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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項薇]老婆再嫁我一次![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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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3 00:41:09
老婆再嫁我一次! 作者:項薇

她從沒想過,最愛的人卻不能在一起,會有多痛!
她更沒想過,最愛的人卻只能視而不見、聽而不聞,會有多難受!
但……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她不怪誰,
她只期望自己能繼續堅強的活下去,能每一天、每一晚複習著他的溫柔。
只不過事與願違,她終於還是與他再相見,
而且見面時,竟是在醫院裡!
這是她最最不樂見的事,可這還不是最糟糕的──
他他他……居然發現她當年「休夫」的真實原因,
還以此威脅她,要她乖乖配合他,讓兩個人能夠重新來過,
可曾經分開,現在真的能再次相聚嗎?
她真的能再嫁給他一次嗎???她好徬徨……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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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3 00:41:40


  官家三兄弟的愛情史結束了,這一本是老三官盟的故事。

  老實講,這樣看一看,突然發現這三兄弟中,愛情中最慘的是官盟,但相對的最幸福的也是他,因為他擁有的另一半,處處為他設想,為了讓他擁有更好的發展,為了不成為他的牽絆,釋然決然放他自由,獨自承受人生中的痛苦與煎熬。

  不知大家對於我的詮釋能完全體會,如果讀者能感受到書中女主角的無奈與痛苦,小薇感謝大家,如果無法,那就是小薇該多努力的地方了。

  寫書的過程中,最痛苦的莫過於愛情發展期,有時候寫它的過程中,小薇總是太想,愛情是否太夢幻,這樣的劇情是否與真實世界過於不符。

  看過太多真實愛情的痛苦,當作者在替故事中主角製造愛情時,難免有些卻步,寫了這麼多的愛情,有時也會想,為什麼現實社會中沒有筆下的男女主角,為什麼現在的結婚率創新低、為什麼離婚率創新高?

  每當想到這問題時,小薇總是忍不住開始卡稿、開始無法創作,這是一種迷失,然後在創作的過程中開始寫了刪、刪了再寫週而復始不曾停止。

  現代人的愛情曾被稱之為速食愛情,聽到這樣的說法,老實講我的心很痛,因無論對男方或者女方而言,談一場速食愛情是快樂的事,但到最後,一定有其中一方會受到傷害。

  我不曾有過速食愛情,更不曾想過愛情只是調劑品,但週遭朋友有這樣的情形發生時,難免不受他們的喜怒哀樂影響,因為小薇的感受力極重,無論任何人的一句話,都有可能強烈牽動我的心情和思緒。

  官家三兄弟的愛情有了歸宿,接下來又是誰的愛情?小薇還在磨,慢慢磨,畢竟一段愛情的發展,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完成,當然得好好想想。

  最後,也希望大家能感受到劇情中的甜蜜愛情,下次見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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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3 00:41:57
楔子

  離婚協議書

  立書人男方    官盟(以下簡稱甲方)、女方    楊若舞(以下簡稱乙方),雙方本為夫妻,唯因個性不合,無法繼續維持婚姻關係,雙方協議離婚,簽訂協議內容如下:

  一、雙方同意於簽訂本協議書後,共同到戶政機關辦理離婚登記,婚姻關係消滅,從此男婚女嫁互不相干。

  二、乙方同意給甲方新台幣五百萬元整,將名下現有百分之二十之星宮股份有限公司之股權以及北市信義路三段*號三十五樓之房屋讓予甲方作為離婚協議之補償。

  雙方經過協調之後,甲方拒絕全部之贈予補償,雙方同意拋棄對對方全部財產分配之請求,特立此證明。

  三、甲方要求離婚協議簽訂後即不相往來,即便相遇,也互不相認,雙方不得與對方聯絡,如有違約,雙方任一方均得訴請法院處理。

  四、本協議書一式五份,由甲乙雙方及兩名見證人各持一份,另交由戶政機關保存一份。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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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3 00:42:22
第一章

  「卡,重來。」穩健低沉的嗓音自六十五坪大的拍攝現場傳出。

  站在鏡頭前的男、女主角因這樣的一句話,神情均帶著怒火。

  「這已經是這個鏡頭的第二十五次重來了,我看今天是拍不完了。」攝影棚內充滿低迷沉重的氣息,新加入的工作人員一臉疲倦的抱怨著。

  「導演對每件案子的要求都很高,現在是第二十五次?拜託!這已經很正常了。」一旁工作多年的員工則是見怪不怪的解釋。

  眾人一致轉頭看向遠處,一個男人沉默地盯著手上的資料表,神情凝重地不知在思考些什麼。

  「導演,請問又是哪裡不對了?從早上到現在都已經十點了,怎麼還停在這個鏡頭上?」可惜的是,習慣這個導演的員工中並不包含廣告中的男、女主角。

  頗具名聲的帥氣男主角和新一代的年輕女星都面露菜色,雙手擦腰的佇立於正坐在小板凳上的導演官盟前,對他倆來說,同一個鏡頭來來回回反覆拍了二十五次之多,但卻仍未成功,還被持續要求再次重新來過,這讓對自己演技本來就自信滿滿的兩人都感到十分的不滿。

  官盟抬起頭,冷眼揚起無溫的笑意。「整個都不對,你!」他伸手指著面前的年輕女星。「笑容太虛偽,眼中沒有看到愛人的真實喜悅,你該在見到男主角的瞬間,興奮得奔進他的懷中,而不是叫你走台步!你沒事拐什麼臀、扭什麼腰?」

  官盟的語氣毫不客氣,批評的話語令女星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你!」官盟又指向男主角。「為了心愛的女人,千里迢迢、風塵僕僕趕回來,在人群中尋找她時,你的表情應該帶有慌張、著急,像是深怕遺漏掉她的身影;而不是只顧耍帥,笑得像個牛郎,做出不相干的肢體動作,你以為你是在拍個人寫真嗎?」

  男主角漲紅臉,氣得大罵,「你說什麼?!有沒有搞錯?你以為你是誰啊!如果不是公司千拜託、萬請求我接下這支廣告,這種小型製作的東西我才不會接!」這男人明明只是個默默無名的導演,竟敢公然在大庭廣眾之下污辱他。

  「是啊!怎麼說我也是新一代的藝人,是男性理想情人中排名第二的女星,怎麼可以下在鏡頭前面表現出最完美的樣子?!要是廣告播出,破壞了我的形象該怎麼辦?」

  聽見男、女主角氣焰囂張的論調,在場眾人均神情驚悚,紛紛躲到一旁,裝忙的裝忙、逃離的逃離,都替那對男、女主角捏把冷汗。

  官盟冷笑著,甩下手上的資料站起身,一八七的高聳身形猶如一道高牆,令人倍感壓迫。

  他居高臨下,目光森冷的望著眼前的男女。「如果你們不想拍,如果你們對我的拍攝手法感到不滿,你們隨時可以離開,我不需要不專業的演員!」官盟面無表情比出個『請』字。

  「別以為你是導演,就能隨便刁難演員,只要我報出你的名字,從明天開始,信不信再沒半間公司敢用你!」男主角是個頗有名氣的影星,仗著自己的父母在演藝圈是知名老將,出道至今沒人敢讓他受這種『鳥』氣。

  此時,男、女主角的經紀人走進棚內,乍見到自己旗下的演員正在對官盟『嗆聲』,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

  他們連忙跑到官盟面前,又是哈腰、又是鞠躬,急忙賠不是。「官導,抱歉,我們家小朋友年輕不懂事,得罪了您,請您大人有大量,千萬別放在心上!」

  官盟揚唇輕笑,目光冰冷地朝兩名經紀人的方向掃射去。「得罪倒是無所謂,缺乏敬業精神這才是重點,這支廣告我會另選新秀,你們帶他們回去吧!」

  女星的經紀人一聽官盟這麼說,嚇得差點沒掉淚,只見他手上拿著小手帕,又是擦額、又是結巴,不斷的解釋道:「別這樣,官導,有話好說、有話好說,我代表公司向您賠不是,請您不要——」

  「算了啦~~不拍就不拍,你幹嘛著急成這樣?只是一支小廣告,你幹嘛向這種三流導演道歉?怎麼說你也在演藝圈混了二十多年——」一旁的女星鄙視地望著官盟,又拉拉身旁的經紀人。

  第一次見到官盟時,她還覺得這個男人頗具魅力,無論是外表長相、沉穩個性,在在都充滿特別的味道,誰知道他會這麼難搞,對於拍攝的要求一大堆,有事沒事淨找人麻煩。

  「你閉嘴!小孩子不懂事就別說話。」經紀人緊張的對著女星大吼。

  「得罪了官導,你以為你以後還能在演藝圈裡混嗎?」男明星的經紀人也在心中捏了一把冷汗,連連向官盟賠不是。

  「沒關係,就像你們說的一樣,他們只是小孩子,我是不會和他們計較的。」官盟露出一抹非常和善的笑容,不過他眼中的目光太溫柔、臉上的神情太和善、嘴角的笑容太親切,讓人看了更覺得惶恐。

  「那……」兩名經紀人睜大眼,小心翼翼的望著官盟。

  「不過……」官盟又說:「從明天開始,他們兩個就不用來了;至於你們兩家公司旗下的藝人則是真的需要好好教育一番,演藝圈可不是靠張臉就能混的,懂嗎?還有關於先前商討合作的案子,我也有必要再好好考慮一下,如果貴經紀公司的演員全都是這個樣,對我來說也是一種困擾。」

  官盟淡笑的朝兩位經紀人點了一下頭,隨即轉身走到一旁攝影助理身邊。「收工吧!從明天開始,這個廣告的男、女主角要重新選角。」話一說完,便面無表情地離開棚內。

  現場員工在一片沉寂的氣氛中悄悄開始工作,經過男、女明星身旁的工作人員皆以一種十分同情的眼神盯著他們瞧。

  男、女明星不解的望著眾人,又看向身旁臉色蒼白的經紀人。「到底怎麼回事?那個人不過是個三流導演,你們幹嘛對他低聲下氣啊?」

  「你這笨蛋!看你搞砸了什麼事。」男明星的經紀人轉頭怒罵。「他可不是什麼三流導演,人家可是剛從美國得到最佳導演獎的華人導演Steven.G,同時也是SP國際多媒體總裁的弟弟。」

  女星身旁的經紀人則是緊張的拿起電話,一副不知如何對公司報告這件悲慘的消息。

  「什麼?」男明星聞言一臉的恐懼,不敢置信地瞪大眼,臉色瞬間蒼白。

  他……那個男人就是一個月前才回國,同時拒絕接受任何專訪,連相片也拒絕亮相的知名大導演Steven.G?

  一抹烏雲霎時籠罩在男明星的上空,兩名經紀人互看對方一眼,神情悲慘地歎了一口氣;新一代女星則是搞不清楚狀況,只見她有看沒有懂,有聽也不瞭解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麼!

  只不過從明天開始,她所有的通告全都被取消,經紀公司也將正式和她解約,然後她才會瞭解自己到底得罪了什麼樣的大人物!

  「上一季的營業成長了百分之三十,與這一季相較多了四個百分點,我建議在週年慶期間打出更多的優惠。」偌大的會議室內,西裝筆挺的楊亦天站在台上,手持紅外線雷射筆對著電視牆上出現的曲線圖解釋著。

  「星宮集團在各國擁有七十四間標榜六星級的度假飯店,只要同步舉辦特惠活動,下一季將能大幅成長百分之二十以上的營業額。」在他自信滿滿的笑容中,帶著不容置疑的肯定神采。

  台下坐著以一字排開,來自各國近百位高級主管,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凝重的神情。

  當楊亦天的話一說完,掛在高級王管耳上的耳機同時以不同的語言翻譯著,對於他所提出的優惠方案,有人讚成、有人反對,還有些人只是不斷翻閱著桌上的資料仔細評估。        

  「讓廣告做全球性轉播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沒有人能肯定它能招攬大量顧客,再加上以投資報酬率來衡量,這項提議的風險太大!」來自俄羅斯的飯店經理不認同地提出質疑。

  楊亦天點點頭,算是接受了他提出的考量。「是沒錯,所以我們必須嚴謹地選擇廣告公司,這其中當然包含導演及演員,選擇具全球性的知名導演及演員是最重要的一環。」

  「拍攝這支廣告,你已有人選了嗎?這支廣告如果開拍,耗費的成本將是非常可觀,如果無法得到同等效益,公司的損失將會十分龐大。」來自法國的度假村經理面容嚴肅,不苟言笑地望著楊亦天。

  「基本上,我這裡有位十分適合的導演人選。」楊亦天胸有成竹的微笑。

  「是哪位?」

  「Steven.G,剛從美國得到最佳導演獎的華人導演,他是目前各國熱烈報導的新銳人物,只要能請到他來執鏡,再挑選兩名高知名度的男、女主角,這支廣告絕對會引起眾人目光。」

  楊亦天的話,一時間讓原本沉靜的會議室裡傳出不小的騷動。

  坐在會議桌最後方主位的女人悄悄站起身,她目光沉穩的看向眾人。「關於這個問題,從大家熱烈討論的情況來看,應該是得到支持了,如果大家沒有其他的意見,那這個方案就成立,總公司會派人與Steven.G交涉,希望大家在未來的三個月內做好準備,週年慶一開打,就等於是大家的戰爭,千萬別輕易鬆懈。」

  女人的聲音清脆,她穿著一身白色套裝,臉上有著淡淡的妝容,一頭烏黑的長髮被綰在腦後,無度數的銀框鏡下則是一雙柔和的雙眼。

  在場近百名員工全因她的話而安靜下來,二十多分鐘後,會議結束,當會議室大門被開啟,來自各國度假飯店的主管全被招待人員以著高格調的服務姿態帶離。

  畢竟這裡對這些員工而言是總公司,在此感受到的服務品質和禮儀招待,將會成為他們回到自己國家,管理所屬飯店時最好的一個行為範本和體驗。

  「我的表現如何?」在總裁辦公室裡,楊亦天笑容滿面地問著剛走進辦公室的女人。

  「不錯,面對眾人的氣勢,從我剛開始教你到現在已經改變了很多。」楊若舞坐在辦公椅上,臉孔透露出淡淡的溫柔,她輕扯著嘴角,眼中帶著笑意。

  「為我感到驕傲嗎?」得到她親口肯定,楊亦天顯得十分興奮,此刻的他看來就像個長不大的孩子一樣,笑容有如朝陽般燦爛。

  「驕傲?」楊若舞拿下眼鏡,定定地望著眼前的大孩子,十分認真的說:「就算現在把星宮集團全部交給你,我想你一定也能把它做得有聲有色,比我還好。」

  楊亦天聽了她的話,臉上的笑容卻是頓時消逝。「喂!老姊,你可別嚇我啊!今天不是四月一號,我也還想多活幾年。」

  「我看起來像是在開玩笑嗎?」楊若舞抿著唇,帶笑的眼中浮現出幾絲的認真。

  楊亦天深深凝望她,下一秒,他宛如見鬼一樣,原本站在辦公桌旁的身子一下子跳離到門口。「你若想把星宮集團交給我,我發誓,不出兩年一定被我搞倒!」

  楊若舞抬起眼,輕柔的語調浮現著絲絲的無奈。「要是搞倒了,爸爸在天之靈也只能認了,誰要我們這一代就只有你這個男丁呢?」

  「什麼在天之靈?別開玩笑了!我又不是你們楊家的正式血統,我是你們從孤兒院裡領養回來的!」楊亦天笑不出來了,總覺得當她說『在天之靈』時,他的心就開始發毛,渾身覺得不對勁,身後好像有道充滿怨念的目光正緊盯著他似的。

  「從你被認養成為楊家的一份子時,這間公司就是你的責任了,你還不懂嗎?」楊若舞皺眉,輕聲的提醒。

  「我、我……我不管啦~~叫我為了楊家努力往上爬,從小小的職員,一步一步升為經理我也辦到了,怎麼人家經理才沒當一個月,你就說要把星宮全部丟給我?!我可告訴你,無論你怎麼軟硬兼施,我是打死都不會接受的喔!」

  開什麼玩笑!星宮集團的勢力遍及世界各國,員工少說數以千計,想成為星宮的老大,還得像個空中飛人一樣,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遊走在世界各地的度假飯店,他才不想讓自己未來的人生這麼淒慘呢!

  再說,星宮集團的老大有多忙,這是眾人皆知的事,會,是一場一場不停的開;工作,是一件一件做也做不完,又要煩這、又要煩那,根本不可能有正常的休息日,每天忙得要死要活,他又不是吃飽沒事幹!

  楊亦天抗拒的神情看在楊若舞的眼中,感到有些無奈。

  是啊!要一個才二十五歲的男人接下如此龐大的集團,是多麼悲慘的一件事,但是……當年的她,不也是在二十三歲的時候就被迫承受這些重擔嗎?

  那時的她,不也只是個單純、天真,以為發生任何事都會有高個子撐的溫室花朵嗎?

  當年在她既脆弱又無助的情況下,如果不是那群曾經跟著父親幾乎一輩子的忠誠大老們的幫助,她又豈能咬緊牙關,一步步艱辛的爬過來,得到大家的認同呢?

  「亦天,五年了,你忘了嗎?」楊若舞站起身轉頭望著落地窗外,語氣哀愁地輕歎。

  這一句『五年』,令楊亦天在瞬間清醒過來。「五、五年了?!」

  時間過得這麼快嗎?望著楊若舞的身影,楊亦天可以從她的身上感受到深濃的無奈以及悲哀。

  似有千言萬語埋藏在楊若舞嬌弱的體內,似有悠長深長的哀傷氣息從她的身上擴散在偌大的辦公室中。

  楊若舞轉過頭,帶著一記溫柔笑靨凝望著楊亦天。「當初說好,我給你五年的時間以適應新身份、新環境、新家人;而你必須讓自己在五年內有所成長,成為能夠獨當一面的男人,你都忘了嗎?」

  這個集團對她而言就只是沉重的負擔、是她的牢籠,牽制著她向外飛離的巨大枷鎖,讓對事業成就沒有任何抱負、慾望的她接任總裁職位,只會使公司退步,不會更加成長,更會對不起她父親辛苦建立起的事業。

  但是亦天不同,從答應父親的遺言而領養他;從她乍見到亦天的第一眼時,楊若舞就在他的眼中看到一股她自己從來沒有的不服輸的衝勁!也就是在這五年中,她看清了亦天對於公司有著更多的想法和展望。

  如果是亦天,楊若舞很肯定他能將爸爸的公司經營得更好,讓星宮集團邁入高峰,而不像她只懂得在原地打轉,只知道維持原樣。

  凝重的氣氛蔓延,沉寂的辦公室裡靜得連根針掉落都能聽見。

  楊亦天皺著眉,眼中佈滿掙扎。

  是的,他渴望讓星宮集團不只邁入國際,更要成為眾人耳熱能詳的度假集團之王,但這一切不該是由他接手,因為他只是個被領養,在他孤苦無依時得到她的援助,讓他免於待在孤兒院的養子。

  若舞是這麼的疼愛他、照顧他,他怎能冠冕堂皇的繼承原本該是屬於她的集團呢?

  看到他痛苦的神情,楊若舞用力吐出長氣,她知道想要讓亦天接下這個位置,還需要更多的說服力。「不談這事了,說吧!在剛才的會議中,你對提出的那個華人導演認識有多少?你知道他人現在在哪?有可能馬上見到他,和他討論拍廣告的事嗎?」刻意轉了個話題,楊若舞將眼鏡再度戴在臉上。

  之所以戴著這副無度數的眼鏡,只是為了藉由它,將心中不時浮現的柔弱感隱藏在其中,增加點氣勢和威嚴,讓眾人不易察覺到她的脆弱。

  深深凝望著疼愛他的姊姊,楊亦天用力咬著牙,將心中的難過逼回心房,他用力咳了一聲,「有,他人目前在台灣。」

  「台灣?他是台灣人?」

  「嗯,而且還是個很特別的台灣人。」楊亦天刻意笑著。

  「特別?哪裡特別?」楊若舞打開放在桌上的文件夾,打算一面聽他說,一面處理桌上堆得都快比她坐著還高的公事。

  「我就知道你這個大忙人是從來不看電視、報章雜誌的,竟然連他是誰都不清楚!這個Steven.G的中文名字叫官盟,聽說他是官氏企業總裁的弟弟,同時也是SP國際多媒體集團老闆的弟弟。」翻著手上的文件夾,楊亦天從中取出一張紙放在她的桌上。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透過管道得到這張照片和個人資料,怎麼能不獻寶一下呢!

  楊若舞不知為何,身子突然僵直不再動作,她的目光盯著前方的一張附有照片的個人檔案資料,她的腦中只覺一片空白,耳中則不停傳來嗡嗡的響聲。

  一道宛如被封印的記憶在瞬間衝破防護罩,直朝她的腦中竄出,她臉上的堅強面具就像碎裂般消失得無影無蹤,只留下無盡的哀傷和渴望。

  「不過也有傳聞說,他才是SP國際多媒體的總裁,但他好像從來不管事,全是由他的另一名哥哥,叫什麼來著?官……官……」

  「官天賜……」楊若舞無神地低喃,除了眼前的照片外,位於她週遭的一切彷彿全都成了幽漆的黑影。

  「對,官天賜……咦?你知道?」楊亦天抬起頭,終於發現楊若舞的不對勁。「若舞、若舞,你是怎麼了?」關心地走到她的身旁。

  知名華人導演?成功了……他終於成功了……

  「若舞?」

  楊若舞抬起頭,看著楊亦天關心的臉龐,有那麼一瞬間,一張既熟悉又慌張的臉孔正重疊在他的臉上。

  楊若舞突然大力喘了一口氣,跟著感覺到體內的氣息似乎變得愈來愈少、愈來愈稀薄。

  「若舞?」楊亦天緊張得大叫,伸手扶住臉色蒼白的楊若舞。

  額上冒著冷汗,楊若舞皺著臉,她伸手想抓住桌上那張相片,可在伸手的同時,雙手卻無力地墜落,連同桌上的文件全都被翻落在地上。

  急促的心跳毫無節奏的猛烈躍動著,胸口內的心臟就像是要爆炸一樣,每震動一次都令她感到痛苦不堪,楊若舞渾身無力地從椅子上倒落,讓楊亦天慌張得大吼。

  「盟……」口中低喊著深埋在她心中的名字,泛紅的眼眶在瞬時聚滿了淚水。

  楊亦天拿起電話對著門外的秘書大吼。「叫救護車!快點。」

  扭曲的世界彷彿在楊若舞的四周不停地旋轉,看著弟弟焦急不安的臉龐,她想出聲安慰他,要他別太緊張,但她卻動彈不得。

  印有熟悉男人臉龐的照片緩緩自桌面向下飄落,楊若舞發現自己竟能將他的面容看得好清楚。「官……盟……」

  時而停頓的氣息令她的思緒逐漸消逝,口中則不斷輕喚著她深深思念的人名。

  這名字在她的世界中是一顆不定時炸彈,也是一段塵封已久,不容許被喚起的回憶,只要一被喚起……她堅強的面具就再也戴不上去了。

  閉上眼,楊若舞的嘴角漾起溫柔而甜蜜的笑花,在心底,她一次又一次喚著一個人名,一個能夠輕易牽動她心房的男人……

  ***

  「你是怎麼搞的,為什麼回來這麼久了,還不把公司接回去?」官天賜一臉的不滿,他好看的臉孔上浮現出難看的怒色。

  「這是你的公司,為什麼我該接手?」宮盟帥性地攤開雙手,痞痞的笑問著。

  「這間公司是你成立的。」官天賜丟下手上的公文,站起身怒視著一副閒閒無事可做的宮盟。

  「公司是在你的名下,負責人寫的是你的名字;我呢?我只是你旗下的一名小導演而已。」官盟聳聳肩,好整以暇地撥撥自己額前的長髮,打算來個打死不承認。

  「我的名字?很好,看來你是真的打算把一切全丟給我就對了。」官天賜不爽地低咒,恨自己沒事幹嘛接受他的提議,和他一塊成立這間公司,又間接成為領導者。

  「再說,我只是喜歡拍東西,卻不喜歡困在鳥籠裡,要我接手管理這裡,你想看著自己辛苦經營了四年的公司毀於一旦嗎?」官盟一點也不在意自家哥哥不滿的情緒,淨說著風涼話。

  官天賜無語地翻了一記白眼,對他這個喜歡自在且無拘束生活的弟弟十分沒轍。

  「算了,反正你總有一堆的理由。」官天賜冷淡地瞪了他一眼,跟著拿起一旁的公文繼續『啃』。

  「別這麼哀怨嘛!SP可是為你賺了大把的鈔票,你的名聲也因此如日中天,你還有什麼好氣的?」官盟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看官天賜一臉的不爽,好像非常有趣。

  「我聽你在說!」官天賜臉色僵硬地嘀咕。「哦!對了,有件事必須先告訴你。」

  「嗯?」

  「昨天收到一個消息,近期你得接下一份工作。」

  「什麼工作讓你這麼重視,還要特別提醒我?」官盟疑惑的瞄了他一眼。

  「星宮集團打算開拍一支全球性轉播的廣告,替底下七十四間飯店做宣傳,希望有機會爭取到你執鏡的機會。」官天賜別具深意地凝視著宮盟。

  星宮集團?!官盟的身子明顯的一僵,笑容自他的臉上消逝,跟著他瞇起眼,表情十分難看。「你在開玩笑嗎?」冷聲開口、目光銳利。

  「我看起來像是在開玩笑嗎?」官天賜放下手上的公文,認真的望著他。

  「任何有關於星宮的東西,你知道我一律不想瞭解、不想聽,更別說我會接下任何工作!」他早就決定一輩子將她給遺忘,不再與她見到面,更別說是和她在工作上有任何的交集。

  「我可是為了公司著想,既然你是我的員工,還只是個小小的導演,你就無權左右我的決定。」官天賜伸手打斷他的話。

  「休想我會答應!告訴你,任何事都不能動搖我的意志,就算你是我的哥哥,我也必須告訴你,這輩子我再也不想聽到有關她的事,只要是她的事情,我根本不在乎、不在意,更甚至……我已經對她沒有——」官盟臉上沒了笑容,連語氣也變得尖銳許多。

  不過他的話還沒說完,官天賜桌上的電話卻突然響起。

  「什麼事?」官天賜接趄電話。

  一會兒後,他的神情凝重,還若有所思的望著官盟。

  「怎麼了,幹嘛這樣看我?」官盟不明就裡地皺起眉,總覺得官天賜的眼神令人感到顫寒。

  「大哥打電話來,叫我們看電視!」官天賜彷彿下了一個重大的決定,他在官盟仍反應不過來同時,打開牆面上的液晶電視,轉到新聞頻道。

  「為什麼大哥要叫我們看電視?」官盟疑惑地望著一旁的官天賜,只見官天賜正抿緊唇角,神色看來不大對勁。

  一種莫名的恐懼感在官盟的體內發酵,隨著電視被轉更新聞台,不安的思緒緊緊牽動著他的心,令他的雙手開始輕顫。

  「就在二十五分鐘前,星宮集團的總裁楊若舞突然在公司內休克,被緊急送往  XX醫院,目前仍在急救當中!」

  電視上女記者語氣急迫的報導著,攝影鏡頭同一時間將畫面轉向急診室的大門口。

  一句話炸得官盟的腦袋裡衝出無數火花,令他在瞬間昏眩得無法呼吸,心中湧現大量的恐慌和冷意。

  「導致她休克的原因目前仍然不明,根據星宮集團內部員工透露,楊若舞在開完一場會議,回到辦公室後才突然發生休克情況,因此緊急叫派救護車前往……」

  以下的話官盟完全聽不進去,只覺得嗡嗡的巨響聲不斷在他的耳中迴盪著,休、休克?!那個女人……休克?!緊急送醫?這是怎麼一回事?

  「若舞……又進醫院了嗎?」官天賜輕聲低語。

  又?!「這是怎麼回事?!」官盟空洞的目光霎時回過神,他錯愕地瞪大眼。

  彷彿多年的習慣性,官盟突然變得好激動,他喪失理智的大吼,「醫院!我必須去醫院。」以往漫不經心的調調在瞬間消逝,他只覺得心急如焚,一刻都無法靜下。        

  「你剛才不是說,她和你再也沒有任何關係?」官天賜出聲制止他的行動,又不忘諷刺他方纔所講的事。

  人已衝到門口的官盟突然停頓腳步,是啊!他已經說過,也發過誓再也不想知道任何有關楊若舞的一切了!

  但是……失去自製的衝動行為不斷在他的腦中發出警示,要他快點趕到她的身旁,要他待在她的身邊。

  即使分離了五年,但是……

  但是他卻在乍聽到她的消息時,心慌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又是著急、又是不安,只想快點見到她的人,好像看見她平安,他才能安心。

  「她是死是活,老實說也不干你的事了,反正她是個過分的女人,竟然和你結婚才兩個月就拋棄你,這是你剛才說的不是嗎?這種壞女人,死了最好!」官天賜坐在沙發上,有一句、沒一句的冷嘲著官盟。

  官盟瞪著眼前的官天賜,他握緊雙拳,總覺得他的話十分刺耳。

  「別管她了,就讓她自生自滅吧!你仍然恨她不是嗎?就算她是為了你好,不得不離開你,但這五年來,她讓你痛苦是不爭的事實。」

  官盟驚悚地瞪大眼,什麼叫作為了他好,什麼又是不得不離開?這該死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好啦~~你也快去工作吧!別讓這種小事情耽誤到你今天的工作行程。」官天賜關上電視,好整以暇的說。

  官盟惡狠狠的瞪了官天賜一眼,下一秒,他著急又快速的奪門而出。

  看著官盟焦急離去的背影,官天賜唇角露出瞭然的笑容。「有些東西、有些感情,不是你說要忘就一定能忘得了的,傻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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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一道強大的光影閃過,楊若舞悠悠睜開眼,純白的天花板,鼻間充滿刺激的藥水味,耳邊傳來儀器測量的警示聲,她有些茫然,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唔……」輕輕**,楊若舞隨即發現自己的胸口逐漸冒出一股不適的疼痛感。

  「若舞?你還好嗎?」楊亦天放心地鬆了一口氣,他坐在床頭邊,擔憂地望著她。

  轉過頭,楊若舞勉強地扯出一抹笑容。「嗨!」

  「嗨什麼?你想嚇死我啊?睡了快一個星期才醒!」楊亦天對她擠眉弄眼,故作輕鬆樣。

  「一個星期?!公、公司要……」楊若舞擔憂的打算坐起。

  「拜託!好好照顧自己先,公司我會負責。」楊亦天阻止她起身。

  「可是……」

  「別可是了,剛動過手術的病人是沒有資格和我討價還價的,怎麼搞的,這麼大一個人了,竟然還會忘了你體內的心律調節器到了該換電池的時間?我記得你不是最注意這件事的嗎?」楊亦天難得對她粗聲說話。

  「對不起,這幾個星期來一直忙著下一季的活動和會議,所以不小心忘了。」楊若舞一臉歉意的咬著唇,表情很內疚。

  「下次要小心一點,要不是發生事情時,我人就在你身旁,我看你要怎麼辦?現在給我好好休息,不准離開床一步。」楊亦天責備的望著她。

  看著弟弟堅定且不容人否決的強硬態度,楊若舞欣慰的點點頭。「好。」

  「對了,有人來看你,不過……我想你最好別太激動。」楊亦天突然欲言又止,跟著他伸手指向自己身後。

  循著他所指的方向,楊若舞不解地抬眼望著,當那個熟悉卻又陌生不已的男人身影倒映在她的眼中時,楊若舞只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正不受控制地猛烈狂跳著。

  她的氣息不穩,眼眶瞬間泛紅,顫動的雙唇像是強忍著激動的情緒而無法開口。

  官盟站在門口,臉色顯得既僵硬又難看,看她的神情更像是在面對陌生人——生疏而冷漠。「我很想知道為什麼你的情緒不能激動?為什麼你該死的會發生休克?為什麼當我人趕來這裡的同時,你的『弟弟』竟然在簽那幾張該死的切結書,好確定你能動手術?還有……你該死的體內為什麼必須裝心律調節器?而那竟然還是在五年前就有的東西?而我卻完全不知情?!」

  楊若舞的心感覺刺痛不已,只為他那充滿距離又不滿的言語。

  她咬著唇無法開口,只能垂下眼,任由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可悲與失落。

  「喂!我剛才已經告訴過你,我姊姊的身子情況很不好,你能不能講話不要這麼尖銳!」楊亦天惡狠狠地轉頭瞪著身後的官盟,很後悔自己竟然答應讓他留下來。

  要不是官盟以一副緊張兮兮的模樣出現在他面前,楊亦天根本不可能知道,原來官盟——這個風靡全球的知名導演竟然是姊姊的前夫。

  只是為什麼他們是夫妻,他卻從來不曾聽若舞提起過這個男人?

  「亦天,你先出去一下好嗎?」楊若舞虛弱的要求。

  「我不——」

  但楊若舞堅持的目光,令楊亦天當下住了口。

  「我知道了,我就在外面,如果有什麼事,就大聲喊我!」楊亦天瞪了官盟一眼,算是對他提出警告。

  沉悶的氣息籠罩在病房中,官盟定定地望著楊若舞那張蒼白且無血色的臉孔。

  「我、我沒想到你會來看我,謝謝你。」楊若舞抬起頭,強打起精神地對官盟笑著,試圖用平淡的口吻化解病房內僵硬的氣氛。

  官盟沉默不開口,他冷漠的眼眸在望著她時帶著複雜的神采,似乎對她感到不滿、痛恨又……擔憂!

  楊若舞僵硬地笑了笑,不自在的目光游移四處,就是沒有看著他太久的勇氣。「我、我這是很久以前的病了,只要我情緒一激動,就會引發心室顫動;而我體內那顆心律調節器又剛好沒電,我卻沒發現,才會引發休克。」

  她為何會感受到他那不滿的氣焰?為何他們兩人已有五年不曾再見面,可只要她一聽到他的事,她的情緒仍是這麼容易因他而被挑動?

  楊若舞苦笑的搖搖頭,即便她再如何的思念他,即使她知道他恨她,但在見到他的一剎那,她仍止不住地感到喜悅。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官盟話一說出口,隨即厭惡自己般的想打自己的嘴巴。

  他這麼提問,不就間接代表他還關心她的事了?

  如果可以,他早該在確定她沒事後,便狠心扭頭就走,而不是像個傻瓜一樣,待在醫院整整一個星期就為了等她醒來;就算她醒了,他也該理所當然的轉身就走,而不是走進病房內和她相看兩瞪眼。

  這女人……該死的,到底為什麼沒有好好照顧自己?

  甚至他想伸手用力搖晃這個看起來病懨懨的女人,狠狠罵她一頓,質問她為何要把自己搞成這副德行?憤怒的氣息湧上心頭,逼得官盟直想發火。

  「嗯?」楊若舞不解地抬起頭,當她的目光再一次對上他冷冽得足以凍死人的寒冷眼神時,又心虛地低下頭。

  「你再給我裝作一副膽小的模樣,再一次把自己偽裝成縮頭烏龜看看!這次你別想我會再和上次一樣,什麼都不問,什麼原因都沒搞清楚,就被強制押上律師事務所簽那張該死的離婚證書!」體內一股名為火山爆發的怒焰正在熊熊燃燒著,讓方圓數十里的一切全能感受到他憤怒的火氣。

  楊若舞低著頭,別說有勇氣看他,就連她的雙手都只能死緊的抓著和她手指一樣雪白的被單,任由一旁的醫療儀器發出危險的警示聲。

  「放鬆你的手,你想讓插在手上的針管斷在體內嗎?」官盟粗聲大吼,目光猙獰,看著她纖細如骨的手背因她的握拳而緊繃著,她手背上的針管根本無法持續運作,官盟感覺自己真的快要抓狂了。

  他命令的口吻令楊若舞反射性地鬆開手,一旁的醫療儀器也同時安靜下來。

  官盟用力撫揉隱隱作痛的額頭,他用力吸了一口氣,逼自己別再發出怒吼聲嚇著她。

  也只有她,也只有在面對楊若舞這個女人時,他的情緒才會變得這麼不正常!一向引以為傲的和善、一向對眾人毫不在乎的他,就只有在面對這個女人時,很容易的被挑動起他的情緒,讓他的脾氣遊走在不安定的邊緣。

  官盟低吼一聲,他走近病床,拉了一張椅子坐下,目光始終停在她的臉龐不願轉移,但每看她一眼,他努力壓下的氣焰就一點一點的高漲著。

  「現在,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體內那顆心律調節器到底是什麼?為什麼你要裝這種東西?什麼是心室顫動我不懂,也該死的不曾聽過你有這種病;還有我怎麼不知道你有一個弟弟?他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曾經以為這世上最瞭解她的,除了她的家人外,就是他了,但為何現在浮現的問題,他全有聽沒有懂?!

  官天賜在辦公室理所當然說的那句話讓他非常的在意,到底他被隱瞞了什麼事?!

  楊若舞難以啟齒,她不知該如何解釋,所以她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又是咬唇、又是煩惱。

  「沒關係,反正我現在時間多的是,我們就繼續耗,耗到你願意張嘴、耗到你想到如何開口為止!」這就是她,這就是他所認識的楊若舞——一個臉上保持著不知所措,在面對他時總是慌亂不已的膽小、害羞的小女人。

  雖然現在的她是這副模樣,但無庸置疑,當他聽說她接下星宮集團的家族企業時,仍是感到十足十的震驚。

  憑她那害羞、怕生,如溫室般花朵被家人保護得密不透風的她,該如何接手家族企業?

  當時的他,腦中馬上聯想到的是不出半年,星宮集團肯定會經營得零零落落,離倒閉不遠。

  可結果卻相反,星宮集團在她的帶領之下,雖然沒有增建更大的事跡,卻穩定發展,至今仍是度假業界十大集團之一。

  官盟擰眉瞪著躺在病床上的楊若舞,看著她蒼白無血色的容顏,他的心竟不斷的抽痛著。

  該死!官盟,你爭氣一點,這個女人沒有值得你同情、心疼的地方,別再自掘墳墓讓自己受傷了,難道五年前的事還不夠讓你有所警惕——

  她是為了你好,不得不離開你……

  該死!二哥的話到底又是什麼意思?

  「……來的。」楊若舞低聲怯澀地開口。

  「什麼?」宮盟回過神,他懊惱地低咒,氣自己竟然看她看得出神。

  楊若舞緩緩抬起頭,一臉的無辜和不安。「亦天是爸爸要我領養來的。」

  領養?官盟皺著臉,一點也不相信她的話。「你把我當傻瓜嗎?我和你認識多久,就和你父親認識有多久,怎麼連你家有一個領養來的兒子我都不曉得?」這女人說謊能力也太不高明了些。

  「是真的。」楊若舞咬著唇,一本正經的說:「亦天是爸爸走後一個月才領養的。」

  為什麼要突然領養一個孩子?這又是何時決定的?「帶回來?從孤兒院?」

  「嗯,剛開始有一個新弟弟,老實說,我好緊張,不知該如何和他相處,可是他啊真的很棒,也很體貼……」一說到自己的弟弟,楊若舞就顯得很高興,卻在發現自己說話的對象是官盟——那個和她分開的男人後,又自動沉默下來。

  官盟若有所思地望著楊若舞,神色變得嚴肅。「為什麼打算領養一個兒子?有你這個女兒不就好了嗎?」

  楊若舞搖搖頭,苦笑的臉龐藏著深深的憂鬱。

  「說清楚!」

  「他是爸爸朋友的兒子,死前希望爸爸能照顧他,所以我領養他……而且,當時我的情況不是很好,醫生說我的這裡有問題,必須進行一次大手術,而手術成功機率只有百分之三十。」楊若舞有些自嘲地伸手指著自己的胸口。

  官盟瞪著她指的方向,他沒有忘記在一星期前,醫生拿出一塊只有四公分大的電子儀器向楊亦天解說要把那東西放進她的體內。

  「至於這個東西……我因心室顫動,有時會產生心跳不完全、休克的情形,所以要加裝心律調節器。」以防止她有一天沒了心跳。

  「就因為這個原因,你老爸以為你可能會掛掉,所以領養一個兒子以便隨時能繼承家族企業?」官盟無法解釋心中複雜的怒火是為了什麼。

  為她,一個心臟有點問題而被父親當作隨時會『嗝屁』的女兒;還是為他,不顧自己女兒的想法,不管她是否感到受傷而隨便找來一個沒血緣的兒子,讓他成為繼承人的失敗父親!

  「醫生說關於你心室顫動的問題,你只要定期回診檢查,讓體內那顆『東西』在沒電時能及時換新電池,他保證你能平安活到老。」前提是,她不能讓自己的情緒太過激動!

  而她該死的到底是為了什麼事變得激動,導致自己人現在躺在醫院中?

  楊若舞神情牽強地笑了,眼中含著數不盡的無奈。「這不是爸爸的決定,我說了,是我領養了亦天。」

  「你領養?那也是你父親的要求不是嗎?」官盟冷笑一聲,有些不爽自己過去真的很喜歡那個從小疼他疼到大的叔叔,又是當了他兩個月的岳父大人。

  「雖然是爸爸的請求,但我也認為非這麼做不可……你還記得我的媽咪是怎麼死的嗎?」楊若舞悠悠地開口,她的眼眶微微泛紅。

  官盟沉默的盯著她。

  「二尖辦脫垂,她的身子並不適合有孩子,但她卻執意生下我。」楊若舞轉過頭,靜靜地望著窗外。

  當她再一次轉過頭望著官盟時,她的笑容充滿著數不盡的悲哀,好似看清了自己未來的人生。「我也有喔!」

  官盟驚愕地睜大雙眼,不確定自己到底聽見了什麼。

  「這是遺傳性的病史,當發現到我遺傳了媽咪的病,被醫生斷定為四級,情況並不樂觀時,我也很怕當時的手術會失敗,所以就領養了他。」

  二尖辦脫垂!那是什麼?官盟腦中只覺得亂烘烘的,他的心臟狂跳、氣息不穩,體內浮現出陣陣冷意,感覺全身發顫無法停止。

  「所以你是為此而和我離婚的嗎?」她懷疑自己可能會死去,所以先行決定丟下他?

  「有很多的理由,所以我必須做出這種決定。」過去一連串的打擊讓她只能選擇這麼做,因為她不想拖他下水。

  「那該死的許多理由到底是哪些?」官盟沉不住氣的低吼,看著她一臉的蒼白,望著她自嘲的笑容,原以為再也不會感受到的心痛竟然又回到他的體內。

  一把銳利的刀刃正擺在一旁,等待最好的時機將他的心臟一片片割得體無完膚,任由它們痛徹心肺,直至他無法呼吸、喘不過氣來為止。

  「因為你的夢想。」含著淚、抿著唇,楊若舞偏著頭,堅強地露出笑容。

  「夢、夢想?!」官盟結巴地開口,梗在喉間一抹苦澀的滋味不斷蔓延擴散來到他的四肢百骸。

  「爸爸希望你能接手星宮集團,因為他發現自己得了癌症。」用力眨去眼中的淚水,楊若舞佯裝雲淡風輕的說。

  官盟平擺在腿上的雙手正輕緩的顫動著。

  「我則是發現自己遺傳到媽咪的病,要生小孩好像很難!」直到現在,她連問都不敢問醫生自己到底能否有孩子。

  他咬緊牙關,逼自己的目光對上她脆弱、受傷的淚水。

  「剛開始發現自己的病時,醫生說要穩定身子情況,要開一次心辦膜置換手術,而且需要好長一段的治療時間。」而她,一來擔心自己的手術失敗,二來就算手術成功,動手術、治療,這代表她需要人照顧,需要花時間調養,根本無法陪他去到世界各地。

  官盟的眼眶開始發酸,刺激得令他想眨去眼中莫名浮現的水意。

  「我本來是想告訴你的。」楊若舞停頓了好幾秒。「可是你那時剛巧告訴我,說你想到國外闖出一片天,你希望能多出去走走,你想感受不同的世界藉以增進你的拍攝技巧,而不是拘泥於牆內的天空……我不能阻止你的夢想!」

  當年的她雖然只是朵溫室中的小花,卻也瞭解男人該向外走出一片天,為了他的理想、為了他的事業,她不該成為他的絆腳石。

  「所以……」閉上眼,官盟任由一股刺痛感停留在喉間,硬逼自己吐出聲音。

  「所以我放你走了,為了不讓你必須接下星宮集團的責任,為了當時我動手術成功的機率太小,也為了不讓你照顧要住院很久的我而放棄夢想,我只能這麼做。」楊若舞輕輕點著頭,她知道以當時的情況,官盟一定會選擇放棄一切,一定會為了她而浪費他的人生。

  但這是她不願意見到的事,儘管再如何痛苦、再如何心碎,她只能逼自己狠下心,不給彼此相見的機會,毅然決然的和他分開。

  「事實證明,我所做的事是正確的,你得到了很多,現在的官盟已經是個站在世界的舞台上,家喻戶曉的大導演,你已經成功了。」漾起甜甜的笑意,楊若舞眼中綻放無盡的喜悅,那是為他感到高興的認同。

  官盟凝望她,她毫不掩飾的笑意,誠心誠意替他感到高興,卻無法感染他逐漸冰冷的心。

  他得到很多嗎?他成功了嗎?不!他雖然得到很多,卻也失去更多。

  他是成功了,完成自己的夢想,但在這五年來,他的心頭總是覺得空蕩蕩的,少了溫度、熱情不足,那又代表什麼呢?

  官盟閉上眼,感覺自己的眼眶在發酸。「所以現在的手術成功了嗎?我是指……你心臟的問題。」

  楊若舞堅強的點頭,只要她不太過於激動就沒問題。

  「即使你的身子好了,卻為了不把星宮集團的經營責任丟給我,讓我能安心的離開,所以你選擇與我分離?」官盟的語氣好輕,輕得連他的唇都在顫抖。

  「對,如果當時讓你發現真相,現在的官盟就不會是知名的大導演了,再說,合約的事你忘了嗎?我無法保證自己在未來的日子見到你時,能夠自信滿滿、堅強的裝作與你不相識。」所以她只能逃避,逃避一切和他有關的事,逃避與他再一次的相遇,獨自忍受著心碎的痛苦。

  官盟垂下眼,心中滿是責備自己的念頭——

  是他!那條不成文的規定是他當初所立下的,因為恨她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他,恨她逕自決定兩人的婚姻結束,恨她無情的以雙方個性不合這種沒有根據的答案判他出局,所以他……

  「我想這次見面後,我們大概不可能再相見了,所以把話說清楚也許真的比較好。」再次望著他時,她的眼中含著深濃的情感,她的目光不斷吐露著深深眷戀他的訊息。

  她深情卻充滿哀傷的目光令官盟咬緊牙,逼自己不准眨眼,因為只要一眨眼,深藏在他眼中的水氣即有可能隨時掉落。

  「官盟……能不能告訴我一件事。」楊若舞突然又出聲,她的眼中帶著小小的渴求和奢望。「你、還愛我嗎?」

  她晶瑩的大眼中帶著期盼,臉上有著一絲絲的冀望,雖然只是一個可笑的問題,但她仍開口問了。

  官盟凝視著她無法開口,他可以感覺到喉嚨像是梗著一根黥,讓他出不了聲。

  沉默迴盪在兩人之間,楊若舞等了好久,卻等不到他的回答,不顧心中發出的碎裂聲響,她堅強的咬唇笑了,她都傷了他的心,他怎麼可能還會愛著她?

  原以為經過這次把話說清楚,兩人雖然回不到過去,但至少可以成為朋友,期望成為一輩子再也不會見面的朋友,但是……看來她還是太貪心了!

  楊若舞鼓起勇氣,對他說出一句遲來的答案,「我愛你。」

  「你……愛我?!」官盟僵硬地望著眼前的女人,胸膛內的心房像是被炸開一個大洞,痛得他無法呼吸。

  她堅定且認真的點頭。「我愛你,從過去一直到現在,從來不曾改變過。」只是她太晚發現,無法早點告訴他,但現在讓他知道也算是了了一個遺憾。

  變天了……外面天空突然畫過一道閃電,毫不猶豫地劈進他的心房,明亮的窗外倒映在他的眼中竟然變得漆黑一片。

  無光、無燈的盡頭,他彷彿看到自己的世界失去了燈塔的照耀,遍尋不到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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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認識楊若舞是官盟從小時候開始就有的記憶,從他懂事開始,小舞好像就和他是連體嬰一般,兩人從來不曾分開過。

  也許是因為他是家中年紀最小的孩子,總是被大人們以小小孩的姿態看待,引發他心中的不滿,所以當楊家搬到官家隔壁別墅成為鄰居後,他第一眼見到小他四歲的楊若舞,就開始以哥哥的身份自居,陪在她的身旁保護她。

  校園內,學生們成群結隊定出大門,眾人有說有笑地踏出校外,各個神情愉快不已。

  「喂,你們看,是官學長。」一群女同學看到坐在校門口重型機車上的官盟,臉上都充滿喜悅和愛慕的神采。

  官盟雙腿交疊靠坐在機車上,嘴角揚起熱情的笑容,一頭及肩的褐色長髮,左耳上戴著一副白金弧形粗邊耳環,他雙手平整疊放在胸前,目光精銳地直視大門口,尋找那道熟悉的身影。

  「學長。」女學生們一窩蜂地衝上前,將官盟團團圍住。

  「嘿!各位學妹,好久不見,怎麼每個人看起來都像是愈來愈漂亮了。」官盟吊兒郎當地衝著女孩們微笑。

  濃眉下,那雙如女人般明亮又大的鳳眼會隨著他的笑意揚高,顯得既性感又嫵人,高聳的鷹勾鼻、性感的薄唇,當他嘴角微微牽起笑意時,卻又充滿了狂野的氣息。

  那群學妹們聽見宮盟的讚美,幾乎同一時間都低頭吃吃笑了起來。

  「學長,今天怎麼有空來?」

  官盟在A大算是個響叮噹的風雲人物,不只是因為宮家的聲勢,官家三兄弟的迷人、帥氣外表同時也被眾人津津樂道。

  在畢業前,宮盟曾經在校內舉辦過一場攝影展,當時受到大家的好評,直到畢業後,官盟仍時常回到母校,出現在大家面前。

  「你們說呢?當然是來看我可愛的學妹們。」官盟理所當然的說。

  「說好聽是來看我們,其實是來接楊若舞的吧!」其中一名女同學不滿的發聲,跟著又引起其他女同學羨慕的低嚷。

  楊若舞同樣在A大也是個響叮噹的人物,除了功課一級棒,是老師眼中的資優生外,同時也因為她出色的外表成為眾多男同學仰慕的對象。

  只可惜楊若舞從小身子就十分不好,除了上下課有高級轎車接送外,還三不五時就因病請假,鮮少與人群互動,因此造就了她害羞的個性,一見到人群就閃躲,有同學想和她攀談,她總是逃得遠遠的,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

  再加上官家三兄弟對她的疼愛有加,其中又以官盟最為嚴重,當他還在校時,無論上下課,總是把楊若舞帶在身邊,就像母雞帶小雞一樣,只要一見到有人上前攀談,立刻二話不說的把人帶離,讓人對她有種既陌生又充滿好奇的印象。

  聽了大家的說法,官盟毫不在意地扯出笑容,就算他想否認也沒人會相信,因為他確實是為了小舞而來。

  聽著眼前眾人有一句、沒一句的不滿抱怨,官盟從頭到尾性感笑容都不曾改變,只是他那雙銳利的雙目始終停留在校門口不曾轉移過。

  終於一抹熟悉的人影出現在他的眼中,只見官盟的雙眼瞬時睜亮,臉上的笑容更顯迷人。

  「小舞。」隔著眾多人群,官盟毫不在意地大聲呼喊她的名。

  「楊若舞。」

  只可惜太多的人聲阻擋了官盟的呼喚,同時又有幾名同學一起呼喚著她。

  楊若舞低著頭,一聽見有人喚她,她立刻停下腳步,不確定自己方才是否聽見熟悉人的叫喊聲。

  「楊若舞。」身後一群男同學終於趕到她的身旁。

  一群人不斷慫恿、推抵著位在最前頭,一名略顯靦腆的男同學走向前。

  楊若舞悄悄地抬起晶瑩大眼,有些無辜又不知所措地望著眼前這群男孩。

  她的長髮如瀑布般披散在身後,幾撮頑皮的髮絲垂落在她白皙的臉頰旁;她的大眼澄淨又清亮,長長的睫毛隨著她的雙眼眨啊眨地,像極了美麗的扇子;粉色的雙唇隨著她的怯意而被輕咬著,就連她纖細嬌小的身子都不自在地僵直不敢動作。

  被推出的男同學尷尬又不自在地抓抓頭。「這、這個給你。」   

  這副情景就好似七0年代的青澀男女,男同學遞出一封信,一看就知道是告白之類的象徵,要不,也和交朋友之類的要求沒多大的差距。

  楊若舞生澀地抬起頭,掙扎地看著眼前的信封,不知是否該接受。

  「楊若舞,收一下嘛!人家可是鼓足勇氣才敢拿信給你,你要是不收下,就太不給面子羅!」站在男同學身後的一群人在一旁猛敲邊鼓。

  遠處看著眾人舉動的官盟,掛在臉上的笑意在見到楊若舞困擾而無助的神情後頓時消逝,他推開包圍的眾人,神色冷硬地邁開步伐,緩緩朝楊若舞的方向前進。

  「收下、收下——」呼喊聲不斷。

  隨著眾人震耳欲聾的叫聲,楊若舞猶如驚弓之鳥,嚇得縮緊了身子。

  突然一雙巨大的手掌從楊若舞的身旁向前伸出,接下男同學手中的信,眾人的鼓吹聲在瞬間消逝,目光全落在她身後的官盟身上。

  「雖然是鼓起勇氣把信交給她,但你們似乎忘了,人家有接受與拒絕的權利,如果刻意勉強她,這封信就給得太強人所難了。」官盟嘴上的笑容有著一絲絲的冰冷,他的雙眼透露出冷冽的風暴。

  聽見熟悉人的聲音,楊若舞怯怯地抬起頭,一發現站在身旁的官盟後,她轉驚為笑、眼中充滿喜悅,整個人幾乎躲進他的懷中,彷彿尋求避風港般將自己的臉蛋窩藏進他的胸膛。

  「官、官學長。」

  官盟的目光冷漠地掃視著眾人。「這封信我就替她幫你收了,不過下次我可不希望再看到任何人強迫她做不想做的事,懂嗎?」輕聲的說,但語氣中的嚴冽卻是充滿了警告的意味。

  「盟哥,我們走了好不好?」躲在溫暖的懷中,楊若舞輕聲低喃,原本不安的心則是隨之鬆懈下來。

  官盟有力的大掌將懷中的人兒緊緊擁著,他小心翼翼的穿越人群,將她帶到自己車子的停放處。

  「學妹們,再見,下次有機會再來看你們。」

  當坐在重型機車上的兩人揚長而去後,在場眾人除了帶著戀戀不捨的目光外,氣氛也變得很沉靜——

  「官學長剛才看起來像是在生氣耶!」其中一名女同學喃喃自語。

  「是啊!看起來有點凶。」

  「官學長以前在學校從來沒有生氣過,更別說像是剛才一樣有那種眼神!」女同學們一致地靜默下來不再開口,她們大概瞭解為什麼官盟會生氣了。

  校門口內,方才被警告的男同學們直到好久後才像是虛脫般的鬆了一口氣,剛才的官盟看起來……真的有點可怕!

  ***

  「我教過你了,如果有人想圍堵你,你要大聲叫他們滾開,你忘了嗎?」回到家,楊若舞理所當然的被帶回官家。

  從官家到楊家,僅僅不到一分鐘的路程,兩家緊鄰而居,大家長同時是好友,所以從小到大,楊若舞似乎早就習慣把官家當成是自己的家了。

  「沒有忘記。」楊若舞坐在寬敞的沙發上無辜的咬著唇,眼中透露出無助的神采。

  「那你剛才還害怕成那樣!就是因為你這種膽小的個性,那些男同學才會喜歡……欺負你!」官盟話一說完,體內便湧現濃濃的不滿。

  其實他是在說謊,那些男孩子根本不是想欺負她,而是喜歡她。

  靜靜凝望著楊若舞,宮盟感覺體內正冒出酸澀的醋意,而且愈來愈濃烈。「我已經離開學校了,沒辦法一直保護你,你必須自己堅強。」

  好吧!他承認,小舞之所以變得這麼膽小又羞怯,有一半的原因他該負責,而另一半……那就是楊叔叔的錯了。

  聽說當年楊阿姨冒著生命危險堅持生下小舞,結果小舞一出生,楊阿姨就離開世上,楊叔叔在承受喪妻之痛後,便將全部的愛都給了小舞,也因為小舞從小就大病、小病不斷,所以被照顧得很好,幾乎不曾接觸過外界的眾人。

  直到他們搬到官家隔壁,楊若舞可愛、溫馴的柔弱個性深得家中只有男丁的官家人喜愛,每個人幾乎把她當成寶,對她更是小心翼翼的呵護與照料。

  尤其是官盟,對她的佔有慾最為嚴重,兩人從第一次見面後,他就把楊若舞的一切都當成是他個人的生活守則。

  「好。」楊若舞怯怯地點頭,音量細小如螞蟻,如果不靠近一點聽她說話,真的沒人聽得出她在說什麼。

  瞧她坐得端正,身子挺得直直的,就像個乖巧的小學生認真聽著老師訓話般,官盟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小舞……你這樣,我該拿你怎麼辦呢?」他認輸了,他承認自己實在沒辦法對她嚴厲。

  「盟哥……不要生氣。」楊若舞皺起眉,以著無辜的神情瞅著官盟,她不安的小手扭在一塊,小小的身子顫啊顫的,一副就快哭了的模樣。

  任何人都可以對她生氣,都可以不喜歡她,但唯獨官盟,唯獨她的盟哥哥不可以!

  從小到大,她最依賴的男人就是官盟,他是她心中最重要的男人,如果他氣她,那她的心會好痛、好痛。

  官盟抬起頭,雙眼無奈的對上她楚楚可憐的目光。

  她這模樣就算他再想生氣、再想發怒,也會在瞬間融化變成一攤水的。

  「我沒有生氣,真的。」只是她不懂得保護自己,讓他在一想起她時,情緒總是很容易處在緊張狀態,官盟起身坐在楊若舞身旁,習慣性的伸手將她擁在懷中。

  她這種不懂自我保護的個性雖是他間接造成的,可兩人現在無法常在一塊,他只覺得自己對她的擔憂日漸加深,令他恨不得拿一條繩子將她緊緊綁在身上,一刻也不准她離開他的視線。

  「我會學習堅強,我會認真讓自己不再害怕,也會好好照顧自己,從明天開始,我會說話大聲一點,不會什麼都依靠你、不會希望你的保護,我、我……」顫著唇,楊若舞輕輕低泣,完全無法把他的話聽進耳中,她只是好怕有一天她的盟哥哥會受不了她懦弱、膽小的個性,會受不了她總是需要保護,總是一味的期望他能待在她的身旁。

  「算了,別再說了。」官盟投降了,她的話竟令他感到心痛難受,如果有一天他的小舞變得獨立、變得不再需要他……老天!他的心情竟是既矛盾又複雜。

  「盟哥,小舞最喜歡你,小舞好喜歡、好喜歡你,你不要討厭小舞!」她緊緊摟著他的腰,用力窩在他的懷中感受他的溫暖。

  「我也最喜歡、最喜歡小舞。」誰也無法取代!官盟在她的髮絲上磨蹭,憐愛的心疼蔓延在他的胸口,他多麼渴望自己能擁有豐碩且強韌的羽翼,將他的小舞緊緊包覆在其中。

  「天都還沒暗,你們小倆口就這麼摟摟抱抱的在客廳,不覺得有礙觀瞻嗎?」官家老大官駱書毫無預警的出現在客廳門口,他的語氣嚴謹、態度冷冽,瞬間破壞了甜蜜溫馨的好氣氛。

  楊若舞睜開眼,抬頭看到官駱書,毫不在意他的冷言冷語,對他展露出一抹燦爛的笑靨。「官大哥。」

  「你怎麼回來了?」官盟有一種被打壞氣氛的不滿。

  「回來不是大驚小怪的事,現在都幾點了。」官駱書坐在沙發上,盯著緊緊擁抱在一塊的兩人,似乎對他們的舉動見怪不怪。

  這兩個人從小到大都是這樣,老是喜歡抱來抱去的,也不知道是在抱什麼?抱在一起有那麼好玩嗎?

  「除了我們之外,你是今天家中第一個回來的,可你平常卻是最晚到家的傢伙,我當然會好奇。」官盟輕撫著楊若舞的髮絲,有一搭沒一搭的笑說著。

  「你說錯了,天賜也在家中。」官駱書抬頭望著廚房的方向,發現自己的弟弟正小心翼翼的躲在一旁沒出聲。

  官盟不解地轉頭,果不其然,他也瞧見二哥官天賜正一臉尷尬地對著他揮揮手。

  「回來了幹嘛不出聲的躲在那裡?」官盟不滿的輕哼,又狠狠瞪了他一眼,神情顯得有些狼狽。

  官天賜鬆了一口氣,終於可以不用一直躲在廚房裡,他走到客廳,坐在另一角的沙發上。「沒辦法,你們小倆口從一進門開始,就淨說些會讓人起雞皮疙瘩的愛語,我哪有出聲的機會?又不是吃飽沒事幹,像某人一樣變成電燈泡。」他邊喝著手上的水,還一臉曖昧地直往官盟和楊若舞的身上瞄來瞄去。

  「誰說我們在說愛語?你胡說八道什麼!小舞是我的妹妹,我只是在安慰她而已。」官盟理所當然的解釋,但總覺得口中那個名詞『妹妹』有點刺耳。

  妹妹……嗎?楊若舞伸出手,輕輕撫著莫名發疼的胸口,不懂這種心痛的感覺從何而來。

  「妹妹?」官天賜發現自己聽見一個有趣的名詞,連同一旁的官駱書都深表不認同地冷冷瞪著官盟。

  「是啊!妹妹。」揮去心中的刺扎感,官盟點頭。

  「那小舞也是我的妹妹……」官天賜別具深意的衝著官盟笑,跟著毫無預警起身朝楊若舞的方向衝去。

  「小妹,來,也給哥哥我抱一抱。」官天賜展開雙手,朝她直撲而去。

  楊若舞心一驚,瞪大眼,縮著身子直往官盟的懷裡躲。

  官盟伸出手將二哥推開,又緊緊擁著楊若舞,一副深怕自己心愛的東西被搶走似的。「喂!說話就說話,幹嘛摟摟抱抱?」

  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官家老大和老二的心中同時響起這麼一句話!

  「那你沒事抱著她做啥?就算是自己的妹妹,小舞都這麼大了,你還和她抱來抱去的,成何體統?」宮駱書充滿威嚴的暍斥。

  「是啊!從小我就覺得很奇怪,為什麼你可以和小舞一塊睡,和小舞成天抱來抱去、想念來想念去的,我和大哥就不准?」官天賜打趣地看著官盟及楊若舞。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我們的感情好,我是她的哥哥。」對,就是因為感情好,所以他才有這個特權來寵溺小舞。

  「白癡!」官天賜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替自己的弟弟感到可悲。

  小舞皺著眉,有點下喜歡她的盟哥哥被罵。

  「小舞都幾歲了?她快滿二十三歲,就算感情再好的親人也不能成天跟她摟摟抱抱的,更何況你們並不是親兄妹。」官駱書就事論事的說。

  「以小舞這個年紀,也該交男朋友了,要不是你一直霸佔著她,害她只能依賴你,說不定人家老早就結婚了;而且假使有一天小舞真的交了男朋友,她男朋友看到自己的女人老是和隔壁的鄰居大哥哥摟來摟去的,人家會做何感想?」官天賜十分配合地再給予官盟一記重擊。

  官盟的臉色霎時變得很難看,當他一聽見官天賜的話後,身子就變得十分緊繃,要他交出從小照顧到大的妹妹給其他男人……該死!真是見鬼的讓他感到反感!

  「我、我不會交男朋友,人家有盟哥哥就好了。」楊若舞小聲低喃,又使勁的搖頭。

  「阿盟。」官駱書目光深沉的望著自己的三弟。「你是不是把兄妹之情和男女之間的愛情給搞錯了?」

  官盟擰眉,總覺得大哥是話中有話。

  「楊叔叔說他最近想替小舞安排相親,找個好男人把她嫁了喔!」官天賜跟著別具深意地揚唇。

  相、相親?!官盟睜大雙眼,眼中透露出冷冽的風暴,彷彿聽見了一句罪不可赦的話語。

  楊叔叔?不可能!那個愛女成癡的楊叔叔怎麼可能捨得把自己心愛的女兒交給其他男人?

  爸爸?!楊若舞心生恐懼地顫著身子,她、她除了盟哥哥以外,其他男人都不要。

  「你胡說,楊叔叔才不可能做這種事。」官盟怒聲大吼,擁著楊若舞的雙手更加收緊。

  「騙你又沒好處,是老爸和老媽說的,最近楊叔叔不知道有什麼煩惱,還請求爸媽如果有看好的對象,就替他介紹介紹。」官駱書正經八百的以肯定的口吻說著。

  如果官盟不相信官天賜的話,那官駱書充滿肯定的語氣就讓人足以信賴到無法否定了——因為官駱書從小到大,最不懂得做的事就是開玩笑。

  「盟哥哥……」楊若舞瞬間紅了眼眶,心中充滿不安。

  「別怕、別怕。」官盟伸著輕顫的手掌拍拍她的肩。「我幫你問楊叔叔。」問他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

  「其實家中就有不錯的對象,幹嘛找外人呢?」官天賜打了個岔。

  官盟心一緊,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官天賜露出一抹逗弄的笑容,指著自己。「我就是個不錯的男人,大哥也很棒,我們又是從小一塊長大的,對彼此都十分瞭解,嫁給我們其中之一不就好了。」

  這句話令官盟腦中的火焰一次全數爆炸開來,只見官盟神色猙獰地望著官天賜,緊咬著牙關,似乎想一口將他給咬死。「你休想!別妄想要我把小舞交給你們。」

  「不交給我們?阿盟,你在說什麼?小舞是你的嗎?」官駱書揉揉額頭,在心底歎了一口氣,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弟弟的腦袋似乎有點問題,他們話都說這麼白了,怎麼他還是搞不懂。

  「當然是……」他的!官盟低下頭,深深望著小舞無助的眼神。

  「嫁給我們其中之一可是有好處的,雖然我們無法給她愛情,但是絕對會是疼愛她的好兄長,不會在外頭胡亂來。」官天賜和官駱書有志一同的看了彼此一眼。

  如果他們這個笨弟弟還是聽不懂,那他們決定去拿把鎯頭用力敲他的頭,看能不能讓他清醒一點。

  官盟皺著眉,不滿的怒火聚集在體內熊熊的燃燒起來。

  如果是他,別說兄妹之間的親情,他會連男女之間的愛情,完完全全、毫不保留的全數給她,讓他的小舞知道被一個男人深深寵愛的幸福滋味。

  因為他從好久好久以前就愛——突如其來的領悟,官盟強而有力的心跳差點被嚇得停止運作,他渾身僵硬,臉色一陣紅又一陣白,目光不自在的四處游移,就連緊擁楊若舞的雙手也微微顫抖著。

  「盟哥哥、盟哥哥!你怎麼了?」楊若舞一臉不解又擔心地伸手放在官盟的額頭上。

  像觸電般,官盟心虛的躲避著她的關心,還不自在地撇過頭,深怕被她發現自己藏在心中的秘密。

  當他的目光對上對面兩個哥哥帶著了然又嘲笑的臉孔時,官盟更是困窘的紅了臉。

  楊若舞受傷地含著淚,無辜地咬著唇。「盟哥哥……」

  她哀傷的聲調聽進官盟的耳中,讓他著急的轉過頭。「小舞,別哭,我、我剛才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被嚇到而已。」欲言又止的慌亂解釋。

  「不要討厭我。」他方纔的拒絕讓她的心又感到微微的疼痛,她是一輩子也無法離開官盟的,如果和他分開了,她會心碎,她會好痛苦的。

  官盟凝望著楊若舞,心中有一絲的尷尬,但卻伸出手,不顧另外兩人的目光,用力的、緊緊的、密不透風的將她擁進懷中。

  他的……小舞!

  官盟嘴角揚起一抹溫柔的微笑,心中感到微微的滿足,是了,他是愛小舞的,只是長久的兄妹之情掩蓋了他埋藏心底對她的濃烈愛意,讓他誤把對她的佔有慾和關心錯當是親情了。

  愛她,是的,他愛楊若舞,他愛這個從小陪伴著他,讓他照顧到大的小女人,這個世上只有他有資格得到她,只有他有這個權利成為她的丈夫,一輩子、一輩子的保護她、疼愛她、擁有她。

  他會去找楊叔叔,請楊叔叔將小舞交給他,讓他成為她的丈夫,讓他將心中的愛毫無保留的放在她的身上。

  官天賜和官駱書同時笑了,看著那兩人甜甜蜜蜜的擁抱,雖然很礙眼,但其實大家的心裡早已有數。

  想必明天當官盟告訴兩家人,說他打算娶小舞時,也沒人會感到吃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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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來,叫聲親愛的盟來聽聽。」官盟笑容滿面地凝望著不知所措的楊若舞,笑得嘴都闔不攏。

  「盟、盟哥哥,你不要笑,我好緊張耶!」楊若舞低著頭,羞紅臉地嬌嗔。

  「緊張什麼?有什麼好緊張的!從今天開始,我可是你的丈夫大人,你只能感到高興,不能緊張。」官盟好生得意的伸出雙手緊緊將她摟在懷裡,心中滿足的輕歎一口氣。

  「什麼丈夫大人,說得好專制。」躲在官盟的懷中,楊若舞笑得好害羞,心中甜蜜的泡泡不斷向上攀升。

  「誰說我專制,丈夫大人不就代表老公,老公就代表親愛的,親愛的就代表一輩子和你相處在一塊的親密愛人,這是甜蜜。」緊緊擁著她,官盟像摟她摟上癮似的,一點也不打算放手。

  「哪有人這樣甜蜜的,你就只會欺負我,連要和我結婚都沒有得到我的許可,讓我莫名其妙被換上禮服,又被帶到禮堂,卻連一束花也沒送給我過就要娶我當老婆,你根本就是在欺負人嘛!」咬著唇,楊若舞有著一絲絲的怨懟。

  「我會補你一場盛大的婚禮。」官盟同樣也不滿足。

  雖然能和小舞結婚是件很快樂的事,但他隱隱約約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

  唯一的愛女要嫁人,楊叔叔竟然不打算熱熱鬧鬧的舉辦盛大婚宴,這就是一件很詭譎的事;再加上就連他的父母也不吭聲反對,還認可了楊叔叔馬虎的要求……那三個老人好像是在隱瞞某件事似的。

  「算了,反正來日方長,有時間時再去探究事實真相。」官盟低喃。

  「什麼事實?」楊若舞不解的抬起頭。

  官盟搖頭。「好啦!既然已經成為我的妻子了,那麼……該休息了。」今天忙碌了一整天,真的很累,尤其是什麼事都在趕趕趕的情況下完成。

  「休、休息?!」他的話令楊若舞的臉色瞬間轉紅。

  「怎麼了?」官盟疑惑的盯著顯得尷尬不已的楊若舞看。

  「你、你說要休息?」楊若舞緊張的都結巴了。

  「對啊!忙了一天,當然該休息了,你——」後知後覺的官盟終於發現自己在講些什麼了。

  他挑挑眉,嘴角揚起詭異的笑容。「哦!你在想什麼啊?我看你的腦袋裡裝的都是些有的沒的,想的都是些奇怪的事吧!」

  過去兩人是常常睡在一塊,不過僅只是蓋棉被純聊天;而這會兒成為夫妻後,當然就不可能純聊天羅!

  只是,「小舞!」官盟神情嚴肅地抬起楊若舞的臉蛋。「我知道你現在還是把我當成哥哥,所以和我成為夫妻對你來說可能是件既不自在又痛苦的事。」

  官盟說完話,心中立刻感到微微的疼痛,只因為那個名詞『哥哥』。「但是我發現自己愛上你了,所以無法把你讓給任何人,就算是親兄弟也不准!在你愛上我,真正把我認定為是你深愛的男人前,我是絕對不會勉強你的;我會等,一直等到你願意接受我為止,在這之前,我不會做出任何傷害你的事。」他一本正經的說。

  他的目光充滿濃烈的愛意,他的語氣深深透露出對她的重視,就連他的一舉一動也毫不保留地散發著愛她的深情。

  楊若舞羞紅臉,唇角漾著甜蜜的笑,她咬著唇輕語,「我就知道在這世上唯一能令我接受的就只有盟哥哥你。」

  她抗拒任何男人,即便是官家的大哥與二哥,雖然她把他們當成家人,卻無法像對待官盟一樣毫無理由、毫無顧忌的信任他、感受他。「我、我也很喜歡盟哥哥,但我好笨,不懂得這到底是不是愛情,我只知道一想到將要離開你、見不到你的人,我的心就會變得好疼、好疼,盟哥哥是我最重要的人,無論如何,我都無法和你分離,否則我會難過死的!」窩進官盟的懷中,她十足地依賴。

  官盟滿足地喟歎,心中漲滿喜悅,這樣就夠了,只要她這麼說,一切就夠了,無論她把他當成何種身份,她待他就是特別的,在她的心目中,他知道自己是無可取代的就夠了。

  「無論如何,不要離開我。」官盟低聲輕喃。

  「不,一輩子都不離開,我要永遠賴著你。」

  「然後我們一塊到美國去。」官盟喜孜孜的笑了。

  「去美國?」

  「嗯,你也知道我喜歡攝影,對於拍攝,我有很大的夢想,希望有一天能站在世界的舞台上,讓全世界的人看著我拍的片子、欣賞著我的作品,無論是電影、攝影展,還是廣告,我都要成為業界的名人。」官盟的目光晶亮,彷彿擁有無數的想望,知道自己未來要走的道路。

  「所以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到美國、到世界各地欣賞不同的風景、瞭解不同的民俗,我要將全世界的專業技巧全都納入我的手中。」

  「好,你到哪裡,我就跟到哪裡,不管在何處,我都要陪在你身邊。」楊若舞抬起頭,展露出甜蜜的笑靨,那滿滿幸福滋味只因為有他的存在而真實。

  芬芳的女香充斥他的鼻息,懷中柔軟的女性嬌體輕輕依偎,從一發現愛上她開始,官盟就發現自己得費盡一切的克制力,才能壓抑住對她的渴望。

  用力呼出一口氣、官盟將她輕輕拉離,神色有些僵硬。

  「你先洗澡吧!我還有點事要到書房忙,這個月我得先到美國一趟,有些東西還、還沒整理好。」如果再不趕快離開,他不知道自己會衝動的做出什麼樣的事!

  楊若舞不知他的想法,只是依順的點點頭。

  官盟尷尬的左顧右盼,不敢望向她,跟著他轉過身,快速走向房門處;但楊若舞緊緊拉著他的衣角。

  「怎麼了?」官盟不解地轉身,一對上她滿是羞意的臉龐,又快速別過頭。

  「盟哥……盟。」楊若舞抬起頭望著他。

  「嗯?」

  「今天在公證時的吻……」放開拉著他的手,她又不安的扭捏起來。

  「吻?」官盟皺起眉,跟著發出微微的不滿,公證時的那個吻充其量只能算是蜻蜒點水,哪能算吻!

  當時的他,所想的可不只是輕點她的唇,而是狠狠將她抱在懷裡,深深的在她唇上烙下一道屬於他的印記,宣告從今開始對她的所有權。

  但是他卻怕嚇著她,又不想在眾人略帶嘲笑的目光下讓人看好戲。

  楊若舞雙手緊揪著自己的衣裳,用力吸了一口氣,朝他的方向靠近。

  溫暖的吻輕輕落在官盟的臉頰上,楊若舞感覺自己的臉不斷發燙又聚熱,鼓動的心跳都要蹦出來了。

  她咬著唇,害羞的逃離他的身旁。

  官盟伸手攔住她,只見他的雙眼冒著火焰,氣息顯得不穩。

  他俯下身,雙手捧起她的臉蛋,發燙的雙唇重重的覆上她的。

  陌生的熱力宛如一道濃烈的氣流,以強勢的霸道姿態佔有著她的思緒,曖昧的氣息在她的體內蔓延,似乎要將她的心神全數抽離似的,她的身子幾乎虛軟地要倒下。

  無力的雙手緊緊攀附在他的胸口,她只能依賴著他以支撐住自己的身子。

  原來親吻深愛的女人是如此茫然而陶醉的滋味,就像沉溺在一大甕的酒糟般,官盟迷戀地一次又一次**著她的唇。

  戀戀不捨的離開她,官盟的眼中浮現出濃烈慾火,他輕咳一聲,又著迷般地望著楊若舞暈紅的臉龐,心慌的轉過身。「我到書房去了。」

  話才一說完,他有種落荒而逃的驚措,一關上房門,他無力的靠在門面上,氣息急喘不已。

  他的心跳從來沒有如此劇烈的跳動過,酸疼的滋味不斷迴盪在他的體內,連他的雙手都忍不住顫抖。

  嘴角揚起無奈的笑意,他感覺自己就像個衝動的小夥子,為了愛情而悸動,愛啊……愛情令他的眼中充滿無數絢爛的色彩。

  房門內,楊若舞僵著身子無法動彈,她緊閉雙眼,柔軟的唇上彷彿仍有著官盟的氣味,他濃厚的氣息仍然緊緊將她擁抱不曾離去。

  怯怯地睜開眼,胸口微微發燙、心跳鼓作不斷,她微喘著氣,無力跪坐在地上,悄悄伸手撫上自己的唇。

  她的雙唇變得好紅好紅,她輕咬著自己的手指,笑意漾浮上唇角,心中溢滿好甜好甜的滋味。「盟……」閉上雙眼,楊若舞撫著心房感受著悸動。

  為何她會有如此甜蜜的感覺?為何她的心口仍然狂顫?沉醉在無可自拔的幸福中,她的胸口突然猛烈的抽痛起來!

  楊若舞瞬然清醒,臉色變得蒼白,她伸手用力抓著胸口,努力的大口喘氣。

  額上冒出痛楚的冷汗,她趴在地上無法呼吸。

  怎麼回事?!楊若舞咬著唇,感覺薄弱的氣息灌不進她的口中,痛苦地令她就快要昏眩了。

  過了好一會兒,痛苦終於停止,她不斷吸吐著缺少的氧氣。

  「怎麼回事?」不安的站起身,楊若舞踩著顛簸的步伐走向大床,爾後重重的坐下,她方纔還以為自己就快死了呢!

  抬起頭,她望著前方的鏡檯,看著倒映在鏡中的蒼白臉蛋,一股莫名的恐慌正隱隱侵襲心頭。

  ***

  慌張地衝進醫院,楊若舞一打開病房大門就激動的落淚。「爸爸!」

  躺在病床上的老人一瞧見自己的女兒,立刻露出慈愛的笑容。「小舞,你怎麼來了?」

  楊若舞哀傷地咬著唇,跪在病床旁輕聲低泣。

  一個小時前,當她回到家時,突然接到醫院打來的電話,說楊父在公司昏倒,已被緊急送院。

  「為什麼這麼重要的事卻不跟我說?你打算騙我到什麼時候?」癌症!她的父親竟然得了末期癌症,生命僅剩三個月的時間。

  「為什麼不讓我知道?!你都病這麼嚴重了,為什麼還要瞞著我?」楊若舞痛苦的大哭。

  楊父心疼地伸手撫著楊若舞的臉龐,笑說著,「別哭了,看,你就是這麼愛哭,我才不想讓你知道。」

  「怎麼辦?現在該怎麼辦?」楊若舞緊緊抓著父親的手,感覺記憶中的大掌此時竟變得如此渺小。

  醫生說了,楊父的病是無法根治的,除了等待,讓他在痛苦的時候減輕身子的疼痛外,沒有任何辦法。

  「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小舞只剩下你了。」楊若舞無助地掉淚。

  「傻孩子,你不是一個人,除了我,你還有官爸爸、官媽媽、駱書、天賜,還有你的丈夫阿盟,他們都已是你的家人了不是嗎?」楊父紅了眼,不捨地拍拍她。

  「我不要,我只要爸爸陪我。」抹著淚水,楊若舞哭得像個淚人兒。

  「爸爸不會丟下你的,就算爸爸走了,還是會在天上和你媽咪一起陪著你、保護你。」楊父流著淚,顫抖著唇低聲說。

  將女兒交給官盟,知道她將有個好歸宿,這樣就夠了,他已經很滿足了。

  「阿盟呢?他到哪去了?」楊父轉移話題。

  楊若舞搖著頭,泣不成聲,從小失去媽媽,現在連父親也要離她而去,她……不要爸爸離開!

  「小舞?」楊父勉強笑了,其實他又何嘗捨得離開心愛的女兒,只是自從妻子離開後,除了女兒的慰藉外,他的心靈始終空虛不已,思念妻子的心情在這二十三年間從來不曾間斷過,這真的讓他痛苦萬分。

  楊若舞不斷的流淚、不停地哭泣,這一刻,她覺得自己好沒用,無法幫父親做任何事,就連一點忙也幫不上。

  楊父望著女兒,有感而發的歎了一口氣。「小舞,你要堅強,分離並不代表永遠不再見面,只是換了個方式生存!也許未來你看不到爸爸,可事實上,我和你媽咪始終都會待在你的身邊陪伴你,你知道為什麼我這麼急著讓你嫁給阿盟嗎?」

  楊若舞含淚搖頭。

  「因為我擔心你呀!我好怕我死後沒人能照顧你,但現在這個願望已經實現,我也能安心了;公司的事,我已經請官震在我死後轉告官盟,讓他接下我的企業。」也因為商場上的爾虞我詐,以她一個弱女子是應付不來的,所以他才把主意打到官盟的身上。

  「你這是在交代遺言嗎?如果是的話,我不想聽!」楊若舞摀住雙耳,拒絕地大吼。

  「小舞,爸爸累了。」楊父拍拍她的頭,輕聲的低哺,「沒有你媽的日子,爸爸真的過得好痛苦!這二十三年來,雖然有你的陪伴,但爸爸還是渴望有一天能回到你媽咪身邊,你要讓我放心不下你嗎?如果你一直不願意堅強,教我死後怎麼和你媽咪交代?怎麼有臉去見她?

  「就像我愛你,所以讓你在快樂的環境中成長,讓你成為無憂無慮的孩子,看著你逐漸長大成人,這是我最滿足又幸福的時光;而我愛你的母親,因為她臨死前放心不下剛出生的你,所以即便我是那麼想在她死時陪著她一塊走,但為了讓她幸福、令她感到放心,我仍然留在世上陪你直到你平安長大;而你如果也愛我、也愛你的媽咪,那你就該笑著和我道別,讓我安心,因為只有和你媽咪在一塊才是我最幸福的時刻。」

  「我愛你,爸爸,小舞好愛、好愛你。」可是她無法笑著讓父親離開,無法笑著和他說再見,她做不到!

  「孩子,愛一個人是即使痛苦也必須微笑,讓他無牽無掛的離去;就算你再難過,也只能咬緊牙關往肚子裡吞。」

  楊若舞搖頭,除了搖頭她什麼也無法回答,她不夠堅強、無法勇敢,她希望最愛的人能一輩子待在她身邊。

  「還有一件事,爸爸有個好朋友,他在死前請求我照顧他唯一的兒子,他叫作亦天,現在人在孤兒院,我打算領養他;如果我離開了,我希望你能幫我照顧他,未來他也許能對你有所幫助,成為你的家人!」

  「我不要聽!不要聽——」楊若舞大吼,失去理智的衝出病房。

  房門一關起,楊若舞大氣一喘,胸口又開始劇烈的疼痛。

  狂速的心跳代表的是心痛還是心碎,楊若舞無法理解,只知道自己愈來愈難過、思緒愈來愈模糊,整個人彷彿休克般,無法吐出氣息。

  眾人緊張的呼喊聲迴盪在她的耳邊,直到她閉上眼,身子不堪負荷墜落在地面。

  ***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子!小舞才二十三歲,怎麼會發生這種事?!」醫院內,官家老夫人和丈夫官震、兒子官駱書以及官天賜均臉色凝重地站在病床邊。

  「小舞?」官震憂心地望著從一聽見醫生檢驗報告後始終沉默不語的媳婦。

  病床上,楊若舞不曾開口,她面無表情,神色平靜得嚇人,她的手上插著針管,身上換了醫院的病服,目光空洞地望著窗外。

  「你患有家族性遺傳的二尖辦脫垂,二尖辦位於左心房與左心室之間,正常情形下,只允許血液由左心房流向左心室,如果辦膜鬆脫讓部分血液由左心室流向左心房,那就是二尖辦脫垂。以嚴重性來說,你這是屬於四級,情況不算樂觀,一個星期後我會替你先做一次大型手術,就是人工辦膜換置。

  「還有我建議你在體內能放一個心律調節器,以防你突發性休克,心臟停止跳動時給予電流,控制心跳運作,在你的身體未康復的狀況下,我必須告訴你,你不能懷孕,因為你的身子無法承受!」

  「如果不動手術可以嗎?」        

  「四級的情況是最嚴重的,除了手術成功機率只有百分之三十外,如果不做,就等於是失去生命!」        

  想起方才醫生說的話,楊若舞嘴角微微扯出淡淡的笑意,表情充滿無奈以及絕望。

  原來她和母親一樣擁有相同的病,這是老天對她自私的懲罰嗎?因為她的任性,無時無刻只懂得自己的渴望而不為他人設想,所以老天對她生氣了嗎?

  「小舞,我已經留言給阿盟告訴他有重要的事,他收到留言就會打電話回來。」官天賜在一旁輕聲的說,伯嚇到她。

  「盟……」楊若舞想起人正在美國處理兩人準備定居在當地的丈夫。

  待在台灣,讓他發現她週遭發生的一切事情,他要如何離開這裡去追尋自己的夢想呢?

  「孩子,愛一個人是即使痛苦也必須微笑,讓他無牽無掛的離去,就算你再難過,也只能咬緊牙關往肚裡吞。」

  「痛苦的微笑嗎?就算心痛,也必須放手嗎?」楊若舞紅了雙眼,想起父親的話,感覺心中好苦澀。

  「因為擔心你,怕我死後沒人照顧你,現在這個願望已經實現,我也能安心;公司的事,我已經請官震在我死後轉告官盟,讓他接下我的企業。」

  想起官盟訴說夢想的目光,她要如何奪走他的渴望,她要他如何為她停留腳步?盟的夢想是在天空中層翼高飛,而不是困在小小的框架內,她怎麼能忍心綁住他的翅膀?

  愛……是啊!就是因為愛,所以她不能阻止官盟離去,不能成為他的絆腳石,她該放手讓他走,她必須堅強,不能再等著依賴他。

  她必須學會獨立,學會支撐一切,如果連她都倒下,那爸爸一生的事業要怎麼辦?「爸爸、媽媽、大哥、二哥。」楊若舞將焦距放回眼前眾人身上,她緩緩轉過頭,扯出慘澹的笑容。「我想請你們幫我一個忙。」

  「什麼忙?」眾人不解地望著神色憔悴、目光卻充滿堅定的楊若舞。

  「無論如何,我都不能見他!我想請你們……請你們幫我和盟離婚!」心痛像面鏡子被捶成碎片,一片片落於地面發出清脆的聲響。

  苦澀的滋味不斷在她的心中擴散、蔓延,痛苦一次又一次湧上喉間令她無法出聲。

  她必須堅強、必須勇敢,就算戴上一張面具也好,她只能壓抑,不斷的壓抑,禁止自己表現得脆弱。

  現在的她再也沒人能讓她依靠,再也沒人可以保護她了。

  她的單純、她的天真、她浪漫的氣息隨著這次的成長,將永遠永遠藏在內心深處。        

  直到有人告訴她:她自由了;直到她能再次回到溫暖的懷抱,直到她能再次成為自己,直到她的依靠再次回到她的身邊……她必須不斷不斷的戴上堅強的面具。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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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3 00:43:57
第五章

  空氣中瀰漫濃烈窒人的菸味,在無燈的辦公室內,官盟靜靜地坐在沙發上,空洞的目光緊緊盯著前方。

  「回來了?怎麼不開燈?」剛開完會的官天賜走進辦公室,隨即發現官盟孤寂的身影。

  點亮室內的燈光,官天賜看著官盟沉悶憂鬱的臉龐。

  「你們都知道嗎?」官盟冷冷地開口,看也不看他一眼。

  「知道。」官天賜瞭然地點點頭,緩緩走到官盟身旁。

  官盟猛地站起身,神情憤恨地伸出雙手一把揪住官天賜的衣口,目光散發著暴烈的氣息。「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不讓我知道?為什麼連這麼大的事情都要刻意隱瞞我?!」

  恨!

  是的,他好恨!

  他恨自己什麼都沒發現,他恨自己在小舞最無助、最脆弱的時候離開她,放她一個人面臨困境,用她纖弱的肩膀扛下一切的痛苦。

  「她希望你高飛,完成自己的夢想。」官天賜語氣平板,且完全不阻止他衝動的行為。

  用力甩開官天賜,官盟挫敗地抓著自己的頭髮,痛苦的臉上滿是心痛和懊悔。「所以你們就幫著她一起隱瞞我!當她發現一切的問題後,你們竟然忍心讓她獨撐大局?該死的!你們到底是在想什麼?!她、她是這麼的脆弱,卻必須為了外在的壓力,承受一次又一次打擊;為了堅強的面對一切,她還必須不顧自己身子的痛苦,辛苦的度過每一天!你們這是在幫她嗎?這是你們該做的事嗎?你們竟然讓我毫無理由的恨她,竟然讓我在什麼都不清楚的情況下心碎……」

  「你該高興,因為她的成全,你成功了,你完成自己的夢想。」官天賜輕歎一口氣,他早就知道官盟在得知事實後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只是當時的若舞是那麼的堅持,他們無法不幫她。

  就連手術結束,楊叔叔去世後,若舞也在這五年間刻意和宮家每一個人保持距離,鮮少有往來。

  「別再和我說夢想,我的夢想就只是想和她在一塊!」官盟瘋狂的大吼,失去理智地伸手捶著牆面。

  如果可以,他想捶進自己胸膛,將心口中的痛楚用力的扯離,否則每當他呼吸一口氣,那種椎心刺骨的絞痛感就像驅不散的靈魂,如影隨形緊緊跟著他。

  「事情都已經發生,她也承受過來了,現在的若舞已不再是個需要躲藏在你羽翼下才能生存的膽小女人,你該高興,你該為她感到驕傲,而不是只想著後侮,只想著自己和我們有多麼該死!」官天賜語重心長的提醒。

  「我知道,這些事情我全知道。」官盟嘶啞低吼。

  「如果你仍然對她在意、仍然愛她,你可以選擇和她重新來過,可以再一次造就兩人的新人生,而不是只會待在這裡不斷的自責和抱怨我們到底在做什麼。」

  官盟轉過頭,臉上有著一絲絲的茫然。「重新來過?」他和小舞再一次重新來過?他可以嗎?

  「老實告訴我,你恨她嗎?」官天賜蹲下身,伸手拍拍官盟的肩,神情十分認真和嚴肅。

  恨她嗎?官盟搖搖頭,複雜的心情無法回答此刻在他心中,她對他而言到底佔有什麼樣的地位。

  要一個深信遭她背叛而怨恨了她整整五年時間的他,在一夕之間遺忘全部的傷害,就算是聖人也無法做到完全的寬恕;但當他想要恨她,希望自己再次把她的身影拋在腦後時,她的影子卻像一支烙鐵,緊緊在他的胸口烙上一道再也無法抹滅的燒痕,讓他想忘也忘下掉。

  原來五年前,當他怨恨她的同時,她正經歷著人生最大的變數,痛苦卻又堅強的獨自承擔;原來當他以恨她為努力的動力時,她卻是兩人中那個最無辜的犧牲者。

  她為他做這麼多的事,為他放棄一切、為他扛起一切責任、為他……受盡折磨,寧可讓他離開也不願成為阻礙他的牽絆,這一切要他如何再一次將全部的怨恨附加在她身上?

  他痛苦,她又何嘗快樂?

  當他自由生存在自己的世界中,為了自己的夢想而奮鬥時,她卻是為了他而咬緊牙關承受著難熬的生活,儘管她是如此不願意接下這一切的責任,儘管她是如此脆弱,卻還是為了他而犧牲掉她自己的幸福。

  「不!我無法恨她。」官盟沙啞的低喃,他的眼中浮現出心疼的水液,略為哽咽的語氣帶著濃厚的不捨,那是為了她。

  她都為了他做了這麼多,他還有什麼理由再恨她?

  人家總說,愛與恨是兩面的,恨有多深、愛就有多深,如果不是一直愛著她,如果不是一直深深懷念著她,他又怎麼可能拒絕聽到一切和她有關的消息?又在得知她出事時,心急如焚得彷彿事情是發生在自己的身上呢?

  官盟苦笑的扯起唇角,投降了、他投降了,對於小舞的感情,這五年來不曾因為分離而改變,他怎麼能天真的以為兩人相處的十五年時光,可以輕易的以五年的分離而抹殺揮去?

  「天賜。」官盟抬起頭,目光瞬間變得堅定不已。

  有多少的痛苦,就必須用比它多一倍的幸福和快樂將它補足填起,他和小舞之間不該成為兩條沒有交集的平行線,他和她該一輩子緊緊相纏一塊,他看著官天賜。「幫我一個忙。」

  ***

  星宮集團——

  「SP願意接下本公司的案子,下個月起,他們將盡快物色好廣告中的男女主角,至於公司提出由Steven.G拍攝一事……恐怕有問題。」站在眾多主管面前,楊亦天面有難色地瞄了台下的楊若舞一眼。

  單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樣,楊若舞便慘澹的苦笑,她面露失落的哀愁,似乎早就知道結果。

  手緊握著筆,楊若舞任由自己的手指關節逐漸泛白。

  從知道Steven.G是官盟後,她就有心埋準備:他絕對會拒絕接受拍攝這支廣告!

  畢竟他是如此的恨她!

  有再多的理由,再多的因素逼得她不得不放棄最心愛的男人,但受傷早已造成,再多的補償、再多的自責也是徒勞無功。

  兩人分開時不就早協議好從此不再見面,就算見面也必須當作不認識嗎?明明做好了心理建設,為何當她一得知他拒絕後,心仍不斷隱隱作痛?

  為何再一次見到他,她仍不由自主的一顆心全繫在他的身上?

  這五年來,每每在午夜夢迴,她總是想念著他,任憑淚水流到天明,說好忘了他,說好要將深愛他的心,小心封印在觸摸不到的地帶,為何仍然容易牽動她的思緒?        

  她……沒那資格、也沒有權利再愛他……

  「總裁,您的決定是如何?」楊亦天站在台上喚了楊若舞好幾次,他的臉上充滿擔憂,和台下其他員工看著她的表情截然不同。

  「嗯?什麼?」楊若舞回過神,將偶然出現的哀傷情緒快速收回,當她發現自己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時,不禁感到尷尬不已。

  而且……這些人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每個人的眼神都充滿怪異與疑惑。

  「Steven.G特別在合約上要求,如果要他執鏡的話,必須答應他一個條件。」楊亦天清了清喉,又說了一次。

  什麼?!盟……願意接下公司的案子?楊若舞緊抓著手上的筆,緊張得不敢吐氣。「什麼要求?」

  「他要求星宮集團的總裁必須一塊跟隨,也就是說,在未來的拍攝期間,總裁如果願意跟著加入行列,那他就願意接下這份工作。」話一說完,楊亦天在心中鬆了一口氣。

  總覺得欺騙自己的姊姊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她又這麼疼自己,楊亦天卻答應了那個自稱是姊姊丈夫的男人,幫忙把她騙回到他身邊。

  楊若舞只覺得腦中亂烘烘的,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官盟……希望她能隨行?他不是不願意再見到她、不是希望兩人就算見面,也必須互裝不認識?為何、為何現在如此要求?

  在場主管開始議論紛紛,整個會議室開始出現各種不同的聲音,有人持贊成,為了公司歷年來最大的廣告,希望楊若舞能接受這個要求;有人持反對意見,星宮集團的總裁每日的工作多得不勝枚舉,哪來的閒時間跟著跑來跑去?

  一時之間,楊若舞僅發愣著不知該如何回答,這也是她任職五年來,第一次在眾人面前失常。

  「全部安靜。」楊亦天突然冷聲命令,在場人員全驚訝得閉上嘴。

  「現在是在開會,不是玩扮家家酒,星宮集團既然打出全國性的廣告招牌,為了讓這項計畫順利完成,還需要思考該與不該嗎?」楊亦天目光森冷地掃視在場的主管,口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強勢氣息。

  「關於這個問題,我會和總裁討論後做出決定,如果在場有哪個人因為公司短暫期間無人接管而做不了事的,可以馬上交出辭呈,我當場就會批准!」楊亦天雖然只是星宮集團的經理,但眾人都知道他和總裁是姊弟,同時是僅靠他自己的能力得到目前的職位的。

  假以時日,楊亦天將接手星宮集團這件事,在楊若舞的默認和極力拉拔之下,大家的心中早已有底。

  「現在,散會。」楊亦天低沉地開口,冷冽地看著主管們以逃離的速度衝出會議室。

  直到最後一名主管落荒而逃後,楊亦天丟下手上的文件,快步走到仍然茫然的楊若舞面前。「清醒!」一反常態地對她大吼。

  「亦、亦天?」楊若舞回過神,神情顯得有些脆弱和無辜。

  「別再故作堅強!我已經長大了,你不用再努力獨撐一切,做自己不是很好嗎?」楊亦天語氣堅定的拍拍她的肩。

  楊若舞有一刻感到既迷惘又不知所措,下一秒,掛在她臉上的面具瞬間破裂,她僵硬的肩膀一下子鬆懈,蒼白的臉上眼眶泛紅,藏在眼中的淚水不停地打轉。

  「你想念他嗎?官盟,那個到醫院來的男人,你想念他嗎?」楊亦天輕聲問。

  楊若舞咬著唇,淚水自眼中滑落,她點頭如搗蒜,嗚咽得說不出話。

  想念,她好想、好想念她的盟哥哥,好想念她心愛的盟。

  「想念他,那就跟去吧!看清楚自己的心,跟隨自己的願望走,不要再壓抑了。」楊亦天柔聲拍拍她。

  和楊若舞相處的這五年來,楊亦天從來沒有看她如此哭過。

  當他和官盟私下見面時,官盟曾語氣心疼的說過,「你的姊姊是朵脆弱的嬌花,只能捧在手掌心裡疼,對她小心翼翼的呵護,而不能生存在爾虞我詐的社會,否則她會凋謝的。」

  當時的他一點也不相信官盟的話,但是……楊亦天凝望著眼前的楊若舞,他心中的內疚開始不斷加深,是他!是他太沒用,才會害了她,姊姊是為了保護公司,為了保護過去不長進的他,才會努力讓自己變堅強。

  儘管她有多麼的害怕,就算她再如何的徬徨無助,她仍堅持令自己勇敢,毫不畏懼地站在前方替他抵擋一切。

  「公司有我負責,從現在開始,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不需要再偽裝堅強了。」他已經長大了,已經懂得保護一切,他會為了公司、為了家人而奮戰,就像姊姊努力保護他一樣。

  「可、可以嗎?」楊若舞的眼中帶著期盼與渴望。

  楊亦天含笑,用力的點頭。

  她真的可以自由?她真的可以回到她渴望的那具胸膛?她真的可以感受她思念已久的幸福?

  「謝謝你,這幾年讓你辛苦了,接下來的事全交給我,你不需要再煩惱,你已經自由了。」楊亦天紅了眼,緊緊擁著楊若舞。

  楊若舞破涕為笑,她捂著唇,又伸出手用力抱著楊亦天。「謝謝你,亦天。」她自由了,她終於不用再強忍著害怕,要求自己要勇敢了。

  她終於能回到官盟身邊——那個她一心渴望的男人,她好想馬上回到他的身旁,無論到哪,她都要跟他一起,就算他仍然恨她,就算他無法諒解她的心意,但是……任何人都別想將她從他身邊拉離。

  ***

  出發日的當天,若舞早早就起床了,為了這一天,她已經好幾天處於忐忑不安又期待萬分的狀態。

  身上穿著一件簡單的洋裝,長髮簡單紮在腦後,她再一次清點準備好的行李,直到九點整,司機到達,她才趕忙拿起行李走下樓。

  當她人一走出大廈,突然被眼前的景象嚇得僵立不敢動作。

  官盟修長的身影靠在身後的車門旁,一副在等人的模樣,他嚴肅的目光在乍見她時,瞬時變得柔和。

  兩人僅僅對望,誰也沒有先開口。

  官盟放開交疊胸前的雙手,筆直地朝她的方向走去。

  他每踏出一步,都宛如在楊若舞的胸口敲出一聲巨響,激動得令她窒息,讓她雙眼不敢眨。

  高聳巨大的身影佇立於她的眼前,官盟伸出手。「行李給我。」不等她反應,他提起她手上的行李,又遲疑一會兒,牽起她的手,逕自地朝車子方向移動。

  楊若舞任由自己被他拉著,她的目光對上兩人緊握的手,過往的回憶一瞬間竄入她的腦海裡,溫暖的熱流在她的體內擴散,令她瞬時紅了眼。

  「其他人已先出發,我幫你訂了下一班飛機。」坐上車,官盟替她將身上的安全帶繫好,又深深凝望她一眼。

  漫長的路程,在沉靜的車內,官盟專注盯著前方,楊若舞低著頭始終看著腿上的雙手,不知該說些什麼。

  問他為何會出現在這?不!她沒有勇氣聽到他對她說出冰冷的言語;問他為何要求她一塊同行?不!她不會天真得以為自己對他而言仍然重要。

  只是……如果她不找些話題,不想辦法讓自己開口,也許未來兩人相處的日子將成為一段無可挽回的遺憾。

  希望回到從前,這個夢想是否無法實現?痛苦的思念了他五年,小心翼翼的將對他的情感封藏在心底,是否沒有破繭而出的一天?她能不能天真的以為,只說一句抱歉,就能得到他的原諒,原諒她當年的自私決定?

  「老實說,你欠我五年的幸福,你讓我的心空白了五年。」官盟低沉的開口,他的語氣極為平淡,只是他緊握方向盤的雙手透露出他激動不已的情緒。

  楊若舞身子微微發抖,但她咬著唇不讓自己的脆弱表現出來。「我、我知道。」原來這真的只是她的夢想,他是不會原諒她的吧!

  「不!你不知道。」車子駛上高速公路,官盟強迫自己專心開車,忽略她語氣中的哽咽。「當我人一回到台灣,看到我的家人時,你知道他們做了什麼嗎?他們不給我任何理由,架著我直接朝律師事務所,在我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的情況下,迎接我的是一張離婚協議書,還有你的自白書!

  「我不懂為什麼你想和我離婚,為什麼你認為我們的個性不和,更不懂為什麼你連一個解釋的機會也不給我,就逕自做出分開的決定!」官盟眼中浮現撼動的哀傷,想起過往的痛苦回憶,直到現在,他的心仍隱隱作痛。

  「對、對不起。」楊若舞低頭,緊緊閉上眼。

  「我想找你,可是我找不到你,我家人說,你不想再見到我,所以和楊爸到國外去了,但是我不氣餒,堅持從你的口中得到答案,我要你給我一個理由,所以我在你家門口等了足足一個月,那一個月,我什麼事都無法做,我的心思全亂了,明明說喜歡我的你,為何在我到美國的那段日子改變?可是我等不到你,我找不到你的人,我就像個瘋子一樣,像極了無頭蒼蠅胡亂的尋找你!」

  「對不起、對不起。」楊若舞眼中聚滿淚水,除了不斷的搖頭,還是搖頭。

  當時的她人在醫院,動了手術後就只能待在床上什麼也無法做,更沒有強大的意志力以堅信她在面對他時能偽裝對他不在乎,能硬下心腸和他分離,所以她逃避了,選擇和他不再見面。

  「別和我說對不起,這不是我想知道的答案。」官盟低吼,神色充滿痛楚和苦澀。「後來我絕望了,我以為以我對你的瞭解,你是不會如此做的,我認定這絕對不是你的本意;但事實是,我無法找到你,我只好開始接受家人所說的理由,認定你是真心不想再見到我,所以才會連一通電話也不給我!」而他,僅僅成為她兩個月的丈夫,就被打人冷宮。

  「所以在我決定封閉自己的心逃到國外前,我簽了那張該死的離婚協議書,還賭氣附上一條我們兩個永遠形同陌路的要求,希望一輩子能將你遺忘。」

  楊若舞泣不成聲,淚水自眼角滑落,握緊了拳,任由心痛蔓延不止。

  「可是你卻騙了我!」為了讓他離開,為了給他該死的自由,她狠心的將他拋離,讓他永無止盡的恨她。

  「對不……」        

  「不要和我道歉!」官盟咬牙大吼。「你的道歉只會讓我覺得自己很沒用,你自以為是的偉大情操在我的眼中看來只是一個可笑的理由,因為你一點也不懂得我所渴望的到底是什麼?你憑什麼自行幫我做決定?」

  當他成功當了著名的導演,那卻是怨恨在他的背後不斷推動、鞭策,要他努力,讓她後侮竟會放棄這樣好的一個男人。

  但事實上,這股怨恨卻是毫無根據、可笑不已!「我是不會原諒你的體貼,更不會感激你的為我著想,因為你浪費了我五年的人生,你讓我的生命空白寂寞,你更別以為我會放過你!不管未來的人生有多長,我都要求你必須補償我,把我失去那五年的快樂和幸福全部還給我!」

  車子來到機場,官盟停下車,轉頭看著身旁泣不成聲,眼中卻充滿驚愕和不敢相信的楊若舞。

  「所以我不要你的道歉,因為你的道歉是彌補不了我胸口的傷,這世上如果只憑一句簡單的道歉就可以抹殺一切的傷害,那就太不公平了!」他伸出手,溫柔的拭去她眼中的淚水。

  他要的是兩人重新來過,他要的是兩人再一次營造幸福,過去的回憶只能當成一場夢,他沒有資格恨她,更沒有理由放任自己心碎,一再牽強的否定自己想念她,依然愛她。

  是的,他愛她,無論分離多久,他胸口內的一顆心就只會為了她一人跳動,也只願意讓她進駐。

  對她,他是打死都不會再放手,他不會再讓她逃離自己身邊,無論付出任何代價,他都會給她幸福,讓他再一次成為她的一切。

  「過去如何……我不管,現在才是我最重要的時刻,所以,讓我們重新來過吧!忘了過去的一切傷害,讓我們重新開始。」官盟輕聲低語,不是請求、不是疑問,而是肯定且不容她有拒絕的權利,這是她欠他的,同時也是他欠她的。

  楊若舞睜大著雙眼,淚水自她的眼中湧出,她的夢想、她的願望、她的渴望……全都實現了。

  「好。」揚起燦爛的笑容,她伸手摀住雙眼,盡情的流下喜悅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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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3 00:44:19
第六章

  位在太平洋中央的夏威夷群島,在地底活火山脈之海面上共延伸了一千五百二十三英哩之長,由火山所形成的八個主要島嶼,一百二十四個小島,與環繞在各個島嶼附近的礁巖、岩石尖塔所組合而成。

  其中最著名的觀光島嶼是Niihau島(你好島)、可愛島、歐胡島、摩洛凱島、拉奈島、茂宜島、與夏威夷大島。

  夢天堂夏威夷飯店(DreamSky  Hawaii  Hotel)坐落在希洛海灣,是著名的六星級飯店,同時也是星宮集團於夏威夷群島中的第六間飯店。

  投宿在夢天堂夏威夷飯店,除了可以擁抱蔚藍的海洋景觀及遠眺綿延的毛納基峰外,還可以就近前往夏威夷火山國家公園或是太平洋海嘯博物館,以及著名的威洛亞中心,欣賞當地的文化藝術陳列,還可以穿著休閒的漫步在鄰近的希洛市區享受特殊風味的餐廳及購物。

  溫暖的烈陽、陣陣的和風吹送,傳來清新的海水味,在綠意盎然的椰子樹環繞的露天咖啡餐廳內,有著鮮艷熱情的彩色桌面,一群人團團圍坐在桌旁,面露慵懶恍惚的神色,享受著一波波舒暢的暖意輕輕拂過心頭,十分悠閒暇逸。

  「我是請你們來享受的嗎?」官盟冷冽的嗓音破壞了這美好悠閒的氣氛,幾個工作人員當場嚇得自椅上摔落地面。

  官盟身穿白色無袖緊身衣及黑色牛仔褲,略為凌亂的頭髮飛揚,耳上的白金環隨著他的動作,一閃一閃透出刺眼的光芒。

  雖然他看起來性感不已,但臉上的神情卻是難看得可以。

  粗厚的濃眉,從頭到尾緊蹙成一條;該是溫和迷人的雙目,充滿濃厚的不滿;就連他的口氣都沖得像是吃了一顆爆發力十足的火藥。

  將手上的資料用力甩在桌上,他一開口便是一連串的炮火,「別告訴我你們他媽的沒把女主角聯絡好,從我來這裡直到現在,女主角一直未定案,怎麼?演藝圈的女人是全死光了嗎?我找你們辦事,你們卻跑來享受,敢情是完全不把我放在眼底?」

  副導演欲言又止的不知如何開口,原本睡眼惺忪的容顏瞬間清醒,緊張得冷汗直流,半個屁都不敢吭一聲。

  「說話!你們是啞了嗎?要是不想做,就全給我滾回去!」

  事實上,官盟的個性並不算壞,但也不是個太好相處的男人,雖然他不曾因為自己的名氣而驕傲狂妄,卻在工作過程中十分嚴格又難搞。

  在任何一場拍攝過程,只要沒達到他的要求,管你是超級巨星,還是重量級演員,無一不被他罵到臭頭。

  所以這會兒副導梁楊一臉無辜的猛抓頭,實在不知該如何向他報告官天賜刻意隱瞞的秘密。   

  「梁楊,你再給我裝啞巴!信不信一個小時後,你就只能待在夏威夷的醫院?!」官盟心情煩躁的冷聲警告,他的目光冒著火花,熊熊烈火讓人即使不用抬頭,也能清楚感受到他視線射來的警告意味。

  「老、老大!女、女主角其實早就到了。」梁楊為難的伸手頂了頂一旁的工作人員,打算要求身旁的替死鬼幫他開口,免得他話一說完,便被殺個片甲不留,連碴都運不回台灣。

  「早就到了?!那她可真大牌,我都等了她兩天,她竟然連個鬼影也不出現,怎麼?是在等著我去恭候她的大駕嗎?」官盟森冷的語氣中帶出不爽的心情。

  整整兩天了,那女人竟然敢躲他躲到連個鬼影子都找不到,沒錯,官盟是在生氣,而且是在生非常大的悶氣。

  楊若舞自從下飛機後,一進到所屬的飯店,隨即讓飯店經理帶走,別說他找不到人,就算詢問任何員工,也沒人敢告訴他她人到底在哪裡,這結果著實令他非常的不爽。

  要她同行就是想看到她,逼她陪在他身旁,讓她如影隨形的跟他在一起,而不是跑個不見人影,這樣要怎麼重新開始?如何重新來過?

  光這件事就已令他夠嘔了,誰想到連拍攝進度都無法如期進行,只因為那該死的女主角竟然給他耍大牌!

  他就說吧!要不是當時在簽合約時,為了楊若舞的事煩惱得無法親自挑選女主角,而任由官天賜豪爽的接下選角工作,那他現在也不用坐在大太陽下無事可做的乾瞪眼了。

  「這……」梁楊欲言又止,又是歎氣、又是哀怨的盯著在場沒勇氣抬頭的眾人。

  嗚,副導真不是人幹的,而且還是官盟的副導,更是隨時要有被砍死的心理準備。

  但誰教他這麼欣賞官盟的才華,誰教他這麼喜歡官盟歷年來所拍攝的技巧與手

  法,誰教他白癡沒事去要求成為官盟旗下的員工,又好死不死成為官盟的好朋友?這男人對朋友和工作分得一清二楚,工作上無私而冷血,和私底下的熱情友善讓梁楊十分無法適應,想放手,又不捨;不放手,又想死,嗚!他最慘了啦~~

  梁楊正想開口,突然看到一個令他興奮到差點沒跪在地上大喊『哈里路亞』的主角正朝他們走來。

  「來了、來了,女主角來了,因為她沒有拍片經驗,也不懂演戲,所以一下機馬上就被送去接受臨時特訓。」粱楊朝官盟身旁退了三步,有驚無險的呼出一口氣,還好,他的命保住了。

  官盟冷眼一瞥,看著遠方朝他們走來的女主角,正想破口大罵之際,一見著女主角的臉孔,他愣了近五秒。「小……舞?」

  官盟感覺自己的腦袋在瞬間被炸開,體內的熊熊烈火一下子變成冰塊,再下一秒,冰塊被滾燙了變成蒸氣,自他的頭頂猛冒著煙。

  楊若舞的長髮變得火紅,她的臉上化著淡淡的妝,原本黑亮的大眼這會兒刻意戴上長翹的眼睫毛,更顯得晶亮迷人;她甜美的櫻桃小口被染上熱情的鮮紅色調;一身纖細的身材僅著一件兩件式的比基尼,腰部加上一件透明度十足的薄紗,隨著風的吹動緩緩在半空中飄揚,顯得既性感又艷麗,令人看得目不轉睛。

  官盟憋住氣息,只覺得一股熱氣直往頭頂上衝。

  楊若舞的身旁跟著數名極具知名度的化妝師,只見每個人臉上都笑吟吟地,十分滿意自己的傑作。

  「官導,如何?我們替女主角的造型做得很棒吧?瞧你一副看呆的模樣,肯定也滿意得不得了。」男化妝師伸手拍了拍熟識已久的官盟,得意的伸手掩嘴而笑。

  人家總說,知名的男化妝師在女人群中待久了個性會變得特別『娘』,從眼前這個男人身上果然看到肯定的答案。

  官盟一臉陰驚地瞪著神情羞澀又靦腆的楊若舞,一股強烈的佔有慾及濃濃的不滿不斷在他的體內發酵,醞釀成一座一旦爆發即無人能生還的活火山。「你的黑髮呢?」咬牙切齒的低吼。

  「我染啦~~在夏威夷這充滿活力的地帶,當然以火紅色才能表達它的熱情與豪放。」男化妝師擺擺臀、扭扭腰,以為自己在跳草裙舞。

  官盟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用力吸了一口氣。「你的眼珠不會太大了嗎?」該死!她的雙眼竟然澄淨又迷人,讓他衝動的想把她狠狠抱在懷中,拒絕讓任何人分言子。

  「你、你不喜歡嗎?」楊若舞面帶無辜地睜著大眼眨啊眨的。

  不喜歡?他該死的不喜歡極了,尤其是那些男人欣賞的目光直朝她美麗的臉孔打轉,他巴不得把他們的眼珠子全挖下來當球踢。

  「拜託,人家楊小姐的雙眼可是有勾人心魂的魅力耶!連我看了,都差點沉淪在她幽潭般的雙目下。」男化妝師又插嘴,跟著不滿的撇嘴。

  官盟又瞪了他一眼,最後發出有始以來最可怕的怒火大吼,「誰准你穿這種衣服?兩塊破布包在身上能包到什麼東西?尤其是你身下那塊透明的布,給我丟了!我是拍廣告,不是拍R片,這麼暴露,是想讓大家看清楚你的身材多沒料嗎?給我換掉!」他口是心非的批評,又怒視身後那群帶著淫慾目光在她身上徘徊的工作人員。

  「這……老大,是你說這廣告的第一幕要讓女主角性感的在沙灘上玩水,然後遇上男主角,玩水要是不穿這樣,那她要穿什麼?」梁楊無辜又困惑提問。

  楊若舞靜靜地抬起頭,無法理解官盟為何生氣,是因為她的身材太差嗎?

  「是啊、是啊!楊小姐這身打扮,在來之前可是引來不少觀光客的驚艷目光和搭訕,要不是我人就在她身旁,她早不知被多少男人包圍了。」化妝師嬌滴輕語,神情說有多得意就有多得意。

  只不過他的得意沒太久,一顆大拳頭便毫不留情地朝他的臉上飛去,打歪了他的笑嘴。

  官盟滿意的看著化妝師慘叫兼哀號,視線又回到楊若舞的身上。「去換掉!」簡潔有力的命令。

  楊若舞皺起眉搖搖頭,不覺得自己哪裡有錯。

  「換掉!」官盟用力吸了一口氣。

  「不要,這樣不好看嗎?」

  「好看?哪裡好看?身上沒幾兩肉還穿成這樣,像只排骨雞一樣有多好看?還有你胸口那塊凸起物,你是巴不得大家都發現你體內裝了一塊儀器嗎?」宮盟嚴厲的說,森冷無情的口吻帶著嘲笑黥人的意味,但在話一說完,馬上就後悔的想打自己的嘴。

  楊若舞蒼白的臉上帶著驚訝,她的眼中浮現出受傷的神采,她的身子輕輕顫抖,心被刨割般感到痛楚。

  其實她身上的傷口經過化妝師巧妙的修飾手法,連胸口間的疤痕全被掩飾得不著痕跡,根本沒人發現她做過開心手術,也沒人發現她的胸口下有一顆小小的心律調節器。

  「老大,你怎麼這麼講!」梁楊以及在場的眾人紛紛對官盟投以一抹責備的眼光。

  大家都覺得楊小姐這樣的打扮很好,為何僅有官盟持反對聲浪?

  用力吸了一口氣,官盟壓下心中的嫉妒和怒火,當他發現楊若舞低下的臉上正流著淚水,他感覺自己的心被狠狠撞了一下。

  他懊惱的咒罵著難聽又嚇人的字眼,不等大家反應,他又伸手一把拉著楊若舞走往飯店。

  眾人不解又疑惑,但沒人敢跟上前,只能眼睜睜看著受傷的女主角被帶離。

  「現在怎麼辦?」不知如何是好的眾人有志一同的望向副導演梁楊。

  「怎麼辦?」女主角被帶走,導演也離開了,他能怎麼辦?

  「我的鼻子、鼻子斷掉了!」男化妝師還蹲在地上哀號,痛苦大吼卻沒人理。

  「我看……再放一天好了。」梁楊建議,以剛才那種情況,導演要再出現恐怕還有得等。

  眾人隨之興奮得大聲歡呼,阿羅哈、阿羅哈,還是快點去玩吧!否則今天過後,又是淒慘的開始。

  眾人自動解散,消失個無影無蹤。

  「嗚!我的鼻子斷了啦~~」男化妝師還蹲在地上哭。

  ***

  近三十坪大的套房,是官盟的休息地方,當他怒火中燒的帶著楊若舞一踏進房內,他的目光始終停留在她的身上。

  「別、別難過了。」雖然他看起來很生氣,但他的語調卻是異常溫柔。

  楊若舞沾濕的眼眶中飽含無數的委屈,她咬著鮮紅的雙唇沉默不語。

  「我、我剛才不是故意要對你凶。」官盟吞吐地抓著頭。

  「你說我很醜。」她小心翼翼地瞄了他一眼。

  「我沒有說你醜,只是這身打扮不適合你。」因為她太美了,這樣的打扮會讓他心慌不已,就怕一個不小心,有別的男人發現她的美好,把她從他的手中奪走。

  「你說我沒有好身材,是排骨雞。」她撇過頭,拒絕看向他。

  官盟向前走了一步,困頓的開口,「你的身子不好,不應該穿這麼少,這樣很容易生病,你該知道自己沒有本錢出任何狀況的!」好吧!他是胡扯的,方纔他發火時根本沒想到這些,只是一味的想將她美麗的臉孔和身材全部藏在衣櫃內,不讓任何人發現。

  楊若舞轉過頭,受傷的神情仍然清楚可見。「你取笑我體內裝了一個東西,嘲笑我的身子很奇怪!」

  官盟站在她面前,神色憂鬱的搖頭。「無論如何,我都不可能嘲笑你,相反的我必須感激它,是它讓你在危急的情況下得到幫助,也是它才能保護你,減輕你身子的痛苦。」他該死的口不擇言真的傷了她的心了是嗎?

  「你討厭我,找我陪你來只是為了欺負我,說要重頭來過也是騙我的。」否則為什麼才第三次見面,前兩次都被他凶!

  「不,我沒想過要欺負你,我只是希望你能多陪陪我;而說好重新來過,但你一下飛機就不見人影,教我怎麼能不生氣?」雖然說是想重頭開始,但他真的覺得好難,他對她的佔有慾從頭到尾根本不曾減少。

  「你不讓我拍廣告,我拿什麼理由讓大家瞭解為何我必須跟隨!」當她知道自己必須擔任廣告的女主角時,她二話不說馬上回絕。

  但官天賜卻說她是唯一人選,隨後她又想到,接下這支拍攝任務,她就能義無反顧的待在官盟身邊,所以她咬牙接下這份工作。

  沒想到眼前的男人卻嘲笑她,讓她覺得自己像個大傻瓜。

  官盟語頓,不知該說什麼,確實,以楊若舞的身份和知名度來看,她確實適合拍這支廣告,而他也有理由解釋為何堂堂星宮集團的總裁出現在他的身旁,跟著他們一起參與拍攝。

  但是……官盟擰起眉,一臉的不悅,當初廣告的文案是男、女主角在飯店內相遇、相知、到相戀的過程,一想到他的小舞必須和男演員大演愛情戲,這教他如何能忍受?

  該死!是哪個王八蛋寫出這種劇情的?

  ……媽的,就是他這個王八蛋!

  用力吸了一口氣,官盟認輸了,是他太衝動,失去了理智,她又成為無辜的受害者了。「好吧!你就拍吧!可是要好好注意身子,有任何不對勁時可不能太勉強,一有不舒服就要告訴我,覺得累了也要說一聲,還有這身打扮……換掉!我必須更改劇情。」否則他會抓狂到想砍人。

  楊若舞悄悄的朝他靠近一步。「不要生我的氣!」

  「我不生你的氣。」過去再如何的不諒解、再如何的憤怒,也在見到她之後像一陣煙般的飄散,連一丁點影子也找不到。

  「不要不高興。」她又悄悄地朝他靠了一小步。

  「我沒有不高興。」好吧!他承認,他的不高興是在嫉妒,就像喝了一噸的醋,酸得令他抓狂。

  「不要討厭我。」楊若舞不安地看著他的胸膛,想念著過去能偎在他懷中的那片溫暖的避風港。

  「小舞,我永遠都不會討厭你。」

  「我……」扭著手指,楊若舞一臉渴望的指著他的胸口。「我可以進去嗎?」

  官盟怔了一下,跟著他又舉白旗投降了。「這裡永遠都只屬於你,沒有任何人能擁有。」他宣示著過去至今不曾改變的事實。

  就算兩人分開的五年中,他也不曾為哪個女人動心過,更不曾和任何女人在一起過,他的心早就遺落在她的身上,就算分離也不曾改變。

  楊若舞滿足的露出燦爛的笑靨,毫不猶豫的衝進他的懷中。「盟。」

  她一落進他的懷中,官盟伸出雙手緊緊將她擁覆其中,一刻也不願鬆手。

  濃厚又陽剛的麝香氣息像一道無形的保護層,將她團團圍繞,溫暖令人安心的避風港是她懷念不已的味道,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每跳動一下,彷彿都在對她訴說他對她的重視。

  楊若舞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無法言語的激動在心底蔓延,身子微微的發燙,這種她以為一輩子再也感受不到的幸福滋味,終於再一次回到她的身邊。「盟、盟哥哥……」她更加用力擠靠著他,似想融入他的體內,和他再也不必分離。

  盟哥哥……官盟口中咀嚼著複雜的滋味,他要成為的不只是盟哥哥、不是盟……

  一股誓在必得的決心,逐漸浮現在官盟的心頭。

  ***

  「楊小姐,等一下。」走出飯店門口,楊若舞聽到熟悉的呼喚。

  轉過頭,她看到一個男人面色喜悅地朝她的方向走來。

  「林哥,有事嗎?」林斐——廣告的男主角,在發現她的身影後快速走來。

  「你要到哪?我陪你。」林斐善意的邀約,一手帥性的撥著額前的短髮。

  「不用了,我——」

  「一個女人獨自外出是很危險的事,你先別急著拒絕,我沒有任何惡意,只是剛好看你一個人走出來,如果是要獨自逛街,最好有人跟著比較安全。」林斐完全是出自好心,不過基本上,他倒是滿欣賞楊若舞的。

  「不,我的意思是——」楊若舞伸手向他的身後指。

  「你覺得我有心懷不軌嗎?」林斐聳肩笑了,從兩人打算開拍而有所交集開始,他就知道楊若舞不太與其他男人親近。

  一來是官大導演似乎特別喜歡對她管東管西,二來是為避免緋聞上身,身為藝人的他,也不會特地與她有所交集。

  只是這不代表他不能交朋友吧!「走吧!我保證不會對你勾肩搭背,也不會有不禮貌的舉動,純粹是剛好路過,正閒得發慌。」林斐逕自的說,沒有察覺面前的楊若舞唇角的笑容愈來愈尷尬。

  楊若舞含笑咬唇,看著剛到達林斐身後的男人臉色愈來愈臭,神色逐漸變得陰冷。

  「可以啊!不過我已經和官導演約好要一塊去吃飯,不如一起吧!」楊若舞悄悄對林斐指了指他的後方,眼中綻放出晶亮的色彩。

  林斐愣了一下,突覺身後傳來一股凍人的寒意,他轉過頭,目光對上官盟那雙散發著無比駭人的冷眸。

  林斐疑惑的望著官盟,確定他眼中的敵意是對著自己,不禁有些關心的問:「嗨!官導,你的臉色似乎不太好,不舒服嗎?」

  楊若舞掩唇輕笑。

  「本來還算不錯,可現在就不太好了。」官盟平板夾帶怒火的語調,讓人著實不解。

  林斐略有所悟的睜大眼。「抱歉,我不知道楊小姐和你有約了,我本來是想說她一個女人不該單獨出去,這樣很危險。」

  「她不是獨自出去,而是和『我』一塊出去。」官盟那一聲的我,加重了語氣。

  明眼人一看就可以發現官盟那充滿佔有慾的氣勢和語調,林斐非常識時務,他伸手用力拍了個掌。「既然楊小姐有你陪伴,那就沒問題了,我看我還是去找經紀

  人一塊吃飯好了。」

  「林哥,你不和我們一塊嗎?」楊若舞頑皮的瞧了官盟難看的臉色一眼。

  「不了。」林斐搖搖頭,他怕要是自己點頭,等一下某人會把他大卸八塊丟到海裡去餵魚。

  「是嗎?那下次再邀你一塊用餐好了。」楊若舞伸手對他揮了揮。

  直到林斐的身影消失,楊若舞才偏頭,小心翼翼的瞧著臉色不好的官盟。「怎麼了?你心情真的不好啊?是因為必須陪我一塊吃飯嗎?」

  宮盟冷冷瞥了她一眼,口中發出不滿的哼聲,但為了配合她緩慢的步伐,他特意放慢腳步走在她的身旁。

  「別這樣嘛!笑一下好不好?難得出國來玩,這裡的景色空氣又好,你卻總是板著一張臉,不知道的人看了還以為是誰欠你錢呢!」楊若舞伸手輕拉他的衣角。

  「你喜歡那個男的?」官盟冷冷的開口,目光夾帶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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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3 00:44:39
第七章

  「誰?」楊若舞有聽沒有懂。

  「那個男的,剛才那個男人!」官盟咬牙切齒的瞇起眼。

  「你是說林哥?」

  林哥?叫得這麼親密,官盟冷瞥她一記。

  楊若舞輕笑,她從來都不知道官盟竟是個愛吃醋的男人呢!

  「林哥人很好,演練的時候總是不厭其煩的教我許多事。」她就事論事的說。

  教她許多事?這兩個人何時變得這麼親近?官盟不滿的嘀咕,臉色逐漸深沉。

  「你很喜歡他?」從小他就知道她美麗的長相、恬靜的個性容易招惹許多蜜蜂圍繞,現在親眼見到她和其他男人有說有笑的樣子,讓他感到異常鬱悶。

  體內充斥著某種苦澀的滋味,官盟發現即便兩人已五年不曾接觸,她的一切仍然輕易的挑動他的心。

  「喜歡,為什麼不喜歡?林哥人很好,就像妹妹一樣的照顧我,從來不會因為我連連NG浪費他不少時間而不滿。」楊若舞輕聲解釋,清楚地將友情分出來。

  「妹妹?他對你的態度像妹妹?」官盟不確定的質疑。

  「是啊!我也是,就像對哥哥一樣的喜歡他嘛!」楊若舞看到官盟明顯的揚唇,對她的答案像是稍微接受。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楊若舞偏頭凝望他。

  「沒事……就算把人家當哥哥,你也不可以隨便靠他太近。」官盟霸道的命令。

  溫暖的海風輕輕刮起,楊若舞伸手撫著自己的長髮,順便將臉上的得意笑靨掩去。「還說呢!什麼事都愛管我,也不想想你自己待在這裡的這些日子,有多少異國艷遇,我還看到有些身材姣好的金髮俏妞把自己的客房卡丟給你呢!」他自己才該是和女人遠離的對象。

  「不過我立刻就把她們遞來的房卡和電話號碼都還給她們了。」官盟不以為意的聳肩,他都快被她的事給煩死了,哪來的時間和女人廝混。

  再說,這些西方女人本來就比較熱情,他在國外待的那幾年,不知遇過多少這種情形,只是他無心玩樂,一心只想著工作,全部婉拒。

  「算你識時務,否則我非要你好看不可!」楊若舞低喃。

  「什麼?」官盟沒聽清楚她的話。

  「沒事,我說還好你懂得節制,知道拒絕,否則你現在哪能這麼輕鬆的待在這裡!」

  「為什麼不能輕鬆的待在這裡?」這和那些主動的女人有什麼關係?

  楊若舞瞄了他一眼。「玩女人都來不及了,哪有時間闖出名堂!」她的口氣就像個被冷落在家中的可憐妻子。

  「好濃的醋味,你有沒有聞到?」官盟痞痞一笑,挑眉得意地看著她。

  「是啊!是很濃,還是從你的口中散發出來的,難怪你會聞到。」楊若舞反將他一軍。

  官盟遲疑了一下腳步,一臉不確定的望著她。

  「怎麼了?幹嘛這樣看我?」他的目光帶著陌生又不可思議的神采,好像突然發現了什麼怪異的事。

  「你變了很多。」以往怯於開口的她,總習慣躲在他身後尋求保護,面對的對象無論是男或女皆拙於言語;而今就算不在他的身邊,她也易於與人談笑,面對他時,更能與他侃侃而談,這是他從未見過的。

  「人沒有不改變的,連你也變了很多。」楊若舞轉身望著前方,嘴角帶著一絲笑意。

  「我?有嗎?」他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同。

  「你會生氣!從小到大,我從沒見你生過氣,更不曾對我用過質問的語氣,就算你心裡不舒服,也不會有太大的表情。」在她的記憶中,他生氣的次數大概只有五次,不過從這次再見面,他每次都在發火。

  也不想想他到底為了什麼、為了誰而發火,官盟很不是滋味的嘀咕。

  「想吃什麼?我聽說這附近有間不錯的餐廳。」官盟伸手攬著她。

  楊若舞微微一愣,爾後滿足的笑了。「別去餐廳吧!飯店的食物和外頭餐廳大同小異,我帶你去當地著名的草裙吧。」

  「草裙吧?」

  楊若舞興奮的點頭。「大家會在夜晚時堆起營火,在月光下歡唱飲酒,很熱鬧喔!」

  「你來這裡以後都會過去?」那種地方該有不少男人吧?

  「是啊!很熱鬧嘛~~雖然只能坐在一旁看,不能一同玩,但我已經很足了。」

  她的話讓官盟滿意,不過他可以想像當那些人盡情享受快樂的時候,她臉上浮現出的羨慕和渴望。

  心中湧現疼惜和不捨,官盟收緊放在她肩頭的大掌。

  「快走吧!不然晚了就佔不到好位子了,我聽說今天有猛男秀耶!」楊若舞露出頑皮的笑容,伸手拉他,邁開腳步向前衝。

  猛男?!官盟皺起眉,臉色有點難看,她想帶著他一塊去找男人?

  ……他該狠狠打她的屁股!

  ***

  「卡!叫你扶她的手,不是叫你摸她的手,你是想藉機吃她的豆腐嗎?」暴怒的吼叫聲響徹雲霄。

  工作人員一行人均搖頭兼歎氣。

  「卡!叫你輕輕撫摸她的長髮,不是要你色迷迷的盯著她的臉流口水,信不信我馬上打爆你的牙?!」火氣十足的狼發出十足的怒叫,他用力甩下手上的劇本,準備隨時衝上前和男主角幹上一架。

  工作人員在一旁看,又是抓頭、又是揉額,滿臉的無奈。

  「卡!叫你輕輕摟著她,不是給我用胸膛貼緊她!」發狂的獅子伸腳用力踹了幾下小板凳,可憐的小板凳耐不住男人的猛烈摧殘,硬生生飛到一公尺外。

  工作人員咬牙切齒,好想狠狠把某個發足神經的男人抓起來蓋布袋狠揍一頓。

  「卡!你的臉孔靠她太近了,不准含情脈脈的看著她。」男人終於喪失理智了,他箭步如飛的衝到男主角面前,抬起猙獰的目光,一把抓起男主角的衣領,像個吃醋的丈夫般威脅。

  工作人員開始摩拳擦掌,已經打算上前圍毆那個搞不清楚狀況的男人。

  「卡!」

  「卡?是哪個混蛋給我喊卡?」官盟從椅上跳起來,心頭冒火、目光森冷的掃視眾人。

  「是我。」梁楊拉下頭上的帽子,舉高手自首。「老大,這支廣告是愛情進行式,不是批鬥進行式,你要男、女主角搞得一副要廝殺惡鬥,怎麼可能衍生出愛意呢?」

  粱楊滿臉的無奈,話才一說完,在場管他有經驗、沒經驗的工作人員均一致認同的點頭。

  連他們這種門外漢都看得出來,這支廣告拍得實在有點詭異。

  官盟冷眼瞪著梁楊,知道他該死的說得完全正確。

  「老大,你……」梁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不過總覺得官盟和女主角之間頗有問題。「你是不是有私人的……呃……是不是在吃醋?」

  對對對,工作人員各個點頭如搗蒜,大家早發現到這個可疑點,只是沒人敢問。

  官盟抿唇不語,眼神卻洩漏了秘密。

  「老大,你這樣不行啦!」粱楊瞭然地搖搖頭,雖然詭異,不過他還從沒見過官盟公私不分的情形。

  「官導演?怎麼了嗎?」楊若舞穿著一身連身泳裝,悄悄走到官盟身旁,為免眾人發現他們的『姦情』,她刻意和官盟離了一小段距離。

  官盟一臉不爽的盯著兩人間的空隙,他走向前,佔有的想摟她,卻被楊若舞給閃過,同時從她眼中得到一道不贊成的訊息。

  這下子官盟更悶了,他哼一聲,撇頭看向別處,就像個小孩子一樣耍任性。

  楊若舞一臉的無奈,什麼時候她的盟會表現出這種要不到糖吃的小孩的賭氣模樣了?

  一旁的化妝助理遞來一瓶水給楊若舞,楊若舞輕酌了一口,在眾目睽睽下,將自己喝過的水放在官盟的眼前。「官導,要喝嗎?別生氣了。」

  她無辜的神情就像個期待得到誇獎的小女孩,而這樣間接接吻的舉動也算是對眾人透露兩人之間不尋常的關係了。

  官盟不甚滿意,但勉強讓步,他瞄了一眼一臉祈求的楊若舞,在心底舉白旗投降,伸手接過她的水,毫不猶豫的大口將水全灌入口中。

  哦……原來如此啊!數十道目光全由先前的疑惑轉為瞭然。

  一向標榜公私分明的官盟果然是在吃醋,而且是吃很濃、很濃的醋。

  哪個正常男人可以接受自己的女人和別人公開調情,就算是假的、演戲也不行!

  那既然已經知道女主角和導演間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後,這廣告到底該如何拍?眾人又開始困擾起來。

  官盟喝完瓶中的水,又深深看了楊若舞一眼,悶悶的哼了一聲。「全部重拍!」將手上的空瓶射進一旁的垃圾桶,大吼道。

  眾人得到答案,紛紛鬆了一口氣。

  楊若舞無辜的睜大眼,但在眾人沒發現的同時,她的眼中浮現了頑皮的笑意,連她都知道方纔那些鏡頭很詭譎,要是不讓官盟消氣,要如何拍出完美的廣告呢?

  十分鐘過去——

  「卡!他媽的,我叫你和她玩水,跟在她身後追逐奔跑,不是叫你猛盯她的屁股,王八蛋!你是色鬼是不是?信不信我現在馬上衝過去挖出你的雙眼?」

  ……這男人,到底是想發瘋多久?到底是誰在看她的屁股啊?真是個色鬼!

  ***

  「這樣子不行。」梁楊坐在棕櫚樹下,手上灌著大口大口清涼的啤酒。

  「是不行,但怎麼辦?」楊若舞一臉煩惱的坐在椅上,表情也有點無奈。

  「楊小姐,沒辦法解決嗎?要是導演再這麼發『飆』下去,這部廣告就算再拍個一年也拍不完。」粱楊除了歎氣、灌酒,還是歎氣、灌酒。

  廣告開拍整整半個月,別說進度無法順利跟上,重拍的次數早超過二十次,卻連一丁點屑屑也沒有。

  「怎麼解決啊?」楊若舞也是百般的無奈。

  誰也沒想到,官盟的醋意這麼重,就連她和男主角拉個小手,笑著和人家說話也不行。

  「要是不拍好,這也會影響到你們公司的特惠發表不是嗎?一定得想辦法解決。」以梁楊的立場,他十分不樂見官盟好不容易得來的名氣和聲譽受到影響。

  楊若舞沉著一張臉,臉色變得很凝重,這支廣告對公司和官盟的聲勢都是她最重視的,無論哪項都不可拋棄,偏偏那男人的理智已失去,一直無法恢復正常,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得罪了他似的。

  「真是的,真那麼不滿意,不會自己跳下來拍啊!自己當男主角不就得了,搞得大家一個頭、兩個大,叫苦連天!」粱楊煩惱的抓頭,氣得跳腳。

  自己跳下來拍?楊若舞偏著頭,目光瞬間睜亮,由他自己來當男主角?她倏然站起身,看來她得和官盟好好談談。

  ***

  房門發出輕輕的響聲,房內的男人僅花一秒的時間從沙發上跳起來、衝到門口、開門、拉人進房。「你去哪裡了?和誰出去?為什麼這麼晚?不知道要小心一點嗎?要是突然身體不適,發生危險怎麼辦?為什麼沒有告訴我?」一連串的這問,加上他難看、著急的臉色,官盟顯然是心急如焚到抓狂了。

  楊若舞站在門邊,神色哀怨。「盟,你好凶。」

  官盟擰眉用力呼出一口氣,不斷在內心提醒自己要心平氣和,因為眼前的女人快被他火爆的口氣嚇到了。「小舞,抱歉,我這幾天真的很不正常。」吐出最後一口火氣,伸手用力抹臉。

  「我知道,拍攝進度落後得嚴重,不能如期完成讓你覺得很心煩。」楊若舞揉著雙手,自責地低下頭。「一定是我太笨,一點也不適合拍攝,所以你才會心煩。」把罪過全攬在自己身上。

  「不是你的錯。」官盟不自在的撇開眼,無法正視她。

  有眼睛的人都知道,這支廣告所發生的問題全都在他身上,如果不是他一再干預,有事沒事老看不順眼男主角和她太過親密,這支片子也不會到現在連點屁也沒有拍到。

  「可我是女主角,又是一個新手,如果不是我的問題,那是誰的問題?林哥嗎?他可是個專業演員,又得過不少獎項。」

  「小舞,你別煩惱,我相信明天一定可以順利拍攝。」他必須想辦法控制住自己的脾氣,最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別有事沒事老找人家的碴。

  想想那林斐還真有忍耐力,明知一切的問題皆是出自他這個導演,卻還是不厭其煩的任他雞蛋裡挑骨頭。

  要是在平時,官盟早就對林斐豎起大拇指,讚譽有加,可惜他現在實在做不到,只要一發現自己的小舞和那個男人卿卿我我、甜甜蜜蜜的貼在一塊,他、他就是想抓狂,想把人拉來打一頓。

  「盟,你忘了嗎?林哥還有兩天就得離開了,他還有別的行程,得趕回美國拍片。」楊若舞提醒,跟著蹲下身,以雙手摀住臉。

  「小、小舞?」官盟心驚地走向前,隨著她一塊蹲下,只見他心急如焚,眼中滿是驚慌。「怎麼了?不舒服嗎?你的藥在哪裡?我去叫救護車!」如臨大敵般,慌張的將她抱起,急急的想衝出房門。

  「我沒事。」楊若舞眼眶泛紅。「我只是難過。」

  官盟鬆了一口氣,又聽她說難過,心猛然一揪。

  「這支片子完成不了了對不對?」

  「不,我可以——」

  「你不用安慰我了,其實我早就知道,除了和你之外,我無法和任何男人有那種……情人的舉動,那讓我不但彆扭,更沒辦法入戲,每次當林哥靠近我時,我就一直好緊張,恨不得馬上逃開。」

  「小舞……」憐惜顯現在官盟的臉上,原來不是只有他一人在生悶氣,嫉妒得要死,連他的小舞也不習慣親近其他男人。

  「如果問題再不解決,那接下來的問題又該怎麼辦呢?」楊若舞又是一陣煩惱。

  「接下來的問題?」

  「你沒看到劇本上的最後一幕嗎?」楊若舞一臉的為難。

  「最後一幕?」最後一幕僅是男女相擁而已,有什麼好為難的?不過一想到他的小舞竟然要和其他男人抱在一起……真他媽的該死極了!

  「最後一幕是我和男主角在分離後又在飯店相遇,我該喜極而泣,和男主角緊緊相擁,再深情接吻,你不知道嗎?」楊若舞牽強的笑了笑。

  「接、接吻?!」在哪裡改的?他怎麼不知道?又是誰出的鬼主意……呃……該死!又是他這個豬頭。

  但那是在先前他不知道女主角是由她擔任的情況下堅持加進去的,後來另做修改時他也忘得一乾二淨。

  「梁副導說是你先前在劇本上堅持要求一定要有的場景,要比唯美,一定要夠老梗,才能深入人心,而你的堅持我也算是能認同啦~~雖然是很一般的劇情,不過女人就是喜歡浪漫嘛!

  「你看,黃昏夕陽下,蔚藍海水倒映,耀眼得像鑽石一般美麗的光芒,一男一女含著激動感人的淚水深情相擁、熱情激吻,如果是我看了也會很感動,覺得到這閭飯店一定能有場扣人心弦的美妙愛情發生。」楊若舞一臉認同又渴望的陶醉神情。

  官盟苦哈哈的只想大吼,可惜他怕嚇著懷中的人兒,不能輕舉妄動。

  「好吧!」歎了一口氣,楊若舞搖搖頭,輕輕離開他的胸膛。

  「好吧?」看著自己空蕩蕩的雙手,官盟只覺得有點冷。

  「為了劇情需要,我只好下海了,和男人接吻就接吻,誰教我也好喜歡那一幕完美的大結局,要是少了兩人深情相望的鏡頭,就感覺一點也不完美了,不過我最好在最後時記得刷牙,否則讓男主角有不好的感覺,那就破壞氣氛了!」蹙起眉,楊若舞十分認真的望著身子僵冷無法動彈的官盟。「你覺得我需要和男主角先練幾次嗎?」

  「練、練什麼練幾次?」官盟的神色猙獰到嚇人,語氣就像是剛吞了一百支的辣椒似的。

  「練習接吻啊!說不定我會緊張到咬了他的唇。」

  咬、咬他的唇?他媽的,她敢咬那個男人的唇,他就拿把利剪把那男人的唇給剪掉。

  「也許我會咬到他的舌!」

  咬他的舌……該死,也許他該拿強力膠把那個男主角的嘴黏起來,看他敢不敢張嘴。

  「而且我也得先適應幾次,不然吃到他的口水,我一時間會不習慣而連連吃NG,到時恐怕又要再鄉親幾次了。」楊若舞愈想愈認同,轉過身打算馬上去實行練習工作。

  吃、吃到男主角的口水?!啪啪啪,官盟腦袋內的理智瞬間全數斷裂。

  「不知道這麼晚跑去敲他的房門會不會不妥?」悄悄瞄了不發一語的官盟一眼,楊若舞還是那為難又煩惱的神情。

  強大的拉力阻去她的行動,楊若舞發現自己下一秒已落入霸道的胸膛中。「怎麼了嗎?盟,你看起來心情不太好。」一臉疑惑又不解。

  「要是你敢在這種時間跑到其他男人的房內,相不相信明天報上會出現某名在夏威夷的男明星被砍殺成好幾截的悲慘消息!」他認輸了,無論是對還是錯,他真的認輸了。

  要他放手將她交給其他男人?放屁!就算是假的也不准。

  「我不懂。」楊若舞認真的望著他氣呼呼的神情。

  「不用懂,你只要相信我。」

  「可是我接吻的經驗這麼糟,到時無法入戲怎麼辦?」一個有能力的女演員,管對方長得像豬頭、還是王八,都得凝聚心神,完全配合。

  官盟低下頭深深凝望著她,他的雙手緊緊將她的身子團團圍繞,他的氣息在靠近的同時噴灑在她的臉上,他的雙眼彷彿勾人心魂般充滿驚人的電力,楊若舞憋著氣息不敢亂動。

  心,撲通撲通亂跳,咬著唇,她的臉頰瞬間通紅,感覺耳根不斷聚熱發燙,身子逐漸感到緊繃不已。

  「你可以跟我學。」帶著低沉嘶啞的嗓音,官盟眼中佈滿溫柔性感的色彩,他俯下身,勾起一抹攝人的微笑,毫無猶豫地封住她的唇。

  輕柔如風拂過,蜻蜒點水般的吻含雜著淡淡的麝香味包覆住她所有的氣息,她的呼吸彷彿一點一滴的逐漸消失。

  官盟閉上眼,輕柔的吻她,跟著加深力道,他的唇敲開她的唇齒,與她的舌甜蜜的嬉戲,兩人熱烈的交纏,緊貼的身子宛如藉此感受到對方激烈的心跳,深深的相連一塊。

  楊若舞閉上眼,雙手撫上他寬厚的胸膛,任由身子虛軟,輕依在他的懷中。

  輕歎的吟聲,搭配著粗烈的喘息,房內似乎蔓延著濃烈又撼人的曖昧氣流。

  「盟……」楊若舞喚著他的名,雙手緩緩向上攀,纏上他的頸部,讓他更加貼向她。

  有力的大掌不受控制地在她的身後緩緩游移,溫柔的觸感一點一滴鬆懈下緊繃的心防,慾望像座巨大的火山,猶如滾燙的熔岩向上噴出,灼熱彼此的體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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