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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張榆]白紗進行曲[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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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8-30 06:00:27
白紗進行曲 作者:張榆

他們因為一場車禍意外結下不解之緣,
原以為與他的交集只有短短幾個小時,
沒想到他竟無賴的展開積極的追求攻勢,
為了她自動改變一貫送花的習慣,
為了她不惜面對不近人情的長輩,
為了她放棄周遭眾多鶯鶯燕燕,
她開始相信他真有能耐改變她的生活,
甜蜜的愛情終於翩然降臨她身上,
然而她忘了她的命運掌握在別人的手中,
上一代解不開的恩怨成為他們之間的阻礙,
她好不容易弄清楚的身世更是殘酷,
直接毀滅兩人攜手共度一生的美麗盟約,
幾乎讓她完全喪失繼續活下去的勇氣,
她再也不相信發生在她身上的好運,
也許命中注定她要守著這份愛戀直到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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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8-30 06:00:52
  第一章

  「查克兒,查克兒,你在哪兒?」笑媽媽笑嘻嘻的四處探望,尋找一個小小的身影。

  五歲的小女孩小手捂著粉唇小口,搖晃著頭上兩條小辮子。「查克兒不在這兒!」她和笑媽媽玩著捉迷藏,躲在孤兒院內一株長年不開花的鐵樹下,天真的說。笑媽媽循聲而來,很快就發現她的蹤跡,但她故意張望了一會兒才偷偷繞至她身後,一把抱住她。「抓到了吧!」

  「嘻嘻,沒抓到。」小女孩扮了一個鬼臉,掙脫了笑媽媽的懷抱跑了開去。笑媽媽搖著頭笑說:「頑皮的孩子。」接著又追了上去。

  小女孩一面跑給笑媽媽追一面稚聲的嚷著:「追不到,追不到!」

  笑媽媽五十開外,追著一個精力充足的小女孩跑,也感到體力吃不消的頻頻停下來喘氣。「笑媽媽別停,快來追我呀!」小女孩興奮的催促道。

  笑媽媽笑了一下,深吸一口氣又追了上去,「看你往哪跑——哎呀!」笑媽媽因為跑得太急教地上的一塊石頭給絆倒,疼得坐在地上站不起身。

  「笑媽媽,你怎麼了?」小女孩嚇哭地跑回她身邊。

  「沒事,」笑媽媽搖搖手,要起身,「哎呀——」實在太痛了,她又跌坐於地上。「哇——」小女孩見狀,眼淚嘩啦啦的流下來了。

  「別哭,我想是扭傷了腳踝。」笑媽媽疼得皺眉。

  「都是我調皮害了你,我不乖!嗚嗚嗚——」她大哭。

  笑媽媽心疼的將她抱在懷裡,哄著說:「小查克兒沒有不乖,是笑媽媽自己不小心跌倒,不關你的事。」

  「嗚嗚——可是你現在站不起來呀,查克兒害怕梁院長會罰——」她顫抖著說。院長好凶,只要她一做錯事就會得到嚴厲的懲罰,現在甚至害得笑媽媽受傷,院長知道了一定不會放過她。

  小小身子嚇得直打哆嗦。

  笑媽媽清楚知道這孩子此刻有多害怕。「別怕,我會去向梁院長解釋這不關你的事,她不會罰你的。」可憐的孩子!她搖著頭安撫。

  「嗯。」小女孩這才放寬心的點了點頭,「但是你受傷了怎麼辦?」她擔心的死抓著笑媽媽的衣袖,還是覺得是自己讓笑媽媽受傷的。

  「不要緊,過來幫笑媽媽一個忙,扶我到醫務室找林醫師幫我看看就得了,不會有事的。」笑媽媽慈祥的說。

  她抹了抹淚,趕緊扶起疼得咬牙的笑媽媽,慌慌張張的送她至醫務室找林醫師治療。

  「查克兒,你老實說,是不是你調皮才害得笑媽媽骨折?」院長梁如秋咄咄逼人的問,頭上一絲不苟的髮髻似乎也隨著她氣憤的聲調顫抖個不停。

  她在早餐前就將查克兒叫到院長辦公室裡,面對著怯生生的小身子她沒有一絲溫柔與耐性,有的只是憎恨與不耐。梁如秋出身富豪之家,上頭有三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她是庶出也是家中惟一的女孩,要不是奉命要為家族企業建立起公益形象以及達到企業節稅的目的,她不得不接下「心慈孤兒院」院長一職,但她實在討厭照顧這一群無父無母的可憐蟲,她還不到二十五歲,就將她和一群討人厭的可憐蟲綁在一起,讓她備覺氣憤,覺得大好青春年華葬送於此,而這群該死的孤兒還不知道感恩,處處給她惹麻煩,尤其是查克兒的問題特別多,她今天非得要好好教訓這個老是惹麻煩的小鬼不可。

  「我——」查克兒低著頭抖著聲。完了,院長要罰她了,她好害怕,頭越來越低,幾乎要點上胸口了。

  梁如秋不耐煩的用力托住她的小下巴,嚴厲的怒視她。「難道院裡的老師都沒有教導你禮貌?我問話的時候要看著我。」不受教的小鬼!這小鬼進孤兒院已經五年了,不知怎地特別不討她歡心,也許是因為她母親的關係——「院——長——」看著梁如秋還算娟秀的臉龐卻露出兇惡的表情,查克兒抖得更厲害了,一句話也講不出來。

  她看了更惱。「夠了,不你再裝可憐了,我要你老實說,笑媽媽是不是因為袒護你,才謊稱是自己不小心跌倒的?」

  查克兒咬著下唇不敢作聲,不知是點頭好還是搖頭好的猛吞口水。

  梁如秋見了更加光火。「不是叫你不要裝可憐嗎?你再不說實話,小心我罰你喔。」她揚起手想賞查克兒一個耳光。

  查克兒不敢躲,緊閉雙眼等待著即將來臨的懲罰。

  「梁院長,有訪客。」林秘書正巧帶著訪客敲門進來。梁如秋連忙收手,改而假惺惺的摸摸早驚得發顫的查克兒的臉頰。「這兒沒你的事了,你和其他小朋友一同玩樂去吧,不過小心安全喔!」她裝出一臉的慈祥,心裡想著錢月書來做什麼?

  查克兒實在不懂,剛才還凶巴巴嚇人的梁院長怎麼轉眼間變得親切和藹起來?院長這樣的轉變反而讓查克兒不敢離開。「真的可以走嗎?你不打我了——」查克兒害怕的問。

  梁如秋朝隨著林秘書一起進來的女子——錢月書露出尷尬的笑容,咬著牙轉向查克兒,盡量按捺住怒氣。「當然,你是怎麼了?快去找其他小朋友玩呀。」這死小鬼,一定要在外人面前給她難看,尤其還是在錢月書的面前!

  梁如秋惱查克兒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拆她的台。

  查克兒不知道如何是好,還是杵著不動,梁如秋簡直氣炸了,暗示林秘書將她帶走,免得在錢月書面前壞了她好不容易才建立起的充滿愛心、溫柔的形象。

  林秘書得到指示,拖著查克兒要將她帶離。

  「等一下,先別走。」錢月書突然出聲。她走至查克兒面前,蹲下身問:「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她審視著查克兒。

  查克兒有一對極漂亮的眼睛,翹而卷密的長睫毛,深棕色的頭髮自然捲曲,可愛的小嘴更是泛著紅潤,而鼻頭上的幾顆小雀斑則呈現出小孩特有的天真模樣。

  好個漂亮的小女孩!錢月書先是驚歎,接著皺眉的瞧見查克兒慧黠而漂亮的眼中居然流露出令人不解的驚恐。

  「我叫……查克兒。」她怯怯的瞧了梁如秋一眼,見她沒反應才敢回答。「查克兒,好像是外國小孩的名字?」錢月書轉而詢問梁如秋。

  「還記得——查克兒這個名字好像是笑媽媽第一個叫的,從此大家就都喚她查克兒了。」梁如秋避重就輕的說。「原來如此。」錢月書摸摸查克兒捲曲的髮絲,心中有了決定。「月書,你該不會是對她有興趣吧?」梁如秋謹慎的問。

  「沒錯,我想收養她。」錢月書直截了當的說。

  「收養她!」據梁如秋所知,錢月書這個女人愛自己勝過一切,她哪會有多餘的愛心收養來歷不明的孤兒?對於錢月書的要求梁如秋吃了一驚。

  「你大概不知道我今天來的目的。」

  「是啊,你一向鄙夷這個地方的不是嗎?」

  「我是不喜歡這裡受人憐憫的氣氛,但我需要一個孩子,因為醫生已確定我得了子宮肌瘤,下個月就要接受子宮切除手術,今後再也無法受孕,我不想就此絕後,所以決定要收養一個小孩,以彌補我的遺憾。」錢月書恨恨的說著。聽到這個消息梁如秋竟有些幸災樂禍。一定是這個女人平日太苛刻,才會得到報應。「真不幸!」雖然內心感到痛快,但還是裝出一臉的震驚與同情。誰教她丈夫葉政明是父親極力拉攏的生意夥伴,暫時她還不能夠得罪這個女人。

  「哼!把你可笑的同情收回去,我不需要,現在你只要趕緊幫我辦好收養這個女孩的手續就可以了,其他廢話少說。」

  「你要收養小孩可以,但查克兒恐怕……不是那麼適合,你若真要挑選的話,孤兒院裡還有其他不錯的人選,我可以——」梁如秋先是氣惱她的不可一世,接著阻止她收養查克兒。「不用再選了,就她吧,她十分投我的緣,況且我也沒那麼多時間一個個去看。」錢月書打量著查克兒,她和政明之間需要一個孩子,而這孩子應該就是眼前這個漂亮得像個洋娃娃的女孩。

  「可是她——」梁如秋仍要阻止,這孩子——「收養一個孩子是一輩子的事,草率不得,你是否要問一問政明的意思再作決定?」

  「這件事我決定就可以,不用問他的意思了!」錢月書斷然的說。她就是為了他才要收養小孩,他還能有什麼意見。

  「但是查克兒她——」如果查克兒教錢月書收養走了,萬一——不懂為何梁如秋對於她收養查克兒這麼推三阻四,孤兒院不是都希望有人來收養小孩好減少孤兒院的開銷和負擔的嗎?

  難道這個小孩有什麼問題?錢月書不由產生疑惑。

  不過不管怎樣,她想擁有的誰也阻止不了,更何況只是收養一個孩子這麼簡單的事。「就請你幫個忙,幫我將收養手續辦好,我想政明會代我好好向你父親酬謝的,也許政明也可以向你父親提議,讓你卸下孤兒院院長的職務,到政明的公司實習。」她緩下口氣的說。知道梁如秋一向痛恨孤兒院院長的職務,如果能夠幫她卸除,相信對於收養查克兒的事她就不會再有意見了。「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只好——」只要能讓她擺脫這死氣沉沉的孤兒院,什麼都好說。

  錢月書滿意的點頭。她就知道對付這個女人根本不是問題。

  查克兒不解的注視著面前這個看似強悍的美麗女子,不知她的命運在頃刻間已做了重大改變。

  十八年後葉家別墅坐落於陽明山的半山腰上,佔地三百多坪,前有一個偌大的中庭花園,花草扶疏,井然有序,各種造型的植樹以及人工造景遍佈庭中,一看就知是經過人工長期的細心修剪、照顧而成。再往屋內走去,光是客廳的裝潢就足以教人眼睛為之一亮,金碧輝煌亦不足以形容。

  整體而言,屋子主人偏好西式風格,所有的飾品精緻考究,裝潢線條華麗中帶著銳利,配上莫內、畢卡索等名家的畫作,更顯出房子的高貴氣派。

  這樣一間高品味的屋子,華麗有餘,不知怎地,卻不由得令人覺得缺少了溫暖的人情味,感覺生冷的空氣注滿了屋子每一個角落,往往讓初訪者對房子的氣派讚歎之餘,接踵而來的是一種謹慎畏懼的不自在感。

  艷陽下,一名女子身著牛仔褲及工作服,彎著腰,愉快的修剪著一株有造型的植樹。女子穿著雖然輕便,但仍掩不住她年輕婀娜的體態,她身材修長,長髮微卷披肩,皮膚細白,微微泛著健康的紅潤,而她大大的眼睛配上精緻的鵝蛋臉,彷彿像個精雕的女神,有著不尋常及脫俗的美麗。

  整整三個星期沒修剪枝葉,不聽話的枝芽一根根的冒出,破壞了整體的造型美。「小姐,太陽太大,你要不要喝口水休息一下再繼續?」身著白制服的女管家禮貌的遞上一杯冰鎮的檸檬汁。

  「謝謝。」查克兒接過檸檬汁忘情的喝一大口。她已在陽光下工作近三個小時了,早已經汗流浹背,這杯果汁來得正是時候。

  女管家不悅的皺緊眉頭。「小姐,你這麼個喝法,夫人見了要不高興的。」她提醒。查克兒歎口氣。剛才喝果汁時的清涼快意瞬間消失。「我知道了。」她將喝剩的檸檬汁遞還給女管家。

  女管家挺直著腰接過。

  查克兒不由得又歎了一口氣。這個家的每一個人都被阿姨訓練得一絲不苟,連一絲歡樂與隨性都不能夠,無時無刻不教人喘不過氣來,難怪叔叔他要——「小姐,剛才夫人交代,要你在她午休之後到她的書房去見她。」女管家像傳聖旨一般。「嗯。」查克兒點頭,心中感到無奈,又是一下午的精神折磨。其實這麼多年了她早該習慣這樣的生活才是,只是仍忍不住有想逃的念頭。

  但在阿姨一刻也不放鬆的教育下,她又能逃到哪兒去?

  再說阿姨是她的恩人,而此時此刻她更是被阿姨視為惟一的親人,說什麼她也不能夠離開阿姨的身邊,儘管自己非常害怕和阿姨獨處的時光,但她必須設法克服,並且將這股懼怕小心地掩藏在內心深處。

  「阿姨有說是為什麼事情找我嗎?」

  「好像是為了老爺的事。」女管家簡短的說。

  唉,又是為了叔叔的事。「阿姨今天心情好嗎?」查克兒無奈的詢問。

  「夫人剛剛用午餐時發現她最愛吃的烤羊排比平時老了一些,才將廚子叫去罵了一頓。」女管家第一次流露出情感,她暗示查克兒今天要比平時更小心應對了。夫人是個吹毛求疵、難伺候的人,只要她情緒不好,任何一點小事都會引得她大發雷霆。

  「我明白了,謝謝你。」查克兒吐了一口氣。阿姨心情不好,看來今天不是她的幸運日。

  「阿姨,你找我?」查克兒小心翼翼的走進書房。

  錢月書面對著落地窗,以五十歲的女人來說,她除了頭上幾絲被妥善隱藏的白髮外,歲月似乎對她非常仁慈,並沒有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跡,她看起來依然年輕,身材依然窈窕,而這是她多年來小心保養的成果。

  在外表上她自信絕對不會輸給那個女人!

  她的視線憤怒的落在窗外任何一點她可觸及的焦點。她恨丈夫的背叛!恨這個世界對她的不公平!

  查克兒發現錢月書的頭髮已被仔細的盤起固定,一身的名牌黑色套裝,全套的高級珠寶佩掛在身上。阿姨待會似乎要出門,幸運一點今天她也許可以逃過一劫。查克兒暗自慶幸的看著錢月書一身即將外出的裝扮。

  「你穿這什麼模樣!」錢月書不悅的看著查克兒一身尚沾黏著泥土的工作服,她不喜歡見人不經修飾就出現她的面前。

  「對不起,我這就去換。」查克兒驚恐的說,轉身要回房換衣服。懊惱自己又犯了大忌,怎能這副模樣就來見阿姨。

  「等等,換一件像樣的外出服,我已經通知司機把車子開出來,待會你和我一起出門。」錢月書沉聲交代。

  「是。」查克兒聽從指示後就要離開換衣服,握住漆金的門把忍不住又回頭謹慎的問:「阿姨,可以問我們要上哪兒去嗎?」

  錢月書不耐煩的皺眉。「去找你叔叔。」

  「找叔叔?他不是出國了嗎?」查克兒吃驚的說。

  「哼!他已經回來一個月了,他不來看我,自然是我去找他了。」她氣憤的說。「可是這樣好嗎?叔叔說過暫時不希望受到打擾——」

  「住口,我是他的妻子,找他怎能說是打擾!」她憤怒不已。這一次就是要去找他,並且把他帶回來。

  「是。」查克兒不再多說,阿姨想怎麼做就怎麼做,與她爭辯無疑是自討苦吃。只是待會見了叔叔免不了又是一場戰爭。

  「政明。」錢月書見到正在葉氏企業大樓的董事長辦公室裡伏案辦公的丈夫,不由得柔聲輕喚。

  「你來做什麼!」葉政明原本還算輕鬆的臉部線條,在看到來人時立即沉下。「你!」錢月書臉色也變了,原本前來時努力維持的一絲柔情也全化為不可收拾的怒氣。「叔叔,阿姨是特地來看你。」一旁的查克兒為避免他們一見面就起衝突,趕緊打圓場。「克兒,叔叔歡迎你隨時來看我,至於你阿姨,就暫時不必了。」葉政明不客氣的說。如果可以,他希望這輩子可以許願不要再見到她。

  「葉政明,你這是什麼態度!」錢月書大為光火。

  「什麼態度你很清楚,我們已經說好正式分居,我不希望你再來打擾我。」「你……好,就算我同意分居,這也是暫時的,我們依然是夫妻,我隨時有權利見你而不需要經過你的同意。」她氣得發抖。

  「不可理喻!」他甩過頭,不想理會她。

  「誰不可理喻?你居然把我當成一般無理取鬧的蠢女人!」她一發不可收拾的掃落置於他桌上的公文架。

  他冷眼看著散落一地的公文。「沒錯,你是蠢,希望你能在認清自己的面貌後趕快離開我的視線。」他不耐煩的拉開門下逐客令。可惡的女人!

  「政明,你怎麼了?」顏惠洵才來到就見董事長辦公室的大門突然被打開,而葉政明正滿臉怒容的站在門口。發生什麼事了?

  「惠洵,你怎麼突然來了?」一見到她,他立刻顯得訝異且略帶不安。

  「我是來……」

  「顏惠洵,你來這裡做什麼?!」錢月書聽到這令她痛恨的聲音,立刻由室內衝出,對著顏惠洵幾乎是怒目而視。這個女人居然有臉在大庭廣眾之下來找別人的丈夫!「月書。」顏惠洵沒有預期會遇見錢月書,有些慌了。「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再來找政明,你還要不要臉!」錢月書說話很難聽。

  「錢月書,注意你的口德。」葉政明生氣的警告。

  「葉政明,你老實告訴我,你們兩個人是不是還背著我往來?」錢月書怒氣衝天的質問。「我們沒有。」顏惠洵慌張的否認。

  「沒有?那你今天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錢月書咄咄逼人的欺近顏惠洵。「我是因為……」

  「惠洵,我們之間是清白的,信不信隨便她,你沒必要對她解釋那麼多。」葉政明將錢月書拉離顏惠洵,怕錢月書無禮的動粗。

  錢月書這女人真是欺人太甚!

  「我是你的妻子,我不會允許你們繼續藕斷絲連的羞辱我。」錢月書推開葉政明,直接扼住顏惠洵的手腕。「我警告你,離政明遠一點,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我……」

  「你憑什麼恐嚇人家,該離我遠一點的人是你不是她。」葉政明扯開錢月書扼住顏惠洵的手,保護性的擋在顏惠洵前面,防止錢月書再對顏惠洵動粗。

  「你說什麼?你當著這個女人的面說這樣的話,你心裡到底還有沒有我?」錢月書不可置信自己的丈夫竟公然背充她。

  「你要我說實話嗎?」他寒著臉。

  錢月書大怒,知道他的實話將有多傷人。「我不會讓你們這對狗男女稱心如意的。」啪!他忍無可忍,甩了她一耳光。

  「注意你的措辭,我一向注重修養的妻子。」他諷刺的說。

  「你敢打我!」她撫著滾燙的面頰,愕然的傻住。與他結婚至少二十五年,他再怎麼憤怒也從未對她動過粗,如今他為了她一句話就賞她一個耳光——「叔叔,你怎麼可以對阿姨動粗!」一旁的查克兒見場面竟演變至此,忍不住出聲為錢月書抱不平。

  「克兒,把你阿姨帶走吧,她在這裡只會自取其辱罷了。」他無奈的說。「葉政明,你今天帶給我的羞唇,今後我會加倍還給你的!還有你,顏惠洵,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我不會放過你的,你給我牢牢記住。」說完,錢月書羞憤的衝出去。「阿姨。」看著她這麼激憤的衝出去,查克兒緊張起來,擔心的跟著要追出去,臨走前回頭責備起葉政明:「叔叔,阿姨今天是放下她一向自持的驕傲,來向你求和的,但你這麼做真是太傷她的心了。」

  「我……」他也後悔對她動手,只是這麼多年來,她的所作所為早已讓他斷了對她僅有的一絲夫妻情份。

  「政明,去吧,去追她吧。」顏惠洵也黯然的勸說。

  「我……唉,算了,就讓她恨我吧,也許這樣她才會活得有目標。」

  「叔叔,你……」查克兒不再多說什麼,多年來叔叔在阿姨身邊過的是怎麼樣的生活她清楚得很,也難怪他今天會這樣對待阿姨,他們之間的恩怨早已不是一句話就能輕易破解的,更何況還糾葛著第三個人,那就更加難以理清了。

  「克兒,你怪叔叔自私也好,不負責任也罷,我真的無法再和你阿姨一起生活下去,你阿姨就拜託你照顧了。」他朝她慎重地請托,並且希望能得到她的體諒。

  查克兒只能歎氣。「我去追阿姨了。」她感傷得不知該說些什麼,大人的感情世界不是她能插得了口的。

  查克兒焦急的由葉氏企業大樓追出,剛好看到錢月書坐在轎車由司機載走。「阿姨!」她急急追了上去,希望阿姨能看到她將車子停下來等她。

  情急之下她沒有注意到週遭的車輛,直接橫越了馬路。刺耳的喇叭聲響起,她才驚覺自己已經造成了交通混亂,在眾人的怒罵聲中趕緊要退回路邊,卻被另一部迎面駛來的銀色LEXUS轎車撞個正著。

  煞車聲尖銳的劃過耳際後,她應聲倒地,瞬間的衝撞讓她來不及反應便昏了過去。「小姐!」車子的主人吃驚的衝下車,看見她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緊張的將她抱進他的轎車,準備送去醫院。

  車子往醫院疾駛的途中,查克兒轉醒,發現自己正躺在一位陌生人的車內,心裡猜測大概是這個倒霉鬼撞到她的,現在應該是準備將她送往醫院的途中。

  「先生,我沒事了,你如果是要送我去醫院,我想是不必了。」

  他透過後視鏡看到原本昏躺在後座的她已經醒來且坐直身,立刻鬆了一口氣。「你醒了就好。」

  「對不起,給你惹麻煩了。」她不好意思的說。

  他不由得又瞥了她一眼。剛才急於將她送醫,根本沒來得及注意她的長相,現在仔細一瞧眼睛一亮,這才發現自己撞上的可是個貨真價實的美人魚。

  「你怎麼會站在馬路中央呢?」他收回心神問道。

  「我是為了要追人才會粗心的穿越馬路。」坐在寬敞的後座,她也由後照鏡審視男子。他大概不到三十歲吧,濃眉大眼、鼻樑高挺,俊帥的外表讓她覺得他有幾分說不上來的面熟。他忍不住再次瞥向後照鏡,正巧遇上她同樣審視的目光,四目交接,他發現自己竟衝動得想將車子停下好專心的注視她,而她則是在他銳利的眼神中驚覺自己的無禮,居然這樣打量一個陌生男子,他一定覺得她是一個輕佻的女子。發現她尷尬的移開目光,他輕笑兩聲。她還是個害羞的美人魚呢。

  「你笑什麼?」這個時候反而覺得是他無禮了,感覺他對女子有些放肆、自大。「沒什麼。你要追什麼人?現在去追還來不來得及?」他並不想解釋他的感覺,只是對她剛才要追的對象有些好奇。是什麼人讓她不顧危險的追逐於馬路上?是情人嗎?他竟莫名其妙的吃味起來。

  「我想來不及了,你在這裡放我下車就可以了。」她感覺兩人間有股詭異的交流,她不習慣,甚至有些害怕,他也許是個危險的人物,還是盡快離開得好。

  「你確定你沒事?畢竟剛才的衝撞不小,要不要我送你到醫院仔細檢查一遍?這樣比較安心。」她要讓去讓他沒來由的感到惆悵。

  「不用了,我應該沒什麼大礙,頂多是身上多了一些淤青,不要緊的,如果事後真有什麼事,我也不會怪你,因為是我自己衝上馬路才會造成車禍,真要追究起來,是我造成你的麻煩,該道歉賠償的人應該是我。」她明理的說,心裡還惦記著得趕快回去看看阿姨怎麼了。「不管如何,是我的車撞上你的,這是我的名片,你留著,有任何問題你都可以來找我。」他十分負責任。

  「嗯。」她接過名片,看也不看便直接放進上衣口袋中,不想費唇舌告訴他她不會麻煩他的,他們之間的交集只到她下車離開為止,這輩子也許沒有再見面的機會。「還是由我開車送你去你要去的地方。」他捨不得就此失去她的芳蹤。

  「不方便。」她簡單的拒絕。

  「難道你已婚,所以不方便?」他一方面失落的猜測,另一方面對自己的魅力似乎在瞬間失靈感到洩氣,很少有女孩子拒絕得了他的任何要求,更何況他還是主動獻慇勤。她居然毫不考慮就拒絕,這多少有點傷及他的男性自尊。

  「不,目前為止我還是單身。」

  是單身事情就簡單多了!他露出充滿魅力的笑靨。「既然如此,我送你一段路有什麼不方便的,你可不要告訴我你母親知道了會不高興。」他打趣的提醒。

  「我母親知道了確實會不高興。」她一副「你說對了」的模樣。阿姨若知道她隨意搭陌生男子的車回家,大概少不了又是一頓指責。

  阿姨嚴格禁止她與異性間的任何接觸,她所有的朋友都必須經過阿姨的嚴格挑選,才可以有進一步的交往。

  「拜託,你不是說真的吧?小姐,除非你外表早熟,否則我如果猜得沒有錯,你應該已經過了需要法定監護人的年齡了。」他以為她若不是在與他開玩笑,就是以此做為拒絕男人的藉口。

  教人給消遣,她紅了臉,有些難堪。

  「你是說真的?」見她這模樣知道她不是在開玩笑,他的笑容也僵住了。天啊!真有這種事!「由此證明你的家教真的很嚴。」他乾笑。

  「放我下車吧。」她惱羞的要求。

  「如果真那麼不方便,我就不勉強你了。」他百般不願意的將車子在路邊停下,紳士的下車為她開啟車門。「小姐,請了。」等了半天不見她下車,他低下身看是怎麼回事,見她一臉的疼痛,額頭甚至還冒出汗來。「怎麼了?」他立刻緊張的問。「我剛才坐著沒動,沒發現我的腳受傷了,這會兒一動,腳痛得好像要斷掉似的。」她痛得冷汗直冒。「你坐著別動,我想可能是骨折了。」他坐到她身邊,發現她腳踝的地方紅腫不堪,還淤青了一大片。一股心疼湧出,責怪是自己讓她受傷的。「忍著點,我立刻送你去醫院。」「嗯。」她不反對,因為實在太痛了,痛得她一步也走不動。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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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8-30 06:01:22
  第二章

  「怎麼樣,還疼得受不了嗎?」看著查克兒的腳纏著厚厚的一層繃帶,以及身上多處的擦傷,此刻正無助的躺在病床上,蕭邦非常過意不去。

  「好多了,幸虧只是扭傷,算是不幸中的大幸。」查克兒苦笑的說。

  「都是我的錯。」看著她身上的傷,他又開始自責。

  「不是說了,這些傷是我自找的,不關你的事。」

  「可是……」

  「小姐,你好幸福喔,有這樣的帥哥男朋友,看你受傷他著急的模樣,這裡所有的護士小姐見了沒有一個不羨慕的。」一名護士經過病房,羨慕的探頭進來說。

  「不是的,你們誤……」查克兒紅著臉忙著要解釋。

  「剛才真的謝謝你們的幫忙。」蕭邦竟笑嘻嘻的回說。「別客氣了。」護士在觸及他笑瞇的目光後也不由自主的臉紅心跳起來。

  他一向知道自己對女人多有吸引力,便此時他另有目標,可不想讓佳人誤以為他是個專門挑逗女人的花花公子,尤其在剛剛不小心觸及佳人不以為然的表情後,他清清喉嚨朝護士問:「請問一下,我女朋友真的可以離開醫院嗎?不需要再待在醫院裡做進一步的觀察?」「醫師已詳細檢查過她的身體了,只有腳踝的地方扭傷,其他無大礙,以後只要回來換藥就可以了,不過起碼要躺在床上一個月左右不能動。」護士不敢再看他,就怕自己跟剛才一樣不小心又失態了。

  「天啊!」查克兒一聽到要在床上躺一個月,不禁沮喪得呻吟起來。她成為一個病人了!「如果我有一個這樣溫柔英俊的男朋友陪伴在側,教我躺上一年我都願意。」護士忍不住說。

  查克兒責怪的瞪了蕭邦一眼,怪他故意讓人誤會他們之間的關係。

  「他不是……」她再次不悅的要澄清。

  「好了,親愛的,別打擾人家護士了,我想她還有很多事要忙。」他又打斷她的話,就是不讓她向護士解釋清楚。護士當他是有意體貼要讓女朋友多休息,識相的說:「是啊,我還有事要忙,你可以在此休息一下,再離開回家。」說完就識趣的走人了。

  「你佔我便宜。」護士走後查克兒立即指控他,不懂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失笑。有多少女人樂意當他的女朋友,而她的反應竟是他佔她便宜。「我只是為了省事,沒有必要向不相關的人解釋這麼多,你說是不是?」他聳聳肩。

  她壓根不相信他的說辭,也懶得和他爭執,就像他說的,充其量對她而言他也屬於不相關的人,沒必要與不相關的人爭執太多,反正過了今天他們不會再見面了。「麻煩你幫我叫一部車,我要回家。」

  「你不用急著回去,護士說了,你可以在這裡休息一下,確定沒有不舒服再走。」難道他就這麼討人厭,讓她一分鐘都不想和他多相處?

  「不用了。」她從下午出車禍到現在已經好幾個小時,阿姨今天的緒不太好,她再不趕回去,不知阿姨要怎麼懲罰她了。她急著回去,腳才碰到地上就痛得差點跌倒。「小心!」他連忙扶住她。「還是我幫你吧。」既然她堅持要回去,他只好攔腰抱起她。「你做什麼?」他突來的舉動讓她驚慌的掙扎。

  「放心,我還沒變態到會侵犯一個傷患,我只是好心的要送你回家。」他沒好氣的說。腳痛成這樣仍歸心似箭,莫非有人在等她?

  這樣的想法令他心情低落。

  「對不起,錯怪你了。」她感到不好意思的停止掙扎,任他抱著走出病房。「算了,從認識到現在,你似乎對我的印象不太好。」他自嘲的說。

  事實上是她為他添麻煩,他卻竭盡所能的幫她,而她對他的態度一直不好,顯得自己實在沒有教養。「我……沒有對你印象不好,我只是……」她想解釋一下。

  「放我女兒下來!」錢月書突然寒著臉出現在醫院門口。

  「阿姨。」查克兒吃驚的看著她。阿姨怎麼來了!

  「還不放我女兒下來?!」錢月書朝蕭邦嚴厲的說。

  「她受傷了。」他解釋,並沒有立刻放下查克兒。這女人是她的阿姨?如此咄咄逼人?「我知道,我看到是你撞傷她的,費了一番工夫才查出你送她來這家醫院。」錢月書走近他們,生氣的盯著還被蕭邦抱在身上的查克兒。「還不下來。」嚴厲的口氣令查克兒顫了一下。

  「是。」查克兒急急忙忙的要脫離他的懷抱。

  他不肯放她下來,依然緊緊抱住她。「你忘了你的腳根本站不住,我一放開你會跌倒的。」他生氣的阻止她做危險的動作,不懂她為何如此怕她的阿姨?

  而她叫這個女人阿姨,這個女人卻說她是她的女兒,怎麼回事?

  「你放心,我的女兒我會照顧,請你不要繼續造成她的難堪,再不放人當心我告你綁架,外加開車肇事傷人。」錢月書不近人的說。

  「造成她難堪的人是你,至於你所要控告的罪名,要告就儘管去告,隨你的便!」他撇嘴就是不放人。好個不講理的女人!

  「你!無禮的傢伙。」錢月書大為光火。

  「不是我無禮,是你不近人情,你也看到了,她根本沒辦法自己走路,你連一句關心的詢問都沒有,還要強人所難的要她自己站立,我懷疑你真是她的親人!」

  「你敢教訓我!」錢月書鐵青著臉。

  「你是長輩,我怎麼敢教訓你,只是希望你能講道理。」

  「連你都敢說我不講理!」她憤怒的想起葉政明今天才對她說過同樣的話,現在連這個毛頭小子都敢對她出言不遜了。

  這世界反了!

  「阿姨,我想他不是這個意思……」在她盛怒之下,查克兒還是鼓起勇氣為他解釋。「你住口,今天我會受這小子的氣,還不是因為你給我惹的麻煩,我要你現在就跟我回家!」她將所有的不是全怪罪在查克兒身上,怒目瞪得查克兒刷白了臉,不敢再多說一個字。查克兒開始害怕,回去後阿姨不知要怎麼對付她?

  「女士,要不是你在這大吼大叫的,我可能已經送她回到家了。」蕭邦十分不滿她對查克兒的態度。傲慢的女人!

  「你沒有家教,這樣對長輩講話!」錢月書氣得發抖。

  「我說的是事實。」他實在看不慣她的盛氣凌人。

  「你!」她說不過他,轉而繃緊面容朝查克兒斥責道:「你是教男人抱上癮還是死了,還不快給我滾下來!」錢月書言語尖酸,完全不顧及查克兒的顏面。

  「阿姨!」查克兒漲紅了臉,羞憤的淚水在眼眶打轉,忍著沒有滑落。「麻煩你讓我下來。」她朝他說。

  「可是……」看她受委屈,他很是氣憤不平。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請你不要再為難我,也不要再讓我阿姨不高興。」她低著頭不敢看他。讓他見到她難堪的一面,她感到羞憤不已。

  「聽到我女兒說的,還不放她下來,登徒子!」錢月書不屑的怒罵。

  這才稍稍滿意查克兒的表現。

  「你……」正要反唇相稽,感到襯衫領口被扯了一下,他低下頭正好迎向她哀求他住口的目光。知道她真怕極了眼前的惡婆娘,不忍她為難,只好硬生生忍住怒氣,深吸一口氣後說:「這樣好了,你們車子停在哪裡?我抱她上車,安頓好就走。」他做最後的讓步。

  「不需要!老王!」錢月書朝不遠處叫喚。她一秒鐘都不能忍受這個目中無人的傢伙。司機老王從轉角處奔來。「夫人,要走了嗎?」

  「嗯,你抱小姐上車,我們走了。」錢月書朝司機交代。

  「是,夫人。」老王聽從吩咐,立刻由氣憤的蕭邦手中接過查克兒。

  蕭邦無奈,只能眼睜睜看著查克兒上車,消失在他眼前。

  就此失去佳人蹤跡的想法令他感到沮喪,不一會兒,他想起什麼似的走向服務台。半晌,蕭邦臉上泛著笑容走出醫院,他沒有失去她的蹤跡,因為醫院的病歷表上詳細的填寫了他想知道的一切——

  「總經理,你找我?」漂亮婀娜的秘書薇妮嬌滴滴的推開總經理辦公室厚重的大門問。蕭邦坐在寬敞的核桃木辦公桌後,微笑的點頭。他的女秘書不只是賞心悅目還十分幹練,是他這幾年來不可多得的好幫手。「我要你幫我訂束花送到這個住址,給這個人。」他遞了一張紙條給她。

  她曖昧的接過。「又是哪一個女人受你青睞了?」

  他笑而不答。

  她看了看紙條。「查克兒小姐?你是第一次送花給這個小姐,我知道了,我立刻通知花店。」她挑挑眉。總經理經常送花給女人,通常同一個女人一生只會收到兩次總經理送的花,一次是為了追求而做的浪漫舉動,另一次則是要分手時的歉意表達,這是總經理一向的習慣,而女人在接受這兩束花時的心情不是大喜便是大悲。總經理完全讓這些女人的情緒在他的掌控下選擇快樂的上天堂還是痛苦的下地獄,總經理就是有這樣的本事。

  這個叫查克兒的小姐,今天是第一次快樂的收到花,預計下次收到花的時間是三個月後,這是她按往常的經驗所做的預測。

  「等等,我還沒說完。我要你告訴花店請他們天天送花至這個地方,直到我通知停止為止。」他在她退出辦公室前叫住她。

  「什麼?」她訝異的睜大眼睛。天天送?!這不是壞了總經理對待女人的原則嗎?他皺眉,「需要我重複一遍嗎?」他以為她沒聽清楚。

  「呃……你確定天天送?」她忍不住再確定一遍。

  「有問題嗎?」她吃驚的表情讓他感到好笑。

  「呃……沒有。」她連忙搖手。

  「沒有其他事的話,那就快去辦。」他催促。

  「是。」

  「慢著,你幫我交代一下花店,這次不要再送玫瑰,改送海芋。」海芋象徵清新脫谷,就像查克兒給他的感覺一樣;海芋另有自由爽朗的意思,而這似乎是她所缺乏的,希望每天一束海芋能讓她開朗些。

  他想起她那令人不舒服的阿姨,是這個女人讓她變得不開朗的嗎?

  「改送海芋?!」連花種都改了?她開始好奇起這個叫查克兒的女孩究竟長得什麼模樣,能讓總經理這麼特別的對待。

  「快去吧。」他開始對她的反應感到不快。她今天似乎有些遲鈍。

  「好的。」她斂起驚異的表情,快速離開。她可不能讓老闆質疑她的辦事能力,至於查克兒是誰,她打算私下查一查。

  秘書離去後,蕭邦正準備工作,電話鈴聲響起。

  「喂?媽,怎麼樣,最近好嗎?」他很高興接到母親的電話。他們不住在一起,有一陣子沒見了,但每週都會互打電話問候。

  「很好,只是想見你。」她淡淡的說。

  怎麼了,有事?」直覺她有心事,蕭邦原本愉悅的口氣變成小心的探問。「難道沒事就不能看兒子?」她變得有些緊張。

  「媽,你知道我不是這個TINA意思。」他驚訝她的反應。

  發覺自己的反常,她歎了一口氣,「對不起,媽沒事,只是年紀大了,特別想念有兒子在身邊的日子。」

  「誰敢說媽年紀大,你永遠是我最年輕漂亮的媽媽,你只是生活寂寞,不然……我搬回去住好了,陪陪你。」爸死了這麼多年了,他還是一直隻身住外面,難怪媽覺得寂寞,逃家的小孩是該到了回家的時候了。

  「真的?!」她欣喜起來。他與奇三不和,已搬出大宅好多年了,原本在奇三過世後期盼他會主動搬回來,但失望的是他還是沒有這麼做,可能是與奇三之間的嫌隙太過大,就算是奇三死了,依然不願意面對這個家的陰影,現在他竟然主動提出要搬回來,怎能不讓她喜極得想哭。

  她兒子要回到她身邊了呢!

  他不禁苦笑,覺得自己逃避責任實在太多年了,媽媽年紀也大了,此時不孝順她更待何時。「我這幾天就叫人收拾東西搬回去。」

  「好好好。」她高興得嘴都合不攏。「我立刻叫五姐將你的房間收拾好,就等你回來。」「嗯,不用太麻煩五姐,一切我自己來就行了。」隻身在外住久了,反而習慣一切自己來。「不麻煩,不麻煩!」她樂得直說。

  「那好吧。」他笑笑的說,看來媽今晚要高興得睡不著覺了。早知道自己搬回去能讓她這麼開心,他早該這麼做了。

  「你和這個叫蕭邦的男人是什麼時候認識的?他幹什麼天天送花來?」錢月書臭著臉瞧著查克兒滿室的海芋質問。

  查克兒因腳傷仍躺在床上休養,至今已經一個禮拜了,天天收到由署名蕭邦的人送來的花。阿姨為此很不高興,剛開始的前一、兩天她忍住不發火,但連送一個禮拜,已經到阿姨不能容忍的地步。

  「他就是撞傷我的那個人。」查克兒怯怯的說。其實收到這些花她也很困擾,不只阿姨不會容許,她也不明白他這麼做究竟是什麼用意。

  「原來是那小子,他想做什麼?」錢月書一知道是他,表情更加鄙夷。

  「可能是對於撞傷我感到內疚,以此表達歉意吧。」查克兒勉強說。也許是這樣吧,她並不希望蕭邦此舉有其他用意,因為這樣他只會自討苦吃,她不可能接受他的。「你把家裡地址隨便告訴人家!」錢月書質罵。

  「我沒有。」她急忙否認。

  「沒有?!那他如何知道將花送到家裡來?」

  「他可能……由醫院那兒得到地址的。」查克兒想了一會兒猜測的說。

  「不學無術,竟然用這樣的方法得到地址。」錢月書不屑的撇嘴。「我警告你,這種人專走旁門左道,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少跟他接觸為妙,聽到了沒有?」

  「我知道。」查克兒低著頭應聲。

  明白不只是蕭邦,她連基本交朋友的權利都沒有。更何況蕭邦和阿姨起過衝突,阿姨對他的印象極差,今後就算不小心提及他的名字,對阿姨來講可能都是一種大不敬。「明天叫人把花給我退回去!」錢月書直截了當的指示。

  查克兒順從的點頭,知道阿姨的指示就是聖旨。

  錢月書很滿意她的順從。「你應該有他的地址或電話號碼吧?」

  「我有他的名片。」

  「很好,明天就照名片上的地址派人將花退回,並警告他不要再送來了。」說完,她嚴厲的注視著查克兒,「記住,千萬不要背著我和他有所接觸,違背我的下場你應該很清楚。」查克兒是她一手調教長大的,絕不能像政明一樣背叛她!

  查克兒第一次感受到在阿姨的控制下,讓她完全喪失自主權,內心深處有一個絕望的聲音告訴她,她的未來就等於阿姨的未來,她只是阿姨生命的延伸,另一個可供阿姨操控的影子。

  「這是怎麼回事?」一早蕭邦一進辦公室就見到一束束的海芋堆滿辦公室內,驚愕的問向一旁表情無奈的薇妮。

  「這是你吩咐花店送給查克兒小姐的海芋。」她照實回答。

  他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她叫人退回?!」

  她戰戰兢兢的點頭就怕觸怒他,畢竟遭到閉門羹對總經理來說是絕無僅有的事。「她叫人送花回來有說什麼嗎?」他的聲音明顯因怒氣而變得低沉。

  「有,她親自打了一通電話來……」

  「說什麼?」他第一次控制不住怒意的打斷她的話。

  「她……她說請你不要再做這種無聊事。」她沒見過失去冷靜的總經理,嚇得舌頭打結。這個女人有個性也好大膽,竟然讓在女人堆裡無往不利的總經理踢到鐵板。「我知道了,你先下去。」他壓抑住滿腔怒火低吼道。「那這些花……」看著滿室原本新鮮現在有些已經開始枯萎的海芋,她不得不硬著頭皮問。

  「立刻叫人把這些花處理掉!」他終於忍不住的大吼。

  「是的。」她慌忙的立刻去辦。這位查克兒小姐真的惹惱了總經理了。

  她一離開,他立刻撥了一通他早就想撥的電話。

  電話似乎是傭人接的,他捺著性子等待傭人將電話轉接到查克兒的房裡。「喂,哪位?」電話那頭傳來查克兒柔細但清亮的聲音。

  聽到她的聲音,不知怎地,他原本滿腔怒火剎那間竟化為烏有。

  「蕭邦。」他簡短的說。

  「是你。」她不訝異接到他的電話,但心情卻有股莫名的激動。

  「為什麼這麼做?」他開門見山的問。

  「因為不恰當。」她也簡短的回他。

  「哪裡不恰當?」他追問,不懂她為什麼要拒人於千里之外。

  她沉默不語。

  在等待的時間,竟讓他有心跳加速、緊張的感覺。什麼樣的場面他蕭邦沒見過?曾幾何時面對什麼樣的人他曾經有過像現在一般的緊張情緒?想想未曾有過,但為什麼面對她時他會有這樣的反應?

  他感到不可思議的好笑。

  難道他在害怕她即將說出口的理由?

  「我不希望讓陌生人打擾到我的生活。」這句話讓她的心情有些複雜的浮動。他乾笑一聲,「這是你退回花的理由?」他不相信。

  「是的,我想你的秘書應該已經代我向你表達請你停止這個舉動。」

  「她是說了,你表達出我的好意對你來說有多無聊、多可笑!」他挫折的自嘲。「我……」她擔心話是否說得太過分了。因為打電話的當時阿姨在一旁,她怕觸怒阿姨才沒有在言語上做修飾。「其實我沒有那個意思,只是單純的希望你不要再破費送花給我。」她的口氣有著歉意。

  「我想你擔心的不是破費的問題吧?而是你害怕我送花背後的用意。不錯,我是別有用心,這種用心是男人對女人的用心,是我這個男人對你這個女人的用心。」他大方的承認。「你……」她驚訝他會這麼直截了當的表白。

  「你越是拒絕我就越引起我的興趣。」他故意說。

  「阿姨說得沒錯,你真的是個無賴!」她氣得說重話。

  「你阿姨對我評價還真高。」他失笑。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罵他。

  這對母女不僅不懂感恩圖報,還對他有諸多不屑。

  「你……你還有沒有羞恥心?!」她被他不在乎的語氣氣得罵人。

  「有,在往後的日子裡,你就會陸陸續續發覺我是一個注重名譽且知書達理的好青年。」他自信的聲音由電話那頭鏗鏘傳來。原本這猶豫著是否要對她展開追求,但她的排拒激起了他非要追求到手的鬥志。「聽好,查克兒小姐,從現在開始我蕭邦正式對你展開追求,你等著接招吧!」他鄭重的宣示。

  憑他蕭邦的條件,追求女人沒有不成功的!

  對他毫不保留、自信滿滿且大言不慚的追求宣言,她大受震撼,但嘴上仍說:「你以為你是誰,我不會接受你的。」自以為是的傢伙!

  她意外的發現心中竟有股不應該的竊喜,她略略感到不安。

  他聳聳肩,無所謂的道:「從現在起不管你接不接受都會受到我的騷擾,你最好有心理準備。」他知道追求她可能是項高難度的挑戰,可是他卻為此感到興奮,因為長久以來沒有任何一個女子可以激起他的佔有慾望,而她卻可以輕易的做到,輕易的挑起他的追求慾念,而且這股衝動每與她接觸一次就越加增強。

  「無賴!」她又脫口罵一次。

  以她的條件,追求者自是多如過江之鯽,但她一律不假辭色的拒絕,一般人都會知道而退,她也因而獲得冰山美人的稱謂,從來沒有遇過像蕭邦這種對自己這麼有自信、無視挫折為何物的人。

  不得不承認,她是欣賞他的。

  「我會試著把無賴當作是你對我的暱稱。」他苦笑的展現幽默。如果讓他大家那票死黨知道他蕭邦居然要這樣厚臉皮的追求女人,恐怕他們會笑到肚子痛。

  「你……」無賴兩個字差點又罵出來。她躺在床上氣得捶枕頭。

  「明天我會正式到府上拜訪,你等著接待我吧!」他微笑道。

  「不,你不可以來。」她緊張的阻止他。

  「知道你不歡迎我,但你放心,這次的拜訪純粹是因為撞傷你,道義上的禮貌性拜訪罷了,你不用太緊張。」他暫時不想給她太大的壓力,否則只會適得其反。

  「不是這樣的,你不能來,你來了阿姨會生氣的。」她害怕的說。若他公然到家裡來拜訪,阿姨知道了會怎麼想?一定會誤以為自己沒有聽她的話拒絕他,這樣一來阿姨對她的責怪會更嚴厲。

  他沉默了一會兒。她阿姨確實對他印象極差,不過她阿姨實在太傲慢、不近人情了,換作任何人在當時都無法忍受這樣的人。

  而他看得出來她很懼怕她阿姨,他有預感,這位長輩將會是他們之間最大的障礙。「這次我會努力表現得好一點,不會為難你的。」他不會打退堂鼓的,難題總是要克服的,不是嗎?

  「沒有用的,阿姨不喜歡的人,你再努力表現都沒用。」她要他別白費力氣了,阿姨喜好主觀,難以左右。

  「沒試怎麼知道她不會喜歡我?」他還是十分具信心。

  「到時你不要怪我沒有警告你。」她太瞭解阿姨了,他來只是自討苦吃,甚至會連累她讓阿姨誤會。

  「明天你等著瞧吧!」他已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她。她的腳傷應該好多了才對。她呻吟了一下,怎麼樣才能讓這個男人知難而退?

  她開始想像他出現時阿姨的表情,那該是多麼難堪啊!

  查克兒一個晚上都因焦慮而沒法合眼,情緒一直處於不安當中。

  她一方面希望阿姨一早有事出去,一方面希望蕭邦能打退堂鼓別來家裡自討沒趣。但天不從人願,阿姨一早就關在書房裡評畫,似乎沒有外出的打算。

  現在就只有祈禱蕭邦別出現了。

  一上午如坐針氈,蕭邦一直都沒出現,她不禁鬆了一口氣,也許他想一想覺得不妥所以不來了。

  安了不少心,心情莫名的也不見得快活。

  他食言……

  他畢竟是知難而退了……

  她落寞的垂下眼瞼,多麼希望能到她喜歡的中庭花園坐坐,曬曬太陽,讓太陽公公掃除她的陰霾。可惜腳傷讓她哪裡也不能去,只能乖乖的躺在床上,瞄著窗外和煦誘人的陽光,以及修剪得整齊的樹木——突然,她張大眼睛。「蕭邦和阿姨在一起?!」怎麼可能?阿姨不是一直待在書房時沒出來嗎?蕭邦又是什麼時候到的?怎麼都沒人通知她他的到來呢?

  她大吃一驚,以為是自己看花了,趕緊坐到窗戶旁看個清楚。

  阿姨在笑!

  蕭邦在一旁不知對阿姨說了什麼,阿姨笑得好開心。阿姨有多久沒笑了,而他竟能哄得阿姨開心的笑了,這簡直不可思議。

  她驚奇不已,不得不對蕭邦刮目相看,開始相信他真的有能耐改變她原本孤獨不變的生活。生命是否給了她新的曙光?她陷入興奮的期待之中。

  「克兒,你有訪客。」不知何時錢月書笑容滿面的帶著蕭邦來到她的房裡。

  「克兒。」蕭邦跟著錢月書叫她克兒,笑吟吟的站在她的床前,身影顯得特別高大,玉樹臨風,她一下不知該如何反應,只能呆呆的盯著他瞧。

  錢月書不悅極了。「克兒,你的禮貌哪裡去了?人家問候你呢。」克兒怎麼變得沒教養,可別讓客人看笑話了。

  「對不起,我……」其實她還處在乍見他的驚異中,不敢相信他真的來了。「阿姨,沒關係,克兒還是病人嘛。」他給查克兒找台階下。

  「還是你懂事。」錢月書讚許的看著他,對他的印象自今天早上後已大為改觀。他朝錢月書得體的笑一笑後,偷偷看向一旁難以置信的查克兒,得意的眨眨眼。她還是一臉的震驚,不敢相信幾個小時前阿姨對蕭邦還印象極差,警告她不許與這種人來往,這會兒竟當面讚賞人家懂事,阿姨前後的轉變真讓她感到意外。

  「蕭邦,中午就留在家裡吃個便飯吧。」錢月書開口留客,這還是自葉政明離家後前所未有的事。

  「我的榮幸,謝謝阿姨的款待。」他禮貌的答應了。

  「嗯,我先去要廚房張羅一下,你和克兒在這兒聊聊。」錢月書笑咪咪的出去吩咐傭人準備午餐。

  「老實告訴我,你是怎麼辦到的?」錢月書一離開,查克兒迫不及待的問他。他笑得神秘。「我一早就來拜訪你阿姨了,還跟她聊了不少有關於你的事。」「我有什麼好聊的?」她好奇阿姨都告訴了他什麼。

  「能聊的可多了……」他故作玄虛地逗她。

  她不悅的瞪了他一眼。

  他收拾起玩笑的心情,「我故意一早就來到你家,先不找你,直接向皇太后請安,並且為那天出言頂撞她的事請罪。」

  「只是這樣阿姨就對你整個改觀?」她質疑。阿姨可不是這麼好講話的人。「當然不是,一開始見到我時她差點叫人把我轟出去。」她阿姨還真難纏,要不是為了克兒,他實在不願與她打交道。

  「喔,那你後來是怎麼灌她迷湯,讓她對你變得讚賞有加?」

  「我沒有灌什麼迷湯,只是恰巧看到她在評張大千的畫作,順勢與她搭上話題聊了起來。」「你懂評畫?」評畫是一門高深的學問,必須對國內外知名畫家的作品涉獵廣泛,且長時間研究畫家的背景與畫工筆法,阿姨對此道極有興趣,經常拿許多名家畫作來比評註解一番,想不到他竟能以此與阿姨攀談起來,難怪阿姨對他刮目相看了。

  「家父從小就有收藏名家畫作的習慣,有一段時間也強迫我瞭解畫作的精髓與背景,長期耳濡目染的情況下,自然對評畫有初步的瞭解。」

  「原來如此。」

  「現在你總該明白你阿姨為什麼會對我改觀了吧。」他得意的說。

  「那是你運氣好,剛好投她所好。」她故意不讓他太自大。

  「說這種話就太不公平了,想要投她所好也要有本事才行。」他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這倒是。」她不得不承認他還真有點本事,否則阿姨一向自視甚高,是不會對哪個人欣賞進而和顏悅色的。

  「你阿姨說了,歡迎我常來,我想你得經常忍受我的出現了。」他告知。「你以為阿姨對你改觀我就會接受你?」她挑釁的睨他。

  「起碼我克服了第一個障礙,如果你還有意刁難,儘管放馬過來。」他打算不畏艱難的接下她所有的挑戰書。

  她低頭吃吃的笑起來。那好,你就等著接招吧。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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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8-30 06:01:44
  第三章

  「你一定要這麼正襟危坐嗎?」蕭邦失笑的看著坐在對面的查克兒舉止不安的端坐著。查克兒腳傷復原後今天可是他們第一次正式約會,而且是經過錢月書的允許才有的約會,原本他想將氣氛弄得輕鬆自在,可是她似乎不太配合,從見面到現在她沒有輕鬆地笑過,盯著桌上的法國料理不安的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問她話也只是不自在的笑著。這樣的情況終於讓他忍不住想問個明白,究竟是這裡的氣氛不好,還是菜不合她大小姐的胃口?抑或是人不對?他不由得皺起眉頭。

  「我……」她的臉色立刻酡紅,頭垂得更低。

  這樣的她他還是第一次看見,尤其在微黃的燈光下,她看起來靦腆而精緻,不覺看得失神了。

  久久沒有再聽到他出聲,她奇怪的微抬起頭想偷瞄一下他在做什麼,正好迎上他深邃的目光,她慌張的收回眼神。她的舉動終於讓他忍不住大笑出聲。真是可愛!在他所遇見的女孩子裡哪一個不是卯足勁的設法勾引他,尤其當發現他目光投注在她們身上時,更是立刻熱情的回應,哪像克兒居然像個羞怯的大女孩般逃開他,這讓他覺得新鮮有趣。「笑什麼?」見到他突如其來的大笑,她不高興的嘟嘴。他竟敢嘲笑她!

  「我笑你可愛。」他據實說。

  她的臉色更臭了。「是可憐沒人愛嗎?」這是時下流行損人的句子。

  他喟歎。「你一定要對我加入這麼多的主觀與敵意嗎?」想接近她必須先卸下她的心防才行。

  她不語。也許自己對他太嚴苛了。

  「這裡的料理不合你的胃口嗎?」她出身也不算低,對於這樣高級的料理應該不陌生才是。「不是,我只是沒胃口。」她說。

  「是什麼原因讓你沒胃口?」他想引導她說出不安的原因。

  她挪動了一下身體,不知該怎麼說。

  「這麼難以啟口?」他刻意以輕鬆的口吻追問。

  「我……是因為你。」她終於鼓足勇氣說。

  「因為我?」明知道可能是這個答案,還是讓他感到錯愕。

  「就是因為你讓我感到不自在。」她老實承認。

  「我哪裡讓你感到不自在了?」他好笑的問。總要她說出個原因,他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你整個人都讓我感到不自在,今天的約會尤其讓我感到不自在,氣氛亦是。」她紅著臉說。

  他怔了一會兒。「你討厭我?」

  「不,我不討厭你。」她小聲的否認。今天的他整齊但非正式的休閒裝扮顯得帥氣而且年輕。

  「那是什麼原因?」他大惑不解,既不討厭他,菜也沒問題,那問題是什麼?「嗯……」她變得忸怩起來。

  他越看越心爭。「你可不可以一次說清楚,是怎麼回事?」

  她咬咬下唇才說:「除非你答應我知道後不笑。」

  「好,我答應。」他正經八百的保證。

  在他鼓勵的目光下她這才吞吞吐吐的說:「我從來不曾……和男子單獨面對面吃過飯……」說坦白點,在阿姨嚴厲的管教之下,長這麼大了還不曾與異性像現在一般正式約過會,她覺得很糗,也很緊張。「所以才會表現的……哎呀!算了,你想笑就笑好了。」她懊惱自己的笨拙。他大概覺得她是個沒見過世面、不懂風情的笨女孩吧!

  他握住她無措的手,她掙扎要縮回,他卻緊握不放。「原來你是因為這樣而不安。」好個清純的女孩。「知道嗎?我一點想笑的衝動都沒有,反而感到幸運,因為你是這樣的純潔與真性情,而我有幸成為你第一個約會的對象。」他真誠的眼神讓她他沒有任何的調侃之意。「你一定覺得我很小心眼。」她沮喪的說。

  她今晚的表現一定差勁極了。

  「一點也不,而且我告訴你,剛才我好緊張,以為你真的極度不願意赴今天的約,才會坐立難安,這對我的自尊打擊可不輕呢。」

  「你哪裡這麼脆弱。」輪到她取笑他了。

  他裝出一臉受傷的神情。「你太沒良心了吧!」是她終於露出笑容,他樂於讓她取笑。兩人今天的約會此刻才算是正式開始。

  她逐漸放鬆心防,他則享受兩人之間恬靜的氣氛,他有多久不曾在約會的時候有這般寧靜且甜蜜的感覺,真希望這種滋味能無限的延伸——「邦,真的是你!」突然一聲尖銳的女聲破壞他們之間的恬靜。

  他臉色一變,叫苦連天。糟糕,怎麼在這個時候、這個地點碰見這個女人,真是殺風景。「邦——」於麗娜喊得親熱極了。「怎麼見著人家,也不跟人家打聲招呼,人家好想念你喔。」她嬌滴滴的由背後環住他的肩膀。今天真是幸運,能在這兒碰見他,事實上今天晚上她正想去找他,她需要他的愛、他的金錢、他的一切。

  他是她遇過最棒的男人,不擇手段、不惜色誘,她下定決心要重新拴住這個男人的心。他綠了臉,再瞧一眼查克兒的臉色變化,只能用不屑至極來形容。完了,他今天好不容易與克兒建立起的良好互動,已完全教於麗娜破壞殆盡,奇怪的是,當初他怎麼會受得了這樣嚇人的音調?

  他趕在她更大膽的要親吻他之前站起來將她推開。「夠了,麗娜,我有朋友在。」他提醒她別太過分。

  於麗娜是他不知第幾任的女朋友,長得算是妖艷型的,身材婀娜有致得教人噴鼻血。兩人早已分手,但她還是不時會回來糾纏他,期盼挽回他的心,今晚又遇見她算他倒霉。於麗娜這才注意到查克兒的存在,敵視的瞄向查克兒。「她就是你的新歡?」她輕藐的逕自坐在他身旁的空椅上。這女人一看就知道生嫩得很,根本不是她的對手,她不用費吹灰之力就可以將這個女人從他身邊趕走。

  「你誤會了,我不是他的新歡。」查克兒僵著面頰。

  「哦,既然不是,那你應該不反對我與你們同桌用餐。服務生!」於麗娜不顧蕭邦的憤怒的眼神,不客氣的轉頭喚來服務生。

  「小姐,你需要什麼服務?」服務生客氣的問。

  「我要一份餐。」

  「請問要點什麼餐呢?」

  她矯揉造作的扭了一下豐滿的臀部,朝蕭邦甜膩膩的笑了一下後,指著他的餐盤說:「就和這位先生一樣。我和邦以前都是點一樣的情人餐。」最後一句是刻意對著查克兒說的。查克兒隱忍著心中的不悅,沒有將這個造作的女人轟離她的視線,只能僵僵的回一句:「是嗎?」蕭邦明顯和這個女人關係不尋常,以他的條件她早該知道他的感情生活絕不單純,她不友善的瞥了他一眼。

  他暗暗叫苦,也很氣惱於麗娜這個時候來攪局,他笑得尷尬。

  「哎喲,邦,你還沒介紹我與這位……小姐認識。」於麗娜刻意不禮貌的當查克兒是貨物般的上下打量一遍。

  查克兒備覺侮辱,當下氣得面紅耳赤,要不是礙於禮儀,她真想拂袖而去。「你不需要認識!」他露出警告的眼神,隱忍於麗娜不是因為他們過去的交情,而是因為這裡是公共場所,他不想鬧笑話成為別人注目的焦點,但是於麗娜如果繼續過分下去,不要說克兒忍受不了,連他都感到難堪。

  「邦,你怎麼這樣對我說話。」她還不知收斂的靠往他身上,一是向查克兒示威,一是有意藉機吃他的豆腐,也讓他聞聞她身上濃郁的香水味,企圖誘惑他。

  哪知他絲毫不領情地推開她。「你最好立即離開。」他忍無可忍的下達驅逐令。被她這一破壞,他必須趕快向克兒解釋清楚,不然誤會可大了。

  「我不走,我又沒有破壞你們用餐,你為什麼要趕我走?」她尖著嗓門引來周圍的側目。開什麼玩笑,好不容易才逮到他,還沒有誘惑到他,怎麼能輕易走人?一定是這個女人在,他才要趕她走。她朝查克兒狠狠地瞪了一眼。

  查克兒被她瞪得渾身不舒服,轉向另一邊。

  「我並沒有邀請你。」他盡量壓抑即將爆發的怒氣。於麗娜再不走,他可能會失控的親自將她轟出去。

  「邦,你怎能這樣對待我,雖然我們剛吵架,但我知道你是愛我的,我……嗚嗚嗚……」於麗娜索性假哭起來。她都哭了看他怎麼趕她走!

  「你省省你的眼淚吧,我不希望你打擾我和克兒用餐。」他不假辭色再次警告的說。她這一招他看多了,除了不耐更添厭惡。做作!他再次懷疑自己從前對女人的品味,不相信自己的眼光曾經這麼差過。

  「好啊,原來你是在乎這個女人的存在,那趕她走不就得了,是她打擾了我們用餐。」於麗娜居然反客為主的趕查克兒走。

  查克兒繃著臉站起來。「我明白了,我不做你們之間的電燈泡。」她早想走了。「克兒,別走!」他心急的攔住她。

  她冷笑。「我識相得很。」她可不想介入別人情侶間的爭執。

  「先別走,待會我會解釋的。」他狼狽地說。

  「邦,還解釋什麼,她要走就讓她走好了。」於麗娜拉著他的手臂不放,高興終於要將礙眼的人趕走。

  「走開!」他火大的甩開她,急著要阻止查克兒離開。

  她偏黏著不放。

  眼看查克兒轉身真的要走,他著急得不顧一切的將像章魚一樣黏著不放的於麗娜粗暴的推開。

  她沒有防備,當場摔趴在桌面上,弄得一身菜渣醬汁,原本漂亮野性的卷髮也一塌糊塗,與番茄醬一起噁心的黏貼在臉上。

  查克兒聽到她刺耳的尖叫聲,吃驚的回頭看到的就是這一幕,忍不住差點噗哧笑出來。他正好趕到她身邊,她橫了他一眼。「你的傑作?」她改瞥向一身狼狽的於麗娜。雖然於麗娜確實令人討厭,但還是有些指責他的不夠風度。

  他露出無辜的表情,「我可沒叫她趴到桌上去狼吞虎嚥。」他拚命忍住想笑的衝動,因為於麗娜此刻的模樣實在太可笑了。

  「蕭邦,你太可惡了!」於麗娜憤怒的大聲尖叫。環顧四周大家都捂著嘴嘲笑,她成了眾人的笑柄。

  蕭邦聳聳肩,剛好服務生憋著笑送來毛巾供她擦拭,蕭邦替她接過遞給她。「下次吃東西的時候請注意吃相,畢竟這裡是五星級飯店。」

  「你!」她氣炸了,推開他遞來的毛巾,羞憤的衝出去。臨去前還不忘停在查克兒面前,惡狠狠的瞪向她。「你不要得意,給我記住!」

  查克兒無奈的蹙眉。無妄之災!

  她不滿的轉身也要走,他趕上她。

  「我送你回去。」心裡清楚今天的第一次約會到目前為止算是搞砸了,希望利用送她回去的時間好好跟她說明一下他與於麗娜已經毫無關係的事實。

  「不用麻煩你了,我自己坐計程車回去就可以了。」她沒好氣的拒絕。

  「不要這麼不友善嘛!」他開始用起耍賴功。

  她好氣又好笑。

  見她態度軟化,他半推半拉的將她請上車,好不容易鬆了一口氣。

  蕭邦銀色的LEXUS進口轎車馳騁在僻靜的道路上,前座的查克兒依然酷著一張臉,直到發現他不是往她家的路行駛才慌張的問:「你究竟要帶我上哪去?」看到他一臉詭異的笑容,她就後悔上他的車。

  「秘密。」他但笑不語。

  「既然是秘密,那我可能不方便知道,更不方便去,還是請你送我回家吧!」她說。「那可不行,今天就是要與你分享這個秘密的。」他想帶她去一個特別的地方。秘密?這激起了她的好奇心,「不能事先透露?」她試探的問。

  他搖搖頭。「NO,NO,NO!」他連說三次,最後一次還加重音。

  「不說就算了!」她生氣的甩過頭。

  「別生氣,我包管到了這個秘密地方會讓你眼睛一亮,連生氣這一回事都忘得一乾二淨。」他自信的說。

  「哦?」聽他這麼說,她更好奇了。到底是什麼好地方?「你稍安勿躁,再一會就到了。」既然他都這麼說了,她只好按捺性子等待驚喜的出現。

  「這是什麼地方?」查克兒仰著頭,張大眼望著天際。「好美的星空!」她讚歎。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只知道四周是一片廣闊的翠綠遼闊,輕風拂來,人彷彿隨著風的韻律輕飄了起來,沁涼的空氣更是舒暢人的心脾,讓人忍不住想多吸幾口氣。最教她驚喜的是,抬頭所見到的是一望無際的星海,爭相閃爍、燦爛奪目,不敢相信在台灣有著這樣壯觀的景致。他微笑的看著她因興奮而泛紅的臉蛋。「這是我小時候的秘密基地,瞧,約五百公尺遠的白色房子,那就是我小時候和外婆相依為命所居住的地方。」他指著不遠的前方一棟純白色的小洋房。

  「你小時候住那兒?」遠遠看著像是與世隔絕,但是很溫馨的一棟房子。「嗯。」他驕傲的點頭。這裡有著他這輩子最美的回憶。

  「好羨慕你可以在這樣的環境長大。」她無限欽羨,也感慨自己的身世。「可惜我在這裡也只住了八年,十三歲以後就離開這裡了。」他淡漠的回憶過往。「喔,離開後你還經常回來嗎?」這裡這麼美,要是她一定捨不得離開。他環視四周,視線落在遠方。「不常。」他只有在受挫折以及寂寞的時候,才會回到這裡尋求寧靜與慰藉。

  「不常?今天為什麼想帶我來?」她隱約明白這個地方之於他有著特殊意義,至於為什麼肯讓她分享,她感到好奇。她絲質的裙擺在風中飄蕩,增添靈氣,縹紗得有如仙子,他後退一步,雙臂環胸欣賞的凝視她。瞧著她髮絲也在空中輕柔的飄揚,他嘴角逐漸上揚。她是他所見過的女人裡最具靈氣的一個。

  「帶你來是因為相信你會對這裡的美著迷——」他伸手捲起她一絲挑逗似飄向他的髮絲。「就如我克制不住深深為你著迷一般。」他大膽表白。

  親暱的動作與言語教她無措,趕緊將髮絲自他手中抽回,低著頭不知如何回應,心中又喜且怒,她對他有著強烈的好感,卻也對他的感情世界感到質疑,他是否對每個女人都用同樣的方式調情?晚餐時那位妖艷的女子是否也來過這兒?是否也接受過他深情的表白?他輕笑一聲,沒有察覺她情緒的起伏,逕自繼續說:「這裡佔地五千坪,全屬於我外婆所有,她於五年前過世後將這裡的一切留給我,這裡平時會有人來巡邏,房子也固定有人打掃。」他輕快的轉移話題。

  「所以這裡是你專屬的世外桃源。」真羨慕他能擁有這樣一個可以不受外界打擾的地方。「是啊。」他得意的望著前方。「如我所說的,這裡就是屬於我的秘密基地,不過現在不再只屬於我一個人的了,因為你也加入了我的世界。」

  「我是你第一個帶來這兒的人?」她欣喜異常,剛才心中的疑慮頓時消失無蹤。「當然,其實我也很訝異為什麼非要你見見這個我一直不願與別人分享的地方,你是第一個也是惟一一個我邀請來的客人。」

  「此話差矣,是第一個被你強迫來的客人吧。」她調笑地回他,心頭喜孜孜。「真是不識抬舉。」他故意說。

  她低頭嗤笑個不停。

  「好了,不知我有沒有這個榮幸邀請你進白色屋子?」他故意彎下腰擺出邀請的姿勢。她也下腰回禮,忍住笑,故作正經的說:「本小姐就勉為其難的接受你的邀請。」「那就有請了。」他紳士的伸出手臂讓她勾住。

  她睨他一眼,大方的勾住。「走吧。」她已經迫不及待的想參觀白色屋子裡的一切。進入白色屋子,映入眼簾的是一切以米白色為主的裝潢色系,溫馨小巧,最引她注意的是屋子裡竟滿是手工制的可愛瓷器,有白雪公主與七個小矮人、各種裝扮可愛的唐老鴨、愛麗絲童話世界裡的人物、各種大小不一的卡通玩偶等等,數不盡的瓷製物品擺滿屋子各個角落。她眼光先被一座人像所吸引,它置於客廳最顯眼處,與大同寶寶差不多大小的聖女貞德像,她不由自主的走近它,懷著無限虔誠的心將它捧在手上,最神奇的是聖女貞德的神情栩栩如生,彷彿真人再世,各個角度觀看直覺它有不同的表情,甚至慈愛的回視著她。查克兒驚歎它製作的手工之巧妙,精美不凡。

  「這座聖女貞德像是我外婆生前的最愛。」他立於她身後輕柔的說。

  「它好美,」她先是愛不釋手的對著聖女貞德像說,接著用驚喜的眼神環顧屋子裡的一切。「這裡好夢幻,好像不是真的。」她簡直愛極了這時「我知道你的感覺,這裡就像一個美麗的童話世界,令人迷惘。」

  「你說得一點都沒錯。」她沒想到一棟外觀普通的白色房子,裡頭竟是這般的讓人意外。「這裡的一切全是我外婆花了數年年的時間由世界各地收集而來,她過世後我保留了這裡的一切,也保留了對她的回憶與思念。」他第一次對人吐露這方面的情感,同時陷入失去至親的傷懷中。

  她輕輕的握住他的手。「你很幸運,你外婆雖然過世了,卻依然遺留了她對你所有的愛,而我卻連我的外婆長得什麼模樣都沒見過……」

  「你是你阿姨的養女?」他探及她的身世。

  「是的,我是阿姨由孤兒院收養的。」她坦言。她的身世並不是個秘密。他點頭,其實他早對她的身世進行過調查,「你阿姨對你不好是嗎?」據他所調查,錢月書是個極盡苛刻的人,有著嚴肅的人生觀與吝嗇的感情世界,這是所有人對她的評價,所以很難讓人相信她收養一個孩子能給這個孩子多大的寬容與愛心。

  「不許你這麼說,阿姨是我的恩人,沒有她就沒有我!」她突然惱怒、激動的說。「對不起,我失言了,你不需要這麼激動。」驚覺自己說錯話,他連忙道歉。「我……」也發覺自己似乎反應過度,她懊惱得不知接下來該說些什麼話圓場。「我知道你敬重你阿姨勝過一切,畢竟她收養了你這麼多年,給了你完整的教育,給了你一個家。」他瞭解她感恩的心。

  她脆弱的垂下肩膀。「知道我並不是什麼高貴的出身,不過是個來歷不明的孤女,你還會對我有興趣嗎?還想追求我嗎?」她屏住呼吸問,突然害怕他會因而看不起她。「你是看輕你自己還是看輕我?」他生氣的說。

  「我……」她啞口無言。人前從來不避諱自己是個孤女的身份,在他面前怎麼自卑了起來?「聽著,」他有力的扳過她的肩頭,定定的直視她。「我追求你是因為喜歡上你這個人,無關我的背景家世,你就是你,就是那個讓我一眼就著迷的女人。」他要她明白他追求她沒有其他意圖,有的只是一見鍾情的傻勁。

  她感動的捂著唇,紅了眼眶,說不出一句話。

  他深情的攬她入懷。「不要再防備著我,讓我接近你、保護你,這是我現在最想做的事情。」

  她愣了一下。她有人保護了呢——閉上眼,讓自己安心的靠在他的懷裡,相信他有足夠的能力保護她一輩子。但是——「晚餐時的那位小姐也是你保護的對象嗎?」她語氣酸溜溜的說,推開他。她覺得有必要問清楚。

  他歎了一口氣,他好不容易才享受到她的柔情,又教於麗娜那個女人給破壞了。「唉,於麗娜是我過去曾經交往的對象,我們早已經分手了。」他無奈的攤攤手。

  「她的表現可不像與你已沒有關係的模樣。」她想起於麗娜離去前對她憤恨的目光,不住搖頭。

  「那是她一廂情願,你應該也看得出來我對她是避之惟恐不及吧!」他懷抱希望的看著她。「哼,我是看得出來你艷福不淺,讓女人纏著不放。」她沒好氣的嗤之以鼻。「那可不一定,你就不來纏著我。」他調皮的說。

  「無賴!」她嬌嗔。

  「你又罵我無賴了。」他索性耍賴到底。

  「你!」拿他沒轍,她氣得跺腳。

  「好了,」他懷抱住她。「相信我,與你交往後你就會發現我的誠意。」他的頭緩緩的靠近她,施咒似的吻上她殷紅的雙唇。美妙的感覺與他想像的一樣,柔軟香甜,讓他越吻越深入,忘情的挑逗她羞澀的舌尖,品嚐的滑過她的齒顎,欲罷不能的想將她整個揉進他的體內。她訝異他成然這麼大膽的吻她,想反抗卻又戀著他在她身上所施的魔法,享受著舌尖相觸的快感,從來沒有過的接觸讓她既新鮮又好奇,更有著縷縷情意在體內發酵。這個男子不管做什麼都強烈的吸引著她,令她身陷其中只想緊靠他的臂彎,尋求一股安定與渴望的愛戀。

  剛掛斷蕭邦睡前纏綿問候的電話,查克兒露出甜蜜的笑容,但在轉身看見錢月書緊繃的面容時,瞬間凍結住。

  「阿姨……」

  錢月書面色凝霜,不聲不響的聆聽她與蕭邦的對話,讓她起了一陣雞皮疙瘩。「你戀愛了?」她聲音冰冷的問。

  查克兒遲疑著不知該如何回答,最後還是坦白的點頭說是。

  「對象是蕭邦?」

  「是的,就是他,希望阿姨不要反對。」看錢月書的表情,查克兒懇求的說。阿姨雖然已經扭轉對蕭邦的惡劣印象,但並不代表阿姨允許她與蕭邦交往。

  「你覺得我會反對?」錢月書陰沉的反問。

  「我……」

  「老實說蕭邦年輕有為,是個不錯的對象。」

  「這麼說阿姨是不反對我們交往!」查克兒喜出望外。阿姨不反對呢!錢月書不以為然的搖搖頭。「我還沒對他的家世做過審查,也許他的家世有瑕疵,配不上咱們葉家,畢竟你是我收養的惟一孩子,將來我的一切都要由你繼承,所以我不允許你將來嫁的人有瑕疵。」她走向查克兒,尊貴的點燃一根煙。「我要你暫時不要和他走得太近,一切等我調查清楚再說。」

  「阿姨,和一個人交往一定要衡量他的條件嗎?」查克兒顫抖的問。

  「當然。」對於她質疑的口氣,錢月書不悅的將煙按熄。

  「但我出身在也不好,對方是否也要嫌我有瑕疵?」查克兒難得用嘲諷的口吻對錢月書說話。蕭邦並不在意她的出身,在意的是她這個人,而阿姨卻刁難起對方的家世是否會辱沒了葉齊家,根本不問兩人是否合適!阿姨根本不關心她的養女是否能因而得到幸福。她不禁懷疑起阿姨對她的愛與關心到底建立在何種基礎上。

  「住口,你雖然出身在有瑕疵,但你是我錢月書的養女,誰敢瞧不起你!」錢月書怒責。見錢月書發怒,查克兒不語,只是心中慼慼然。

  她屬於阿姨、屬於葉家,就是不屬於自己,不屬於阿姨真正的女兒!

  因為她明白阿姨收養她這麼多年,從來沒想過要將她改姓葉,更不允許自己喚她一聲媽,在阿姨心裡,要不是她不能生育,不會欣喜於她的存在。阿姨依然在意自己不是她的親生,她血統不正對阿姨而言是不得不接受的污點,而阿姨願意教養她這麼多年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延續她在葉家的影響力與地位,以彌補她不孕的事實。

  「克兒,聽我的安排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錢月書自以為是的繼續說著。「我明白。」她不想與阿姨再多爭辯,除了徒增阿姨的憤怒外,也無法改變阿姨的想法,多說都是無意義的。

  「明白就好,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吧。」相信克兒不敢違背她的話,畢竟自己養了她這麼多年不是白養的。

  錢月書離去後,查克兒沮喪得泫然欲泣。

  阿姨左右她的人生,注定成了她掙脫不去的枷鎖,現在只能期望蕭邦禁得起考驗,符合阿姨的要求,兩人才能順利的交往。

  蕭邦自信中夾帶著嘲弄的笑容,很是吸引查克兒。

  她愛上他了,速度之快教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她曾經是對感情抱持著冰冷無慾的態度,如今卻不可自拔的愛上蕭邦,只想與他朝夕在一起,不知他是否與她有著相同的感覺?她微笑的透過玻璃窗看著他與客戶談笑的模樣,猜測著他的心。

  她臨時決定來辦公室找他,因為想見他,可惜不巧,他正好有訪客,只好由他漂亮的女秘書安排到隔壁一間可以透過玻璃窗看到他的偏廳等他,他始終認真自信的與客戶交談,並沒有注意到她凝視的目光。

  「你就是查克兒小姐?」薇妮端來一杯熱茶,打斷她凝視的目光,並且上下打量起她。「有什麼不對嗎?」她感到極不自在,低頭審視自己是不是哪裡不得體。「沒什麼不對。」薇妮連忙搖頭,可是打量的目光是沒停過。

  果真是個少見的氣質美人,難怪總經理一反常態的著迷。

  「為什麼這麼看我?」發現自己並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後,她開始不悅的猜測,這個女秘書該不會也是蕭邦的紅粉知己,所以對她有著敵意?

  「對不起,我只是好奇總經理最近空前認真的女孩長得什麼模樣,一時忍不住對你多看兩眼,你不要見怪才好。」薇妮笑著解釋她奇怪的行為。

  薇妮這麼說反倒讓她紅了臉。「蕭邦有對你提起過我?」

  「當然,他對你可是特別得不得了。不是我在說,這是我當他秘書多年來不曾有過的。」「是嗎?怎麼個特別法?」她笑著。蕭邦真的表現得這麼在乎她?

  「特別到魂都教你給勾了去。」蕭邦不知何時站在偏廳門口。

  他快步走到她身邊,也不避諱薇妮在場,對她偷了個香吻。

  她羞紅了雙頰,惱他的大膽,幾乎不敢看薇妮此刻是什麼表情。「你不是還在會客?」「看到你出現,我哪還有心情應付別人。」看到她端座偏廳,他急忙打發客人趕過來。「可是你的秘書說那是個很重要的客戶不是嗎?」

  「再重要也比不上你。」

  「貧嘴。」她扮了個俏皮的鬼臉。

  他低笑。「好了,我不耍嘴皮子了,告訴我,怎麼會想到我的公司來?」她不曾到過他辦公的地方,突然來訪,他擔心是有急事找他。

  「沒什麼要緊的事,不過是順路經過上來看看罷了,一會就走。」她不想打擾到他的工作。「既然來了,就別急著走,我正巧有事找你。」他摟著她說。

  「什麼事?」她挑了挑眉。

  他朝薇妮使了個眼色,薇妮識相的離開。

  「我母親想見你。」他表情十分慎重。

  「你母親要見我。」她緊張得心臟用力的跳了一下。

  「她想見見未來的兒媳婦有什麼不對?」見她緊張的模樣,他調笑的說。他決定把她介紹與母親相識,她們的氣質十分相近,相信一定可以相處融洽。

  「未來的兒媳婦?」她愣住。

  他輕敲了一下她的頭。「我說未來的兒媳婦把你嚇傻了不成,他有些怕她仍排拒他才會有這樣的反應。

  「不是,我只是一時的……」

  「她會有這樣的反應一點也不奇怪,因為你未來的妻子是我不是她!」江思思出現在門口,怒火中燒的說。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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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8-30 06:02:08
  第四章

  「總經理,對不起,我攔不住她。」薇妮滿頭大汗,指著江思思抱歉的對著蕭邦說。「我是他的未婚妻,你攔我做什麼!」江思思昂著頭。

  「你來做什麼?」蕭邦臉色死灰的看著江思思突然闖入。

  「三年不見,你說我來做什麼?」江思思走向他。

  他臉色難看。「有話下班後我會去找你,到時候再說。」克兒在場,不方便與她多說或起爭執。

  「為什麼要等到下班後你來找我?有話現在也可以說。」她刻意挑釁的掃過查克兒。就是這個女人危及她的地位?「除非你認為有不相關的人在,不好意思和我討論我們之間的事。」查克兒心頭像是遭人用力撞擊了一下。又一個於麗娜?不,這個似乎比於麗娜更具攻擊性。這個女人不是說了,她是蕭邦的未婚妻,再看看蕭邦迴避的態度……

  是真的!

  他有未婚妻,他竟欺騙了她!

  「你夠了沒?我說我們之間的事下班後再談!」他由齒縫中迸出話。

  「你吼我?也不想想我專程由美國趕回來,為的是什麼?你竟想背著我與這個女人在一起,要不是我媽警告我,通告我趕回來,等未婚夫變成別人的老公,我可能還傻傻的被蒙在鼓裡,一心依照你的要求完成學位,等著回國與你完成婚禮!」她氣憤、哽咽的說。「我沒有要求你完成任何學位。」

  「沒有?媽不是這樣說的,她說你希望我到美國進修,然後……」

  「我明白了,」她母親騙她。「我不可能娶你的。」

  「不可能娶我?當初為何要與我訂婚?」她錯愕。

  「我是被逼的!」他低吼。當初要不是父親用盡手段,他是不可能與她訂婚的。淚水滑落她的面頰。「胡說,你是愛我才與我訂婚的!」她明知他是被逼的仍不願承認這個事實,寧可欺騙自己他是愛她的。

  「我不願意在此刻與你討論這個問題,但你應該清楚的知道這是樁利益婚約,在我父親過世後,這樁婚約也就不可能執行了。」他冷峻的說。

  「你們父子利用我!」她憤怒不已。

  「得了,怎麼不去問問你母親,在這樁婚約裡到底是誰佔盡了好處,到底是誰利用了誰!」沒錯,當初這樁婚約確實促成兩方企業共同研發製造精密工業,說好蕭邦的父親蕭奇三提供技術,江家提供人力通路,企圖研發出足以壟斷市場的高科技精密產品,兩方預期到研發成功後的驚人利潤,彼此便產生利潤共享的懷疑,誰都擔心投下大筆資金的合作開發案將來若生變損失將難以估計,而且誰也不信任對方,怕對方私心侵吞利潤,就在這樣的疑慮下兩方於是想到傚法古代聯姻的方式,讓下一代因利益結合來消除雙方的疑慮,繼續合作下去,所以蕭邦才會被迫與江思思訂婚,江思思也因而認識蕭邦,進而不可自拔的愛上他。這已是五年前的事了,後來蕭奇三因病過世,當初極看好的研發案也宣告失敗,蕭家因財力雄厚,以及蕭邦的未雨綢繆,在父親過世後立刻轉移資金投入他現在賺錢的公司,才免於垮台破產的命運。但江家就不同了,江思思的父親因為周轉不靈,一急之下中風臥病在床,一切債務由江思思的母親梁如秋承擔,梁如秋倒是精明幹練,回娘家借了不少錢還債,仍不夠,厚著臉皮要蕭邦立刻娶江思思好出面吃下江家剩餘的所有債務。蕭邦只想擺脫江家的糾纏,最後提出解除婚約就替他們解決債務的條件,梁如秋同意,將江思思送出國,他也依約為江家解決了可觀的債務。

  今天江思思前來鬧,顯然梁如秋沒有將實情告訴她,當年只是編個謊言將她暫時騙出國罷了。

  「你欺人太甚!我不會就此放過你的……媽!」江思思看到母親趕來,立即委屈的奔進她懷裡哭喊,希望母親能替她作主。

  「乖女兒別哭。」梁如秋心疼的拍著她的背。「蕭邦,你欺負我女兒!」她指責。「江伯母,你來得正好,請你把思思帶回去,並把我們當年的協議對她說清楚,我不想她再誤會我。」他盡量克制住自己的怒氣。

  「什麼協議?」江思思機警的問。

  「哪有什麼協議?」梁如秋閃爍其詞,轉而面向他。「蕭邦,我女兒是你未過門的妻子,這是工商業界都知道的事,雖然訂婚已經多年,但你不能不認帳!」

  他愣了愣。「你說什麼?」不敢相信梁如秋說出這種話。

  「我說你必須為我女兒負責!」她斬釘截鐵的說。

  「當初說好我替江家還債,你們解除……」

  「當初我什麼也沒答應你,你願意替江家還債,我們母女無限感激,可沒有寫下自願解除婚約的契約,倒是你們訂婚的事眾所皆知,不少名人都出席了這場訂婚宴,你不能不認帳!」梁如秋早算計好這一幕,她看準了蕭邦在研發案失敗後財務處理的能力,以及這三、四年他所開設的公司迅速而驚人的獲利,年紀輕輕的,他目前身價已經直逼台灣前三十大富翁的行列,這樣的乘龍快婿不論如何也不能輕易放手,江家能不能夠東山再起就靠他了,所以她才會在聽聞他有中意的女子後急忙通知思思回來,穩住未來蕭夫人的寶座。「你們這是背信逼婚!」他怒不可抑。沒想到梁如秋竟是如此卑鄙。

  「我們就要成為親家了,話不要說得這麼難聽。」她毫無羞恥的說。

  「哼,我不可能娶思思的!」他斷然的說,拉過始終冷眼旁觀的查克兒,堅定而清楚的宣佈:「看清楚,她才是我要娶的女子。」

  一時之間,所有的目光全落在查克兒身上。

  查克兒癘促不安,忍受著梁如秋母女所散發出來的濃濃殺氣。

  「賤女人!」江思思衝上前給了查克兒一個巴掌。

  突如其來的羞辱令查克兒撫著火燙的臉頰怔住,無法反應。

  「你好大的膽子!」蕭邦沒想到江思思會動手打人。

  反應過來後他立刻推開江思思將查克兒抱進胸懷,怒視江思思一眼,立即關心的低頭詢問懷時原人有無受傷。

  受驚的查克兒縮在他懷裡搖頭。「我沒事。」

  「你們太過分了,我要你們立刻向克兒道歉,否則我對你們不客氣!」他忍無可忍的說。「道歉?你要我向她道歉,不可能!」江思思不屑的撇過頭。

  「沒錯,要我女兒賠罪,門都沒有。」梁如秋冷哼。

  「你們……」

  「蕭邦,算了。」查克兒突然認出江思思的母親是誰了,她就是小時候待的孤兒院的院長,而她竟是江思思的母親,她感到訝異。

  「不用你這個女人假好心,你就是用裝可憐這一招將蕭邦騙得團團轉的吧。」江思思冷哼一聲。

  「蕭邦,不管你是怎麼想的,只要我女兒在這世上存在一天,就不可能讓你和這個女人公然在一起。」梁如秋語帶威脅。

  「院長。」查克兒忍不住開口。

  「院長?你叫我院長?」梁如秋訝異的看著她。院長這個稱呼已經十幾年不曾有人叫過了,而這個女人居然叫她院長,莫非——「院長,多年不見,你可還記得我?我是查克兒。」

  「查克兒……你就是查克兒!」她猛然想起被錢月書收養的小女孩。

  「是的。」

  「原來你長這麼大了,大到可以搶人家的老公了。」震驚後,她露出一臉的譏諷。「我不知道……」查克兒難堪的轉過頭。

  「好歹我也養過你幾年,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難怪人家說養豬養狗不要養別人家的孩子!」她說得不留餘地。

  「江伯母,我尊重你是長輩,請你自重,留點口德,留一點長輩對晚輩應有的風範。」見查克兒受委屈,蕭邦保護性的攬住她的肩膀。

  「哼!」梁如秋這才閉嘴,冷哼一聲。

  「媽,原來她是孤兒,而我竟比不上一個孤兒?」江思思指著查克兒不甘心的嚷著。「她現在可不是一般的孤兒,她是錢月書的養女,那個苛刻又有錢的女人的養女。」梁如秋一臉的尖酸。

  「錢月書?我想起來了,就是小時候那個每次見面都驕傲自大的阿姨嘛,你原來是她的養女,」江思思滿臉不屑。「查克兒,月書大概不知道你交往的對象是誰吧?」梁如秋滿懷心機的問。

  「知道。」查克兒看著她冷笑的表情,不祥的預兆擾得她心跳異常。

  「哦?那她大概沒有對蕭邦的身世做過調查,嘖嘖嘖,如果調查過,你們就……」梁如秋笑得詭異、得意。

  「就如何?你把話說清楚!」查克兒急出一身汗。難道——「哼,總之你們快樂不了多久的,好自為之吧。」梁如秋故意賣關子不肯說清楚。「克兒,她嚇唬我們的,我確定跟你阿姨沒有過深仇大恨,你阿姨沒有理由阻止我們來往。」蕭邦連忙說。

  查克兒仍然嚇得一臉慘白。

  「夠了,你們立刻離開這裡,這裡不歡迎你們!」他終於忍不住對梁如秋母女大聲咆哮。可惡的母女!

  「我們走可以,但是記住,你和思思的婚事我們不會善罷甘休的。思思,我們走。」梁如秋察言觀色,知道已經將他惹到爆發的邊緣,再不識相的離開,接下來只會自取其辱,佔不了好處。

  「媽,可是……」江思思不願意就此離開。她才不要留蕭邦和這個女人在這裡卿卿我我。「聽話,不用爭在這一時,你要爭的是一輩子。」梁如秋故意大聲的說,強拉著百般不願的江思思離開。

  「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有未婚事的事?」查克兒生氣的質問。

  「更正,是沒有告訴你我曾經有未婚妻。」蕭邦歎口氣。「還痛不痛?」他心疼的撫著她還紅種的面頰,懊惱老是為她帶來難堪。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她推開他關心的手。

  「唉,剛才你也聽到了,我和江思思的婚事是一場利益婚約,本來以為已經解決了,江伯母居然背信,事情有些棘手。」他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抱歉,我也不知道她們母女倆還有臉回來要求我履行婚約,還讓你因而受辱。」他滿是歉意的揉著她略帶冰冷的手。「告訴我一切。」她要知道真相。

  「嗯,事情是這樣的——」他將當年訂婚的始末一五一十的告訴她,希望得到她的諒解與支持。

  「你沒有愛過江思思?」她必須確認這件事。

  「沒有!」他毫不遲疑的搖頭。

  「我相信你。」她貼近他懷裡。她愛他,不願意就這樣退縮。

  「太好了,我真怕你不要我了呢。」他誇張的用力拍拍胸脯,感激的看著她。「謝謝你。」只有此刻他才真正感受到她是真的在乎他的。

  「你打算怎麼處理這件事?」事情總要解決,她要知道他將要怎麼做。

  「我不可能娶江思思,我和她只有訂婚,根本沒有法律效力,我壓根不需要理會她們。」「但她們不會善罷甘休的。」

  「我知道,相信只要我置之不理,她們也無法強迫我,只是這段時間可能要忍受她們的騷擾了。」

  「可是……」她有些擔心,事情並不如他所說的樂觀。「放心,你應該相信我應付得了這對吃人的母女的。」他不要她為此煩心,江思思的事他自會處理。

  她苦笑的點頭。

  「對了,克兒,還記得我剛才提的,希望介紹你與我母親認識嗎?」他轉移話題。「好的,什麼時候呢?」見見他母親也好,她想多瞭解他。

  「這個星期六是我母親的生日,將有一個小型酒會,我想邀請你參加,正式介紹你們認識。」

  「這個星期六,好是好,但是我擔心……萬一伯母不喜歡我怎麼辦?」她開始緊張起來。「沒有萬一,我媽一定會喜歡你的,你不用窮擔心。」他給她充滿信心的鼓勵。她怎能不擔心,因為她不只要擔心蕭邦的母親喜不喜歡她,還憂心阿姨調查的結果……梁如秋的話如惡夢般縈繞她心頭,讓她提心吊膽、惶惶不安。

  這是個小型生日酒會,來的人全是女主人的至親好友,會場就設在蕭家位於北投的溫泉別墅。

  「克兒,別緊張,我母親很好相處的,待會介紹你們認識,你只要表現出平常的樣子就夠了,因為平常的你就已經夠美好了,任何人見了都會喜歡的,你不需要再額外給自己壓力。」來北投的路上蕭邦就一直試圖安撫查克兒緊張的情緒。

  「謝謝你的不吝於讚美。」她的情緒舒緩了不少。

  「不客氣,畢竟醜媳婦總要見公婆的。」

  「可惡,你現在是在罵我醜!」她嬌嗔的捶打他的胸膛。

  「饒了我吧,我最最最美麗的公主,這總可以了吧。」他趕緊求饒。

  「這還差不多。」她嘟著嘴說。

  他喘了一口氣。「好了,我最最最美麗的公主,我們可以進去見見我的母親大人了嗎?」他誇張的比了個請的姿勢。

  她好氣又好笑的拉著他的袖子。「走吧,我最最最調皮的王子。」

  兩人甜甜蜜蜜的牽著手進屋。

  「哪,我媽就站在那兒,正跟人在談話。」他指著一位穿著一身白色絲質套裝的貴婦說。進屋後蕭邦在人群中搜尋了一下,輕易就找到了目標。

  查克兒循著他的手指望去,只見到一抹纖細優美的背影,以及另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背影——「走吧,我們過去打聲招呼。」他拉著她的手走向他母親。

  查克兒有些遲疑的跟上他的跟步。

  「媽,生日快樂。」蕭邦走到母親的背後大聲的說。

  「兒子!」聽到兒子的聲音,她高興的轉過身來。

  蕭邦愉快的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媽,這就是我跟你提的……克兒,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他轉身吃驚的發現查克兒瞬間刷白的一張臉。

  「她是……」查克兒屏住呼吸。怎麼會是她?!

  「她是我母親呀!媽,你怎麼也……」他回頭發現母親原本愉快的笑容竟然也變了色。「你們……認識?」他看看她們倆吃驚不已的表情,不解的猜測。

  「是的,我們見過。」顏惠洵首先說。

  「你們見過?什麼時候?」他訝異。

  「在我的辦公室。」與顏惠洵談話的男子開口。

  「你又是誰?」蕭邦一頭霧水,怎麼又冒出一名陌生男子?

  「他是我叔叔。」查克兒說。

  「叔叔?」他都教他們搞糊塗了。「既然都認識,為什麼你們的表情這麼的……怪異?」他找不出形容詞形容他們此刻的表情。

  「因為他們都心虛!」錢月書氣急敗壞的趕來。

  「葉夫人!」顏惠洵心驚於她的出現。

  「虧你還知道我是葉夫人!」

  「你這是什麼態度!今天是人家生日,不許你胡鬧,要鬧我陪你回家鬧!」葉政明難堪的擋在錢月書面前,發現酒會的氣氛因錢月書的出現有些僵了。

  「為什麼要回家鬧?人家生日關你什麼事?你來做什麼?今天我就是要讓大家知道顏惠洵這女人有多不要臉,她勾引人家老公不說,連自己的丈夫都死了,現在還過分得故意叫她兒子來欺騙玩弄我女兒的感情,我今天就是來阻止他們母子的惡行,帶我的丈夫和女兒走,免得上他們母子的當!」

  瞬間,全場一場靜謐。

  「伯母,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但我不許你侮辱我的母親!」蕭邦沉著臉。「臭小子,你母親是顏惠洵你怎麼不告訴我,在我還沒對你身家調查清楚之前,還好如秋跑來告訴我,否則我差點就被你騙了。我警告你,從今以後不准你再接近我女兒半步。」錢月書氣憤的推了他一把。

  他雙手握拳。「你憑什麼阻止我與克兒來往,你太不講理了!」他不明白錢月書與媽到底有什麼恩怨,為什麼會牽扯到他與克兒交往?

  「月書,我們大人的事與小孩無關,你用不著遷怒他們,影響他們的正當交往,他們有權追求他們的幸福。」顏惠洵希望錢月書能夠理智的看待下一輩的交往。

  「幸福?哼,我就不信與你顏惠洵的兒子在一起會有什麼幸福可言,克兒是我一手教養長大的,我不會讓她毀在你兒子的手裡。」

  「你這是何苦?」顏惠洵無可奈何,看向葉政明希望他能夠說句話,化解錢月書的怒氣。「我不反對她們交往。」葉政明對著錢月書說。先前就聽過有關蕭邦振興家業讓人豎起拇指的事跡,知道蕭邦是個能幹優秀兼具商業天才的孩子,現在親眼見到蕭邦,發覺蕭邦人品更是好得沒話說,讓他有股莫名的欣賞,克兒若是與蕭邦在一起,兩人郎才女貌很是匹配,再加上惠洵一定會善待克兒,他沒有理由反對他們交往。

  「你一顆心早教顏惠洵那個狐狸精給勾去,當然不會反對他們交往,克兒是我的女兒,她會聽我的。克兒,我要你現在當著所有人的面拒絕這個無賴,阿姨會另外為你安排對象,絕對比蕭邦好上千百倍。」她轉而逼視查克兒,要她當眾拒絕蕭邦。

  「阿姨,我……」查克兒不願與蕭邦分離,也不敢違背阿姨,為難得不知所措。「伯母,請你不要這樣逼克兒。」蕭邦將查克兒拉至身後。想不到克兒的阿姨如此蠻不講理。

  「我逼她關你什麼事?」錢月書將查克兒由他身後拉出。「克兒,你快說,叫這個臭小子以後不要再來纏著你。」她不相信查克兒敢違背她的命令。

  查克兒露出懇救的目光,搖著頭。「阿姨,你……能不能……成全我們?」錢月書憤怒的摔了她一個耳光。「住口!白養你了。走,跟我走,我們回家去。」錢月書強拉著查克兒。

  蕭邦扯開錢月書的手。「伯母,請你不要這樣。」他阻止她帶走查克兒。「夠了,錢月書,你所有的怨恨都衝著我來,不要為難孩子們。」葉政明忿忿的說,不明白她為什麼非要把場面弄得這麼難堪才甘心。

  「政明,你錯了,我並不恨你,我愛你,相反的,是你不斷地在傷害我。」錢月書含淚的說。

  「我……」葉政明語塞。他與她之間的恩怨,到底是誰傷誰比較多他也分不清了,只知道從他們結婚的第一天開始傷害就已經無可避免的發生了。

  「你不說話是因為無話可說?」

  「月書,我是無話可說了,你鬧也鬧夠了,我跟你走總可以了吧。」他無奈地說。他一份心意來為惠洵慶生,反而造成她的困窘,惟一能做的彌補就是盡快還她一個清靜的酒會。「走吧。」不管錢月書願不願意,一手拉著她、一手拉過查克兒,直到大門口才回過頭向顏惠洵歉意地一鞠躬,並且對蕭邦說:「我今天還是先帶克兒離開,我想等我和她阿姨溝通過你們再見面會比較好。」

  「媽,你和克兒的阿姨究竟有什麼恩怨?為什麼她指控你勾引她丈夫?」葉政明一家離去後,酒會賓客也識趣的一一告退,蕭邦愁苦的問同樣也是緊皺眉頭、以手支額的顏惠洵,不明白一向自愛的母親怎麼會扯上別人的丈夫,而他竟一點也不知情,更誇張的是這個人居然是克兒的養父,錢月書的丈夫!這教他實在難以接受。

  顏惠洵頭疼的按著額際,想著該怎麼向兒子訴說她與葉政明之間的陳年往事。「媽,你倒是說說話,我有權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他追問。

  「唉,我和你葉伯伯在我和你爸爸結婚以前是青梅竹馬的情侶。」她終於說。「然後呢?」他不想打擾她的思緒,讓她繼續說出他想知道的一切。

  「我們曾經有過一段很快樂的進光,直到他父母因喜愛同是家世顯赫的錢月書,逼他娶錢月書,而我也在傷心之餘嫁給了你爸爸,我們才不得不痛苦的分手。」沉浸於往事,她眼神逐漸由發光到黯淡。

  「既然已經分手了,為何克兒的阿姨對你仍有這麼強烈的恨意?」葉伯母沒有理由為丈夫婚前的一段情產生這麼強烈的怨恨。

  「我不知道……」她言詞閃爍。

  「媽!」他逼問。他相信事情沒那麼簡單。

  「也許是因為她發現與她同床共枕的丈夫並不愛她吧。」她歎口氣。

  「葉伯伯愛的始終是媽?」他有點明白了。

  她不安的咬咬唇。「我想你葉伯伯始終沒有忘記我,再加上月書個性倔強,強烈的控制欲壓得人不過氣來,這也是造成他們婚姻不幸福的原因。兒子,你要相信媽,這些年來我與你葉齊伯伯一直是清白的,是月書將對你葉伯伯的種種怨懟怪罪到媽身上,始終誤會我與她丈夫有染,基於此,這些年來我與他除了像老朋友一般寒暄問候外,已經盡量避不見面了,但他們夫妻依然爭執不斷,而月書還是將她的不幸全歸咎到我頭上,對我恨之入骨,連帶的也不准她女兒與我兒子交往。」她苦笑。「抱歉,是媽連累你不能和心愛的女孩在一起。」她充滿歉意的說。

  「這又不是你的錯,是葉伯母不講理。」他不知道媽與克兒的叔叔有過這一段,也沒想到葉齊伯母對媽的怨恨是這麼深,上一輩解不開的恩怨,竟造成他與克兒不能在一起的阻礙。他煩心得不知如何是好。

  「兒子,告訴媽,你是真心愛克兒這個女孩嗎?」她關心的問。

  「嗯,我從來沒有對一個女孩產生這麼強烈的感受,所以我確定我愛她,真的愛她。」他肯定的說。

  「那麼,兒子,一生能遇到真愛不容易,若真心喜愛就放手去追求吧,不要因為受到阻礙就退縮,更不要到老才遺憾真情的錯失。」她有感而發。

  「媽,告訴我,你愛爸嗎?」

  她看向遠方,久久才說:「我想我尊重他是我丈夫。」她只能這麼說了。媽不愛爸!他心情複雜地接受這個事實。在他印象裡,媽一直是個沉默的女人,與爸相處沒有太多的情緒出現在她的臉龐,相敬如賓是他們呈現在眾人面前的形象,而粗心的他只顧著逃避與父親的不合,從來沒有去探索過媽的內心深處究竟是如何看待她的婚姻、她的感情,她快樂與否他更是沒有真正在意過,現在才吃驚的發現媽原來並不愛爸,明顯的也不快樂,甚至壓抑自己陷於無愛的婚姻當中,默默的過了數十年。

  「媽的感情已是無可挽回也不能挽回的失敗了,我雖然不怨恨誰,但遺憾不能與真愛相守,這是我一輩子隱藏在內心的最痛。」她感傷的頻頻拭去眼角的水氣。

  「所以你才要我不要放棄克兒,要我勇敢追求所愛。」「是的,別像媽一樣……」「為什麼不離開爸呢?」他幾乎不能想像與一個自己不愛的人如何相守一生,而媽竟能做到!「媽的自私讓媽對不起你爸……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在彌補……」她痛苦的別過臉。「彌補媽不愛爸這件事嗎?」他不是很瞭解她所謂的自私是指什麼。

  「媽愛的人是葉伯伯,是嗎?」他直問。他真的很想瞭解媽的真實感情。「我……是的,只是他是別人的丈夫,媽是別人的妻子,我只能小心翼翼的隱藏這份感情,就連你葉伯伯都不知道媽還保留與他有關的一切回憶,為的就是不願意破壞他的婚姻,再傷害你爸,今天是多年來我第一次誠實的吐露真情。」

  「我明白了。」唉,媽隱藏這麼多年的感情竟是這般不堪。

  「兒子,你葉伯母一定會百般阻撓你與克兒交往,在這件事上媽最好不要出面幫你,因為以月書的個性,我越是插手幫忙她越是極力阻撓,你要自己加油了。」她無奈的說出她的立場。

  「放心,你兒子不用人家幫忙也能夠抱得美人歸的。」他清楚的知道,由第一眼遇見克兒開始,就注定克兒會是他終生的伴侶、一生的至愛,他會不惜一切的爭取屬於他們的未來。希望克兒也能有同樣的決心,不受錢月書的左右。

  「克兒,這是欣佑,是你林伯伯的長公子,將來會繼承於勤企業,他曾在你林伯伯的六十大壽酒會上見過你,對你一見鍾情,我要他以後常來家裡走動,與你共同培養一些興趣。」錢月書面如寒霜的宣佈,將林欣佑推到查克兒面前,表明了已為她找好對象,她非接受不可,不可拒絕。

  查克兒氣憤的看著眼前錢月書硬塞給她的人。「我不會和他培養任何興趣的。」想不到阿姨竟會用這種方法來達到拆散她與蕭邦的目的。

  「你想氣死我不成!」錢月書氣得揚起手。

  「伯母,別生氣,她不是有意要惹你生氣的。」林欣佑擋在查克兒身前,讓錢月書及時住了手。

  錢月書收回手。「瞧欣佑多懂事,反觀你,完全沒有家教,以前你聽話溫馴,全是交上惡魔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錢月書氣憤的怪罪蕭邦。

  「蕭邦不是惡魔!阿姨,我求求你不要讓上一代的恩怨延續到下一代,成全我們,我和蕭邦以後會孝順你的。」查克兒哀求。

  「我不要顏惠洵的兒子來孝順我,你從現在起給我死了這條心,乖乖的和欣佑交往,不要再惹我不高興。」錢月書下最後通牒。

  「阿姨,你怎能勉強我與不愛的人一起生活!」她絕望的吶喊。

  「所以我要你們培養感情……」

  「夠了!」她激動的摀住耳朵。「阿姨,我不會愛上他的。」

  林欣佑一臉尷尬。

  「胡說,我說你可以就可以!」錢月書蠻橫的說。

  「阿姨……」她欲哭無淚,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葉伯母,我想還是讓克兒冷靜一下,過幾天我再來府上拜訪。」林欣佑無奈的提議。「我不需要冷靜,我需要的是我阿姨的成全。林先生,我不管你是誰的兒子,不管你為什麼肯聽從我阿姨的話來追求我,我都必須讓你知道,我不可能愛上你的,你不用在我身上白白浪費時間了。」查克兒對他明白的說。

  「我……」林欣佑更顯尷尬。

  「你這是什麼話!」錢月書拉過查克兒,給她響亮的一巴掌。「好,簡單,你非要和那賤人生的兒子在一起可以,除非你不做我錢月書的女兒。你如果要因為一個男人與我脫離母女關係,就算是我錢月書當年瞎了眼白收養你了。」

  「天啊,阿姨,你如果真的當我是你的女兒,何苦這樣折磨我?」查克兒痛苦的閉上眼。眼淚在眼眶中集聚,即將潰堤而出。

  「我……我是為你好。」錢月書也不禁心虛起來。

  「是嗎?」查克兒絕望的痛哭失聲。

  「克兒。」林欣佑心疼的遞上手帕。

  她沒有接近,只是逕自流著淚。

  他主動要幫她拭淚。

  她退開一步。「上起你的憐憫,回去吧,我不適合你的。」她哽咽的說。「錯了,我沒有憐憫你,我是真心的心疼你。」

  她搖搖頭。

  「不管你對我是何種觀感,我都不是因為你阿姨的請托才來追求你的,我是真心想認識你與你做朋友。」他真誠的表明心跡。

  「不要再說了。」不管他是真心的也好,假意的也罷,她拒絕接受。

  「唉。」他有些挫折。

  錢月書見狀,「欣佑,你不要洩氣,時間久了她就會忘了蕭邦,會明白你比那小子優秀多了,你先回去也好,我會好好勸克兒的。」

  「好,那我就先告辭了,克兒,你好好休息吧。」他識趣的先離去,但對查克兒的癡情印象深刻,打定主意,他要把查克兒追到手,他不會輸給蕭邦的。
匿名
狀態︰ 離線
匿名  發表於 2014-8-30 06:02:32
  第五章

  「喂,我找克兒……喂喂喂!」

  嘟——「可惡!」蕭邦用力放下話筒。

  在錢月書的阻撓限制下,他已經整整一個月沒有查克兒的消息了,憂心她不知道過得好不好,再沒有她的消息他都快崩潰了。

  「蕭邦,你放棄查克兒吧,他是錢月書的養女,你們不可能有未來的,讓我愛你,我們倆結婚後我一定可以讓你快樂的。」江思思不顧薇妮的阻攔硬是衝進蕭邦的辦公室,見他摔電話就知道一定是打到葉府又吃了錢月書的閉門羹所致。

  「住口,我已經表達得很清楚,我們不可能結婚的,麻煩你以後不再來煩我了。」他一看見她更是火冒三丈,用力的按著疼痛的太陽穴,不耐煩的趕人。

  難道老天爺嫌他與克兒的前途還不夠坎坷,此刻還在找一個麻煩來讓他煩心應付。「你!」她強自按捺下怒氣。媽說的,小不忍則亂大謀。「嫌我煩我就不說了,可是讓我陪著你好嗎?」她故意委曲求全的接近他。

  「我不用你陪,有你在只會讓我更心煩。」他不客氣地推開她,此刻完全沒有閒情應付江思思。

  「今天如果換成是查克兒你就不心煩了?真不懂,眼前一心做你新娘的人你不愛,偏偏要對不可能的對象用盡心思,你這不是自找麻煩嗎?」她不以為然的看著他。「說這些話時請想想你自己,此刻你不也在自找麻煩。」他反譏。

  「我不同,我是真的愛你。」她氣憤的說。

  「我也是真的愛克兒!」他大吼。見不到查克兒的煩躁讓他再也按捺不住,大動肝火的掃落桌上的文具。

  她嚇了一跳,閃至一旁,以防掃落的文具不長眼的砸到她身上。「你瘋了!」沒見過他這個樣子,她還真的受到了驚嚇。

  「我是瘋了,為免受波及你最好快點滾。」他面露凶光。積壓已久,實在受不了這幾天所發生的事,而所有的事都讓他措手不及,無法接受。

  「我不走,我可以幫你。」她居然這麼說。

  「你要幫我?」他不可置信,她破壞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幫他?

  「我媽最近常到葉宅走動,我可以請她幫你打聽查克兒的狀況。」

  他懷疑的看著她。「為什麼要幫我和克兒?你有什麼目的?」不明白這麼做對她有什麼好處?「當然有目的,我要你看清楚查克兒的真面目,她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他激動的抓住她。

  她驚嚇的吞了一口口水。「告訴你好了,她早就忘了你,另結新歡了。」他睜大充滿血絲的眼睛。「你再說一遍!」她說得咬牙切齒。

  「再……再說一百遍我都敢,她的新歡就是於勤企業的小開林欣佑!」她有意打擊他。「不可能,你胡說!」他整個人傻住了。克兒不會這麼做的!

  「我沒有胡說,是我媽親口告訴我的,她還知道他們明天相約參加一個為了幫助孤兒院募款的慈善晚會。」

  「慈善晚會地點在哪裡?」他面罩寒霜,俊逸的臉龐此刻已教憤怒燒熾得教人生畏。

  慈善晚會主人正是於勤企業的大老闆林松模,此時他正得意的宣佈晚會開始,並一再提醒所有賓客幫助無依的孤兒請慷慨解囊。

  「克兒,你難道不能笑一下嗎?今天這個晚會說穿了你林伯伯是為了討好你而舉辦的,你從頭到尾擺一張臭臉,未免太不給你林伯伯面子。」錢月書氣惱的數落查克兒,發現查克兒越來越不受她控制。

  「幫助孤兒本來就是做為一個成功的企業家回饋社會所該做的事,如果愛心是有目的,那慈善義舉未免淪為企業家炫耀金錢的手段,令人不齒!」查克兒不假辭色。「你!」錢月書氣炸了,暗自慶幸林松模這時正慌於招呼滿堂的賓客,並沒有聽到克兒這席話,否則臉色鐵定難看到極點。

  身為晚會主人之一、卻始終寸步不離陪在一旁的林欣佑更是一臉的窘狀。「克兒若是不喜歡這種場合,我們可以早點離開。」最後他只得這麼說。他也怕父親發現到查克兒的態度,不願父親對查克兒產生不好的印象。

  「這怎麼可以,晚會才剛開始,克兒還沒跟你父親打聲招呼就早退,你父親會怎麼想?肯定會怪我們克兒不懂禮貌,沒教養。」錢月書說。

  「我不在乎,我本來就不想來,是你們強迫我來的。」查克兒說。

  「你想氣死我不成!」錢月書氣得發顫,礙於所在之地不宜對查克兒發作,硬生生忍下,但一雙憤怒的眼睛卻拚命的警告著查克兒不要再試圖挑釁她,否則下場她自行負責。查克兒只是看了她一眼,不在乎她氣得跺腳,掉頭就走。她再也忍受不了受她的控制了。「克兒,等等我,你要去哪兒,我送你去。」林欣佑追上查克兒。

  她停下腳步,懇求的說道:「拜託你讓我靜靜,不要再來纏著我……」

  「我們感謝到為止最大數目的捐贈者蕭邦先生,請大家對他超凡的愛心給予熱烈的鼓掌,順便請他上台為大家說幾句話。」司儀大聲宣佈。

  「蕭邦!」他也在這兒!查克兒激動興奮的在人群中搜尋蕭邦的身影,他在大家的掌聲中走上講台。

  她傻愣愣的看著他優雅的拿起麥克風,目光掃視會場一圈後,最後堅定的停在她身上,無視眾人奇異的沉默,與她目光相接,兩人深情的凝視足足有一分鐘之久,他才緩緩的移開目光。

  「這小子想幹什麼!」錢月書趕到查克兒身邊,氣憤的說。

  「今天這場慈善晚會對我別具意義,因為我心愛的女子也在晚會中,而我要藉由今天在座的各位為我做見證,我蕭邦正式請求查克兒小姐嫁給我!」

  他竟當著眾人的目光走向查克兒,取出早已準備好的鑽戒,等待她伸出手讓他為她戴上,現場興起一片熱烈的掌聲。

  「你……」沒想到他會這麼做,查克兒感動得淚流滿面,在眾人熱烈的眼光下,緩緩伸出手。

  「不可以!」林欣佑一反鎮靜,憤怒的打掉蕭邦手裡的戒指。

  「沒錯,克兒不能嫁給蕭邦,我不准!」錢月書怒火沖天的說。這小子竟然這麼做,她實在小看他了。

  「克兒,跟我走。」蕭邦無視於他們的憤怒,朝查克兒伸出雙手。他的眼裡只有她。查克兒含淚點頭。「我跟你走。」說著,奔進他懷裡。蕭邦終於鬆口氣的露出微笑。「走吧。」他拉著她打算快步離開。

  「不准走!」林欣佑向蕭邦揮拳。

  蕭邦沒有防備,臉頰遭他重重一擊,整個人倒到地上,嘴角也因而撕裂流血。「蕭邦,你沒事吧?」她驚慌失措的扶他起身。

  他拭去嘴角的血絲。「我沒事。」回身看向林欣佑,毫不客氣地也賞他一拳。「你沒有資格阻止我帶克兒走!」他警告。

  「這是怎麼回事?你們怎麼打起架來了?」林松模錯愕的扶住踉蹌的林欣佑。「爸,他要帶走克兒,我不能讓他這麼做。」林欣佑妒火中燒。

  「我正要問你,你不是說正和葉家的女兒在交往,為什麼剛才這小子當眾向克兒求婚?你們到底在搞什麼名堂?」林松模惱怒的問。

  「我們……」林欣佑張口結舌,不知該怎麼向父親解釋這一團糟。

  「他說不清楚,我來說!克兒從頭到尾就是我蕭邦的女朋友,是他打算介入破壞,現在我要帶我女朋友……不,我的未婚妻走,他既然出手阻止,就不要怪我不客氣的回敬他。」蕭邦鏗鏘有力的說。

  林松模臉色青白相間。「欣佑,他說的是真的嗎?」

  「爸,他胡說,克兒不是他的未婚妻,我向你報告過的,克兒是我要娶的女人,我正在追求她,你不也很贊成嗎。」

  「但人家小姐顯然不領情!」

  「沒這回事,他們是我親自撮合交往的,我十分贊成欣佑做我的女婿。」錢月書趕忙說。「是嗎?」兒子遭人當眾拒絕,這種臉林松模可丟不起。

  「我是你們討論的當事人,你們可不可以問問我的意見,你們沒有權利決定我的想法、我的未來!」查克兒再也忍不住的怒吼。

  「難道我們會害你不成?」錢月書怒斥,覺得她不識抬舉。

  查克兒深吸一口氣,不發一語的由地上拾起戒指,拿至蕭邦面前。「我未來我自己決定。」她抬起手,在眾人的目光下緊定的將戒指戴上。

  「克兒,我愛你!」蕭邦激動的抱住她。她終於勇敢的做出選擇。

  「我們走吧。」她說,決心跟他走。

  除了錢月書歇斯底里的叫嚷以外,再也沒有人攔住他們,所有人都感動於他們對愛的堅持與堅定,就連林欣佑想上前阻止都變得沒有勇氣,只能心痛的眼睜睜看著他們相擁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媽,怎麼會這樣?蕭邦發現查克兒另有新歡,不是應該唾棄她,憤怒的離開她,怎麼事情竟演變到他們在眾人的祝福下相偕而去?!結果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媽,如果他們兩個真的順利在一起了,我該怎麼辦?」江思思哭叫。

  「乖女兒,你等著看好了,他們不會順利在一起的,媽可以保證。」梁如秋詭異的笑著。蕭邦休想甩開她們母女倆。

  「怎麼說?」江思思立刻止住哭號。媽一定又想到什麼好方法對付他們了。「總之媽有辦法,因為我知道了太多的秘密,足以摧毀他們之間所謂的狗屁愛情!」

  「克兒,你以後就住在這兒,有什麼需求不要客氣,盡量跟我說,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顏惠洵拉著查克兒的手,喜愛的說。

  「嗯。」查克兒無限嬌羞的垂下頭。

  「不用害羞,媽又沒說錯,等我把婚禮籌備好了,風風光光的把你娶進門,你就是蕭家人了,到時候什麼人反對也沒用,我們要一輩子相知相守。」蕭邦擁著她,好不容易排除萬難才得以像現在這般擁著她,他更加覺悟非得好好珍惜她不可。

  查克兒眼眶又濕熱了。

  「別哭,我會心疼的。」他輕拭她的淚珠。

  「我只是覺得太幸福了,幸福得彷彿不是真實的。」她哽咽的訴說。

  「傻瓜,你就在我懷裡,這是再真實不過的事。」他寵愛的將她擁得更緊。顏惠洵微笑的看著他們。原老天保佑這兩個孩子能夠一路幸福下去,這是她身為母親最大的安慰。

  「可惜阿姨她……」查克兒喂歎。得不到阿姨的諒解與祝福她總是覺得遺憾。「也許等我們結婚後,她會接受這個事實原諒我們的。」他安慰她。

  「我太瞭解阿姨了,她一輩子也不會原諒我的。」她難過得又掉下淚。畢竟阿姨養她這麼多年,她一直視阿姨為親生母親,此次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不惜違背阿姨,甚至與阿姨決裂,這樣的決定讓她心痛難受,讓她在享受幸福的同時總是帶著陰霾。

  「別難過,月書總有一天會想開的。」連顏惠洵都不禁搖頭說。月書就是看不開,才會一輩子都處在仇恨中。

  「但願如此。」查克兒歎著氣。

  「一定會如此的,克兒,婚後我會和你一起努力博得你阿姨的諒解。」他不希望她過得不快樂,任何能讓她快樂的事他都願意不計代價的去做。

  「謝謝你。」不爭氣的眼淚好像從剛才到現在都沒停止過。

  「對我不需要說謝謝,你若一定要謝,可以考慮用具體一點的方法來酬謝。」他露出邪氣的笑容,故意戲謔的說。「不正經!」她耳根子都熱了起來。

  「這可是再正經不過的大事,否則人類的孩子是怎麼生出來的?誰來完成宇宙繼起之生命這既重要又偉大的使命?」他說得冠冕堂皇。「媽,你說是不是?」末了還尋求母親做為聯盟。「大言不慚,我可不當你的應聲蟲,一切還是要看克兒的意思。」顏惠洵笑著搖手。「媽,媳婦還沒娶進門你就倒戈了,你未免變節得太快了吧!」

  「這是一定的,兒子哪有媳婦貼心,以後我們婆媳是同一陣線聯盟,你最好早點覺悟,不要惹到我們婆媳,否則有你好受的。」

  「天啊!」他故作可憐狀。「我可是這個家惟一的男人,落得得仰靠女人鼻息過日子,這是什麼世界啊,教我情何以堪。」他呼天搶地。

  逗得兩個女人笑成一團。

  歡樂的笑聲傳遍沉寂已久的肅宅。

  夜深,查克兒倚著蕭邦,她捨不得閉上眼睛,深怕再次張開眼她的白馬王子會在瞬間消失,內心陰陰沉沉的總覺得有事即將發生。

  「克兒。」他托起她光滑無瑕的臉龐,審視了半天。

  「你看什麼?」她頓覺嬌羞的輕輕拂掉他的手。

  「我在看你的眼睛。」他用拇指輕輕撫著她的眼瞼。

  「眼睛?很醜嗎?」

  「丑?上天十分眷顧你,在你身上從來用不上丑這個字,相反的,你是我見過最美的女子。」他深情的微笑。

  「該不會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吧?」她調笑。

  「你說呢?」他熾熱地看著她。

  「我說……你壞!」她羞怯的埋進他胸膛。

  他疼愛的撫著她如絲的棕髮,好喜歡這一刻她賴著他的感覺,恬靜安祥。「對了,你沒說為什麼盯著我的眼睛看,有什麼不對嗎?」她抬起頭問。因為剛才我在你眼裡看到了不安,不安代表不快樂,和我在一起令你不快樂嗎?」他心情起伏不定的問。

  「唉,我不想讓你擔心的,但還是教你看出我的不安。」她無奈地說。

  「什麼事令你不安?是關於你阿姨的事嗎?」

  「阿姨的事確實是我的遺憾,可是已經是既成事實,我就不再為此感到特別憂心,我的不安來自我的靈魂深處,深深困擾著我,最教我不知所措的是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煩躁些什麼。」她皺眉。

  他為她撫平。「別皺著眉頭,你不覺你杞人憂天了嗎?」

  她歎口氣。「我想也是,有你在我身邊我還有什麼好不安的,反正天塌下來有你頂著嘛!」她俏皮的吐了吐舌頭。

  她的動作引起了他無限悸動,露齒一笑。「莫名的不安是不必要的,擁有彼此才是真實的,而我知道怎麼解除你的不安了……」他傾向她,誘惑似的氣息拂向她敏感的耳際。她陣陣烘熱酥麻,「你……」

  在她紅唇微張之際,他出其不意的攫住她的唇,濕潤的吸吮挑逗,霸道的長驅直入,含住她甜美的舌,一次次的吸取索求,體內的激情激素直衝撞及他的神經,讓他越要越多、越要越深入。

  「克兒——」他忘情的呼喚著,轉移陣地細吻著她的頸,款款柔情地將她的頭後仰,膜拜式的用舌尖挑逗她最性感的頸窩,來回磨蹭直到她不可抑制的逸出呻吟聲。蕭邦輕輕褪去她的長衫,她稍微推拒,他朝她胸口呼氣,她倒抽一口氣,雪白透紅的肌膚誘人極了。

  「人怎能這麼美!」他驚歎。

  顫抖的雙手撫著她,每當手指劃過的地方就引起她一陣戰慄,蠕動不休的身體在告知他她的燥熱,體內源源不斷的需求竄遍她全身,她需要滿足,但如何達到滿足她茫然不知。他低笑的壓抑住自己即將爆發的熱情,教導式的引導她的雙手探索他的身休,滾燙的柔荑著火似的在他身上放肆的點火,當觸及他男性的堅硬時,她如觸電般縮回手,第一次探索男人的剛強令她羞澀難當。

  她已經點燃他所有的熱情,怎麼容得她退縮,火熱的壓向她,熾熱的慾火一發不可收拾,由柔情細吻轉而奔放熱切,他不再按捺,褪去她身上所有屏障,盡情的欣賞造物者最完美的創造,她羞怯地以手遮胸,他阻止,直接吻向她的雙峰之間,侵略的搓揉讓它更顯尖挺誘人,如剛成熟的蜜挑一口就融入他的口中。

  她情緒激盪得不能自己,這就是人類的歡愉,不可置信的竟是這般銷魂,甜蜜的折磨教她彷彿要爆炸了,再下來她期待更多的驚喜自她的身體驚爆開來,扯動她每一根神經。他撐起身體,眼中充滿了渴求的慾望,輕啄她紅潤的雙唇,之後,他再也克制不住的進入了她,她身體微微一震後接受了他,她的身體包含住他熱切的泉源,歡愉在兩人之間轟然成為一道洪流,瞬間將兩具熾熱纏綿的身體淹沒——

  「你找屋內的人嗎?」蕭邦剛下班,奇怪的看著這位徘徊於蕭家大門口,狀似想按門鈴又躊躇作罷的中年外國婦人,他怕她不懂中文,於是用英文詢問。

  一看見他,婦人驚慌得說不出話來。

  「你是我母親的朋友嗎?」他再次問。她顯然在門外徘徊已久,以她的年紀應該是媽的朋友才是,為什麼不敢進去?

  「你是惠洵的兒子蕭邦?都長這麼大了……」她竟說出一口流利的中文,並且端詳著他。「你是?」他訝異她竟叫得出他的名字,而他不記得曾經見過她。

  「我是……TINA,你母親的朋友……」她有些心虛的低聲說。也難怪他不記得她,當年她離開台灣時他才三歲,對她又怎麼會有記憶。

  「TINA?」他不記得媽有一個叫TINA的外國友人。「既然是我母親的朋友,為什麼不進來坐?」他奇怪的問。

  「因為……我以為她不在。」她隨便搪塞一個理由,以解釋她的怪異行徑。「這個時間我母親應該在,請進來吧。」他沒有質疑她的謊言,直接邀請她入內。她被迫忐忑地隨他入內,想著惠洵見到她突然的出現在她面前會是什麼樣的反應?「媽,你有訪客。」一進門他就呼叫著在房裡休息的顏惠洵。

  「是誰找我……TINA!」顏惠洵一聽到呼喚立刻下樓來,見到TINA的剎那整個人睜大眼睛,呆住了。居然是她!

  「惠洵,好久不見。」TINA露出不自然的笑容。

  顏惠洵快步的衝向她。「當年你不告而別,可知道我找了你好久,這些年你上哪去了?」顏惠洵激動的抓著她。

  「我回英國了。」

  「可是我也有向你英國的親人打聽你的消息,可是他們都推說不知道呀。」「是我要他們別說的。」

  「為什麼?」

  「不要問好嗎?」她別過臉。

  顏惠洵不解的盯著她。TINA是她當年去英國遊學時認識的好朋友,兩人感情好得沒話說,所以當她遊學半年期滿必須回國時,便邀TINA一同到台灣發展,TINA也因為不願與她就此分離,毅然決然放棄在英國原本安穩的工作,與她回台灣冒險創業。在台灣期間TINA一直住在她家,就連她嫁人TINA依然與她形影不離,在她情緒最低潮的時候也只有TINA不斷的給予她鼓勵,TINA一直是她的精神支柱,直到有一天TINA突然不告而別,她找尋了好久,始終沒有TINA的消息,她甚至不知道TINA為什麼離開,當年到底在TINA身上發生了什麼變故,讓TINA音讀全無數年,至今她依然好奇不已。

  而事隔多年TINA居然再度出現在她面前,她驚訝得無以復加,已到了驚奇的地步。「好,我不問,但你要告訴我這些年你過得好不好,怎麼會突然來台灣?」好不容易盼到TINA出現,顏惠洵不敢逼得太緊,深怕她又要不告而別。

  「我過得很好,也在英國結婚生子了。」這時她才露出較自在滿足的笑容。「太好了,為什麼此趟來不帶你先生和小孩一道,我想見見你的家人。」「下回吧,此次來台灣是因為接到一封信……」TINA變得吞吞吐吐的。

  「一封信?什麼信?」

  「一封匿名信,信上說要我立刻來台灣找你,好阻止悲劇發生。」

  「什麼悲劇?」蕭邦吃驚的插口。

  「我也不知道,信上是這麼寫的,我因為害怕真有什麼事情發生,還是鼓起勇氣來台灣了。」

  「哦,竟有這種事!該不會是有人惡作劇?」蕭邦說。

  「問題是,誰會這麼做?又為什麼要這麼做?」顏惠洵不解。

  TINA更是搖著頭。她離開台灣已久,這封信的出現足足讓她納悶、恐慌了好幾天,才下定決心回到這塊令她害怕的土地來看看。

  「不管如何,這封信能讓我見到你,我還是感到很高興。」查克兒喜極而泣,根本不相信有所謂的悲劇會發生。「看來我還要感激寫這封信的人,是她讓我們重逢。」「嗯,這趟回來看到你沒有多大的改變,還是和當年我離開時一樣的明艷動人。」「別說了,我老多了。」

  「我不也老了。」TINA感歎的說。其實仔細端詳顏惠洵,看起來十足的成熟婦人,高貴中帶著一股令人難忘的優雅風韻。

  「嗯,我們都老了,對了,我們家悲劇沒有,倒是有喜事了,你這趟來得巧,蕭邦下星期舉行婚禮,你正好留下來參加。」

  「太好了,恭喜你們了。」TINA由衷的祝福。「新娘子一定很漂亮。」

  「是很漂亮。咦?媽,克兒人呢?」蕭邦這才發現回來這麼久了,一直不見她的人影。「她說要去看一個人,晚點才回來。」顏惠洵說。

  「有說什麼時候回來?需要我去接她嗎?」他有些不放心她一個人出門,怕錢月書又找她的麻煩。

  「我早上因為急著參加一個婦女團體的聚會,所以也沒細問她去了哪裡、何時回來,我想已經到了晚餐時間,她該回來了。」克兒出門時表情十分愉快,還準備了不少禮物呢。蕭邦依然不放心,「我還是到門口去等好了。」

  顏惠洵笑著搖頭。

  「克兒是他的未婚妻嗎?」TINA好奇的問。

  「是的。」顏惠洵回答。

  「看得出來你兒子很在乎這個女子。」

  「沒錯,他們是歷經一段波折、抗爭才得以在一起的,所以他們特別珍惜對方。」顏惠洵簡單的訴說了一遍錢月書反對他們交往的過程。

  「現在他們算是苦盡甘來了,我很高興能參加他們的婚禮。」

  「事實上前幾天我還在想,當年我們曾經說好要一起看著我們的子女結婚生子的,正感歎你的缺席,這會你就出現了,一定是老天聽到我的祈求讓我美夢成真。」

  「惠洵,對不起,當年我不是故意要不告而別……」她有難言之隱啊。

  「你真的不能告訴我當年發生的事?」顏惠洵試探的再次問。

  「過去的事就過去了,又何必問。」TINA不願多談。

  「那好吧,不愉快的事就讓它過去,重要的是我們現在都平安健康。」每個人都有秘密,何苦一再觸及她的傷口。「說到平安健康,蕭奇三是怎麼過世的?」TINA不經意的問。她聽到消息知道他幾年前去世了。

  「積勞成疾,外加一項投資案的失敗。」顏惠洵神采黯淡下來。

  TINA眼中閃過一絲銳利。「我走後,他對你好嗎?」

  「算好吧,我們一直相敬如賓。」顏惠洵表情冷淡。

  TINA點頭表示明白她所謂的相敬如賓的意思,惠洵根本不愛蕭奇三,他們的婚姻如果能夠維持相敬如賓,已經算是最好的狀況了。

  「我們這麼久沒見了,不要再談蕭奇三,他一直不是個愉快的話題。」

  「也好。」TINA淡淡的同意。

  「等克兒回來我們就開飯,待會你見見克兒,她是個甜姐兒……咦?她的氣質有些像你,而且應該是個混血兒。」顏惠洵像發現什麼似的說。

  「是嗎?」TINA笑開懷。「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見到她了。」

  「TINA,阿姨好。」查克兒禮貌地說。剛才等在門口接她的蕭邦已經告訴她家裡來了一位客人。

  「「你是……克兒?」第一眼見到她,TINA有如觸電般一再端祥她。

  總覺得——「TINA阿姨?」TINA端詳得入神,查克兒窘得不知如何是好。她哪裡不對勁嗎?「你就叫克兒?怎麼寫?」TINA犀利的細問。

  「以柔克剛的克,兒子的兒,有問題嗎?」蕭邦替她回答後不解的問。他也覺得TINA在見到克兒後,反應變得很怪異。

  「是這個克?那麼姓氏呢?」TINA不理會他們的疑惑,急急又問。

  「我姓查,查理的查。」查克兒自己回答。

  「姓查!」TINA大驚失色。「不可能……不可能……」她連說了她幾個不可能。「TINA,什麼事不可能?你怎麼了?」顏惠洵吃驚的看著她臉色大變。

  「不可能這麼巧的!」TINA驚慌的搖著頭。不會是的!

  「TINA阿姨!」查克兒不知所措。到底怎麼了?

  「克兒,你過來我看看。」TINA顫抖的朝查克兒伸出雙手。

  查克兒遲疑、害怕的走向她。她第一次見到這個女士,而這個陌生人的反應讓她嚇一跳。「剛才惠洵告訴我,你的母親是錢月書,她是你的生母嗎?」TINA幾乎屏住呼吸。「不,她是我的養母。」查克兒據實以告。

  「養母!你是孤兒?」TINA感覺自己在發顫,手腳冰冷。

  「是的,我是個孤兒。」

  「那麼你是心慈孤兒院的孤兒?」她激動得緊緊抓住查克兒的手,沒有感覺自己用力過度,都將查克兒的手抓出紅斑。

  「TINA阿姨,你快放手,你抓痛克兒了。」蕭邦看不過去,心疼的拉開TINA過於使力的手。「蕭邦,沒關係,我不疼。TINA阿姨,你為什麼知道我是心慈孤兒院的孤兒?你是不是知道我的身世?」查克兒根本沒有注意到疼痛,也變得激動起來。

  「是啊,TINA,你怎麼會知道的?難道你真的知道關於這孩子的事情?」顏惠洵問。TINA見到克兒後的反常行為,教人大惑不解,她急於知道原因。

  「我……我不知道。」TINA慌亂的看著一雙雙渴望得到答案的眼神。她不能說!她沒有勇氣說!

  「你一見到我就激動的追問我的身世,還知道我是心慈孤兒院的孤兒,所以你一定發現了什麼,對不對?」輪到查克兒抓著她不放的追問。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不要逼我!」TINA腳步踉蹌,似乎有些承受不住。查克兒不罷休的搖晃著她。「求求你,我渴望知道我的身世,如果你知道,求求你告訴我,我已經長大成人,有知道的權利。」查克兒相信TINA一定隱瞞了事情不告訴她。難道她的出身見不得人,所以TINA才不願說出口?

  「不要逼我……」TINA竟不支的昏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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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8-30 06:02:54
  第六章

  「TINA阿姨。」查克兒守在床邊,見TINA漸漸甦醒,連忙輕聲呼喚。

  顏惠洵和蕭邦聽到查克兒的聲音,也都聚集到床邊。

  他們有著太多的疑問,期待她醒後能夠平靜的回答。

  TINA睜開疲憊的雙眼,在見到查克兒關心的臉龐時又緊緊的閉上。

  「TINA阿姨——」查克兒沮喪的垂下肩,不明白TINA阿姨為什麼不肯面對她?顏惠洵安慰的拍拍查克兒的肩,示意她不要難過,又朝TINA說:「TINA,你不要不說話,孩子們會擔心的。」

  TINA緊閉的雙眼終於流下隱忍已久的眼淚。

  「TINA阿姨,你為什麼哭?」查克兒慌了手腳,連忙為她擦去淚水。

  TINA握住她的手。「你知道嗎?查克兒的克原本不是以柔克剛的克,而是星的。」TINA終於幽幽的開口,但雙眼仍是緊閉不願睜開。

  查兒!查克兒心驚,等著她進一步吐露。

  其他的人也都屏息,不敢打斷她的思緒。

  彷彿過了有一世紀之久,她才又出聲,「查兒是我幫你取的名字,因為你一出生便注定是一個苦命的孩子,而且整件事改變了我的一生。」

  查克兒苦澀的咀嚼著她的話。

  「原諒我!」原先的默默流淚轉為崩潰的飲泣。

  「你要我原諒你什麼?」查克兒揪著心,大概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是啊,TINA阿姨,事已至此,很多事你不需要再隱瞞了。」蕭邦也猜出她的身份了。論外貌與氣質,她與克兒神似的程度已足以教人懷疑,再加上她見到克兒後的種種反應,更說明了她與克兒的關係非比尋常。

  「就算我想瞞也不能瞞,因為我終於知道匿名信上所說的悲劇是指什麼了。」她面對現實的睜開雙眼,直直地注視著查克兒和蕭邦。

  「是指什麼?」蕭邦蹙眉,有不祥的預感。

  「你們不能結婚,婚禮必須取消。」她語出驚人。

  「什麼?!」查克兒震驚。

  「TINA,你不要再打啞謎了,請你一次把話說清楚,到底悲劇是指什麼?這又關兩個孩子的婚事什麼事?」顏惠洵再也忍不住正色的催促。

  「好,我說,因為克兒是我的孩子,是我當年離開台灣前生下的孩子,也是我親手把她送至孤兒院,讓她成為孤兒的。」

  「果然沒錯,你果然是我的親生母親!為什麼這麼做?為什麼生了我又要這麼對待我?」查克兒嘶吼。雖有心理準備她可能是自己的母親,但仍無法接受她竟殘酷的捨棄自己的事實。「TINA,你說的是真的嗎?」顏惠洵多少猜出克兒跟她當年的不告而別可能有關係,但不敢相信她會將親生女兒丟棄於孤兒院,這未免也太狠心了,完全不是自己所認識的TINA會做的事情。

  「我對不起克兒,我早就後悔了,只是始終沒勇氣回來面對她,因為這件事太羞辱了——」「我的存在是一種羞辱?」查克兒心痛的哭倒在蕭邦懷裡。她的親生母親竟說她是一種羞辱!「TINA,阿姨,你先是不負責的遺棄了克兒,現在又說面對克兒是一種羞辱,你不覺得身為一個母親,你的所作所為實在太自私、太不負責任了。」蕭邦心疼查克兒,對TINA也不滿的嚴峻起來。

  「沒錯,我是自私不負責任,但你們只要聽完我當年發生的事,就不會這麼苛責我了,我是逼不得已的!」TINA握緊拳頭,淚流滿面。

  「那就告訴我們一切吧。」蕭邦沉聲說。

  TINA坐起身,打算堅強的說出一切。「惠洵,當我說出一切可能會傷害你,希望你能原諒。」

  「你的遭遇跟我有關是嗎?沒關係,你不用顧忌我,任何事實我都可以承受的。」顏惠洵說。

  「還記得當年你為了療傷以及逃避感情到了英國遊學,進而認識我,與我成為莫逆之交,後來你受不了家裡的壓力還是必須回國接受家人為你安排好的婚姻,而我也在你的說服之下一起到台灣發展,看著你痛苦的嫁給了自己所不愛的人為他生下兒子,過著思念舊情人的煎熬日子,那段日子裡我看到你的痛苦,同樣的,也看到了蕭奇三因你而憔悴、憤怒,他恨你對他的無動於衷、視而不見,而我因為同情他不時的給予他安慰,要他慷慨的多給你一些時間接受他,漸漸的,我成了他解悶傾訴的對象,我也在良心的譴責下,不可自拔地偷偷仰慕他……」

  顏惠洵震驚。TINA竟愛上蕭奇三,而她一點也沒有發現?!「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他是你丈夫,我能說什麼?說管你不愛他,但我能叫你把他就給我嗎?更何況就算我願意拋棄自尊這麼做,蕭奇三愛的也是你,他不會接受我的,而且……我恨他,他是那麼卑鄙的利用我,他沒有資格獲得我的愛!」TINA忿忿的吶喊。

  「他對你做了什麼嗎?」顏惠洵顫著聲問。

  「他……欺騙我,說他愛上我,要我跟著他……我迷惑了,但一開始並沒有答應他,後來我在他一次酒醉吐真言中得知,原本他想利用我來報復你對他的冷漠,這傷了我的心,他不顧我的尊嚴糟蹋我,只是因為我是你的至交,用我來傷害你更能刺痛你的心,我心碎了……」TINA說著說著痛哭失聲。

  「TINA——」顏惠洵也啞然。當年TINA將自己的感情隱藏偽裝得太好了,竟讓她毫無察覺。「我恨他!他差點毀了我!」TINA失控的用力捶著床墊。

  「TINA阿姨,你別這樣,會傷了自己的。」蕭邦抱住她,阻止她瘋狂的動作。好一會兒她才逐漸平靜下來,不再做出危險行為。「蕭奇三做了一件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的事……她強姦我!」她說出令人震撼的事實。

  「你說什麼?」顏惠洵感受到自己的身體正不可遏止的抽搐。

  「他無恥的強姦我!」TINA嘶喊。

  「爸他……」蕭邦也無法接受這種事。他的父親竟——他從小與父親就感情不睦,時常起爭執,儘管他後來忍受不住離家,但主裡依舊敬重他是長者,無法想像他生命中的至親竟遭人指控做出如此不堪的事情來!

  「最卑鄙的是,他強行佔有我之後,無限懊惱的向我說千萬個對不起,說他發現了一個秘密,氣憤得一時被理智沖昏了頭,我問他是什麼秘密,他不肯說,只懇求我原諒他,說是給他一點時間他會對我負責的,當時我還戀著他,所以也就原諒了他,直到我發現我竟然懷孕了,驚慌的跑去告訴他這個消息,誰知,他只是冷漠的要我別緊張,儘管將孩子生下他會負責的,我當時信了他的話,欣喜的認為他還是對我有情,等到我肚子大到再也掩藏不住,而我又矛盾得怕你看出端倪,不能夠接受,他依然沒進一步對我有任何表示,我忍不住再次去找他,無意間聽到他與人說話,談話的內容終於讓我從夢中驚醒,心碎的明白他是怎麼的利用我,而我竟這麼傻,傻到相信他的一切謊言……」

  「報復我嗎?」顏惠洵聽到這已經瞭然於心。

  想不到蕭奇三為了報復她竟不擇手段的這麼做。

  TINA憤怒的點頭。「他恨你,但又怕你,所以用強暴我來達成他發洩恨意及羞辱你的目的,雖然你不知道他的所作所為,但在他的內心已經有了報復的快感,直到我告訴他我懷孕了,更是將他的報復快感推到了最高點,他根本不希罕我肚裡的孩子……可惜我發現他的真實面目發現得太晚了,醫生告訴我如果硬要墮胎,我本身也會有生命危險,沒有一個醫生願意幫我動這個手術,我痛苦不堪,這個孩子代表我一生磨滅不去的陰霾和羞辱,我怎能留下來,但無路可退的我必須生下孩子。」

  「而這個被迫生下的孩子就是我!」查克兒心傷,悲傷自己是在這樣不受歡迎甚至被厭惡的情況下出世。自己確實是母親的羞辱!

  「是的,這個孩子就是你,我娘家姓查,所以親自為你取名查兒,因為忍受不了一看見你就備覺屈辱的傷痛,你一出生就直接送到孤兒院,院方可能覺得字不吉利,所以擅自為你改了名字。」

  「我想是笑媽媽為我改的吧。」查克兒想起今天回到孤兒院見到笑媽媽時,笑媽媽依然慈愛的目光,依然對所有無依的孩子付出無私的愛心,而當她告訴笑媽媽她即將步入禮堂的消息,笑媽媽喜極的表情,充分流露出對她的疼愛與期望,真心高興她終於有了幸福的歸宿。「孩子,我曾經回來找你,但孤兒院方面告訴我你已經失蹤,我因而失去了你的消息,原來你是教人收養了。」TINA喟然。

  「你回來找過我?」原來她不是那麼的狠心。

  「你肯原諒我嗎?」TINA幾乎是不敢奢望,膽怯地問。

  「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相信你真的就是我親生的母親,因為這太突然了!」查克兒曾經幻想過千百種有一天與親人相聚的場面,但絕沒有想過竟是這樣教人難以承受的情況。「克兒,你是我的孩子,我一眼就可以確定……」TINA急著說。

  「如果克兒是TINA阿姨和我爸所生的孩子,那就表示……我和克兒是同父異母的兄妹!」蕭邦全身凍結,跌坐椅上。

  怎麼會!

  「不!」才剛得知自己晦澀的命運,此刻查克兒也驚恐的想到了她與蕭邦之間關係的逆轉。「不!我不要跟你是兄妹,我不要!」青天霹靂,查克兒不能接受這個事實。「這就是悲劇!」顏惠洵也愕然。難道是老天在懲罰她?「蕭邦,我們該怎麼辦?我們是兄妹啊!」查克兒哭得驚慌失措,抱住也同樣震驚得六神無主的蕭邦。

  老天怎能這麼對她!怎能給了她幸福的鑰匙,轉眼又狠心的剝奪!?

  「TINA阿姨,告訴我這一切不是真的,這只是我的一個惡作劇,或者你可以告訴我克兒不是你生的,你生的小孩另有其人……更或者,既然當初狠心遺棄了親生女兒,現在就根本不該回來,不該告訴我們這件事,不該,千萬個不應該!」蕭邦憤怒得幾乎發狂。他和克兒如此相愛,怎能是兄妹呢?老天怎能這麼捉弄人!

  「我……」TINA咬著唇無言以對。她確實有太多的不該。

  「我們竟然是兄妹……多可笑!」查克兒的哭泣轉為失神的呢喃。想起昨夜的火熱纏綿,如今卻變成骯髒齷齪、不堪入目的一幕。

  她和蕭邦犯了滔天大罪!

  「不要再說了,我不信,我不信!」蕭邦大受打擊的奔向查克兒,用力搖著她的肩。「克兒,我不信她的鬼話,你也不要信,我們還是跟從前一樣,婚禮照常舉行——」「你比我還不能面對現實,我們還能跟從前一樣嗎?婚禮真的還能照常舉行嗎?你能自欺欺人一輩子嗎?」查克兒蒙著臉痛哭。他們若執意這麼做就是亂倫,沒有人能夠接受的,他們將會在眾人的鄙夷唾棄中直到發瘋為止。

  他彷彿靈魂被抽離一般,無力的滑坐牆角。

  「兒子,你們……」顏惠洵也說不出一句安慰的話。

  「怎麼會這樣?」他抓著頭髮,不願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

  「是我,一切的錯都起因於我,是我造成你們的不幸,是我!」TINA喊叫。看著兩個無辜的孩子因她當年的錯誤而如此的痛苦不堪,她深感內疚。

  「傷害已經造成,你再說什麼也於事無補了。」查克兒不能原諒她,也無法面對與蕭邦由情人轉變為兄妹的身份,悲憤老天對她的不公。

  碎了一地的心,再也無法修補,無法改變的命運猶如大夢初醒,讓她恍惚的奔出房間。她再也不相信發生在她身上的任何好運,因為到頭來都是一場空!

  「克兒!」顏惠洵見查克兒就這麼衝出去,擔心的大叫。「兒子,你快去追她回來。」她朝癱坐地上的蕭邦著急的催促。

  只見他無力的搖搖頭。「追回來又如何——」他低喃。整個人陷入傷痛的打擊中無力思考,此時誰也不能將他由委靡自棄的情緒中喚醒。

  「兒子——」顏惠洵心急如焚。

  查克兒狼狽的由蕭家奔出,滿臉淚痕的在街頭游湯。

  路人一一側目,冷冷的猜測著這個奇怪又美得出奇的女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何獨自一人飲泣街頭?

  查克兒漫無目的,不知何去何從?她無家可歸了,這麼多年來她第一次覺得自己真正成為一個孤兒了。

  眼淚一流再流,彷彿沒有乾涸的時候。

  看著人群在她身邊川流不息的走過,冷漠的目光、木然的表情,沒有一個與她有所交集,沒有人在乎她,從她一出世就沒人在乎——她想死!她完全喪失活下去的勇氣。

  馬路上一部部快速行駛而過的車子也許能解除她的痛苦,沒有了痛苦就是天堂了,她想上天堂!

  噙著淚水閉上雙眼,雙手交握,心裡祈禱著就要上天堂,想著天堂有多美、多繽紛……她微笑筆直的穿越車潮洶湧的馬路。

  馬路因不速之客的突然闖入,瞬間大亂,咒罵聲夾雜著喇叭聲四起。

  最後,一聲刺耳的煞車聲穿過天際,久久才恢復平靜。「克兒,怎麼會是你!你在做什麼?」林欣佑衝下車,不敢相信眼前這個不要命的人竟是他日夜思念的查克兒。不敢想像,剛才他要是沒有及時煞住車,將是什麼下場?

  他嚇出一身冷汗。

  她猛然睜開雙眼,第一句話竟是——「我上天堂了嗎?」

  「天堂?」他一頭霧水,不明白她在說什麼。

  「林欣佑?我沒死!」她認出林欣佑,失望與憤怒的情緒立時浮現。

  「為什麼要這麼做?」在眾人的抗議聲中,他先將她拉到路邊,才震驚的追問。她不是即將和蕭邦結婚了嗎,為什麼想輕生?

  「你走開,不要阻止我上天堂。」她甩開他,又要衝向呼嘯的車陣。

  「不可以!」他及時由身後抱住她,然後將她拉到紅磚道上。「告訴我,是不是蕭邦做出令你傷心的事?」他始終抱住她不讓她做傻事。

  「我的事不要你管!」她朝他大吼。

  「果然是那小子傷了你,告訴我他做了什麼,我替你討回公道。」他為她打抱不平。「不關蕭邦的事!」

  「現在的你應該是個沉浸在快樂中的待嫁新娘,此刻除了蕭邦以外,還有誰會讓你想不開?」想起她竟要自殺他就心痛得不能自己。

  「你不會明白的。」她飄忽的說。

  「我是不明白,所以請你告訴我為什麼這麼傻。」

  「我……」她傷心得話梗在喉頭。

  「放輕鬆,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非要用死來解決不可。」他輕聲的問。

  淚水再度湧上她的眼眶。

  「你走,我不需要同情,走!」她嘶吼的推開他。

  「不,除非你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否則我不會走的。」他怕自己一走她又衝回車陣裡尋死。

  「好,要知道為什麼是不是?我告訴你,你聽清楚了,我和蕭邦是同父異母的兄妹,是兄妹啊,你聽清楚了沒!」她用盡力氣吼出,然後倒在他身上痛哭失聲。

  「怎麼會!」這件事太震撼了,他當場傻信。

  「你不要想太多,早點休息。」林欣佑為查克兒蓋上棉被,輕聲勸慰。

  他費盡心力才將她由馬路上強押回他家,並且請來家庭醫師為她打一針鎮定劑,以緩和她激動的情緒,一陣折騰後她總算安靜下來。

  他將她安頓在他的房裡,看著藥效發作,她逐漸安穩的合上雙眼。

  她與愛人竟是兄妹,難怪她痛不欲生。

  唉!他為她感到心痛難當。

  默默的審視這個令他心動的女孩,她眼角還殘留著淚痕,他為她輕輕抹去,好希望能就這樣輕易抹去她對蕭邦的所有記憶。

  不禁有些恨起自己的錯失,要不是因為工作繁忙以及太篤定最後一定能贏得美人歸的關係,他早應該在去年父親六十大壽第一次見到她時就採取行動,也不至於跑出蕭邦這個程咬金讓他捷足先登,最後還讓他傷了克兒的心。

  一切都是他的錯,是他沒有把握住機會。

  現在老天重新給了他一次機會,他不會再錯過了!

  他親吻著她的額際,溫柔的撥弄著她散在額前的髮絲——

  「蕭邦,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江思思不可置信的盯著眼前這個形容恐怖、滿臉倦容的男子,不敢相信他是從前那個衣冠楚楚、俊逸迷人的蕭邦。

  才短短幾天光景,完全像變了個人似的,她差點認不出他來。

  他抱著酒瓶,頭也不抬,整個人像行屍走肉。

  她快步走向他,搶下他手中的酒瓶。

  「走開!」他立刻像發了狂一般用力推倒她,然後奪回酒瓶,又猛灌了一口酒。「你……」她錯愕的跌坐地上。

  「滾!」他惡狠狠的指著門口。此刻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別人的打擾。

  「別這樣,我……我是特地來……來安慰你的。」她結巴的說。

  「我不需要安慰!」他瘋狂的將酒瓶摔向牆壁,酒液與碎玻璃沿著雪白的牆面流下,灑滿了一地。「安慰?你知道了什麼?還是應該問你怎麼會知道的?說!你怎麼會知道?」他像是想到什麼似的臉孔變得猙獰,扼住她的手腕。

  消息不可能這麼快就傳出去,除非——「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好痛……我說,是我媽告訴我的,也是她要我趁這個時候來安慰你……」她先是裝蒜,最後實在痛得扭曲了臉,不得已才說出實情。

  「你母親怎麼會知道的?」他沉著聲追問。

  「二十多年前她就知道查克兒的身世了。」

  「這麼說來,TINA阿姨所接到要她回來阻止悲劇發生的匿名信是你母親寄的?」他雙手握拳,逼視她。

  她嚇得不敢直視他。

  「二十多年前你母親是如何得知克兒的身世的?」

  「查克兒所待的孤兒院是我母親以前曾經任職過的地方,我媽說查克兒剛被送至孤兒院時,懷裡附有一張紙條,上頭說明她的出生日期、姓名以及父親的名字,和一筆為數不小的捐獻金,因為上面既然留有父親的名字,照倒院方就會去追查這個不負責任的父親的下落,最後循線查到葉政明,但他不承認,只推說孩子不是他的,其他一概拒答。隔沒多久,我母親收到一封匿名信,告知院方查克兒的親生母親是誰,甚至附有隨意絡電話、地址。我媽說電話是她親自打的,聯絡上查克兒的母親時,她先是吃驚孤兒院怎麼會找到她,接著憤怒的怒罵葉政明該死,最後表明無力扶養查克兒,請孤兒院代為收養,她則會定期寄捐獻金給孤兒院。她是個外國人,當時人又在國外,我媽礙於法律問題,也就因此暫時收容查克兒,但同時也猜出查克兒的真實身份。事隔多年,因為你們竟然不聽勸告執意兄妹聯姻,所以我母親才會寄出匿名信要查克兒的母親趕回來阻止——」她原本不敢說出真相,但在他凶怒的眼神下只好實話實說。

  「為什麼要寫這封信?你們可知道這封信讓我和克兒陷入了地獄當中!」「啊!」她不住尖叫,因為他扼住她手腕的力道大得像是要將她的骨頭捏碎一般。「你知道地獄是什麼滋味嗎?」他又加重力道,沒有鬆手的意思。

  「我不知道……求求你放手……好痛!」她哭叫的求饒,感覺手骨要碎了。「不,我們不知道,否則你們不會狠心寄出那封信,看到我如此痛苦,你們滿意了嗎?」他的面孔越來越殘暴。

  就是她們母女讓他與克兒編織的所有美夢在瞬間破碎。「我……我沒有,我們阻止你們亂倫,你應該感激我才是。」

  「住口!亂倫兩個字是在污蔑我和克兒。」他更加使力。

  「住……手……救命啊,救命啊!」她痛得大聲呼救。他發狂了!

  「蕭邦,快放手!思思的手會斷的!」顏惠洵聞聲趕來,大驚失色的上前阻止他的瘋狂行為。經顏惠洵一吼,他這才驚醒,緩緩的鬆開手。

  「嗚嗚嗚——」江思思驚嚇過度,哭號不休。

  「滾!我再也不要見你!」他狂怒的將嚇得失魂的江思思丟出門外,大吼著摔上門。他恨所有的人,甚至恨起這個世界的一切!

  「蕭邦——」顏惠洵憂心的望著變得憤世嫉俗的兒子,思索著該如何才能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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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你不能走。」林欣佑擋在房門前。

  「唉,讓我走吧,我不想留在這裡。」查克兒無奈的搖著頭。

  「不想留在這裡,你想上哪去?」他緊張的問。

  「放心,我不會再去尋死了,因為我知道縱然死了,也不一定上得了天堂。」她失魂落魄,苦笑不已。

  「克兒,不要走,讓我為你造一個天堂,讓我來照顧你。」雖然現在不是說這些話的時候,但他仍忍不住懇求她給他一個機會。

  他不能再任由她由他手中消失。

  「你明知道我愛的是——」

  「你們的身份注定不可能在一起,甚至連相愛都不能夠。」他狠心地提醒她。「連相愛都不能夠——」她的心又痛了起來。是啊,他們是兄妹,連相愛都不能夠!她不知如何面對未來……

  「克兒,你終究得找個依靠,不如……接受我吧,我能給你幸福的。」他鼓足勇氣說。「幸福?我再也不相信幸福了,它已離我遠去。」她萬念俱灰。

  「幸福掌握在你手上,只要你能敞開心胸接受我,幸福就會再度降臨你身上,你會發現在這個世上不是只有蕭邦愛你,我也同樣願意為你付出一切,只求你能我微笑。」「你不要白費力氣了,經歷這個打擊後,我已經失去愛人的能力,不會快樂也不想快樂。」她清楚的知道縱使蕭邦是她的哥哥,兩人此生無緣,她還是無法改變的愛他,不可能再愛上別人。

  不願欠下感情債,所以她不會勉強自己接受林欣佑。

  她不是木頭,感動於他的癡心,一時心軟注視著他。

  「算了吧!」最後她還是無可奈何的拒絕他。

  「我不懂。」他裝傻。

  「我不管你懂不懂,我要走了。」她推開他,走出房間。

  他無奈的追上。「如果你一定要走,告訴我你的去處,是回你阿姨那兒嗎?」「我已經是個被逐出家門的人了,沒有臉再回到那個家。」阿姨大概也不會接受她,換來的可能只是一陣冷嘲熱諷罷了。

  「不回去葉家,難道你還要回到蕭家?」他不禁妒火中燒。難道她還沒清醒?「我……」

  「你還不認清事實要回去找他!?」他憤怒不已。

  「我想……」再見他最後一面。」她泫然欲泣,心痛得不能自己。

  「最後一次?」

  「我只想當面向他告別。」

  「之後呢?」他小心地追問。

  「你還是怕我尋短見?我可以答應你,昨天的事不會再發生了,你不用緊張兮兮的非緊跟著我不可。」她洞悉他的心思。經過昨天瘋狂的行為,今早醒來她平靜了不少,已經不再有強烈的求死意念。

  「現在的你是那麼的脆弱,我始終不放心你。這樣吧,我送你去找蕭邦就走,之後你要去哪裡,打個電話告訴我,不要讓我失去你的消息,不要無視於我的擔心。」知道留不住她,林欣佑只好退而求其次。

  他的誠懇實在很難讓人拒絕,查克兒歎了一口氣才道:「我會打電話給你的。」

  查克兒來到蕭邦的秘密基地,這是她第二次來,白天與夜晚的景致截然不同,空曠依舊,但少了星海,顯得蕭瑟多了。

  她朝著白色屋子走去,感受到蕭邦就在裡面,這裡是他的避難所,他一定逃到這裡來了。來到了門前,她躊躇著見到他時該說些什麼話?

  他也怕見到她嗎?

  輕輕推開虛掩的門,期待的是記憶中滿室色彩豐富的精緻瓷器,然而入眼的竟是一片令人錯愕的混亂,原本堆滿一室的瓷器,此刻如遭人攻擊過一般,凌亂破碎了一地,連那尊她受不釋手的聖女貞德像都不能倖免的慘遭遭手,攔腰破碎的橫躺在牆角,失去了所有的光彩。「這些是蕭邦做的嗎?」她簡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見到的景象。

  他是多麼地珍愛這裡的一切,怎麼捨得將它破壞殆盡?

  可見他受到的打擊有多大!

  沿著一地的破碎,她找到了他,只見他縮著身體,面對著牆壁躺在兒時的床上。「蕭邦……」她顫聲呼喚。

  他的身體震動了一下。沒有轉身,她看不到他的表情。遲疑了一下,她抖著聲音說:「你不敢面對我?」

  他似乎無動於衷,沒有回應。

  「既然你不想見我,我走。」查克兒熱淚盈眶的轉身要離去。

  「別走!」他慌亂地叫住她。

  輪到她背對著他停下腳步,顫抖的哭泣。

  「請不要走!」他來到她的面前,緩緩的將她佈滿淚痕的臉龐埋進他的胸膛。「別哭,我說過你一哭我就會感到心痛。」

  她抱著他,哭得更悲淒。

  「克兒……」他心痛難當,任由她淚濕他的衣衫。

  「命運為什麼要這樣捉弄我們?我……好苦!」她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震驚與痛苦。「我也苦……」男兒有淚不輕彈,但此刻他也忍不住哽咽。

  「我們該怎麼辦?」抱著彼此,她茫然得不知如何是好。

  「我不知道,只知道此刻抱著你是一件多麼夢幻而不真實的事。」他有感而發。「知道我為什麼還要來找你嗎?」她撫著他明顯憔悴的面容。「我就是貪心得想體驗最後一次的夢幻……」

  他輕輕撥開她觸摸自己的手。「最後一次……」驚恐過後,他落寞不已。「嗯,最後一次,今後你們最好不要再見面了,讓這份感情永遠存放在記憶中。」她噙著淚水,說得字字痛徹心肺。

  「我不甘心!老天憑什麼拆散我們?!克兒,你敢不敢?我們私奔!」他不顧一切的提議。「私奔?」

  「有沒有勇氣跟我這麼做?」他熱切的注視著她,相信只要勇於逃離這一切,就能得到幸福。

  「你當真放得下愛你的母親以及如日中天的事業?那是你一手奮鬥出來的成果,你捨得為我放棄這一切,然後與我到無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重新開始?」

  「只要有你在身旁,事業我可以重新再來,至於媽,她會原諒我的。」

  「蕭邦……」她感動於他的決心。

  「你同意了?」他目光灼灼。

  她悲傷的搖著頭,退離至感受不到他熱量的地方。

  他愕然。

  「你越是肯為我犧牲一切,我就越不能夠害你。」他為愛不惜一切,但她卻不能讓他失去理智與她一起背負十字架,那太沉重了,絕不是他們倆承擔得起的。

  「我現在還不夠慘嗎?什麼叫害?失去你才叫身處地獄!」他狂怒的大吼。「蕭邦,我們是兄妹竟然做出……我們已經犯了不可饒恕的罪!」他們竟醜陋得有了肌膚之親,兄妹相親的醜聞讓她無地自容。

  「那就讓它錯到底,我不在乎!」他強吻她,證明擁有她的決心。

  「不要!」她推開他。他們是兄妹,怎麼能夠……

  他目光如炬,閃著駭人的光芒,隨手拿起瓷器玩偶瞬間摔碎一地。

  「住手,你再這樣,我走了。」她激動地說。

  「走,你不該來的,你不該看見我這麼狂暴的一面,不該出現在我面前!你走,你走!」他額冒青筋,表情教人不寒而慄。

  「我不會再來打擾你了,請你保重。」她淚痕交錯,掩面而去。

  他愣在原地,心中有千言萬語,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查克兒淚如雨下的由白色屋子奔出,林欣佑隨即跟在她身後。

  送她來找蕭邦之後他並沒有立即離去,原因還是放不下心擔心她會出事。他看見她隨手攔了一部計程車坐進去,連忙發動車子引擎要跟上去。

  「等等!」一名女子突然上前攔下他。

  「你是誰?」他訝異的問。

  「我叫江思思,知道你急著要追人,不耽誤你的時間,今晚十點我在中山北路的『搖滾PUB』等你,有話告訴你,不見不散!」她說完遞了張寫有PUB地址的紙條給他,立刻坐進一部紅色跑車揚長而去。

  他愣了半晌,好不容易回過神緊急追人去。

  帶著疑惑,林欣佑準時來到「搖滾PUB」。

  在熱鬧的音樂聲中,他輕易的在吧檯邊找到正啜飲著低熱量啤酒的江思思。「你來了。」江思思要他在她身旁的椅子坐下。

  「匆忙中如果我沒聽錯,你姓江。」他也點了一杯啤酒。

  「其實你不用知道我的名字,只要知道我和你是站在同一陣線即可。」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他大惑不解。

  「我知道你愛查克兒,我可以幫助你得到她。」江思思得意的說。

  「你今天約我來這就是要告訴我這個?」他冷冷的看著她。

  「沒錯。」

  「你是誰?我不認識你,你為什麼要幫助我得到克兒?你又是克兒的什麼人?」他懷疑她的目的。

  「哼!我才不是那女人的什麼人。」她不屑的嗤之以鼻。

  「你不是克兒的朋友,更談不上友善,你想做什麼?」他皺眉。

  「我是蕭邦的未婚妻,當然不是查克兒的朋友,但是我可以成為你的朋友。」她一臉的算計。

  「你是蕭邦的未婚妻?!」他吃驚。

  「我是蕭邦的未婚妻有什麼好訝異的,要不是查克兒,我現在已經是他的妻子了。」她忿忿不平的拍著桌子。

  「抱歉,如果你是要找我和你一起做出傷害克兒的事,那你找錯人了,我不會被你利用的。」他嚴正的說。

  「我沒有要你傷害查克兒,相反的我們只要合作,就可以獲得各自的幸福。」「合作?我跟你合作?」他還是不懂她的意思。他們之間根本沒有交集,談什麼合作?「你只要告訴我你想不想得到查克兒?」

  「當然想!」他握拳。

  「那就好辦了——」

  「你來做什麼?」蕭邦身心俱疲連頭也沒抬,一個勁的猛灌酒。

  他需要酒精麻醉他的知覺。

  林欣佑來到白色屋子,訝異的看著他神情委靡的模樣。與克兒是兄妹的事實幾乎讓這個一向神采飛揚的男子變得一蹶不振。

  「有話快說,說完就滾,我不想受到打擾。」他悶聲說。

  林欣佑由震驚中回神。「我是為了克兒的事而來。」他逕自找地方坐下,打算好好跟蕭邦談談。

  「克兒?她在你那兒?」他稍微仰起頭。

  「是的,目前是我在照顧她。」林欣佑眼神閃爍的點頭。

  「所以你才會知道我在這兒。」他在這裡除了克兒及媽以外不會有人找得到,而林欣佑能找上門一定是克兒告訴他。

  「事實上一個禮拜前克兒來過,是我載她來的。」

  「她回去後……還好嗎?」蕭邦遲疑的問。有林欣佑的照顧,他放心了些,至少林欣佑會保護她,不會像他一樣帶給她傷害。

  「大哭了一頓。」林欣佑簡單的帶過。

  「哭……」他可以想像她哭得肝腸寸斷的模樣,她的痛苦絕對不會少於他。「克兒受到的打擊很大,我和我父親都盡力在照顧她。」

  「謝謝你們了。」他感動的點頭。

  「不用謝我,這是我對未來妻子應該做的事。」

  「未來妻子?」蕭邦震住。

  「沒錯,克兒已經答應我的求婚了。」林欣佑一臉的得意洋洋。

  「克兒答應嫁給你?!」他握在手中的酒瓶應聲掉在地上。她怎能——「是的。」林欣佑難掩勝利之色。

  「我知道了,你是來向我炫耀的?」蕭邦鄙夷的冷哼,雙手不由自主的顫抖著。「錯了,我不是來炫耀的,相反的我是來請求你的。」林欣佑斂起勝利的表情。「請求我這個哥哥把妹妹嫁給你嗎?」蕭邦譏嘲的冷笑。

  「克兒的婚事不需要經過你這個哥哥的同意,我是為了克兒私人的請求而來的。」「克兒私人的請求?她都答應嫁給你了,還需要請求我什麼?如果是請求我的原諒,那大可不必,因為我已經是被命運淘汰出局的人了,一個沒有資格給她幸福的人,無權過問她的任何事……」他哀戚的說。

  「不,你的一切還是深深影響著克兒,她能不能幸福就看你了。」林欣佑暗示的說。「我還能影響她的幸福嗎?」蕭邦苦笑。

  「老實說,克兒答應我的求婚惟一的條件就是,希望在她找到歸宿之前要先看到你也找到自己的幸福,這樣才能真正的擺脫你們之間所有不堪的聯繫,她才能夠心安理得的嫁給我。蕭邦,說穿了,這不只是克兒對你的請求,我個人也自私的希望你能夠成全,讓我有機會替你照顧克兒一輩子。」

  不堪的聯繫……他苦澀的咀嚼。此刻他成了克兒追求幸福的絆腳石!

  「你是真的愛克兒嗎?」他深邃的雙眸望著林欣佑,諸多複雜的情緒在他內心翻騰不休。「這點我可以用性命起誓。」林欣佑鄭重的說。

  「那麼,克兒就交給你了,請你好好待她。」他突然站起身朝林欣佑深深一鞠躬。「我當然會好好待她,不用你交代。」林欣佑有些妒恨起蕭邦對查克兒那種無怨無悔的犧牲的情懷,與他比起來,自己對查克兒的愛似乎顯得微不足道。

  蕭邦沉默無語。林欣佑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麼。

  「你剛才的意思是同意盡快結婚,好讓我和克兒也能早日進禮堂?」林欣佑逼問。雖是妒恨蕭邦對查克兒無私的愛,但可鄙的,他自己不正是利用此點得以達到自私的願望。林欣佑有些鄙夷起自己的行為。

  但惟有這樣做他才有機會擁有查克兒,儘管再自我厭惡他都要這麼做。

  蕭邦將酒瓶裡剩餘的酒整個由頭淋下,酒滴交錯流滿他的面頰,分不清是酒還是男人珍貴的淚水。「我不會成為克兒追求幸福的阻礙,只要是她的要求……儘管強人所難,我都會照做。」

  「你……」林欣佑不得不感動佩服。

  幸虧蕭邦與查克兒是同父異母的兄妹,否則面對這樣一個情敵,難怪他不是對手,他縱然爭上一輩子也休想將查克兒奪過來!

  「你真的希望我這麼做?」查克兒面無表情,目光飄向窗外。今天晴空萬里,陽光照亮每一寸土地,卻無法照亮她那顆晦澀無光的心。

  「我是以同是女人的立場懇求你,我愛蕭邦,現在只有我能使他振作,前提是要先使他對你完全死心才可以,如果你也愛他,就請你答應林欣佑的求婚,然後我才有辦法讓他接受我的愛。」江思思說。

  「我這麼做真的能將他由地獄中解放出來?」查克兒感覺心好痛、好痛!「這是惟一的方法,否則你也看到了,他是怎麼虐待、折磨自己的,再不讓他振作,實在很令人擔心。」江思思裝出一副神傷的樣子。

  「我不要他痛苦……」想起在白色屋子見到他時的模樣,他曾幾何時這般自暴自棄過?「不要他痛苦最好的辦法就是盡快建立屬於你自己的家庭,讓他斷了對你的眷戀,讓我替你照顧他。」江思思連忙說。

  「我……」

  「你還在猶疑什麼?口口聲聲說愛他,看到他受苦卻又不願幫他脫離,你好自私,根本沒資格對他說愛!」江思思不給她喘息的機會。

  「不是的,只是我不愛林欣佑,如果答應他的求婚,對他絕對是不公平的。」無愛的婚姻是一個教人窒息的牢籠,她如何忍心要林欣佑陪她跳下去,只為成全她的自私。「他愛你,就像我愛蕭邦一般,是無悔的付出,完全不求回報,所以他不會介意你心裡有別人。再說,你們將來結了婚,他是你的丈夫、你的依靠,你自然會慢慢接受他的一切。」江思思進一步勸說。

  查克兒沉默不語。

  「嫁給他吧,就當作是我求你,與其四個人痛苦,不如你成全我們,起碼讓我和林欣佑有一個機會愛我們的所愛。」江思思動之以情。

  她痛苦的搖頭,不知該怎麼做才好、才對?

  「事實上,我今天來找你蕭邦也知道。」見她掙扎,江思思故意說。

  「他知道?」

  「嗯,還要我轉告你,他愛你,要一輩子守候你,直到你找到真正的幸福為止,否則他不會追求也不會考慮自己的將來。克兒,難道你忍心讓他為你再這樣毫無理智的犧牲下去嗎?」「我當然不忍心。」她心酸,淚眼模糊。他好傻呀!

  「那就早日解放他吧。」江思思逼迫她作出決定。

  「好,我會答應林欣佑的求婚,也請你替我轉告蕭邦,就說幸福是自己創造的,我決定重新創造屬於我自己的幸福,也請他好好珍惜你,我會祝福你們的……」說到後來她已經泣不成聲。

  為什麼命運非得逼他們背叛自己的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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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8-30 06:03:33
  第八章

  「阿姨。」查克兒對著錢月書囁嚅的低喚一聲,驚訝阿姨怎麼會同林欣佑一起來找她?錢月書冷哼一聲。「虧得你還記得我是你養母。」她逕自找位子坐下。

  「阿姨……」查克兒顯得難堪。阿姨是來興師問罪的嗎?她用眼神疑惑的詢問帶錢月書前來的林欣佑。

  林欣佑立刻打圓場的說:「克兒,葉伯母是特地來看你的,尤其知道我們要結婚了,還帶來了賀禮給我們。」

  查克兒狐疑。「阿姨,你原諒我了嗎?」

  「哼,再怎麼樣你都是我的養女,就算你忘恩負義,我這個做媽的又怎能跟自己的兒女計較,不過你這次也應該得到教訓了,以前的事就讓它過去,今後不要再違背我了。」錢月書寬寵大量的說。由林欣佑口中知知道克兒竟是蕭奇三的私生女,蕭邦同父異母的妹妹,她吃驚之餘多少有些幸災樂禍,感到報應終於出現在顏惠洵母子身上,尤其是顏惠洵,面對丈夫與好友的背叛,此刻她應該是難堪得無以自處吧!

  「謝謝阿姨。」查克兒漠然。

  「聽說你答應欣佑的求婚了,你林伯伯興高采烈的來找我提親,我同意了,日子也訂好了,就在下個月初三,那天是個好日子。」錢月書專斷的替她決定一切。

  查克兒面無表情,靜默不語。

  「還有,都要嫁人了,老住孤兒院像什麼話,待會就隨我回家。」她嫌惡的看著孤兒院簡陋的佈置。

  查克兒這陣子都住在孤兒院和疼愛她的笑媽媽在一起,深覺自己無處可去,這裡才是她的家。

  「這裡很好,住在這裡我很平靜。」在結婚前她不打算離開。

  「難道你打算讓欣佑到孤兒院迎娶你?!這麼做像什麼話,我和你林伯伯都是有頭有面的人家,這麼做分明是在丟我們的面子。」錢月書動怒。

  「這裡是我的過去,如果欣佑願意娶我,就必須連我的過去一併接受。」自錢月書出現她一直很溫馴的配合,此時她開始堅持。

  「我不反對在這裡迎娶你。」林欣佑連忙表示。

  「你不反對我反對,克兒,你不顧及林家的面子,我和你叔叔的顏面你總要維持,不能讓別人看我們葉家笑話!」錢月書怒道。

  「阿姨忘了嗎?我始終姓查不姓葉。」

  「你!你忤逆我,惡性不改!難道這就是蕭奇三的女兒所遺傳到的劣根性?」錢月書出言刻薄,完全不顧及他人感受。

  查克兒漲紅了臉,翻覆在心頭的羞恥感教她難以自持的掉下憤怒的眼淚。「葉伯母,我帶你來找克兒是希望你們母女能夠前嫌盡釋,你能為克兒主持婚禮讓克兒了無遺憾的當個快樂的新娘,而不是請你來傷害克兒,讓她一再陷入痛苦不堪的情境中。」林欣佑袒護著查克兒。

  「我……我不是有意讓克兒難受,只是她不識大體這點讓我很生氣,再怎麼說我也是為她好,她不應該處處與我作對。」錢月書撇著嘴。

  「我不是凡事都順著你了嗎?只不過要求在結婚前能有一段屬於我自己的空間,能夠平靜一下自己的心情罷了。」查克兒無奈的請求。

  「難道在家我沒有給你足夠的空間嗎?在你待了十多年的家就找不到你所謂的平靜了嗎?」錢月書氣勢凌人的質問。

  「我……」她實在說不出那個待了十多年的家從來就沒有帶給她一刻安寧過,若說出口只怕太傷人,徒增阿姨一發不可收拾的怒氣。

  「克兒,你說啊!說不出個所以然的話就隨我回去,不要再回執了。」

  查克兒不語。

  「葉伯母,你先不要逼克兒,我想你們各退一步,不如讓克兒繼續待在這兒直到結婚前一天再回到葉宅等我迎娶,這樣克兒既可以再沉靜一段時間,結婚時也不會影響到你與葉伯父的顏面,這樣可好?」林欣佑夾在她們中間無可奈何的提議。

  「好吧,就照你的提議做。」錢月書勉強同意。

  查克兒歎口氣,也點點頭。

  再堅持下去,只怕阿姨會變本加厲強迫她服從。

  「蕭邦,你看我穿這件結婚禮服好看嗎?如果好看,結婚時我就穿這一套。」江思思一身亮眼精緻的白色婚紗禮服,得意的在蕭邦面前旋轉了一圈又一圈。

  「誰允許你穿這件禮服的,脫下!」他狂怒不已。

  「這是你專程由國外訂製給查克兒穿的,現在她無緣為你穿上,由我承接這件美麗的禮服有什麼不可以。」江思思不以為然。

  「你不配穿,它是屬於克兒的,只屬於克兒的!」他青筋暴跳的衝上前要脫下她身上的禮服。

  「你做什麼?」她大驚失色,躲開他粗暴的手。

  「脫掉它!」他再次沉聲低吼。

  「我偏不,只要是屬於查克兒的一切,現在都是屬於我的,就連你也即將屬於我了。」「你給我聽清楚,莫說我現在還沒娶你,縱使和你結了婚,我是我、你是你,我不屬於任何人,在名義上我們是夫妻,生活上則各不相干,你休想干涉我的一切。」他把話說清楚。「你!你是為了查克兒才勉為其難的答應娶我,這點我清楚得很,儘管如此,我還是你名副其實的妻子,人人還是稱呼我蕭太太,就連查克兒以後見了我,都不得不喊我一聲大嫂,誰教她是你同父異母的妹妹。」她故意刺激他。

  他憤怒的賞了她一巴掌。「你再說一個字我就殺了你。」

  她錯愕地撫著火熱的臉頰,當場傻住。

  「蕭邦,你憑什麼打我的女兒?」梁如秋聽見他們爭吵的聲音急忙過來查看,正好看見這一幕,不禁怒斥道。

  顏惠洵隨後而至。

  「她口無遮攔。」他忿忿地說。

  「我並沒有說錯什麼,查克兒本來就是你的妹妹,是你沒有認清事實。」江思思趴在梁如秋身上假哭。

  「蕭邦,你都已經答應要娶思思了,為什麼要這樣對待她?」梁如秋氣憤的質問。他重重的歎了一口氣,沮喪地以手覆眼癱坐在沙發上。「兒子?」顏惠洵關心地走向他,在他身前蹲下。

  「媽,在結婚前我不想看到她們母女,你請她們走吧。」至少在婚前讓他保有安寧的日子,這是他最後能為自己爭取的。」

  「這怎麼可以,我們就要結婚了,你是新郎,怎麼可以避不見面?」江思思立刻抗議。「婚禮由你全權處理,我沒有任何意見。」新娘不是克兒,對他而言這個婚禮就不具任何意義。

  「你!」江思思氣憤他的事不關己。難道她就這麼不如查克兒嗎?為什麼他就不能用對待查克兒的心情來對待她?

  「蕭邦,你太不負責任了!」梁如秋憤怒的指責。

  「隨你們怎麼說吧,我想要安靜地獨處,請你們離開。」他不耐煩的冷笑。「好,蕭邦,既然你說婚禮由我全權負責,那麼我就安排我們的婚禮在下個月初三,與查克兒的婚禮同一天舉行。」江思思說。

  他深吸一口氣。「隨便你!」

  「既然你沒意見,當天你只要準備好做新郎就可以了。」江思思得意的笑著。「我們先走了,讓你好好的獨處,去緬懷你與查克兒那一段亂倫、可恥的感情吧。」江思思刻意的譏諷,傷害他讓她有報復的莫名快感。

  「慢著。」蕭邦叫住她。

  江思思轉身露出笑容,以為他終於發現自己對她的愧疚,要對她說些什麼話彌補。誰知他冷漠地說:「離去前先把禮服脫下來還給我。」江思思臉上的笑容立刻逝去,「老實說,我才不希罕撿查克兒的破衣服,它令我作嘔!」她憤怒得漲紅了臉。他聳聳肩。「不希罕最好,我要將它送給克兒,就當作是我送她的結婚禮物。」想像克兒穿上這件禮服時的美麗模樣,一定是全世界最動人的新娘。

  想到這裡,他不禁露出難得一見的笑容。

  「就讓查克兒穿著這件受詛咒的禮服嫁給別人吧!」江思思憤怒的衝出去。梁如秋在瞪了蕭邦一眼後,隨後追了出去。

  「兒子,你何必要勉強自己結這個婚?」顏惠洵心痛地說。

  「媽,結這個婚對我來說並沒有任何意義,惟一的目的只是讓克兒能夠安心的去追求她的幸福罷了。」他神情落寞。

  「你們這些孩子……」顏惠洵突然痛哭出聲。

  「媽?」

  「媽對不起你們……」她一個勁地痛哭,令他手足無惜。

  查克兒身著蕭邦派人送來的婚紗禮服,面對著鏡子,禮服是這麼的合身,完全是依造她的身材所縫製出來的,低胸性感的領口佈滿了價值不菲的珍珠,讓她整個人更加高貴閃耀,腰間繫上了一條淺綠色的絲質細帶,增加她活潑俏麗的感覺,長長的白紗裙優雅的散落在她腳邊,讓她好似雲端的仙女,美得教人不敢逼視。

  這麼美的一件禮服,原是要在屬於她和蕭邦的婚禮上出現的,如今新娘不是他,穿起這件禮服備感心酸難受。

  紅著眼眶,她不禁想起與蕭邦之間種種歡樂的片段與一再宣示不變的承諾——「克兒,笑一下,今天可是你最重要的日子,不要老是苦著一張臉,聽到了沒有?」錢月書不悅的看著查克兒對著鏡子掉眼淚。

  「我笑不出來。」查克兒歎口氣,老實說。

  嫁給自己不愛的人教她如何笑得出來?

  「今天這種場面,你笑不出來也得給我笑。」錢月書專制的命令。

  「夠了,你逼她逼得還不夠嗎?」葉政明氣憤的說。他是以主婚人的身份專程回來主持查克兒與林欣佑的結婚典禮。

  「我逼她什麼了?結這個婚可是她自己同意的,現在新郎就要來接她前去教堂了,她還這個模樣,教我怎麼跟人家交代?」

  「唉,克兒,你想清楚要嫁給欣佑了嗎?」葉政明以父親的身份詢問。

  「我……我別無選擇。」查克兒幽幽的垂下頭,不敢看他。

  「你有的,只要你……」

  「葉政明,你才夠了!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婚禮在即,就算克兒要反悔也來不及了,我們葉家丟不起這個臉。」錢月書怕他說服查克兒悔婚,立刻打斷他的話。

  「是我們的面子重要還是克兒的幸福重要?只要克兒同意,我不反對她現在悔婚,一切後果我來承擔。」長久以來,他一直沒為克兒盡過什麼心力,如今該是為她承擔起做為父親該負的責任了。

  「不可以,克兒不可以悔婚!」錢月書斷然的說。

  「你算什麼母親,一點也沒有顧及女兒在想什麼,你有沒有為她的未來想一想?」他質問。「我就是為她的未來著想,才要她嫁給欣佑的。再說欣佑有什麼不好?年輕有為,家世傲人……」

  「膚淺!」他怒斥。

  「葉政明,你敢說我膚淺,要不是……」

  眼看他們就要起爭執,查克兒無奈的開口:「你們不要再吵下去了,我嫁給欣佑的決定不會改變。」

  「哼,算你還識大體,不像你叔叔,就會說一些不切實際的話。」錢月書不屑的瞪向葉政明。

  葉政明氣得轉過頭。

  「叔叔,對不起,既然決定了我就不後悔。」查克兒抱歉的看著葉政明,同時一再告誡自己不可以退縮,雖然她真的好想逃離這一切。

  「你……唉,一切都是命!」他只能眼看她步入與他相同的命運,承受不當婚姻所帶來的苦果。

  「叔叔……」

  葉政明搖手阻止她說下去,「既然決定出嫁,就該高興點,說不定在你的努力下,有一天你會真的愛上林欣佑。對了,你的親生母親也會在教堂親眼看著你出嫁。」「那個女人來做什麼?克兒的婚禮不歡迎她!」錢月書立刻不悅的抗議。「她畢竟是克兒的親生母親。」

  「親生母親又怎樣,克兒是我一手養大的,在嫁女兒的重要時刻,她憑什麼與我搶風采!」錢月書度量狹窄的嚷道。

  「人家是純粹來祝福克兒的,誰跟你搶風采來著,你真是不可理喻。」他受不了的歎氣。「我……總之在克兒的婚禮上我不希望見到她,相信克兒也不會希望得到一個不負責任的母親的祝福,所以你去打發她走,或叫人阻止她進教堂。」

  他搖著頭,懶得與她爭執。無可救藥的女人!

  蕭邦身著一身白色禮服,卻頭髮凌亂,喝得酩酊大醉。「他這個樣子怎麼上教堂?這個婚還怎麼結?」江思思打扮妥當卻不見新郎出現,氣憤的與梁如秋跑到蕭家,看到他不省人事的模樣,不禁氣得質問一旁不知如何是好的顏惠洵。

  「先把他弄醒再說吧。」顏惠洵也無可奈何。

  「他醉死了,天塌下來恐怕也叫不醒他。」梁如秋氣憤的推了推蕭邦。

  「你這個做母親的是怎麼看顧兒子的,結婚前一刻竟讓他醉成這個樣子!」江思思口吻咄咄逼人。蕭邦一定是故意這麼做讓她難堪的,她憤怒的拿顏惠洵出氣。

  「誰說我醉死了,江思思,我警告你,以後對我母親說話客氣點,否則不要怪我給你苦頭吃。」蕭邦帶著濃濃的酒意醒來。

  「你醒了?!那我們快點去禮堂,所有賓客正等著我們呢。」看到他醒來,江思思高興的拉著他就要走。

  他摔開她的手。「就讓他們等好了,等不急的儘管滾蛋,反正我也不希罕他們的觀禮。」他不在乎的說。

  「你想悔婚?」江思思怒不可遏。

  酒精令他站不穩,他扶著桌子喃喃地說:「我是很想這麼做。」

  「你真的……」

  「不過為了克兒,我還是會跟你結婚的。」他晃了一下身體,然後重心不穩的跌坐地上。「兒子!」顏惠洵見狀急忙上前扶他。

  他搖搖手拒絕母親的扶持。「沒關係,跌不死的,反正就算跌成殘廢,只要我有錢,這個女人還是會嫁給我的。」他譏嘲的苦笑。

  「蕭邦,你太過分了!」江思思氣得全身發抖。

  「我有說錯嗎?你們母女不是為了錢才處心積慮地要與蕭家結親家嗎?」他打著酒嗝,嘲諷的瞥著梁如秋母女。

  「我……你……你不要得不到查克兒就把怒氣全發洩到我身上,大不了這個婚不要結了。」江思思故意這麼說,轉過身還真擔心他不結婚了。

  「你不用擔心,我不會悔婚的。」他早看透她了。

  她憋著滿腔怒氣。「你當然不會悔婚,因為你已經答應查克兒非娶我不可,可憐的你,心愛的女人不能愛,還要眼睜睜看著她嫁給別人,嘴裡勉強說出祝福的話,其實心痛如絞,如今被迫娶我,也是為了她,我真為你感到悲哀——」他吝於給她快樂,她也不讓他好受。「住口!」他怒吼,目光殺人的走向她。「我不需要你的悲哀。」他失控的緊掐住她的脖子。

  「住……手……」她不能呼吸的掙扎不休。

  她越掙扎他掐得越緊。

  「蕭邦,你理智點,快住手!」顏惠洵驚慌失措的阻止。

  「殺人啊!」梁如秋更是急得大聲喊叫,用力捶打著蕭邦要他住手。

  顏惠洵使力的要扳開他僵硬的手,可惜他力量太大,她與梁如秋合力也拉不動他,眼看江恩思已經翻白眼快要斷氣,怕他真的殺人,情急之下顏惠洵吼道:「兒子,你聽媽說,你與克兒不是兄妹,你們根本沒有血緣關係!」

  「你說什麼?」他驚愕地鬆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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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8-30 06:04:13
  第九章

  查克兒在葉政明的牽引之下,緩緩走向立於神壇前面,面帶微笑伸出手等待林欣佑。途中她看到了坐於角落的人——她的親生母親TINA。

  叔叔還是讓她來了。

  查克兒轉頭瞥向葉政明,他鼓勵的朝她挑了一下眉。

  查克兒收回視線,見TINA含著淚對她點頭,似乎在祝福她,更像是在懇求她的原諒。她在心中歎息,硬是狠心的撇頭不看她。

  克兒還是不肯原諒她!TINA難過的低下頭,默默掉淚。

  看在眼裡,錢月書滿意的微笑著。

  查克兒終於走到等候已久的林欣佑身邊。

  「我最美麗的新娘。」林欣佑忍不住開口。

  他等這一刻的到來幾乎等了一世紀之久。

  「謝謝。」她的臉上沒有一絲欣喜。

  她的冰冷刺傷了他,讓他的笑容黯淡了不少,但沒有任何賓客發覺到。

  牧師捧著聖經開始讚美主,讚美新郎的成就以有新娘的美,接著朗讀給婚誓言,「我正式宣佈你們成為……」

  「慢著!他們不能結婚!」蕭邦喘著氣趕來,氣勢如虹的吶喊。

  顏惠洵也緊跟著出現。

  婚禮儀式被打斷,眾人嘩然,立刻交頭接耳的議論紛紛起來。

  「你做什麼!」林欣佑惱怒的握拳。

  「顏惠洵,你們母子來做什麼?」錢月書立即不客氣的衝到顏惠洵的面前,擋住她的去路。顏惠洵凜然的推開錢月書。

  錢月書一臉愕然。

  蕭邦逕自走向一臉驚異的查克兒面前。「克兒,跟我走。」

  「她是我的新娘,你憑什麼帶她走?」林欣佑劍拔弩張,恨他在重要的一刻出現搗亂。蕭邦當他不存在一般,只是盯著查克兒不放。

  「蕭邦,今天不也是你結婚的日子嗎?」查克兒錯愕地看著蕭邦。

  「沒錯,今天也是我結婚的日子,我是專程來接我的新娘。」

  「你在說什麼?克兒是你妹妹,難道你想不顧世俗眼光,侮辱你自己也傷害克兒?」林欣佑怒道。

  「克兒不是我妹妹!」他說出令人震撼的話。

  「你再說一次。」查克兒激動的抓住他。

  「克兒,我們不是兄妹,不必忍受痛苦的分離了。」

  「怎麼回事?」她驚喜極了。「你不會是為了要與我在一起,故意這麼說以減輕我的心結吧?」她思及此,後退了一步。

  「當然不是,我們不是兄妹,是千真萬確的事,我母親可以證明。」他連忙拉著查克兒來到顏惠洵面前。

  查克兒看向顏惠洵。「是真的嗎?」

  「是的。」顏惠洵低下頭,幾乎沒有勇氣當眾承認。

  「難道克兒不是TINA阿姨和蕭伯父所生的女兒?」林欣佑吃驚地問。

  「不,她確實是TINA和奇三的親生女兒。」顏惠洵說。

  「那為什麼……」查克兒不解。

  「媽?」蕭邦示意顏惠洵勇敢地說出一切。

  「我……」顏惠洵遲疑著。

  「惠洵,到底是怎麼回事?請你為我們解釋清楚。」葉政明也被他們搞糊塗了。「唉,我說……蕭邦不是我和奇三的兒子,而是……我和你葉政明的孩子!」她終於勇敢地說出。

  「蕭邦是我的孩子?!」葉政明震驚得無以復加。

  「這怎麼可能?顏惠洵,你胡說,你為了你兒子,故意編出這個謊言,你不知羞恥!」錢月書忍不住衝向前激動的怒罵。

  「我沒有說謊。」顏惠洵屏住呼吸。

  「惠洵,告訴我為什麼說蕭邦是我和你生的孩子?」葉政明激動的按著她的肩。他竟然有兒子,而且還是他和惠洵的孩子,這怎能不教他喜出望外。

  「你可還記得那年我到國外遊學,你來找我所發生的事?」

  「我記得,我去找你是希望獲得你的原諒,是我沒有用拒絕不了父親為我安排的婚姻,我永遠也忘不了你當時含怨祝福我的神情……」他沉溺在往日情懷,神傷的說。「我並不怨你,相反的我是真心祝福你,為了留下我與你之間最後的回憶,就在你黯然回國前我去找你,我們……」顏惠洵紅著臉說。

  「蕭邦就是在那一次有的?」他驚喜。

  「嗯。」她點頭。

  「你為什麼不早一點告訴我?」他責怪她的隱瞞。

  「我……」很多事她不知從何說起。

  「我記得我回國後,沒多久你也回國了,並且匆匆結婚,你婚後我曾經去找過你,但你只願與我維持淡薄的友誼關係,礙於你我各自有著婚姻的束縛,我沒有勇氣也沒有資格質問你為什麼急於結婚,也明白你的難處,只好忍著對你的相思年復一年至今,對你我早就不敢存在一絲奢望,沒想到你卻為我生下孩子。」

  「好個真情告白,葉政明,原來你早就背叛了我。」錢月書臉色難看的逼近他。「你終於當眾承認你沒有愛過我一天,從頭至尾你都只愛顏惠洵這個賤女人,你怎麼對得起我,我恨你!」接著,她轉而對著顏惠洵怒罵道:「原來蕭邦是你和葉政明所生的雜種,顏惠洵,我罵你不知羞恥不知罵了多少年,你一句也沒反駁,原來你是心虛,知道自己做了虧心事,不要臉!」她用力扼住顏惠洵的手腕。

  「錢月書,你放手。」TINA扯開錢月書的手,朝顏惠洵問道:「惠洵,你說的是真的嗎?你從不曾對我提起過這件事呀。」她記得葉政明確實曾去英國找過惠洵,但他們之間發生的事,以當時自己與惠洵要好的程度,惠洵不會不告訴她的,更何況事後惠洵還懷了孕!「是真的,我只是想把這件事當成我個人的秘密,永遠埋在我內心深處。」顏惠洵幽幽吐氣。這段她保留已久的秘密,最後還是被迫公諸於世。

  「當你發現懷有我的孩子時應該立即告訴我。」葉政明的口吻多少含有埋怨和不解。「你的身份是別人的丈夫,我們做的事根本是一項錯誤,所以當我發現懷孕卻不敢告訴你,怕破壞了你的婚姻,迫不得已我只好回國,迅速嫁給家人早就為我安排好的對象,那個人就是蕭奇三,奇三以為孩子是他的,對我非常體貼,我一方面對奇三深感愧疚,另一方面又怕你發現孩子的秘密,於是刻意與你保持距離,維持淡漠的友誼,就在這種深深的罪惡感與不安的期待中,我生下了蕭邦,為了能讓蕭邦正常的成長,我緊守這個秘密,期望他一輩子都是蕭奇三的兒,也惟有如此才能避免傷害奇三、傷害月書……」

  「你們的醜事既然要瞞就瞞上一輩子,為什麼要說出來當眾羞辱我?」錢月書不可抑制的哭嚷。

  「這段刻意隱瞞的秘密造成克兒出生的不幸,以及此刻兩個孩子誤以為是兄妹而承受著不能結合的痛苦,我無法再坐視不管,不能再隱瞞不說了呀。」顏惠洵說。

  「造成克兒出生的不幸?」TINA大吃一驚。莫非——「TINA,是我對不起你,當年奇三會失去理智地對你做出那件事,確實是極度的想報復我的欺騙,因為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他發現了蕭邦的血型與他不符,為此他偷偷的帶蕭邦前去檢驗DNA,確定蕭邦不是他的孩子,所以他才會……我也想不到他會用這種方式來報復我,還讓你因而生下克兒,造成你們母女不可彌補的傷害。」顏惠洵痛哭失聲,TINA的不幸遭遇全是她害的。

  「原來這就是蕭奇三當年所說他發現的秘密……」TINA怔怔的回想往事。

  「媽,當年你可以選擇帶著我離開爸的。」蕭邦感傷的抱住顏惠洵。他終於明白父親從小就與他不親近,甚至有些憎恨他的原因了。

  「兒子,媽想過,也向你爸要求過,但他說什麼也不肯離婚,壓抑住所有的怒氣和尊嚴,強調他會承認你是他的孩子,並且照顧我們母子一輩子,我無話可說,只好先將你送到外婆那兒住幾年,等你長大些,外婆的年紀也大到不適合照顧你,我才將你接回我身邊,可是你與奇三之間的隔閡始終跨越不去,在水火不容的情況下你離開了家,也離開了我的懷抱。」她哽咽的說出那段不堪的往事。

  「媽。」蕭邦心疼她獨自承受了這麼多的苦楚。

  「蕭邦,你真的是我的兒子!」葉政明看著眼前俊偉的青年竟然就是他的兒子,既驕傲又驚喜,不禁老淚縱橫。

  蕭邦不語,儘管他與蕭奇三之間情感疏離,但畢竟是他認了二十多年的父親,如今突然得知眼前這個男人才是他親生的父親,一時間令他不知如何面對。

  葉政明歎息,明白父子親情不是一時可以彌補,也許需要一些時間調適吧。「你與克兒已經證明不是兄妹了,可以放心追求你們的未來了。」他將查克兒的手交到蕭邦手上。一個是他親生兒子,一個是他疼愛的養女,兩個人能結合,再好也不過。

  「克兒,繞了一圈,你還是回到我身邊了。」蕭邦欣喜的緊握住查克兒的手。「嗯。」她喜極而泣。「想不到我們各有一段坎坷的身世,而我們竟是因為上一代的波折才得以在一起。」她感歎。

  「你願意做我的新娘嗎?」他再次求婚。

  「我願……」

  「不,克兒是我的新娘,你不能搶走她!」林欣佑蒼白著臉強拉過查克兒。「林欣佑,我知道我和克兒對不起你,但請你原諒我們,請將克兒還給我吧,這裡的一切損失我會賠償的。」蕭邦鄭重請求。

  「你能賠償我什麼?我所受到的屈辱、傷害你拿什麼賠償?我不管你和克兒是不是兄妹,我都不會放棄克兒的,我要繼續完成我們的婚禮,如果你硬要破壞婚禮,我會請警衛將你趕出教堂。」林欣佑聲色俱厲。

  「沒錯,你們欺人太甚,跑到我兒子的婚禮上搶新娘,這成何體統!」林松模終於忍無可忍地開口了。

  「松模,孩子們的婚姻大事由他們自己來選擇,讓他們決定自己的未來,希望你不要插手。」葉政明勸說。

  林松模沉吟半晌,「你說得沒錯,感情是勉強不來的,孩子的事就由孩子們自己去抉擇。克兒,現在由你決定是要繼續完成你與欣佑的婚禮還是跟蕭邦走,一切的決定就看你了。」他沉著臉將選擇權交給查克兒。

  眾人屏息的等著她做出選擇。

  「我……」查克兒的目光自然的投向蕭邦。

  「克兒,你不要忘了你對我的承諾,你答應要做我一生的新娘的,你不能在此時此地狠心的捨我而去,求你看看四周,這裡的賓客全是為了祝福我們而來的,讓我們繼續完成婚禮,不要讓他們失望了。」林欣佑拿著結婚戒指硬是要為她戴上。

  她掙扎的抽回手。「不要這樣。」她溢出淚水。

  舉著戒指,林欣佑呆愣的望著它。

  「欣佑,我心裡自始至終就只有一個人……」

  「夠了,不要再說了!」他粗暴地將戒指丟向空中。他還是失敗了!

  「抱歉……」她無言以對,是她虧欠了他。

  林欣佑撇頭,心正在淌血。

  「欣佑,你心裡明白我不愛你,就算嫁給了你,也不會帶給你快樂的,我們注定會成為一對怨偶,最後就像我阿姨和叔叔以及蕭伯母和蕭伯父一樣,一輩子生活在對彼此的怨恨與愧疚中,你要的是這樣一個悲劇婚姻嗎?」她淚如雨下。

  「不會的,結婚後,你會愛上我的,我們的婚姻不會成為悲劇的!」他肯定的要她相信他們在一起會很幸福。

  她無奈的搖頭。

  「為什麼?我到底哪裡不如蕭邦?為什麼你眼裡只有他,就看不見我對你的努力與付出?」他不甘心啊!

  「錯了,你很多地方是蕭邦比不上的,只是我先遇上了蕭邦,也無可救藥的先愛上他,對於你我只有說抱歉了。」「你是說如果你先愛上的人是我,情況就會不同了是嗎?」他重拾回一些尊嚴。

  「愛情是這東西沒什麼道理可循,如果會愛上你的話我也不意外。」她說。「我終於相信一切都是命,很多事是費盡心機也強求不來的。」林欣佑沮喪不已。「林欣佑,我能體會你的感受,但感情是不能夠退讓的,我與克兒相愛,任何人都不能將我們分開,我不求你祝福我們,只求你成全。」蕭邦拍著他的肩。

  「爸,我們走吧!」經過一番沉思,林欣佑忍住沒有再多看查克兒一眼,黠然神傷的與他父親一起步出教堂。

  他受到的打擊恐怕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平復了。

  查克兒不忍的揪著心。希望他能找到真正屬於他、愛他的女孩。

  「克兒,我們也該走了。」蕭邦摟著她顫抖的肩。

  她貼近他的胸膛,疲累的點頭,只有這個胸膛才能讓她感到踏實,她將一生依靠他,直到永遠。

  「啊——」四周響起一陣驚呼。

  查克兒與蕭邦聞聲旋身,驚愕地看著錢月書。

  不知何時,錢月書手上握著刀,狠狠的在自己的手腕上劃下一刀,鮮血沾滿了她全身,模樣恐怖,她卻瘋狂地笑著。

  「阿姨!」查克兒看到她的模樣幾乎腳軟,要不是蕭邦扶著她早癱軟在地。「克兒,我不許你跟蕭邦走,他是雜種,沒有資格跟我錢月書的女兒在一起,如果你一定要跟他走,我就死給你看!」錢月書面孔猙獰的晃動著手中的利刃。

  「阿姨……」查克兒驚嚇得說不出話來。

  「月書,你不要這麼傻……」顏惠洵抖聲相勸。

  「你住口!我今天會這樣狼狽,就是拜你和葉政明所賜,你們這對姦夫淫婦,竭盡所能的羞辱我,將我多年來努力維持的尊嚴毀滅殆盡!他,蕭邦,這個雜種竟是你們倆私通的產品……」她激動得不能自己。「葉政明,這些年來我為了不能為你生下一男半女而耿耿於懷,為此對你的冷淡我始終百般容忍,你卻在外面有了私生子,這樣的屈辱比殺了我還教我不能忍受,我……我不會放過你的,更不會便宜你兒子!」

  「月書,放下刀子,有話好說。」葉政明擔心她再次做出自殘的傻事。

  「我跟你已經沒有什麼話好說,我要所有對不起我的人付出代價!」她手腕上的鮮血一滴一滴滲入腳下的紅地毯,形成一塊塊濕亮恐怖的血污。

  「阿姨,我們去醫院,你需要醫生為你立即止血。」查克兒心驚膽跳的說。「我不需要醫生,克兒,你過來,阿姨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只剩你了,絕不可以連你也背棄我,過來,到阿姨身邊。」她向查克兒招招手。

  查克兒要走過去,卻被蕭邦拉住。「她瘋了,你過去會有危險的。」他搖頭的阻止。「可是,阿姨她……」查克兒擔心的看著精神狀態看似半瘋狂的錢月書。「克兒,你為什麼不過來?連你也不要我了嗎?」錢月書厲聲喝道。

  「我沒有。」怕引起她的憤怒,查克兒連忙安撫地說。「沒有就過來我身邊,我有話跟你說。」

  「好的。」查克兒不顧蕭邦的反對,執意走向她。「阿姨,我來了,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我要你當眾起誓。」她的表情越來越殘酷、猙獰。

  「起誓?」

  「我要你起誓永遠都不再見蕭邦!」

  「阿姨!」查克兒與所有人都愕然。

  「克兒,你不可以答應她!」蕭邦咆哮。

  「阿姨,請你不要……」

  錢月書憤怒的摔了她一耳光。「你如果不起誓,我就死給你看!」她再度威脅,亮晃晃的利刃再次貼近她血流一片的手腕。

  「阿姨,不要!」查克兒慌得心跳差點停止。

  錢月書露出恐怖的笑容。「我知道你不會不管我的,快起誓吧!」她催促。淚水沾濕查克兒的衣襟。

  「克兒,我們好不容易才能在一起,你不能放棄我們的未來!」蕭邦心急的怒吼。「求你們不要逼我!」一邊是幸福,一邊是母親,如何抉擇?查克兒茫然了。「啊!」眾人再度尖叫。

  查克兒抬頭竟然見到錢月書又朝自己手腕劃了一刀,深可見骨,血幾乎噴至查克兒慘白的臉上。

  「你起不起誓?」錢月書一陣失血的暈眩,卻露出得意、懼人的微笑。

  查克兒再也支撐不住癱軟在地。「我……願意……願意起誓,永遠不再見蕭邦……」說完她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錢月書得意的狂笑,隨後也因失血過多昏倒地上。

  外頭狂風暴雨,閃電劃過一天際,雷聲轟隆隆。

  狂風扯動著室內的窗簾,飄揚一陣又一陣,好似浪花在黑暗中狂舞,瘋狂的想吞蝕周圍的一切。

  葉宅除了風雨聲及大廳的滴答鐘響外一片死寂,所有傭人全遭遣散,屋裡的兩位女主人終日不交談,也不見客,各自沉浸在屬於自己的悲傷、怨懟當中。

  查克兒算不清自己多久沒有笑過了,她了無生氣的端坐餐桌前,看著牆上的鐘。快七點了,阿姨的用餐時間到了。

  端起桌上的托盤,她一步步走向錢月書的房門。這是她們一天之中惟一見面的時候,但依然沉默。

  查克兒推開房門,錢月書獃坐於落地窗邊的搖椅上,她素著一張臉,手上的傷口還綁著白色繃帶,穿著陳舊的睡衣,已經好久不曾裝扮,樣子一下子好像老了十歲一般,昏暗的燈光下,她默默的搖晃著搖椅,模樣顯得孤獨、疲憊以及死氣沉沉。

  查克兒紅了眼眶,想開口喚她,卻不知還能對她說些什麼,她的怨恨恐怕到老死也消逝不了。

  不過阿姨今天的表情似乎比平常平靜許多。

  放下托盤,像往常一般她就要走出去。

  「克兒。」錢月書居然出聲。

  查克兒怔住。「阿姨……」她終於肯開口了。

  「我有話對你說。」錢月書突然說。

  查克兒戰戰兢兢的走回她面前。

  「你怕我?」錢月書睨著查克兒。

  「我……怕。」查克兒囁嚅的承認,發現阿姨今天有些不一樣。

  「為什麼?」

  「因為你總是極端的傷人傷己。」查克兒老實說卻又怕激怒她,偷偷的看了她一眼。只見她眉頭深鎖,但一反往常的並沒有動怒。

  「是嗎?」她沉思。

  「阿姨,你沒事吧?」阿姨怎麼了?是什麼令她一反常態?

  「克兒,我誤了你,是嗎?」她眼眶蓄著淚水,變得有些激動。

  查克兒不語。

  「為什麼不說話?怕出言不當激怒我?唉,克兒,你一定很恨我吧?」

  「我不恨阿姨……」

  「可是你怪我剝奪了你的幸福,硬把你葬送在這宛若死城的屋子裡,陪伴我這個喜怒無常的老太婆。」

  「阿姨……」

  「我想開了,你去吧,不要管我了,去找蕭邦,儘管去追求你的幸福吧。」她牽起查克兒冰冷的雙手,淚水滑落臉頰。

  「阿姨,你是說真的?」查克兒不可置信的盯著她。

  「你還年輕,硬把你關在這太殘忍了。」她將臉埋進查克兒手中,查克兒可以感受到她的熱淚正一滴滴灑向自己的掌心。「我決定和你叔叔離婚了,我的好強與固執讓我錯過與他能夠和平相處的機會,這樁沒有愛只有爭執的婚姻早該結束了,但這不代表我原諒他的背叛,我想我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原諒他和顏惠洵生下蕭邦這件事。」

  「那你為什麼願意成全我和蕭邦?」

  「因為你,在教堂時你願意為我放棄唾手可得的幸福,忍痛起誓永遠不再見蕭邦,我知道你願意為我放棄一切,我怎忍心要你為我的任性而受一生的苦?!你仍當我是你的母親,這一切之於我就夠了。對你,這遲來的母愛,我覺得羞愧。」她泣不成聲。「我不配成為你的母親。」

  「阿姨,你永遠是我敬重的母親。」查克兒與她抱頭痛哭。

  阿姨終於想開了!

  「去吧,蕭邦一定還等著你。」她抹著淚催促著。

  「你是否也接受他?」

  錢月書搖頭,「我沒有那麼大的度量,我對你叔叔的心結一天不解,就一天沒辦法面對他與顏惠洵所生的孩子,一見到蕭邦只會讓我憤怒的想起葉政明背叛我的羞辱,所以將來你們結婚了,我只要你常回來看我就夠了,至於你與蕭邦的種種不必向我提起,我不想知道。」「我明白了。」阿姨還是阿姨,性格是不會改變的,能為她做到這個樣子的轉變與退讓已經是不容易,要再強迫阿姨接受蕭邦就太為難她了。「阿姨,謝謝你。」查克兒感激涕零。尾聲今天天氣好晴朗,蕭邦說是個適合結婚的好日子。

  所以查克兒再度披上相同的婚紗,步上同一座教堂。

  因為是臨時決定的,來觀禮的來賓並不多,只有葉政明、顏惠洵以及查克兒的生母TINA到場祝賀。

  查克兒親吻擁抱了TINA,她由錢月書那兒體會到原諒他人的可貴,不再責怪TINA當年的狠心遺棄,決定用寬容的心迎接生命中的每一天,不要有爭執,不要有怨恨,只要擁有喜悅與快樂。

  至於葉政明與顏惠洵,雖然葉政明與錢月書離婚了,但顏惠洵內心的包袱依然太沉重,始終只能與他維持朋友的關係,這點令他很是無奈,但有子萬事足,他也想開了,到了這把年紀,難夠守著兒孫也許就是老天給他最好的禮物了。深受打擊的林欣佑形容憔悴,由家人送出國進修了。

  居心叵測的梁如秋以及江思思母女,因揮霍無度,梁如秋的娘家拒絕幫忙而債務纏身,母女倆被迫逃往國外,暫時免除了對蕭邦的騷擾。

  查克兒綻放了笑靨,毫無猶疑的走到新郎身邊,新郎露出充滿喜悅的笑容迎接她,這一刻陽光灑在他們身上,形成一幅好美、好美的圖案,讓人記憶深刻,彷彿全世界的祝福就由他們的心底開始,無止無休的蔓延——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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