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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紫蘇落葵]最佳幸福(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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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1 19:09:53 |只看該作者
  第020章 囂張的男人
  
  第二天早上,蘇婉兒一大早起床梳洗,下吃早飯。她原本以為自己天微明就起床,已經夠早了,卻不料陳昭華已經打扮停當,用了早飯,窩在下的沙發裡看報紙。
  
  「四哥。」蘇婉兒喊。
  
  陳昭華放下報紙,抿唇一笑,說:「這身打扮很得體。」
  
  「謝謝四哥。」蘇婉兒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安然坐到餐桌前吃早飯。
  
  「傻丫頭,快吃早飯。然後與我過去寧園。」陳昭華說,一臉柔和,示意蘇婉兒趕快用飯。
  
  蘇婉兒料想寧園就是訂婚地點,於是應聲,桌上的清粥熬得恰到好處,精緻的青花瓷碟裡全是蘇婉兒喜歡的小菜。料想是陳昭華讓廚房準備的,心裡暖暖的。低頭淡然吃完,感覺那清粥溫暖,一直暖到胃裡去。
  
  用完早飯,蘇婉兒漱口,稍微又梳洗了一下,就與陳昭華出門。陳昭華並沒有叫司機。據說,除了偶爾會讓助理徐尚林開車之外,陳昭華都自己開車。
  
  他為蘇婉兒打開車門,為她綁好安全帶,然後發動車子時,對她說:「在某些場合,這些細節要注意。」
  
  蘇婉兒抿唇點頭,只覺得鼻子酸,心裡暖和。因為得知她可能有不幸命運的人,陳家不在少數,而時時刻刻真正關心她的人,只有陳昭華。
  
  「謝謝四哥。」她低頭,緩緩地說。窗外是京城特有的秋天,晨光金黃刺目,那樣急促而乾淨,早晨的天是呈紫色的藍。
  
  「婉兒,以後不要對我說謝謝。我不需要,也無顏承受,這兩個字會讓我很難受。」過了好一陣子,陳昭華才回答。
  
  蘇婉兒低頭不語,只聽著車裡輕微的發動機聲音。她明白陳昭華的心情。
  
  「我明知道葉家那三兄弟是什麼貨色,可我卻只能來可笑地來做這種毫無用處的提點。呸!」陳昭華忽然恨恨地說,一手拍打方向盤。
  
  他是淡然的男子,喜怒哀樂的表現也不過是有時候跟蘇婉兒開玩笑,會哈哈大笑。但蘇婉兒從沒見過他動怒,即便說起投資商軟磨硬泡拖長戰線,也是漫不經心的口吻,這一刻,居然也動怒。
  
  「四哥。誰說沒用?若沒你這幾天跟我講的,我定然要出醜的。」蘇婉兒連忙安慰。
  
  「那些有什麼用?我寧願不是你四哥。」陳昭華忽然用力將車一拐,停在一旁,就那樣看她,眉頭緊緊蹙著。
  
  蘇婉兒訝然,神色卻始終淡然。她似乎看出陳昭華眼神的含義,但卻裝著什麼都不知道,淡然地看著他,緩緩地說:「可是,你是我四哥。在偌大的陳家,也只有你真正關心我。所以——」蘇婉兒說到這裡聳聳肩,調皮一笑,繼續說:「所以呢,我以後遇見困難,要常常麻煩四哥了,可以嗎?」
  
  陳昭華看了她許久,收回眸光,淡淡地說:「可以。」
  
  「那以後煩死四哥。嘿嘿。」蘇婉兒笑,然後在一旁研究他車上的音樂系統,在那裡選歌。
  
  「如果不煩死我,我收拾你。」陳昭華說,這語氣才有了平素裡陳昭華的樣子。蘇婉兒聽得放心一半,這才選了一首《BRESSANONE》,音樂帶著淡淡的傷感,在京城清晨的日光裡流淌。她靠在椅背上,輕輕閉上眼。
  
  音樂單曲循環,也不知循環了幾遍。陳昭華將迷迷糊糊的蘇婉兒叫醒,很擔憂地問:「昨晚是不是沒睡好?」
  
  「我睡得很好啊。」蘇婉兒回答,這才發現車已經停下來。像是到了郊外一樣,這周圍都是大片的綠樹,日光從樹縫間傾瀉下來,投下明亮的光斑。路面平坦整潔,一點都不像鄉村公路。
  
  「就快到寧園了。你整理一下。」陳昭華說,語氣輕柔。
  
  「嗯。」蘇婉兒有些不好意思,拿了化妝盒整理一番,陳昭華才將車往前開。蘇婉兒這才發現這裡不是郊外公路,而是大型的別墅群落。那些別墅彼此隔得很遠,又都掩映在大片的綠樹叢裡,所以,乍一看,倒像是回歸鄉野了。
  
  車還沒轉過彎,後一輛紅色跑車「唰」地過來,一個急剎,一個年輕的男子落下車窗,十分驚訝地喊一聲:「陳老四?你居然帶女人出現,沒聽說你結婚了啊。」
  
  陳昭華緩緩拐過彎,氣定神閒地說:「別碎嘴,這是我四妹。」
  
  「呀,呀,呀。傳說的四妹啊。我是你歐陽哥哥。」那男子一臉的笑,隔著一段距離就要伸手過來握手。陳昭華俯身過來,拍開他的手,說:「爪子拿開,我妹子可不是鶯鶯燕燕。」
  
  歐陽也不生氣,依舊笑嘻嘻地說:「我原以為錦華好看,沒想到敏華比錦華更好看。好妹子,你若願意嫁給你歐陽哥哥,我明天就去向陳爺爺提親。」
  
  這種情況尷尬,蘇婉兒只好默不作聲,反正陳昭華會擺平的。果然,陳昭華臉色一沉,說:「歐陽,不要再說了。敏華的事,你自己清楚。」
  
  「喲喂,我雖然花一點,但要是敏華嫁給我。我立馬收心,生生世世只對敏華一個人好了。」歐陽舉手賭咒發誓,一臉嚴肅,裝出無比虔誠的模樣。
  
  蘇婉兒覺得這傢伙好玩,不由得抿唇笑,說:「歐陽哥哥國色天姿,閱歷豐富。敏華才疏學淺,配不上啊配不上,歐陽哥哥還是另找他們人。真是『還君明珠雙淚垂』啊。」蘇婉兒說到這句,還配合地擦了一下眼淚。
  
  那邊廂,歐陽一臉沮喪,立馬勁爆地說:「靠,又一個拽古文的。妹子饒命,我不求你嫁給我了,你別拽古文了。我聽著肝顫。」
  
  「注意言行。小心今天董小葵聽到了,變著法收拾你。」陳昭華斜睨歐陽。
  
  「呔,今天我不是主角,我怕她?」歐陽聳聳肩。
  
  蘇婉兒從對話中聽出另一個拽古文應該是今天的女主角董小葵。陳昭華不置可否,卻聽得身後有車按喇叭。
  
  蘇婉兒不由得往後看,卻倒是看到那開車的人,驚鴻一瞥,似曾相識。卻因為隔著車玻璃,看得不太清楚。
  
  「喲喂,是葉家老四喲。」歐陽撇撇嘴,顯然不是太喜歡,逕直將車開走,很風騷地轉了個彎,消失在眼前。後面那輛保時捷開上來,與這車並排,也沒見與陳昭華打招呼,逕直開走。
  
  這葉家老四還真沒禮貌。即便只是與陳昭華認識,也不至於絲毫不理會。何況陳家與葉家據說向來交好。
  
  待那車拐過彎,消失不見。陳昭華這才啟動車子,緩緩地說:「別人傲,則由之傲,自己淡然就好。」
  
  蘇婉兒輕輕一笑,說:「四哥,我不在乎的人,我就視而不見了。若是非得給我難堪,那我雙手雙腳不是白長的,這顆腦袋也有那麼點所謂智慧。我從小又不是被人保護著長大的。」
  
  陳昭華沒做聲,只將將車拐過彎。那邊綠樹掩映下,赫然出現一座園子,門前有俊秀的字體:寧園。
  
  寧園裡植物中眾多,日光和暖,每棵樹都紮了彩條,看起來俗氣,可全是幸福的溫暖。昨晚,聽陳昭華說過許仲霖與董小葵之間的愛情,不比夏可可和葉三差。她聽得那樣羨慕。
  
  陳昭華去停車,蘇婉兒站在樹下等他,在衣香鬢影的場合,她睡都不認識,雖然神色淡然,但內心還是有些侷促與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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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1 23:48:17 |只看該作者
  第021章 丈夫人選
  
  人生在世,有些責任必須承擔,有些恩情必須報答。有些路,明知道荊棘密佈,也要抬腳去走,有些事,必得如此,別無他解。所謂的幸福是一種經過,然後最終有個滿意的答案。
  
  ——蘇婉兒
  
  「據說『許少的寧園,女人止步』。呵呵,沒想到許仲霖的訂婚居然在寧園。」旁邊有兩個男人斜坐在院落裡的木椅子上,雖然一身正裝,但十分隨意。
  
  「我們全看走了眼。這傢伙為了那女人什麼規矩都破了。還公然反抗他家老爺子。我在國外可都聽說了。」其中一個男人說。
  
  「真不曉得,這女人有什麼樣的魔力!」另一個男人嘖嘖。
  
  蘇婉兒在一旁,聽得羨慕,想起自己又黯然。陳昭華停好了車,剛走過來。其中有個男人就向他打招呼,說:「昭華,好久不見,我還以為你要老死滬上,絕不進京了。」
  
  陳昭華訕訕笑了笑,免不了一陣寒暄,又將蘇婉兒介紹給那兩人,說這是小妹陳敏華。大約之前,陳家就造勢不少,那兩人也是圈內人,嘖嘖驚訝,說:「呀,這就是敏華啊。早就聽說陳家小妹聰敏美麗,果然不錯。」
  
  「可惜,我得知消息遲了,不然非得去陳家提親不可。昭華,這就是你的不對,這麼好的妹子,從來都雪藏,不帶出來。」另一個裝出十分懊悔的神色,普通話略微帶了蜀中尾音。蘇婉兒記得剛才陳昭華叫這個胖嘟嘟的傢伙林大少。
  
  她只是笑而不語,一臉淡然,在陳昭華身旁,小鳥依人地站著。
  
  因為提到蘇婉兒的婚姻,陳昭華臉色到底有些不好看。正在尷尬處,忽然聽得牆角那邊有銀鈴般的笑聲響起,然後聽得夏可可在說:「你們這群人,真是越發蕩漾,改天得給你們編個蕩漾詞典。」
  
  蘇婉兒也往那邊瞧,只見一襲米色襯衫,梳了公主髮髻的夏可可端莊地站在那樹下,身旁自然站著寸步不離的葉三。
  
  而那邊還有幾個人,其中有個男人的背影很熟悉。蘇婉兒就站在那裡看。旁邊的林大少卻是嘀咕:「葉四也太不懂分寸了,這種場合,竟然是帶了那個女人過來,又不能娶回家的。」
  
  「也許葉四以為可以的。再說了,董小葵不也是沒有任何家世的麼。大約帶這女人來,就是給自己的女人信心啊。誰讓董小葵勵志呢。」另一個人回答。
  
  「我呸。董小葵好歹也是世家之後,雖然家道中落。再說了,董小葵比那女人高很多個檔次,好不?你是沒見過,我見過幾次的,反正我就不喜歡嚴清雅這個婆娘。漂亮是漂亮,一副清高臉。」林大少直接說,語氣頗為不屑。
  
  原來那男人是葉家老四,旁邊的女人應該是他愛的人,名叫嚴清雅。昨晚,陳麗曾提到過葉家老四也是自己的丈夫人選,人並不怎麼樣。
  
  他敢在這種場合,帶這個女人來。那麼,一定是很愛她,在聯姻上,他應該會極力反對的。那自己就不擔心這個男人會做自己的丈夫。
  
  剩下的兩個呢?據說葉家老六花得全世界都是腳印子,要把這種男人的世界觀扭轉,難上加難的。不過,這種男人也許更適合生活。至於老七,聽說脾氣暴戾,幾乎沒有朋友,雖然人很能幹、聰敏。這種人,如果方法得當,打開他的心結,日子也許會好過的。
  
  蘇婉兒在心中暗自盤算。卻還是盯著夏可可那邊瞧。看那葉四的背影挺拔,輪廓怎麼就那樣像銀座八的那人。
  
  那人的手下也叫他「四少」,莫不是同一個人麼?想到這個,蘇婉兒心中不由得一驚。
  
  「你們莫要論人是非。尤其敏華在。」陳昭華有些不悅。
  
  「得了。老四,我心疼敏華了。」林大少忽然說。
  
  看來自己前途堪憂,這麼多人都對自己抱以同情。不過,只要不嫁給這個有很愛的人的老四,老七或者老六,自己應該可以撥亂反正的。
  
  當然,幾害相權取其輕。相比較而言,蘇婉兒覺得老七是三兄弟裡最好的人選。而且比自己小三歲,即便聯姻也只能先訂婚相處,等過兩年才能舉行結婚登記。這就給自己一個緩衝。
  
  想到這些,蘇婉兒已巴不得這場聯姻裡的對象是葉家老七葉雲嘉。不過,葉家會拿這最小的來聯姻?畢竟「大麥沒黃,小麥黃」在講究規矩的家族是不太可取的。
  
  前途一瞬間又撲朔迷離起來。正在她暗自思量時,葉家老四忽然轉過身來,幾乎是第一眼就瞧見蘇婉兒,兩人相視,皆訝然。
  
  怎麼是他?難怪覺得背影熟悉,原來是見過的。蘇婉兒心裡訝然,臉上竭力平靜。因為自己目前不是蘇婉兒,而是陳敏華。
  
  是的,這人正是蘇婉兒逃離深寧那天下午,要借用她的陽台到隔壁去看女友的那位。後來,與女友爭吵傷了手,還讓蘇婉兒幫忙包紮的。對了,那天那女子喊他「瑾之」,昨晚,陳昭華說過陳家老四叫葉瑾之。那天,那幫手下也叫他四少,那麼就是他了。
  
  雖然那天,她化了妝,葉瑾之的神情還是告訴蘇婉兒,他認出了自己。葉瑾之就那樣目不轉睛瞧她,神色沒多大波動,只是那眼神銳利如刀,像是要將她寸寸剝光,照得她無處遁形一樣。
  
  這眼神很沒禮貌,這讓蘇婉兒很不舒服。她也不甘示弱,與他目光相接,毫不退縮。其間,她還優雅地端杯喝了一口雞尾酒。
  
  葉瑾之轉身看她,良久,他旁邊那藍色風衣的女子轉過身來,儼然是在深寧市住在蘇婉兒隔壁的那位姐姐,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原來這女人叫嚴清雅,那氣質倒是清雅得像一朵梅花。她瞧了葉瑾之一眼,順著葉瑾之的目光就投射過來,一瞬間也認出蘇婉兒,臉色微微變了,那柔軟的眸光就有了微微的敵意。
  
  呸。我對你那男人沒啥興趣。蘇婉兒心裡暗自憤然,這才斂了眸光,準備轉身去尋陳昭華。
  
  因為剛陳昭華與一個叫戴元慶的一見一愣,旁邊的林大少歎息一聲,與另外一個人悄聲說:「江雲不知所蹤,這陳昭華與戴元慶這對情敵倒是有發展出基情的趨勢,看他們那對視。」
  
  「你太無恥了,人家也許那是『情逢敵手千拳少』呢,你滿腦子都是硫酸腐化。」林大少撇嘴。
  
  原來陳昭華有過一段過去。蘇婉兒暗想那一定是陳昭華的痛,不然,一直都護著自己的陳昭華怎麼會失態,繼而與戴元慶去一邊談話去了。
  
  她剛一轉身於人群中搜尋陳昭華,夏可可就提著裙子跑過來拉住她,笑嘻嘻地說:「敏華來了也不找我。我在忙著招呼客人,陪女主人上妝。倒沒空尋你,這才看到你,不逮住,怕是又跑了。」
  
  蘇婉兒呵呵一笑,說:「我是個沒事的。剛回來,也不認識什麼人,也就在這園子亂竄,看看花草什麼的。」
  
  「走了,我帶你去瞧小葵,昨晚我打電話說起你,她卻說一定要看看你。」夏可可一邊說,一邊就拉蘇婉兒往屋裡去。
  
  屋裡是大廳,燈光華美,香檳、蛋糕,美得如同夢境。蘇婉兒看這一切,想到董小葵與許仲霖的愛情,頓時覺得這屋裡每個角落都充滿幸福。
  
  「走。她在三。」夏可可說,拉著蘇婉兒就往上去。
  
  梯上鋪了紅地毯,一路延伸而上。蘇婉兒也略微加快步子,往上去。二是古色古香的,晃眼一看,還以為穿越去了古代。
  
  「嘿嘿,這是許仲霖那傢伙的浪漫了,據說是為了配合小葵的古典氣質裝修的。改天我們來做客,瞧瞧這屋裡,許二那傢伙不讓去,小氣得很。」夏可可介紹,拉著蘇婉兒繼續往三去。
  
  到達三,映入眼簾的是一堵屏風,上面是清雅飄逸的歐體。印章 落款是仲霖。看來這男主人也是極其古典氣質的。
  
  這呀,真是羨煞眾人。難怪那麼多人都私下裡說許仲霖運氣好,找到絕版。
  
  三的窗戶都關了,窗簾半掩,日光透進來,映得窗口的大盆栽碧綠,仿若現在不是初秋,而是盛夏。三很安靜,低低的鋼琴聲流淌在週遭。
  
  這讓蘇婉兒不禁訝然。原本以為下面忙忙碌碌,那麼多的客人。女主角到底要緊張一些,在這上補妝,或者侷促。卻不料這裡是這副場景。
  
  夏可可徑直打開旁邊的木門,往裡喊:「董小葵,你丫的還真是坐得住。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寫毛筆字。」
  
  原來女主角在屋裡寫毛筆字。蘇婉兒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聽得清雅柔和的聲音,帶著笑,說:「我急什麼。離我上場還有好一會兒。」
  
  「好,你家著火了,你都能優雅看消防車來的,我不跟你比。」夏可可聳聳肩,說:「敏華來了。」
  
  她一邊說,一邊示意蘇婉兒也去書房。蘇婉兒這才踏進書房。這才看到董小葵,白色襯衫上是印染的墨色荷花,藍色長裙蓋住腳踝,秀髮隨意綰髻,一柄木質髮釵斜插,襯托一張無暇的臉,格外淡雅。整個人有種佛道的寧靜。她在寬大的書桌前,提筆懸臂走墨。宣紙鋪得平整,她身姿頗端正,神情專注,寫完了幾個字,這才放了毛筆,對蘇婉兒一笑,說:「昨晚就聽可可說起你,就想見你了。」
  
  「我也聽四哥說你和可可姐是奇女子,十分想見呢。只怕唐突了。」蘇婉兒說。
  
  「什麼奇女子的。都是瞎說。我們不過是想要自己的生活罷了。」董小葵說,神色並不是虛偽,然後招呼兩人坐下,自己煮茶,很氣定神閒,仿若下面的訂婚宴跟她沒啥關係。她一舉手一投足,皆可入畫,這樣的女子,怎麼可能不讓人感到幸福,怎麼能不獲得幸福?
  
  看來,要想幸福,首先自己要讓人感到幸福。而要自己讓人感到幸福,怕先要對自己好。蘇婉兒面色帶笑,看著董小葵的舉動,心裡有頓悟的暖意。
  
  夏可可在一旁咯咯笑,然後說:「論歲數,敏華比小葵還要大一歲。卻是比我小一些。不過,依著我這邊,敏華還是要喊小葵是姐姐。」
  
  「得了,依著你。敏華還沒嫁過去呢。我聽說你家剩下的三個,倒不怎麼樣。得是敏華這麼好,我一看都喜歡,捨不得。」董小葵端了一杯茶遞給蘇婉兒,卻是跟夏可可在說。
  
  「其實,那三個,我都見過的。老四跟老七還可以,就是都對人冷漠一些。不過,老七還比老四偏執、脾氣暴戾點。老六那個,花得天上有人間無的,這個傢伙不可取的。」夏可可回答。
  
  原來陳麗確實不是危言聳聽,葉家剩下這三個都不是好貨。自己方才分析也只有老七可取了。
  
  「老四跟老七,不花是好。不過老四不是有愛的人麼?聽說一起六年了。這種人最難辦了,即便是娶了敏華,他就懂珍惜麼?說來說去,就剩那老七還將就。」董小葵說,忽然就來了氣,將那鑷子往茶盤裡一丟,說:「這都什麼破事。一個人就一生,一個女人花開就一次。這麼個破折騰。我呸。」
  
  蘇婉兒訝然。夏可可慌忙說:「姑奶奶,形象,形象,你今天可是主角。」
  
  「我就表達我的不滿,你認識我這麼久,我是那麼注重所謂形象的麼?」董小葵聳聳肩,又很疑惑地看蘇婉兒,問:「你就忍得了?這是你的幸福呢。」
  
  蘇婉兒很喜歡這女子,很真誠,很真實,跟夏可可一樣,果然如四哥所說是傳奇女子。她略略一笑,說:「人生在世,有些責任必須承擔,有些恩情必須報答。有些路,明知道荊棘密佈,也要抬腳去走。所謂的幸福是一種經過,然後最終的圓滿。」
  
  「必須如此麼?」董小葵問。
  
  「必得如此。」蘇婉兒回答。
  
  董小葵垂了眸,輕輕一笑,說:「你能說這些話,可見你自己多清楚自己的路。如果必得如此,我和可可什麼都不說。只是你有用得著的地方,我們會竭力幫。先前,你四哥也給我們打過招呼。你四哥是極好的人,我去年在滬上,他倒是安排得周密的。」
  
  又是陳昭華。蘇婉兒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也許,很早就洞察她命運的陳昭華一直就在為她盡綿薄之力。
  
  「謝謝,能得你們這樣對待。我三生有幸。」蘇婉兒說,內心感動,不僅僅是對董小葵與夏可可,更是對陳昭華。
  
  「什麼三生有幸的,這話別說了。」董小葵回答,看了看表,說:「可可,敏華,你們幫我弄一下妝,時間不早了。」
  
  兩人應聲,一併往旁邊的房間去。一路上,董小葵忽然問:「夏可可,我想來想去,那三個傢伙裡,老七算是好一些。老爺子喜歡你,你可聽出葉家老爺子要跟敏華指哪一個?」
  
  夏可可一邊開門,一邊漫不經心地說:「似乎就是老七。不過,都擔憂老七的脾氣,這麼多年,就沒見對哪個女人好臉色過。可也沒見他對哪個男人好臉色過。似乎在這個世界,他誰也不愛,不喜歡,包括他自己。若要他答應娶敏華才行。」
  
  「這也是個不好伺候的主。改天,我們好好謀劃一下,試探一下這傢伙。」董小葵說,拿了一件白色小禮服,十分簡單的樣式,在鏡子前比劃。
  
  「得了,這傢伙喜歡飆車,而且來無影去無蹤的。等找到,黃花菜都涼了。」夏可可說。
  
  蘇婉兒在一旁聽著,暗想自己曾在深寧見到的那個飆車堵塞了交通的不就是葉家老七麼?當時在外貿公司,自己與老妖婆對陣,他還幫了自己。雖然態度有些傲慢,但看起來,並不是那樣難相處。
  
  如果真是他,那倒是真要好辦得多。想到這裡,蘇婉兒像是個竭力想知道謎底的孩子,竟然有些自虐地期待與葉家的聯姻快些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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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1 23:48:27 |只看該作者
  第022章 詭異的葉瑾之
  
  董小葵穿裁剪簡單的緊身禮服,披絲質的披肩,頭髮上綴幾朵細小的花,層層疊疊的花瓣,別緻而喜慶。不過,那髮髻仍然以木質的髮簪為主,斜插貫穿。整個人淡雅柔和,不失傲骨,讓人覺得熠熠生輝,仿若別人再怎麼,也無法奪去他的光芒。
  
  果然是奇女子,這份淡然與氣質,並不是天生麗質就能散發出來的。蘇婉兒坐在一旁,暗自思量。不由得生出「見賢思齊」的心來。做女子,就應該是這般。
  
  「話說這許二的手還真是巧,這髮簪,我家那位就打死都做不出來。」夏可可嘖嘖地說,左右瞧了瞧,又在董小葵的鬢邊綴了小小的一朵珠花。
  
  「各有各的好。你這話讓葉三聽見,那傢伙得生好一陣的悶氣了。」董小葵輕笑,綴了耳釘,那眼角眉梢都是明媚。
  
  「他懂得生悶氣才行。想當初,我想讓他生氣,卻是九牛二虎之力都用了,也不見那人改了臉色。」夏可可回答,語氣似乎頗為無奈,卻全是幸福。
  
  董小葵一聽,呵呵笑了一陣,忽然從鏡中與蘇婉兒對視,說:「敏華,原本你已經決定,我就不說什麼了。不過,我還是忍不住要說幾句話。你權當聽一聽。」
  
  蘇婉兒原本在欣賞兩位女子,暗想將來,沒想到董小葵突然與自己說話。
  
  「嗯,我洗耳恭聽。」蘇婉兒立刻回答,坐正了身子。
  
  董小葵看她坐正身子,倒是轉過身,說:「敏華不要客氣,瞧你這正襟危坐的。得讓我都要緊張了。」
  
  蘇婉兒訕訕笑,沒有說話。董小葵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說:「今天權當我們三個的閨房話。首先,作為女人,無論嫁給多糟糕或多極品的男人,都不能荒廢事業,更不能沒有事業;其次,即便是遇見動心的男子,也切忌『不愛我的,我不愛』,但退一萬步,如果你非他不可,非愛不可,那就全力以赴;第三,你必須是一個善良的人,一個溫暖的女人、有趣的女人。」
  
  「行了,行了。董小葵,你越來越囉嗦了。也不看看什麼點了,你再不下去,許仲霖得殺上來了。」夏可可打斷她的話。
  
  「呵呵,是啊,我囉嗦了。敏華不要見怪才是。」董小葵輕輕一笑。
  
  「我怎麼會呢?這幾天,為我好的人,都在幫我,想我走好將來的路,我不是個不知好歹的。」蘇婉兒說。她是真心喜歡這個女子,就算外界也有傳聞說這女子陰謀陽謀的,在蘇婉兒看來,她其實很率真。
  
  「你這樣想,我也放心了。這幾天,我一直在想我與仲霖認識以來的種種。一幕幕,恍若夢境,怵目驚心的。」她說完,輕歎一聲。
  
  蘇婉兒訝然,不解地問:「怎麼會怵目驚心呢?我聽四哥說起,都是渾然天成的美好。」
  
  董小葵搖搖頭,說:「縱然是浪漫,卻也是走鋼絲。我與仲霖相識以來,雖然每一步,我都認真在走。但如今細細看來,才發現有太多的事靠的是運氣。並不是絕對的贏。若不是上天眷顧,若不是爺爺也開通,家人愛護仲霖。我與他未必有今天。我最近想若是有一點點差池,怕這一生就無法與他一起。越想越怕了。」
  
  這番話讓這室內默然,蘇婉兒不知道該說什麼,夏可可也沉默。倒是董小葵在片刻沉默後,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禮服,對著鏡子轉了個圈,哈哈一笑,說:「你們倆啊,還真被我唬住了。我說笑的。我可從來都相信明天的結果必得有今天的努力的。」
  
  「你個沒良心的。」夏可可斜睨她一眼,正要繼續說什麼。忽然聽得門外響起敲門聲,接下來就有溫柔澄澈的男聲,說:「石頭,為夫可以進來了麼?」
  
  「給紅包。」夏可可略開門,笑嘻嘻伸手。
  
  蘇婉兒趕忙站起身,原來是今天的男主角來了。夏可可卻是在門口把關,就是不讓不給紅包的許仲霖進來。
  
  「夏可可,你這個吸血鬼。你家葉三的錢不比我少。」門外一隻大手伸進來「啪」拍在夏可可手上。
  
  夏可可使勁關門,說:「許二,你真吝嗇。好了,我不要這個紅包,你告訴我『最神話』裡剩下的兩把鑰匙出處,我跟敏華一人一把,就權當紅包了。」
  
  「你不能公私不分,乖,開門。紅包後補。」許仲霖心情頗好,那聲音甚是好聽。
  
  「不行。」夏可可斬釘截鐵。卻是實力懸殊,敵不過許仲霖,門被他打開。
  
  蘇婉兒這才看到男主角,大約一米七五,一身的經典正裝。五官和諧周正,不是那種長得花樣的男人,臉部輪廓很好看,神色柔和。
  
  「許二,你真土匪。」夏可可在一旁搖手,憤憤地說。
  
  「放心,我會在婚禮當天,給你大紅包的,賊婆。」許仲霖安慰她。
  
  「那敏華呢?」夏可可問,為蘇婉兒討紅包,這讓蘇婉兒十分尷尬。
  
  許仲霖轉過來對蘇婉兒說:「這是敏華?」
  
  「嗯,仲霖哥哥,我是陳敏華。」蘇婉兒連忙行禮。
  
  許仲霖點頭「嗯」了一聲,說:「今天沒準備見面禮給你。等忙過這一陣,我和小葵請你來寧園做客,你可一定要來哦。」
  
  傳聞中,他的寧園女人止步,除了董小葵。後來為了董小葵打破這規矩。傳聞中,即便他打破這規矩,依舊是神色冷漠的男子,與眾人疏離。這才見面就邀請她來寧園做客,即便是客套,也足夠讓蘇婉兒訝然,她有些驚訝地看他,說:「您太客氣了,我能來這裡,已經是榮幸。」
  
  「你是小葵的朋友,應該的。」許仲霖一邊說,卻已經轉過去向董小葵伸手,說:「娘子,你真好看。」
  
  「也不怕敏華和可可笑你。」董小葵將手交給他,一臉的嬌羞。
  
  「我們什麼都沒看見。」夏可可拉著蘇婉兒就往門外閃。
  
  「我們先走了啊。」蘇婉兒也很知趣,在門口向他們揮揮手,就閃身出去。
  
  兩人下,下已經人來人往,音樂流淌,大廳裡,拉嚴了窗簾,燈光明亮。服務生一般舉手投足,在人群裡穿梭,食物十分精緻。
  
  陳雲華、葉三、戴元慶、陳昭華、林少以及歐陽都在角落裡窩在沙發裡說話。
  
  夏可可拉了蘇婉兒在一旁坐下,說:「原本訂婚宴應該是晚宴的。但許仲霖很忙,能抽出時間不容易的。所以,就逮了這個時候。再說,他這訂婚宴也只是形式,通知的都是好友。過一陣子,倒還有個家族訂婚宴,是許家和董家成員才能參加的。」
  
  「哦。」蘇婉兒應了一聲。那邊有人叫夏可可,她立馬起身跑過去寒暄,這便只剩下蘇婉兒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服務生為她端來雞尾酒,她微笑著「謝謝」,然後拿了一杯在手上,待服務生離去,便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不料剛一抬頭就瞧見葉瑾之,就在不遠處,端了一杯酒,跟一個年輕的男子在談話,也不知道聊什麼,那男子眉飛色舞,還伴隨動作,而葉瑾之就站在男子對面靜靜聆聽,眼神卻是看向這邊。
  
  蘇婉兒這一抬頭就與他視線相對。對方是波瀾不驚,似乎什麼都沒發生,蘇婉兒雖竭力穩住,心裡卻一驚。因為看葉瑾之那神色,似乎早就看她多時。
  
  這種神色如同窺伺,這讓蘇婉兒極不舒服。這太子爺可千萬別心血來潮,答應家族聯姻。這可是最臭的一張牌。蘇婉兒暗中祈禱,卻淡然起身,端了方纔那杯酒,準備到陳昭華身邊去。在這個偌大的宴會上,只有在他身邊,才算暫時安定。
  
  剛站起身來,那站在葉瑾之身邊的嚴清雅似乎也發現葉瑾之對蘇婉兒注視,一張臉都暗沉下來,眼神直直地看過來,雖然竭力掩飾,卻還是充滿敵意。
  
  蘇婉兒原本沒有想跟這人有啥。再說了,以前在深寧是鄰居,遇見那幾次,還相視一笑,互相點頭打招呼的。不過,這種神色讓她很不舒服,於是端了杯子,斜睨她一眼,便不再看那兩人,逕直往陳昭華那邊走。
  
  剛走一段,她又覺得不妥。方才夏可可四處尋找葉三,看到葉三跟那群人在一起,她也就不過去了。那麼,自己這樣過去,定然會打擾他們的。於是,她順手將酒放在一旁的桌上,轉身從旁邊的側門,走到院落裡去了。
  
  屋內是拉嚴窗簾燈火明亮,屋外則是秋陽高照,涼風吹拂。因為快要臨近訂婚儀式,許多人都在廳內。屋外倒是人少了。蘇婉兒穿過柔軟的草坪,走到一處樹下的木鞦韆的椅子上坐下來,這才鬆了一口氣,站在這裡享受北方秋天的暖陽。
  
  她閉上眼,覺得日光在皮膚上遊走,植物香在週遭縈繞,沒有病痛餓慌,這就是人間最幸福的事。然而這片刻的安寧與幸福,被女人略帶哭腔的聲音打破。蘇婉兒也沒聽清那女的在說啥,只聽得似乎是壓抑的數落。
  
  沒想到宴會也是是非地,這角落裡也會是八卦場。蘇婉兒不想捲入任何是非。所以,站起身就要走。卻才一抬腳,就聽到男人的聲音,不疾不徐,說:「那,嫁給我。」
  
  咦?竟然是求婚。大約是看到董小葵與許仲霖的幸福,終於開竅了。這些公子哥不久是想著自己還沒玩夠麼。蘇婉兒想到這,心裡倒是一暖,不由得循聲望去,在那花木掩映深處,那背影不是葉瑾之,還是誰?
  
  而那背對自己,低頭在葉瑾之胸前,搖搖頭,說:「不,現在不是時候。再說,別人還以為我圖你什麼的。你知道,我只是愛你罷了。」
  
  看來,葉瑾之真是極愛這個女人,不然不會沒通過家族,就直接求婚。蘇婉兒暗想,頓時覺得心花怒放,甚至恨不得跑過去讓嚴清雅快點答應了,什麼愛不愛的,在中國,名不正言不順啊。
  
  「嫁給我。」葉瑾之重複這三個字,語氣有些不好。
  
  老天,嚴清雅,你矜持啥。相愛就在一起啊。可別給姑娘我添亂,我的生活已經夠亂的了。原本要離開是非地、置身事外的蘇婉兒,因為這對男女是葉瑾之和嚴清雅,不由得停下腳步,比當事人還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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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1 23:48:40 |只看該作者
  第023章 別人的幸福
  
  蘇婉兒期待嚴清雅立刻答應與葉瑾之雙宿雙棲。但嚴清雅一言不發,也沒像剛才那樣數落。她就在葉瑾之面前低頭。葉瑾之也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兩人在花木掩映之間,像一幅靜默的古典畫卷。
  
  當事人像沒事人一樣,一點不著急,蘇婉兒卻心急如焚。這會兒,蘇婉兒才真正體會了什麼叫「皇帝不急太監急」,她真恨不得衝過去抓著嚴清雅的頭髮,讓她狠狠點頭。
  
  葉瑾之,你愛這個女人,你再求婚一次。蘇婉兒暗中祈禱,幾乎是屏住呼吸關注事態的發展。可葉瑾之沒說話,似乎連動都懶得動。
  
  嚴清雅,你愛這個男人,就嫁給他。蘇婉兒越發著急,因為廳裡的音樂隱約已經換成比較喜慶的曲目,說明訂婚儀式要開始了。
  
  呸,你們倆能不這麼墨跡,這麼拖劇情麼?蘇婉兒胸中憋了一口氣。這時,隱約看到花木掩映的大廳門口,陳昭華在四處張望。
  
  蘇婉兒著急得有些鬼迷心竅,立馬將外套拉嚴,遮住小禮服,在花木掩映處,尖了嗓子說:「相愛就結婚,別假裝矜持,拖拖拉拉。中國注重『名不正言不順』,須知『瞬息萬變』啊。」
  
  蘇婉兒語速極快,一邊說,一邊就扯開腿往大廳側門那邊跑。聽得葉瑾之很不悅地喊:「那個誰,站住。」
  
  會給你站住才怪。反正剛剛自己已勘察過地形:葉瑾之與嚴清雅站的地方不太好跑,而自己又目測了去廳堂側門的路線,憑借自己的奔跑速度,葉瑾之最多能於花木掩映處看到她的衣角。
  
  她一口氣跑進大廳,好在廳裡人多,董小葵和許仲霖牽手正走下。大家都在注視主角,沒人注意蘇婉兒是怎麼進來的。
  
  這正好。她輕輕吐出一口氣,趕快將外套脫下來,往正門那邊走。剛走到正門,就被戴元慶截住,喊了一句:「敏華,你四哥在找你。」
  
  蘇婉兒「啊」一聲,立馬說:「我剛去洗手間了,我四哥呢?」
  
  「聽人說你似乎去園子了。大約是出去了。」戴元慶說,又招呼幾個剛來的客人,與其中一位大約三十來歲的男子客套一番,轉而問:「國寧的手術如何了?」
  
  「很順利,在恢復期,周韻在那邊照顧。不過,到底不如以前。都是這傢伙從前任性。」那男人回答。
  
  「那就好。我們幾個也忙,有時候還有身份之累。與他聯繫,他倒是一概不理。這傢伙脾氣還是臭。」戴元慶說。
  
  「他的脾氣出了名的。若不是你們幾個容忍,這傢伙怕是一個朋友都沒有。不過,到底是跟那位有關。」那男人以目指了站在蛋糕前的女主角。
  
  蘇婉兒隱約聽聞,李家老四李國寧也是極其喜歡董小葵。大約現在口中的國寧指的就是李家老四。不過,董小葵是那樣舒服的女人,自己是男人也得喜歡。
  
  「這種事,說來說去,還是命運,緣分。只不過國寧執拗了些。」戴元慶說,神色悵然,然後又客套幾句,轉頭對那攝影師交待事情去了。
  
  蘇婉兒一邊聽這幾人講話,一邊往牆角挪,躲避葉瑾之的搜尋。正在這時,陳昭華倒是從正門進來,一眼看到蘇婉兒,臉上的焦急這才舒散開來。他對前面作為司儀的夏可可與歐陽兩個如何妙語連珠不感興趣,只是徑直走過來,說:「你這丫頭,跑到哪裡去了?」
  
  「我起先是跟可可姐上去看小葵。然後,可可姐去招呼客人,你在跟人聊天,我就在這邊坐坐,然後去了一趟洗手間。」蘇婉兒敘述,然後到後來,語氣就有些黯然,低頭說:「對不起,讓四哥擔心了。」
  
  「你沒事就好。這裡人多嘴雜的。素質也泥沙俱下,別看豪門貴胄,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多得是。」陳昭華說話也毫不客氣。
  
  蘇婉兒只是「嗯」一聲,算作認真聆聽教誨,心裡卻是覺得這幾天認識的陳昭華與自己印象中的學長大相逕庭的。
  
  夏可可在台上逼問許仲霖什麼時候就對董小葵有了企圖。這一句一出,眾人哈哈大笑,都在齊喊:「回答,回答。」
  
  「不用了?今天只是訂婚。」許仲霖摟著董小葵,即便是平素冷漠,這一刻也全然是幸福的笑。
  
  「這個必須說,婚禮的時候,我們還有別的問題。」夏可可聲音清脆。
  
  「我知道了,你這個賊婆報復心忒強。」許仲霖憤憤地說夏可可。
  
  「許少啊,你才曉得啊。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夏可可挑眉斜睨,然後催促他趕快說。
  
  許仲霖磨磨蹭蹭的,陳昭華卻是低聲問:「是覺得這屋裡熱了麼?我幫你將衣服放到車裡去。」
  
  蘇婉兒正在豎耳傾聽許仲霖的答案,不料陳昭華忽然這樣說。她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有些不好意思地叫外套交給的陳昭華。
  
  陳昭華抱了外套出去,蘇婉兒站在角落裡,不由得四處瞧瞧,並沒有看到葉瑾之。
  
  見鬼,我找他做啥。蘇婉兒狠狠鄙視了自己一把,這才聽得許仲霖在台上清清嗓子,咳嗽幾聲,這才說:「我啊——」
  
  眾人鴉雀無聲,就等傾聽這答案,連董小葵也瞧著他,翹首等待。
  
  「上輩子就對她有企圖了。」許仲霖回答,現場一片鄙視聲。夏可可作為群眾代表自然不放過,又是威逼一陣,許仲霖這才很不好意思地說:「第一次在咖啡廳,覺得她很不凡,第二次在車上覺得她很有趣;第三次在遊戲裡,很欣賞。她被某只灌酒,在我懷裡唱歌,說她的男人是蓋世英雄,我就恨不得是蓋世英雄。咳!第一次,她睡在我懷裡,一向睡眠不好的我,睡得很舒服——」
  
  許仲霖說到這裡,人群裡有人說「色狼本質」,接著有幾個公子哥附和說:「看看,這才是標準的色狼。擦亮眼睛了。上面那位美麗的姑娘,就是眼睛不夠亮,落入狼窩不自知的。」
  
  這惹得眾人大笑。夏可可則是臉一沉,對那人說:「你別搶我飯碗,別幫許仲霖。他還沒講答案。」
  
  這一句又將問題引到許仲霖身上。許仲霖一臉無奈,將董小葵摟住,說:「我也說不清什麼時候對她有企圖。總之,自從見到她,就不想她受苦,不想她跟別的男人在一起。一想到我這一生如果沒有她,就覺得生活都索然無味。」
  
  蘇婉兒聽到最後一句,鼻子一酸,眼眶濕潤,若果這一生能得到一個人這樣的對待,才不枉在這世間走一遭。可是,不是每個人都如同董小葵那般幸運的。
  
  自己前途未卜,即便不嫁給葉家老四,嫁給老七或者老六。如果彼此秉性不同,心不在一處,又不是同一類人,怕也未必有好的結果。蘇婉兒再度悵然。
  
  許仲霖很平靜地說完,大廳裡十分安靜。片刻後,有人鼓掌,緊接著是所有人都在鼓掌。蘇婉兒也鼓掌,在鼓掌的間隙抬手輕輕擦淚,卻不料陳昭華已返回,站在她身邊,輕輕地說:「你很聰明。你將來會更幸福的。」
  
  她心裡沒底,自然不語,只站在那裡,看董小葵與許仲霖切蛋糕,拿香檳與眾人一併乾杯,然後宣佈婚禮的日子與地點。
  
  忽然,有人擋住她的視線,她定睛一看,卻是葉瑾之。他仔細瞧了瞧她,目光審視。
  
  蘇婉兒懶得理會,挪步繞過他看台上的董小葵與許仲霖。葉瑾之再度擋住她。陳昭華有些不耐煩,淡淡地說:「你站錯位置了。」
  
  葉瑾之掃了陳昭華一眼,說:「昭華小心用錯心。」
  
  蘇婉兒聽得這兩人話中有話,只不過不知道他們具體指的是何事,她當然也不會蠢得去詢問。
  
  「我陳家的人,向來有分寸。」陳昭華回答,語氣更不客氣。
  
  蘇婉兒覺得這態勢有些劍拔弩張,這畢竟是別人喜慶的日子,弄出什麼來,倒真不好。於是,連忙說:「四哥,我腿有些酸,我們到那邊去坐一坐。」
  
  她一邊說,一邊拉著陳昭華就往沙發那邊去。只聽得葉瑾之說:「這京城初秋不比南邊,敏華小姐還是穿上外套的好。」
  
  蘇婉兒心裡一驚,暗想:這傢伙這句話倒是一語雙探,一是暗示說自己知道方才說話的是自己,二是暗示前幾天在南邊見過。
  
  不過,有時候,即便鐵證如山都要抵死不承認,否則還怎麼混啊。於是,蘇婉兒優雅轉身,輕輕一笑,說:「謝謝葉先生關心,我外套在車裡。不過,我向來沒在南邊走動,可不知道南北初秋的差異。以後,有機會,倒是要去南邊看看。」
  
  「那就歡迎到南邊來。」葉瑾之說,語氣淡然,拿了拿手中的酒杯,輕抿一口。
  
  「有空一定來。」蘇婉兒回答,不卑不亢。
  
  陳昭華不太耐煩,拉住蘇婉兒,說:「不是腿酸了麼?那邊去坐。」
  
  蘇婉兒也懶得跟葉瑾之多費唇舌,便與陳昭華一起去找了地方坐。
  
  不一會兒,許仲霖與董小葵領了第一支舞蹈,夏可可與葉三也一起帶動氣氛。來的都是年輕人,於是整個氛圍熱烈。蘇婉兒與眾人都不認識,自然只與陳昭華和陳雲華跳了兩支,便入了席。
  
  而整個席間,蘇婉兒下意識搜尋葉瑾之,卻是不見了蹤跡,連同嚴清雅。也許已經和好,去捉對廝殺了。蘇婉兒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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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1 23:48:57 |只看該作者
  第024章 越發詭異的局面
  
  如果不能避免世界末日,那麼,我們所能做的不是失聲尖叫、痛哭流涕,而是應該平靜下來,運用所有智慧與上帝比拚,即便是實力懸殊,也絕對不能未比就先認輸。
  
  ——題記
  
  董小葵與許仲霖的訂婚宴一直持續到傍晚,葉瑾之與嚴清雅都沒再出現。蘇婉兒暗自覺得遺憾,因為她很想知道這兩人是不是和好談婚論嫁了,葉瑾之敢不敢衝冠一怒為紅顏,像許仲霖為董小葵那樣,與葉家為敵。
  
  然而,兩人沒出現,她無處得知,也不可能很八卦地問周圍的人。於是帶著這種遺憾,與陳昭華一起回去。
  
  京城的初秋,晴朗的傍晚,高而遠的天呈一種略帶玫瑰色的紫紅。暮色四合,出了別墅區,高速路已上燈,黃暈的光一點點的鋪排。
  
  陳昭華依舊很沉默,蘇婉兒也覺得有些累,於是就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陳昭華忽然說:「二哥打電話說爺爺過來了,明天會和葉家人吃飯。」
  
  蘇婉兒原本迷迷糊糊的,一聽這話,立馬就清醒過來,忙問:「這麼快?」
  
  陳昭華抿唇,緩緩地說:「也不算快,跟預訂的日子差不多。」
  
  「預訂的日子?」蘇婉兒不解地問。
  
  「嗯。三年前,錦華二十一歲,剛從國外回來。葉家恰好有意向,於是雙方準備訂親。可惜訂婚前一天,錦華出了車禍。陳家悲痛,葉家也不好再說聯姻,只說過幾年再談。一年前,爺爺與葉老爺子在京城遇見,雙方攀談,這才又提起聯姻一事。這就訂下了日子,爺爺說一年後,你回國。這就給你緩了一年。」陳昭華緩緩地說,很專注地看前方,開車開得很穩妥。
  
  「不過是死緩,還是一個死。多一年,少一年,又有什麼區別呢。」蘇婉兒撅嘴嘟囔。
  
  她不明白一年前和一年後有什麼區別。自己一年前,雖然還在上學,但因為從西北輾轉到江南,耽誤了一年的學業,多讀了一個初三,她去年已經是二十三歲了。二十三歲是法定結婚年齡,現在大學生也是可以登記結婚的。
  
  也許緩一年,只是爺爺為了掙回面子,或者別的考慮。權術的事,自己是一絲一毫都不懂的。蘇婉兒胡亂猜測。
  
  「瞬息萬變,這個詞,你要記住。一年時間,就有另一番景象的。」陳昭華回答,也不說破。
  
  蘇婉兒聽不懂這句話。但這句話至少證實了爺爺拖的這一年,必定是做了什麼事。而且這件事必定是干係重大,否則,一直都愛護自己的陳昭華怎麼會說這樣模稜兩可的話。
  
  「我記住了。」蘇婉兒回答。她同樣是懂分寸的女子,對方不想說的,她絕對不會去探聽。
  
  「婉兒!」陳昭華忽然喊她,語氣急切。
  
  蘇婉兒嚇了一跳,仔細看他的臉,問:「四哥,怎麼了?」
  
  他蹙了眉,緊抿雙唇,好一會兒才說:「沒什麼,只是擔心你。」
  
  「呵呵,不用擔心。以前我在長安。我哥哥出去混,少不了惹麻煩。有些混混就來找我,我可是提刀追過人,扔過磚頭啊。我出名的亡命,人家都叫我亡命小喬呢。」蘇婉兒打哈哈,想起在長安貧民租住區的時光,那裡雖然生活貧瘠,連門外的水溝在夏天都是臭氣熏天,但爸爸媽媽都在,哥哥會在院子裡打水洗腳,唱「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擦乾淚,不要問,至少我們還有夢」,那時候,貧窮的生活全是厚重的質地,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鮮活而真實的。
  
  「傻丫頭。殺人都是無形刀。」陳昭華搖搖頭,輕輕歎息。
  
  「四哥,你平心而論,我是很愚蠢的人麼?」蘇婉兒調皮一笑。她通過對話,其實已經有一個可怕的懷疑在心中,但又不敢去深想。於是,就只裝著不知道,只想讓陳昭華放心。
  
  陳昭華隔了好一陣,才緩緩地說:「你比子秀,錦華都聰明。可是,你從小沒在這個環境成長。」
  
  「正因為沒有,所以才不會按照你們的規則出牌。嘿嘿,四哥,你與我對弈過,你也知道我的路數。詭異不?」蘇婉兒沒個正形,歪斜靠在椅子上。
  
  「詭異。第一次跟你對弈,我幾乎算不出你會走哪一步。」陳昭華說到下棋的往事,倒是笑了。
  
  蘇婉兒也嘿嘿笑,說:「做人其實很像是遊戲。原則是一回事,手法又是另一回事。麻將、中國象棋、圍棋、撲克,殘棋、各地玩法,我都會。上大學那會兒,我一擺麻將、中國象棋、圍棋,准贏。」
  
  「你出千?不然怎麼總是贏。」陳昭華很小聲地問。那樣子仿若周圍有別人在,很是可愛。蘇婉兒看得呵呵笑,說:「四哥,不用出千,只需要看得出路數,看得透形勢,有那個信心就是。比如,我跟你對弈,你走前五子,我就知道你的路數了。」蘇婉兒十分得意。
  
  陳昭華「哦」了一聲,忽然將話題轉回去,說:「畢竟那是下棋,打牌,因為你見過許多路數,許多棋風,所以,你成竹在胸。可是,你沒有在這種環境長大。」
  
  「四哥,福爾摩斯或者柯南那小子,最成功的地方在哪裡知道不?那就是他們知道殊途同歸。任何的手段,不過都是圍繞目的。真正強大的陰謀陽謀就在市井、民間。」蘇婉兒安慰陳昭華,可是她自己卻漸漸覺得亮堂了。
  
  看來,必得要將陳家發展為堅實後盾,聯合一切可以聯合的力量,且提防小人、禍端,低調做事,專心致志發展自己的事業,至於其他的,看將來的形勢走向來做決定。畢竟,今天永遠不能為明天去定論。所謂「蓋棺定論」,也就是,沒有蓋上棺材蓋的那一刻,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婉兒,我知道你聰明。只是擔心——」陳昭華的語氣裡還是擔心,然後又是憤憤的語氣,說:「我真寧願錦華當場就去了,不用等幾天,在重症監護室再沒了。如果當場就去了,入殮,我們不用全力救助,最終知道她不是陳家骨血。也不用你回來。」
  
  「那我就遇不見四哥,也許我會過得很落魄。」蘇婉兒立馬說,心裡也覺得很奇妙,這就是人生,無論是好,是壞,都是一種經過,都是豐富人生的一種方式。
  
  「也許也會遇見,畢竟我過幾年就會回Z大一趟的。也許你不是我妹妹,過得會比現在好。」陳昭華說。
  
  蘇婉兒訕訕地笑,說:「四哥,人生是單行道,進入就不可能回頭。再說,另一條未選擇的未必有這條精彩。所以,四哥不要擔心,不要憂鬱。就算是暴風雨,我也會走出彩虹來的。」
  
  「你啊。我說你什麼好。」陳昭華搖了搖頭,一種無可奈何的口氣。
  
  「什麼都不用說。你只需要告訴我後面那一輛豐田是你的人麼?」蘇婉兒問,指了指後視鏡。
  
  「什麼?」陳昭華抬頭看。
  
  「從上高速就一直跟著。我沒在意,剛我醒來,發現那車還在。其實,我們開得不快,這裡的車不多,那車有很多機會超過我們的,但一直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一直在我們身後。是你的人麼?」蘇婉兒問。
  
  陳昭華神色淡然,看不出喜怒哀樂,只瞧那一輛黑色豐田,然後平靜地說:「不是。」
  
  「那就讓人查查這車。不過,如果是我,我不會傻到用自己真正的車牌。」蘇婉兒又說。
  
  「你別擔心,陳家勢力雖在西北。這京城也不是沒權沒勢的。這些個跳樑小丑,真是噁心。」陳昭華一瞬間,臉色驟變,給陳雲華打電話,簡單地說有妖蛾子跟著,讓他處理。
  
  不一會兒,來了一輛路虎,速度極快,將那車擋在後面。陳昭華看了看那路虎,淡淡地說:「許二的人來處理了。你無須擔心。」
  
  「我最喜歡玩遊戲,我不擔心的。」蘇婉兒回答,語氣越發淡然。因為知道自己即將到來的命運比之前想像的更艱難,她反而平靜了。
  
  如同一位科學家所說「如果不能避免世界末日,那麼,我們所能做的不是失聲尖叫、痛哭流涕,而是應該平靜下來,運用所有智慧與上帝比拚,即便是實力懸殊,也絕對不能未比就先認輸。」。蘇婉兒向來就是這種態度。
  
  「婉兒。你這丫頭。」陳昭華將車拐下高速。
  
  「四哥,記得,我叫陳敏華。以後,不要叫錯了。」蘇婉兒糾正,陳昭華的臉色一沉,蘇婉兒假裝沒有看到,只看車窗外,暮色四合,京城竟然能看到星星。
  
  兩人沉默,車回到陳雲華的別墅。陳雲華已在別墅外迎接,見到蘇婉兒和陳昭華,立刻就低聲說:「六嬸、六叔,大伯、大娘陪同爺爺來的。今天的事,我沒有告訴他們,怕爺爺擔心。你們也別說。」
  
  「知道了,二哥。」蘇婉兒回答,陳昭華只點頭,然後說:「我去停車。」
  
  待陳昭華走遠,陳雲華嘀咕:「這老四怎麼有點不對勁。」
  
  「四哥估計太疲累了。二哥不用擔心。」蘇婉兒回答,逕直往屋裡走。
  
  「也許是。我們家,很多事,都是老四在執行的。爺爺最器重的就是他了。」陳雲華說,語氣也聽不出羨慕嫉妒恨。
  
  蘇婉兒掃他一眼,沒多說什麼。陳雲華卻是說:「爺爺讓你回來不用去請安,直接去休息,明天要早起,中午要跟葉家爺爺吃飯。」
  
  蘇婉兒點點頭,說:「我也有些累了。」然後徑直往上去,剛到上,手機就響了,是夏可可打來的。
  
  她立刻接起來,夏可可在那邊壓低聲音說:「您好,我找陳敏華。」
  
  「可可姐,我就是了。」蘇婉兒也小聲回答。
  
  「我剛從訂婚宴上回來。沒想到是葉家老頭子來了。我剛偷聽到的,訂婚的人選出來了。」夏可可越發小聲。
  
  蘇婉兒一顆心陡然怦怦跳,像是等待開五百萬大獎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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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1 23:49:14 |只看該作者
  第025章 山雨欲來
  
  夏可可頓了頓,還沒說出人選,就聽得那頭有人在問:「可可,你在做啥?爺爺找你呢。」
  
  「啊,三哥,爺爺找我?」夏可可有些驚訝,聽那聲音似乎是她遠離了手機,聲音有些小。
  
  原來葉三來了。夏可可一向喊葉三為三哥,董小葵還打趣夏可可邪惡,有亂|倫傾向。
  
  「嗯,爺爺找你。」葉三走過來,語氣很溫柔。
  
  夏可可忙壓低聲音問:「知道是什麼事麼?」
  
  「大約是跟聯姻有關。誰知道呢。」葉三回答,又催促她趕快去。
  
  兩人大約是走入長長的通道之類的地方,總之,高跟鞋踏在地板上,有空曠的回音。蘇婉兒聽得夏可可在問:「雲嘉也來了?」
  
  「嗯,下午就到了,不過這小子,一下飛機就沒了音訊。到現在也沒來報到。爺爺正生悶氣呢。這會兒,大約是要找你說話。」葉三說,閒話家常的語氣。
  
  「哦,一定是這小子彆扭了。一會兒,我給他發個短信疏導疏導。」夏可可呵呵笑。
  
  「別。這小子脾氣執拗。你越說什麼越不做什麼的。惹怒了,得誤了爺爺的正事。」葉三忙阻止,蘇婉兒想聽夏可可說什麼,卻只聽得兩人齊齊喊了一聲:「五叔,五嬸。」
  
  然後電話戛然斷掉。一直屏住呼吸蘇婉兒拿著電話又認真聽一會兒,確信電話已斷掉,這才吐出一口氣,揉了揉發酸的手臂。
  
  葉三的五叔、五嬸是葉家那一輩裡最小的,兩人只有一個孩子,那就是葉雲嘉。據說這五叔致力於亞洲金融業,常年在海外,五嬸是珠寶設計師,也常年不在國內,如今雙雙來到京城。而夏可可剛又提到葉家老七,這是不是意味著葉家給自己指的是葉家老七?
  
  蘇婉兒想到聯姻對象可能是葉家老七,心裡有些恍然,並不是高興,也不是失落,一瞬間,反而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照理說,葉雲嘉是葉家三兄弟中最好的那一張牌,可即便是最好的那一張,也不是好牌。所以,蘇婉兒確實是高興不起來的。但畢竟是最好的那一張牌,她也沒有理由去失落。
  
  不過,瞬息萬變。一切都還是自己的揣測,沒有真正定論,那就可能有無數的變數。何況聽說葉雲嘉是敢對家族說「不」的人。如果這太子爺不答應,葉家也沒有辦法,說不定給自己指的就可能是老四和老六。
  
  呸,真是糾結。蘇婉兒想到這些,一顆剛剛平復的心又煩亂了。原本引疲憊而昏沉沉的腦袋竟然無比清醒,一點睡去的跡象都沒有。於是,她決定等一等夏可可的電話。
  
  夜,格外靜默,陳雲華的別墅早早就熄燈。只有院落裡的路燈與天上的星斗融匯,顯出宇宙的浩瀚闊大。
  
  蘇婉兒沒有開燈,坐在窗前靜待夏可可的電話。期間,陳昭華來敲過門,低聲喊:「敏華,可有睡下。」
  
  蘇婉兒沒有應聲,假裝已經睡熟,只等他腳步聲遠去,可沒等來預期遠去的腳步聲,只等來陳雲華小聲地叫住陳昭華,說:「老四,她是敏華,是我們的小妹。」
  
  「我知道。只是陳家什麼都沒給過她,但她卻要來承擔陳家這可笑的聯姻。聯姻——,沒有聯姻,陳家就要滅了麼?這真是舊制度可笑的掩耳盜鈴。」陳昭華語氣裡滿是不屑與諷刺。
  
  「昭華,不要胡言。爺爺身體經不起生氣了。雖然葉家如日中天,但這聯姻也不是鞏固權勢,而是爺爺與葉家爺爺早年的交情所定。要鞏固權勢,與許家聯姻豈不更好,西南、西北,到底是近一些。」陳雲華說。
  
  陳昭華卻像是恍然大悟,說:「是啊,許書廷論氣質、品性都是一等一,要是敏華嫁給他,倒是福分,我這就去跟爺爺講。」
  
  「荒唐,你也糊塗了麼?開弓沒有回頭箭。」陳雲華想要大聲,大約怕吵醒蘇婉兒,聲音一直壓著。
  
  寂靜,還是寂靜。沒有人語聲,沒有腳步聲,仿若外面的人都全都化作輕煙飄走了。過了好一陣,才聽到陳雲華說:「走。她今天夠累的,大約睡熟了。再說,那丫頭不是個沒福分的,你看那雙眼,淡然而敏銳。」
  
  蘇婉兒豎起耳朵認真聽,沒有腳步聲,沒有說話聲。大約陳昭華固執地不肯走。
  
  「昭華,雖然她跟江雲很像——」陳雲華有些遺憾地說,語氣也有點怯怯的。
  
  「跟那無關。他是我們的妹妹,我們已經沒了錦華,我不想再沒了敏華。」陳昭華忽然說,語氣很不好,然後是急促的腳步聲遠去。
  
  蘇婉兒聽那腳步聲遠了,才搖搖頭,只覺得思緒一團亂麻。這陳雲華提到的江雲,大約就是宴會上的人提到的陳昭華與戴元慶共同喜歡的江雲。而陳昭華這一句「我們已經沒了錦華,我不想再沒了敏華」更是讓她煩躁,因為這意味她之前揣測這聯姻,不單單是感情上得不到幸福,更可能有性命之虞。
  
  這一刻,蘇婉兒真想在明天的宴會上,對葉家與陳家的兩個老傢伙一叉腰,很土匪地說:「OK,老娘不玩了,你們愛怎麼著怎麼著,別扯上我。」
  
  可是,她不能只大哥與爸爸於不顧!並且不得不為將來的前途考慮。權貴之家若要打壓,她可能一輩子都翻不了身,無論她多麼努力。
  
  罷了,既然入了這個局,就不能輕易抽身。只是爸爸怎麼樣了,青瓷的事情又如何了?在這個星斗滿天的秋夜,她才有思緒來思考爸爸的事。
  
  於是給爸爸打電話,爸爸的手機關機了。蘇婉兒知道爸爸有早睡的習慣,並且睡覺就關手機。但不甘心的蘇婉兒很想知道青瓷事件的處理情況,所以,不甘心的蘇婉兒又打家裡的固定電話。空曠的鈴聲三響之後,有人接起來,原本以為會是爸爸,卻不料傳來的是陌生的男人聲音:「您好,請問找哪位?」
  
  這聲音是成熟男人的聲音,是北方男人特有的清澈嗓音,說話不疾不徐,十分有禮貌。這自然不是爸爸的。
  
  蘇婉兒愣了一下,說:「我找蘇晨和先生。」
  
  對方的聲音十分平靜:「蘇先生已經休息,如果你有急事,我可以幫你叫醒他。」
  
  聽到對方確認爸爸的名字,證實自己沒有打錯電話。她一顆心竟然提到嗓子眼。自從父女倆從長安回到清風鎮,蘇晨和就極少跟人接觸,更別說留人在家裡過夜。那這人到底是誰?
  
  「你是?」蘇婉兒遲疑地問。
  
  「徐尚林,蘇晨和先生的遠房侄子。最近,蘇先生身子不好,我就來瞧瞧。」那人回答,聲音平靜得一點波瀾都沒有。換做任何人聽他的自我介紹,都不會有絲毫的懷疑。
  
  蘇婉兒暗自佩服徐尚林做事果然周到,以蘇晨和侄子的身份去處理青瓷事件則是名正言順,甚至免去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原來是徐先生,我是陳敏華,前幾天來看過青瓷的。」蘇婉兒回答。
  
  徐尚林一聽,立馬說:「那我去叫蘇晨和先生。」
  
  蘇婉兒就在這邊等著,等了一會兒,蘇晨和就來了,接起電話喊了一聲:「婉兒?」
  
  「嗯,爸。是我。青瓷的事怎麼樣了?」蘇婉兒連忙問。
  
  「徐先生都處理好了。對方來了,只問你在不在。我按照徐先生說的,說你在深寧實習沒有回來。那人不信,說之前見到的女孩子,我說你剛走不久。那人胡亂丟下一個價格就走了。」蘇晨和壓低聲音說。
  
  「那人長什麼樣子?」蘇婉兒連忙問。她最感興趣的就是這個,清風鎮都不養黑貓的,家裡怎麼就來了黑貓了。
  
  「就是你之前見過的那個了,那人的主人沒來。說是主人忙,給了價格。」蘇晨和回答,又補充說:「青瓷的事,徐先生幫著賠了錢。你大哥也找到了,只是那邊手續麻煩一些,而且當年畢竟是傷了人的。所以,還在調查情況,徐先生說暫時沒有讓你大哥回來,現在還在藏區。」
  
  「那就好。」蘇婉兒鬆了一口氣,陳昭華果然沒有食言,這徐尚林也果然是一把好手,將事情處理得很好。
  
  「那你呢?」蘇晨和猶猶豫豫地問。
  
  「我很好。現在在京城,準備繼續讀書的事宜,在選課。」蘇婉兒呵呵笑,撒了謊。
  
  蘇晨和「哦」一聲,頓了頓,說:「這也很晚了,你早些休息,在別人家,總不能賴床。還有——,我聽徐先生說你的婚事,如果是定了,定了什麼人,你也跟我說一聲,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可是——」
  
  蘇婉兒聽不得蘇晨和說這些,立刻打斷他的話,說:「爸,說什麼對不起的。如果定了人,我帶他來見你,這應該的。」
  
  「婉兒。」蘇晨和喊了一聲。
  
  「您早些休息。我空了就給您電話,注意身體,秋天天涼,您一感冒,就犯鼻炎的。好了,我也休息了,明天要早起。」蘇婉兒叮囑一下,立馬掛上電話。是的,她怕聽見爸爸的愧疚以及其他讓她足以抓狂的話。這個時候,她需要絕對心思純一,保持冷靜。
  
  掛上電話,她躺到床上,靜靜等待夏可可的電話,可是一直等到她睡著,夏可可也沒有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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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1 23:49:31 |只看該作者
  第026章 無端的宴會
  
  初秋的京城,儘管是晴朗的早晨,依舊有瑟瑟的涼意。
  
  蘇婉兒短髮蓬鬆,略卷,鬢邊別了細小水晶的小發卡。一襲米白色裁剪簡單的禮服裙子,讓婀娜的身段線條淋漓盡致,領口是古典的旗袍邊。因為秋涼,於是加了一件淺粉紅的風衣,皺褶、衣帶、領子與袖口皆是柔和的古典荷葉邊的設計,讓蘇婉兒即便是短髮,看起來也有一種古典端莊的氣質與韻味。
  
  苗秀芝認真審視一下,又替蘇婉兒將太淡的眉毛稍微修飾一下,然後很滿意地打量蘇婉兒一番,這才與蘇婉兒雙雙走下去。
  
  陳澤林、陳昭華陪同爺爺坐在客廳裡,看到蘇婉兒母女下來,也沒有多大反應。蘇婉兒知道爺爺並不喜歡出身不好的苗秀芝,向來沒有好臉色看。但爺爺畢竟是長輩,蘇婉兒出於禮貌走過去施禮,向陳爺爺和陳澤林問好。
  
  「嗯,知道懂禮儀就好,以後謹記『尊卑禮儀』就是了。」爺爺站起身,要往外走。陳昭華立刻起身扶著他。
  
  陳澤林臉色自然不是太好看,只看了看苗秀芝與蘇婉兒,說「走」,也不等蘇婉兒和苗秀芝,自己先走出去。
  
  蘇婉兒穿了高跟鞋,有些許不習慣,尤其是陳雲華的別墅小徑,喜歡弄小石子鋪路,走起來有些困難。於是跟苗秀芝緩緩走到院落裡。
  
  一共三輛黑色轎車。第一輛是陳雲華親自開車。苗秀芝低聲說:「那車上是大伯和大娘。」
  
  原來是陳雲華和陳子秀的父母。蘇婉兒瞧了瞧,車窗嚴實,自然看不到。只看到第二輛車,是陳昭華扶了爺爺坐了後座,前面的司機是當天一起來清風鎮的律師。
  
  至於後面一輛,也有司機,陳澤林坐在副駕。苗秀芝則是拉著蘇婉兒說:「走,我們跟爸爸一起坐。」
  
  就這樣,陳家以這樣的陣容去與葉家吃這一頓可能決定蘇婉兒一生的午飯。而一路上,蘇婉兒心不在焉,連窗外分明的北國秋景和京城不一樣的繁華勝景也無法讓她有絲毫的興趣。
  
  她一大早就給夏可可發短信。夏可可只回了一條:情況有變,撲朔迷離。我也不知道到底該怎麼跟你說。只能告訴你他們三兄弟都在京城,可是,全部都沒有回應老爺子。老爺子氣得一夜沒睡。
  
  原本以為是葉家老七,如今不僅是老七與老四在,連那個花得全世界都是腳印子的老六都在京城。真是折磨人。呸,這真是鈍刀割肉,要殺人也不給人一個痛快。
  
  蘇婉兒想到這,十分煩躁。神色裡不知不覺有所流露。苗秀芝立馬拉了拉她,低聲問:「敏華,你不舒服?」
  
  蘇婉兒這才反應過來,搖搖頭,說:「我沒事。媽不要擔心。」
  
  「都這一步了,我知道你心裡不痛快。」苗秀芝語氣黯然,聲音壓得很低。
  
  「你多嘴多舌的做啥?敏華自己沒分寸麼?」陳澤林十分不悅,轉過來斥苗秀芝。苗秀芝噤聲,低頭坐在一旁。
  
  蘇婉兒很不喜歡陳澤林對待苗秀芝的方式。她覺得陳澤林近乎壓迫,哪裡像是相愛的人之間會有的相處方式。以前,即便爸爸媽媽有吵架,都絕對沒有這種壓迫式。她真看不出陳澤林愛苗秀芝,甚至當年會為了跟苗秀芝在一起,不惜違抗陳家。
  
  「媽,別擔心。無論多糟糕的情況,我都不會退縮。」蘇婉兒拉住她的胳膊,讓語氣極力輕鬆。
  
  「我只是想到錦華。」苗秀芝聲音更小,似乎是說給蘇婉兒聽,但更像是說給陳澤林聽。
  
  「你要不就滾回去,今天好端端的,你提錦華做什麼?」陳澤林不耐煩。
  
  蘇婉兒方才就很不滿意陳澤林對苗秀芝的態度,如今居然說「滾回去」,她臉色驟然一沉,語氣也隨之一沉,說:「他是你的妻子,請注意你的措辭。」
  
  「敏華。」苗秀芝驚訝,立刻拉了拉蘇婉兒。陳澤林沒有說話,只端坐前排。
  
  「媽。我沒事。」蘇婉兒安慰她,只覺得她身子有些瑟縮,心裡就更來氣。原本,她以為苗秀芝與陳澤林是相愛的,否則,怎麼可能有當年為她拋棄整個家族的舉動?她總是想自己的生父生母即便沒有許仲霖與董小葵那般的甜蜜、艷光四射,但至少也是琴瑟和鳴、舉案齊眉。
  
  可是,陳澤林對待苗秀芝的態度,讓原本就對自己即將到來的婚姻很窩火的蘇婉兒像是掉入深淵,她實在是壓不住火。
  
  「敏華。你累了,小憩一會兒,到了飯店,我叫你。」苗秀芝立馬說,語氣急不可耐。
  
  蘇婉兒忽然很心疼這個女子,據說這是陳家唯一來自底層的女子。性格太過柔軟,沒有夏可可與董小葵那麼強的氣場。於是,就如履薄冰地活著,一點一點地消磨了她自己的個性,甚至是生氣活力。也許,以前錦華還活著時,她還好過一些。畢竟,在陳家這一代中,陳爺爺最喜歡的就是陳昭華和陳錦華。尤其是陳錦華,陳爺爺帶她去軍中,對於她在軍中的那一段成長,據說槍法頗好,陳爺爺還稱讚:「錦華很像我年輕時,可惜身為女兒身。」
  
  愛屋及烏。苗秀芝那時的日子一定是很好過的。可是,陳錦華死了。那麼,苗秀芝的日子就不那麼好過,順帶陳澤林也不會多好過。如今,如果自己出什麼簍子,怕苗秀芝的日子更艱難。
  
  這一刻,不知道為什麼,蘇婉兒對這個只有血緣關係,沒有太多接觸的女子生出無限的心疼,她將頭放在她的肩頭,抱著她的胳膊,緩緩地說:「媽,你別擔心。從今以後,敏華會保護你的。」
  
  「敏華。我知道了。你好好照顧自己就好。媽不求那些的。」苗秀芝立刻將她摟在懷裡,急急地說。
  
  蘇婉兒也不多說,就那樣靠著苗秀芝休憩,聞到她身上的氣息,感覺很親切。
  
  車下了高速,七彎八拐,來的不是著名飯店,反而是一處四合院。蘇婉兒暗想:權貴之家,吃個飯,會個面,果真不同凡響,居然選在這裡。
  
  事實上,這裡不是一般的四合院,是老字號的菜館。按照規矩,蘇婉兒和苗秀芝走在最後,跟著眾人走進去,繞過照壁,進入正廳。
  
  蘇婉兒這才暗自感歎這哪裡是一般的四合院,外面看起來那樣質樸,與一般四合院無差別,可這裡面卻是上個世紀最奢華的中國式存在,至少在大廳裡擺的那件青瓷應該是青瓷中的蜜色瓷,即便不看年代,如今能做出蜜色瓷,即便是仿品,價格也不菲。
  
  水晶吊燈也盡顯中國式古典,屏風珠簾。眾人剛入正廳,就有服務生走過來鞠躬,對眾人說:「葉先生在蘭苑等候。請隨我來。」
  
  這服務生也不是大飯店那種鮮嫩得能掐出水來的小青年,而是約莫三十來歲的男子,渾身有一種古典的禮儀書卷氣。顯出一種厚重的奢華與滄桑的結合。
  
  依舊是陳昭華扶著陳爺爺走在前面,穿過正廳右側的廊子,就到了所謂的蘭苑。其實不過是很雅致的包間,並不是說真是一個園子。
  
  這包間自然也不止一間屋子,一進去,是鏤空木質的牆,自然養了一些蘭,只不過這季節到底沒有開放。繞過木牆,是廳堂,很古典意味,連那些木椅子都擺得頗有講究。
  
  還沒有到吃飯時間,所以,葉家老爺子也沒在隔壁的飯廳,就坐在這蘭苑的廳堂裡。屋內光線不是太明亮。蘇婉兒又站在最末,一走進去,只見主位右邊坐了一個老頭,頭髮很短,但看得出全白了,旁邊的位置空著,而接下來則又有一男一女,約莫四十多歲,應該是夫婦,坐在右邊。接下裡就是小輩的夏可可和葉三。
  
  葉家一行人見到陳家人來,也立馬站起身來,不過是互相客套寒暄的話。接下來,陳爺爺與葉家老爺子隔桌而坐。
  
  蘇婉兒與苗秀芝坐在末端。一群人都聽那兩個老傢伙敘舊,講一系列有的沒的,也沒提到聯姻。更沒有說瞧瞧蘇婉兒是哪一個。氣氛十分沉悶,蘇婉兒百無聊賴,又要坐出大家閨秀的姿態,於是內心數一個葉四跳火圈,兩個葉四跳火圈,一直數到一千,兩位老爺子還在談;接下來,她又換葉六跳火圈,數到三百,她就不耐煩了,因為想到昨晚的情況,擺明就是葉七不願意娶自己。
  
  我有那麼差麼?蘇婉兒不樂意,開始在心裡數「一個葉七跳火圈,兩個葉七跳火圈」,一直數到兩千三百二。蘇婉兒才聽到服務生說菜已經上齊,是否開席。
  
  葉家老爺子站起來,看了看旁邊的一對男女,問:「老五,雲嘉,浩宸和瑾之呢?」
  
  「爸,他們說有些事,所以——」那男人站起身,蘇婉兒暗想這應該就是夏可可喊的五叔了。
  
  葉老爺子也沒多說,只對陳爺爺說:「我就獨愛這裡的菜式,每一次進京,都來。咱們也有一陣子沒好好喝一杯了。今天就算是借小輩的光了。」
  
  「呵呵,那是。你我早年天南海北的,都不能輕易離開,聚少。如今,卻又老了。難得,難得。」陳爺爺也說,然後沒讓陳昭華攙扶,而是對蘇婉兒說:「敏華,你過來見見葉爺爺。」
  
  蘇婉兒原本跟苗秀芝站在最後,準備跟眾人一起去飯廳的,一聽陳爺爺這麼說,於是就過去,十分得體地行禮,打了招呼。
  
  葉爺爺看了看,一邊往飯廳裡走,一邊說:「人如其名。這面相就是聰敏。永寧啊,我就是羨慕,你孫子輩裡幾個女娃子都是極討人喜歡的。我這孫子輩裡,就是沒有個女孩兒。」
  
  「英明兄,你這孫子輩七個男娃子哪個不是獨當一面的料了?我羨慕你還來不及呢。」陳爺爺說。
  
  「獨當一面是不假,只是不如女娃兒貼心。好在這幾年有可可在。」葉爺爺回答。表面上是羨慕,實則不過是說他的孫子輩強勢。
  
  蘇婉兒心裡不太舒服。因為葉家在很多方面原本就比陳家強勢很多。這種論孫子兒子原本就是老人們攀比的一種方式,但這個時刻聽到,真讓人心裡膈應。
  
  「貼心是貼心,不過是丫頭,再聰敏,也終究是別人家的了。」陳爺爺落座,一臉笑,然後很隨意地說:「不過,丫頭不能獨當一面也無妨,至少能抽出空來陪我這個老頭子吃飯。獨當一面確實是很忙的。」
  
  這句話暗藏的不滿,明眼人都聽出來。這是陳爺爺的反駁。大家都等著葉老爺子出招。葉老爺也果然不負眾望,呵呵一笑,說:「那我就奪永寧老弟所愛,把敏華放到我葉家去,讓敏華有空也陪我這個老頭子吃個飯。哈哈。」
  
  這一句化解了陳爺爺的招數,也讓現場氣氛緩和不少。服務生也開始上菜了。蘇婉兒在眾人的不斷注視中,還要忍受飢餓、注意形象,小口吃菜。
  
  那個誰啊,你早點來,會死啊。蘇婉兒心裡憋悶,暗自決定不管以後嫁給哪一個。一定要扒拉出今天訂婚的主角,必須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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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1 23:49:47 |只看該作者
  第027章 兩隻老狐狸
  
  一頓飯,吃得壓抑。即便蘇婉兒餓得飢腸轆轆,也因為未婚夫人選遲遲未敲定而沒有食慾,心裡越發的煩躁。
  
  包間裡十分沉悶,到後來,陳爺爺也有些坐不住,在某一次端杯之後,說:「我家敏華聰慧沉靜,許多人家來說媒。我都是捨不得了呢。」
  
  「那是,那是。我看這孩子,也是面相俱佳,這神色自若。十分討人喜歡的。」葉家老爺子說。
  
  蘇婉兒一聽,明知道是場面話,也不得不裝出不好意思,低頭害羞,說:「多謝葉爺爺誇獎。」
  
  「呵呵,我鮮少誇人的。你爺爺很清楚我的脾氣的。」葉爺爺說,聲音倒是中氣十足。
  
  「葉爺爺這話倒是實話。他鮮少誇人的。」陳爺爺接過話,輕輕抿了一口酒。
  
  「哈哈,還是永寧瞭解我。」葉爺爺哈哈笑,也端了酒杯,要跟陳爺爺對飲。陳爺爺似乎是沒看見,只是端杯,不緊不慢地說:「我這女孩兒,不是誰都配得上的。那麼多的孩子來提親,我也琢磨,有些著實是不錯。但,我總是想起我那苦命的錦華,也想起與英明兄的交情。」
  
  「永寧老弟的情誼,做哥哥的怎麼會不知道呢。你放心了,敏華這麼有福氣的女孩兒,葉家是不會讓她受委屈的。」葉老爺子一邊說,一邊趁勢將那杯子放下,算是下了個台階。
  
  陳爺爺也不接話,只是瞧了瞧一旁的葉家老五夫婦,說:「這是老五銘順?」
  
  「陳叔,我是銘順。」葉銘順立刻回答,還略略起身,表示恭敬。
  
  「哦,也有好些年沒見了銘順了。」陳爺爺說,又夾了菜吃,不理會葉銘順在那裡追憶上一次見面十多年前,只將那菜吃了,過了好一陣,才說:「這是我的老六陳澤林和老六媳婦苗秀芝,是錦華和敏華的父母。銘順,你那小子也二十多了?」
  
  這一句話雖然委婉,但終於是將這局午飯給推入了正題。
  
  葉銘順臉色一變,立刻說:「剛剛二十一,不成器,沒少操心呢。」
  
  陳葉也漫不經心地「哦」一聲,神色並沒有變化,只是說:「沒想到這裡的菜式不如想像中好吃了。也許是人老了,不中用了。」
  
  即便是蘇婉兒也聽出「人老了,不中用了」的潛台詞,不過是在指責葉家太沒把陳家放在眼裡。看來,陳爺爺對於葉家這種態度也是十分生氣。
  
  「永寧,不過一頓飯,大約是廚子換了。你就無端感傷了。我讓老五去預定,過兩天換個地方吃更正宗的魯菜,保證永寧老弟吃得滿意。絕對不會像今天這樣。」葉爺爺說,果然是老江湖,這既安慰了陳爺爺,又約了下一次,更是保證了下一次讓陳爺爺滿意,絕對不會如同今天這麼拉雜。
  
  「人老不中用,自然是要服輸的。」陳爺爺說,拿了服務生遞過來的熱毛巾,擦了擦手。
  
  「永寧,何至於呢。你可是神槍手,我聽說上個月還去打獵,大有『親射虎,看孫郎』的氣勢。你這就在老哥哥面前虛偽了。倒是我進了醫院好幾次,鬼門關上轉圈了的,我都沒說不中用。」葉爺爺說,也是拿熱毛巾擦手,表示也不吃了。
  
  「隨便去看看。都是年輕人哄我這老傢伙開心的。不提也罷。」陳爺爺搖搖頭,然後將手中的毛巾往旁邊一放,說:「這段時間,我總是在想:昔年與英明兄並肩戰鬥,刀槍炮火的,是過命的交情。也真是懷念起那時,自己做的魯菜了。」
  
  「可惜那黃廚師不在了。」葉爺爺說,周圍的人都似乎成了陪襯,一言不發,只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當然,兩位老人家沒吃。眾人也找了各種借口放了碗筷。
  
  「是啊。」陳爺爺輕歎一聲。
  
  「不過,這京城還有幾家正宗的魯菜館子,檔次也不錯。我們兄弟倆如今都沒什麼事了。就一路吃過去,如何?」葉爺爺提議。
  
  「這提議甚好。只是,這一次來京城就是為了敏華的事而來。想辦完事,就回西北去,過幾天就是映蓮的日子。」陳爺爺回答。
  
  蘇婉兒這會兒坐在一旁,已經沒有初時那般煩躁。因為這兩位權力巔峰的老頭子就一件小事的對話,已經足夠精彩。裡面暗潮洶湧,彼此應對,一切都絕妙,這是不常能見到的精彩一課。如今,陳爺爺這一句就是擺明了「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我陳家也不是說非你葉家不可」。
  
  「呀,我倒是忘了過幾天是映蓮的忌日。我啊,總覺得映蓮還活著。」葉爺爺也十分傷感。
  
  因為提到映蓮,也就是陳永寧的妻子,蘇婉兒已經過世十多年的奶奶。席間的氣氛更凝重,陳澤林與苗秀芝都低下頭。
  
  陳爺爺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總之在聽到映蓮的忌日時,落了淚,陳昭華扯了紙巾遞給爺爺。陳爺爺抹了抹淚,然後緩緩地說:「今天讓英明兄見笑了。」
  
  「哪裡的話。永寧老弟太客氣了。今天是我招呼不周。要不,明天我們去別家吃魯菜?」葉爺爺立馬打蛇隨棍上,敲定時間。
  
  果然是老狐狸。蘇婉兒暗想。陳爺爺也不是省油的燈,非得扳回一局,立馬回答:「明天怕是不行,我家這四小子,也得關心關心了。」
  
  這四小子自然指的是陳昭華,這「關心關心」明顯是要給他指婚事,可之前聽說的,陳家在忙碌的,都是跟葉家的聯姻。之前可是一點都沒有聽說陳爺爺這一次會連帶陳昭華的婚事都關心了。真不知道這時刻,陳爺爺是說真的,還是只拿陳昭華當擋箭牌。
  
  蘇婉兒訝然,不由得抬頭看陳昭華。陳昭華臉色也微微變了,有些錯愕。只不過,在外人面前,大約是竭力忍住。
  
  蘇婉兒眼神明亮,訝然看他。他也看蘇婉兒,抿抿唇,似乎想要搖頭,但看到葉爺爺在打量他,便只是垂了眼簾。
  
  「哦。應該的。如果沒有記錯,昭華也該有二十八了。」葉爺爺說,眼神卻是沒離開陳昭華。
  
  「已經二十八了。他爸媽都去得早。映蓮去了後,我總是忙,也沒夠關心他。」陳爺爺說到這裡,大約是想到為國犧牲的三兒子與三兒媳,又再度落淚。
  
  「爺爺。您夠關心我的了。」陳昭華也不知道說什麼,只是這一句,然後遞了紙巾過去。
  
  「是啊。我常聽人說起昭華,獨當一面,做事沉穩,在這一輩年輕人中算是佼佼者了。這很難得了。永寧和映蓮將他培養得很好了。可惜了,我這一輩就沒有個女娃子可以匹配他。白白的放走這麼好的年輕人了。」葉爺爺說到後來,不住歎息。
  
  「葉爺爺謬讚,我哪裡能那麼好呢。」陳昭華行禮,神色平靜,話語得體。
  
  「呵呵,好孩子。你葉爺爺的眼光向來好的。你啊,敏華,都是好孩子。」葉爺爺說,忽然就將目光投過來。
  
  蘇婉兒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只得埋頭的,抿微笑,惹得葉爺爺哈哈笑,說:「我甚是喜歡敏華。永寧啊,你明天且先關心關心昭華去。後天,我們再去吃魯菜,如何?」
  
  九曲迴環,最終還是繞到這裡。說起來這兩個老傢伙夠累的,不過仔細瞧來,這不就是中國慣有智慧麼?
  
  權貴官場、職場,都喜歡這種方式。表面不破,意思又要到位。這一頓飯,雖然食之無味,但也是給蘇婉兒上了生動的一課。
  
  這會兒,應該差不多答應了?蘇婉兒暗想,看爺爺給答案。果然,陳老狐狸點點頭,說:「你我兄弟的交情,自然的。不過,我行程太緊,就勞煩英明兄費心去找地道的魯菜了。」
  
  「那就這麼說定了。」葉爺爺站起身,哈哈笑,然後對身邊的服務員說:「你們的廚師該深入研究魯菜了。今天這餐可不地道。」
  
  那服務員也知道是大人物,滿口應承。這一頓飯也就這樣落幕。一行人又寒暄一陣,這才出了這四合院的古典飯店,分道揚鑣。分道揚鑣前,葉爺爺又再三相約後天吃魯菜。
  
  至於未婚夫人選,這一頓飯還是沒有定論。但從來的人是葉家老七的父母可看出來,葉爺爺這一次指的是葉家老七。
  
  至於為什麼指的是比自己小三歲的葉家老七,蘇婉兒就不得而知。只是毫無根據地猜測是不是權貴之家都喜歡這樣搭配。陳家大嫂和大哥似乎也是這樣的。
  
  不過,很顯然,不管是陳家,還是葉爺爺都被葉老七放了鴿子。想到這一點,蘇婉兒心裡就很不爽。原本自己都一再退讓,認為葉家老四、老六都不是最好的牌,只有老七還不錯。心裡還一直期盼今天來的人就是葉家老七。那麼,一切敲定,自己就可以很細緻地研究「敵情」,做到知己知彼,為自己的幸福努力了。
  
  可是,這位膽大妄為的太子爺偏偏就是我行我素,決計不來。
  
  「呸,不就一副好看的皮囊麼?說不定內裡一包草。有什麼好了不起的。」蘇婉兒想起在深寧見過的葉老七,越想越氣憤,不由得憤憤自語,霍然起身,準備去倒一杯水喝。
  
  剛站起來,就看到陳昭華在下的花圃邊向她揚手。她站在陽台上,不明所以,正要開口問什麼事。卻看見陳昭華跑進屋子。不一會兒,就咚咚上來,敲她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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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1 23:50:07 |只看該作者
  第028章 陳昭華的心思
  
  蘇婉兒開門,讓陳昭華進來。他因為走得太急,有些微微喘息。
  
  「四哥,你怎麼了?急急忙忙的,一點都不像平常的你。」蘇婉兒問,抬了抬手,開始燒水泡茶。
  
  陳昭華撿了靠窗的沙發坐下,整個人窩在沙發裡,這才回答:「沒什麼。只是剛從爺爺那邊出來。想到你這裡坐坐。方才看你關著門,敲門也不應。以為你在休息。」
  
  「呀,我剛才開著電腦在看新聞,又塞著耳塞在聽歌。所以,一時沒聽到,真是對不起了。」蘇婉兒十分歉意地說。
  
  「沒事,我悶得慌,去院子裡走走,看到你在陽台上的。」陳昭華說,卻是起身將那窗簾放下來。屋內頓時黯下來。
  
  「哦。以後,四哥若是敲門不應,可以打電話給我。我的手機一直都不離身的。」蘇婉兒回答,不由得又偷偷瞧陳昭華,但因窗簾拉上,屋內燈光不太明亮,他整個人又我在沙發裡,看不出神色來。她只覺得陳昭華這一刻像是個大孩子,那樣慵懶,平素裡那種漠然沉靜全都沒有了。
  
  「嗯,我記下了。」他回答,語氣也懶懶的,反而有了撒嬌的意味。
  
  蘇婉兒輕輕一笑,問:「綠茶,還是紅茶?」
  
  「隨便。」陳昭華說,語氣依舊懶懶的。蘇婉兒也不多說話,只是動手泡茶。因為她覺得這一刻的陳昭華似乎很疲憊,需要一個安靜的空間是放鬆。
  
  茶香四溢。陳雲華家裡的茶果然都是極品。蘇婉兒端了一杯,卻忽然聽到陳昭華說:「今天的午飯,爺爺很不開心。回來後,一直在發脾氣。」
  
  「嗯,看出來了,在用餐時,爺爺就一直在忍耐。」蘇婉兒回答,端了一杯茶遞過去。
  
  陳昭華一下子起身坐正,抬頭看他。兩人離得很近,近得聽得見彼此的呼吸。他瞧著她,忘了去接手中的茶杯。蘇婉兒就感到灼熱滾燙從薄薄的白瓷邊緣傳來,燙得她的指尖疼痛,然而她還是那樣拿著那杯茶。
  
  「可是,爺爺又給了葉家一次機會。」陳昭華一字一頓地說。蘇婉兒不知道他的意思,只是平靜地說:「他們是老交情,應該的。」
  
  「交情是一回事。不過因為是南方大族。」陳昭華語氣裡有些許的諷刺。
  
  「那些都不重要。我選擇回陳家,就接受任何命運。」蘇婉兒說,語氣裡到底有置氣的成分,一邊說,一邊將手中的茶往陳昭華面前遞了遞。
  
  陳昭華還是瞧她,伸手接過手中的茶杯,說:「你甘心接受命運。可是我不甘心。爺爺的忍耐怕也有限度的。如果下一次還是像今天一樣。那爺爺也是沒法丟人的。那就一切都好了。」
  
  蘇婉兒聽出陳昭華言語中的癲狂,嚇了一跳,不由得壓低聲音問:「四哥,今天是你?」她沒有敢再問下去。
  
  陳昭華不緊不慢地喝了那杯茶,並沒有正面回答蘇婉兒的問題,反而是緩緩地說:「我只是想到錦華。那一年,錦華剛從法國回來。與葉家的宴會就在滬上。她一向開車謹慎,卻就偏偏出了車禍。我爸媽去得早,我一直跟奶奶生活在一起。後來,六嬸回來,帶了錦華,那時,錦華已經四歲,很乖巧,也很聰明,便與我很親近。」
  
  其實這話已經很明確了,錦華是他摯愛的妹妹。因為跟葉家的聯姻宴,死在了去赴宴的路上。他很忌諱與葉家的聯姻,於是也對她這個新來的妹子格外珍惜,所以,做了手腳,讓葉家那三個不安分的傢伙沒按時出現。這是蘇婉兒對陳昭華這番話的理解。她感激陳昭華的愛護,可是,這畢竟是治標不治本的舉動。
  
  「四哥,你何必——」蘇婉兒歎息一聲,轉身繼續坐在案幾前泡茶。
  
  「婉兒,你知道,三年前,葉家給錦華指的人是誰麼?」陳昭華忽然問。
  
  蘇婉兒有些不明所以,抬頭瞧他。陳昭華像是陷入沉思裡,說:「他們也沒有明確說,但是那天出現的人是葉瑾之的父母。」
  
  蘇婉兒泡茶的手一凝,心裡一咯登,她忽然覺得自己從來不曾認識陳昭華,就連渾身都有些莫名的涼意。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問:「是葉瑾之又怎麼樣?」
  
  「沒什麼。當初的宴會,葉瑾之與今天的葉雲嘉一樣,並沒有到場。我原本就不喜歡葉家那幾個。葉家這一代,除了老五和老三,其餘的,我都不看好。我自己的妹子,怎麼甘心交給這些我都不喜歡的人。」陳昭華說,語氣已經恢復如常。
  
  蘇婉兒心裡一動,鼻子發酸,但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埋頭在那裡擺弄茶具。
  
  「婉兒,我已經失去了錦華,我不想再失去你。」陳昭華忽然說,聲音沙啞,有些激動地站起身來。
  
  蘇婉兒不由得抬頭,兩人隔著一段距離對視,屋外日光強盛,屋內光線昏暗不清,像是一幅陳舊的畫卷缺失的部分。
  
  蘇婉兒覺得這對視不妥,立刻低頭。陳昭華也順勢轉身背對著她,說:「如果可以,我自然希望自己的妹子嫁給足夠匹配她的人。」
  
  「四哥。」蘇婉兒動容,低喊一聲,卻又說不出話來。她先前一直埋怨陳昭華,卻不曾想他時時刻刻都在為她的幸福努力,不僅僅是提點她,還為了她的將來,開始耍陰謀。
  
  「沒事。乖了。」陳昭華安慰。
  
  蘇婉兒鼻子酸酸的,只覺得回到陳家也不全是壞事。自從媽媽去世,哥哥潛逃之後,爸爸只靠瓷窯戶口,人又木訥,很多事情都需要蘇婉兒自己一個人去完成,從沒有享受到被人保護的感覺。
  
  「不是,我只是想,四哥,你這樣做,被爺爺知道的話,他——,他會很生氣的。」蘇婉兒說,心裡暗想那隻老狐狸是不是已經知道了。所以,一回來就讓陳昭華到他屋裡去,談了幾個小時,這才放他出來。
  
  「我都說沒事的。要聯姻也不止葉家。若不是葉家老爺子去年提起,估計爺爺都懶得提起。如果有更好的去處,爺爺巴不得。」陳昭華笑了笑,臉上倒是篤定的神情。
  
  蘇婉兒看到陳昭華那種篤定的神情,只覺得自己平時所憑恃的聰明跟這些權貴之家的人一比,簡直是不值一提。至少她沒有瞧出爺爺不樂意跟葉家聯姻,也沒有瞧出爺爺有默許陳昭華暗中搞破壞。
  
  她只覺得怕以後無論是嫁給哪一家,嫁給誰,所有的陰謀詭計都得收起來,所能謀的怕只有感情與人心。若要論計謀與心思,還真是比不過的。這一瞬間的念頭,讓她對之後的路線似乎又更清楚一些。
  
  不過,如果爺爺允許陳昭華這樣做,那麼就意味著自己可以有除去葉家三兄弟之外更好的選擇。那麼,自己的人生即將有別的轉機了。蘇婉兒想到這,不禁高興起來,不管是陰謀陽謀,這都是值得慶賀的事,不是嗎?
  
  所以,她直接問:「你的意思是爺爺看出來,並且允許了?」但她眼巴巴地看到陳昭華搖頭,緩緩地說:「爺爺那樣精明,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剛才瞞也不瞞,直接就指出來了。並且警告,若敢動手,就讓我滾出陳家。」
  
  蘇婉兒方才亮堂的心不由得黯淡,神色驟然沮喪,輕歎一口氣。
  
  「別擔心了。葉家老七已經被我調走,老六今天下午也會離開去土耳其。至於老四,嚴格說起來,還不錯,但因為有嚴清雅在,我從來不將他作為你夫婿考慮。如今,他跟嚴清雅情正濃,即便留在京城,他也不會答應這門親事的。所以,你無須顧慮,這兩天好好休息,等這破事完了,就跟我一起回滬上,到那邊,四哥親自為你物色合適的夫婿。」陳昭華呵呵笑,揉了揉她的短髮,又說:「這頭髮得留起來,你留長髮會很好看的。」
  
  蘇婉兒聽得陳昭華都計劃好,按捺不住的高興,甜甜地說:「謝謝四哥。我給四哥磨咖啡去。」
  
  「得了,這會兒知道四哥是喜歡喝咖啡的了?剛才還問我綠茶還是紅茶。」陳昭華聳聳肩,佯裝生氣。
  
  「嘿嘿,剛想別的事,忘了。」蘇婉兒不好意思地說,因陳昭華剛說的那好消息,她腳步也輕快不少,立馬就去著手磨咖啡。
  
  「說說,剛才想什麼不良事情了?」陳昭華似乎心情比剛才好了不少。
  
  「什麼不良事情呢。我很純潔的呢。我只是在想爺爺說關心關心四哥,到底是場面話呢,還是真的呢。我還一直在琢磨,爺爺叫四哥去,是不是就說四哥的婚事。」蘇婉兒回答。她方才確實是在想這件事。
  
  她一說完,就瞧陳昭華。他眉頭一蹙,神色似笑非笑的,也瞧了瞧蘇婉兒,並沒有回答她的話,反而是問了一句:「你這麼在意我的親事呢?」
  
  蘇婉兒只覺得這話聽得彆扭,似乎不該從陳昭華嘴裡說出來,應該說不應該從今時今日的陳昭華嘴裡說出來。她愣了一下,立馬咳嗽一聲,說:「是啊,我想知道什麼樣的人才能匹配我的四哥。」
  
  「呵,你啊。」陳昭華站起身走過來,說:「我來磨咖啡給你。你泡茶比我地道,磨咖啡不如我。」
  
  「四哥,爺爺不是隨便說說的?」蘇婉兒問,這一刻,八卦因子暴漲。
  
  「不是。他希望是許家妹妹。不過,我對那妹子沒感覺,何況,那妹子有心上人。這我是知道的,所以,我讓爺爺死心。爺爺正在氣頭上呢。」陳昭華漫不經心地說,像是在說無關緊要的事。
  
  「有心上人,那就沒辦法了。」蘇婉兒站在一旁看他磨咖啡,果然手法嫻熟。
  
  「嗯,所以,你不要擔心了。這幾年,葉家老四的親事,這傢伙從來沒答應過的。」陳昭華再度安慰。
  
  蘇婉兒心情真的很好,覺得這幾日來壓在心上的陰霾全部消失殆盡,輕輕地說:「謝謝四哥。」
  
  「傻啊。」陳昭華一邊磨咖啡,一邊說,語氣寵溺。
  
  蘇婉兒笑了笑,就坐在一旁等陳昭華的咖啡。不一會兒,咖啡飄香滿屋子,她拉開窗簾看窗外,暮光漫天,有一種妙曼不可言的美。
  
  陳昭華端了一杯咖啡放在案几上,自己喝了一口,嘖嘖稱讚自己,惹得蘇婉兒哈哈笑他自戀。他也笑,卻忽然問:「婉兒,我有時候不禁要問你到底有什麼隱秘的過去,為什麼這樣平常的你,會有那麼多不平常的麻煩。」
  
  蘇婉兒正在喝咖啡,忽然聽他這麼說,似乎有所指,驀然抬頭問:「怎麼了?」
  
  「尚林打電話說查不到發朱雀懸賞令的人。對方很隱秘。」陳昭華緩緩地說,看過來的眸光全是銳利的審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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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1 23:50:19 |只看該作者
  第029章 公子周瑾
  
  陳昭華的眼神全是審視,像要將人看透。蘇婉兒心裡咯登,低頭躲避他的視線,用漫不經心的語氣回答:「我能有什麼隱秘的過去呢。想必對於我的過去,你們都查清了的。」
  
  「我只是關心你,你不要這麼多刺。」陳昭華低聲說。
  
  「我知道。」蘇婉兒回答。暗想也許銀座八那一段,陳昭華即使不知道細節,也是知道有其事的。畢竟那位四少曾派人幫媽媽付過醫藥費,雖然後來仍然沒有留住媽媽。但如果陳昭華要查這一茬,是易如反掌。
  
  「你到底還是埋怨我。」陳昭華輕歎一聲。
  
  「我沒有。」蘇婉兒語氣倔強。說實話,她之前是有埋怨陳昭華,但通過剛才的一席對話,她心中的埋怨已經煙消雲散。
  
  「不管你有沒有。我只想告訴你:我從來都在用心守護你,這就夠了。好了,天色已不早,你梳洗一下,下吃飯。還有,我看你電腦上的郵件提示閃爍許久了,你處理一下。」陳昭華說完,放下手中的咖啡,逕直往門外去了。
  
  蘇婉兒坐在原地良久,只覺得一團亂麻。
  
  打開電子郵件,有兩封,一封是秦喜玲,拍的最新照片,挪威湛藍的天空,日光潔淨投射下來,背後的湖水像是一滴潔淨的眼淚,身旁是帥氣而高大的外國男人,臉龐稜角分明。依舊與以往的電子郵件一樣,只在一大堆的照片後,有一句話:小喬,挪威美得很,但是很想你啊,你說怎麼辦呢。
  
  蘇婉兒笑了笑,回復的信件也很短:想我,就回來。
  
  回復了秦喜玲的電子郵件,又點開另外一封未讀郵件,不出所料果然是周瑾寫來的,也是十分簡短。他在郵件裡問:小喬,好久不見你上MSN。我最近很煩躁,也很迷茫。
  
  周瑾並沒說具體事件。只透露了這麼一股子不好的情緒,這讓蘇婉兒不由得又看看電子郵件地址與落款。落款是公子周瑾。
  
  是的。周瑾的網名叫:公子周瑾。平素裡,蘇婉兒就叫他周公子。至於他打趣一定要讓蘇婉兒叫他周郎,蘇婉兒是一概不理。
  
  他也會有煩躁的時候啊?蘇婉兒不禁自語。細細回想:認識這傢伙這幾年,他從來都睿智冷靜,妙語連珠。蘇婉兒問什麼,他都能解答。對於蘇婉兒而來,這傢伙就是超級百科全書加強版。在她的印象中,這人哪裡會有煩躁、迷惑之類的情緒。
  
  看來,這傢伙是遇見很重大的事,很殘酷的抉擇。想到自己平素裡似乎只顧從他那裡汲取知識用以成長,從來沒有主動關心過他的喜怒哀樂,心裡生出慚愧來。
  
  於是登陸MSN,他的頭像卻灰著,簽名還是半年前的: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查看MSN痕跡,沒有最新動向,連日誌還是半年前那一篇《論東方神韻網游的出路與崛起》。
  
  看來這傢伙果真是好一陣子沒蕩漾了,以前隔三岔五就會在MSN上蕩漾,即便是開會的當口,也會跳出來喊:小喬美人,今天可否有想你的周郎。
  
  蘇婉兒就在MSN這一頭笑,一邊看資料,一邊扔一把菜刀圖標過去。
  
  周瑾就在那頭打趣:小喬美人,本公子為講解那麼多詩文,今天說什麼,也得給本公子講解一首?
  
  「呔,我不如周公子那般古典文學造詣深厚。能將『野渡無人舟自橫』此類詩句的意境全然領會。」蘇婉兒十指如飛,心情愉快,想起前日裡,周瑾煞有介事地說:「小喬,來我為你講解中國博大精深的古典詩詞。」
  
  蘇婉兒是洗耳恭聽,結果等來的是:「韋應物也是個妙人啊。再說了,學習詩歌本來就要展開聯想,將自己移入那個境界的。你是不願意自己想,其實你仔細想想,就發現我的理解很有道理。試想一下:野外的渡口,空無一人,可是舟橫在那裡。在這裡『橫』應該是動詞。可是,沒人,舟為什麼橫來橫去的?」
  
  蘇婉兒懵了,過了好一陣才明白其中的意思,臉都羞紅了,只發了一句:懶得理你,就匆匆上學去。
  
  「咳,咳。那詩句本來就是那意思,是你們總將文人想得太純潔了。」周瑾打字速度極快,在那頭狡辯。
  
  「不理你。」蘇婉兒發了個不高興的表情。
  
  「那不說古典文學,要不要跟我去玩遊戲?遊戲最近又有更新了,加了山海經裡木禾的部分。我想將傳說中的崑崙山全然呈現。」周瑾抓住機會就誘惑她。
  
  「不去,不去。沒時間。」蘇婉兒回答。她其實想去的,只是覺得那實在不適合自己。
  
  「哼哼,你不會玩,又不敢嘗試。」周瑾說。
  
  「激將法沒用。我最近研究瓷器。」蘇婉兒回答,其實心裡挺怕周瑾因為自己不去而難過。
  
  「我遊戲裡也有放瓷器的部分的。真的,寓教於樂的。」周瑾誘惑,還發了圖過來。蘇婉兒有些把持不住,但還是定了定神,批駁他說:「你真像哄騙小紅帽的大灰狼。」
  
  「呔,我要吃掉小紅帽,會直接告知她的。根本不需要哄騙,再說了。你是小紅帽嗎?活脫脫的一頭母灰狼,也不知道是不是有預謀,無端的加了我的MSN。」周瑾立馬指出。
  
  「你才是母灰狼。MSN就是交友工具,我倒霉,隨手一點就點到你了。」蘇婉兒撇嘴,不得不承認與周瑾聊天很愉快。當然,她不會告訴周瑾自己是如何知道他的MSN的。
  
  跟他聊天很愉快。不過,自從他開始準備回國後,就鮮少在MSN上露面了。蘇婉兒去實習,又太忙。所以,極少想起周瑾。
  
  其實,蘇婉兒在網絡上很謹慎,極少有較好的網友。一是因為一些人太浮躁,一上來就彈視頻,索要照片、電話號碼、甚至家庭住址;二則是因為她本身對人諸多防備,顯得她對人很不誠心,於是在最初的熱情之後就漸漸疏遠了。
  
  因此,蘇婉兒的網友屈指可數。唯一算得上友,而又年代久遠的就是周瑾。周瑾是很特別的存在,他對蘇婉兒來說是超強百科全書,在蘇婉兒心目中絕對是超越谷歌和度娘的存在。她在學業上、市場上,甚至瓷器的鑒定、論文寫作、利益時尚、化妝插花等方面遇見的的問題,只要丟給周瑾,他都會馬上為她做詳細而準確的解答。
  
  蘇婉兒在他的指導下,學業突飛猛進;對市場的分析與把握也越來越準。同時,因為周瑾的存在,蘇婉兒對待周圍都有一種自信。
  
  周瑾強勢,幽默睿智,卻又有古典沉靜的一面,喜歡看歷史與文學,同時,他又從事著網游設計這種需要技術和藝術齊飛的工作。
  
  為此,蘇婉兒曾懷疑周瑾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團隊,或者說就像是超級計算機深藍那樣的存在。於是,她開始了幾個月的試探,最終的結論:這是一個人,且是個出身豪門貴胄的男人。
  
  妖孽真是無處不在!蘇婉兒暗歎,對周瑾卻是越發敬仰。
  
  周瑾對她,始終是細心解答,有時候如同長輩,有時候如同朋友,甚至是忽略了性別。
  
  他們在MSN上相處三年,從來沒有絲毫窺伺*的舉動。
  
  可是從平素的攀談裡,她知道周瑾在荷蘭,偶爾會去旅行,拍很多的風景發給她,不留一句話。也知道他並沒有娶妻,偶爾從字裡行間流露出來的是對伴侶高標準。那標準真高啊,高得讓蘇婉兒暗自吐舌頭,並且很無良地判定周瑾這輩子恐怕只能孤獨終老。
  
  這傢伙到底遇見什麼大事?蘇婉兒靠在椅背上,輕輕吐出一口氣,在MSN上發一條信息:周公子,可有在?
  
  等了片刻,MSN上一片靜默,只有幾則廣告不安地扭動。看來這傢伙不在線。
  
  蘇婉兒仔細看那郵件,是昨天夜裡三點發來的。也不知道這傢伙回國沒有。
  
  蘇婉兒一邊想,一邊琢磨措辭,思索的片刻,回復了郵件:我最近足以讓人生轉折的大事,在忙於應付,所以很少上線。聽你上次說回國,卻一直都沒有消息。現在,可已經在國內了?最近,是遇見什麼事嗎?不知小喬可否有幸成為傾聽者,能為周公子排解哪怕一點點的鬱悶。
  
  發了簡短的郵件,蘇婉兒就坐在椅子上瞧著電腦屏幕出神。良久,MSN上沒有反應,周瑾也沒有立馬來郵件。看來真不在線了。這個一度讓人懷疑是依托網絡而存在的傢伙,居然也有離開電腦的一天,如今這事看來真是很大。
  
  平時人家那麼照顧自己,關心自己。這時刻,他那樣驕傲的傢伙能對自己露出這等情緒,那說明信任。總不能袖手旁觀。
  
  也許該去「最神話」裡看看,他上次說似乎說是在東部大區,至於哪個服務器,並沒有告知。只說如果蘇婉兒去了,就會立刻明白他選的是哪一個服務器。
  
  反正最近百無聊賴,去瞧瞧周瑾的理想也是不錯的。於是,蘇婉兒連接官網,下載客戶端,文件太大,一時半會兒是搞不定。而陳雲華已經派人來通知吃晚飯了。
  
  蘇婉兒只好開著電腦下載客戶端,自己則隨意梳妝一下,匆匆下去。原本以為只是普通的晚飯,不料下客廳裡竟然有客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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