在村長家,村長老爺爺特意騰出了後院一間空房,條件比如家客棧的上房還要好。只是主僕二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書僮是心中不安,升仙路上哪有這麼大魚大肉的?故事裡窮小子們哪一個不是經歷千辛萬苦才修成正果,這麼一路吃喝玩樂就能走進縹緲峰,方才逍遙峰的兩個藍白是不是太可悲了點?

    至於王陸,則是對白天裡村民的反應感到困惑。

    按照冒險者的理論來分析,如果將升仙之路當作一次冒險,靈溪鎮無疑是新手村,而金橋和雲霧是第一次長冒險,再之後的桃源村則是一個承前啟後的重要轉折點,是之後大量主線支線的開端。相當於很多冒險故事中的主城。但村民的封閉式反應,分明是杜絕了一切任務的可能。

    晚上的宴會,他和村中大部分人都交談過,沒有任何任務開啟的徵兆。

    「嘖,這是什麼爛尾作的節奏啊?」

    王陸輾轉難眠,直到第二天一早,王陸捧著牙缸牙刷在河邊刷牙的時候,事情有了轉機。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見到那個從村外樹林中走出來的人,王陸險些把漱口水都嚥回去。

    「小海!?」

    海云帆的笑容頓時有些尷尬:「小海……就小海吧,王陸兄,想不到在這裡遇到你。」

    王陸放下牙缸牙刷,一臉納悶:「我也想不到會遇到你,本以為這是個小副本,居然出現你這種路人甲,還是說咱們在不知不覺間已經默認組隊了?」

    ——

    與此同時,縹緲峰上的主事者已經快要瘋掉了。

    「這,這桃源村到底從哪兒來的!?」

    「……師父,就算你這麼問我,我也不可能答得上來啊。」

    被縹緲峰主紅著眼珠逼問的黑白弟子承受著巨大壓力,幾乎要把背負的靈劍祭出來才能在師父的威壓之下維持身形。

    不久前掌門師伯一縷外洩的怒氣橫掃了雲霧大陣,如今劉顯似乎心存攀比之意,激怒之下元神之力外放,整個縹緲問劍堂隨之顫抖不休,山巔四周的云海沸騰翻滾,如同被無數隻無形的手抓取撕扯……而劉顯身周百米之內,修為不足虛丹境界的人根本無法立足。

    「師兄,冷靜一點。」

    同為門派長老的周明搖了搖頭,伸手在劉顯肩上一拍,一股清涼劍意沁入,劉顯頓時目光一澈:「抱歉,我失態了。」

    周明苦笑:「怨不得師兄你生氣,這個桃源村……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最開始,本以為這個村子只是某人興之所至的惡作劇,然而當第二波走出云波圖的人也被送入桃源村時,劉顯就意識到事情有些超出掌控。

    某個惡趣味的人完全更改了升仙之路,非常蠻橫地將一個莫名其妙的村子加在了云波圖與幽冥道之間,成為一道不可踰越的障礙。任何人,無論在云波圖中做出什麼選擇,下一站都將被是桃源村。

    雖然說……能以一己之力,在無人發覺的情況下修改以縹緲峰為主體的升仙大陣,這技巧著實令人讚嘆,但將這份天才用於給門派人添堵,這就太操蛋了。

    周明嘆道:「……這次不知道掌門師兄有什麼說法?」

    劉顯冷哼:「說個屁,這麼多年,師兄何曾真正說過她什麼!?」

    「……唉,也不知這一次五師姐到底想幹什麼,這個桃源村,怎麼看怎麼奇怪啊。」

    劉顯有些不耐煩:「大概又是些沒人能理解的惡作劇吧……」

    「嘖,我這種天才的設計在你眼裡就只是惡作劇?師兄你這焚琴煮鶴的品位真是一百年不動搖。」

    「噢噢噢噢是你!!!」

    聽到那個無數次出現在噩夢中的熟悉聲音,劉顯那名震九州的縹緲仙心所溫養的冷靜戰意頓時飛昇仙去,手中劍光閃動,足以移山填海的沛然巨力隨劍光而出,猛然轟向後方。

    周明目光一亮:「好個含憤一擊,這庚金劍氣力道竟已超越元嬰巔峰……看來師兄突破境界就在五十年內啊。」

    只可惜,如此超越極限的劍氣卻遇到了錯誤的對手。

    明耀熾烈,鋒銳無匹的庚金劍氣在那白色的身影面前如積雪消融,無聲無息地平靜下來。由山下徒步走來的白衣女子甩了甩手腕:「師兄你這是干什麼?拆遷麼?」

    劉顯一劍既去,也冷靜了下來,但心中怒意不減:「看看你幹的好事!升仙大會變得一團糟!」

    「這話從何說起啊?我可是為了讓升仙大會更有效率殫精竭慮,為了佈置這個桃源村,就連珍藏的上品靈石都動用了,那可是我自掏腰包的,剛才申請加班費都被師兄駁回了……」

    劉顯怒道:「誰要為你的瞎胡鬧付賬!?你搞清楚,靈劍派雖然多年沒有辦過升仙大會,但一應程序早在幾百年前就已經確定下來,每一個步驟都是經過無數錘煉……」

    話沒說完,就遭到無情的打斷:「被庸才錘煉無數次,也只是一個平庸的程序。云波圖判定方向,赤脊山、幽冥道等決定高度,設想倒是不錯,也的確能判定出一個人的各項素質。但你們修仙都修了幾百年,也是名聞一方的元嬰老怪,難道還不明白修仙最重要的一環,並不是資質靈根,也不是什麼心性和機緣!」

    遭到如此理直氣壯的反駁,劉顯氣勢略弱:「那你說是什麼?」

    「當然是情商!」

    「……」

    「現在已經不是仙魔大戰了,當今九州大陸的主旋律是和平與發展,好勇鬥狠什麼的已經過時了,廣交朋友才是立足修仙界的根本!我設計這桃源村,就是要考驗新人們的人際交往,若是連這單純山村中的村民都無法相處,就更不必說殘酷百倍的修仙界。你們,想必都知道一百年前軍皇山上那位無雙軍神的故事吧?嘖嘖,半步大乘期的修為,九州無雙,卻因仇家太多,在天劫來臨之際灰飛煙滅……沒有足夠的情商,如何混得開哦!」

    一旁,劉顯和周明瞠目結舌。

    情商?廣交朋友?你……你這過街老鼠他媽也好意思說這話!?

    「而且,我的桃源村可沒那麼簡單,村子承接云波圖的結果,試煉者會得到不同的起點,然後根據性格和機緣的不同,在村中激發不同的任務鏈,根據任務完成情況得到不同的獎勵,比如將村長的好感度刷滿的話,進入赤脊山路線就能得到體力消耗減半的獎勵……咦,你們有在認真聽嗎?」

    ————

    桃源村,人生何處不相逢的海云帆非常羨慕王陸的際遇。

    同樣是從云波圖中穿破迷霧而來,作為第二波入村的人,海云帆的待遇比王陸差了好大一截,雖然也有村民熱情的招待,但宴會是別想了,住的也是普通民房。

    尤其和王陸走在一起時,差距就分外明顯,村民的笑容無一例外送給王陸,海云帆就像透明人一樣。

    「不過,只要想想再後來的人待遇還不如我,心裡就多少能平衡一點。」

    王陸則一臉厭惡:「後面還有?」

    海云帆笑道:「能走出云波圖的,怎麼也能有五六十人吧,只不過,看來用的時間越長,在這個村子裡越不容易混下去……奇怪,這個村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從沒聽說過啊」

    聽到這兒,王陸皺起眉——海云帆對升仙之路的點評太熟悉了:「你知道升仙之路?」

    「包括整個升仙大會,我都有一點瞭解……王陸兄,有沒有興趣聽一聽?」

    「沒有。」

    海云帆對此並不意外:「那麼,你對這個村子有什麼看法嗎?」

    「之前還沒有,現在倒是有了一點線索……不過要再等一等才能確認。」

    海云帆點點頭:「那就拜託你了,這個村子,我實在沒信心能取得好成績啊。」

    「等等,拜託我是什麼意思?我沒打算包養你啊!」

    「哈哈,咱們是朋友嘛!」

    「哈哈,咱們一輩子就是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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