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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莎莎看見一個男人的身影擋在面前,駭然僵住,他身上的衣服淩亂不整,一副無賴浪蕩的模樣,正是那種又賭、又喝酒、又找妓女來擺脫無聊的類型,享樂、放蕩,是的……不過是紳士出身,莎莎開始覺得鬆了一口氣,明白這位先生會有榮譽感,送她到安全的地方。
“先生——”
他大叫一聲。“一個女人,我的好夥伴,快來見見這找到的美人!”
莎莎立即被三個醉醺醺的年輕男子包圍,嬉笑地和她搭訕。
莎莎警戒地開口。“先生,我迷了路,請你引導我安全離開這裏,或者……別擋我的路。”
“我的小美人,我會帶你到你歸屬的地方。”他笑容淫猥地保證,伸手探向她胸前。
莎莎驚叫一聲地向後退開,卻被他的同伴擋住,他們緊緊抓住她,嘲笑她的掙扎。
“我們帶她去哪裡?”其中一位問。
“去橋邊,”立即有人建議。
“有個好地方,我們可以禮貌地排隊等候,像紳士一樣,如果她吵鬧,就把她丟進泰晤士河。”
另外兩位開口大笑。
“放開我!我不是妓女,我不是——”
“對,你是好女孩,”他安撫。
“一個年輕貌美的姑娘,不介意和幾個公子玩一玩,只要給幾個錢。”
“不——”
“別擔心,親愛的,你會喜歡我們的,以前的女人也沒抱怨過,對嗎?”
“你還可能反過來建議付我們錢!”另一位補充道。三個醉漢醉醺醺地拖著她前進。
莎莎放聲尖叫,又抓又咬,使盡吃奶的力氣反抗。其中一位忿忿然地甩了她一巴掌。
“別當傻瓜,我們又不會殺你——只想爽一下!”
莎莎這輩子從沒這樣尖叫過,在恐懼當中,找到前所未有的力氣又抓又咬又打……可是還是不夠,她被人半抱半拖,她大大喘了一口氣,再一次放聲尖叫。
突然間她被丟下來,屁股重重地坐在地上,尖叫聲梗在喉嚨裏,目瞪口呆地坐在地上。
一道瘦削黝黑的人影移到她面前,動作有如貓一般的優雅,只聽見砰砰兩聲,兩個攻擊她的男人倒下,痛苦地呻吟。
第三位氣忿的大叫:“你在做什麼?發什麼瘋?混蛋……我叫人吊死你!”
莎莎哆嗦而驚奇地望著眼前這一幕,一開始她以為是艾奇納回來救她,可是她看到的是柯瑞克那張帶疤的瞼,他雙腳叉開,收起下巴,沒看莎莎一眼,像只餓狼似地直盯著第三個男人。
他咬牙說道:“帶著你的朋友離開。”
倒地的兩個掙扎地起身,一個抱住流血的頭,另一個捂著腰邊。
第三個沒有動。“原來你也喜歡這個女人,嗯?我給你錢,只要把這個女人給我們。”
“滾!”
“我們甚至可以分享,如果你想當第一個!”
“她是我的。”瑞克咆哮地舉起木棒。
“死腦筋的笨蛋!”年輕男子大嚷。
“這個小賤人都給你吧!”他忿忿地和同伴離開。
莎莎站起來,搖搖晃晃的走向柯瑞克,他三大步就來到她面前,臉色嚴厲,殘酷地攫住她的肩,粗暴地拉她到一匹馬旁邊。
莎莎無聲的忍受瑞克粗暴的對待,他根本是把她丟在馬鞍上,他抓起韁繩,逕自坐在她後面,左手緊緊的箍住她。
馬兒疾馳經過災難過後的街道。莎莎閉上眼睛,抵擋刺人的風,心中納悶他是否要帶她回俱樂部,她淒慘的轉過臉,埋在他斗篷的毛料下,隨著馬鞍的震動,她更加靠緊他。
莎莎從來沒被人摟得這麼緊,連肺裏的空氣都擠出來,使她不斷喘氣,可是怪異得很,他弄痛人的力道反而使她有某種安全感和安慰,沒有任何人或事可以傷害她。她是我的,他這麼說……而她的心悸動地回應……認知這個事實。
這個奇怪而無法瞭解的男人,一度蓄意將他所愛的女人推進另一個男人懷裏,伍斯曾經告訴過她,有關柯瑞克把莉莉推上雷亞力床上的故事。
“柯先生害怕自己愛上她,”伍斯說道。
“所以崇高地促成她和伯爵,盡全力鼓勵他們的交往。柯先生不知道如何去愛,反而把愛看作是軟弱和愚蠢。我想那是他吸引女人的部分原因,她們全希望自己是最終抓住他的心的人,可是不可能;他永遠不會首肯,事實上,不可能……”
軟弱和愚蠢……今晚她可是大大嘗過這兩樣滋味。道歉和感激的話語徘徊在嘴邊,卻因為太羞愧而說不出口,只能閉上眼睛,緊緊挨著他,迫切地佯裝時間不存在,他們會一直騎下去,騎到大地的邊緣,騎到晶亮的星海……
她的幻想只有短暫的生命,他們很快來到一個小公園,路邊的油燈光芒投射過來,瑞克勒住坐騎,先行下馬,再伸手扶她,她的腳一著地,他立即放開,逕自走向公園的邊緣。
莎莎走過去,站在數呎外,雙唇微分、喉嚨收縮,就是說不出話來。
瑞克轉過身,一手揉著下巴,凝視著她。
在她等待他用刻薄的話來挖苦、摧毀她時,心中充滿強烈的無望,可是他繼續無言地凝視她,表情難以猜透;似乎正等待她給一些線索,這種進退維谷的狀況持續好幾秒,直到莎莎突然掉淚才解決;她雙手掩臉,捂住汩汩而下的淚水。
“我好抱歉。”她哭訴。
突然間,他就在她旁邊,輕觸她的肩,又猛地抽回手,彷佛被灼傷了。
“不,不要,你現在沒事了。”他小心翼翼的拍拍她的背。
“別哭,一切都沒事了,天殺的!不要這樣。”
莎莎繼續痛哭,瑞克手足無措地站在旁邊,他對誘惑女人、欺騙、拆下她們的防衛都很在行……就是不會安慰她們;從來沒有人要求他這樣。
“好了,”他模仿雷莉莉安慰她小孩時說的話。“好了。”
她突然挨向他,頭靠在他胸前,長長的秀髮披散在四周,猶如一張網,他警戒地抬手想要推開她,卻反而摟住她,把她壓向自己。
“裴小姐,”他費力地說。“莎莎……”她更緊地貼向他,偎在他襯衫上啜泣。
瑞克詛咒著,偷偷地把他的唇壓在她的頭頂,集中心思在寒冷的夜風上,可是他的鼠蹊卻開始悸動,那種疼痛太熟悉。
他根本不能漠視她身體貼著他的感覺,他是個天殺的騙子……不是紳士,更不是安慰女人的騎士。只不過是個充滿欲望的無賴,他伸手撫摸她的秀髮,把她的頭壓在肩上,她差點窒息。
“沒事了,”他悶悶地說。“現在一切都沒事,別再哭了。”
“我根——根本不應該和艾先生一起走,可是我好氣你,因為……”
“是的,我知道。”瑞克掏出一條手帕,笨拙地貼在她淚濕的臉。“來,拿著。”
她擤了擤鼻子。“噢,謝——謝謝你。”
“姓艾的有沒有傷害你?”
“不,可是他丟下我,獨自面對暴——暴民——”她下巴顫動,淚水又流下來,瑞克警戒地打岔。
“好了,好了,你現在安全了,我會扭斷他的脖子,不過我要先處罰你,因為你和他一起離開。”他的手滑到斗篷底下,揉搓她緊繃的肌肉。
莎莎又打個嗝,無力而哆嗦地貼靠著他。“今晚你救了我,我永遠感激不盡。”
“別說了,現在我們平手。”
“我很感激。”她堅持。
“不必,我也要負點責任,應該知道戴面具的人是你,”他的目光掠過她的臉。
“或許我是知道。”
莎莎靜止不動,吸取他斗篷下的溫暖,他的手貼在她胸脯旁邊,另一隻則貼在她背後。
“這件禮服哪裡來的?”他問。
“雷夫人。”
“當然,”他嘲諷地說。“看起來就像她會穿的衣服。”他望向斗篷敞開的領口,乳溝的陰影明顯可見,他的拇指往上移,留連在布料和肌膚交接的邊緣。
“只不過你展現的效果不一樣。”
莎莎佯裝沒注意到那輕柔的撫弄,然而她的呼吸加快,乳尖在天鵝絨步下緊繃。
“雷夫人很仁慈,你不可以怪她,今晚的事情全是我的主意,都是我的錯,請別責怪其他人。”
“我懷疑伍斯和莉莉是該死的急於幫助你。”他的指關節拂過她的胸脯周遭,直到一股愉悅的震顫通過她全身。“你會冷嗎?”
“不。”她耳語,液體的火焰流過她血管,仿佛她喝了某種比酒更強勁百倍的飲料。
瑞克望進她眼底。“我要你忘了今晚發生的一切事情。”
“為什麼?”
“因為你明天就要回村裏,嫁給你的秦比利先生。”
“金比利。”
“金比利。”他不耐地重複。
莉莉潤了潤發乾的唇。“你會忘記嗎,柯先生?”
“是的。”他的目光飛向她的嘴,鬆手放開她。
莎莎一時迷失了,搖搖晃晃的找到平衡,她半期待他會告訴自己該離開了,可是他似乎不太急,反而漫步走向附近的木籬笆,斜倚著欄杆。
“我們不該回俱樂部嗎?”莎莎問道。
“為什麼?經過你朋友艾奇納安排的搜索,舞會所餘不多,沒有賓客、沒有賭博……對你而言幸運的是,沒有水果酒。”
莎莎脹紅了臉。“那種水果酒相當強勁。”
他笑了,檢視她紅通通的臉頰和不穩的平衡感。
“你仍像一隻高飛的風箏,天使。”
察覺他不再對自己生氣,莎莎鬆了一口氣,抱緊雙臂,凝視安靜的街道。風似乎傳來遠方暴動的咆哮聲,不過那似乎是想像力作祟,她告訴瑞克有關艾奇納談及暴勤的理由,他聽了毫不驚訝。
“人們怎麼會有這種行為?”她問。
“他們怎能把死刑當成娛樂?我真是無法理解。”
“我小時候也是如此。”
她目瞪口呆。“你去看吊刑、鞭笞、挖——挖腸子,和……可是你不會覺得好玩,你不可能的。”
瑞克眨也不眨地直視她的眼睛。
“現在我不覺得死亡有趣,可是當時我相當著迷。”
這個承認令莎莎感到困擾,不住地提醒自己,孩童的他位在充滿犯罪和罪惡的下層社會,在妓院、酒館和貧民區的街道上成長,然而她發現自己仍然難以接受他對著一位被吊在繩索末端的男人歡呼叫好的景象。
“當你看著他們被吊死,你有什麼想法?”她問。
“我覺得自己很幸運,至少沒被吊在那裏,雖然肚子餓,連個尿桶都沒有……可是至少脖子上沒有圈著繩索。”
“那讓你對自己的處境感覺好一些嗎?”
“我沒有‘處境或地位’,裴小姐,我打架、欺騙、偷竊:食物、琴酒……甚至女人,全都是不擇手段得來的。”
莎莎微微紅了臉。“誠誠實實的勞力呢?伍斯告訴我,你曾經工作過。”
“勞力?是的,誠誠實實嗎?”他搖搖頭。“你還是不知道得好。”
莎莎安靜半晌。“我要,”她突然說道。“我想知道。”
“又是為你的研究找資料?”
“不,根本不是,”她衝動地輕觸他的臂膀。“求求你,你要相信我不會背叛私下的告白。”
瑞克瞪著她所觸及的袖子處,即使她的手已經縮回去了,然後他改而瞪著地面。
“我是個掃煙囪的孩子,直到我大得無法繼續。有些煙囪只有兩、三個磚頭寬,六歲的我身子很小,可是有一天我卡住了,”他回憶著。“除非你卡在煙囪裏,否則你不會知道那是怎樣的地獄。”
“他們是怎麼把你弄出來的?”她駭然地問。
“他們在煙囪底下點燃一束乾草,我幾乎扯掉半塊皮,才爬出那個煙囪,”他笑了一下。
“之後我在碼頭上工作,搬板條箱,有時則殺魚,或者是鏟馬糞,我從來不知道什麼叫洗澡。”
他瞥她一眼,她的表情使他咧嘴笑了。“臭得連蒼蠅都不肯飛近我。”
“哦,天哪!”
“有時候我‘清理’,從岸邊偷貨物,偷偷賣給奸商,我和其他貧民區的孩子一樣,為了生存不擇一切手段。可是有個孩子……他名叫傑姆……臉長得像猴子,骨瘦如柴,我發現他比其他的人過得好,有厚外套穿、有食物填飽肚子,偶爾還帶個女人。我去找他,問他是怎麼弄到錢的。”
他表情一變,變得兇暴冷酷,所有的英俊全都不見了。“傑姆說了,根據他的建議,我決定在死人身上試一試。”
“我不明白——”
“盜墓。我從墓園挖出屍體,賣給醫學院學生,”他臉上的笑容很怪異。“你很驚訝,對嗎?而且覺得很噁心。”
“我……”莎莎企圖厘清自己混亂的思緒。“我不能說我覺得這個念頭很愉快。”
“是的,它根本不是個愉快的行業,不過我是個絕佳的小偷,裴小姐,傑姆曾說,我連魔鬼的眼珠子都偷得到手,我是個絕佳的盜墓者——有效率、可靠,每晚平均三個。”
“三個什麼?”
“三具屍體。法律規定,醫生和醫學生只能利用重刑犯的屍體,可是數量向來不夠,所以付錢叫我去找最新的屍體,醫生稱他們為“標本”。”
“這持續多久?”莎莎戰慄驚懼地問。
“大約兩年——直到我開始像我偷來的死屍,蒼白、骨瘦如柴,有如活僵屍,白天睡覺,只有晚上才出門,每當月圓時亮得無法工作,我就坐在客棧的角落,喝到肚子裝不下為止。試圖忘記我所做的,我有點迷信,打擾過這麼多的安息者,我開始覺得自己被鬼附身。”
他說得直截了當,聲音平板,彷佛這與他無關,莎莎發現他的臉色變深。是困窘、自我嫌惡、怒火……她只能猜測他心中湧動的感情,為什麼他要告訴她這些私人且無法說出口的事情?
“我覺得自己的裏面死了,”他說。“只成了半個人,可是金錢驅策我繼續,直到我作了個噩夢才使這一切終止。從此再也沒走近墓園。”
“告訴我。”莎莎輕聲說道,可是他搖頭以對。
“後來我轉換賺錢的手法——一樣是不道德,不過沒那麼糟,沒有任何事像我所做的那麼壞,包括謀殺。”
他就此安靜下來,月亮被雲遮掩,天空變成灰藍色,這一度是那種他會到墓園去的夜晚。莎莎凝視著身邊的男人,察覺到自己的心跳劇烈,手掌濕黏,冷汗沿著背脊滴下。
他說的對,他所做的那些事情是令她反胃,而且無疑他還有很多沒告訴她。
那一刹那,很多感情在她心中掙扎,想要瞭解他,最最重要的是,想要不怕他。
她真是太天真了,她絕無法想像他會做這樣可怕的事情,那些受害的家庭,會承受怎樣的痛苦,而他正是該負責的人,如果有人向她形容這樣一個人,她會說他巳不可救藥了。
可是……他不是那麼壞,今晚他來追她、擔心她的安危。在俱樂部也曾拒絕占她便宜,當時只靠他僅余的良知制止了他,即使她剛剛哭泣時,他也是仁慈溫柔地安慰著她,莎莎在驚慌失措當中搖頭以對,不知該怎麼去看他。
柯瑞克別開臉,但是他全身的每一個線條都顯然是一股挑戰,仿佛正等侯她的譴責一般,在她還沒察覺自己在做什麼之前,已經伸手輕觸他頸背的頭髮。在她的碰觸下,他幾乎停止呼吸;肌肉在她的指尖下收縮,她察覺到在他的靜止不動之下的鬱悶,以及他努力封閉感情的掙扎。
過了一分鐘,他目光炯炯地注視她。
“你這個小傻瓜,我不要你的憐憫,我正試著告訴你——”
“這不是憐憫。”她倉卒的縮回手。
“我正試著告訴你,擋在我和再次變成那個我之間的是一堆錢。”
“你有一堆山似的錢。”
“還不夠,”他激動地說。“永遠不夠,如果你有只麻雀那一點點的智慧就會明白。”
莎莎的眉毛糾在一起,只覺得胸口的緊繃擴充到漲滿怒火,幾乎與他相當。
“我是明白!你有求生存的意志,柯先生,我怎能因此責怪你?我不喜歡你做的那些事情,可是我不是假冒偽善的人,如果自己是生在貧民窟,或許也會變成妓女,我所瞭解的足以明白你的處境是別無選擇。事實上……我……欽佩你能爬出這樣的困境,很少人有這樣的意志和力量。”
“噢?”他陰鬱的笑了。“今天你還問我贊助人的委員會,我就告訴你吧!她們大多數當中,丈夫都有情婦,讓她們夜複一夜獨守空閨,以前我專門伺候這些夫人,因此賺了一大筆財富,我當男娼和當小偷是一樣的在行。”
莎莎的臉血色盡失。
見到她的反應,他嗤的笑了一聲。“你還欽佩我嗎?”
莎莎木然的想起自己為《梅娜妲》一書所訪問過的娼妓,她們的臉上也有像柯瑞克此刻的神情……蒼涼、絕望……
“當我最需要錢來開設俱樂部時,”他繼續說下去。“我恐嚇過其中幾位,任何貴族都不會喜歡發現他們的妻子和我這種下三濫上床,可是怪異的是,恐嚇的黑函並沒有減少我的魅力,那些友誼持續到俱樂部完工,我的贊助人和我都有相當文明的相互瞭解。”
“雷夫人——”
“不,她不是其中之一,她和我從來沒有……”他不耐地揮揮手,突然退開,開始圍著她繞圈圈,仿佛有火隔開他們。
“我不要她那樣。”
“因為你關心她,”這句評語沒有引來回答,莎莎繼續逼問:“她也是許多關心你的人之一……包括伍斯先生、吉爾,甚至還有俱樂部的姑娘!”
“那是因為我付他們薪水。”
她對他嘲弄的諷刺充耳不聞,穩穩地盯著他。
“柯先生,你為什麼告訴我這一切,你不接受我的同情,我又不肯輕視你,那你要我怎麼樣呢?”
他突兀的停住腳步,越過他們之間那隱形的障礙,一把抓住她,雙手掐痛了她的手臂。
“我要你離開,你在這裏不安全,只要你人在倫敦,靠近我就不安全。”
他的目光掠過她波浪般起伏的秀髮,細緻的臉、迷惑的眼神,他突兀的發出一聲呻吟,將她拉近,臉埋在她的髮叢裏。
莎莎閉上眼睛,頭暈目眩。他的身體強健有力,微微弓起身體,以配合兩人身高的差異,她只覺得他因強烈的需要而顫抖。
瑞克貼在她耳際低語,聲音充滿受折磨的愉悅。“你必須走,莎莎……因為我想像這樣緊緊抱住你,直到你的肌膚和我融在一起,我要你在我的床上,你的香味留連在我的床單之間,你的秀髮披在我的枕頭上,我想佔有你的純真。天啊!我想獨佔你一個人!”
莎莎盲目地把手貼在他臉上,貼著那新長出來的胡渣。“如果我也想這樣呢?”
“不,”他激動地說,嘴唇移到她細膩的頸間。
“如果你屬於我,我會把你變成另一個人,會傷害你到你無法想像的地步,我不希望那樣,可是別以為我會不想要你!”
他把她摟得更緊,直到兩人都呼吸困難,他的亢奮貼著她的小腹燃燒。
“這是因為你,”他咕噥。“只有你。”他抓住她的手腕,貼在他胸膛上,即便隔著厚厚的亞麻布和毛料,她仍能感覺他的心臟怦怦跳,她蠕動得更加貼向他,令他屏息。
“一個男人不應該如此接近地獄,”他粗嗄地說。
“可是即使魔鬼在我耳邊慫恿,叫我佔有你,我也不能。”
“求求你。”她驚呼一聲,不知道自己是求他放開還是再抱緊她。
這個字眼似乎把他逼向瘋狂邊緣,他發出煎熬的呻吟,嘴巴蓋住她的,舌尖急切地尋索,莎莎抱緊他的頭,五指插進他的髮叢裏,彷佛可以一輩子這麼抱住他,她可以感覺他的腿結實地貼在她不可言喻的親昵處。
她不知道他站在那裏吻了多久,他的嘴有時溫柔、有時粗暴,雙手則自由地在她斗篷內遊栘,她雙腳發軟,沒有他雙手的支撐,根本站不住。
“柯先生。”當他的唇熱熱地滑向她的咽喉時,她呻吟。
他撥開她臉上的秀髮,前額抵著她的額頭,直到她幾乎觸及他臉上的疤。
“叫我的名字,只要一次就好。”
“瑞克。”
那一刻他凍在原處,呼吸吹過她的下巴,然後他一一親吻她閉著的眼瞼,而她的睫毛貼著他的唇輕顫。
“我會忘了你,裴莎莎,”他沙啞地說。
“無論要花什麼代價。”
那夜還有最後一刻一直停留在莎莎的腦海中縈繞不去,他送她回葛家,兩人共騎,她側坐在馬鞍上,頭挨在他胸前,挨得緊緊的,即使寒冷的夜風中,他的身體似乎散發出炭火熱度。
細雪翩翩降下,他在門前扶她下馬,雪花偶爾飄上他的臉,使他的疤痕更加明顯,莎莎渴望去吻他的疤,那是提醒他們相遇的永恆印記,她的喉嚨繃得好緊,眼中盈著淚。
他和她浪漫幻想中的英俊騎士大不相同,他敗壞、疤痕累累,毫不完美,而且蓄意催毀她可能抱持的任何幻象,揭開他最醜陋神秘的過去,目的就是逼走她。可是她反而感覺更加親近,仿佛事實以一種嶄新的親昵將他倆捆在一起。
瑞克送她來到前門的臺階上。
“你看起來好像被好幾位休假的水手淩辱過。”
莎莎望進他專注的綠眸裏,知道這對眼睛會令她魂牽夢縈一輩子。
“我再也不會再見到你,對嗎?”她泣然地問。
他不必回答,僅僅舉起她的手,宛如那是無價之寶,輕輕吻了一下,他呼吸的熱氣穿透她的肌膚,同時也感覺到他雙唇的移動,宛如他在她手中說了千言萬語似的。
他放開她,眼神中流露出他的欲念、渴望和苦澀的靈魂。
“再見,裴小姐。”他轉身上馬。
莎莎癡癡望著他的背影,直到在雪中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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