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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今晚將和昨天晚上一樣可怕。莉莉輸得相當有風度,勉強保住一絲自信,好讓週遭的男士不會察覺她正在他們眼前溺水。她穿著一襲最引入遐思的禮服,透明的薄紗上有著黑色的刺繡,給與人一種她只穿著薄薄的一層蕾絲的感覺。
站在一群紈褲公子之間,莉莉的表情宛如戴著一張冷靜愉快的面具,僵硬而沒有生命。她贏回妮可的機會正逐漸從指間逝去,她的內心空虛無比,如果有人此刻刺她一刀,她甚至不會流血。發生什麼事了?她恐慌地自問著,她的賭運從來不會像這樣。
她察覺瑞克的眼睛一直盯著自己,不贊成的意味不言而喻。然而莉莉並不在意,如果換成別人處於自己的景況,犯下這種可怕的錯誤,她也會勸他下次再來試運氣。可是她沒有時間,只剩今天和明天,五千英鎊像尖銳的馬刺一樣刺著她。費茲——賭場的發牌員——不置評語地注視她的行動,眼睛不太看她。莉莉知道自己陷得太深太快,冒著愚蠢的風險。她三番兩次地想控制自己,只是太遲了。她正處在典型的賭徒失敗的一貫定律中——一旦開了端,就無法想停。
她手一甩,魯莽地丟出三粒骰子。「快!來個三吧!」骰子滾了好幾次,直到數字呈上。一、二、六,沒了。她的錢幾乎輸光了。「呃,」她聳聳肩說。「我想我今天晚上要記賬了。」
瑞克突然出現在她旁邊,冷冷地說:「來,我們先去走一走。」
「我要玩。」
「沒有錢怎麼玩?」他扣住她的手腕。莉莉只好向桌上其他人微笑告退,保證很快就回來。瑞克強迫她走向伍斯的空桌子,可以不被打擾,在隱私中談一談。
「愛管閒事的混蛋。」莉莉咬著牙說,一邊面帶笑容,彷彿兩個人談得很愉快。你幹麼把我拖開?你敢拒絕我簽帳——我在這裏簽帳賭了上百次,而且向來都是贏!」
「你已經失去幸運之手了。」瑞克平板地說。「不見了。」
她彷彿被摑一巴掌。「那不是真的,根本沒有運氣這種東西,只是數位,對數位和機會的認識——」
「隨你怎麼說,反正它不見了。」
「才不,我要回桌上去向你證明你錯了。」
「你只會輸得更多。」
「那就讓我輸吧!」她絕望而氣忿地說。「你以為你在幹什麼……試圖保護我嗎?這是你最近賦予自己的權利嗎?下地獄吧,我必須贏回五千鎊,否則就會永遠失去妮可!」
「如果你今晚輸得更多呢?」
莉莉明白根本不需要回答,他十分清楚她唯一的抉擇——出售身體給最高的出價者。
「你會拿回你該死的錢,或是血肉之軀,隨便你要什麼,我已經全不在乎了,我只要我的女兒,你懂了嗎?」
瑞克的腔調變得很重。「她不需要有個妓女當媽媽。」
「讓命運決定吧,」莉莉緊繃地說。「這是你的哲學,不是嗎?」
瑞克像石頭般的沈默,然後嘲諷地鞠個躬,鬆開她的手。那一剎那間,莉莉覺得失落、飄泊,一如兩年前那一夜,瑞克讓她進柯氏俱樂部的時候。
他像潮汐一樣迷人而多變,但她再一次明白自己不能倚靠他。她心中向來有某個小部分希望當自己的運氣走到盡頭時,他會在那裏扶她一把,而今這份希望永遠破滅了。她不能責怪瑞克,只能靠自己,像她以前一樣。她轉身背對他,大步走開。
當她走近大圓桌時,裝出笑臉說道:「紳士們,請原諒剛剛的打斷,現在我們——」她驚呼一聲,住口不語,看著桌邊新加入的人。
亞力和其他人一起,身著黑色長褲,織錦的絲背心,釘著金鈕扣的暗綠色外套。他悠閒地對她一笑,她的感官敏銳地發出火花。他看起來和以前不一樣,即使脾氣最好的時候,也有一絲絲木然和保留。而今那份保留消失了,彷彿內在有火光迸發出來。莉莉見過帶著那種笑容的賭徒,幸運隨身,毫不在乎地以全部的財產孤注一擲。
她的一顆心沉得更深。雖然明知道終究會面對他——可是為什麼是現在?先是輸錢,其次是瑞克的遺棄,現在又換亞力出現了。今晚逐漸變成她一生中最壞的一個夜晚。
「雷爵爺,真是意外,這並不是你最喜歡來的地方。不是嗎?」
「我喜歡任何你所在的地方。」
「一個又癡又憨的傻瓜。」
「我們上一局還沒結束,你就離開了。」
「當時我有更重要的事要辦。」
亞力望望桌子。「例如重拾運氣翻本?」
原來他已聽說她今晚手氣不佳,這些大嘴巴的人。莉莉不在意地聳聳肩。「我不相信運氣。」
「我相信。」
「我猜今晚運氣在你這一邊嘍?」她嗤之以鼻。「請別因我而阻止你下注,爵爺。」
富卡和班德挪出一個位置給他,但亞力的眼睛仍然盯著她。
「我用一萬英鎊賭你一個晚上。」他看見莉莉睜大眼睛,喉嚨無聲地搐動著。
桌上的動靜戛然而止。
「他說什麼?」塔福急切地質問。「什麼?」
消息在賭桌間流傳,其他人聞風都趕了過來,一百隻眼睛貪婪地盯著他們。
「非常有趣。」莉莉勉強沙啞地說。
亞力從內口袋中掏出銀行本票丟在桌上,她訝然地盯著那張紙,然後盯著他的臉。他微微一笑,彷彿明白她腦中慌張失措的念頭。天哪!他是認真的。
眼前的情況像個夢境,自己倒像個旁觀著,而不是參與者。她必須拒絕這項賭注,這已是個太離譜的賭博,賭注高得令人無法接受。然而如果她贏了,這筆錢可以救她女兒……但如果輸了……
那一刻她極力去想像,立即害怕得全身發冷,微微搖頭。亞力的目光落到她發抖的雙唇上,他眼中有趣的光芒黯淡了,當他再度開口時,聲音出奇的溫柔。
「如果我再加五千鎊呢?」
週遭傳來驚呼和歡呼聲。「現在加到一萬五千鎊了!」塔順喊道,男人開始從餐廳和吸煙室擁進來,旁觀者四處散佈這個消息。
通常莉莉並不在乎成為注意力的中心,她狂野的名聲不是浪得虛名,可是眼前這不是開玩笑或惡作劇……而是生死攸關,她無法將賭注丟回他臉上——她太急需用錢。她需要幫助,可是卻沒有人可以倚靠。只有一對刺透人心的銀灰眸看出她的虛張聲勢、她的偽裝、她脆弱的防衛。別這樣對我,她想開口哀求,但只是不言不語地望著他。
「由你決定,羅小姐。」他冷靜地說。
什麼決定?她腦中嗡嗡響。什麼該死的決定?她只能訴諸於命運,或許這個奇怪的提議是從天而降的機會——她必須贏,她會贏,用這筆錢為妮可買更多的時間和安全。
「不——不賭骰子。」 她見自己說。
「我們慣常的方式?」他問。
她很難凝聚足夠的呼吸來回答。
「挑一間撲克牌室,賭三——三局?」
亞力眸中掠過滿足的光芒,快速地點個頭。
「賭注被接受了!」某人大喊。
柯氏俱樂部從來不曾如此騷動過,群眾的喧鬧在莉莉耳中彷彿雷鳴一般,人們擠著向前,莉莉不適地被釘在桌沿。最靠近她的男人試著留給她一點空間,可是最外沿的人仍然向前推擠,想要看清楚一點。
莉莉迷惑地半轉身,桌角刺入她的體側,令她瑟縮了一下。「別推,我不能呼吸——」
亞力迅速移動,伸手拉她靠過去,雙臂為她形成一個保護圈。
莉莉含糊地笑了,心跳狂猛。「看你做了什麼,我的天!」
他輕聲說道:「沒關係的。」
她察覺自己正在顫抖,不知是出於興奮、驚愕或恐懼,她不知道。但在她開口問他是什麼意思的時候,耳朵聽見瑞克在發號施令。
「各位,」瑞克大聲吶喊,推擠地來到前面。「各位請向後退,讓吉普賽小姐有一點呼吸的空間,後退、後退,好讓賭局可以開始。」
群眾逐漸移開,讓瑞克可以擠到中間。亞力放開莉莉,她自動地轉向瑞克,用眼神向他求助。
瑞克仍是一臉深不可測的表情,不看亞力,反倒盯著莉莉小而緊張的臉。「伍斯告訴我這裏有一點小小的賭注。」
「三戰兩勝賭二十一點,」莉莉顫巍巍地說。「我們……需要一個房間——」
「不,就選這裏,」瑞克微笑地說。「比較方便,因為我們這些人擠不進一個房間。」
這種背叛令莉莉目瞪口呆,沒有一句叮嚀關心的話,只是就這樣讓這件事發生,還利用這一幕取悅眾人,即使她正在溺水,他也只會給她一杯飲料,不會伸手拉她。
一股怒氣給與她力量。「一如以往,」她冷冷地說。「又在玩雜耍了。」
「我,柯瑞克可不是浪得虛名,吉普賽小姐。」他喊助理。「伍斯,搬一張桌子過來,我們看看今晚的牌怎麼說!」
這是賭場開張有史以來的第一次,輪盤賭桌上的活動暫停,侍者端來新鮮的飲料,旁觀者此起彼落地下注。莉莉苦澀地發現和她同桌賭過的男士們,大多數喜歡看她輸,他們以為這會使她記得自己的身份,不敢再大膽闖入男性俱樂部。令人憎惡的野蠻人,她心想,這些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該由我來洗牌嗎?」瑞克問道。
「不,」莉莉尖銳地說。「我只信任伍斯。」
他嘲諷地做個舉手禮,讓位給伍斯洗牌。
伍斯嚴肅地用手巾擦擦眼鏡再戴上去,剔開一副牌的封條,眾人期待地噤聲不語。伍斯熟練地洗牌,直到徹底地洗好以後,才將撲克牌放在桌上,看著莉莉。「請切牌。」
她顫抖地伸手切牌。伍斯把上面那迭移到最底下,再以精確的姿勢,慢得足以讓每個人看得一清二楚。他移開第一張牌,放在一旁,他的平穩令莉莉感到安心,仔細看著他每一個動作。確定他發牌很公平。
「二十一點,三戰兩勝。」伍斯說。「A代表一點或十一點,由玩家自行決定。」
他發兩張牌給每一個人,一張面向上,一張面向下。莉莉的牌是八,亞力是十。
伍斯冷靜地說:「羅小姐?」他左手邊的人有權先叫牌。
莉莉翻開那張蓋著的牌,咬著下唇。兩點。看看伍斯,她比手勢再叫一張。他發牌,是九點,週遭的眾人有明顯的反應!口啃聲和感歎聲,眾人各有輸贏。莉莉開始鬆懈下來,偷偷伸手按壓前額,她手中握的是十九點,點數對她有利。
她看著亞力掀牌,七點,他的總點數是十七。他示意再要一張,發下來的牌是J,總點數遠超過二十一。莉莉靜靜籲口氣,第一局是她贏。有幾個人衝動地拍拍她的肩膀道賀,令她咧嘴而笑。
伍斯把牌栘向一邊,重新發牌,眾人立即安靜下來。這次莉莉拿的是十八,再叫一張牌就太莽撞了。
她皺著眉頭,瞥向亞力面向上的那張牌,是K。他掀開另一張牌,莉莉的心往下沉,是九點,現在他們各贏一局了。她看著亞力,後者臉上沒有一絲洋洋得意或擔憂,只有一種深深困擾著她的冷靜和肯定。當她整個生命都擺在一張脆弱的撲克牌上時,他怎能如此冷靜沈著?
伍斯第三次發牌,室內靜得不太自然,眾人都屏住呼吸.莉莉看著眼前的牌,一張Q;翻開另一張,是三。她示意要第三張,伍斯發給她一張七,她的總數是二十點。
「謝天謝地!」她對亞力咧著嘴笑,這回他輸定了。帶著輕鬆和快樂的心情,她想著那一萬五千英鎊,或許這麼一大筆數目足以賄賂士迪永遠放開妮可。或者至少可以為她買時間,她更可以重新僱用因為缺錢而被迫放棄的私家偵探。她得意洋洋地看著亞力,他第一張牌是十,他翻開第二張。
紅心A。
他望著莉莉驚愕的臉龐
「二十一點。」
天生二十一點。
周圍是絕對的寂靜。
瑞克第一個開口說話。「自做孽不可活。」他溫和地說。
眾人的呼喊宛如原始的叢林儀式開始一般。「賭局結束,贏家是雷爵士!」伍斯大聲宣佈。可是他的聲音被喧囂聲所淹沒,那些賓客的行徑像是原始的野蠻人,而不像文明的英國紳士。
酒汁四溢,紙張飛舞,一大群人和亞力握手,用力拍他的肩,甚至還有人將伏特加酒淋上他的頭。亞力低身避開那些酒,然後起身搜尋莉莉的蹤影。她震驚地拒絕這個結果,穿過人群,走向一個出口。
「莉莉!」亞力試圖跟過去,可是擁擠的人群令他難以通行。他詛咒地看著她消失了。
莉莉驚惶地逃開,胃裏打結,害怕得看不清自己往哪裡走去,直到她突然撞及一個堅硬的物體,差點喘不過氣。她驚呼地倒抽一口氣,開始搖晃地倒地。擋住她去向的瑞克伸手抓住她直立,用那一對像綠色的冰似的眼睛注視她。
「放開我,」她嘶聲說。
「女人沒有自尊,想賭了又想逃。對嗎?懦弱膽小的女人!」
莉莉絕望地攫住他的手臂。「瑞克,我不能這麼做!我不能!」
「你可以。這沒什麼了不起,你會履行你的賭注,吉普賽小姐,即使我必須親自拖你上床。如果你離開,我會再把你抓回來,現在快去我的公寓,在那裏等他。」
「為什麼要在這裏?我……我寧願去我家。」
「你要在這裏,我才知道你不會臨陣脫逃。」
「不,」她木然地搖頭,眼淚已經快滾下來了。「不!」
瑞克突然變了一個人,溫柔的笑容令她迷惑。「不嗎?太遲了,吉普賽小姐。很吃力的重擔,可是你必須接受。」他的聲音變得仁慈溫和,彷彿在對一個頑固的孩子說話。「如果你不履行賭注,全倫敦沒有任何一個地方會讓你賭!」
「你剛剛為什麼不阻止我?」莉莉咬牙地脫口而出。「如果你有一點在乎我,就不會讓它發生!你會阻止我陷入這種困境——他會傷害我,瑞克,你不明白——」
「我明白,他不會傷害你,只是想和你春宵一度,親愛的。」他令她驚訝地俯身親吻她前額。「去吧,喝杯酒壯壯膽,等他上來。」他試著拿開她的手,可是她抓得更緊。
「我要做什麼?」她哽咽著,大大的眼睛一徑懇求地望著他。
瑞克的眉皺在一起,他的溫柔突然消失,起而代之的是一種侮辱的笑容。「上床去平躺下來,很簡單。現在快去吧,而且別問我要躺在哪一邊。」他那嘲弄的笑容是唯一能驅走她的武器。
莉莉放開他的衣袖。「我永遠不會寬恕你。」
瑞克僅僅指著那道通往他私人寢室的樓梯。她收拾起殘餘的自尊,挺直肩膀,大步離開。
她一離開,瑞克的笑容瞬即消失無蹤,他走進大廳,眼神和伍斯的相遇,他用口型無聲地詢問亞力人在哪裡?伍斯朝群眾邊緣點點頭,亞力正要擺脫幾個跟著他的人走向門口。
亞力對那些刺耳的恭賀聲置若罔聞,逕自穿過人群。他望向咖啡間和書房的方向,遲疑了一晌,不知道莉莉在哪裡。
「雷爵爺!」
亞力轉身看見伍斯在喊他,同一時刻,柯瑞克跟著出現。他臉上有某種粗獷、堅硬的表情,使他看起來更像市井流氓,發了財,但仍無法拋開黑暗的過去,綠眸冷酷地直視銀灰眸的主人。他倆之間沒有競爭,卻有一種強烈的不和的感覺。
「爵爺,」瑞克平靜地說。「我剛告訴吉普賽小姐她是自作孽。伍斯很公平,沒有人能說——」
「她在哪裡?」亞力打斷他的話。
「首先我有話要說。」
「什麼?」
瑞克臉上掠過一抹奇特的神情,似乎在搜索字眼,彷彿想說的話很多,又怕洩漏自己的秘密。
「好好待她,」他終於開口,聲音冷靜而威嚇。「慢慢來,否則我會叫你付出極大的代價。」他對伍斯揮揮手。「他會帶你上樓,爵爺,莉莉就……」他頓了一下,嘴角不耐地扭曲。「她在那裏等候。」
「真方便啊!」亞力緊繃地說。「你不只分享你的女人,還提供房間。
瑞克毫無笑意地冷笑。「我的東西從來不分享,懂嗎?是的,我看你明白了。」
亞力困惑地瞪著他。「那麼你和她不是——」
「從來沒有。」瑞克搖搖頭。
「可是以前你一定——」
「我只和妓女上床。」亞力一臉茫然,瑞克冷泠一笑。「莉莉是個好女孩,我不會用這雙手碰她,她好得我配不上。」
亞力心中充滿挫敗和驚奇,謠言可能是假的嗎?他倆之間沒有戀情?他如何能相信這麼難以置信的事呢?可是他們說謊又有什麼目的?不合理啊,天殺的!他究竟可不可能發掘出羅莉莉的想法?
瑞克朝伍斯一揮手,迅速走了開去。
亞力目瞪口呆,看著瑞克倉促離開。「這兩人之間怎麼啦?」
伍斯沈著地看著他。「沒事,就像柯先生告訴你的,柯先生一直慎重地和羅小姐保持柏拉圖式的友誼。」說完他示意亞力跟著他穿過蜿蜒的走廊。
「為什麼?」亞力質問。「她有什麼不對勁?或是他有問題?」他停住抓住伍斯。「告訴我!」
伍斯輕輕掙開來。「我人個的觀點,」他靜靜地說。「是他深怕愛上她。」
亞力的手垂下去,覺得自己像是徘徊在某種巨大的災難邊緣。「嘔,見鬼!」
伍斯望著他。「我們該繼續上樓嗎,爵爺?」
亞力不再多言地點點頭。
伍斯打開一扇門,裏面有一道狹窄的樓梯通往另一扇門。他看著亞力,臉上一副有話要說的模樣,和剛剛瑞克一樣但是又壓抑下去。「讓我向你保證,爵爺,你不會被打擾,如果有任何需要,只要拉鈴就好。這裏的員工極有效率,言辭更謹慎。」他越過亞力,像陰影一樣的消失了。
亞力發現自己皺眉瞪著那扇關閉的門,想起莉莉面對輸給他時臉上的表情——大驚失色,顯然正期待他會做出最惡劣的事,尤其是在她捆綁他之後。可是他並不想害她。突然間,他不耐地想讓她瞭解,這並不是出於報復的心。他抓住門鈕轉動,推開房門。
伍斯發現瑞克在一間很少使用的小房間,裏面只有椅子、桌子和一張長靠塾,便於生意在隱私當中順利進行。瑞克站在窗邊,幾乎隱在窗簾裏面。他雖然察覺伍斯進來,但仍保持沈默,心神不寧地捲著紅色天鵝絨的窗簾。
「柯先生?」伍斯遲疑地問。
瑞克似乎自言自語。「天哪!她的一張臉白得像粉筆,雙膝發抖、牙齒打顫。我打賭,姓雷的一定沒想到是這樣。」他刺耳地笑了。「我可不羨慕那可憐的混蛋。」
「真的嗎,先生?」
沒有回答,只有沈默,瑞克的臉別了開去,呼吸中有一種奇特的聲音。半晌之後,他沙啞地開口。「我配不上她,可是知道她需要什麼,一個和她同類型……沒在貧民窟過一輩子的人。我想……我想她可能會關心我,可是我不能讓這件事發生,我……我要她過得更好。」他一手遮住眼睛,笑容苦澀、自嘲。「如果我生來就是紳士該有多好。」他粗嗄地低語。「如果我出生在好人家裏面,那麼現在和她在一起的人是我,不是那個該死的伍佛頓伯爵,」他用力吞嚥著,努力自製。「我要一杯酒。」
「什麼酒?」
「都可以,只要越快越好。」
他直等到伍斯離開之後,才將臉貼在窗簾裏面,用天鵝絨布揉著他的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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