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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童歡]黑色情人(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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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7 11:27:49 |顯示全部樓層
黑色情人 作者:童歡

要不是為了婆婆的住院醫療費,
打死她也不可能在這個聲色場所賣弄風騷!
看看她身上穿的,那哪叫衣服啊──
簡直就是一塊破到不能再破的爛布!
人家明明學的是優雅的正舞蹈,
現在只能淪落到PUB大跳鋼舞,
唉!為了錢,該犧牲的是怎麼也逃不了的……
咦!沒親沒故的,他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
又是給錢繳醫藥費,又是動用關係讓婆婆順利開刀,
天底下真有這麼好的事嗎……
什麼?要她當他的情婦!?
見鬼了,她哪裡看起來像是當情婦的料!?
好吧……是他自己要的哦!
反正,她只要耍賴裝睡、裝死,看他能奈她何──
嗄!人工呼吸是這麼做的嗎!?
老師不是說要口對口,他怎麼會是對她的那個「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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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7 11:28:02 |顯示全部樓層
楔子

  「菁……菁……」一道幾不可聞的虛弱聲音,在靜謐的空間裡響起。

  「菁菁……」聲聲的叫喚傳入房間裡單人床上正在睡夢中女孩的意識裡。

  彷彿遭到電殛,她倏然彈坐而起,猛睜開千斤重的眼皮,慌張地環顧四周。

  暈黃的小檯燈為臥室裡帶來些許光源,睜著惺忪睡眼,映人眼簾的竟是怵目驚心的情一

  和她相依為命的外婆此刻正跪爬在房門口,相當吃力地喚著自己。

  「婆——」根本沒來得及思考發生了什麼事,她立即奔向正費力爬往自己而且幾乎倒的外婆。

  「怎麼了?你怎麼了?」使盡全身的力氣,她協助體形堪稱圓潤的外婆躺上自己的床。

  她從來不知僅僅房門到床鋪這短短的距離,竟像歷經了千山萬水。

  望向臉色蒼白得嚇人的外婆,強烈的不安侵襲著她的四肢百骸,使她全身上下的細胞緊繃到最高點!驚惶的她手足無措地跪在床邊,搖晃著已接近昏迷的外婆,並忙著拭去她不斷冒出的涔涔冷汗。

  「婆婆!婆……」她焦急地試圖喚回她的神智。

  「肚子……好……痛……」外婆痛苦地蜷縮起身體,皺起眉頭艱難地道出。

  「肚子痛?!婆,我去叫救護車!」話聲甫落,女孩立刻轉身跑步至客廳,撥出生平第一通110。

  她知道,目前這樣的情況,光憑她們倆是連大門也沒辦法走出去的。

  從小到大,第一次遇到這般危急的情況,她實在又怕又慌。

  緊握著電話筒,彷彿攀住了救命的浮木……極盡全力,她始終無法壓抑住因恐慌而狂發的顫抖。

  她從來都沒想過,向來身強體健、慈祥和藹的外婆,有一天會像現在這樣……倒下來……

  「嘔!嘔……」才剛回到門邊,一陣乾嘔聲陡然響起,她趕緊加快步伐進入房間。

  外婆正吃力地側撐起身子,毫無氣力的她差點就跌下床去。

  「婆,你想吐是不是?」女孩動作迅速地將她扶好,伸手拿來書桌旁的小垃圾桶。

  「嘔——」她又再度撐起身體,捧住孫女遞上的垃圾桶開始一陣嘔吐。

  「有沒有比較好點?」女孩憂心地不斷輕撫外婆的背,在嘔吐看似停止後,關心的問道。

  外婆沒回答,逕自撫著自己的肚子,但扭曲的表情不難看出腹痛又要發作。

  女孩哭了,看著最親最愛的外婆承受痛苦,她感同身受,卻無能為力。

  緊張、沈窒的氣氛瀰漫在空氣之中,壓得人幾乎無法呼吸。

  「肚子還痛嗎?」女孩擔心地瞅著外婆任何一個表情的細微變化、外婆每皺一次眉,她的心就跟著紮痛。

  「我好像要拉肚子!」話沒說完,她旋即起身推開孫女,打算到洗手間去。

  雙腳才剛著地,她眼前就一陣暈眩,浮動的昏暗漫成一張巨大黑網,毫不留情地將她吞噬。

  「婆——」不偏不倚接住昏倒的外婆,女孩纖細的體形承受不住那沈甸的重量,也隨著一塊滑落在地。

  就在此時,一陣急促且驚悚的救護車聲劃破岑寂黑夜,由遠而近響徹天地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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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7 11:28:24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章

  繁華的都市夜晚,總是襯托在燈紅酒綠、五光十色之中。

  而各色PUB顯然是這夜生活中的翹楚。從一間間人聲鼎沸幾乎掩蓋震耳欲聾音樂聲響的PUB中,即可窺見一二。

  魔力PUB,甫開幕,喜歡新奇嘗鮮的酒客、夜貓子莫不來湊湊熱鬧,尤其這PUB所打出的宣傳噱頭,更使得尚未到夜生活的尖鋒時段,店內就已座無虛席。甚至,有晚來一步的客人三五成群的在店門口候位。

  當然,除了宣傳噱頭外,會有此般門庭若市的盛況,有部分原因是這家店的老闆——鳳姊,她的絕佳交際手腕以及豐厚人脈。更不容忽視的是,替鳳姊圍事,穩坐黑道龍頭的風飛幫。

  魔力的誕生,是風飛幫的首領,傲視全國幫派的年輕少主——齊雁書送給前情婦小鳳的分手禮物,

  忙碌的服務人員將托盤高舉過頭,穿梭在人群之中,潮水似湧進的客人使得他們一刻也不得放鬆。

  身為老闆的鳳姊更是忙得不可開交,不只要在店內四處奔走打公關,還得指揮這、交代那的!在店門口候位的客人更要費心去安撫,簡直是分身乏術。

  此刻,她步出店門,陪著笑向客人道歉。她真不敢坦白說,要把錢送上門來至少還得等一個多小時呢!

  看了看腕表,輕蹙蛾眉,她不禁四處張望起來。「奇怪!怎麼還沒來?」

  就在這個時候,她看到前方有幾輛同款的黑色轎車往這個方向駛來。

  直覺的,她從騎樓步往人行道上去迎接。「來了!」

  三輛BMW整齊的排列住店門前,這樣的架式吸引了所有人的日光,一時間,喧鬧的人聲彷彿都靜上了。

  前後兩部車率先有人開門,一行身若黑西裝的男子訓練有素似地在兩側站好,然後有三人分別走至中間那部車,恭敬地打開車門。

  坐在前座的是風飛幫旋風堂堂主——夏彥。他負責內部的秩序與幫現的執行,以及解決和其他幫派之間的糾紛。

  在組織裡夏彥執掌的旋風堂等於武力、行動方面的代表,所以能夠當上這一堂的堂主,無疑是風飛幫裡最勇猛的武將。

  不過,在平時,冷峻的夏彥根本和勇猛畫不上等號,因他俊美的相貌及瘦高的身材多少替他陰沉冷冽的氣質作了掩飾。

  另外,從後座下來的其中一位,雲飛堂主,他的另一個身份是外科醫生,也就是最近才剛接掌家族事業,成為著名康生醫院院長的康冠堯。

  在風飛幫裡公關部分就落在他身上,例如:談判。同時也負責首領這三年裡將組織名下全數事業,轉型為合法財團企業各項投資的營運。

  不同於夏彥的沈凝,康冠堯雖也儀表堂堂,卻顯得風雅斯文多了。

  最後則是風飛幫首領齊雁書,卓爾不群的他有著如刀鑿般深刻的五官,眉宇間散發的精銳,有統馭眾人的王者倨傲,凜凜展露威風。

  即便沒有這樣的身份作光環,一個是冷毅酷傲、一個是斯文風雅,還有一個是英挺軒昂,任是男人、女人都會輕易的為之吸引……

  這三人的出現說明了這間PUB,背後有著不可動搖的強人勢力。

  「齊哥,你可來了!」——齊雁書下車,小鳳立即褪去精明幹練的氣勢,既柔且媚地攀上他的手臂,討好地嗲聲嗲氣。

  雖說是前任情婦,她還是極盡所能地希望能讓他回心轉意。撇開第一大幫老大的女人地位不說,她早已對齊雁書這個男人傾倒。

  私底下,他是一個有情有義的好男人,特別是他總和跟過他的女人好聚好散,出手闊綽大方,以致於每一個和他分手的女人都對他讚不絕口、舊情難忘,甚至到了誓死效忠的地步。

  小鳳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夏彥、阿堯,你們今天難得有空啊!」小鳳巧笑倩兮地打招呼。

  「那當然!為了今晚的精采表演,我們倆把動刀的時間都排開了。」康冠堯曖昧一笑。他說的動刀可是手術刀,而夏彥動的是開山刀。至於精采表演則是他笑得曖昧的原因。

  她明白他話中的暗喻,隨即掩嘴噗哧一笑。「是嗎?那可要快點進去,就快開始了。」

  康冠堯嘻皮笑臉地勾搭上一旁不苟言笑的夏彥的肩,走在齊雁書的後方,在小鳳的帶領下,走進事先預留的開放式貴賓包廂,等候即將上演的火辣表演……

  ***

  PUB內原本已是相當昏暗的燈光,此刻在燈控人員的控制下關至全黑。除了吧檯裡,殘留幾處起不了什麼照明作用的小光源外,全場黑壓壓一片。

  這樣的轉變很有效地使場內喧囂鼎沸的人聲倏然停止,集中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隨即,與方才完全不同曲風的音樂在眾人的屏氣凝神中蕩漾開來。偌人空間裡的唯一光源隨著音樂照射在舞台上。

  所有人的目光全望向舞台,驀然回神似的,一陣掌聲雷動,口哨、狼嚎聲穿插其中,不絕於耳。

  兩名穿著火辣的妙齡女郎,分別緊貼著兩根鋼管舞動,性感撩人。

  魔力為了吸引人潮,強力宣傳的開幕噱頭,就是坊間流行的鋼管熱舞。不論是為了在最短的時間內打響知名度,抑或是為了帶動現場熱鬧的氣氣,無法否認的,它的確具有很大的影響力。

  台上的鋼管女郎作的是全黑的裝扮,緊身皮衣、超短皮褲,以及足蹬三寸高的細跟鞋。

  兩人都有一副婀娜曼妙的曲線,豐胸、柳腰、翹臀……完美的三七比例。因為無法近距離細看容貌,唯有以髮色作為分辨——

  一個是經過人工染色的淺棕長髮;而另一個,則擁有一頭令人稱羨、烏黑的微鬈長髮,恰好與那全黑的服裝相互輝映。

  她們跟著旋律曖昧地搔首弄姿,扭腰擺臀,挑逗著現場所有人的視覺感官,恍若靈蛇般柔軟地纏繞攀附著像是親密愛人的鋼管。

  更令人血脈僨張的,是緊身皮衣下、僅著黑色胸罩的豐盈雙峰,已隨著旋律暴露在眼前,因舞蹈而晃動不已。

  在場的男士莫不睜大眼猛吞口水,被惹火煽惑的性感女郎給挑逗得慾火高漲。

  「哇!小鳳,你上哪兒找到跳得這麼好的鋼管女郎?嗯!真不錯!」康冠堯雖開口問話,一雙眼仍緊緊鎮定台上,不曾稍轉。

  小鳳笑而不答,反正他也不會注意她的回答,而且高潮還沒開始呢。

  「喝!脫了耶!」康冠堯伸手一把握住坐在他左側,正和夏彥談話的齊雁書,激動地猛搖晃他的手。「下台了、下台了!」

  被康冠堯這麼一大驚小怪的,齊雁書只好再度把注意力轉到表演上。

  染髮的女郎不僅褪去了皮褲,連上身的胸罩也脫了,全身上下只剩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蕾絲底褲,和那雙高跟鞋。

  現場一陣鼓動,因為她正下台遊走在各桌之間,煽情挑逗著男客人;而一些比較上道的識途老馬,為了佔到便宜正猴急地掏出腰包給女郎小費。

  不過,吸引齊雁書眼光的,並不是脫得精光的染髮女郎,而是台上仍在緩緩舞動、只脫去皮衣的黑髮女郎。

  他比任何一個男人早察覺——她,為什麼不脫?

  這樣的疑問讓他對她產生莫名的興趣,他精銳的黑眸肆無忌憚地端詳起她。

  那女人雖上了濃妝,卻掩飾不了精緻的五官;不同於另一名女郎的,是她散發的氣質不帶風塵味,還讓他有種不食人間煙火的錯覺。

  嗟!有沒有搞錯?在這種地方討生活的,怎麼可能還不食人間煙火?真是笑話!齊雁書為自己的失神嗤笑了一聲。

  再望向她,他發現跳著熱舞的她,表情是傲然冰冷的,似乎非常不屑於與這裡的每一個人有任何接觸。

  他饒富興味地凝視著她……

  ***

  硬撐著冷傲的表情作盾牌,事實上姚菁內心裡是害怕得發抖。

  在眾人面前舞蹈,對自小習舞的她來說本是家常便飯,但在這種地方,什麼表演、什麼藝術都已變了質。

  那一雙雙豺狼虎豹似的急色眼神,讓她覺得自己好像被剝光了,好可怕!

  縱使百般不願,她還是得咬緊牙根繼續跳下去。

  外婆住院了,聽醫生的診斷病情很是嚴重,家裡僅剩的五、六萬塊根本不夠開銷,更遑論是接下來未知的醫藥費。

  要爸媽拿出錢來根本是要他們的命,是妄想!她還是靠自己比較實際。

  可是,她什麼都不會,要說一技之長的話,只有跳舞了。

  國小、國中念的都是舞蹈班,目前,她念的自然也是舞蹈科,所以她擁有一身好舞藝?

  諷刺的是,她竟拿這本領來跳鋼管!

  呵!多可笑啊!

  不過,日前的處境她也無從選擇了,不是嗎?錢的問題已迫在眉睫了呀!

  不得已只有硬著頭皮繼續跳,至少,她早和經紀公司說好,只跳不脫的!

  雖然放棄了可觀的小費,但她寧願辛苦一點,多跳幾場補回來。

  ***

  「你怎麼不脫?」陌生的男性嗓音突然在姚菁耳畔響起。

  「喝!」倒抽一口氣,她臉色在瞬間刷白。但礙於正在表演當中,她仍然沒有停止舞動。

  天!鋼管前輩們所說的麻煩,真的找上她了!

  這男人油頭粉面,流里流氣的,一看就知道不是個好人。

  他臉皮居然厚到想和她跳黏巴達!她巧妙地躲閃著,可是他好像是有意找碴。

  怎麼辦?姚菁慌亂地看向台下,似乎沒有人會替她解圍。

  他不斷將身體湊近,要不是公司一再告誡不能和客人起衝突,她真想一腳把他給踹下台去。

  沒想到,那男人竟得寸進尺動起手了……

  「你放尊重一點!」驚訝之際,氣憤的她大聲怒斥,索性不再跳舞。

  「哈!我有沒有聽錯?什麼叫放尊重一點?」男子耍賴地掏掏耳朵,輕佻地嬉笑著。

  姚菁清亮的烏瞳燃起炙熱的怒火,瞪視若眼前不要臉的男子。

  「你本來就是該脫、該讓人摸的,裝什麼清高!」他再度伸出魔爪往她的胸前攻去。

  什麼叫該脫、該讓人摸?這該死的渾蛋!

  「我和公司說過,不脫也不和客人作肢體接觸的。」一手拍掉那噁心的大掌,姚菁咬牙切齒地說道。

  「喔——我知道了,你不好意思在這兒脫,那就到我包廂裡脫好了,我杜健明給的小費是不會少的!」男子故意裝傻,話甫落,即捉住她纖細的手腕欲將她扯下台去。

  這樣大的動作,自是引起不少人的注意,不過,絕大多數的人都是抱持著看好戲的心態。

  不曾遇到如此不被尊重的對待,男子粗暴的力道引起她更大的恐慌。

  眼見求救無門,姚菁舉手一揮——

  啪!清脆的巴掌摑在那男人臉上。

  男子怔愣住,立即回神,赤紅的雙目佈滿嚇人的戾氣,「賤女人!你竟敢打我?!」掄起拳頭,他發狂似地就要爆出怒氣。

  眼看拳頭就要落下,一手被緊揪著的姚菁無法閃避,只好認命地用力閉起眼睛……

  ***

  「住手!」千鈞一髮之際,一道冷冽的陌生嗓音冒出,替她抵擋了預料中的疼痛。

  一股好聞的古龍水香味幽幽地竄人鼻間,姚菁悄悄睜開眼偷瞄,見到了屬於男性碩實挺立的背部線條擋在自己前方,將她與那個怒氣沖沖的男子隔開。

  她知道自己得救了,於是卯足全力掙脫被箝制的手。

  「放開她!」他再次冷冷地對那鬧事的男子說道。口氣中有著不容拒絕的威凝。

  「媽的,敢管老子的閒事!」杜健明粗魯地啐道。

  旋即,又有兩名昂藏男子出現,圍住杜健明施以壓力。

  「識相的就別惹事!」眸光閃過怒氣,哪兒來的小嘍囉敢如此膽大對他挑釁?

  「幹什麼?人多欺負人少啊!我也是有人的!」他故意大聲嚷嚷,要同伴上前壯大聲勢。

  片刻,不只他的同伴,一群身著黑西裝的人也湧上來了,形成對峙的局面。

  PUB內忽然充斥著緊張火爆的氣氛,使人不敢妄動。

  天啊!這是什麼情形?姚菁心裡暗叫不妙,不敢預想自己引起什麼樣的紛爭。

  看見對方的人馬此自己多,而且氣勢個個比自己的人強,勢單力薄的杜健明不禁有點退縮,但還是逞強地嘴賤,「想幹架嗎?想清楚,我可是東耀的人哦!」他相當自傲的亮出招牌。

  「哦——東耀的啊!來這裡鬧事之前,有沒有打聽過這裡是誰的地盤?」康冠堯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此時,齊雁書轉過身來脫下了西裝外套,覆在姚菁身上,彷彿沒事似地輕搭她的肩,要步下台去。

  「阿堯、夏彥,警告一下就好,別在小鳳的店裡動武。」臨走前他淡淡地回頭叮嚀,口氣中有股讓人不能忽視的威嚴。

  「想走?沒那麼容易!我這一巴掌的帳還沒算咧!」杜健明搞不清楚已身陷困境,還挑釁地欲出手阻擋。

  不用康冠堯及夏彥制止他,杜健明的同伴就已神色慌張地址住他的手,覆在耳邊說話。「明哥,是風飛幫的老大,別亂來!」

  東耀幫,是做走私起家的過時幫派,成員只剩一千多人,帶頭的是年近五十的杜忠雄,在風飛幫這樣近兩萬人的人幫派眼裡,東耀只是個成不了氣候的迷你幫派。

  而杜健明則是杜忠雄的侄子,膝下無子的他把杜健明當成了自己兒子對待,以致於養成他不知天高地厚、為所欲為、到處惹是生非的叛逆作風。

  夏彥自始至終都是冷冷地看著他,不曾發表過一句話,臉上維持著一號表情,隨時預備要給他好看;康冠堯在看見他聽到同伴的告誡時驟然變色的神情,嘴角的笑意愈加輕蔑。

  「齊雁書!風飛!」杜健明面色鐵青地喃喃念著,然後錯愕地看向面前的兩人。「夏彥!康冠堯!」他居然槓上他們!

  「咦?你認識我們啊?請多指教。」康冠堯拱手作揖,戲謔地笑說。

  這個時候,小鳳端著一杯酒介入其中?

  「喲——」你們這是做什麼?出來玩就是要尋樂的,幹嘛鬧得這麼僵嘛!」小鳳為了緩和氣氛,上台來當和事佬。

  她諂媚地勾住杜健明的手臂。「明哥,你就看在我小鳳的面子上別氣了嘛!我為剛才的事敬了這杯酒當是賠罪。」她豪氣地把手裡捧的酒一飲而下。

  事實上,她這麼做是為了讓杜健明有個台階可下,不致於在大庭廣眾下太過丟臉,好歹他也是一個哥字輩的嘛!況且,做生意以和為貴最重要!

  「好吧!就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暫且放了那臭娘們一馬!」杜健明也不笨,識時務者為俊傑,趁著有台階可下,連滾帶爬也要下來。不過,他還是對賞了他一巴掌的鋼管女郎和今天的窘境,懷恨在心。

  「是嘛、是嘛!我就知道你大人有大量,你今天的消費就算店裡招待的好了!」小鳳不但替他做足了面子,也給足了人情。

  「哼!你的招待我們無福消受!」杜健明裝腔作勢地吆喝同伴離去,好掩飾早已嚇得屁滾尿流的畏懼。

  送走了鬧事的杜健明,小鳳嗔瞪向還杵在台上的兩個大男人。

  「兩位先生,還不下去?難道你們想表演鋼管熱舞啊?」

  ***

  在齊雁書的救助後,姚菁下了台只輕輕道過謝,即表示要回休息室換回衣服。

  這種地方果然是龍蛇雜處,雖然他是她的救命恩人,但看來也不是個好招惹的簡單人物,對這種人,敬而遠之才是保身之道。

  她下意識的產生防衛的心態,除了跳舞,她真的不願和這裡的任何一個人有所牽扯。

  換回自己的牛仔褲、白襯衫,她連妝都沒卸就想盡快遠離這是非之地。

  不過,該有的禮貌她是懂的。

  趁著台上還是混亂一片,她壓低身子回到齊雁書的包廂。

  「這位大哥,謝謝你的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我還有事,先走了!」姚菁趕時間似地胡亂拿起一杯酒喝了一口,連珠炮般地咕噥一串,當作道過謝,根本不讓他有機會開口說話。然後躡手躡腳地繞到後門溜出去,動作一氣呵成。

  「不用謝,你……」叫什麼名字?齊雁書用貫的從容不迫欲舉杯回敬她,只不過他根本沒有開口的機會。

  他只能錯愕地目送她的背影離開。

  曾幾何時,他受過此等對待?巴不得黏上他的女人無以計數,今天是什麼日子?他齊雁書居然也會碰軟釘子!

  有意思!這女人有意思極了!

  「呼!」一踏出PUB,姚菁大口呼出悶氣。

  唉!差點被揍!她餘悸猶存地拍拍自己胸口。

  才第一天表演就引來糾紛,看來她得盡快做好心理建設,未來會遇到多少麻煩似乎是可以預見的。

  戴好安全帽,騎上摩托車,她得快回家去把妝卸掉,買點魚湯趕到醫院去照顧外婆呢!

  ***

  「咦?那女的呢?」和夏彥回到包廂裡,沒看見剛才的鋼管女郎在座位上,康冠堯問道。

  舉杯輕啜口酒,齊雁書神態傭懶地將身體住後靠向沙發,「走了。」

  「嗄?」聞言,他大失所望。

  「手腳還蠻快的嘛!」沉默的夏彥終於小聲,臉上還難得的露出淺笑,雖然只是一閃即逝。

  「哼!我一句話都來不及說她就走了!可能趕火車吧!」齊雁書調侃哼笑,在異性方面向來吃得開的他,從來沒受過這等對待,不過這樣反倒更激起他對她的興趣。

  「哈!看來你的魅力正在消退嘍!」康冠堯幸災樂禍的譏笑,少了他這個強力對手,他尋花採蜜的機會又多了一點。

  夏彥酷酷地笑聽著。

  他們三個人之間的相處,並沒有因為地位的不同而有隔閡,長久以來所培養出的默契和感情,使彼此像手足兄弟,堅固的情誼沒有人有能力破壞。

  「你們在說誰的魅力消退了啊?」小鳳扭腰擺臀地走了過來,一屁股坐進齊雁書身邊,替他們斟酒。

  「小鳳,剛才……」齊雁書想要從她口裡問出鋼管女郎的來歷。

  「我知道!我問過經紀公司了。」沒等他把話問出口,小鳳馬上會意地接話。「她化名小妖,十九歲,是個念舞蹈科的學生,才剛加入他們公司,今天第一次上台。」她像報告似地說著。

  「小妖……」連名字也這麼與眾不同!齊雁書細細咀嚼地喃念。

  「小鳳,你真是雁書肚子裡的蛔蟲!」他想什麼她都知道!康冠堯感到佩服。

  「什麼蛔蟲!真是噁心!這叫善解人意。我跟了齊哥那麼久,當然摸得清他的心思嘍!」能讓身為風飛首領的齊雁書親自出面解圍,那表示他有著高濃度的興趣。為了討好,這種小事她當然會注意到,否則還混什麼混!

  「小妖……」無視兩人的對談,齊雁書逕自沈浸在自己的思維當中,腦中閃過一幕幕方纔的畫面。她的容貌、她的神情、面對調戲時的傲氣、恐慌無助的眼神以及最後離去前喝了一口酒,卻被嗆辣得吐出舌頭的俏皮模樣……

  想著,竟產生了一股連自己也無法解釋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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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媽,我已經請了六天的假了,下個星期一定要回去上課,我最晚七點就要離開,你能不能提早來醫院?我下午五點就會回來,你三、四點就可以先走,好不好?」

  「唉!菁菁呀!你爸要開計程車,每天累得像頭牛似的,我晚上也要去上班,怎麼有辦法天天在醫院顧婆婆?」

  「可是……你晚上的班不是七點上到一點而已?你可以早上來到醫院再繼續睡呀!反正婆婆目前的情況只是需要有個人照顧早、午餐,大、小便,其他檢查、洗腎的時間你就可以在旁邊休息。」

  「我還要照顧你弟弟、妹妹啊!」

  「他們一個念高一、一個念國二,自己會照顧自己的。現在是非常時期,為了婆婆,大家就多忍耐一下!我去上學的時候,如果沒有人在這邊看顧,我不放心啊!」

  「這樣很累吶!」

  「累?婆婆是你媽媽耶!她病了,你來照顧她是應該的啊!」

  「菁菁,你要體諒爸爸、媽媽,我們也有家庭要照顧啊!」

  「家庭?我也是你們的女兒啊!她是你的媽媽耶!」

  「我沒想到你竟然這個樣子!好!不用勞駕你們了!我自己會想辦法!」

  望著窗外晴藍的天空,迎風搖擺的嫩綠枝啞,姚菁陷入冥想之中,心緒也隨之紛飛……

  這樣的好天氣照耀不了此刻灰澀沈重的她,因為——她寒透了心!

  照顧弟妹?很累?有家庭?哼!真蹩腳的理由!

  難道她就不是他們的女兒嗎?

  她從出生就是外婆在帶,後來雖是外公捨不得強留下她,但爸媽從小就不疼她、不關心她,把她當成是別人家的孩子似的,更沒給過生活費、學費。

  公公在世時,家裡還算小康,自然也沒去跟他們計較,但連公公過世後,婆婆拿不出學費,他們也推得一乾二淨,像躲瘟神似的避之唯恐不及。

  現在,婆婆都病得住院了,他們居然不願意來照顧,把這樣的重擔全丟給她這個還在唸書、什麼都不懂的女孩子……

  只是花些精神來照顧都不肯?她還沒提起醫藥費的事情呢!

  搖搖頭,她無奈地苦笑,有這樣的父母她實在哭笑不得!

  唉!怎麼辦?

  看來學校是沒辦法去了,和老師商量、商量吧!還有兩個多月就畢業了,總不能這個時候叫她休學吧!

  為了籌措醫藥費她光去跳舞也不夠啊!而且少了人手顧婆婆,還得請個看護才行,還有房子的貸款、水費、電費……

  天啊!不但要擔心婆婆的病情,其他的問題也接踵而來,全部是錢、錢、錢……

  ***

  「五二二、五一五……五一七,應該是這間了吧!」一名梳著包頭、背著大背包、看來相當清爽乾淨的年輕女孩,沿著每間病房的房號張望,旁邊跟著一位年紀相仿、相貌帥氣的大男孩。

  「噓……小聲點!婆婆在睡覺。」見到了熟悉的面孔正躺在病床上熟睡,男孩輕手輕腳地擱下和女孩合買的水果籃,往窗邊走去。

  「菁菁。」他輕拍一下顯然在神遊當中的姚菁,連他們進來都沒有察覺。

  思緒忽然被拉回現實裡,她下意識地轉身回過頭。

  女孩活潑地舉起手做「招財貓」的手勢,無聲地跟她打招呼。

  「懷恩、小茵!」沒想到他們會來探病,姚菁的語氣十分驚訝。

  時懷恩、歐芷茵是姚菁在藝校裡的死黨,三人時常形影不離,交情非常好,所以他們也對婆婆不陌生,婆婆病了,他們理當前來探望。

  「眼眶怎麼這麼紅?你在哭啊?」心思細密的時懷恩一眼就發現姚菁的不對勁。

  「沒有呀!」她心虛地連忙否認。眼一眨,一顆豆大的淚珠沿著清瘦的臉頰滑落,立即戳破自己的謊言。

  那滴淚像根針冷不防地紮了他,心也跟著緊揪了下,見她憂傷的樣子,時懷恩心中實在很不好受。

  「出去說話吧!別把婆婆吵醒了。」歐芷茵低聲提醒,拉著兩人走出病房。

  三人走到了休息區,時懷恩便再也擋不住滿腹疑問。

  「婆婆是什麼病?嚴不嚴重?」他關心地問道。

  「醫生說是膽囊發炎,還引起急性腎衰竭;本來應該要動手術的,可是又因為腎衰竭不能開刀,所以下星期要先插膽管,病情蠻嚴重的。」姚菁愈講臉色愈加沉重。

  「怎麼這麼複雜!」歐芷茵皺起眉頭,光聽就知道婆婆這次病得不輕。

  「怎麼會突然冒出這麼嚴重的病?婆婆不是一向挺健康的嗎?」總會先有什麼徵兆吧!

  「對呀!婆婆一年頂多感冒一次,不曉得為什麼會忽然這樣!」把她給嚇壞了。

  「你爸媽呢?不要告訴我,他們連這樣也不管!」身為死黨的他們,對她的事也都知道個大概,上上個學期姚菁缺學費的時候,他們也出過一份心力,所以提到姚菁的父母,歐芷茵是相當忿忿不平的。

  「是啊!你爸媽呢?」時懷恩才正覺得奇怪,怎麼沒看見姚菁的父母,姚菁大大地吐了一口氣,彷彿想把心中不愉快全都吐出來。

  「算了!我不想再提他們了,對我來說,婆婆才是最重要的。」這個世上只有婆婆愛她,疼她,婆婆是她唯一的親人,而她,在乎的也只有她!

  聽她這麼說,時懷恩和歐芷茵瞭然地相視一眼,也不想再挑起她的痛處。

  明白姚菁內心的委屈及煩惱,又看見她被環境所迫,不得不振作堅強,還得戴上倔傲的面具,一直以來默默暗戀著她的懷恩,不禁感到心疼又憐惜。

  都怪自己太年輕、能力不夠,否則他絕對會為她扛下所有的困難,不讓嬌弱的她一個人去承擔。

  「對了,『皮皮』怎麼辦?」歐芷茵問。皮皮是姚菁家裡養的一隻瑪爾濟斯犬。

  「你不說,我還忘了呢!先寄放在你那邊好不好?我現在根本照顧不了牠。」姚菁為難地求助。

  「沒問題!菁,你打算請多久假啊?」老師已經問了他們好幾次,今天也托他們來看看情況怎麼樣。

  「我會去學校一趟,跟老師商量我的情形。你們看也知道,我短時間內是沒辦法去上學了。」希望一向對她不錯的老師會大發慈悲,讓她請長假,而且六月能讓她順利畢業。

  「哦!這裡是五萬塊,小茵兩萬、我三萬,你先拿去應急吧!」時懷恩從小茵後背的袋子裡取出一個信封袋。

  「不行,我怎麼能拿你們的錢!」望著雪中送炭的摯友,她的眼眶一陣潮紅。

  她不是孤單的!她還有這兩個知已好友。

  「別拒絕了!我知道你那兩個父母是不可能想辦法的,我們這點錢怕也不能解決你的困難,就先拿去墊著吧!」拉過她的手,歐芷茵從懷恩手中拿來信封袋,堅決地塞進她的手裡,朝她燦然一笑,給她最真誠的鼓勵和打氣。

  姚菁猶豫地再看向懷恩,她依然得到一個鼓勵的笑臉。

  「好吧!我先跟你們借,等我有錢馬上就還給你們。」多出這筆錢,的確可以緩衝一下。

  這筆錢就先拿去請看護,今天晚上她還要再去找個工作——一個賺錢比較快、又比較多的工作。

  「不急,你不要跟我們太見外了,難道你忘了我們是死忠兼換帖了啊!」

  晶瑩的水珠在眼裡打轉,在他們身上,姚菁感受到人世間最珍貴的溫情。

  所謂患難見真情,就是像這樣吧!

  有這樣的好友為伴,是她前輩子修來的福氣啊!她會永遠、永遠珍惜的!

  ***

  「喲!齊哥,你好久沒來了,我才念著你呢!自己的店也不多來捧捧場!」一名年約二十七、八歲、風韻猶存的艷麗女人,一進門就忙著遞煙點火。

  齊雁書算是這間酒店的大股東,所以即使這女人的身份是副總經理,對他自是不敢怠慢。

  齊雁書深吸一口煙,氣定神閒地往後靠進沙發,王者獨尊的氣勢毫無保留地傾洩而出。

  「副總啊!你們這兒都沒有新鮮的面孔,看久也會膩的!」坐在一旁的一名小弟說出大夥私下曾經討論過的結果。

  忽然被吐槽,副總尷尬不已。

  「副總,你今天就多叫一些小姐進來,好堵住這些小子的嘴。」帶人要帶心,齊雁書平常對待手下從不吝嗇,尤其是直屬他的近十名貼身小弟,偶爾就會像現在這樣,出來輕鬆輕鬆、調劑心情。

  「好、好、好!沒問題!還是喝銀帶吧?我立刻讓公主先把酒菜送進來。」她一連說了三聲好,馬上步出包廂指揮一切。

  這是一間聲名遠播的高級酒店,裝潢奢華富麗,格調也高過一般的KTV酒店,在當地算是規模最大、制度最健全的酒店。

  能在這裡上班的小姐,不管是公關或是桌邊公主,甚至是大班,都得具備相當的姿色,相對的,消費也訂的高了一點。

  不過,它依然賓客雲集,政商名流、企業菁英,一不小心就可以在這裡遇見。

  很快地,六、七名穿著低胸迷你蓬裙小禮服的桌邊公土魚貫走進包廂,巧笑倩兮地分別服務眾人,上菜、開灑、斟酒、遞筷子、熱毛巾……

  緊接著,又有十多位公關小姐加入,她們訓練有素地穿插坐進客人身邊。

  霎時,原本寬闊的超大包廂變得熱鬧非凡。

  KTV的音樂、荒腔走板的歌聲、喊酒拳的吆喝、男人的高談闊論、女人的笑聲……充斥在整個空間。

  這時,L型座位的其中一角,一名手腳較生疏的公主打翻了裝酒的公杯。

  「啊!」驚呼一聲,她手忙腳亂地趕緊收拾。「對不起、對不起!」她慌張地連忙道歉。

  進來之前聽同事說,這間包廂是黑道客人,要小心服侍,自己現在卻笨手笨腳的打翻東西。

  糟!她會不會又惹禍上身了?

  上次,有那個人見義勇為,這次要是再遇上麻煩……

  「喂!怎麼搞的?我的腳啦!」被灑落的酒波及,一名理著小平頭的客人不悅的斥責。

  「啊!對不起!我幫你擦。」她看見他那雙被酒潑濕的皮鞋,主即彎身擦拭。

  「好了!算了、算了!」心情正好,小平頭也不跟她計較。

  坐回椅子,她尷尬地向他點頭賠禮,重新倒酒。

  「咦?之前沒見過你,新來的嗎?什麼名字?」經過方纔的突發狀況,週遭的注意力頓時全都轉移到她身上。

  發現新大陸羅!原來,這還有一個漂亮美眉!

  「我叫小妖,昨天才來的。」姚菁靦腆地道出自己的名字。對於在這種場合介紹自己的名字感到很不習慣。

  要不是逼不得已,她怎麼也不會委身在這燈紅酒綠的煙花之地。因為這是她目前想到快賺、多賺的唯一方法。

  反正,她又不是賣身,她會潔身自愛!這是過渡時朋,她能委曲求全的!姚菁不停地給自己打氣,孤軍奮戰的她必須更加堅強才行。

  「妖怪的妖啊?好奇怪的名字!」旁邊一位小鬍子說道。

  「欸!你把我的鞋都弄濕了,要喝酒賠罪才行。」小平頭取來酒杯,原本三分滿的白蘭地杯,已經添到七分滿,移到姚菁桌前。

  「這麼多?我不會喝酒耶!」她為難地瞄了眼酒,而後裝作楚楚可憐地瞅著小平頭。

  「你幹嘛欺負人家新來的啦!不如我替她喝一半好了。」坐在小平頭身邊的公關小姐看不過去,挺身要幫忙。

  「不行!一瓶也不夠你喝!」他半途攔截公關小姐湊上唇的酒杯,瞪視她一眼,索性把酒杯舉到小妖面前。

  「這樣吧!不要說我欺負你,喝下這一杯,桌上這疊就是你的了。」小平頭豪氣地說。

  那疊!瞥向那疊厚厚的佰元紙鈔,姚菁不禁財迷心竅,照那厚度看來,沒有一萬,也有八仟吧!喝一杯酒就有八仟入袋?

  比起跳鋼管,好賺得多了。

  嚥了口口水,她轉動澄澈眼眸,捧住面前的酒杯?「你說真的嗎?」天底下真有這麼好賺的事?她懷疑地要再確認一次。

  「當然是真的。我們風飛的,說話一定算話。」語落,他為了證實,便把那疊一佰元先拿給她。

  「好,我喝,」姚菁一飲而下,隨即就被嗆辣地咳個不停,拚命灌開水。

  惡!真難喝!真搞不懂為什麼有些人就這麼愛喝酒,喜歡花錢找罪受?

  「哈!爽快!再來吧,喝一杯一仟,你喝得了多少,就可以拿多少,這可是只有你才有的特權唷!」心情一暢快,說話更加豪爽,小平頭又斟了一杯半滿的酒,誘之以利。

  喝吧!一鼓作氣就可以多喝一點,先把錢拿到手再說!反正豁出去了!

  沒有嘗過酒精的厲害,姚菁就在這樣的情形下再喝了好幾杯。

  這時,坐在另一角的齊雁書發現了興致高昂、正起哄的他們,好奇地也靠了過去。

  見著老大加入,圍成一個小圈圈的他們,立刻讓出一個位子給他。

  「玩什麼?這麼起勁!」不解的他低喃一句,坐定後他看向主角。

  一看之下,齊雁書炯然有神的黑瞳,在瞬間被驚訝的情緒點燃得更加晶亮……

  是她!

  深邃如瀚海的眸子凝視著眼前經過酒精催化、雙頰呈現瑰麗紅暈、雙眼迷濛盈媚的醉美人。

  上次燈光太暗,他沒能仔細看她,朦朧之中只覺得她長得不差,唯一能夠確定的是,她有著一副足以讓男人神魂顛倒的惹火身材。

  這次,他可看得清清楚楚,她烏黑的眼眸似會勾人,挺俏的鼻子證明了那日倔傲的表情其來有自,小巧卻豐潤的朱唇閃耀著柔嫩光澤,白皙的肌膚彷如吹彈可破……

  不可諱言,她的美,深深吸引了他!

  她到底是怎樣的女人?一會兒矜持,一會兒又放得這麼開;一會兒冷艷,一會兒又變得如此嬌媚!哪一面才是真正的她?

  瞧她猛灌酒的樣子,既乾脆又豪爽,頗有酒國女英雄的架勢,現場的氣氛都因她一個人而High起來了,看來公關的手腕不差。

  既跳鋼管又當公主的,肯定不是個簡單的女人!

  望進她醉意流轉的氤氳眼眸,齊雁書愈看愈覺得不太對勁?在她的眼神裡,他找不到清醒的神智……

  她早就醉了!

  她無意識地喝一杯灑、拿一張仟元鈔票,喝一懷酒、拿一張鈔票……

  看她這個模樣,他的心竟莫名地揪疼。

  不曉得這情緒是從哪兒來的?不待他多想,念頭才閃過,話就脫口而出——

  「夠了!別再讓她喝了!」他斥吼了一句。

  下一秒他又失控地攫住她纖弱的手臂,阻止她伸手再去拿酒。

  哄鬧聲被他威嚴地一喝,眾人倏地噤口,詫異地望向平日冷靜的大哥忽然冒出的反常行徑。

  平常,齊雁書都是冷冷的,要是生氣,只消一個眼神,人家就嚇得寒毛直豎、頭皮發麻,情緒很少會像現在這樣表露出來,所以這些小弟此刻個個是瞠目結舌。

  「小……小妖,你還記得我嗎?」他唐突問出,忽略了自己問出這樣的問題有多愚蠢!他堂堂第一大幫的首領,心裡竟有那麼一絲絲渴望,渴望這個小女人還記得他。

  而他,竟然破天荒地只匆匆見過一次面,就牢記了她的名字,這是多少女人求之不得的事!無可否認,在不知不覺間,姚菁已深深地鏤刻在他的心中!

  「老大,你們認識?」小平頭暗叫不妙,她該不會是老大看上的女人吧!

  那是不是代表他的皮要繃緊一點?因為,是他害她喝醉的!

  「喂!你這人怎麼搞的,讓我喝啊!一杯一仟耶!」姚菁掙扎著被他握得發疼的手臂,不悅地嘟起紅灩灩的小嘴,含糊不清的嚷嚷。

  她不只一張臉紅得像熟透的蕃茄,連胸前也泛著潮紅一片。

  「你已經醉了,不要再喝了,」她究竟喝了多少?

  齊雁書犀利的目光瞥向始作俑者,然後再瞥往桌上已呈空瓶的MARTELLXO——也就是俗稱的「銀帶」。

  一個女人家,居然灌下整整一瓶濃度高達百分之四十的烈酒!她如果不是阿莎力的酒國英雌,那就是對「酒」這個東西毫無概念,只有一顆憨酒膽!

  若她真的能喝,那倒沒太大的問題;假如她是後者的話……那後果……宿醉是很不好受的。

  看見朝他投射而來的目光,頓感頭皮一陣發麻,小平頭怯怯地垂首。

  真衰!他是招誰惹誰了?

  「哎呀!我還能喝啦!一杯一仟耶!」姚菁不斷強調,心裡想的都是錢,她要趁機多撈一點,撈多少是多少。

  真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為了錢,她竟連小命都不要了!

  「不准再喝了,錢我給你!」酒醉的人就是這麼「魯」針對她的重點才是不二法門。

  「真的?」她走了什麼好運?不用喝也能賺錢!即使在恍惚之中,聽到「錢」這個字眼她還是十分敏感的,歡喜之餘,她興奮地彈跳起來。

  「真的。」不知不覺中,齊雁書流露出自己也不曾察覺的寵溺。儘管他和這個女人才見過兩次面,而且,她還不見得認得他。

  「咦?這位大哥,你好面熱啊!」她把注意力轉向「錢主」,想看清楚他的長相。

  才站起身,姚菁就覺得所有的東西在旋轉,雙眼找不到焦距……之後,一大片黑暗迅速地將她擊沉……

  霍然間,她被扯入一堵碩實寬闊的胸膛……

  ***

  「姚菁、姚菁!醒醒,到家了。」齊雁書按照她皮夾中身份證的住址把醉得不省人事的她送回家,並且得知了她的真實姓名。

  其實,他自己也感到莫名其妙,為什麼心裡有一股不知哪來的聲音,竟不容許自己丟下她不管?

  再怎麼樣,他大可以交代任何一個手下來辦這件事,沒有一個人敢搞砸的!

  可他竟派一個手下騎回她的摩托車,安整地停放在她家樓下,然後自己還親力親為地整路抱著她,將她送回她自己的床。

  「姚菁、姚菁。」他放輕力道地拍著她紅嫩的臉頰。

  「錢!我的錢——?」忽然恢復知覺,她頭一句話就是惦記著「錢」。

  「這裡、在這裡。」被緊揪住的齊雁書,把書桌上的皮包整個塞進她懷裡。

  「一杯一仟哦!不能騙人哦!再喝啊!我還能喝啊!」咕噥說著,她坐起身打開皮包,把所有東西全都倒出來,吃力地把雜亂的紙鈔一張一張疊好。

  滿床的物品,一張顯眼的白色紙張吸引了齊雁書的目光。

  康生醫院!阿堯的醫院。本能的好奇心驅使他一探究竟。

  是張費用明細單據,517號房、徐英淑、六十四歲……他詳細地看著。

  「二十六、二十七,兩萬七仟;一、二、三、四,兩萬七仟四佰元!嘿嘿!」姚菁用心數著今天賺來的小費,最後滿足地笑了一聲。

  「喂!拿來,那不能弄丟,明天要去繳錢的。」她翻翻包包,發現單據在他手上,緊張地一把搶過,和數好的錢放在一起,萬分小心地藏在枕頭底下。

  齊雁書凝看著她那嬌憨的舉動,臉上不自覺地泛開一抹淡淡的笑紋?聰明的他把姚菁的話和自己的疑問拼拼湊湊,也稍稍理出個頭緒了。

  他才在納悶,這麼一個年輕女孩子怎會如此視錢如命?

  那張單據就是她一切作為的解答。

  思維運作到這兒,無來由的心疼冷不防地佔滿他的心房!

  難怪那一天,她會有那般傲然冰冷的神情……

  齊雁書柔情地用手背摩挲她粉嫩臉頰,凝視她濃妝下的清靈絕美,那兩片小扇般投射在頰上的低垂眼睫,掮動著誘惑;紅潤的唇瓣嬌艷欲滴,恍若對他提出邀請,他情不自禁地緩緩移動,兩人之間的距離愈來愈近、愈來愈近……

  齊雁書俊朗的臉龐在姚菁眼中漸漸放大……

  而姚菁卻在最後一刻睜大了雙眼,她想推開他的……

  可是,一切都來不及了!

  噁心它說來就來的。

  在她昏睡之前,她眼中的景象就是齊雁書那張俊臉乍然變色,滿身滿臉全是自己的嘔吐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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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7 11:29:09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章

  真是怪了!

  早上醒來,她妝也沒卸,制服也沒換,怎麼回到家的,她是一丁點印象也沒有?更納悶的是她的摩托車還好好的停在樓下。

  她自己騎回來的?不可能呀!

  難道昨天有好心的同事送她一家?姚菁想來想去,想破了頭,就是想不出個所以然!

  她只記得昨天的客人,以一杯一仟元的小費要她喝酒,後來她喝了多少以及發生了什麼事,她完全記不得了!

  不過,按照她皮包裡多出的錢來計算,一瓶有吧!

  她吐吐舌頭,為自己的大膽感到意外,怎麼也想不到,她居然可以喝下一整瓶的白蘭地。

  也好,雖然到現在她的頭重得像是被灌了鉛,可是至少多了兩、三萬塊的收入。

  她整個人因為宿醉,頭痛欲裂,但她還是硬熬著騎摩托車到醫院。

  為了方便晚上去工作,她請來的看護是晚上八點到早上八點,而她則是早上八點到晚上八點,可現在,已經快十點了!

  喝酒誤事,這話說的一點都不假!

  姚菁以最快的速度直奔醫院病房,但始終避免不了使外婆擔心。

  「菁菁,你晚上做的是什麼工作?」親情的關愛是假不了的,即使是躺在病床上,外婆依然對最親的孫女兒放心不下。

  「跳舞,就是去表演跳舞嘛!」姚菁心虛地回答。她和婆婆之間一直以來是無話不談的,現在為了不讓她操心而說謊,她打從心底不安。

  「唉!為了我的病,你連課也沒去上,這樣行嗎?」婆婆擔憂地凝望著她。

  「我已經跟老師請過假了,你不用擔心!」她已經和老師談過了,老師也相當能體會她的處境,好在她平時的成績和表現都很優異,所以六月份她絕對能畢得了業的。

  「可是……我們已經沒什麼錢了呀!你怎麼還請看護?可以叫你媽媽來和你輪流啊!」家裡的情形她最清楚,那點錢要應付藥費和菁菁的日常開銷都不夠,請看護太奢侈了!

  聽到婆婆提起媽媽,姚菁不禁神色黯然,她實在不想讓婆婆知道自己的女兒是多麼不孝!

  「一定要有個人來和我替換,我才能去兼差貼補醫藥費;媽媽也多去兼了一份工作,所以我請了一個看護……哎唷!婆婆,這些事你就不要擔心了啦!」她實在是不曉得該怎麼編謊言,最後只好打迷糊仗的應付過去。

  看到她支支吾吾的模樣,婆婆也瞭解大概是怎麼回事了。

  姚菁的媽媽——也就是她唯一女兒的習性,她還會不清楚嗎?

  自從二十年前她阻止她和那男人在一起之後,他們母女倆的感情就淡如水了,而她為了讓姚菁的心靈不受到傷害,要求他們夫婦保守著的秘密——姚菁是她和那男人的孩子,至今仍沒和姚菁坦承。這也是他們為何會如此冷淡的原因。

  可思前想後,她依然認為暫時別告訴姚菁,畢竟說與不說,都無法改善他們之間的親子關係,就別在此刻讓姚菁陷入一團迷霧中吧!

  罷了!人生都走到最後階段了,還有什麼好計較的,婆婆在心中感歎。

  「你現在最重要的是心情放輕鬆,什麼都不要想,勇敢一點、堅強一點,趕快好起來!」見婆婆出神怔忡,她雙手握住她,藉由掌心將自己的誠摯傳達。

  「菁,都是婆婆拖累你了……」她感慨地熱淚盈眶。

  「別這麼說,你是我的婆婆啊!照顧你是我的責任,只要你的病能好起來,叫我做牛做馬我都心甘情願!」姚菁感性地說著心中的情感。

  外婆動容地伸出手撫向她潔嫩的臉頰,慈祥地看著這個她一手帶大、乖巧孝順的孫女兒。

  「好了!別再胡思亂想,我去結這一個禮拜的醫藥費了。」姚菁安撫地也摸摸外婆的臉,想盡快讓兩人都從沈悶的氣氛中抽離。

  走出病房,姚菁靠在走道的牆上,雙手摀住嘴巴,眼淚撲簌簌地落下。

  她好害怕!這世界上,她只有婆婆一個親人了,如果沒有了婆婆,她就要孤伶伶的一個人了!

  無助、惶恐的情緒侵襲著她的四肢百骸,她承受不住地滑落在地,雙手環抱著身體……

  老天爺啊!只要能讓婆婆的病趕快好起來,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

  「嗄!什麼?」繳醫藥費時,姚菁聽了醫護人員說的話後,詫異地瞠目結舌,嗓音不可自抑地揚高。

  「小姐,你們是不是弄錯了?」她說有個姓齊的先生已經付過了,奇怪!據她所知,公公婆婆的親戚朋友裡沒有一個是姓齊的啊!

  「不會錯的,小姐,你是不是叫姚菁,是不是517徐英淑的家屬?」醫護小姐重新查看了一遍後,再向她確定。

  「是啊!可是……」她還是想不出有誰會幫助她們。人在人情在,自從公公過世後,他的那些朋友也都沒再往來了。

  「那就對了!今天早上九點,那位齊先生就把517的醫藥費結掉,不會錯的。」醫護小姐面無表情地一口氣答完,顯然不想她再囉嗦。

  「哦!那……謝謝!」姚菁訥訥地道謝走開,識趣地不再麻煩她。

  到底是誰呢?雖然說有人替她繳清醫藥費該高興才對,但她心裡始終覺得不踏實。

  齊先生?

  會不會是這個人記錯了房號,誤繳了醫藥費?

  可是,為什麼他還指名了病房和婆婆的名字?甚至連她的名字都知道?

  真是太奇怪了!

  緊握著手中的錢,姚菁走在醫院的走廊上,若有所思地納悶著……

  ***

  「護士小姐,請問五一七的病人上哪兒上了?」才去繳個錢,怎麼人就不見了!姚菁焦急地問。

  該不會是有什麼突發狀況吧!想到這點,她的背脊驀地涼意竄升。

  「哦,徐英淑嗎?她轉到806的頭等病房了。」住頭等房的病人不多,她不用查就直接回答。

  「頭等病房?」姚菁兩眼頓時瞪得如牛鈴大,驚異地大喊。「怎麼可能?你們是不是搞錯了?」那一天要多少錢啊?

  「沒錯,是院長和一位齊先生親白來交代的,有什麼問題你可以去找院長。」護士小姐態度親切地解答,不似平常的晚娘面孔。

  醫院也是很現實的,對於身份不凡的病人,他們的態度也會跟著轉變。

  「哦,謝謝。」齊先生!又是齊先生!這個人到底是何方神聖?怎麼會一而再地幫忙她呢?

  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怎麼奇怪的事接二連三地發生在她身上。

  ***

  「老太太,這間房你還滿意吧?」康冠堯和藹可親地搖起病床,讓她能半坐起身。

  「滿意、滿意。院長先生不用勞煩你了!」身為院長還親自替她搖病床,她實在不好意思。

  「不勞煩,老太太,你有什麼問題只管找他,不用客氣!」坐在一旁的齊雁書面帶微笑地安撫她。

  「齊先生,真是謝謝你了!我們菁菁還請你多加照顧。」偏過頭,她感激地道謝,他沉穩的氣質令她放心。

  「我會的,您放心。」

  這時,一頭霧水的姚菁正直奔進病房——

  「婆……」看見有陌生人在場,她訝然噤口。

  他們是誰?一位穿了白色醫袍的顯然是醫生,不過不是婆婆的主治醫生;另一位一身黑色裝扮,散發著特殊氣質的男人又是打哪兒冒出來的?

  「姚小姐,我是這裡的院長——康冠堯,你好。」他伸出手打招呼,眼底淨是對她的驚艷。

  老大的眼光果然精準,這女人是少見的美女!

  「呃……康院長你好。」將纖細的柔荑握向他,姚菁禮貌地回禮。

  這一握,讓齊雁書沒來由地心扛不悅,濃眉略微攏起。

  他沒想到,卸下濃妝、脂粉不施的她,竟是如此清妍脫俗,比起前兩次的美艷絕麗,更加扣動他的心扉。

  「菁菁啊!你可要好好謝謝齊先生!是他認識康院長,請他對我們多加照顧的!」婆婆聽了齊雁書簡單的解釋,便相信他是姚菁同學的親戚,純粹來幫忙她們的。

  「齊先生?」他就是齊先生!她看向讓她宿醉的頭疼更加劇烈的禍首。

  好不容易可以在光天化一日,和她作第一次正式的認識,他心情愉悅地朝她露出和煦的笑容。

  「你……」正當她狐疑地要問出話時,卻被他給打斷。

  「不用謝我了!有什麼事我們出去再說!」他專斷地搭上她的肩,欲盡快將她帶出病房。「婆婆,我就跟著姚菁喊你婆婆吧!我先帶她出去吃午飯。」

  「好、好、好,去吧!這裡有護士在。」齊雁書換掉了舊的看護,請來二十四小時的專業私人護士。婆婆放心地讓孫女離開。

  「阿堯,這兒就交給你了。」他轉頭向康冠堯說。

  「嗄?我中午也還沒吃啊!」康冠堯不知死活地欲當跟屁蟲。

  齊雁書一記淩厲的眼光,如刀刃般犀利地殺向他,他立刻識相地閉上嘴,不敢再湊熱鬧。

  姚菁莫名其妙地盯著他和康冠堯,懷疑的話就這麼卡在胸腔,不上不下的。

  奇怪!怎麼才不一會兒工夫,婆婆就這麼相信他?還放心讓她跟他出去呢?

  被動著讓他推出病房,她心中疑雲四起。

  ***

  香醇濃郁的咖啡香,隨著微風飄傳在匠心獨運的庭院花園裡。

  碧翠林蔭,爬籐花卉蔓延在棚架上,身在其中,頗有偷得浮生半日閒的悠哉閒適。

  不過,一身的壓力和滿肚子的疑問,使得姚菁根本無暇去享受這難得的生活情趣——

  「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抑制一路的話好不容易吐出了口。

  「迷糊蛋,你還沒認出我嗎?」齊雁書笑紋勾弧。

  聽了他的話,姚菁這才仔細地打量他,重新搜尋腦中的記憶。

  須臾,她不甚確定地開口:「好像有一點面熟……別賣關子,你直說好了!」頭痛死了,還叫她想!

  「看來你的宿醉讓你的腦袋還沒完全清醒,」他刻意地說。

  「你怎麼知道我昨天喝醉了?」聞言,她錯愕地睜大清澄的雙眸。

  「我不只知道你昨天喝醉了,我還知道你家在哪裡,因為是我送你回家的。」他好整以暇地說道。

  「是你?」她還是維持詫異的表情。

  「當然是我,如果你昨天遇到的不是我,我想今人早上你不會是穿著衣服醒來的。」他當然也不是柳下惠,只是被吐了滿身,若有什麼慾火也被澆熄了。

  「你……」姚菁整張白嫩的小臉倏地染上緋紅。

  是啊!她太大意了!在那種地方喝醉,怎麼失身的都不知道!

  「謝謝你。」雖然他的表達方式很無禮,但他說的是實話。

  「你欠我的謝謝太多了!上次在魔力你正眼也不瞧我一眼,隨隨便便道歉就走,一點誠意也沒有!」他語帶抱怨。那是他生平第一次受到女人的忽視!

  「啊!我想起來了,原來是你!」那個救了她的人!回想那天再與昨天拼湊,姚菁恍然大悟——黑道!眼前這男人是混黑道的!

  天啊!她糾纏上黑道的了!根深蒂固的觀念使姚菁對齊雁書產生莫名的害怕。

  看著她瞬變的神情,他有一絲莞爾。

  「你……為什麼……替我付了醫藥費,又把婆婆……轉到……頭等病房?」幫忙也該有個限制吧!難道他有什麼目的?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她十分明了這個道理。

  「你不是在籌錢,所以才會跳鋼管又去當公主?我這樣做不是可以直接解決你的困境?」他挑眉問。

  「是啊!不過,無功不受祿,我不能平白用你的錢。」她取出包包裡的錢放置在他的面前。「還你。」

  「我並不是大善人,幫你是有目的。」推回那疊錢,齊雁書像豹子緊盯獵物般,眼神瞬間變得危險。

  「什麼目的?」感受到強烈的不安,姚菁忽地膽顫心驚。

  「我對你很有興趣,我要你——當我的情婦。」傾身向她,他粗糙的手指勾起她柔嫩的下頷,迫使她迎視他銳利的眼神。

  「不!我雖然缺錢,可是我不賣身!」他怎麼可以這樣看輕她!忿忿地甩開他的手,她堅決拒絕,雪亮烏瞳閃爍著慍愁的火炬。

  「別這麼快就拒絕!好好的思考一下。跟在我身邊,我會負責你婆婆的所有藥療費用直到她完全康復,你——」他犀利地審視她一眼,好像在評分。「另外,我再給你一筆錢——一佰萬,每個月還會再給你二十萬的零用會,期限……六個月,也許更短。」說出條件的同時,他自己也嚇了一跳!

  不知道自己怎會有這種瘋狂的舉動,他,堂堂風飛首領,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何時需要花錢包女人了?居然還得開出這樣優渥的條件來吸引她?真是愈活愈回去了!

  而且,開出的期限還是六個月!向來他對每個女人的新鮮感都不超過三個月的,這樣的期限怎麼會由他嘴裡脫口而出!

  為免有些女人不識時務的想要纏上他,所以他對女人的興趣只在於男歡女愛的性慾追求,往往只短時間的相處,絕不會再有所留戀。

  也許,在他心中,她已真的有那麼一點不同吧!

  「何況,當我的女人,你就不用四處拋頭露面、讓人佔盡便宜。還有,你不要天真的以為,走進特種行業說不賣身就可以保住貞潔,昨天就是最好的證明!」他分析潛在的危險讓她明瞭。

  聽著他的話,點燃的怒火漸熄,姚菁心中思緒紊亂,思緒糾纏得像一團毛線球。

  「對了,我告訴你婆婆,我是你同學的親戚,目前也是你的老闆,你自己可別露出馬腳。」他簡單地敘述瞞騙婆婆的理由。

  「給你一天的時間好好地想清楚,我會主動找你。我想,你應該不希望婆婆再換回普通病房了吧!」末了,他加了一句,抓住她孝順的心情,拖予無形的壓力。

  的確,她是不會願意讓臥病住床的婆婆三番兩次的更換病房,也想不出好理由再搪塞婆婆一次,而且,如果她有辦法,她會盡可能給婆婆最好的。

  「讓我好好考慮,我會盡快給你答覆!」姚菁面無表情,木然地答道。內心實則洶湧翻騰。

  千思萬慮在她腦海中轉過一圈又一圈,轉出一片無從理解的混沌……

  ***

  她該怎麼決定?

  基於現實的考量,他開出的優渥條件著實可以解決她目前的困境,甚至於在未來,婆婆出院養病那段期間,開銷都不會有問題。

  更何況,他說的也不無道理,與其去跳舞、在酒店上班,吃虧、被佔便宜,倒不如就跟著他一個人。

  可是……情婦,是不是就像電影裡那樣,專門陪人家睡覺,永遠躲在暗處、見不得人的那種?

  算了,豁出去了!不過是薄薄的一層膜嘛!她能保留到現在也算是難得了!

  還好,那個齊雁書不是她討厭的類型,帥帥酷酷的還蠻順眼,除了他異於常人的身份讓她覺得不妥外,其他的她大致都可以接受。

  反正,六個月後,她依然是自由的,依然可以重獲新生!

  深深望了一眼色病床上閉目休憩的婆婆,原本福態的她在病痛的折磨下,整個人消瘦了一大圈,姚菁心疼地紅了眼眶。

  她心中默默的決定,更加地篤定確實。

  ***

  人性!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難免會有勾心鬥角、爭風吃醋,尤其是女人!

  當一人群女人之中,有利害衝突時,這種醜陋的現象更是肆無忌憚地上演!

  為了找齊雁書,姚菁這個晚上還是到酒店報到,想盡快告訴他,她的答案。

  很不幸的,還沒等到他,她卻等到了大麻煩!

  安娜——酒店裡的紅牌,和同是台柱之一的唐唐,此刻正來勢洶洶地朝她走過來。

  壓迫、窒悶的氣氛,使姚菁不禁全身緊繃。

  「安娜姊、唐唐姊。」所謂禮多人不怪,嘴甜總是沒壞處的!

  「喲!你聽聽,叫我們姊耶!真是不敢當!」安娜回頭看了唐唐一眼,兩人對姚菁禮貌的稱謂表現地相當輕蔑。

  果然沒好事!聽她們那種口氣就知道了!

  「是啊!是我們該稱呼你小妖姊吧!憑你昨天那副騷樣,我想很快當家花旦的皇冠就會由你來戴了!」唐唐故意嘲諷。

  每次,只要齊雁書來,身為花魁的安娜和唐唐,就一定會被安排在他身邊服侍,兩人對他都非常迷戀,一直期待著有一天,他會帶她們出場過夜,好一圓傾慕之情。

  誰知昨天,半路殺出一個才來上班二天的小妖,搶了她們的風釆,奪走了齊雁書的注意力,還受到他的青睞,直接送她回家!

  為此,嫉妒蒙蔽了她們的心,眼紅的她們再見到她,便不受控制地前來找碴。

  「還當什麼當家花旦!人家那麼有本事,只要爬上齊哥的床,根本就不用再來酒店上班了!」安娜鄙夷地睨向姚菁。

  「我沒有!昨天我是真的喝醉了,什麼都不知道!」姚菁為自己辯解。

  「哼!裝醉的手段誰不會!」冷笑一聲,安娜表情十分不屑。

  「呸!不要臉!搶人家的客人!」唐唐氣憤之下口出惡言。

  「講話客氣一點,什麼不要臉!」她哪有搶?不甘被辱的自尊心強列的湧現,個性倔強的她,火氣也漸漸提升。

  「你大聲什麼!」大力地戳了一記姚菁的肩窩,安娜擺明欺負她。

  「做什麼你!」被攻擊的姚菁不認輸地依照她的方式回敬。

  沒想到她竟有膽子回手,安娜微愣了一下,隨即撲向姚菁,兩個女人頓時扭成一團,誰也不讓誰。

  在一旁唐唐也趁勢而上,讓情勢更加混亂!摑耳光、拉頭髮、丟東西……戰況激烈。

  休息室裡的其他小姐們,礙於安娜和唐唐是酒店紅牌,沒有一個人敢光明正大和她們作對,所以沒有一個人敢出來阻止她們,直到一道沉喝的聲音響起——

  「住手!」語氣中的威凝與寒氣,令在場每個人都不由自主地轉移注視的目標,然後幾乎一致地倒抽一口氣。

  在同一時間,酒店的保鏢也上前分開扭打的難分難捨的三個女人。

  「不要臉、騷貨、賤人……」被姚菁打得慘不忍睹、不願就此罷手的唐唐和安娜,心有不甘地有如潑婦罵街般不斷咆哮。

  這樣的景象,使齊雁書極不悅地緊攏劍眉。

  「還不閉嘴!」他斥吼,深幽似井的黑眸駭人地瞪向嚷叫不停的她們。

  感受到他的怒氣,安娜和唐唐不約而同地被嚇得立即封上嘴,但雙眼仍是不甘罷休、惡狠狠地瞪視著姚菁。

  瞥見一旁被打成披頭散髮、衣衫不整,卻還強忍著被欺負的委屈,眼眶懸掛著水珠不願落下的姚菁,他的心猛地一凜。

  她倔而不屈的淚水,令他刮目相看,難得可以在一個嬌嬌弱弱的女人身上看到這種氣魄。

  她美麗外表在那一雙不服輸、閃亮著不光點的烏瞳襯托下,出奇地耀眼動人,更加吸引了他的目光。

  受了欺負,她不哭,這證明她有膽識,看來她的內心不若她的嬌弱外表,就像第一次見到她時,既倔傲又勇敢!

  這樣的女人,絕對適合待在他身邊。

  「你的答案?」走近她,他輕柔地替她整了整淩亂的長髮,低沉的嗓音只讓她一人聽得見。

  「好。」瞅眼望向他魔魅的眼瞳,姚菁給了他肯定的答覆。

  她的回答令他堅毅的嘴唇,嵌掛了一抹微微笑意。

  「那就從現在開始。你受了傷,跟我回家!」不待她反應,齊雁書一把抱起她,離開休息室,丟下一室驚詫的眾人。

  在他溫暖的懷抱中,她竟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異樣感受,無法確實形容那是什麼,像被保護、被寵愛……

  ***

  天啊!這是什麼地方啊?好漂亮!混黑道的有辦法可以混得這麼富有也真是厲害了!打從姚菁踏進這地方起,她就不曾停止讚歎。

  好大的房子!庭園大、客廳大、房間大,就連浴室也大的不像樣!這是姚菁對齊雁書住處的感想。

  離開酒店,她坐上他的座車,然後由司機駕著一路直達到他們風飛的總部。

  在黑夜中,她依然可以清楚地看見齊雁書的家——兩棟相鄰的三層樓大別墅坐落在同一個庭院裡,有一種沉穩氣派的感覺。

  這兩間屋子分別是風飛的機密總部,和齊雁書的住家。

  這裡的佔地範圍約四千多坪,光是兩間別墅就佔了一千多坪的面積,另外是綠意盎然的庭院,有著青翠的花草小徑、涼亭、水池、假山等造景,齊雁書還為了弟兄們在閒暇時候有正當健康的休閒娛樂,而設置了兩座籃球場和一個游泳池及健身房。

  為求方便,又可以隔絕外來的侵擾,他特意將自己的住家設在總部後方,和鄰卻不相連,各自獨立。

  車子才開入圍牆,姚菁就見到好幾個守衛,之後是一連串的傭人,全都一致地以彷彿看到什麼奇珍異獸的眼神看著她,原因應該是齊雁書一路抱著她進到臥房吧!

  是的!雖然齊雁書的日常生活裡不乏女人出現,但要看他像在呵護什麼珍寶似地,抱著一個大家都不曾見過的女人,一路直奔臥房,這根本就是天方夜譚!所以大家不免感到稀奇。

  躺在幾乎可以容納四個人的按摩浴缸,嗯!應該說是按摩浴池裡,姚菁放鬆身體的每一根神經,這段時間不斷奔波忙碌,真的讓她好累、好累!

  滿室的熱氣蒸騰,令她昏昏欲睡……不由自主閉上雙眼,享受著難得放鬆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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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7 11:29:21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章

  「姚菁,快醒醒,你到底是暈了,還是睡著了?」輕拍她因熱氣而潤紅的臉頰,齊雁書在她耳畔低喃的聲音中,有著一絲擔憂。

  方纔,他從浴缸中把她給抱了出來,本以為她是熱暈了,可足當他聽到她細微的打呼聲後,暈倒的想法就沒那麼確定了。

  此刻,齊雁書正體貼地坐在床邊,用浴巾擦拭她披散在枕上的一頭濕髮,並不斷輕喚醒她。「姚菁,醒來,頭髮不弄乾就睡,以後會犯頭疼的。」在無意中透露出的關懷,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

  「唔!嗯……」嚶嚀出聲,舒服地睡了一下的姚菁,終於有了轉醒的跡象。

  「快醒醒!」他催促地再拍了拍她水嫩的臉蛋。

  「喝!」意識到陌生的男性嗓音,她倏地睜開迷濛大眼,在看見眼前那張放大的男性面孔後,她受到驚嚇地彈坐而起、倒抽一口氣。

  「你……」齊雁書!看清是他,她環顧了下四周。

  「你在浴室裡睡著了,是我抱你出來的,」他知道她仍處於茫然的狀態,好心解答。

  真是睡迷糊了,她居然忘了自己已經被他帶回家了。

  低頭看了眼身上那件陌生的大浴袍,姚菁這才後知後覺地明白,她被他看光了!

  「你都看到了?」她忍不住嚷出聲。雖然已經答應了要當他的情婦,但目前她還沒作好心理準備。

  「當然看到了,難不成要我閉著眼睛幫你穿上這件浴袍啊!」看是看到了,可是當時以為她暈倒,滿心的焦急擔憂,他根本沒心情去仔細欣賞她的身材。不過,現在……

  聽他這麼說,姚菁羞赧地垂下頭,趕緊揪住微敞的襟口,紅潮忽地染上全身。

  「你都答應要跟著我了,還害什麼臊!」傾身靠近她,伸手勾起她圓巧的美麗下頷,齊雁書黑墨似的眸光鎮定她,邪肆地魅笑。

  在他灼熱的注視下,姚菁緊張地不敢大力呼吸,清靈的大眼緊緊瞅住他。

  「你害怕?」他感受到她微微的顫抖。

  「不……不怕,有……什麼好怕的!」逞強地撇開頭,她慌亂的眼神不敢接觸他的,生怕他看出自己的情緒。

  「是嗎?那就別像只受驚的小免似的,我不是可怕的大野狼!」他被她別腳的掩飾給逗笑,直覺得她真是單純得可愛。

  「過來點,讓我看看」瞥見她額角和唇邊的青紫,他笑開來的弧度倏地拉回,一抹異樣的疼惜劃過心底,他攫住她細嫩的手臂往自己的方向拉。

  「還疼嗎?」齊雁書一手扶住她的後腦,一手在她額頭的黑青部位輕輕搓揉。

  「還好。」姚菁搖搖頭,可疼痛讓她不由自主地緊蹙黛眉。

  「那兩個該死的女人,下手居然這麼重!」不捨之情使咒罵在無意之間就從他齒間逸出。

  聞言,姚菁像被觸發了什麼,噗哧笑聲忽地響起。

  「笑什麼?被打得青一塊、紫一塊的還笑!」他嚴正地說,她的反應讓他覺得,他比她自己還愛惜她的身體。

  「不是,我只是想到,她們兩個絕對比我還慘,所以覺得好笑!」從小習舞,武功也是她必練的課程之一,論身子,她絕對比安娜和唐唐俐落敏捷多了,可以想像她們帶黑輪、變熊貓的模樣。

  她笑得不可自抑,氣氛在她銀鈐般笑聲下變得輕鬆自然多了。

  沒見過她如此燦爛耀眼的笑靨,齊雁書彷彿被吸去了魂魄似,唇角隨著她的笑容而起舞。

  「告訴我,她們為什麼找你麻煩?」女人和女人之間的戰爭他向來不喜歡插手的。

  「為什麼!還不都是你害的,她們說我把你給搶走了!」罪魁禍首還好意思問。翻了翻白眼,她嘟起紅唇埋怨。

  「我?怎麼說得好像我是她們的。」他從沒和她們有過任何糾葛,更何況,他齊雁書不可能是屬於任何一個女人的!

  「喂!你要說清楚哦!如果跟著你,我還得應付多少這樣的麻煩?我知道一般黑道老大身邊的狂蜂浪蝶特多,那我豈不是三天兩頭就得和人大打出手,一天到晚鼻青臉腫!這樣太不划算了!所以我要事先聲明,數量若是太多而危及我的人身安全,我可是要另外計件收費的!」

  姚菁俏皮地眨眨澄澈的大眼,氣氛一放鬆,她說起話來也恢復了平常的態度。不過這是她下意識緩和自己即將賣身為情婦的侷促,和灰澀心情的沉重感受的另一種方式。

  聽完她的一番話,他不禁狂傲地大笑出聲。「你放心好了,當我的女人是不可能有人敢來招惹的,除非那個人不想活了!」

  風飛的勢力組織遍及全國,而影響所及,更讓齊雁書在全國的黑道幫派中,享有不可侵犯的崇高地位。和他作對,等於是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他的狂語、他的氣勢,和他那股無法言喻的危險特質,令姚菁猛地寒毛直豎。看樣子,他擁有的權勢不比一般的幫派分子。

  她,究竟是招惹了怎樣的男人?

  ***

  「把臉抬起來,我才好上藥。」用藥膏揉過她額頭的瘀青後,他把目標移向她泛著輕微黑紫的唇角,動作極輕、極憐憫。

  姚菁聽話地把臉蛋仰高,豐嫩誘人的唇瓣,就這麼不經意地對著齊雁書的臉部肌膚,若有似無地吐著蘭馨。

  盯著那張鮮嫩欲滴的微開櫻唇,恍若對他提出邀請,齊雁書忘神地停下擦藥的任務,下腹一陣燒灼。

  瞬間,他捧住她的芙頰,狂野地吻住她的唇,強悍地撬開她的貝齒,靈活霸氣的舌纏上她無措的丁香小舌。

  突如而來的入侵,讓姚菁驚愕得忘了掙扎,愣愣地承受他熱切的激吻。

  「痛……」嘴角的剌痛使她回神,好不容易從交纏的唇瓣中擠出一個字。

  「你果然如我想像中的香甜!」聽見她的抗議,他才意猶未盡地撤出,長指眷戀地拂著被他吻得紅腫的芳唇。

  他瘖啞的嗓音彷彿魔咒般眩惑了她的心神,渾身因他的話而泛起紅霞。

  她羞澀的反應及表情,霎時令他怔愣了下!仔細研究她紅通通的臉頰和澄澈的瞳眸,像迷茫、像純真、像不解人事的處子般純潔!他心底滑過一抹疑惑。

  純真?不可能!她不可能是處女,而他也沒指望她是處女!

  立即地,他雖然著迷於她的神情,卻把那解讀為因為陌生而緊張、不安。

  再度覆上她的嫣唇,這次他收斂了急躁霸氣,但溫煦如風的柔吻,卻飽含烈燒如火的氣勢。

  他滑溜的舌頭,肆無忌憚地探索著她口內的每個角落,細細品嚐著她紅唇的香津,恣意妄為地席捲她所有的感官。

  他的吻勾引出她潛藏的熱情,不知在何時,姚菁已屈服在自己的慾望下,纖弱的藕臂主動地圈上他的脖子。

  抬起頭,他目光炙熱地凝住嬌媚如花的她,雙眼變得深邃又赤裸,填塞著原始的慾望。

  傾身,熱燙的唇在她潔白滑細的頸項、耳廓間烙印游移,他的大掌悄悄滑進她微敝的前襟,過大的浴袍使他輕易地拉下遮蓋住她美麗胴體的布料。

  頓時,一對瑩亮無的女性豐盈呈現眼前。

  他輕柔地將她放躺在床上,隨即側身壓覆在她身旁,邪肆地拉開繫在她蠻腰上的繩結,揭開惱人的障礙物,將她曲線優美、起伏有致的曼妙嬌軀一覽無遺。

  察覺一絲涼意,姚菁這才發現已沒有任何布料掩住自己,她不安地掩自己翻轉過身,背對著他。

  她這一翻身,齊雁書瞧見了一道指甲抓痕,突兀地劃在她雪脂凝膚似的背部,不禁攏起眉,下一秒,他寵憐地親吻上傷痕。

  他在她的背部灑下綿密細長的魔法,那有些痛癢又帶著酥麻的觸感,魅惑她難耐地逸出細弱的呻吟。

  貪婪的大掌由她的後方向前探去,膜拜她的潔柔玉乳,並邪惡地拉扯輕刮頂端的脆弱嬌莓。

  待它在挑逗下甦醒茁壯時,他飢渴的唇便將挺立的蓓蕾含入口中,不斷地吸吮舔舐。

  「啊……」由細胞內沁出的顫抖,瀰漫了她的全身,她不由自主地嚶嚀。

  淺喘嬌吟激盪著齊雁書洶湧的慾念,他體內奔騰的欲潮,暗藏著火炬般的燃箭,隨時都能刺穿她的神秘幽殿。

  修長的指頭梭巡過她的全身曲線,最後停駐在幽密的三角地帶。

  長指大膽地撥開粉紅花瓣,他熟練地尋覓到嬌紅花核,輕攏慢捻地撩撥,在她身上燃起烈火燎原似的狂焚慾望。

  這種陌生的感覺讓她的腦子迅速地暈眩、天旋地轉起來。不一會兒,痙攣來襲,柔穴中流淌出晶瑩的潮水。

  驀然間,他的長指毫無預警地藉著濕潤擠入她緊窒的藏蜜花心——

  「啊……好痛!」突然的痛楚將她從迷幻的慾海中喚醒,無助、懼怕霎時佔滿她所有思緒,令她禁不住伸手抵住他的胸膛。

  他僵住了手,專注且詫異地注視著她。

  如此緊窒銷魂的包覆代表什麼?

  她……是處女?姚菁絕麗懾人的容貌和火辣豐滿的身材,再加上他三番兩次地在風月場所遇見她,他怎麼也想不到……這樣美艷絕倫的美人兒會是處子?

  早該察覺的,從方纔那個生澀的吻就應該可以察覺的!

  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這個發現令他有著莫名的狂喜。

  她完美的身子只能是他的,他要成為她唯一的男人!

  慢著,唯一?那豈不是代表永遠?

  得了,這份奇妙的感覺,只不過是貪圖新鮮罷了!他心忖道。不想對適才衝動的念頭作深入的思考。

  「菁菁,第一次難免會痛,你忍耐點,我現在若不這麼做,你待會根本沒辦法容納我的進入。」破天荒地,他在做愛時還能耐心安撫,體貼地在意她能否承受他傲人的碩大。

  強忍著蓄勢待發的昂揚碩壯,他放慢步調,輕且慢地勾喚出她本能的渴望。

  他邪惡的手指重訪她火燙潮濕的桃花源,一次次的進出折磨著她。

  她難受的想要擺脫他,可是那難以控制的歡愉,卻又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迎上前。

  姚菁抗拒不了他的愛撫及調情。雪白豐盈腫脹發疼,嬌嫩的紅蕾也因他的戲耍,更加紅艷動人。

  齊雁書掠奪的眼睛不忘欣賞手中獵物全神耽溺的神情,隱忍許久的腫脹慾望幾欲爆發。

  知道她已作好準備,他一刻也無法再多忍,分開她修長白嫩的雙腿,一舉挺入她窄小緊實的核心——

  「啊——痛死了!」那撕裂般的痛楚,刺激得她失聲尖叫。

  噢!老天!這般緊窒銷魂的包裹,差點讓他失控地釋出熱潮。

  「噓!忍著點,很快就不痛了。」他憐惜地安撫她,費盡全力才壓抑住狂奔的欲潮。

  他撐在她身側的手往下移動,停留住兩人的交合處、為了舒緩她的不適,他體貼地撫揉著她的緋紅珠玉。

  痛楚在轉眼間蛻變成快感,姚菁燥熱地扭動了下身子,不曉得這樣不經意的動作引誘得他幾乎潰堤。

  他再也管不住猛虎出柙般的狂放慾望,捧起她的俏臀,狂狷的韻律賁懸在彼此之間。

  他以狂熱之姿與她軀體交纏,在每一寸肌膚摩蹭出狂野炙熱。

  被熊熊慾火吞噬的姚菁,隨著他有力的衝刺,本能地款擺腰臀,似渴望更多。

  他熾烈濃濁的目光,愛戀地將她綻放的嬌媚盡收眼底。

  體內一陣陣欲潮湧出,她無法控制的濕潤,成為他可以飆高速限的指標,狂野地獨佔她的美好。

  直到滑翔般的騰升快感充斥在彼此的感官,他失速地帶領著她飛上雲端,再一同跌入光爆的深淵……

  ***

  早晨,明亮的太陽光從窗簾縫隙透入室內,隱隱約約撩撥著姚菁沉重的眼皮,接著她便被唇瓣上的騷癢給喚醒。

  「唔……」她不情願地嚶嚀一聲。

  齊雁書瞅著她純真的睡顏,不自覺地勾起了嘴角。望著她瑰嫩的芳唇,他又想起那醉人的滋味,忍不住伸出手,以拇指緩緩廝磨。

  他早醒了,原本他的睡眠時間就不是很長,再加上姚菁溫軟的嬌軀無意地觸碰到他,也碰到他一觸即發的潛在慾望。

  既然她讓他無法繼續睡,那——他就理當讓她起來陪陪他!

  他以為,老是在脂粉堆裡打轉,看過無數的鶯鶯燕燕,早不會有如此渴求衝動,但是……一碰到她,他內心深處最原始的渴望,竟勃發湧起——

  俯下頭探入被子裡,他吻上她粉嫩的蓓蕾,讓它們甦醒茁壯。另一手則揉搓著另一隻豐盈,並以兩指挑扯著微凸的蓓蕾。

  「嗯……嗯……」體內的一陣酥麻和不由自主逸出的吟哦,使姚菁驚詫地睜開雙眼。

  剛睡醒的她,仍處在恍惚之中,過了一會,她才想起自己身在何處,而且也想起了昨夜發生的一連串事情。

  「齊……」她微微地推拒,想出聲喚他,卻立刻被他制止。

  「這種時候,你還想連名帶姓的叫我?」齊雁書從棉被裡探出頭來,側撐著身子在她身邊,貪婪的大手始終停留在被子裡作祟,愛撫她敏感的腰間。

  「我……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你!」羞澀地斂下眼瞼,姚菁滿臉潮紅地不敢直視他魔魅的漆黑瞳眸。

  經過昨夜,她實在不曉得如何去面對他!

  看見她赧紅的小臉,他滿意且自得地泛開一抹迷人笑靨。「叫我雁書吧!」不多想,他直接就說道。

  連他自己都沒察覺,這樣的允許根本是一種縱容。

  一直以來,他身旁來來去去的女人多不勝數,全部都只能尊敬地叫他齊哥,唯有她,他想都沒想就讓她直接叫他的名。

  「雁……書。」姚菁有些不自在地喊了一遍,整顆心沒有定位,恍惚地隨著他在她身上探索的大掌而游移。

  「很好。」闃黑的眸子鎖定她,齊雁書非常滿意她敏感的身子。

  需索的手指像是淩遲她的神經似地,由她的腹部緩緩地劃向了她已燠熱濡濕的花穴。

  「喝!」她的抽氣聲隨著他霸道的侵入而響起,姚菁眼眸看向他的眼神裡有著驚慌。

  「噓!別緊張!」他輕哄她,旋即覆上那張微啟的檀口。

  而後,屬於陽剛的濃重喘息和嬌弱的柔媚低吟,交織成難言的暖昧情潮,為男歡女愛的激情樂曲揭開序幕……

  ***

  「什麼?你說什麼,我沒有聽錯吧?」醫院的一角傳來女子錯愕的嚷叫聲。

  「你沒有聽錯,我決定了,也已經這麼做了。」姚菁決然地把秘密告訴芷茵。

  當情婦的事情一點也不光榮,在她心中甚至是感到可恥的,可是她卻無法隱瞞她最要好的朋友——歐芷茵。

  也許是希望有個人能分享她的心事、瞭解她的苦衷吧!

  「你已經這麼做了?天啊!你怎麼這麼傻呢?」歐芷茵不敢置信地握住她的雙肩搖晃著,一陣心疼湧上。

  「我還能怎樣,這樣的情形,樣樣都需要用到錢,與其拚了命到處兼差,讓不同的臭男人吃盡豆腐,還不如這麼選擇、事實上那個人提供的條件已經是優渥過了頭,你看,婆婆立即就受到了最好的待遇。」姚菁自嘲地苦笑。

  「你……唉!」還想再說些什麼,最後卻還是無可奈何地以歎氣代表,因為她瞭解她的困窘,為了婆婆的病,她是真的求助無援了!

  「那你的舞蹈怎麼辦?它不是你的最愛嗎?難道你打算放棄了?」歐芷茵擔心地問。

  姚菁是她們那一班裡表現最優秀的,當個傑出的舞者一直是她的目標和夢想。

  「不,我不會放棄,這只是暫時的,你放心,只要有機會我一定會再繼續跳下去!」晶亮的雙眸綻放出堅定的光采,姚菁這話不只是說給芷茵聽,同時也砥礪著自己。

  但是她卻清楚地知道,跨出了這一步,她的人生再回不到原來的軌道了。

  不過,為了從小就用盡心血養育她的婆婆,她心甘情願!不管代價是什麼,她都一定要盡最大的努力留住她!

  「懷恩還不知道吧?」明白懷恩對姚菁的感情,歐芷茵擔心他如果知道這件事,不曉得會有什麼反應。

  「不知道,我不想讓他知道這件事。」女人的心思是相當縝密的,她看得出時懷恩對她和對芷茵是有那麼一點不同的,可是她卻始終無法回應他,只能把他當成最好的朋友,像芷茵一樣。

  「不可能瞞得了的,他早晚會知道。」以時懷恩對姚菁的關心程度,很快就會發現了。

  「瞞得了多久算多久。」這種不名譽的事不用昭告天下,雖然他們兩人都是她的好朋友,但男女還是有別。姚菁多多少少有一點鴕鳥心態。

  「好吧!」她尊重當事者的決定。

  姚菁勉強對歐芷茵扯出一抹僵硬的微笑。

  「對了,你把對方的名字告訴我,免得你發生了什麼危險,還是有什麼……」歐芷茵忽然想起要問這問題,以防萬一。

  「叫齊雁書,他好像是這間醫院院長的朋友。」提起他,就想起早上和昨晚的歡愛,她的初夜……姚菁立刻滿臉通紅。

  很奇怪,她居然沒有哀悼的感覺!

  「院長的朋友?我的天!那豈不是個糟老頭?」一般人的印象中,醫院院長都是上了年紀的中老年人了。「那他的人怎麼樣?長得怎麼樣?」她擔心好友被糟蹋了。

  「不是糟老頭啦!應該二十八、九歲吧!長得……」姚菁在腦子裡回想他的相貌,想著,竟然聽到自巴如擂鼓般的心跳聲。

  天啊!就一夜,他就對她造成影響了。

  「長得怎樣啊?怎麼不說了?難道是其貌不揚?」歐芷茵緊張地一再追問。

  「不是啦!他長得……好看。」斟酌了一會兒,姚菁最後使用了最簡單的形容詞。

  他很高,五官很深刻,氣質很特別,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有點酷酷的,但對她卻很溫柔……

  很溫柔……昨晚,他真的是既體貼又溫柔。一想到他是怎樣的對待自己,姚菁無可自抑地渾身掠過一陣悸顫。

  「好看!就這麼簡單?」太籠統了吧!歐芷茵眼看著姚菁的不自在。

  「那不然還要怎麼形容?」她嗔瞪了眼好友,她已經把她問得心煩意亂了。

  她的疑問提醒自己去仔細回想他,愈想,她愈覺得不對勁,好像隱隱約約發現,自己對齊雁書產生了異樣的情愫,是什麼?她不敢、也不想去分析。

  「好了啦!你別為我操心,我不會有事的,最多,也只有半年啊!」姚菁拍拍她的背部,有點無奈地撐起一個笑容,安撫好友別為她擔心。「走吧!回病房看婆婆了。」

  望著姚菁的纖麗背影,歐芷茵久久無法接受這樣的轉變。她們快樂自在的求學生涯就這樣突然宣告終止了,而姚菁還得提早面對現實的殘酷。

  情婦!那不是小說、電影裡才會出現的名詞嗎?現在竟然用在姚菁身上!

  唉!活在世上就是有這麼多的無可奈何,希望她夠堅強,能度過這次難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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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7 11:29:42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五章

  有了齊雁書的經濟支援作後盾,姚菁辭去了鋼管女郎和酒店的工作,全心全意地照顧婆婆。白天,他讓她待在醫院陪伴婆婆;晚上,他約定她九點以前要回到他的住處。

  從她把自己交給他之後,第二天他就立刻兌現所開出的條件,除了早已將婆婆轉到頭等病房和請專業護士看顧之外,他真的匯了一佰萬現金到姚菁的戶頭,並多買了一部佰萬轎車給她代步,好讓她在往返間能更便利。

  雖然說是賣身給他當情婦,但齊雁書對她的好,令她心懷感激,甚至有時候會受寵若驚。

  例如:第二天晚上她便在他的衣櫥裡,看見一整排他叫服飾店送來、為她置購的衣服、鞋子,包含貼身衣物,而且還完全符合她的尺寸,數量之多令她咋舌!還有,他偶爾還會出奇不意地來探望婆婆,這讓姚菁覺得相當感動。

  而婆婆病情雖然沒有好轉,依然必須洗腎,但起碼沒有惡化。

  只是,這樣能夠稱之為平靜的生活並沒有維持多久,在主治醫師為婆婆安排插膽管引流的這天,便把這一個多星期來平靜的假像給打破了——

  鈴鈴鈴……鈴鈴……

  急促的電話聲劃破寂靜的深夜,聽來驚悚異常。

  姚菁和齊雁書同時驚醒,朦朧睡意在轉瞬間消失殆盡,姚菁惶恐地和他相望了一眼。

  她聽出是自己的行動電話響鈴了,她連忙接起放在床頭櫃的行動電話。

  不安的預感由四肢百骸快速地傳遞開來,兇猛地襲向姚菁。

  「喂……」她顫抖地從齒間擠出這個字。

  「姚小姐嗎?這裡是康生,徐英淑女士緊急動手術,現在正在開刀房,請你立刻趕過來。」

  頓然一愣,腦袋忽然嗡嗡作響,姚菁僵硬地回答:「好!」便垂下手,呆坐在床上。

  「發生什麼事了?」齊雁書搖晃著她,企圖喚回她顯然不知跑到哪兒的神智。

  他的聲音對她有著安撫的作用,她倏然回神。「我要去醫院!」猛然跳下床鋪,她胡亂地捉起衣服就套上。

  「別急!」他安撫一句。看她的反應,他也明白大慨發生什麼事了,齊雁書立刻命人備車,聯絡康冠堯,然後自己也換上衣服。

  「我陪你一起去。」他帶有支援的臂膀緊緊摟住不斷顫慄的她,傳達勇氣到她的脆弱心靈。

  ***

  齊雁書的BMW535座車黑夜道路上急駛。到達康生醫院,姚菁沒等他將車子停穩,就慌慌忙忙地打開車門奔下車。

  大門口,接到通報的康冠堯已等著他們。

  「我婆婆怎樣了?」姚菁緊揪著他的袖子劈頭就問。

  「大量內出血,正在進行腹部勘察術。」康冠堯解釋,略帶深意的眼光投向一旁的齊雁書。他已經事先瞭解情況了,事實上,情況蠻棘手的。

  長年累積的良好默契,他那一眼,齊雁書便已瞭解到事情的嚴重性。他立即擔憂地瞧向她。

  聞言,臉色不佳的姚菁愈加慘白。「怎麼會內出血呢?白天還好好的啊!」

  「別再站在這兒了,我們邊走邊說。」康冠堯神情沈重示意他們進入大樓內。「依我的初步判斷,應該是下午插膽管時出了問題。」

  姚菁滿懷恐懼地快步走向開刀房門口,一眼瞧見了懸掛在上方的電視裡寫著徐英淑這個名字,然後是手術中。

  「是插管子時造成的內出血嗎?」齊雁書踩著穩健的步伐,相當嚴肅地問。

  「應該是。」康冠堯坦白答道。

  「是醫生的疏失嗎?」他眼神不含溫度地看著前方。

  「算是,也不算是,因為插膽管是屬於侵入性的治療方式,有一定的危險性存在,不能擔保每次都百分之百成功。可是徐女士的情況不能開刀,不作引流是不行的,但我不否認,成功與否和醫生有著相當大的關係。」他的解說簡單扼要。

  「手術什麼時候會結束?」姚菁忽地插進兩人的談話之間。她好想趕快看到婆婆。

  「不確定,兩點多送進去的,這樣的大手術通常少說也要六、七個小時。我安排了一間房讓你們當休息室。」康冠堯憐憫地看向茫然無措的她。

  「好吧!你順便讓人買些牛奶、麵包什麼的,好補充她的體力。」她那蒼白的臉色,令他有隨時會支援不住的錯覺。

  他的每個舉措,都印證了康冠堯心底的想法!看來,老大真的紅鷥星動了,否則,他怎麼會開出特別的條件包下她,又愛屋及烏地關照她的外婆,還對她如此呵護。

  這是之前不曾見過的,所謂旁觀者清,相信老大自已也沒行察覺這樣的改變吧!

  「不!我不要,我要在這裡等到婆婆開完刀為止。」姚菁捉住齊雁書的手臂,語氣堅定固執。

  她晶亮的黑眸裡透露了無法拒絕的決然,齊雁書只好依著她,甚至破天荒地陪伴著她,度過這感覺似乎永無止盡的漫漫長夜。

  姚菁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好在他沒走,沒有留下她一個人獨自面對這一切。

  不知不覺中,她已經把齊雁書當成了唯一的依靠。若是沒有了他,她真的就無依無靠了。

  這個時候她無法再撐起堅強獨立的面具佯裝,婆婆命在旦夕的訊息已徹底把她擊垮了!

  手術好不容易在隔天早上十一點十分結束,總共進行了將近九個小時。

  「謝謝你陪我這麼久。」姚菁淚眼婆娑地抬頭望向他。婆婆還沒清醒。她孱弱的樣子令她憂心不已,從進了病房就忍不住開始掉眼淚?

  「別再哭了。」齊雁書憐惜地拭去她臉龐上的淚痕。即使哭泣,她依然那麼美麗,少了那份倔傲,她看來竟是如此楚楚動人。「你要保持好體力,不能也倒下了,先回去休息一下再過來吧!」他溫柔的提醒。

  「不要,我想等婆婆醒過來。」她拒絕。

  「先回去好了,她沒那麼快醒,你在這兒空等也不是辦法,我交代他們如果婆婆醒了立刻通知你。」康冠堯幫著說服她,老大都守在這兒了,他自然不可能走得開,也折騰了大半天。

  「可是……」她不想走啊!姚菁始終猶豫不決。

  「別可是了,先回家小睡一下再過來。」打斷她的話,齊雁書不容拒絕地搭上她纖弱的肩膀,使得她無法不跟著他的力道前進。

  「婆婆醒了你一定要馬上通知我哦!」她回過頭再三叮嚀。

  「一定。」康冠堯望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在長廊的轉彎處,不禁疲憊地揉揉眉心。

  唉!他隱瞞了真相。手術進行的並不順利,也證實了膽管的確戳到了肝部,造成急性的肝出血,到目前為止,大量的出血雖然止住,卻還是不停地在滲血。

  這樣的情形也只能靠病人自己了。

  ***

  風飛總部機要會議室

  「查得怎麼樣了?」坐在首位的齊雁書,沉聲問著坐在他右手邊的夏彥。另外一旁坐的則是康冠堯。

  他們兩人就像是他的左右護法般,自從他的父親——黑道上赫赫有名的齊天揚被暗殺,風飛山齊雁書接掌後,夏彥和康冠堯便忠心不二地和他一起撐局面、打天下。

  早期,還有幫內一些大老和覬覦風飛的野心分子聯合造反,但在他們的齊心合力下都一一擺平了。

  齊雁書極不願見到權力鬥爭下的血腥廝殺,也不願底下的部屬冒生命危險來替他賣命,所以他極力將風飛合法企業化、導入正規行業。

  但是,有些問題、麻煩仍是需要黑道背景才有辦法解決的。風飛沒有退出黑道也是這個因素。

  前幾天幫內的弟兄們發現,有別的幫派分子在風飛開立經營的各個pub和撞球場裡販賣毒品,立即就回報總部。而齊雁書也立刻派了夏彥調查、處理。

  身為風飛中人,絕不能偷、搶,更不能沾惹、販賣毒品,這是幫規之一。每一個幫中的兄弟都清楚地明白,也沒有人膽敢向嚴厲的幫規挑戰。

  「查出來了,是東耀的手下,也已經解決了。」夏彥以一貫的面無表情向他報告著。

  他率領兄弟們埋伏,逐一收拾了東耀在他們地盤上販毒的人,且鎖毀所有搜出的毒品,也捉到了主事者。只不過,他沒特別告訴他,這件事就是上次魔力那個杜健明搞的鬼,因為不重要。

  夏彥念在他們初犯,仁慈地只毀了他們金額不小的毒品,並給予小小的教訓一下而已。

  「你辦事,我一向放心。」齊雁書滿意地頷首,渾身散發出自負的氣質。

  他的處事作風,他們都非常清楚,所以在處理事情時,也是依循他的方式去作——第一次,警告。第二次,絕不留情。

  「好了,換你了。」他把目光移到康冠堯身上,要他開始作每個月各項經營投資的報告,這一方面,一向是由他負責的。

  「對了,冠瑩就快回來了吧?」在他開口之前,齊雁書又問。

  他口中的冠瑩是康冠堯的小妹,今年二十二歲,俏麗活潑,兩年前出國唸書,一向是他們最疼寵的小妹妹。而且,她很明顯地暗戀著夏彥,只不過,向來冷毅酷傲的夏彥總拒她於門外,只把她當成小妹妹看待。

  「快了,好像再兩、三個月就回來了。」說這句話的同時,康冠堯戲謔地睇向臉色些微改變的夏彥,雖然只是些微,他依然敏感地發現了。

  「夏彥,看來你很快就有得忙了。」因為冠瑩會緊緊纏著他不放。齊雁書促狹地戲說。

  語落,康冠堯忍不住幸災樂禍地哈哈大笑。

  這時,夏彥不再面無表情,而是讓人明顯地感受到,他的臉黑了一大半。

  齊雁書強忍笑意地抿著唇角瞪了康冠堯一眼。真是,要幸災樂禍也該含蓄一點。

  「喂!你不想被我當成沙包練拳,就趕快守本分地作你的報告。」夏彥也老實不客氣提出警告。

  「好好好!報告就報告,免得有人惱羞成怒。」憋住狂笑的衝動,康冠堯顫抖著嘴角翻開資料,開始報告盈利與虧損。

  ***

  兩星期過去了,婆婆仍然還躺在加護病房裡,一點起色也沒有。

  她嘴裡插了一根像指頭一般粗的管子,虛弱的她連提筆寫字都異常吃力,要和她溝通,全靠姚菁依照她寫出來的單字和手部的比劃去猜測,然後婆婆再以點頭和搖頭來表示或不對。

  姚菁天天都來看婆婆最少兩次,齊雁書也盡量抽時間陪她她來,除非有重要的公事要處理。

  婆婆雖然重病在床,對這情形也看在眼裡,她直覺地知道,她可以放心把她最疼愛的孫女交給這個男人,他一定會好好地照顧她的。

  「婆,爸爸媽媽他們有沒有再來?」上星期他們只在手術後來探望一次,就沒有再來了,姚菁細心地搓揉著婆婆的小腿,護士小姐說躺久了血液迴圈會變差,多按摩是好的。

  婆婆輕輕搖了頭,動作非常、非常地小。

  姚菁看見了,心裡酸楚與憤怒交織著,眼眶無法自抑地紅了。

  她唯一的女兒竟棄她於不顧!她為婆婆抱不平。

  她怎麼會有這樣的父母呢?好過分!

  齊雁書站在一旁也看見了,看來,姚菁會被逼得走投無路、下海陪酒,跟她的父母對她們置之不理有很大的關係。

  他們竟把這樣的重擔,全推給年紀輕輕的姚菁一個人去扛。

  思緒運轉至此,他心裡產生了一股無可言喻的揪疼。

  「反正他們來不來都沒有差別,你有我,我有你就行了,沒關係。」走到婆婆的身側,微微掀開被子,姚菁從口袋裡取出一瓶小藥膏,動作輕柔地

  幫她擦藥。那是她看見婆婆身上的褥瘡,和換膠帶時扯破皮的傷口,特地去請皮膚科開的藥。

  婆婆則示意要她拿紙筆談話。她在紙上寫了恨字,然後搖了搖手。

  「你要我不要恨他們?」姚菁看了之後說。

  婆婆點頭表示對。

  「恨不恨他們無所謂,我就當沒有父母了,反正他們從小就不曾對我付出任何的關愛和照顧,我氣的是他們竟然不孝順你。」最後這句坦白話話,刺傷的不是婆婆,而是她自己,眼眸一眨,一顆晶瑩的淚珠不爭氣地滾落她的臉頰。

  她有些心急地再寫了「親人」兩個宇,無力的手使字體都扭曲變形。

  「你才是我唯一的親人!」她瞭解婆婆的意思,但打從心底不認同。「所以你要堅強一點,趕快好起來,千萬別丟下我不管啊!」她鼓勵著,鼻間卻一陣酸澀,再度滴下了眼淚,落在婆婆枯瘦的手背。

  婆婆無能為力地搖搖頭,眉宇間淨是疲憊。她太瞭解孫女的個性了,要說服她是不容易的。

  怎麼辦?她最放心不下的只有她,她怕自己走了以後,姚菁會孤苦無依。

  看向一旁,住病床上無法動彈的婆婆,吃重地略抬起手,要齊雁書靠近床邊。

  「婆婆,什麼事?」彎下腰,齊雁書態度親和地問。

  婆婆拉起了姚菁的手,困難地要移往他的方向。

  「婆,你想說什麼?」姚菁覺得十分奇怪。

  婆婆的另一手也欲拉他的,齊雁書立即會意,「你要我照顧姚菁?」不讓她再費力,他手動地握住姚菁冰涼的小手。

  兩人就這麼順著她的意思站在病床兩側,手在空中交握著。此時此刻,這樣的動作彷彿象徵著什麼樣神聖的意義。

  婆婆眼神中透露出欣慰,點了一下頭:她一心要將自己守護了快二十年的寶貝,交給一個值得托付的人,這樣她才能了無牽掛地面對隨時會來的死亡。

  「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她的。」這不是應付的話,齊雁書毫無猶豫地脫口而出,並為婆婆對他的信任感到自得。

  這個時候,被他的手握著,她竟莫名地感覺到前所未有歸屬感,姚菁的心裡因他的話而悸動著,雖然她並不清楚話中真實的成分有多少,她還是被深深影響了。

  像他這樣身份與眾不同的男人,還會時常陪著她來探病,是非常難能可貴的。畢竟她只不過是他花錢包養的情婦,他著實沒必要這麼做。

  不敢奢求他對她有感情,這樣的對待對她而言,已經是天大的恩寵了!

  無可否認地,姚菁的心在不知不覺中已陷在他一手編織的情網裡……

  ***

  「多吃一點,你太瘦了。」齊雁書低醇的嗓音在姚菁的對面揚起。

  晚餐,他們來到一間粵菜餐廳。

  他心疼姚菁為了婆婆的病日漸削瘦,執意帶她好好地補上一補。

  蛾眉緊蹙,姚菁求助地將晶澈眼眸瞅向他。「我真的吃不下了。」她素手握著湯匙有一下沒一下地攪著面前的杏仁奶燕窩,好不容易她終於熬到了飯後甜點了。

  「喝完,不然我們就在這裡耗著。」他霸道地命令。事實上,他是一片好意,姚菁真的瘦了太多,他抱著她的感覺都沒先前那麼豐滿了。

  「好啦!這麼凶!」姚菁嘟噥之後,還是乖乖地喝完。

  結帳之後,他們步出餐廳,巷子口行兩名隨身的兄弟在車子裡候著。

  「喝!」突地,一記沈喝聲伴著木棍猛然落在齊雁書背上,他吃痛地彎了身。

  「啊——你有沒有怎麼樣?」受了好大的驚嚇,姚菁緊緊攙住他,生怕他倒下。

  眼前不知從哪兒冒出六、七名高壯男子,看起來狠戾又粗暴。

  「誰派你們來的?」齊雁書怒視他們,渾身散發出冷鷙的氣焰。

  「少說廢話,我們拿錢辦事。上!」他天生的王者霸氣,令他們有一絲遲疑,不過,為首的男子還是吆喝夥伴出手。

  「快跑!」齊雁書反應敏捷地拉著姚菁往巷口跑?這樣的情形顯然是他們吃虧……他不能讓她受到傷害!

  「你先跑,快叫鬍子他們來。」他鎮定地指揮她。

  「不行,我不能丟下你一個人。」姚菁驚恐地看他。

  她的話讓齊雁書內心湧現暖潮,忽地掠過一陣悸動。「快去,否則我們兩個都會完蛋!」他大力推開她,自己放慢了腳步抵擋那些偷襲的人。

  「哦!你小心!」姚菁放心不下地回頭看了一眼,隨即狂奔向巷口求助。

  齊雁書俐落地回手,徒手擋下下斷襲來的木棍,但對方人多勢眾,任憑他再厲害也終究招架不住。

  就在他半跪地上,一記木棍就要往他頭部揮下的千鈞一髮之際,一具溫熱的身體奮然抱住他的頭——一

  「啊!」姚菁吃痛地驚喊出聲,她的背硬生生地挨了一棍。

  小鬍子和另外一名綽號「西瓜」的兄弟趕來了,他們兩人都是齊雁書特別安排在身邊的猛將,對付敵人絲毫不留情。

  她居然用身體保護他?齊雁書震撼之餘,也沒多停頓,下一秒便加入混戰當中。

  姚菁提心吊膽、害怕萬分地觀戰,好幾次對方的人想趁機攻擊她,卻都在齊雁書的保護下化險為夷。

  沒多久,小鬍子在第一時間便通知的幾名兄弟也來了,應付對方的七個人已游刃有餘。

  「老大,你帶姚小姐先走,這裡有我們應付行了!」西瓜大聲說道。

  「好,你們小心。」齊雁書拉著姚菁的手,立刻離開混亂的戰場。

  ***

  「老大,讓他們跑掉了。」話筒裡傳來鬍子沙啞的聲音。

  「你們是怎麼辦事的?」齊雁書沈聲斥責;他正赤裸著上身靠坐在真皮沙發裡,讓姚菁以藥酒替他推拿。

  「突然有輛廂型車來接應他們……」鬍子挫敗地說道,事實上,大家都嘔得很!

  「有沒有記下車牌?」到底是誰指使的?齊雁書憤怒不已地坐直了身體。

  突然的動作讓姚菁嚇了一跳,但她還是靜默地揉著他紅腫的肩頭。

  「沒有車牌……是屬下辦事不力,請老大責罰。」沒掌握到任何線索,還讓人給跑了,鬍子非常自責。

  齊雁書雖氣,卻也相當明理。「算了!有沒有弟兄受傷?」

  「只是些皮肉傷,不礙事。」近身肉搏難免會有些小傷的。

  「那就好。把這事通知夏堂主,他自然知道我的意思。」夏彥會主動去查出幕後主使人的。

  「是,屬下立刻照辦。」小鬍子恭敬地說。

  掛上電話,齊雁書黑曜石般的瞳眸看向身旁嬌柔的姚菁,正認真地幫他推散黑青。

  她,到底是什麼樣的女子?

  無可否認地,她已經進駐了他孤獨的心房,在不覺中還打下了地基!

  今晚,她的表現更在他心裡泛起了陣陣漣漪,到目前為止,仍波動不平。

  她竟用自己纖弱的身軀替他抵擋傷害,那樣奮不顧身的保護他!

  他全身上下的細胞都為了那一幕而悸動著,久久不能平息。

  她似團迷霧股令他困惑不已,圍繞在身邊的女人全因為他的身份才接近他,唯有她,遇到了危險竟沒有躲得遠遠的,甚至……還保護了他!

  「共患難」這字眼突然浮現他心頭,那奇妙的感受,不由得令他心跳漏了一拍。

  饒富深意的眼瞳定定地住她,他發現這個至情至性的美麗女子,己深深的打動了他。

  世故的女人他經歷過太多,也厭煩了善於心計的女人,他要的是能交心且真誠愛他的女人。

  她是嗎?除了金錢和肉體的關係,她是否也有和他一樣的感覺?

  他迷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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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盯著我看做什麼?還有沒有哪裡傷到了?」姚菁發現了他灼烈的目光正緊鎖著自己,趕忙打斷他,一方面也是完成了上藥的工作,要檢視有沒有什麼地方忽略了。

  「你呢?那一棍打到你哪兒了?痛不痛?讓我看看。」齊雁書關心地問。她細皮嫩肉的,怎麼挨得了那一下。

  「不用看了,我待會兒洗澡的時候再自己擦藥就行了。」姚菁倏地後退,雖然和他的關係已非常親密,但她依然會感到害臊羞赧。

  「讓我看看嚴不嚴重。」他堅決地將她扯近,拉開她襯衫領口往裡頭察看,卻因太暗看不清楚。

  「脫掉。」他簡明地說。

  「嗄?」回過頭,姚菁眼眸瞬間填滿驚詫,「不用了!」

  「我說把你的襯衫脫掉。」不容置喙的嗓音再度傳來。

  不敢向他的權威挑戰,她只好乖乖的解開了幾顆扣子,把衣服拉下肩膀,露出雪嫩的肌膚。

  齊雁書輕柔地撥開她烏黑柔亮的波浪長髮,心疼地看見一長片紅腫瘀血從肩胛斜跨到腰上,他的眼神驀地一凜。

  「痛嗎?」伸出食指緩緩撫過她的傷痕,他滿心憐惜。

  「一點點。」他的撫觸除了帶給她微微剌痛,那粗糙的觸感還讓她感到一陣電流竄入了體內,引起酥麻顫慄。

  為了掩飾異樣的感受,她趕緊轉注意力。「還好不是敲在你頭上,否則你一定頭破血流,非縫針不可。」姚菁慶幸地說,臉上流露出安慰的神情。

  聽她這麼說,齊雁書眼神一黯,感動地由背後摟著她,埋在她的髮間,嗅吸著她芬芳的花草香味。

  「啊!痛!」疾呼了聲,他的擁抱弄痛了她。

  「對不起。」趕緊放鬆力道,他退了開來。

  他的目光再次被她完美的身軀攫擭,忽地下腹燃起一片熱燙的慾望。

  俯身,他萬般嬌寵地在她雪嫩的背部灑落綿密的細吻。

  「啊……」驀地,超強伏特的電流飆竄,猛烈的刺激令姚菁忍不住仰起螓首,逸出嬌吟。

  大手熟練地挑開她內衣的扣環,由後方包覆上那一對飽滿雙峰,勾惹出她更多的美妙呻吟。

  抱起柔若無骨的她,齊雁書讓她背對著他跨坐在他腿上,精壯的胸膛契合地服貼在她弧度優美的背脊,她虛軟地把頭枕靠在他的肩上,然後偏著頭微啟櫻唇,承受著他熱情的侵略。

  這樣曖昧的姿勢,正好使她的柔軟頂著他逐漸茁壯的堅挺,若有似無地摩蹭著他頂端的敏感。

  渴求的情焰狂燃加溫,他伸出一手,探入她的短裙中,隔著絲薄底褲,輕刷幽密的女性禁地。

  她蠕動著緋紅身軀,分不清是想躲開磨人的愛撫,還是渴望地迎向他挑逗的手指。

  猛然扯開那一層阻礙,他把她身著的一片裙給脫下,直接甩向房裡的角落。

  跨坐的姿勢令他準確無誤地尋獲小穴上方的珍珠,他愛憐地捻揉,牽引她一步一步陷入慾望的浪潮。

  「噢……」他的手指毫無預警地擠入她的緊窒當中,引來她的吟哦。

  他曾以為,對她的慾望會因每次的交歡而減低,可事實卻不是如此。

  他愛極了她的敏感,愛極了和她的絕妙契合、愛極了她在他身下綻放的嫵媚姿態……彼此默契的增長使每次的做愛都更美好、更特別。

  就像現在,才剛采入,她就緊緊地吸裹住他,惹人憐愛的藏蜜花心已不住地收縮、收縮……

  他貪婪地多伸入一指,大拇指在花苞上按壓著,靈巧地挑逗她炙熱的慾望。

  「啊……啊……」彷若置身在火焰一般的激情漩渦,熱流在她體內竄流,痙攣很快襲來,她忘情地在和他交纏的唇齒之間吟叫出聲。

  他感受到她的抽搐,感受到花心內洶湧泌流出的情潮,濡濕了他的指、他的掌。

  撤出手指,齊雁書邪佞地對姚菁命令道:「換你來服侍我了!」

  沉浸在激情中,她還來不及會意,他便托起她的腰讓她離開他的腿,脫下所有衣物,露出古銅色的健碩體格,指示她跪在他的雙腿之間。

  「我……不會。」姚苦羞怯地不敢面對他的陽剛,聲如蚊蚋地說道。

  她不是第一次看見他的裸體,但是每一次,她都會因為和他袒裎相對而羞紅了臉。

  「含住它。」他被情慾燒灼得炯然的雙眸,炙烈地注視著她緋紅的小臉。

  望著那昂揚的壯碩,她怯怯地吞了口口水,然後冰涼的柔荑握住了他。

  「噢!」他難耐地低吼出聲。

  她滑動著小手,體會那如絲絨般的光滑觸感,她感受它隱隱跳動的強大生命力,好神奇哦!她抬起晶瑩清澈的眼眸瞧他。

  天!這小妮子不知道這會讓他失控嗎?

  他強忍著狂洩的慾望,雙手緊握成拳。

  是舒服還是難受?為什麼他的表情這麼痛苦?姚菁感到不解,好吧,竟然他說含住就含住吧!

  看著那昂挺,她試探地伸出粉嫩小舌輕舔。

  這簡直是考驗他的自制力!

  電流般的愉悅刺激著他男性的頂端,喉結隨著吞嚥的口水而滾動。

  不行,再下去他難保不會失控地傾洩在她的小嘴裡!

  拉起她坐回腿上,他一舉頂入她神秘的女性殿堂——

  她趴俯在他肩上,在他的頸動脈處呼息,擾得他體內的狂燥慾火幾乎沖爆了臨界點。

  他狂捐的律動,撞出兩人嗆眩的迷幻。

  「啊……啊……」愈來愈兇猛的力量灌入她的體內,累積著讓人難以忍受的激狂。她仰起頭,酥媚入骨的嬌吟著。

  濃濁的目光緊瞅住她,他著迷地將她綻放的嬌美姿態盡納眼簾。

  她一頭瀑布般的烏亮長髮隨著擺動而劃出各種優美的弧度,完美豐盈顫動著炫耀白光波浪,掀起一波快意,令他迷醉不已。

  在他瘋狂的撞擊下,蝕魂的極致快感急速爬升。

  低吼一聲,他釋放出滾燙奔騰的愛汁,澆灌她的花心深處,兩人一同攀登上極樂的天堂……

  ***.

  「菩薩在上,信女姚菁,台北市人,今日特來為外婆徐英淑祈求能早日康復、平安度過險境,信女願折壽十年以謝神恩。」

  恭敬地跪在莊嚴的佛像前,姚菁一身樸素的裝扮,準備了豐盛的三牲素果,虔誠地祈求神明。

  人在遇到挫折、災厄,走投無路之時,總會將精神寄托在神明身上,不管這樣的祈禱能否有效用,至少在心靈上可以得到撫慰。

  姚菁就是這樣。婆婆在加護病房裡住了二個星期,情況不但沒有好轉,今天醫生還雪上加霜地宣佈了兩個不好的消息——

  第一、有細茵感染了。第二、再過幾天,婆婆要是再無法自己呼吸,就必須在喉嚨上開一刀,把在鼻子、嘴巴插過的管子移到喉嚨,因為已經沒地方可插了!而且每部位不能插太久,否則就會潰爛!

  束手無策!她想不出有什麼辦法可以讓婆婆脫離這樣的苦痛!想分擔她的病痛,不可能!她實在憂心如焚啊!

  這場和閻羅王的拔河賽,雖然她們的陣線上有醫生在助陣,但似乎仍處於弱勢,無技可施之下,她只好向普渡眾生的慈悲菩薩求助了。

  想到激動處,姚菁不由得心酸地滴下眼淚。真的!要是能換回婆婆的命,就折她的陽壽吧!

  ***

  醫院的加護病房外,總在探視時間聚集了一大群家屬,個個都面色沉重,整個氣氛都籠罩在愁雲慘霧之中,那氣氛令人窒息。

  探視完婆婆後,姚菁和齊雁書默默地從加護病房裡步出。

  今晚,他們挑選的時間正好碰上了探視時間,齊雁書依然陪著她來探望。這彷彿成了他的例行工作了。

  對婆婆的關心是出自於他內心的,大概因為她是她最愛的人吧!

  那一晚的偷襲讓他萌生了警戒,連他齊雁書都敢動,難保目前身為他情婦的姚菁不會受到安全上的威脅,所以就算他無暇陪她,他也會派一名兄弟隨身保護,以防萬一。

  最糟糕的,是主使者到目前為止還沒查到,表示他們的危險還沒解除,相信那人一定是不知天高地厚,才會在太歲頭上動上!

  不能說他不怕死,只能說是無知,不過也是這樣的人才最具危險性。

  「這一個是給你的,你如果願意就帶在身上吧!」姚菁冷冷地塞了一樣東西在他的大掌裡。她剛哭過,情緒尚未從哀傷中回復。

  「我也有?你幫我求的?」看清楚手裡的東西就是方纔她壓在婆婆枕下的平安符,他訝然地挑眉。

  「黑道老是打打殺殺的,給你保平安。」他驚訝的反應,令她不好意思地故意以冷淡的口氣遮掩。

  求平安符的時候,他就是這麼毫無預警地在她腦中冒了出來,那時她還猶豫著該不該雞婆,怕他嫌她多事,不過她還是多求了一個。

  她不知道這是不是情婦的職責之一,就像她也不知道捨身保護是不是情婦的工作,但是她就是這麼做了!

  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不希望他出任何差錯!

  「謝謝。」心裡有說不出的暖流在移動,流過血液,到達他每一條神經、每一個細胞。齊雁書剛毅的臉部線倏柔軟了。

  「不用謝,我只是順便求的。」這句謝謝隱藏的情媎她感應得到,她掩飾地趕邁開大步,躲離他的注視。

  他明白她不好意思承認關心他,因為這些天的相處,他已知道姚菁是一個外冷內熱、至情至性的真女子。

  望著她纖瘦背影,他戴上了平安符……

  ***

  醫院一樓大廳門口

  「菁菁。」一聲熟悉的叫喚忽地從姚菁身旁傳來。

  聞聲,她倏地止住前進的腳步,將視線移向聲音來源。

  是爸爸和媽媽!她內心感到驚訝,卻沒讓她的臉龐洩露出情緒。

  「爸、媽。」氣歸氣,還是得叫人。

  「菁菁,你要走了?探病時間過了嗎?」姚菁的媽媽——吳秀娥開口問道。

  居然連探病時間過了沒都不知道!姚菁在心裡氣憤下已。

  「探病時間過了一半了。」她平板地說道。忍耐!她實在想爆發怒氣,婆婆住進加護病房已經都二個星期了,這才是他們的第二次出現!「我有事,先走了!」愛看不看,隨他們的便,反正有沒有他們都無所謂了!

  「欸!等一等,菁菁,我們有話要跟你談。」姚世崇——她的父親喚住了她。這才是他們來的目的。

  後頭趕上的齊雁書看見了他們,為免姚菁不願自己的身份曝光,他站在離他們有一小段距離的櫃檯邊等她。

  他直覺地知道,那是她的父母,因為從那男人的相貌,清楚地可以知道姚菁長得像爸爸,他四十多歲,皮膚黝黑,雖然有點年紀,但看起來還非常俊挺;而那女人,就像是一般的家庭主婦,平凡無奇。

  「什麼事?你們會來不及的。」不是要探病嗎?還不趕快去?

  「來,到這邊坐。」吳秀娥拉著女兒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態度明顯地不一樣。

  不好的預感倏地在姚菁心裡升起。

  「菁菁,爸爸想跟你商量,是不是要把婆婆那間房子給賣掉?」姚世崇一坐下便切入重點。

  「買掉?為什麼要賣掉?」姚菁震驚地瞠大雙眸。

  「我們家也不是很有錢,沒辦法負擔婆婆的醫藥費。」他說出最現實的理由。

  「沒有要你們負擔啊!你放心,婆婆我會完全負責的。」無聲無息那久,現在才來提這個,未免太晚了!

  「唉!你年紀輕輕的怎麼負擔得了,我們是怕拖累了你呀!」吳秀娥採取溫情攻勢。

  「我不怕婆婆拖累,我情願,反正我是她一手帶大的,要我做牛做馬報答她都可以。」說這些的意義是要讓他們後悔,是他們自己把一個可以盡心孝順他們的女兒給推開了!不論是從小到大對待她的方式,抑或是最近的這些行徑。

  他們這話在她答應齊雁書之前說,她也許還會採納,現在……來不及了!

  齊雁書瞧見了姚菁驟變的決然神情,不由自主地跟著皺起劍眉。

  「話不是這麼說的,這麼大筆的藥費怎麼賺,再說,婆婆要是好了,她也要療養……把房子賣了,可以拿回幾佰萬……」姚世崇列出說服的藉口。

  「房子沒那麼好賣。」能說她心眼多嗎?她感覺他們好像在打……錢的主意!

  「便宜賣就一定會有人買的。」吳秀娥以為姚菁這麼說一定是有點動搖了,趕緊再加油。

  「幹嘛要便宜賣?房子是公公留下來的,是婆婆的,不是我的,我無權作決定,你們也是。」有企圖,一定有企圖!姚菁清亮的眼眸看向父母,看得他們心虛。

  「是啦,也不一定要賣掉啦!不然拿去銀行抵押貸款啊!」然後不要還,直接讓它拍賣也行。最後這話是姚世崇在心裡想的。

  姚菁年紀還輕,不懂這方面的事情,一定是他們去處理,到時候……就可以拿到錢了!

  「不用,醫藥費我們己會解決,你們不用擔心。」姚菁堅決地說道,眼裡閃耀著堅強的光芒。

  「菁菁……」姚世崇還想再說什麼,卻立刻被打斷。

  「不要再說了,別動房子的主意。」姚菁按捺住不耐煩,口氣不容置喙。

  「好吧!算了。」本來想得到她的同意,事情比較好解決……既然軟的不行,就來硬的吧!起身,姚世崇不再多說就離開,吳秀娥也跟著走了。

  很明顯地,他們只為了這個而來,連僅在二樓的加護病房也不願上去看看。

  他們走後,姚菁無奈地望向角落的齊雁書。

  「他們怎麼沒上去看婆婆?」走到她的身邊,他問。

  「我爸媽……」她低著頭說道;自尊心作祟,不想讓他知道她父母的惡劣。

  「我知道。」他盯著她黯淡的表情。「他們找你談什麼?」由她的表情就知道不是好事情,不想讓她再背負太多煩惱,他會為她解決所有事的。

  「別說了,我不想談。」這樣的父母不談也罷!

  「走吧。」他不強迫她。

  坐在車上,姚菁怔怔地望著窗外飛逝的街景,思緒回到了自有記憶以來的每一幕……

  陳舊的回憶中,令她感覺缺憾的,總是她的父母……

  ***

  三天後

  姚菁的祈求並沒奏效。

  「姚菁,你不要這麼激動。」齊雁書和康冠堯臉色沉重地拉著幾乎跪在地上的她。

  「讓我進去啊!拜託你們一定要救活她,我求求你們……」她失控地哭喊。

  婆婆正在加護病房裡急救,情況危急。

  醫生說病情急速惡化,感染擴散,全身呼吸和迴圈的情形都很差。

  天啊!她就要失去婆婆了!

  為什麼?在她犧牲這麼多以後,還是無法留住婆婆的生命?

  她還沒來得及孝順她、報答她啊!

  「裡頭在急救,家屬是不能進去的。」康冠堯憐憫地看著她。

  「雁書,你跟他說,讓我進去……叫他們一定要把婆婆救活,我求求你……」姚菁像溺水的人捉到浮木般,緊緊揪住他的衣袖,說著。又差點向齊雁書跪下。

  婆婆在裡頭急救,不知道有多痛苦,她卻什麼都不能做,只能在這裡乾著急。

  「菁,別這樣,堅強點。」他拉起她,將她緊緊摟在懷中安慰?

  「不,我一點都不堅強,我不要婆婆死,我只要婆婆……只要婆婆……」掙扎退開,她放聲痛哭,茫然無措地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齊雁書心痛地看著她蒼白的面孔,怕她也倒下了。

  他們都知道婆婆的情況,這是早晚的事情,只是不願殘忍地敲碎她的希望。結果已經是意料中的事了,她承受得了嗎?

  忽然,加護病房的大門打開了,姚菁在那瞬屏息著。

  「對不起,我們盡力了。」兩、三名醫生神色疲憊地相繼走了出來,其中一名開口說出家屬最害怕聽到的一句話。

  齊雁書和康冠堯皆憂心地看向她。

  像被淋了一桶冰水般,她頓時全身凍結,一動不動地呆站在原地。

  須臾,她搖搖欲墜地退了一步,齊雁書立即伸出結實地手臂給她支援。

  進到加護病房內,姚菁全身顫抖地掀起罩在婆婆臉上的白布——

  一陣撕心裂肺的痛楚撞向她的心坎,好痛、好痛、好痛……

  揪著心口,她跪在婆婆的床邊,痛哭失聲,然後承受不住悲慟地暈了過去……

  ***

  姚菁的精神狀態根本做不了任何事,所以齊雁書默默地替她辦好各項手續,安排婆婆的後事。

  在這一刻,她只有他能信賴、能依靠了!

  整個喪禮肅穆、平和地進行,時懷恩、歐芷茵和姚菁的老師,還有風飛的幾名大將也來參加。

  而姚菁的父母只是像征性地來了一下,做完該做的程式就走了,沒有等婆婆的身體燒成骨灰,請進靈骨塔。

  沒有關係,人在做,天在看,她也沒有那個體力和精神去跟他們計較了。

  「走吧。」摟住姚菁的肩,齊雁書扶著她離開擺放著婆婆骨灰的塔位。

  依依不捨地步出這間禪寺,她禁不住頻頻回首。

  這就是婆婆長眠的地方了!這裡清幽雅靜,早晚都會有師父唸經,她應該會喜歡吧!

  她不禁由衷地感謝他為她所做的一切。「謝謝你,雁書。」抬頭,澄澈眸光膠著在他俊逸的臉上。

  沒有他,她真的會不知所措,這段日子,她變得十分依賴他了。

  她內心百感交集,她知道自己還是對他產生了無法壓抑的情感。

  他是個狂妄且剛強的男人,渾身散發著不可思議的吸引力,女人對他趨之若鶩,她能從這樣的男人身上獲得一顆完整的心嗎?

  她沒有自信。

  也許是她自作多情了,說不定他對他的歷任情婦都是這樣有情有義的!

  苦澀的感覺逐漸在心底漫開……

  ***

  會議室裡,和往常一樣,坐了齊雁書、夏彥、康冠堯。

  今天他們談論的是上一次的偷襲,此事非同小可,因為這說明了有人公然挑釁、擺明了和風飛作對。

  可是,一點線索都沒有,以致於主謀者到現在還是查不到,雖然他們曾懷疑是東耀搞的鬼,但是,沒有證據,不能隨隨便便就登門去興師問罪。

  「派人注意東耀的動向,只要找到證據,就立刻殲滅他們。」齊雁書雙眼釋放出狠戾的寒光。

  「是。」酷冷的夏彥依舊沒什麼表情地回答。

  「敢惹上我,我要他們永遠在黑道上消失。」他從齒間迸出嗜血的話語。

  「可是,敵暗我明,這段期間大家還是得多注意,老大,尤其是姚菁。上次交手她也在場,我擔心他們會找上她。」那日的情形小鬍子都告訴他們了,大家也都為了她一個弱女子,竟捨身保護老大而感到敬佩與激賞,想到這兒,康冠堯特地提出她的安全考量。

  「我會親門保護她的,不然就派個兄弟跟著。」敢碰她,他會讓他死無葬身之地,他的雙眸迸射肅殺的火點。

  「老大,你……真的愛上她了?」夏彥試探地問道。他不開口則矣,一開口就是辛辣的問題。這也是情同手足的他們才有的特權。

  別以為他平時沈默寡言,其實任何事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沒料到他會突然有此一問,齊雁書臉色不自在地一變。

  「那還用問?」康冠堯眼見機不可失,立即附和。他有那種別人在吃麵,他在一旁喊燒的興趣。

  「她很特別。」愛吧?他並不確定,也沒深入去探索。

  「你在雞同鴨講嗎?」坦直地調侃,可是康冠堯在見到齊雁書殺來的眼光後,便識相地噤口不語了。

  「你想娶她嗎?」夏彥麻辣加三級地再追問。

  從這段日子的觀察,他看得出這女人在他心中的地位有多少。這是不曾有過的現象,比起之前那些,是天壤之別。

  「嘿!好樣的!」康冠堯忍不住舉起大拇指大聲讚揚。

  「啊……輕點、輕點。」接下來是他的哀嚎聲,因為齊雁書殘暴大力地扳住他的大拇指。

  「又不是我問的!」他小小聲咕噥,不敢讓他聽到,否則會再討皮痛。

  「我的情婦就代表是我的女人,我不認為現在這樣的關係有什麼不好,也不想改變,婚姻的事我從沒考慮過。」齊雁書對著兄弟坦白直說,這也的確是他的心裡的想法。一直把她留在身邊就是代表他對她的喜歡,也是他表達愛意的方式,他不認為這有什麼不妥。

  「可是……」康冠堯不知道還想說什麼,卻被忽然響起的敲門聲打斷。

  「進來。」齊雁書命令道。

  推開門扉的正是他們在討論的女主角——姚菁。

  「對不起,打擾了。」姚菁面無表情地進了會議室。

  「來多久了?有什麼事嗎?」他問,心想方纔的話,她是否有聽見。

  「剛來,我想跟你講一聲,我要回家整理一些東西。」這段時間回到家中,都是來去匆匆,沒有好好在家超過一小時,現在婆婆過世了,她的東西也該整理、整理了。

  「我叫鬍子陪你去。」

  「東西不少,我想我會整理蠻久的。」她不習慣有人跟著。

  「至少讓他接送,你要回來的時候再叫他過去載你。」這是他可以接受的最低限度了。

  「好。」她步出了會議室,順手帶上了門。

  她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她全聽到了。

  好失望!原來他對她的好並沒有代表什麼。

  她到底在期盼什麼呢?

  情婦呀!她只不過是他花大把鈔票包下的情婦呀!

  只能怪她太入戲了,竟在這場交易中交了人、交了魂,也交了了最真的一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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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7 11:30:47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七章

  回到熟悉的家中,所有的擺設一如往常,但少了婆婆,這個家似乎不像是一個家了,感覺好淒涼。

  景色依舊,人事全非,連她,也不再是那個快樂積極的她了。

  隨著感傷的腳步,眼中瞧著每一個角落、每一樣東西,都讓姚菁無比的難受,屋內處處都有婆婆慈祥的身影,聲聲關心的叮嚀充斥在眼前、迴盪在耳邊,鼻息間彷彿還聞得到那股溫暖的飯菜香。

  可是,從今以後,她就永遠是自己一個人了!再也沒有人會全心無私地疼她、愛她了。

  走進婆婆的房間,她打開了衣櫥,望著那些熟悉的衣服,渴望地把整張臉埋了進去,企盼能嗅取到令她懷念的、屬於婆婆的氣味,哪怕是一點點,她也滿足了。

  忽然想起了什麼,姚菁找出藏在婆婆衣裡的一支鑰匙,想打開衣櫥裡的小抽屜,卻在插入鑰匙時驚覺,抽屜沒上鎖——

  「糟了!」她暗叫一聲,心裡竄出不好的預感。

  果然,打開抽屜,土地和房屋所有權狀不見了!婆婆的印鑒章也不在!

  隨即,姚菁急急撥了通電話給芷茵,然後拎起隨身包飛奔出門……

  ***

  「厚!他們怎麼這麼過分啊!」在電梯裡,歐芷茵忿忿不平地啐道。

  她們碰面後,姚菁就將整件事告訴了她,氣得她忍不住頻頻斥罵,可礙於對方始終是姚菁的父母,不敢使用太過激烈的語言,畢竟得考慮到姚菁的心情和感受。

  「我擔心待會兒多少一定會有爭執,所以要你來陪我,對不起害你蹺課了。」姚菁心情複雜地沈著一張臉。

  「沒關係,今天的沒有我的舞,無聊得很,我情願來陪你,本來懷恩硬要跟來,但是他的部分太吃重了,沒辦法蒙。」歐芷茵打氣地搭上她的肩,讓忐忑的姚菁感受到她的支援。

  「謝謝你。」她感激地向好友扯小一抹僵硬的微笑,但驟然一震的電梯讓她在下一秒斂起了笑容。

  到了,爸媽住的九樓到了!

  踩著沈重的步伐來到大門前,她深吸一口氣,按下門鈴。

  「是你啊!」來開門的是她媽媽——吳秀娥,臉上的表情寫明了「不歡迎」三個大字。

  「爸在嗎?」姚菁循著她退開的空間側身進門,而歐芷崗只在她看向她的時候,勉強地牽動一下嘴角。

  「今天怎麼想到過來?」她故意裝作沒事發生過的樣子,這樣客套的話,不只在今天,以往她就經常對姚菁使用;例如:「你怎麼有空過來?」、「你來有事嗎?」、「你來幹嘛?」絲毫抔掩飾地把她從他們的家庭中隔絕在外。

  她見到沒有出門開計程車的父親後,開口質問:「房子的權狀呢?」

  他們兩人立刻變了臉色,但馬上又恢復鎮定。

  「我拿走了。」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姚世崇說道。

  「你們為什麼偷偷拿走?」姚菁蹙著眉頭責問。

  「什麼偷偷拿走?我是婆婆的女兒,她死了,房子當然是我的。早拿晚拿還不是要拿!」吳秀娥理直氣壯地反駁她的話。

  「婆婆還在加護病房時,你們就在打房子的主意了,對不對?難道你們就認定婆婆沒救了嗎?賣房子付醫藥費?你們到底安什麼心?」一連串的話問得姚菁聲淚俱下,想到他們如此的壞心,她不禁失望透頂。

  歐芷茵見好友傷心,趕緊上前勾住她的手臂。

  姚世崇和吳秀娥默不吭聲,事實上她說得沒錯。

  「那好,醫藥費和喪葬費呢?」他們想要拿錢,也得留下藥費的部分吧!大力地用手背抹去眼淚,她在心底警惕自己不要哭,不能在他們面前示弱。

  「不是有那位什麼齊先生付了嗎?」有冤大頭肯付錢,還跟他要什麼錢。

  「你們怎麼不問問他是誰、不問問他為什麼替我們付錢?人家付了,我們是不是要還?」她控訴的眼神瞅住他們。

  他們竟然對醫藥費、喪葬費不聞不問!她嘔得快吐血了。雖然這是她賣身的代價,但父母這樣惡劣的行徑,實在讓她嚥不下這股怨氣。

  「還?要還也沒錢還了!」吳秀娥惡質地說道。

  「沒錢?什麼意思?」姚菁驚愕地瞪大眼睛。賣了也好、貸款也好,再怎麼樣也有個兩佰萬吧!

  「唉!爸爸欠了人家一佰多萬,已經拿去抵債了。」姚世崇無奈地搖頭。實際上,他欠了一百一十萬的賭債,還剩下的六十萬他一點也不想交出來。

  「嗄?你打牌欠了那麼多錢?」她知道父親有打麻將的習慣,但沒想到他賭得那麼大,竟已到了債台高築的地步。

  「你應該聽過那些地下錢莊怎麼對付債務人吧!你忍心看我們一家被逼到走投無路嗎?」他故意可憐兮兮。

  「那……房子……」再怎麼不親,畢竟身上流的是他們的骨血,姚菁不會願意見到他們遭到傷害。態度軟化,她不再對那筆錢咄咄逼人。

  「那房子,你不能再住了!」吳秀娥接著說,一點也不覺惋惜。

  「那姚菁要住哪裡?」歐芷茵替她擔心地急問。他們家看來只有三個房間,哪有多餘的房間給姚菁住。

  「你如果想來住,可以和小妹睡一起。」吳秀娥頓了下,看了一眼丈夫的眼色又說。「也好啦!你來住,可以多貼補萬把塊的家用。」

  姚菁沉浸在將離開住了十多年房子的惡耗裡,久久失神無語。

  我咧……果然如想像中勢利。「姚菁,你來跟我住好了!」歐芷茵扯了扯怔愣的她。跟他們住,她肯定成天受氣、受到不平等待遇的,何必!

  「對啦、對啦!這樣是最好啦!我們家也真的容納不了再多一個人住。」她一點也不覺得這樣的推辭是否傷人。

  歐芷茵氣憤地偷翻了翻白眼。

  好悲哀,她的父母一點也沒為她留餘地,姚菁失望到了極點,不由自主地緩緩搖著頭。

  再多說,也沒有用。

  罷了!就當是報了他們把她帶來這世上的恩惠吧!

  ***

  在一間陰暗雜亂的公寓裡,聚集了四、五個看起來凶神惡煞的粗魯男人,其中一個稍微能看的,正是好惹事端的杜健明。

  「明哥,上次找人堵齊雁書不成,風飛已經懷疑是我們幹的,最近盯得很緊。」其中一名大漢說道。

  「不用擔心,他們沒有證據證明是我們幹的,所以到現在也沒對我們怎樣。」杜健明往圾垃埇吐了一口檳榔汁。「哼!那些貨最少值兩佰多萬,轉手不知道還可以賺多少,毀了我的貨,我要他們付出代價!」他惡狠的雙眼釋放寒光。

  「明哥,難道你又想到什麼好方法了嗎?」團體中有人興奮地出聲問道。所謂物以類聚,會和他投契的當然也都是一些好事之陡。

  「上次他們不是回報說,齊雁書身邊有個很正點的馬子嗎?」杜健明惡毒地動著歪腦筋。

  聞言,大家皆點著頭,隨即會意地露出奸邪的笑容。

  他眼神狡猾地招手要大夥兒靠近,開始詳述心底打的如意算盤……

  ***

  這晚,夏彥在酒店裡慶生,幫內的兄弟為他大肆慶祝,氣氛非常熱鬧。

  好兄弟過生日,齊雁書自然不可能缺席,從晚餐就和他喝了一攤,現在,在盛情難卻下也赴了第二攤。

  大家好不容易逮到機會,個個爭相來向首領敬酒,還沒到午夜,齊雁書就被兄弟們給灌醉了。

  「齊哥,你走好啊!」軟嗲嗓音的主人是酒店紅脾——安娜。

  她不知道是在何時纏上齊雁書的,而醉得一塌糊塗的他,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更糟的是,他貼身的幾名兄弟,也在他體貼的通融下喝得東倒西歪,連照顧自己都成問題。

  安娜眼見機不可失,自導自演地讓人家以為是他要把她帶出場來服侍他,而且對於首領的風流韻事,大家都不方便多問,她的詭計自然無阻地達成。

  在進入風飛大門,面對那些臉上寫著高度驚詫表情的保鑣和傭人時,她也是這麼做、這麼說的,還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把大黟兒唬得團團轉。

  大家都在想:待會兒要是姚小姐回來……

  雖然名義上姚小姐是首領的情婦,但大家都明白,她跟以往的那些女人是不同的!

  因為齊雁書大部分是到情婦的家裡去,再不然頂多讓她們待一個晚上,隔天就會把她們送走,只有姚菁,破例地長時間留在這裡。

  「齊哥,我幫你把衣服脫了吧。」安娜主動地解開他襯衫扣子,塗滿艷紅指甲油的貪婪雙手挑逗地探入衣內,在他結實的胸膛上游定。

  她傾慕他很久了,可惜他從沒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千等萬盼,好不容易有了親近他的機會,她才不會笨得讓這樣的機會白白溜走呢!

  呵!紅牌可不是浪得虛名的,在男女關係方面,她安娜可是個中翹楚!

  她有把握,過了這晚,齊雁書一定會留下她的!

  ***

  躲在即將被人收走的老家裡,姚菁收拾整理著行李,打算寄放在歐芷茵那兒,至於大的傢俱,根本帶不走……

  儘管,這裡是她的所行回憶,她非常想留下這裡的一切,但是情勢所逼,沒辦法。

  她知道,要是她開口,齊雁書說不定會為她買回這裡,但她就是不想,再欠下去,她就永遠跳脫不了情婦的陰影了。

  所以,她只是簡單地告訴他房子賣了,其他的一概不提。

  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姚菁這才驚覺已經快十二點了。踩下油門,她趕著回到「那邊」,生怕齊雁書會擔心、不高興。

  「姚小姐……」回到風飛,姚菁明顯地感受到大家的不對勁。

  「怎麼了?你們看我的眼神怎麼都怪怪的?」她懷疑地問。以為自己忙了一天,是不是披頭散髮太狼狽了。

  「沒……今天……你想睡……哪裡?我……去幫你……準備。」負責管家的黃嫂,吞吞吐吐地不知道該怎麼告訴她,首領房裡現在有另外一個女人。

  「睡哪裡?你的問題很奇怪耶!」姚菁不疑有他地對她露出淺淺笑意,然後就上了樓梯。

  「欸……姚……唉!」她真的難以啟齒,只好眼睜睜看她去而對不堪入目的風暴。

  「嗯……齊哥——」才到門外,就有異常嬌嗲的女聲清晰地竄入她的耳膜。

  不待考慮,雙手己自有意識地旋開了門把——

  「喝!」姚菁瞠目結舌地倒抽了口氣,激動地摀住自己的嘴巴,害怕會驚動了他們。

  她無法克制地感受到一股酸楚衝擊著她的胸口。

  她看見那女人趴俯在他身上,兩人的上身都是裸露的,至於下半身……她不想再猜測下去!

  那畫面像是一把鐵錘,狠狠地往她心上敲去。

  瞬間,好像,有什麼東西碎了!

  安娜發現了門口有人,回過頭,看見在門口的人就是和她結下樑子的「小妖」,她得意地勾起唇角朝她示威。

  木然地轉身離開,她的理智完全失去了思考的力量,血液也恍若失去了運行的動力,連心臟似乎都失去了跳動的本能……

  ***

  她確實漸漸走上了愛上他的不歸路,不然,怎麼會如此心痛?

  看見他懷裡擁著別的女人,她幾乎崩潰了!

  姚菁怔愣地平躺在黃嫂為她準備的客房床鋪上,雙眼茫然空洞地盯著天

  花板,雙手緊緊地握著,彷彿握住她劇烈收縮的心臟。

  她沒哭,但是心裡正在滴著液體,那是什麼?她分不清楚。

  驀然,窗外滴滴答答的雨聲喚回她的心神。

  姚菁,你這是在做什麼?她不禁自問。

  到現在,你還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扮演什麼角色嗎?她搖頭嗤笑。

  「情婦」的定義,就是代表隨時可更換,付錢的是老大,有權決定任何事。

  她憑什麼吃醋?憑什麼有這樣酸澀的感覺?憑什麼愛上他?

  在他眼中,她只不過是可以用金錢收買的女人呀!

  屋外的雨,滂沱的像她心底的淚。他她清楚,自己選擇了這場交易,就沒有哭的權利。

  闔眸,她凝聽著雨點跳躍在樹葉上的聲音,看來今晚,她鐵定無法成眠了……

  ***

  「唔……」翻轉過身,齊雁書壯實的臂膀橫放在安娜胸前,刺眼的陽光令他不悅地皺眉,灌了鉛般的混沌腦袋令他疼痛不堪。

  霎時,另一股陌生且剌鼻的香水味,刺激得他不得不睜開沈重的眼皮。

  「你是誰?」赫然驚坐起身,齊雁書詫異地大力揪住安娜的手腕,絲毫沒有憐香惜玉之情。

  「齊哥,你怎麼和人家睡了一晚還不知道我是誰?」安娜有一瞬間被他嚇到了,但隨即盪開嫵媚笑容,語帶曖昧地嬌嗲說道。

  「安娜!」看清楚她的面容後,他更加驚訝。「誰讓你進來的?」怎麼回事?這女人是怎麼爬上他的床的?那……姚菁呢?

  「是你帶我來的啊!昨晚……你還要我服侍你呢!」她說著,便又大膽地偎進他健碩的胸膛裡。

  事實上,昨晚齊雁書像爛泥似地完全不省人事,根本沒辦法有反應,惹得安娜懊惱不堪;不過城府深沉的她,才不會那麼容易就放棄。

  她故意一絲不掛的和他們擁而眠,製造曾有激情纏綿的假像。

  「滾開!」他嫌惡地使勁推開她,直接讓她跌向床沿。

  「啊!齊哥,你弄疼人家了啦!」安娜還不知死活地撒嬌。

  他懷疑!安娜他是一向不感興趣的,怎麼可能會帶她回來?

  而且,關於昨天,他是一丁點印象都沒有,醉了,他記得他是醉了。

  那麼……他明白了!目光惡狠狠地瞪向她,他黝黑冽眸蘊藏著一觸即發的怒焰,不避諱地赤裸著身體下床,走向擱著西裝褲的沙發,他從口袋裡取出皮夾,數也下數地拿出一疊鈔票。

  「拿去,然後離開。」走近她面前,他表情凜冽。

  「齊哥,人家要的不是錢啊!」她臉色驚愕地抬頭看他,她失去魅力了嗎?處心積慮好不容易才接近他,她才不甘心只拿這點錢!

  這叫她以後怎麼在酒店裡立足?她們肯定會毫不留情嘲笑譏諷她的!

  安娜城府深沈,他當然知道她要的不只是這一點點錢。「少囉嗦,給我立刻離開。」齊雁書不客氣地把錢擲往地上。

  「齊哥,別這樣嘛!讓人家留在你身邊,我一定會好好伺候你的,好歹昨夜……」話哽在喉間,還沒說完,安娜的脖子就被齊雁書的大掌狠狽地箍制住。

  「別讓我再聽到有關昨夜的事,給我滾!」他額際的青筋在跳動,顯然已容忍到極限。

  「咳……咳……好好……我走就是?」她難受地乾咳著,小命差點不保,安娜雖心有不甘,也只能趕緊套上衣服,一把抓起地上四散的錢,落荒而逃。

  穿上浴袍,坐在沙發上,齊雁書手肘撐在腿上,大手撫著疼痛欲裂的太陽穴,懊惱地瞪視著淩亂不堪的大床。

  「黃嫂!黃嫂!」片刻,他急躁大喊。

  不一會兒,黃嫂匆匆忙忙的奔上樓來。「首領,你有什麼事嗎?」她恭敬地說道。

  「姚小姐呢?」他問。昨天的情況她看到了吧!

  「出去了。」她簡短回答;她向來勤奮做事不多話,齊雁書會聘用她長達八年就是這個原因。

  「有沒有交代去哪兒——」

  「回她家去了。」

  「她……有沒有說什麼?」其實,他想問的是:昨天,她有什麼反應?他下意識地在乎她的感受。

  「沒說什麼,也沒什麼表情。」看來首領是真的在乎這個姚小姐了,跟了他這麼多年,她相當了主人話裡的涵義,黃嫂會意地主動回答。

  沒什麼表情?「好了,你下去吧!待會兒替我拿一顆頭痛藥上來。」他揮揮手示意她離開。

  黃嫂很快地退出了房間,而齊雁書則踱向窗邊,望向經過昨夜雨水洗滌而更顯清爽翠綠的庭院。

  原本,他以為可以藉此瞭解她的心意,他甚至矛盾地一方面不希望傷了她的。另一方面又希望她會為此傷心,因為這可以證明她愛上了他。

  沒說什麼、也沒什麼表情!他該高興她不會來向他哭鬧?還是該失望她的心裡沒有他?

  由黃嫂的轉述,他——感到失望。

  她怎能如此鎮定?她的沉默似乎激怒他了!

  看來,除了肉體和金錢上的關係,她對他是沒存有感情的。

  這項認知,使向來呼風喚雨、在女人世界中無往不利的齊雁書,覺得悵然若失。

  是他不對!不該讓小小的她悄悄佔據了他的心緒!

  女人,之於他,只能是生活的調劑品!這是他的原則,他不該忘了!

  對,就是這樣。

  ***

  心情不好!一大早,姚菁經歷了一整夜輾轉反側的煎熬後便出了門。

  她不能再繼續待在有著他們的屋子裡,否則她會窒息。

  賭氣地沒有開齊雁書買給她的車,姚菁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遊蕩,最後,想起了今天是假日,想起了許久沒有見到的「皮皮」——她和婆婆養的寵物。

  來到歐芷茵租的公寓,姚菁一整個下午都待在這裡。中途,在芷茵的召喚下,另外加入了一個時懷恩,三人聊到晚餐過後,姚菁說要先回家看看有沒有東西遺漏了才結束。

  在時懷恩的自告奮勇下,姚菁讓他騎著摩托車送她回去。

  「菁菁,你和齊雁書的事我知道了。」迎著風騎在馬路上,時懷思考慮了很久才開口。

  聽到他的話,她扶著他腰部的手一緊,「芷茵告訴你的?」她問。

  「喪禮那天發現,我才問她的。」他的眼底寫滿不捨,只是在後座的她沒有看到。

  無語,姚菁不曉得應該講什麼,有一絲害怕好友會因此看不起她。畢意男性和女性的好朋友多少會有差別。

  「你太傻了!」他歎。

  是啊!最後還不是救不了婆婆,還換來滿心的傷!她想著。

  「離開他吧!婆婆都過世了,你遺留在那做什麼?」到了,在她家樓下時懷恩停住了車,他回過頭看著姚菁靜默地下車、卸下安全帽、抬眼看向他。

  「我和他有約定,還不能走。」她也想走啊!可是……有什麼羈絆了她。

  「去他的約定!」下了車,他憤恨啐道。「菁,我知道現在說有點遲了,可是我非說不可!讓我照顧你,好不好?」他堅定地捉起她的柔荑。

  「懷恩!」她驚訝地呆住,不敢相信耳朵裡聽到的表白。這太突然了!

  「我喜歡你三年了,你難道都沒感受到我的心意?」一扯,他抱住姚菁,激動地欲吻上她紅嫩的唇。

  「懷恩!別這樣……我不要……」姚菁驚慌地閃躲推拒,他卻好像完全沒聽到。

  她的力氣始終敵不過他,他攫住了她的唇。

  啪!清脆響亮的巴掌聲揚起。

  「你太過分了!」趁他怔仲,她掙脫了他的束縛,氣呼呼地控訴。

  錯愕地撫著自己火辣的臉頰,在瞧見了她懸在眼眶的淚水後,他才回神發覺自己做了什麼事。「對不起,我不該勉強你。」時懷恩懊惱地看看她。

  「你回去吧!」強忍住淚水,她撇過頭。

  「菁菁……對不起,希望你還能把我當成好朋友。」他怕她會一氣之下斬斷這場多年的友情。

  「別再說了,你回去吧!小心騎車。」她走入大樓沒再回頭。

  她也珍惜這場難得的友誼,不會輕易抹煞,只不過此刻,她不想面對他。

  被拒絕的時懷恩也只好頹然地騎著摩托車離去。

  這段小插曲看似結束,但她卻不知道,一場急驟暴風雨已倏然成形,正兇猛地朝她襲來……

  ***

  該死的!她居然讓別人吻她?

  坐在車子裡的齊雁書怒目瞠視,喀喀作響的指關節聲,說明了他隱忍的怒氣。

  大半天沒見著她回去,放心不下姚菁的他便親自來接她回去,沒想到卻意外地見到這一幕……

  好啊!他在擔心著她,而她卻逍遙地住外頭快活!

  什麼回家?是幽會!

  原來,她背著他交男朋友!

  可惡!他齊雁書的女人竟然敢對他不忠!

  看著時懷恩離去時戀戀不捨的神情,他就不由得怒氣蒸騰。

  一把熊熊妒火狂烈地在胸口燃燒,他的理智幾乎被燃燒殆盡。

  洩恨地拔下鑰匙,他憤然下車,砰地一聲關了車門。

  邁開大步,他往姚菁的方向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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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7 11:30:56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八章

  叮咚、叮咚、叮咚……

  他發了瘋似地按著她家的電鈴。

  才剛走進屋內不到一分鐘的姚菁,聽見如此急促的鈴聲,不禁嚇了好大一跳。天啊!要不是她的心臟夠強韌的話,一定會爆發心臟病的。

  一開門,見著來人是他,她二度驚訝,再三驚訝的,是清楚地看見了齊雁書臉上鐵青的表情。

  「是你?怎麼突然跑來了?」她側身讓他進門,不明白他的臉色怎會如此難看。

  「怎麼?怕我阻礙你的約會嗎?」齊雁書眼神鄙夷地嘲諷。

  「你在說什麼?」怎麼了?一說話就帶刺、姚菁不明所以地問。

  「還想瞞我多久?你們親熱的鏡頭我都看到了!」想到剛剛,他就不禁火大得鼻翼翁張、他欺身向前,將她箝制在牆壁和他強壯的手臂之間。

  「雁書,你聽我解釋……」他一定誤會了!她美麗的烏瞳此時寫滿了惶恐,緊張地想解釋。

  「解釋?你還有什麼好解釋?我親眼所見,還假得了嗎?你忘了你自己是什麼身份嗎?」他失控地緊攫她的下頷,不讓她辯解,接連不斷地指控。

  一旦失去信心,所有的辯解都會讓對方以為是企圖。

  他最後一句話猶如一盆冰水,狠狠地潑醒了她,姚菁呆愣地傻在原他。

  「你現在是我的情婦,就只能忠於我,期限一到,你想跟誰去鬼混,就跟誰去鬼混,我不會管你。」齊雁書無視她蒼白的臉和滾滾滴落的淚,無情地說。

  心臟驟然被刮出兩條血痕,狠狠地抽痛。沒想到在他心中,她是如此地低賤。

  「說話啊?你無話好說了,是不是?」她的沉默令他更加氣憤,他猛搖著她。

  逼急了,她奮力甩開他的桎梏。

  「你可以和安娜上床,為什麼我不可以去約會?你限制得住我的人,限制不了我的心。」姚菁哭喊出氣話。

  「你無權過問我的事。」雖然那件事不是他心甘情願,可現在是爭吵中,他不可能向她說明,然而他脫口而出的話讓姚菁聽來心灰意冷,

  他果然只把她當成情婦!如跌冰窖,她咬著牙控訴地瞅著他,感到一陣椎心痛楚在蔓延。

  「你是我一個人的,記住這一點。」這股嫉妒狂潮來得洶湧,讓他沒有意識到自己狂烈的佔有情緒。

  低下頭,齊雁書猛地欲吻住那幾乎被她自己咬出血絲的唇瓣,卻被姚菁躲開了。

  「你可以讓他吻你,卻不讓我碰?!」撲了空的他氣極敗壞,單手扣住她的雙腕架在頭上,在她白皙的頸子狂暴的留下紫紅色的吻痕。

  「不要!你不要這樣!」驚覺他的意圖,她掙扎吶喊。

  他這樣強迫她,等於是強暴!

  「腳踏兩條船不就是因為慾求不滿?幹嘛不要?我現在就好好滿足你。」他完全不理會她的抗議,紅了眼撕了她的T恤。

  他毫不留情地蹂躪她的嫩白雙峰,柔嫩肌膚上全是他大手用力搓揉發紅的指印,姚菁被他的粗暴嚇壞了,卻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沈迷在那熟悉的快感中,雖然她試圖抗拒他的侵略和誘惑。

  此刻,他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要向她證明,自己才是她唯一的男人。

  粗暴地扯下她下半身的牛仔裙,他大手戲弄她的女性核心,時而輕搔、時而戳刺。

  姚菁無助地搖著頭,體內產生的陣陣電流,令她羞憤地覺得自己不知羞恥。

  他滿意地舉起沾滿她晶瑩潮水的指頭,邪佞地由她的臉龐劃過她的鎖骨、雙峰,撩撥她敏感的蓓蕾。

  他這時的神情,使她聯想到惡魔!

  滿臉淚水的她掙扎著想逃離這屈辱,卻被齊雁書一把扛起拋向沙發。

  她恐懼顫抖地看著他解開褲子露出蓄勢待發的昂挺,毫不憐惜且殘忍地一舉侵略了她。

  「啊——」姚菁皺眉痛苦地叫喊。

  他的瘋狂渴求和獨佔念頭化成了最狂野的行動,每一次的撞擊,都像是要鑲嵌到她體內最深處般猛烈。

  「不要了!啊……不要……」她無力的哀求聲迴盪在空氣中。

  齊雁書懲罰地不斷衝刺,彷彿在宣示自己的所有權。

  一次又一次…………

  ***

  淚已乾,夢已醒,心已碎!她僅存的希望已被毀壞得支離破碎!

  姚菁面無表情地任由齊雁書把她帶回位於風飛總部的家中,空洞的眼神像是沒有生命力的陶瓷娃娃,彷彿再大力碰她,她就會崩裂。

  望著她受傷的模樣,一陣強烈的罪惡感幾乎將齊雁書擊倒。

  他煩躁地歎了口氣,連他也理不清,自己為何對她有如此強烈的佔有慾及依戀。

  「菁菁……我承認我太衝動了,是我不好,你別這樣……」這樣的認錯對齊雁書來說已是最大限度。

  其實,姚菁對時懷恩的拒絕和那一巴掌,他都清楚地看在眼裡,只是嫉妒的狂潮蒙蔽了他的心……現在,冷靜下來,他才察覺自己的失控,竟做出了傷害她的舉動!

  坐在床沿,姚菁的腦袋裡一片空白。她關起心房不聽進任何勸說,任由齊雁書如何地逗她,始終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應。

  他懊惱地耙梳自己的頭髮,在房裡來回踱步。

  「好吧!我想我們都需要時間冷靜,我去客房睡。」最後,受不住焦躁的心緒和窒悶的氣氛,齊雁書將主臥室留給她一個人,無力地離開。

  ***

  經過這樣殘忍的對待之後,姚菁實在不知道再怎麼和他相處下去。

  她機械式地收拾著行李,齊雁書送她的華服首飾,她一樣也沒拿,只帶走當初她帶來的衣物。

  只是,她萬萬沒想到,行囊裡忘了裝進最重要的東西——她陷落的一顆心。

  對他,愛情早在不知不覺中滋生,在頓悟時已轉換成一種刻骨銘心的眷戀。所以她才會失去了當初這麼做的理由後,自己仍遲遲不想面對需結束這種關係的結局。

  可是,今晚的他,令她寒透了心!

  天光乍現,姚菁離開了,臨走,她回望這讓她百感交集的地方……

  齊雁書買給她的車,她也留下了,避過守衛的人員,走出了這令她畢生難忘的風飛大門……

  ***

  「欸!快醒啦!你看!」一名長相猥瑣的男子雙眼瞪得如牛鈴般大,如擭至寶似地用力搖晃座位旁打著瞌睡的同伴。

  「哎唷!你是在哭餓哦!一大早就鬼叫個什麼勁?」睡夢中的彪形男子不甘不願地睜開眼睛,嘴裡忍不住咒罵。

  「你看啦!那馬子不就是齊雁書的女人?她一個人耶!」他賊頭賊腦地指著跟蹤已久的目標。

  「不早說,快點,我們行動。」隨著同伴手指的方向,他驚喜地趕緊取出一條手帕,倒上隨身準備的阿摩尼亞。

  他們被派來跟蹤齊雁書和姚菁幾天了,好幾次都疏忽跟丟,被罵得臭頭,昨天特地徹夜守在風飛附近,沒想到守到了意外的收穫!

  兩人迅速地下了車,從姚菁後方摀住了她的口鼻,便輕易地迷昏她,接著將她扛上了車,揚長而去……

  ***

  風飛總部

  冷凝的低迷氣壓蔓延在空氣之中,眾人集合在大廳裡等候著齊雁書最後的指示。

  齊雁書酷若寒霜坐在首位上,緊擰的眉峰散發著危險的肅殺之氣。

  一早守衛人員就來回報,在大門口撿到了姚菁遺落的行李袋,調出設置在圍牆外的監視器錄影,竟發現她被綁架了!

  他勃然大怒,嚴懲了失職的兩名守衛,並且立刻召集幫內的菁英大將,馬上查出了對方的來頭,那兩名脅持姚菁的男子——阿山和竹竿,是東耀的一員,專門跟著杜健明,供他差使。

  有了這線索等於是極大的進展,此刻,風飛正利用廣大的人脈進行人規模搜索。

  他誓言要揪出杜喝明,殲滅東耀。

  想起自己最後那麼殘忍地對待她,姚菁的不告而別令他沉痛不已。而她如今的安危,更是讓他如萬蟻鑽心般焦躁?

  到現在,他不得不承認,姚菁已在他心底佔了極重的地位,因為他打從心裡害怕會失去她。

  「他們在郊區一間廢棄的倉庫裡,我已經先派人過去埋伏了。」康冠堯難得的正經嚴肅。他雲飛堂的兄弟,打探出東耀幫內年輕一代常聚集的幾個地點,在其中一個破舊倉庫外看到了線索之一的藍色汽車。

  「夏彥,你負責去東耀滅了他們,阿堯你聯絡警方抄了他們的貨,倉庫那兒我過去,行動。」齊雁書毫不遲疑地指揮分工,專斷的神態彷彿氣焰萬丈的帝王傲視群倫。

  接到指示後的眾人,很有效率地分隊離開,顯示出風飛平時的訓練有素。

  膽敢和風飛作對,分明是拿生命在開玩笑!

  ***

  廢棄許久的倉庫裡瀰漫著悶熱難聞的氣息,密閉的空間根本透不進陽光,因此即使是大白天,依然昏暗。

  「你們是用了多少量,怎麼她這麼久還沒醒?」瞪著地上仍昏迷不醒的姚菁,杜健明失去耐心地斥責著阿山和竹竿。

  「一緊張,可能多倒了一點。」體形剽悍的阿山搔搔頭,不好意思地說道。

  「唉唷!明哥,我們還等什麼,趁她昏了就上了她,不是更好?」長相猥瑣的竹竿急色地提議。

  「像條死魚有什麼意思?等她醒了再做才刺激!你們不知道,這馬子和我有過節,我不會讓她太好過的!」杜健明陰狠地說。

  他們把她綁來的時候,他才發現,原來齊雁書的這個情婦,就是當日甩了他一巴掌的鋼管女郎。

  上次的事他一直懷恨在心,後來風飛又毀了他的貨害他賠錢,現在新仇舊恨一起算,有她好受的了!

  「明哥,你的意思是……」阿山眼神邪淫地看向地上即使穿著牛仔褲T恤,仍看得出身材火辣的姚菁。

  「我的意思——把她弄醒,大夥兒玩夠了,再打電話跟齊雁書勒索……上回的貨我要他加倍奉還。」蹲在她身邊,杜健明惡劣地計畫,齷齪的大掌貪婪地撫摸姚菁的曲線。

  「好啊、好啊!」贊同聲此起彼落,倉庫裡六、七個人淫笑成一團。

  「去,拿幾桶水來。」起身,杜健明指示。

  很快地,立即就有兩桶水出現在大家面前。

  「潑醒她。」此話一落,兩大桶的水個潑在姚菁身上。

  「唔……」喉嚨發出悶聲,冰冷的感覺沖醒了她,姚菁漸漸轉醒。

  這是哪裡?這是她內心冒起的第一個疑問。

  「哼!這樣還不醒?」

  杜健明的哼聲抓回她的神智。她驚悸地抬頭看向上方,才發覺面前的一群陌生男人,正不懷好意的睥睨自己。

  「你們是誰?綁著我做什麼?」欲起身,她這才驚恐地發現,雙手皆被反綁在身後,清亮的眼瞳倏地佈滿了恐懼。

  「誰?你不記得我了?」杜健明粗暴地揪住她那頭波浪長髮,將她從地上拖起,然後讓她不得不仰著臉面對他。

  腦子裡裝的是全然的畏怕,姚菁根本對杜健明沒有印象,更不知道為什麼會被人家綁架。

  「忘了沒關係,待會兒,你就會永遠記得我了。」說著,他伸出手,一旁的手下立刻遞上了一把刀子。

  「你要做什麼?為什麼要綁我來?」不禁打著哆嗦,姚菁恐懼地看著他把刀子在她臉上輕劃,全身上下緊繃地不敢妄動,連呼吸都不敢用力。

  「這就要怪你的男人嘍!你放心,我們會好好『伺候』你,靠你賺個幾仟萬。」杜健明邪惡地朝同伴們交換眼神,語帶含義?

  幾仟萬?「你們弄錯了,他並不重視我,不會受你們威脅的!」認為齊雁書只把她當作普通情婦的姚菁,苦澀地說著,

  「賤女人,還想騙我!以為我是笨蛋嗎?」一記火辣巴掌往她白嫩的臉上揮下。齊雁書對她的寵愛,他早調查得一清二楚,這女人還想唬他!

  「啊!」狂猛的力道令姚菁整個人跌倒在地,臉頰熱辣腫痛,唇角立即滲出血絲。

  「看我怎麼對付你!」他狠戾地怒瞪著她。「把她給我架起來。」

  幾個大男人七手八腳地捉住掙扎扭動的她,架在杜健明面前。

  天啊!誰來救救她?姚菁害怕地不住顫抖。

  「啊——不要、不要啊!」杜健明瘋狂地捉起她的長髮,紅了眼地削著,烏黑的髮絲頓時飄散在四周。

  「哈哈哈……看你這德性,齊雁書還要不要你!」他狂笑,這種殘忍的行為他做得欲罷不能。

  「嗚……嗚……」好不容易他停手了,姚菁原本柔亮美麗的波浪長髮,變得參差不齊,淩亂不堪,再度被推倒在地上的她驚慌地哭泣著。

  見她哭泣,杜健明和那些人還不肯放過她,殘暴地施以拳腳……

  ***

  終於到了,希望老天保佑她沒事才好!他暗暗祈禱。

  在倉庫外,齊雁書率領十幾名手下,分別由兩個入口進入,前後夾攻,避免行任何人脫逃。

  「注意姚小姐的安全,進去!」他強調,然後展開行動。

  為了不打草驚蛇,所有人放輕了腳步及動作,無聲無息地進入了倉庫,各自找著最有利攻擊的角度。

  一踏進這裡,齊雁書便心急地搜尋著那抹令他揪心懸掛的身影,赫然,一幕驚駭的情景竄入他的眼簾——

  六、七名男人毫不留情地毆打她,姚菁嬌小的軀體蜷縮成一團。

  天!她的長髮……

  他狂怒地一聲令下,所有手下倏地進攻。

  沒有預料到風飛會找到他們隱密的藏身之地,杜健明一夥人措手不及,面對風飛的菁英猛將根本沒什麼招架能力,三兩下就被制伏,最後只剩挾持著姚菁的杜健明一人還在做困獸之鬥。

  他來了!他來救她了!

  姚菁看著他身手淩厲地攻擊,從他的眼睛裡,她感受到了他對她的著急,她不用害怕了,因為她知道,他不會再讓她受到傷害。

  「放開她!」該死的!他竟然還挾持她!齊雁書怒火高漲地咆吼。

  「叫他們把武器都放下,快,否則我殺了她!」杜健明豁出去了,他拉住姚菁,將亮晃晃的刀子抵在她的頸項。

  「放下!」齊雁書命令所有手下放下武器,因為姚菁脖子上鮮紅的血痕讓他不得不這麼做。

  「首領?」好幾名兄弟皆訝異地猶豫了下。

  「我叫你們全都放下!」他沈住氣地低吼。

  隨後,大家都聽從指示地丟下了手上的刀子。

  杜健明的幾個同伴都趕緊趁機跑回杜健明身後,此刻姚菁成了他們最有效的保命符。

  「放了她!我就放你們走。」齊雁書實在怕他們再對姚菁做出任何的傷害。

  「哼!你以為我是傻瓜嗎?有了她,你一定得讓我們離開,只不過……現在不是我們要求你,應該是你求我們!」杜健明得意地說道,以為情勢已經逆轉。

  齊雁書雙眼釋放出嗜血的殺氣,怒瞪著眼前不知死活的一行人。

  「自己捅個三刀吧,我再考慮要不要放了她!」他輕佻地提出惡劣的條件。

  「首領!」大家都知道他會這麼做,制止他的呼喊聲此起彼落。

  舉起手,齊雁書拒絕了大家制止的聲浪。

  「哈!原來鼎鼎人名的齊雁書也是貪生怕死的。」他挑釁地譏諷。

  「不要,雁書。」姚菁驚恐地大喊,生怕他為了她傷害自己。

  齊雁書心疼地對上她慌亂的瞳眸,杜健明卻在此時以膝蓋毫不留情地頂了她腹部一記。「住嘴!」

  「呃!」姚菁吃痛地發出悶聲。

  「住手!」他斥喊。彷彿他比她更痛!

  「再婆婆媽媽,我就把那三刀捅在她身上!」陰狠的杜健明嘴角噙著不懷好意的笑。

  齊雁書從地上拾起一把刀,毫下猶豫地插向自己的大腿,怵目驚心的鮮紅血液立即汨汨流出。

  「不——」一急,姚菁忘了顧慮地咬了杜健明的手一口,令他痛得放鬆力道,手上的刀子也隨之掉落。

  趁勢,大夥兒皆眼明手快地反擊,姚菁也俐落地逃脫他的掌控,飛奔向受了傷的齊雁書。

  「天!流了好多血!」她心疼地驚呼,跪在他面前想要撫上他的傷,雙手卻反綁在後,眼裡晶瑩的淚水不停奔流。

  她眼中所流洩出來的關懷,撼動了他心底深處的情弦。他動容地拭去她的淚水。

  「沒關係,這點小傷不礙事。你……疼嗎?」他替她解開繩索,看見了手腕上紅腫流血的傷痕,他抑制不住地湧上陣陣心疼,那些無處不在的傷痕和她慘不忍睹的淩亂頭髮,令他升起一股嗜血怒潮。

  「我……還好,可是……我是不是很醜?」不用鏡子,她就可以想像自己變成什麼德行,陪伴她六年的長髮就這麼完了!她不捨地往自己的後腦勺撫了撫。

  「不醜,你的美麗不只是你的長髮,剪短頭髮我還是很喜歡你。」他安慰地輕撫她的臉頰。

  年輕女孩終究是在意自己的外表,他的安慰讓她不再那麼介意,姚菁放心之餘忘情地擁住他,卻不小心觸碰到他腿上的傷口。

  「噢!」皺起英挺的眉峰,他悶喊一聲。

  「啊!對不起!」她隨即跳開低呼。「都是我害你受傷的……」

  「我沒關係,只要你沒事就好……」激動地再抱住姚菁,齊雁書餘悸猶存地不停哺念,壓根兒不在乎自己的傷勢。

  他從沒那麼害怕過,即使是自己遭受到生命的危險,他也不曾那麼害怕過。

  他真的不想就這麼失去了她!

  杜健明一行人很快地又被制伏了,齊雁書不再留情地讓他在六槍之後斃命。

  別人有恩於他,定當圖報!這是他的原則,也是風飛的原則,反之——加倍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

  專司走私販毒的東耀幫在一夕之間變成歷史,杜忠雄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一手創造的基業,居然因為最寵愛的侄子而垮了。

  他逃脫了風飛和警方這黑白兩道的追緝,流亡到了海外,縱使心有不甘,也沒有能力反擊了!

  齊雁書的腿傷有康冠堯這個專業醫生的治療和姚菁細心的看護,行動不便的日子只維持了一個月左右便痊癒。

  原本長髮的姚菁在那件事之後,不得不修剪成短髮,雖然少了飄逸的柔美感,但俏麗清爽的造型反而將她襯托得朝氣蓬勃、明艷照人。

  綁架事件帶給她的強烈震撼,遠遠超過齊雁書那次帶給她的心傷和不愉快,而他義無反顧地為她受傷,也使得姚菁不記前嫌地繼續留在他的身邊。

  釐清情感的齊雁書非常寵愛她,唯獨沒有給過任何承諾,一廂情願地認為,直接地給予關愛和照顧,就是自己對愛的坦然了。

  兩個月來的生活他們兩人雖相安無事,甚至過著甜蜜和諧的生活,但姚菁心底其實是暗潮洶湧的。

  上不了檯面和沒有保障的關係,令姚菁沒有安全感,情婦的陰影始終籠罩著她的心靈,每當午夜夢迴,總糾纏得她不能好眠,對於未來的茫然,使她不得不徹夜煩惱思考。

  她還這麼年輕,難道要就此折翼,放棄展翅飛向舞蹈天空的理想?

  這是她從小到大的夢想,多年來也努力地朝這條路在邁進,怎能輕易地說放棄呢?

  不,她不會允許自己這麼做的!每一次,她都這麼告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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