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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衣沅]冰點玫瑰[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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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28 00:41:46
冰點玫瑰 作者:衣沅

她一定是忘了去安太歲,才會屢屢遭到天災人禍。
先是撞到一個帥到不行卻又冷冰冰的男人,
再來又被他強「綁」到他的公司當廉價勞工。
不僅什麼福利都沒有,晚上還要陪他喔喔困?!
柳霽玫想不透,她怎麼會倒楣成這個樣子?
難道這是她常常欺負男人的報應嗎……
黃博彥從沒看過這麼莽撞的女人,一天到晚不是跌倒就是撞車!
更詭異的是,他還偏偏每次都剛好「路過」!
為了不讓她再「禍害人間」,他破例好心的給她一份餬口的工作。
沒想到她竟嫌東嫌西,把他的好意扔在地上踩?!
他當然不會為了這種小事,和她一般見識,
不過,助人總要索點報償才划算……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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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28 00:42:14
  楔子
  
  台北近郊育樂市場
  
  炎夏清早,市場裡擠滿採購新鮮菜餚的家庭主婦,又逢暑假來臨,原本就擁塞的傳統市場東竄西跑的毛頭孩子,更讓市場混亂不已!
  
  連排的小店家個個生意興隆,其中有家專賣雜貨米糧的小鋪,父子倆送貨進進出出個沒停,這家人姓黃,因為品質和價錢比別人好,生意好得嚇嚇叫!
  
  「阿彥,街尾的蔡太太叫了幾箱麵條,很急喲!你趕快幫忙送過去!」
  
  「喔!我馬上就去!」
  
  才十八歲的黃博彥匆匆忙忙跳上一部破舊摩托車就要幹活去。
  
  雖然出身苦寒,但這少年卻有同齡男孩子沒有的早熟穩重,他皮膚黝黑、身材健壯,眉宇間充斥恢宏氣量,鄉下的耆老們見他器宇軒昂的好模樣,人人都說這孩子長大了,必然當大老闆、飛黃騰達。
  
  對十八歲的黃博彥來說,賺錢幫忙持家是最重要的,他顧眼前尚且不及,當然無暇顧及長大後的事。
  
  就像他現在騎車往蔡太太家送貨的途中,心裡就必須先盤算接下來要送哪個地方順路省時間,還要擔心學校下午輔導課的抽考……
  
  他習慣一心多用,做事的時候思考,騎車的時候也在思考,想妥了也差不多到了。
  
  「啊!怎麼有個小女孩走在路中央?」
  
  他從思慮中回神,赫然驚覺前方不遠有個小女孩擋著,如同過往經驗,他的破車在該慢的時候就是沒辦法變慢,他嚇出一身冷汗,扯開嗓門吼:
  
  「快閃啊!小妹妹,再不走車子要撞上你啦!」
  
  那年約八九歲的小妹妹似乎也慌得不會反應,她竟然就原地不動呆愣著!
  
  「快,快跑到馬路邊邊去!」黃博彥死命叫喊。
  
  最後,小女孩在車子正要撞上的前幾秒如夢初醒往路邊逃去,結果她沒注意連著路邊的是一條大排水溝,她跑太快竟掉了進去!
  
  「天啊,怎麼會這樣?」
  
  嚇壞了的他費盡力氣把摩托車停好,急忙往水位不低的水溝裡跳。
  
  「小妹妹……小妹妹你沒事吧?」
  
  找到那可憐的小妹時,她已經喝下好幾口水,整個臉漲得通紅,焦急的他趕快帶她上馬路邊,小心仔細地檢查。「怎麼樣?哪裡不舒服?」
  
  女孩或許是驚嚇過度,竟瞪著水汪大眼看了他好一會兒,一句話也不說。
  
  他看著女孩活似洋娃娃的精緻五官,高翹的鼻子,濃密的睫毛和紅嘟嘟的小嘴,可愛極了!
  
  「你……你哪裡受傷了?」他摸摸女孩的額頭。「怎麼不會說話呢?」
  
  「哇!哇……我的……我的新衣服弄濕了……哇,衣服濕了!」
  
  女孩終於嚎啕大哭,聽見她會哭會說話,他的心放下大半。
  
  「衣服濕了等下就乾了,你先告訴大哥哥哪裡不舒服啊?」
  
  「……嗚……都濕了……」
  
  小女孩一面哭、一面擰著濕衣,黃博彥發現她肚子上一抹暗處,以為是撞瘀血了,急忙翻開衣服查看。「這裡……黑黑的,是不是撞傷了?」
  
  女孩糊著滿臉鼻涕眼淚搖頭。「不是。 本來……就有了。」
  
  「沒受傷就好。」他抱起女孩。「我送你回家好不好?住哪裡啊?」
  
  「我……不知道……」她吸著鼻涕,哭啼著。「我……我要找姑媽。」
  
  「啊?找姑媽?那你知道姑媽住哪裡嗎?」
  
  「她在賣包子。」女孩天真說道。
  
  「賣包子?」黃博彥心中暗叫淒慘,市場附近賣包子的可多了。
  
  那天,他就牽著小女孩的手,找過不止五家包子饅頭店,終於把她送到了家。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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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28 00:42:36
  第一章
  
  寒流。
  
  柳霽玫哆嗦著身子,在早晨摩肩接踵的街道上瑟縮前進。
  
  「呼!好冷……」吸著鼻子,顯然自幼生長於南台灣的她,完全無法適應台北特有的濕冷。
  
  這道冷氣團來得突然,乍到台北謀職的柳霽玫,甚至沒有時間去添購御寒的衣物,身上已經穿著從屏東帶來最厚的毛外套,卻依然擋不住削刮入骨的寒氣。
  
  天冷地寒已經夠淒慘了,更糟的是天空還湊熱鬧灑下如霜似霧的濛濛雨絲——
  
  柳霽玫一早匆匆出門當然沒有帶傘,吹著冷風、淋著寒雨。這輩子沒碰上的兩件霉事撞在一塊兒,偏又這麼剛好——
  
  今天,恰巧是她面試的大日子。
  
  為了得到「碩奕」集團的面試機會,柳家父母托了多少關係,費了多少唇舌才求得一沾「碩奕」殿堂的榮幸。
  
  即使只是小小的「會計助理員」,聽說謀職履歷表就已裝滿幾大麻袋,堆在人事室,誰叫景氣蕩到谷底的谷底,可以餬口飯吃的工作人人搶,何況是求得「碩奕集團」.這個堪稱堅固的飯碗?
  
  吸口氣,挺起胸膛,走在風雨中的柳霽玫告訴自己無論如何,不可以弄丟父母辛苦掙得的機會,一定不可以讓家人失望。
  
  從學校 畢業算算也有兩年了,除了幾個可有可無的工讀經歷,柳霽玫還真沒做過什麼像樣的工作,就算不為父母,她也該為自己未來發展好好盤算。
  
  畢竟,二十多歲的女孩是沒有多餘青春可以浪費的。
  
  雨愈下愈大,她隨著上班上學的人潮不停地前進,連拿起提包擋一下雨的空隙都沒有,只惶然地巡看陌生的街名、門牌號碼……
  
  「小姐,請問——」
  
  蹙起濃眉,她滿臉疑惑地拿著手中捏皺的地址,攔在一名年輕女孩子面前。
  
  「對不起,我想請問您,這個xx路是不是在這附近?」
  
  柳霽玫的聲音是瘖啞而顫抖的,一方面緊張,另一方面是她真的凍壞了。
  
  「不知道!我也趕時間吶!」
  
  被問的小姐冷漠地拍掉她手上的紙條,直直往前走去。
  
  「啊!」柳霽玫愣在原地,彷彿當街被人甩了一個巴掌,滿臉烘熱羞窘。
  
  台北的人都這麼沒人情味的嗎?
  
  委屈擔心、害怕無助齊齊擂擊柳霽玫不甚堅強的信心。不過是初初踏出的第一步,這樣就被打垮了嗎?
  
  抹去臉上的淚水與雨水,她堅毅咬咬唇。「不!我才不會這麼遜!」
  
  看看腕表,八點二十五分,距離約定的面試時間九點鐘還有三十五分。
  
  抓緊最後的半個小時,柳霽玫深信自己一定找得到「碩奕集團」。
  
  ☆☆☆☆
  
  「怎麼了?塞車塞成這樣?」
  
  靚藍勞斯萊斯房車在阻滯車陣裡頭走走停停,司機困窘地扯扯汗濕而滑動的手套,尷尬地解釋。「沒辦法,台北市的交通就是這樣,逢雨必掛,加上天氣冷,就更……」
  
  「算了,算了!」
  
  黃博彥不耐煩揮手打斷司機的解釋。「荒謬!這和天氣有什麼關係,世界上不是只有台北會下雨——哼!-莫名其妙!」
  
  「是——」司機不知所措地伸直脖子張望。「確實莫名其妙,這個死結不知道哪時才打得開?我看咱們得繞個道,從捷徑——」
  
  「不不不!千萬不要!」
  
  黃博彥坐立難安地瞄了下腕間寶光燦爛的蕭邦表。
  
  「不必,你知道的捷徑,別人也一定知道,千辛萬苦過去怕是另一個死巷,更沒生路。」
  
  「可是,您九點鐘要開會——」司機囁嚅著,額際冒出冷汗。「我擔心……」
  
  碩奕集團總裁——黃博彥的個性躁急,嚴苛冷峻是出了名的,他的每一分鐘都似金如鑽地計算在生意成本裡,平日最恨浪費他時間的職員,也難怪塞在車陣一籌莫展的司機緊張得冷汗狂飆。
  
  「哎——」黃博彥伸出修長指尖,在椅背上敲出一連串響亮節奏,那正是他鎮伏火氣爆發最常用的方法。
  
  司機忍不住地腳底發顫——
  
  他可不想加入百分之五失業大軍一員,家裡老少都還靠他撐著呢!
  
  「總裁,您……您有何指示?」
  
  「哼,指示,你看除了長翅膀飛之外,能有什麼辦法?你早該預料發生這種狀況,該想辦法閃過,現在,已經陷在裡面才問我的指示有用嗎?真是,夠蠢了!」
  
  「是,是——」司機猛點頭。「是屬下疏忽,是我不對……屬下該死——」
  
  「專心開車。」時間寶貴,黃博彥可不想再為無法挽回的事情浪費光陰,他拿起手機按下秘書的電話。
  
  「喂,凱汶,我還在路上,等下九點鐘的會你請財務部門先開始,我會盡快趕到——」
  
  沒有記事本、沒有電腦,憑著機智敏銳的超靈活頭腦,他一項一項仔細交代助理該做的事項……
  
  「暫時就先處理這些,其他等我想到再通知你」
  
  車子終於緩慢移動,淅瀝飄雨的天空陰鬱仿如他的心情。
  
  發展蓬勃的事業體系各有各的阻礙需要一一克服,所有經營重擔落在年僅三十歲的男人肩上,多少人睜大眼睛想看他黃博彥的好戲。
  
  所以他時時刻刻繃緊神經上緊發條,結果導致他習慣性偏頭痛,稍有煩心便扯著神經線抽疼……
  
  壓力,對於獨力統領跨國企業的三十歲男人而言,就像擺脫不掉的影子,活著的一天便如影隨行。
  
  揉著太陽穴,旋動僵硬的頸子,黃博彥的視線自然投在街道上行走的人群。
  
  寒凍的天氣,行走的男女莫不以大衣毛呢緊緊包住身體。然而,在穿梭疾走的人群之中,一雙修長勻稱的美腿扣住他的目光視野。
  
  「我的天,現在的小女孩都這麼『捨命求美』嗎?」他心底咕噥著。
  
  循著美腿向上望,女孩穿著及膝的絨裙,上身是一襲白襯衫搭毛外套,微卷及肩的黑髮被雨水沾濕,緊貼臉際。
  
  她的皮膚白皙、身材修勻、大眼高鼻的深邃五官讓人忍不住多看她一眼。
  
  商場上衝撞闖蕩多年,黃博彥看過各色美女,任環肥燕瘦、名嬡閨秀都難常駐他眼底、心底,看過用過即忘,一向如此。
  
  說不上為什麼,他對追求美女沒什麼興趣,如果有多餘的時間精力,他寧可用來思考如何擴展仍未涉及的商業領域,或是更多更好的賺錢途徑。
  
  總之,「男女之大欲」於他而言,僅是閒暇打發時間的玩意;更遑論虛無的情情愛愛,那根本早在自幼喜歡的田雪艷嫁為人婦當天,就摧折殆經…
  
  在他的人生律則裡,凡與工作謀利牴觸者,一律放棄。而「談戀愛」恰好是最勞神傷財又無利可圖的無聊事,他有大把理由不屑一顧。
  
  只是,框在視線中淋著雨的女孩竟莫名令他起了好奇心——
  
  隔著不太遠的距離,黃博彥清楚看見她凍得紅通的鼻尖微皺,濃密秀眉擰得死緊,一抹陰鬱混著倔強的星芒在晶眸中閃動,彷彿追趕著什麼非追上不可的東西。
  
  她甚至顧不得衣著單薄的身軀正曝露在寒雨裡,只拚命排開人群往前擠——
  
  奇怪!她到底在趕什麼?
  
  黃博彥心底思忖:都已經凍得嘴唇發紫了,有什麼比身體健康更重要呢?
  
  「總裁,我們就快到公司了,動作快一點的話,您還趕得上九點鐘的會——」司機喜孜孜報告,邀功地在略微疏散的車流中加踩油門。
  
  「嗯。」他低應一聲。
  
  能不能趕上開會他已經不關心了,眼前他只注意長腿女孩到底趕去哪裡?
  
  車子開過樓高三十五層的碩奕企業大樓前面,司機熟練地打彎,準備駛入地下停車場,沒料,疾行的女孩突然加速小跑往公司大門奔去。
  
  「小心!」黃博彥心臟倏地緊縮。
  
  「喝!這女孩找死啊,跑什麼跑?」緊急煞住車子的司機也忍不住咒罵。
  
  女孩跑得速度過快又被車一嚇,竟直直往門口警衛亭撞過去——
  
  「啊!」女孩倉皇失措,驚聲大叫。
  
  即使手腳夠快,也擋不住她衝撞亭外那把大蓬傘的速度,只聽嘩啦巨響,傘頂聚積的雨水全數不偏不倚傾注她頭上。
  
  原本就淋得半濕,這下更是從頭到腳,從裡到外徹底濕透透了!
  
  「哈啾!哈啾!」
  
  她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椎心刺骨的寒意一絲絲吞噬她的體溫。
  
  寒流加上兜頭兜臉一大盆寒冰雨水,沒有失溫而立即休克算她命大,意識夠清楚的她,想到九點鐘的面談趕不上,傷心失意地當眾痛哭不止。
  
  「嗚……嗚……完蛋了!我來不及了,來不及了啦……嗚……」
  
  「你先去停車,我去看看她怎麼了!」
  
  目睹女孩失控的舉止和淋得濕透的身軀,喪失多時的惻隱之心,居然在這當下湧進冷血慣了的黃博彥心裡。
  
  打發掉司機,他跨下車子走向眾人注目的她。「沒事吧!」
  
  「沒事?你淋淋看?」女孩羞怒得沒管來者何人,劈頭就罵。「今天多冷啊!我淋雨過來夠慘了,再加上這一大盆水,你說會、會不會有事?哈啾——」
  
  冷顫不斷的她幾乎連話都說不清楚,牙齒和唇舌全都打在一起了。「我……有……很重要的事——也……也趕不上了……嗚……」
  
  說著,她又抽噎哭泣不止。
  
  黃博彥盯著她泛著迷霧的大眼,不明所以隱隱不捨,毅然脫去價值不菲的意大利手工西服遞給她。「先披著,不然會凍壞的。」
  
  「你?你——」柳霽玫怔怔看著面前的高級西服。「很貴耶?!」
  
  「小姐,這時候還管什麼貴不貴?」黃博彥肅寒俊顏教訓。「等你感冒並發肺炎被送進加護病房就知道哪一種較貴了——」
  
  「我——」她還是沒伸手接過西裝。
  
  她已經愣住了。
  
  看清楚他卓爾不凡的偉岸身形,他銳穎鋒利的目光、他鏤刻深邃的高聳額骨、鷹勾鼻樑、他渾厚磁性的嗓音……
  
  一件件、一幕幕喚醒她潛藏多時的記憶——
  
  見她沒有反應,黃博彥索性自己動手將西裝披上她削瘦的肩膀。「穿上。」
  
  「謝……謝謝。」她吶吶地不敢直視他精光亮燦的瞳眸。
  
  天啊!是他嗎?
  
  會是他嗎?那個烈日之下勤奮工作的少年,那個僅以單只手臂把自己從鬼門關救回來的人嗎?
  
  曾經以為再也見不到的救命恩人,居然就在自己最困窘難堪的時候翩然出現?
  
  啊!命運真是奇妙的東西呵!
  
  「以後走路要小心一點,再這樣埋著頭橫衝直撞,下次撞到恐怕不只一灘雨水……」
  
  「嗯。」
  
  她木然點頭,濕淋淋的身體仍禁不住寒凍打顫哆嗦。「可是,我在趕時間——天啊!糟了,完蛋了啦,超過九點!我還全身濕透,怎麼辦啊!」
  
  「去!什麼事情不能明天再辦?」黃博彥從皮夾裡拿出一疊嶄新大鈔。「這些給你買套新衣服,趕快找個地方弄乾自己,再見!」
  
  經過提醒,他高壯背影隱入「碩奕」大樓的旋轉門,柳霽玫抹掉臉上殘存的水滴,喟然長歎。「唉!我可能和「碩奕」犯沖,或是壓根兒八字不合,眼看就可以趕上九點鐘面試,偏在最後一秒撞上了這個煞星」
  
  這個煞星像極了她魂牽夢繫十多年的救命恩人。看他衣著不凡外表軒昂,難道他也是「碩奕」一員?
  
  拉緊披在身上的溫暖西裝,柳霽玫陷入沉思,「這樣不凡的穿著,這樣華麗的房車,他的職位應該不低吧?」
  
  遙想當年市場裡賣勞力,渾身瘡疤的大男孩竟蛻變成西裝筆挺的城市白領?她左想右想,委實無法把兩種截然不同形象,套在同一個人身上!
  
  若他真是當年那個市場擺攤的少年,反觀自己,她不由得感慨
  
  時間一樣在走,一樣的四季遞換,別人功成名就,自己一事無成就連父母賣老臉換得面試機會也活生生砸在手上……
  
  無力地拖著頹喪步子,柳霽玫一步步往回走,邊走邊盤算該如何對江東父老交代?
  
  ☆☆☆☆
  
  會議進行一半,黃博彥推門而入中斷了財務部門主管發言。
  
  「繼續……我跟得上——」
  
  他沉穩地指示台上的人繼續,然後快速坐到自己所屬的大位子,翻看一下書面資料,不消片刻,已完全融入狀況。
  
  財務部門呈來的報表,顯示各事業體的獲利狀況相當良好,黃博彥寬慰地放鬆繃緊的臉部線條。
  
  十多年的血淚奮鬥到此算是開花結果了。
  
  從市場擺攤的年輕小販,到塑化工廠小業務員一路向上爬,而今他創造的「碩奕」集團除了在本業表現傑出,更橫跨了零售流通、地產、電訊、觀光飯店等許許多多發展蓬勃、前景看好的新興產業。
  
  無庸置疑,三十歲完全白手起家的黃博彥是絕頂聰明的,否則他造不出像碩奕這樣人人傳頌稱羨的企業奇跡。
  
  極端的睿智之外,他還得天獨厚擁有極端的好運,憑借比別人多的好運,源源不斷的貴人相助,讓他的頃奕集團在風雨飄搖的不景氣中一枝獨秀。
  
  然而,商場上的風起雲湧、詭譎多變他很清楚,隨時一個不小心就落得全盤皆輸。
  
  所以,每分每秒黃博彥都像上緊發條的機械人,時時刻刻處於備戰狀態。久而久之,他的形象便塑造成不苟言笑、嚴肅而苛刻的酷哥。
  
  在碩奕工作的員工一定得丁解大老闆的脾性,在他眼裡「追求最大利潤」是惟一目標。
  
  沒有感情、沒有溫度,一切照規定走,想鑽漏洞打混的肯定活不久,但認真創造利益的也有令人怦然心動的獎賞。
  
  就是這點賞罰分明,讓「碩奕」一直是坊間雜誌調查中,社會新鮮人最想進入企業的前幾名。
  
  「總裁,企劃部門已經針對開發海島度假村提出初步的構想,這是書面報告,請先過目——」特助鄧凱汶將資料放置他面前。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黃博彥堅持身邊的特助和秘書只用男性。
  
  剛巧他幾年來用過的男性助理都屬外貌俊朗、身材壯碩的猛男一族。於是,傳說他只愛男人不愛女人的小道消息不徑而走。
  
  面對奇怪荒唐的謠言,他的態度始終是不回應,傳得再難聽一樣無動於衷。
  
  「凱汶,請企劃部開始簡報吧!我可以邊聽邊看」
  
  他喜歡搶時間、追速度,隨時隨地刺激自己腦力,跟在他身邊做事一點兒也不有趣!
  
  「咳!總裁、各部門主管,關於海島度假村的開發案,經過詳細市場調查,我們根據不同的消費階層,設計出幾種包裝……」
  
  台上報告的是公司裡少數女性主管。
  
  黃博彥大致翻看著企劃案,再看看女主管刻意的濃艷裝扮,心底先生反感。
  
  「可以了!你下去吧!」
  
  他不耐地打斷女主管的報告。「從這分報告裡,我看不出我們花下幾億購買的島和一般玩到煩膩的XX度假村有何不同?」
  
  「總裁……」
  
  當眾被轟下台的女經理面紅耳赤,不知所措,伶牙利齒全絞成死結,說不出完整話語。「您覺得……哪裡不妥當嗎?我還沒說完……」
  
  「回去重做,再不行就換人!」
  
  「總裁,您應該先聽我說完」
  
  不知哪裡來的勇氣,女經理仗義直言為自己爭齲「好歹我在旅遊業也待過好幾年,經驗比您豐富……」
  
  「夠了!」黃博彥氣憤拍著桌子。「我相信自己的判斷,你的那些狗屁經驗拿去騙別人吧!」
  
  「好了,總裁指示重做,你就重做吧!」鄧凱汶連忙出聲。「你可以先退席,有問題來找我。」
  
  「您別生氣,這部分我來跟她溝通——」鄧凱汶條理地進行下一個議程。
  
  「誰挖來的花瓶啊!」黃博彥甩掉那分報告。「根本沒有用心!看她打扮成那樣子!當碩奕是什麼?花中花酒家?我最討厭做作的女人,偏偏腦汁又不充足,更令人厭惡……」
  
  「咳……」鄧凱汶輕聲提醒。「蘭蒂已經來半年了,她的穿著一直如此,您今天才注意到嗎?」
  
  「半年了?有嗎?」黃博彥偏頭思考。
  
  「有。超過了,之前她還負責連鎖百貨的開幕,穿得……比今天還誇張——」
  
  「哦!是嗎?我都沒注意。」黃博彥搔著頭髮咕噥。「奇怪,為什麼我的反應特別激烈?」
  
  「天氣吧!」鄧凱汶隨意幫他找了個借口。「陰天讓人心情低落,下雨天更叫人憂鬱!」
  
  「嗯——不是我胡謅,心理學家說的。」
  
  雨天?真是雨天的緣故?
  
  黃博彥轉頭望向玻璃帷幕外飄落的雨絲,心緒難得從公事裡飄了出去……
  
  對照女經理的俗艷妖嬈,他竟想起在雨中偶遇的那個純若山間清泉的女子。
  
  雨沒有停 過,寒風也還沒有減弱——
  
  被雨淋得濕透的她,不知怎麼樣了呢?
  
  該不會傻得還在雨中獨行吧?
  
  驚惶的一雙美眸烙印似地烙在他腦裡,罕有的純淨無瑕、纖塵不染彷彿似曾相識——
  
  彷彿,遙遠遙遠的記憶中存在同樣的一雙眸子,無法追溯來源但確定見過的澄澈眼神。
  
  彷彿,在夢裡出現過的美麗童顏,一個可愛的小女孩,曾經以那樣的眸子凝視自己——
  
  啊!他想得頭都痛了……
  
  「總裁……還有什麼補充的嗎?」
  
  鄧凱汶連著喚了黃博彥好幾次,非常難得讓他發現老闆也有心不在焉的時候。
  
  簡直是世界奇觀哦!
  
  「嗯——」黃博彥回過神,抓了抓頭髮沉著嗓子道:「就這樣吧!散會。」
  
  「啊!」
  
  眾人莫不張口瞪眼看著神遊歸來的老闆——一貫的批鬥檢討大會還沒開始呢!
  
  什麼原因讓「聖上」慈悲大發放大家一馬?
  
  「怎麼?聽不懂我的國語嗎?」
  
  黃博彥四顧面無表情的幹部群。「還愣著幹嘛?各就各位幹活去啦!」
  
  「總裁,那我回辦公室了!」鄧凱汶小心請示。「今天的行程都在這裡。」
  
  面無表情頷首,黃博彥揮手驅離所有人馬——
  
  他想獨自靜一靜,莫名虛空的心一點一滴漏盡工作的動力,這是鮮少發生的怪事。
  
  甩甩頭,黃博彥不敢仔細推敲深思,女孩落湯雞似的倩影在心中盤桓不去,他沒有掛念懸記任何異性的經驗,除了從小熟稔的田雪艷之外,這個冒失的女孩是第一個。
  
  再者,一股濃冽的氣氛也一再干擾他的情緒,不由自主往記憶底層挖掘,卻愈挖愈不清楚——
  
  哎,頭又痛了!
  
  自己當真見過她嗎?他一問又問。
  
  黃博彥燃起煙,獨自對著窗外無聲無息的冬雨吞吐煙霧……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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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28 00:43:01
  第二章
  
  「啊?遲到沒趕上?怎麼會這樣?」
  
  柳霽玫縮在厚厚被子裡,面對表姐驚訝的質疑,已經病到頭昏眼花的她也不知該從何說起。
  
  「反正,差最後幾秒鐘,被一輛車嚇得撞進水窪裡,全身像從河裡撈起來似,沒有一個地方是乾的——你說怎麼去見人?」
  
  三言兩語交代當時窘狀,柳霽玫怎麼也還想不透自己的運氣竟背到如此——
  
  誤了面試,淋了一身濕還重病好幾天!
  
  「哎!我可是把地圖畫得清清楚楚的——」
  
  表姐沈之容歎氣又歎氣。「這下我怎麼跟姑姑交代?」
  
  「交代?」柳霽玫鼻子裡哼出濃濃鼻音。「我才煩惱怎麼交代咧!好幾天都不敢接電話。」
  
  「你……你該早點出門的嘛!」沈之容看著都二十多歲了,還迷迷糊糊過日子的小表妹,真是罵也不是、勸也不是。
  
  「表姐!我已經提早兩個小時起床了,可是,台北天氣那麼冷,我試了所有帶來的衣服都不對,好不容易決定好要穿什麼,時間也差不多了。然後,我還要化妝——」
  
  「好了好了!」沈之容打斷她的解釋。「現在說這些都沒用啦!總之一句話,你根本不瞭解台北的生活模式,連交通時間都沒算進去!哎,被你打敗……」
  
  「是啦,我一直都活在屏東,哪裡知道台北人是怎麼活的?」柳霽玫說著又哀怨不已。
  
  「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怎麼辦?」柳霽玫盤算所剩不多的盤纏。「涼拌囉!身上錢剩得不多,人又生病,一時也沒辦法再找工作,我看啊!台北根本就和我犯沖,乾脆包袱款款回南部去算了!」
  
  「真的?」沈之容懷疑地瞟她一眼。「你忘了當時離家是怎麼跟姑媽、姑丈說的?」
  
  「記得啊!不成功誓不返——」
  
  「然後呢?兩手空空你有臉回去嗎?」
  
  「那你說我能怎樣?」
  
  柳霽玫忍不住火氣大升。「現實就是我丟了面試,貧病交加,飢寒交迫……不回家難道窩在台北等死嗎?」
  
  「別激動!」沈之容拍拍她的肩。「親愛的霽玫表妹,你想我這個做姐姐的會見死不救嗎?」
  
  「哦?」柳霽玫聞言眼睛一亮。「你有什麼好建議?」
  
  「喂,你先不要急嘛——」沈之容斟了杯熱水遞給她。「多喝水,感冒才好得快!」
  
  「快說啦!聽完你的建議,說不定我的病即刻不藥而癒呢!」
  
  「好了,現在不就要說了嗎?」沈之容清了清嗓子。「咳咳!是這樣的,我有一個好朋友在會計師事務所工作,最近她們接到碩奕的約聘書,為期三個月在碩奕協助年底報稅的工作,她曾經向我提過,他們缺一個整理資料並懂得會計常識的助手——」
  
  「我可以去!」柳霽玫脫口而出。
  
  「沒錯!」沈之容揚起笑容。「我就說天無絕人之路,雖然你錯失進入碩奕工作的機會,跟著我朋友去支援三個月也一樣嘛!即便不是編制內的員工,但你同樣在碩奕進出,這樣對姑媽就好交代了,不是嗎?」
  
  「太好了!」柳霽玫高興得從床上跳起來。「這麼好的事怎麼不早說呢?害我在家傷心好幾天!差點兒郁卒的去跳河自殺……」
  
  「哎!我也想不到你會出那麼大的紕漏啊!別忘了,這分兼差只有三個月,時間到了之後你還是得重新打算……」
  
  「沒關係,起碼解決眼前問題,誰知道三個月後會發生什麼事?」柳霽玫信心十足。「或許,到時我又有更好的出路呢?」
  
  「哎!我也是這麼想,所以沒等你同意就跟我朋友說好了,下星期一你就去找她報到。」
  
  「真的可以嗎?」柳霽玫果真不藥而癒,得意忘形抱著表姐又蹦又跳。「我有工作了!我有工作了耶!」
  
  「喂!喂!拜託你先別抓狂好不好?」沈之容抓著她的肩。「麻煩你,看在老姐面子上,跟著我朋友工作要長眼一點,多用點心、用點腦,千萬不要再出亂子,好嗎?」
  
  「是。沒問題——」
  
  慷慨承諾表姐的要求,柳霽玫開心得快要飛起來。渺小的她只希望得到一份工作,不管要她怎麼聽話守規矩,她一定都做得到。
  
  想到就要進人人人羨慕的碩奕工作,什麼倒霉丟臉的糗事,全都有了代價!
  
  進入碩奕,是不是表示她有機會碰見那個男人呢?
  
  柳霽玫的腦中升起羅曼蒂克的綺麗幻想——
  
  那天,男人的慷慨相助令她久久難忘,彷彿只要閉上眼睛,男人覆在肩膀的溫暖就會源源不絕灌注心底——
  
  他的西裝好好地收在衣櫃裡,柳霽玫不惜花下重金送洗重整,因為想著再見他一面,希望親手交還說感謝!
  
  倘若沒能再見,更要仔細保存,睹物思人也是另一種浪漫的懷念……
  
  ☆☆☆☆
  
  碩奕集團財務部
  
  「霽玫,下午交給你的資料都整理好了嗎?」
  
  「噢……我看看——差不多完成一半了吧!」從堆積如小山高的檔案堆裡抬起頭,柳尹玫沮喪回報拼了一整天的進度。
  
  「加油!你剛做還不熟,再幾天就得心應手了。」表姐的好友劉姐,熱心替她加油打氣。「聽之容說你非常經打耐摔,不怕吃苦——嗯,我確實是用對了人,你果然沒讓我失望啊!」
  
  「呵呵!」一早上已耗盡心力的柳霽玫皮笑肉不笑的,壓根兒連多說句話的力氣都沒有。
  
  為了加緊趕工,柳霽玫中餐、晚餐都沒吃,只嚼掉半包蘇打餅配開水充飢。
  
  不過是份小小助理的工作,竟然得拼掉大半精力?
  
  「哎!我們公司預算有限,碩奕給的費用也不多,沒辦法加添人手,請你多擔待了!」
  
  能說什麼呢?柳霽玫苦笑點點頭,回覆道:「劉姐千萬別這麼說。以前有句廣告辭說:「『呷苦當作呷補。』能有份工作,我已經很高興了,這些磨練正好累積經驗,我求之不得呢!」
  
  「對!這樣想是正確的。」劉姐激賞的眸光透過厚厚鏡片投向她。「現在年輕人就缺乏你這種腳踏實地的精神!霽玫,這三個月我不會讓你白做工,一定傾盡所有把我的真功夫都教給你——」
  
  「真的?」柳霽玫揚起沉垂的眉梢。
  
  「當然!」劉姐眨眨眼笑聲爽朗道:「難得你有我的緣,何況,你又是我最好朋友的姐妹,不挺你挺誰啊?」
  
  「謝謝你啊!劉姐,你真是我的貴人」前輩的允諾為她注入活力,柳霽玫此時真正開心地笑了。
  
  「貴人也不是人人有福分遇到,是你自己夠認真夠努力換來的。」劉姐收拾好自己的桌面,理出一疊電腦報表往她眼前一擺。
  
  「喏!貴人現在要變壞人囉!我晚上沒辦法陪你加班,剩下的部分已經不能拖——只好請你多多幫忙了!」
  
  「啊?還有這麼多?」
  
  陷在幾乎將她滅頂的文件堆裡,柳霽玫根本呼吸不到新鮮空氣……
  
  「份量不多,以你的速度,天亮前一定可以完成。」劉姐還是一副輕鬆自在的模樣。
  
  「天亮?」她快昏倒了。
  
  原來她的貴人是打好算盤來的?!
  
  「別擔心,你耐著性子慢慢做,明早我一定帶最豐盛的早餐來慰勞你——」
  
  「可是,劉姐——」柳霽玫實在沒把握能即時完成得了「貴人」的托付。「我怕……」
  
  「別怕,反正你盡量做,沒做完也沒關係——哎呀!我不能再待下去了,再不回去,我家裡那兩隻小猴子,不知會搞出什麼驚天動地的怪把戲……」
  
  說完,她拎起包包往電梯走,邊走邊叮嚀道:「記得啊!碩奕只是我們暫時工作的地方,在別人的地盤不要亂跑,盡量留在財務部門就好了!」
  
  「喂!劉姐我——」柳霽玫追著想問她附近哪裡有賣吃的,結果電梯門一開,她人一溜煙就不見了——
  
  「天啊!沒得吃沒得睡——這是哪門子好工作?」
  
  頹喪埋進文件堆中,柳霽玫開始劇烈頭痛起來,重感冒沒徹底痊癒,又連著幾天費神勞心,睡眠不足,她感覺身體裡五臟六腑全在抗議……
  
  掙扎直起身,她勉力拖著步伐走到茶水間,給自己沖了杯甜膩的三合一奶茶,靠著這杯沒啥營養的熱糖水,她得撐過整個加班的夜——
  
  呵著氣,一口口啜飲手中的奶茶,她偷空在辦公室附近散步。
  
  來了碩奕幾天,每分每秒都花在工作上,公司是什麼樣子,她可是一點概念都沒有。既然一時半刻走不了,乾脆四處晃晃、瞭解未來三個月的工作環境吧!
  
  忘記劉姐臨走的叮嚀,柳霽玫晃出了財務部門。
  
  在昏暗的燈光底下,她仍看得出設計前衛的新潮風格,充斥整個碩奕,簡單且利落的空間規畫,顯示企業蓬勃旺盛的朝氣活力。
  
  果然如同外界所傳說,碩奕不僅是一家賺錢的公司,它更是提供員工躍升高層次精神生活的優質企業。
  
  柳霽玫讚歎環境美好舒適,心中不免為意外錯失好機會而深深懊惱……
  
  「哎!為什麼呢?如果沒撞上那輛車……」
  
  再多的哀歎也回不到事發當天,她發誓絕不讓遺憾重演——
  
  「誰?!是誰在說話?」
  
  幽暗中,驀地撞出一道黑影,嚴厲低啞的男聲如鬼魅揚起。「這麼晚了,到底是誰?」
  
  「我——我是……」
  
  看不清來者何人,柳霽玫慌張驚懼地說不出話。她不由自主往後退,想盡快退回自己比較熟悉的財務部,誰料驚慌之下全沒了方向感,可笑地在原地不斷打轉。
  
  「站住!不准跑!」
  
  幽魅的男低音從身後定住她!
  
  瑟縮的柳霽玫知道自己跑不掉,低垂蟑首、音如蚊蚋細聲道:「我……我是留下來加班的。」
  
  「加班?」男子仍然沒丁點溫度,每個字都像冰刀似的寒洌。「哼……我還真沒聽過,碩奕的員工需要加班到晚上十點——你最好說實話,這麼晚鬼鬼崇崇在辦公室出沒,你是想盜取商業機密吧?」
  
  「沒有!我不是來偷什麼商業機密……」她焦急地搖手,想解釋自己的身份。
  
  「警衛先生,請你相信我,我確確實實是留下來加班的,主管交代我事情沒做完不能離開,為了保住這份工作我才勉強撐著留到現在……
  
  「警衛先生,你想想嘛!哪個領薪水的小職員,不想下了班準時回家呢?我真的是逼不得已啊!!警衛先生……」
  
  警衛先生?!
  
  這個離了大譜的稱呼還真讓黃博彥傻眼!
  
  相信在碩奕工作的上至各部門經理,下至掃廁所的歐巴桑,都認得老闆是啥模樣——
  
  而面前怯懦鬼崇的女孩一連稱他為「警衛先生」,叫他如何能相信此人真為公司員工?
  
  「你的員工代碼多少?」他直接了當問,用員工代碼一查就清楚了。
  
  「啥?什麼碼?」柳霽玫聽不懂他在問什麼。「我……我只知道進大門的保全密碼——」
  
  「哦?你不知道員工代碼,卻知道我們的保全密碼?哼!有趣了……」
  
  他嗤聲冷笑,從這點漏洞幾乎肯定她根本就是小偷!
  
  「警衛先生,我還有工作要做,能不能麻煩你告訴我,財務部往哪邊走?我好像迷路了!」單純的柳霽玫絲毫不覺對方正大大的質疑自己。
  
  「閉嘴!不准再叫我警衛先生!」他氣憤大吼!
  
  這女孩有沒有一點常識,哪有警衛保全人員穿得西裝筆挺出現?
  
  「你……你不是警衛?」她吐了吐舌頭,心虛地問:「對啦,警衛應該不是穿這樣,但是,這麼晚會巡查辦公室的,不是警衛,那還會是……」
  
  啪!室內燈光大亮。
  
  男人目光如炬,怒氣沖沖望住她蒼白素顏。「你?竟然是你?你到底是誰!」
  
  回望憤怒而驚訝的凝視,柳霽玫看清男人就是那天「意外」的主角,內心震撼如投人海底爆裂的炸彈,狂潮洶湧不可遏止……
  
  「我……我說了好幾次——」她鎮定地吸了口氣,不知哪兒冒出的大無畏辯解道:「我是留下來加班的員工,如果你堅持不信我也沒辦法!」
  
  「既然是員工,不可能沒有員工代碼——」黃博彥趨前一大步,仍蹙著濃眉質疑。「雖然我們有過一面之緣,但不表示你可以不被懷疑,為了保障公司安全,惟有請警察來一趟了。」
  
  「喂喂!什麼?」柳霽玫急地按住黃博彥拿起話筒的手。「幹嘛啊?你真要報警?」
  
  「不然,你以為我在開玩笑嗎?」
  
  她的綿綿幼嫩掌心沁透冰涼,他驀地反握並且緊緊包祝「早就察覺你行跡可疑——那天,人車都看到警衛指揮車子駛入停車場,偏偏你像只無頭蒼蠅往前撞?老實說吧!你到底有什麼企圖?」
  
  「企圖?」她簡直不知從何說起——
  
  他的指控根本無理,再不得志,她也還沒到活不耐煩的地步。
  
  柳霽玫豈是小小挫敗就怯懦尋短的弱流女子?
  
  天?他到底是誰?專門克她的煞星嗎?
  
  沮喪無助的她已經不願求證男人,與十多年前的救命恩人是否為同一個?
  
  「告訴你吧!就算我要尋死,也絕不找你的車子撞——」她委實沒好氣。
  
  「哼!誰說你是要尋死?或許你想勒索?」
  
  又來了!誰要勒索他啊?
  
  他輕蔑斂唇低哼的模樣踐得叫人痛恨!
  
  甩脫他的掌握,柳霽玫伸出食指直戳他厚實胸膛。「先生,我哪裡得罪你了?為什麼你非衝著我不可?那天先誤了我面試的時間,現在又要送我進警察局——對於一個低層卑微的小職員,你需要這樣趕盡殺絕地欺負到底嗎?」
  
  「放肆!」他氣憤吼道:「太過分了……」他拍掉她戳在胸膛的蔥白手指。「你什麼態度?知不知道我是誰啊?」
  
  「……是,是你態度先不好的——」
  
  他凶起來的樣子確實很嚇人,生平最怕別人凶的柳霽玫只得乖乖噤聲。
  
  「去坐著!我叫保全人員上來!」他命令道。
  
  「哦。」再解釋也沒用,柳霽玫只能等候處置。
  
  看著他闊步昂首,走路有風的大將風範,柳霽玫臆測男人在公司的職位一定不低……
  
  「總裁!請問什麼事?」急奔而來的保全人員恭敬地行禮。
  
  「公司規定九點後不可逗留——」黃博彥揚了揚嘴角,不滿而責備地問。「怎會有閒人在這兒?你們這些保全幹什麼去了?」
  
  「對不起!」保全人員看了柳霽玫一眼,二話不說一再道歉。
  
  「是我們疏忽了,真是抱歉哪,總裁——」
  
  總裁?他看起來不過三十歲的小伙子,竟然是統領幾萬員工的碩奕集團總裁?
  
  這下,柳霽玫糗大了,除了把頭低到不能再低,她實在不知該怎麼反應——
  
  「小姐,你是哪個部門?識別證呢?」
  
  「財務部,會計師事務所外聘助理員。」
  
  出示別在腰際的識別證,她慢條斯理說出自己的來歷,一旁黃博彥大搖其頭,輕斥。「瞎攪半天,原來你是外聘的?」
  
  「是啊!」她無辜地翻了翻白眼。
  
  「幹嘛不早說?」他幾乎要迸發心臟玻「你的主管沒告訴你,在碩奕加班不得超過九點嗎?」
  
  「沒有。」她睜著美目無辜地搖頭。「她只交代我一定要把工作完成——」
  
  「哎!」黃博彥從她慢半拍的反應推測,她必然是初涉職場的菜鳥,才會上面說什麼就聽什麼,半點不敢反抗。
  
  「柳小姐,現在你瞭解規定了,請你盡速離開公司,以後不要再犯。」保全冷冰冰的告誡。「我們總裁最討厭員工不守規矩——」
  
  「哦!」她點點頭,眼角偷瞄被自己惹怒了的「總裁大人」。
  
  他依然是一張冰窖裡搬出來的無表情酷臉,柳霽玫懷疑,這個男人跟借自己外套的好好先生是否是同一人?
  
  「還不快走!」他似乎發現她流連的目光,厲聲斥喝:「正常上班時間內不能完成工作,通常我會質疑這人的能力有問題——你要檢討,依碩奕的條件,絕不會用像你效率這麼差的人!」
  
  「是……我,我會檢討。」她小小聲地,非常謙虛地回答。「總——呃,總裁先生的教誨,卑職一定銘記在心。」簡直狗腿噁心到令人想吐!柳霽玫心想。
  
  什麼嘛!!明明是劉姐要求她超時超量工作,沒稱讚她認真負責就算,還罵稱自己效率差,能力不夠?哼!
  
  她不情不願嘟起嘴唇,火大地跟著凶巴巴的保全大叔回財務部收拾東西。
  
  回去就回去嘛!誰愛加班啊?她心裡咕噥:
  
  沒請到我柳霽玫,算你們碩奕的損失!
  
  踏出雄偉的碩奕大樓,渺無人車的大馬路空曠得讓人心驚……
  
  柳霽玫揣著全身惟一值錢的包包,淒慘地站在公車站牌下。
  
  看看時間,末班公車早已開走,偶爾疾駛按喇叭的小黃車她才不敢坐——
  
  計程車之狼的恐怖她可聽多了!
  
  隻身北上錢尚未賺到幾文,多采多姿的城市生活還沒開始,這條小命當然要小心保護——
  
  柳霽玫正懊惱沒把無線電叫車服務電話帶在身上,一輛眼熟的深藍房車停駐視線之內。
  
  「上來吧!沒公車了。除非你想等到天亮!」
  
  車窗探出的恰是那張不想再看,但又帥得叫她忍不住非看不可的英俊臉龐。
  
  「啊?坐你的車?」位高如在雲端的總裁大人邀請她上車?!
  
  這樣的榮寵竟讓她一時間不知所措。
  
  「怎麼?怕危險啊?」黃博彥沒啥表情的表情覆蓋著冰雪。「哼,你怕我?我還怕你咧!到底要不要上來?」他索性開了車門,傾身盯住她的猶豫瞳眸。「給你三秒考慮,不坐就等清早第一班公車吧——我數到三、一——二……」
  
  「好啦,上就上嘛……」
  
  比起搭上來路不明的計程車,至少他的勞斯萊斯稱頭多了。何況,身旁坐個帥哥總是賞心悅目……雖然,他說話的口氣和方式真的讓她打從心底討厭!
  
  「住哪兒?」他不太耐煩地問。「希望你知道自己家的正確地址,我討厭語焉不詳?」
  
  柳霽玫報出地名,馬上看見他雙道濃眉拉緊。「很遠。」
  
  「沒辦法,省錢啊!那裡的房租便宜。」她無奈地聳肩。
  
  他不再回話,就這樣沉默到底。
  
  在靜寂的黑夜中,與一個堪稱陌生的男人共車,實在是蠻怪異的感覺。
  
  特別是想起兩個人遇見的情景都不太愉快,但都在不愉快之後,男人慨然伸出援手——先是送她西服御寒,再是半夜送她回家……
  
  到底,他還是個有良心的都市人吧!
  
  柳霽玫心裡思忖著:就算他面孔兇惡,說話難聽,基本的人性倒還保存完善。
  
  從這方面想,對他的好感不覺更多添幾分……
  
  「到了。」
  
  當賃居的舊公寓出現眼前,她心底一絲不捨升起。「謝謝,勞煩你跑這趟真不好意思!」
  
  「不用客氣!快回去休息吧。」
  
  「嗯——」柳霽玫想到上次那套西裝。「你……可不可以等一下?」
  
  「為什麼?」
  
  「上次,你借給我那套西裝,已經整理好了,我去拿下來給你!」
  
  「不必了!」黃博彥撇撇嘴角不在意地道:「扔了吧!反正我不差那一套!」
  
  說完,關上車門發動引擎呼嘯而去。
  
  柳霽玫有些尷尬的呆站在原地,這麼昂貴的衣服當衛生紙一樣用?
  
  這男人真是太狂妄、太不可一世了吧!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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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28 00:43:22
  第三章
  
  黃博彥一向是精力充沛的工作狂,顯少因為熬夜而表露疲態。
  
  這天,他一反常態進入公司便帶著泛紅的雙眼,並且吃下他最討厭的止痛藥止頭疼,特別助理鄧凱汶跟在他身邊多年,難得發現如此罕見的景況,忍不住上前關懷詢問:「怎麼了?昨晚沒睡好?」
  
  「是礙…看公文。」他稍稍心虛地閃爍其辭。「結果就看到欲罷不能,一直到快天亮才睡。」
  
  「哦?哪件案子讓你這麼傷神?」鄧凱汶好奇追問。「你一向打不倒、摔不爛的哦!到底是哪一樁公事讓你這麼廢寢忘食?」
  
  黃博彥尷尬笑了笑。「沒什麼!可能是我睡前喝太多咖啡,沒事……」
  
  「真的嗎?不舒服要說啊!」鄧凱汶的神情充滿狐疑。
  
  難怪鄧凱汶懷疑,就連黃博彥自己也難以置信!
  
  這樣奇怪的情緒,追究起來竟是發生在送柳霽玫回家之後,他回到位於天母住所,躺在床上遲遲無法平穩入睡。
  
  只要一合上眼,柳霽玫那驚惶無辜的眼神,以及時不時理直氣壯申辯的模樣便充斥腦海,那股似曾相識的熟悉感敲打、扯拉他的記憶寶庫……
  
  怪的是,他遲遲追不到這樣熟悉、這樣深刻的印象來自何方?
  
  直到天色大亮,他睜著熊貓眼仍一無所獲。
  
  「嗨,聽說您黃總裁大人龍體微恙,我說是怎麼了?沒有我的照顧,果然是不行吧?親愛的……」獨立辦公室的厚實木門突然咿呀打開,未見其人先聞到一股濃嗆的香水味,一個打扮妖艷的嬈麗女子來到黃博彥跟前,嗲聲嗲氣道:「博彥,還在為開發海島的事情煩心啊?聽聽我的建議好不好?」
  
  「瑛瓔?你……你不是出國嫁人去了嗎?」黃博彥皺起眉頭,過濃嗆鼻的香味加劇他的頭痛……
  
  雖然,這個女人曾經跟他好過一陣,但膩了連看也懶得再看一眼。
  
  「唉……嫁人有什麼好?我一到美國就想念你了,誰希罕當美國人?哪時候會被恐怖份子害死都不知道?」
  
  「哼哼,是啊!你說得有道理,恐怖份子全衝著美國人來。」黃博彥無可無不可回了一句,隨即低下頭繼續他的工作。「不好意思,最近忙翻了!沒辦法招待你。」
  
  「幹嘛!還生我的氣嗎?」趙瑛瓔開始賣弄她無堅不摧的洶湧波濤,靠著他的脖子低嚷:「唉喲!不要這樣嘛!當初我是一時瞎了眼,才會放著你這個鑽石單身漢不要,硬是撿了個單腳踏入棺材的老頭嫁——哎呀!博彥,人家知道錯了,你不要放在心上嘛……」
  
  「放開!」他厭煩地推開她。「趙瑛瓔小姐,請你安分點!這裡不是俱樂部,是我的辦公室。沒事的話,你可以走了。」
  
  「討厭,人家才剛進來就趕我,好沒良心……」
  
  「我真的沒空。」他一點兒也不溫柔地拔掉趙瑛瓔死黏在身上的雙手,尖酸苛刻的道:「其實,我覺得你和那老頭挺配的,你的婚事我也始終抱持祝福的態度。從、來、沒、有、生、氣!你聽懂了嗎?」
  
  煩躁地揉著太陽穴,他朝鄧凱汶吩咐道:「凱汶,馬上備車!我想到桃園工廠看一下,動作快點。」整夜沒睡好已經很煩了,哪來閒力氣應付這個女人?
  
  一聽黃博彥如此命令,鄧凱汶隨即點頭走出了辦公室。
  
  黃博彥隨便謅了個借口,趙瑛瓔倒也鎮定以對。「去工廠啊?我今天剛好有開車,不如就讓我陪你去p巴?」
  
  「不了!我習慣坐自己的車,謝謝你的雞婆。」
  
  「博彥……」她的笑臉僵住了。黃博彥嚴酷的拒絕,狠狠打擊她的女性自尊。
  
  趙瑛瓔氣得跺腳。「你何必這樣不近人情?畢竟我們……我們好歹相愛過不是嗎?」
  
  「哼!你是在說哪一國笑話?」他闊步往外走?一面更正道:「不對吧?正確說,應該只是相識一場吧?很抱歉!我確實有事要忙,不奉陪了!」
  
  「黃博彥,你!你——你怎麼翻臉不認人?」
  
  成長為女人之後,公認美女的她始終在男人的追捧中度過,哪能忍受真心喜歡的男人視她如無物?
  
  黃博彥無情的拒絕猶如當頭淋她一盆冷水,叫她狼狽得無地自容。
  
  「怎麼?我說得不夠清楚嗎?你還不走?」
  
  「不!我偏不走!」趙瑛瓔任性地張開臂膀,橫在他面前。「黃博彥,你把話給我說清楚,不說清楚不讓你走……」
  
  「哦!你是在威脅我?」揚起有型的下顎,他瞇著眼蔑視道:「剛剛我已經說得夠清楚了,你再不放聰明點,等會可能就會到警察局裡『作客』,我相信警察會對你的騷擾罪行說得很清楚——」氣憤推開門,腦子混沌雜亂的黃博彥直著嗓子喊:「凱汶,車子好了嗎?可以出發了吧?」
  
  「……鄧先生,鄧先生他,已經在地下停車場等您了。」
  
  「又是你?」
  
  沒想到,他叫喚凱汶的.回應竟是——道黃鶯般柔轉的女聲
  
  清楚熟悉得讓他一聽就知道,是那個讓他睡不好,的女孩。
  
  「這是你該來的地方嗎?」他冷著臉直問。「這次,你又有什麼借口?」
  
  「我……我是有重要的事。」微紅著臉,柳霽玫總是沒辦法直視他剃刀凌厲的眼神。
  
  「怪了?你會有什麼重要的事非跑到這裡不可?」
  
  黃博彥微微側轉身體,斜睨道:「這大白天的,難不成你又迷路了?」
  
  「不,我沒有迷路,是專程來找你。」
  
  「哼!我是你隨便想找就找的嗎?看你就是想摸魚打混!」
  
  彷彿是一種對員工嚴厲的慣性,黃博彥就是不由自主想罵柳霽玫,即便心裡也感覺不妥。
  
  可是,他的溝通管道便是如此,身為領導者,他必須建立一定的威嚴。
  
  「我才沒有打混!」柳霽玫鎮靜為自己辯駁。「這趟用掉的時間,下班自然會補足,你儘管放心,我不是愛佔便宜的人。」
  
  「是嗎?小職員打混的方式可多了,我不需要相信你有自制力——你還不快回去?」他以嚴厲的眼神警告。「我告訴你,你雖然是外聘人員,但那不表示你可以不必守規矩,如果犯規,依規定還是要處分!」
  
  「黃……總裁,我沒有、也真的不是故意來吵你,只是想當面——」
  
  柳霽玫努力想辯解,卻讓他硬生打斷。「哼!沒有一個基層職員敢這樣直接跑到我的辦公室來!光這點,我可以開除你,你知不知道?」
  
  「對不起,我覺得應該把它還給你——」忍住氣,即使他的狠絕語氣已讓她抖顫不已,柳霽玫還是想解釋明白自己的來意。
  
  「快說啊?到底什麼事?」他不耐煩地問。
  
  「這個——」她把包裝整齊的西服遞給他。「我是特地來還你這個。」
  
  「什麼?就為了這個?」他從鼻孔裡哼出聲。「你真是……未免太小題大作了——」
  
  「黃先生,或許你不把它看在眼裡,可是我覺得這總是還能穿的東西,不要隨便浪費。」柳霽玫說得振振有詞。
  
  「不要浪費?你倒挺有環保意識!我才覺得你另有居心……」
  
  黃博彥用嚴重質疑的眼光盯住她,明顯痛惡和不耐煩的表情,傷害了她單純的心。
  
  為什麼他總是歹毒地揣摩別人的心思?
  
  難道,在他的世界裡沒有好人的存在?
  
  柳霽玫歎了口氣,坦誠道:「總裁,我確實、真的是單純來還東西而已,沒有其他的意思。」
  
  她發現他的眉頭愈揪愈緊,不知道他到底在氣什麼,仍然大無畏繼續說:「至於,這衣服到你手上要怎麼處置隨便你!我走了,再見!」
  
  「等等……」
  
  柳霽玫本想識相地快速離開,結果被他喊祝
  
  「還有什麼指教嗎?總裁先生?」
  
  「柳霽玫?」他讀出她識別證上的名字。
  
  「正是我。」她點點頭。
  
  「你實在非常奇怪,我早說了這套衣服可以扔掉,你偏偏不聽,非要這麼大費周章收好送洗,然後再千方百計拿過來找罵挨,被罵了還不服氣,非得頂我幾句才高興……你這是什麼心態?」
  
  「我哪能有什麼意思?完全是您想太多了。」她輕描淡寫解釋。
  
  從黃博彥黯淡陰鬱的臉上可看出,他的情緒非常糟。
  
  加上旁邊還有一個面帶嚴重敵意的女人,正虎視眈眈看著自己和他的爭執,顯然她是誤解了他們的關係。
  
  看來她被誤會!
  
  不想多惹麻煩的柳霽玫,低頭快步離開。反正,衣服已經交到他手上,她的責任也算了了。
  
  ☆☆☆☆
  
  遁入電梯裡,柳霽玫心底暗暗立誓:
  
  從今以後,再不跟這狂妄無理的男人有任何的接觸,管他是否為當年的救命恩人?他一次又一次的毀貶侮辱她已經受夠了!
  
  倘若當年救了她的真是他,這些日子為他而碰上的霉運,就算報償了吧!
  
  那樣挺拔英俊的外表,怎麼嘴裡就吐不出一句好聽話?柳霽玫委實懊惱。
  
  算了,她自知身份卑微,只要平常多注意就不會撞見,只要不見面自然也不會產生衝突——
  
  「喂!你跟博彥是什麼關係?」
  
  沒注意有人跟著她進了電梯,柳霽玫抬起頭對上一雙怨毒的眼睛。「為什麼他的衣服會在你那兒?你是他什麼人?你跟他睡過覺了嗎?」
  
  女人囂張又沒禮貌的問法讓柳霽玫很反感。
  
  「關你什麼事?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哼,以我看哪,八成又是用身體勾引男人,來交換利益的不要臉女人!」風騷女人滿嘴的胡言亂語。
  
  「瞧你這副乾癟四季豆的身材,一定花了不少心思才勾到他吧?」
  
  「你是誰?你說話難道都不經腦的嗎?」
  
  柳霽玫個性雖溫和,但也絕不是讓人欺負玩的,她惡聲質問。
  
  「哈哈,我是誰?你的大眼睛用來幹啥?不會自己看嗎?憑我能自由進出博彥的辦公室,表示我的身份不同。這麼簡單你也看不懂?哼!」
  
  「怎麼個不同?正如你自己說的,用身體換來的嗎?」柳霽玫也不打算客氣,她回頂道:「就是因為自己有過親身體驗,所以才會這樣說別人,對吧?」
  
  「可惡!你算哪根蔥啊?敢這樣對我說話?」
  
  女人張牙舞爪地揮著她塗滿蔻丹的指甲,齜牙咧嘴罵道:「你小心點兒,別搞不清楚狀況,我極可能是碩奕未來的老闆娘!」
  
  「是嗎?」柳霽玫無動於衷地冷哼:「原來,我們黃總裁的眼光,是這樣……哼哼,可憐啊!」
  
  叮!
  
  電梯門打開了,柳霽玫迫不及待奔逃而出,才發現電梯竟然停在地下停車常
  
  本想走回去重搭電梯上樓,那女人卻絲毫不放鬆地窮追猛打,柳霽玫只好不斷往停車場退去。
  
  不知自己犯到什麼邪,竟撞上這個歇斯底里的女人?
  
  柳霽玫一時進退失據地被逼到柱子一角,想逃也逃不掉!
  
  「不要臉的小婊子,你最好給我聽清楚——我不管你跟博彥到什麼程度?總之,他是我的男人,這輩子你想都別想!聽見了沒有?跟我搶男人的都沒有好下抄…」
  
  「這位小姐,我想你反應過度了。」柳霽玫有點啼笑皆非。「事實上,我跟黃總裁一點兒關係也沒有!」
  
  「沒有關係?那他的衣服為什麼會在你那裡?這說給誰聽誰都不會相信吧!」
  
  「哎,事實確是如此。」柳霽玫盡量條理說明。「前些日子,我在路上差點兒撞到他的車,不小心讓自己淋得一身濕,所以就借了一套他的衣服避雨,僅如此而已!」
  
  「少來了,你避重就輕以為我就會相信你嗎?博彥一向眼高於頂,凡人俗事都不看在眼裡,他是哪條筋不對勁才會借你西裝當雨衣?你把我當白癡啊!」
  
  「隨便你愛信不信,反正事實就是如此。」
  
  柳霽玫乾脆一次把話講清楚,她理直氣壯的挺起胸膛。「小姐,我只是一個卑微小職員,他是領導企業的舵主。我跟他根本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這不用你廢話,我也知道這是不可能。再沒智商也不會做無用的白日夢,反正你不必白操這個心!」
  
  「哼,算你有自知之明。」趙瑛瓔說著,竟愈說愈得意。「老實說吧,我和博彥交往很久,感情很深,他的口味習性我都很瞭解——你啊,確實不是他喜歡的那型,你還是不要浪費時間了。」
  
  她說得煞有其事,柳霽玫從她眼底蕩漾的媚波,看到了女人的自信。
  
  只是,黃博彥也是同樣對待她嗎?他們真的曾經是男女朋友嗎?
  
  柳霽玫沒來由揣摩起他的想法,想到他的孤傲自大曾經被某個女人征服,心中莫名升起些微的酸泡
  
  像是突地倒翻整瓶醋水在五臟六腑,擋不注蓋不掉的不是滋味呵!
  
  「趙瑛瓔!」
  
  「……博彥?嗯,我剛好準備要走——」
  
  一見心愛男人出現,趙瑛瓔連忙收斂張牙舞爪,裝出淑女的樣子。
  
  「是誰准許你在我的地盤騷擾我的員工?」
  
  她們的對話,他全都聽見了,他示意鄧凱汶先走,然後他走近她們。
  
  他為趙瑛瓔無聊的自我膨脹感到氣憤,而最令他光火的是她對柳霽玫的咄咄逼人。
  
  這囂張的女人以為她自己是誰?竟敢干涉自己的交友?
  
  還大言不慚說她瞭解自己的品味?哼,殊不知他最討厭被別人掌控。
  
  趙瑛瓔愈是以為柳霽玫不合他的理想,他愈要讓她知道,沒人能替他決定任何事!
  
  「非常 抱歉,總裁——這位小姐對我有誤會,硬是擋著我,現在我馬上回去工作。」柳霽玫一點兒也不想加入戰火,鞠個躬就想跑走。
  
  「不行,你等等。」黃博彥出乎意料展臂攬住她。「跟我一起去工廠。」
  
  「啊?」柳霽玫震撼得張大嘴。「我?您說要我跟著去工廠?」
  
  「是的,我要你陪我一起去。」他特意在趙瑛瓔面前,將滿臉驚愕的柳霽玫摟緊。
  
  「我想你看錯了。其實,你根本不瞭解我的品味,我喜歡的女孩子是這型,而絕不是你那型!」
  
  「什麼?」趙瑛瓔眼珠子差點兒沒掉下來,不可置信瞠大眼睛。
  
  「不可能,你們明明不熟,剛剛你還對她凶巴巴的……不!不!你一定是在騙我,我不信!」
  
  貼緊他溫熱胸襟的柳霽玫更搞不清楚他葫蘆裡賣什麼藥?
  
  他的氣息徐緩地熨燙她的肌膚,一種舒適安全感在她的神經細胞裡傳遞,她喜歡這種被呵護的感覺,雖然這可能只是假象……
  
  「趙小姐,你口口聲聲說瞭解我,但顯然你並沒有——」黃博彥瞇起眼,揚起他慣有的驕傲嘴角。「通常,愈讓我喜歡的女孩子,我對她的態度愈是輕忽——何況,以你對我的認識,如果她只是素昧平生的路人甲,我會輕易把昂貴的衣服借給她當雨衣嗎?」
  
  點出要點,黃博彥笑著在柳霽玫的額上印著吻,充滿柔情關愛的吻……
  
  由此親暱的小舉動,趙瑛瓔不得不相信,他們不是單純的上司下屬。然而,眼前青澀稚嫩的女孩,實在讓她輸得不甘不願!
  
  連這種對手都打不贏,她趙瑛瓔還配叫什麼社交名嬡?
  
  「這,你……」她惱怒得說不出話。「你根本就是在玩我?」
  
  「玩?」他嗤聲冷笑。「就算是玩,也得兩廂情願不是嗎?再說,你自己不也玩得挺高興!」
  
  「黃博彥!你說的是哪國鬼話?」趙瑛瓔氣急攻心,伸出手要抓,他利落往旁邊一閃。
  
  「我們走吧,這個瘋婆子就讓警衛處理!」
  
  溫柔牽起柳霽玫的手,在她頰邊又假裝親了一記,黃博彥引著她坐進車裡。
  
  「總裁……」對黃博彥釣態度,柳霽玫是一頭霧水。「我是負責會計的,為什麼要我去工廠?不對吧……請你讓我回去。」
  
  「少囉唆!」他粗嘎地喝止。「在這裡我最大,聽我的就對了!」
  
  猝不及防地,他厚壯的身軀橫過她,仔細地為她繫上安全帶。柳霽玫猛地縮了縮身體,這樣零距離的接觸讓她很不自在。
  
  「總裁你,你不是說,外聘人員也要遵守規矩嗎?」
  
  「你很死板!」黃博彥皺著眉看她,這個拚命想與自己畫清界線的小女孩,在此刻莫名讓他產生極大的興趣。
  
  換做別的女人有幸得他召喚,一定高興到千恩萬謝,可是她好像沒什麼感覺,一徑固執地想回工作崗位,這樣心思單純的女孩,在這凡事急功近利的世界,堪稱是一朵難得的奇葩了。
  
  他深深看了身邊的她一眼,許多的感觸油然而生。
  
  「不是我死板,而是我確實需要那份工作……」
  
  車子都開出地下停車場了,她還憂心忡忡地愁眉苦臉。
  
  「別擔心,是我的指示就不算犯規。何況,在屋子裡悶久了,出去走走可以讓腦筋更清楚!」
  
  「可是——」柳霽玫還是不能接受黃博彥突然的大轉變,她想不透這男人到底想幹什麼?
  
  雖然坐在舒適的車子裡,柳霽玫的整顆心卻撲通亂跳,惶惶然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才好!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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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28 00:43:45
  第四章
  
  後來,黃博彥並沒有依言將車子開到桃園工廠去,反而開到碩奕轉投資的度假農常
  
  駛入開闊的農場,放眼一片蒼綠的草地一望無際,原木度假小屋點綴其中,當輕風吹拂,掀起湖面波波漣漪,煞是美麗……
  
  展開在眼前的美景雖然動人,柳霽玫心中的疑惑卻沒有消減分毫。
  
  「這裡……不是你的工廠吧?」柳霽玫萬分不解地凝皺眉頭。「你一向做事都這麼隨興所至?說跟做完全兩碼子事?」
  
  「嗯,算是吧!」黃博彥偏著頭,觀察她一路沒有鬆弛過的臉部肌肉。
  
  「通常我是看人,也看心情轉變比如你,就實在太緊繃了,讓我也跟著情緒低落,所以——」
  
  「所以你就臨時起意?哼,今天在地下室遇到那個你想一腳踢開的舊情人時,你也是,臨時起意,抓我做活道具來演一場荒謬的爛戲,好讓她相信我們不單純,她是完全被判出局的?」
  
  她突然連珠炮似打斷他。
  
  「做我的道具?這個比喻挺有趣的——」
  
  他興味地摸了摸自己鼻子。
  
  「或許你應該想,有多少女孩想做我的道具而苦無機會呢!你不覺得自己很榮幸嗎?」
  
  「不是每個人的想法都一樣——」她帶著不悅。
  
  「所以你是千百個不願意囉?」他十分訝異地反問。「難道,你心底壓根兒不願意幫我這個忙?」
  
  這女孩果真是不一樣的,倘若換成別的女人碰到這樣的榮幸,不知歡欣喜悅到什麼程度,而她卻像遭遇什麼天大的委屈似的?
  
  黃博彥不禁懷疑自己所向披靡的男性魅力,在她眼裡到底剩幾分?
  
  沒道理對她這樣特別的關照,她會這麼無動於衷!
  
  她是太單純?還是太愚蠢?
  
  任何有點社會經驗的女人都知道,巴結老闆是加官進祿的不二法門,而她竟然毫不掩飾地擺臉色給老闆看?
  
  「好吧,我說實話——」黃博彥對她的興趣大大加強,試著改用另一種方式與她溝通。「你剛說的大概對了百分之四十,剩下的百分之六十是我真心想跟你出來走走——這麼說心裡好過點吧?」
  
  柳霽玫低頭不語,她想了一路,揣摩黃博彥態度大轉變的原因——
  
  他利用她甩掉那個風騷大花癡,甚至問都不問就「押」著她上車,即使身為老闆也不能這麼「鴨霸」吧?
  
  「還生氣啊?」
  
  他將車駛到湖邊,指了指湖裡優雅游移的天鵝。
  
  「那些天鵝是我特別交代園方弄來的高級品種,它們很難伺候!以我看,你大概也差不多。」
  
  「幹嘛拿我跟畜牲比啊?」她忍不住了,提高聲量喊叫:「你不知道隨便利用別人是很不道德的事情,我最討厭人家這樣!」
  
  「利用?」他被她的古怪修辭用語激怒。「你說我在利用你?」
  
  「不是嗎?」柳霽玫老實不客氣地說:「明明你就看我不順眼,每次對我都沒好臉色,恨不得我這號人物,永遠不要在你面前出現——可是,你想甩掉那個女人順手就抓了我當擋箭牌,你的好聲好氣都是虛假!」
  
  黃博彥轉過身子,看著她充滿怒火的眸。「我剛已經說了,我是真心想帶你出來走走,為什麼不相信呢?」
  
  「黃總裁,您不必再解釋了,我雖然年輕,但感覺還不至於遲鈍。」柳霽玫打開車門下車。「感覺這種東西像喝水,冷熱只有喝過的人才知道。我想,我該回去工作了,『不假外出』可是罪行重大,事務所一定會開除我的!」
  
  感覺?黃博彥讓她弄迷糊了!
  
  這妮子口口聲聲感覺這個,感覺那個,她幹什麼重視兩人之間的感覺呢?
  
  他大步追上她,拽住她的柔細小手。
  
  「沒有我的允許,你哪兒都別想去!」
  
  「唉……」柳霽玫歎口長氣,這男人的強勢霸氣簡直令人髮指。
  
  「求求你行行好藹—」她愁結眉頭。「我要工作!我要吃飯!要繳房租!你饒了我這可憐小百姓嘛!」
  
  「怕什麼?沒有人可以開除你,只要你願意,安排你進碩奕都沒關係……」他誠懇地說:「真的,我很認真,一點都不是在開玩笑。」
  
  「總裁?你……」聽到他這麼說,柳霽玫不禁瞠目結舌——
  
  從他盛滿認真的眼底,她看出他的誠意,但是
  
  「你又在猜我的企圖,是嗎?」黃博彥搖頭歎息,轉過她身子正對自己。「好吧,如果你對我所做的每一個動作,都要找出合理借口的話……」
  
  驀地,他傾身吻住她冰涼潤滑的唇,輕輕地來回吸吮,從淺嘗唇舌的芳甜,到深探她口內的蜜津味,他的吻愈來愈重、愈來愈強烈,根本是不能克制地欲罷不能……
  
  柳霽玫招架不住地向後傾倒,清晰的神智告訴自己該反抗,然而,全身知覺都被他俘虜了,只有放任一波波顫慄的電流,在她的體內盲目竄擊。
  
  男人溫熱的掌心隨著親吻的節奏在她胸頸、背腰處梭巡揉抹,所到之處碰撞出激烈火花,讓她不住地酥麻抖顫——
  
  緊閉雙眼,任何理智警告都發揮不了作用,她彷彿在逆流掙扎的溺者,除了抓住僅有的浮木別無他法
  
  眩暈、迷惘、心悸不能自主……
  
  那真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奇異快感,柳霽玫不由自主地回應他的吻、享受他溫柔觸撫。
  
  「唔……」她的喉間發出低噥,微弱掙扎想擺脫他的擁抱。
  
  「滋味如何?」黃博彥壞壞地笑,驕傲得意說道:「通常沒有女人能夠忘記我的吻。相信你也不會例外。」
  
  「你實在是……」她想不出用什麼話來罵他,他的臉皮果真是厚到連子彈都打不穿啊!
  
  「我們——其實並不熟……不是嗎?」她的臉還是紅的,紅到脖子去了,雙手突然不知該怎麼放才對。
  
  「嗯,熟不熟這要看怎麼定義——」他故意把話說得玄之又玄。「坦白說,打從第一次撞見濕淋淋的你,我對你就產生一種熟悉的感覺……非常奇怪,我們之前應該沒有見過面吧?」
  
  「當然沒有!」她肯定回答。
  
  故做鎮靜的她心裡想:
  
  原來,他也有相同的感覺——似曾相識!
  
  為什麼呢?
  
  或許,他真的就是那個救起自己的市場少年?
  
  「我想也不可能。」他肯定點頭道:「但是,那種熟悉的感覺卻拉近了我們的距離。雖然才認識不久,卻像認識了好多年似的——」
  
  「有嗎?」她才不相信。
  
  他的話聽起來好像文藝小說裡,男主角搭訕女主角的台詞。
  
  「又來了!」他不高興地板起臉孔。「為什麼我講的每句話你都懷疑?你是哪裡不對勁?」
  
  「我……」柳霽玫沒想到他真的說翻臉就翻臉,有點尷尬窘迫。「抱歉,我是……是一時不習慣你轉變這麼大,我覺得……有點受寵若驚。」
  
  「……算了,上車吧。」
  
  他逕自回到車上,留下莫名不知所以的柳霽玫在原地怔忡。
  
  ☆☆☆☆
  
  兩星期後
  
  柳霽玫一直待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上,乖乖做個盡責的小職員。
  
  歷經那場三溫暖似突冷突熱的「不假外游」,她回到真實生活裡,只能試圖將它當做平淡生活裡剛好碰上的一場奇遇。
  
  不必貪戀、不必等待下一次再有相同的遭遇,過去了就過去了,想多了只會攪亂生活,一不小心可能還會丟掉工作,所以她要求自己認份,現實比虛無幻夢重要多了!
  
  「霽玫,霽玫!」劉姐喜出望外地從外面跑進來。
  
  「快快,天大的好消息啊!」
  
  「什麼好消息?」柳霽玫正和一堆數據纏鬥,漫不經心問:「這年頭除了加薪酬,不被裁員是好消息——你加薪啦?」
  
  「當然不是!」劉姐興高采烈把她拉到一邊。「是你的好消息啊!」
  
  「我?」她不解地問道:「三個月一到就走人的小人物,會有什麼好消息?」
  
  「不必啦,你不必離開碩奕了。你看這是碩奕給你的契約書。」
  
  「契約書?好端端怎麼掉一張契約書下來,我沒有去面試啊?」
  
  「沒錯,這真的是你的契約書。我早說你跟著我一定不會吃虧的嘛!」劉姐眉飛色舞對柳霽玫眨眨眼。「財務部剛開除了一個試用不合格的助理會計,我一聽到這消息,馬上向經理推薦你了!怎麼?要不要好好感謝你的貴人啊?」
  
  「這——不會吧?」柳霽玫還是不怎麼相信。「照理碩奕都是公開招聘的,怎麼可能靠你幾句好話就用人呢?」
  
  「哎!你這傻丫頭腦袋怎麼這麼直啊?」劉姐嗤之以鼻的笑道:「依規定是這樣沒錯,但是誰會為了補一、兩人大費周章重新登報面試啊?」
  
  「為了怕麻煩,所以人情關說也行得通?」柳霽玫搖著頭。「它是個有制度的大公司耶!」
  
  「大公司也會有小漏洞嘛——你放心,經理跟我很熟,我推薦的人她一定會中意的。何況,你的工作表現她也很清楚啊!」劉姐篤定的拍胸脯保證。
  
  「所以,我現在是碩奕的正式員工了?」
  
  「完全正確!」劉姐興奮拉起她的雙手。「明天起你可以到人事部報到,重新領一張正式的識別證。」
  
  「真的?太好了!我不必再擔心失業問題囉!」柳霽玫此刻真的感受到喜悅,鬱結的心情頓時豁然開朗。
  
  「沒錯,你已經捧到一隻堅固的飯碗了。霽玫啊,我可是卯足勁幫你,以後有什麼『好康』可不要忘了留給貴人一份哦?」
  
  劉姐閃動曖昧的眼波,單純的柳霽玫沒看出什麼不妥,一徑點頭。「會的!會的!我可不是忘恩負義的人。」
  
  「是嗎?那為什麼你和總裁約會的事情沒告訴我?聽說,他在地下停車場還親了你——別否認!大家都在傳唷,假不了吧?喝!我還真想不到你這個小丫頭片子這麼厲害,連我們總裁都勾得上?」
  
  「不!不!劉姐你誤會了……」臊紅臉頰的柳霽玫急忙解釋。「事實是那天,剛好發生一些狀況,應該說是一場誤會啦,我們沒有……」
  
  「沒有?停車場監視錄影帶都錄下來了」
  
  「啊?真的?老天啊,怎麼會這樣?」
  
  柳霽玫懊惱萬分,這下如何自圓其說?
  
  「真的假不了,這句話聽過吧?」劉姐笑得詭異。「再說要是真的沒有的話,你幹嘛臉紅?」
  
  「我?」柳霽玫摸著自己燒滾滾的粉頰,沒來由心跳加快,說話也結巴了。「可是,那天真的是個誤會——總裁他也不是對我有意思,他是……」
  
  「好啦!你別愈描愈黑了。沒有一個男人會親一個他不感興趣的女人。除非他有病!」
  
  有病?從某個角度來看確實他是怪怪的——
  
  柳霽玫心裡想:說有病是缺德了些,但……或許吧!
  
  「霽玫,好好把握埃」劉姐鼓勵拍拍她的肩。
  
  「以你的年齡,談戀愛是件好事,跟出類拔萃的成功男人談戀愛,更是人人求之不得的韻事,在公司裡,可能會有許多的蜚短流長,但那些你大可以不必放在心上!」
  
  「劉姐!」她已經想不出該怎麼解釋。
  
  他確實吻過了自己,但誰說親了就代表什麼意義呢?
  
  「記得啊,有好處留我一份。」
  
  劉姐笑吟吟離開,在她直線的想法中,認定柳霽玫就是高在雲頂的總裁新任女友,無論那沒血沒淚的總裁態度認真與否,也不計將來會不會有結果,攤在眼前的好處起碼短時間是撈不完呵!
  
  所以囉,她願意冒險去人情關說,做個順水人情讓柳霽玫進入碩奕,押上這個寶,說不定哪天得了道,她自然跟著升天啦!
  
  柳霽玫目送劉姐歡喜離開,心裡卻開始產生些許疙瘩,不知道自己破例進入公司,會不會有什麼意想不到的後遺症?
  
  ☆☆☆☆
  
  果不其然,柳霽玫擔心的「後遺症」,在她成為正式員工沒多久就來臨了。
  
  一大早,才剛打完卡坐進辦公室,同事一臉的詭笑告訴她。「柳小姐,總裁秘書請你上總裁辦公室一趟。馬上哦!」
  
  「啊?總裁找我?」不會吧?
  
  一大清早如此十萬火急找人,而且是找一個基層的小嘍囉,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事!
  
  柳霽玫的眼皮猛跳,站起來的時候還差點兒拐到腳。
  
  「他……有沒說什麼事?」
  
  「我們怎麼會知道啊?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嗎?還愣著幹嘛?趕快上去啊!」同事酸溜溜地說道。
  
  看著同事,柳霽玫帶著志下心不安的心情,上了總裁辦公室的專屬樓層。
  
  經過通報,她很快看到一張糾結緊皺的臉。
  
  「總裁早。」她恭敬問好。
  
  「嗯——」他從鼻孔裡哼出氣,冷嗤道:「不錯嘛,年紀輕輕的,社會上諂媚阿諛、趨炎附勢的本事已經學到家了。」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瞠大幽深美眸,柳霽玫不解地問。
  
  「你在我面前不必裝得那麼無辜,別人或許信你,但是我可不信這套!在我面前耍心機,你還太嫩了……」
  
  燃起煙,黃博彥倚著大辦公桌,如刀的目光刮過她週身。
  
  這種看人的方法,似乎是他的專長,好像任何人在這樣的眼光底下,都無所遁形。
  
  柳霽玫被看的很不自在,她抬起頭對上他的眼,落落大方道:「總裁,您大清早找我來,不會就只想跟我打啞謎吧?」
  
  「我沒有打啞謎的興致!」黃博彥捻熄煙,跨出大步貼近她。「你現在是碩奕的正式員工,這是事實吧?」
  
  「嗯。」她點頭,雙眼依然沒離開他複雜的神情。
  
  「沒有經過正式的招聘管道,也是事實吧?」
  
  問到這裡,柳霽玫隱約知道問題是出在哪裡了,是自己的破格錄用犯到他的規矩。
  
  然而,那又如何?
  
  又不是自己寡廉鮮恥去求來的,是人家心甘情願給她,他應該去找不守規矩的人算賬,而不是自己啊!
  
  「嗯。」她一句話也沒辯駁,還是點頭。
  
  「所以囉,你的手腕不高嗎?」他直攫她始終無畏無懼的深瞳。「如果不是你就我倆的關係去大做文章,他們敢冒大不韙來巴結你嗎?」
  
  「我沒有耍什麼手段,更沒有做什麼文章。」她斷然否認。「只是,嘴長在別人身上,他們要怎麼說,我也沒辦法……」
  
  「哼!果然厲害,說得一副自己無辜的樣子。」
  
  黃博彥難以想像這個看起來怯懦生嫩的女孩,在需要爭取自己權益的時候,竟能表現得如此頑強?
  
  見過太多輕易屈服強權,或為討好而揣摩上意的虛假面孔,柳霽玫的純真的確打動了他的心。
  
  「我只是說實話。外面流傳的謠言,說穿了你才該負最大的責任。」
  
  柳霽玫一派自適恬然,條理清晰說出自己真實想法。
  
  「更何況,我聽說那天……呃,地下室發生的事根本就被錄了下來,你很清楚——那天,我可不是自願的。」
  
  「不要再強調你的非自願!」黃博彥不高興擰了眉頭。
  
  從沒有哪個女孩像她,將自己的吻當成侵略暴行!
  
  在地下室親她和在湖邊親她,她難道一點都沒感覺?
  
  「我就不信,你一點都不喜歡我的吻?」他的自尊不容如此踐踏。
  
  「你自己摸著良心說,你難道沒有半點享受陶醉?至少,在農場那次是有的吧?」
  
  他熊張赤烈的眸光直直往她臉上灼炙,柳霽玫驚駭後退,恐懼地咬著唇。「為什麼一再提這件事?倘若您覺得我不配做你們的員工,隨你想怎麼處置我好了……」
  
  「隨我處置?」黃博彥露出帶著邪惡陰鷙的笑。「這個主意倒是挺不錯的!」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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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28 00:44:06
  第五章
  
  「你?你恐怕是誤解了我的意思……」
  
  環視無所避逃、完全可以任他為所欲為的私人空間,柳霽玫的心猛烈狂跳,舔著乾澀的唇,她急於為自己的失言更正。
  
  「哦?你以為我想到哪裡去?說來聽聽看——」而他仍然是不懷好意的,一雙鷹眼勾著她不放。
  
  「總裁,我是說——你可以開除我……」
  
  「開除?不會的,這個你放心,一個負責盡職的好員工,我怎麼會開除?」他的臉浮現難得的柔和,一步步逼近。「既然是你自己說要隨我處置,那麼我的處置就是調你到樓下的秘書處,當助理秘書。」
  
  「啊?秘書?可是我只會會計……」柳霽玫惶恐地說。
  
  「那些你都不用擔心——反正,過去自然就會了。」黃博彥情不自禁低頭吻上了柳霽玫的唇。「以你的聰明,一定很快學的會……就像接吻,慢慢地漸人佳境。知道嗎?你的唇,非常非常的性感……」
  
  「不!你不可以這樣……」柳霽玫慌亂地想推開他。
  
  好吧,就算他的吻再好,畢竟這是在公司裡,在總裁的辦公室1
  
  外面的傳言已經難聽得誇張了,柳霽玫可不想再讓同事們茶餘飯後又加添什麼香艷刺激的話題……
  
  「嗯,放輕鬆,這裡沒有監視器。」在自己專屬的空間裡,他無所忌諱、更加的肆無忌憚
  
  她彷彿初開花苞似的清甜,引他大膽地探索她曲線美麗的同體,隔著薄衫走訪她身體神秘誘人的敏感地帶……
  
  撫摸她外表看不出的堅實豐滿,黃博彥不自覺地唇間逸出輕歎。「啊,讓人意想不到呵,你竟然這般美麗……」
  
  「不……放開我,求你哦,拜託……」當感覺開始渙散得不受控制,柳霽玫請求著,不願淪陷在不該淪陷的地方——
  
  然而,食髓知味的他豈會輕易放過?
  
  「嗯,隨我處置之二,就是讓我,好好地喜歡你……」他索性一把抱起她,橫放在寬闊的原木辦公桌上。
  
  「你……你怎麼可以這樣?。身為老闆,竟敢騷擾員工?」柳霽玫害怕地急喘,張大驚惶的眼睛看著他充滿情慾的火眸。
  
  「相信我,數以萬計的女孩,在她們的夢裡幻想這樣情節……」他低嘎笑道:「你,絕對是最幸運的那一個,放心跟著我……好嗎?」
  
  「嗯……可是——」她相信他所說的,這樣的男人讓多數女孩無力抗拒——
  
  但是,總不能為了他所說的這個荒謬理由而輕易獻身吧?
  
  更何況,還是在眼線眾多的工作場合!真發生了,往後她該如何面對別人的鄙夷?又該如何自處呢?
  
  「不要,我們不能在這裡——」她始終沒有放棄掙扎。
  
  「沒關係,不會有人看到……」不容她的反抗,黃博彥輕柔、緩慢地解開胸前的衣扣……
  
  「不要!很痛……」她輕輕哭:「嗚……痛呵……」
  
  「別亂動,再一下就不會了。」
  
  他傾身吻住她輕顫的唇。
  
  「藹—」撕裂的巨痛,柳霽玫咬破嘴唇,擠出盈眶的熱淚。
  
  黃博彥溫柔吻去她頰邊的珠淚,滿意喘息道:「好幾年了,從沒有人讓我這樣失控,你……你真的是與眾不同!」
  
  「該死!實在不該在這裡做的,一點兒都不能盡興!唉,什麼時候我連自制力都不見了……都是你——」
  
  一邊低咒自己荒謬的放縱,黃博彥依戀不捨地在她柔滑同體摩擦撫弄。
  
  「我說過你會喜歡的……說,喜不喜歡?」
  
  「唔……」被四面八方流灌過來的情慾電流沖得昏頭轉向,她陷落迷離之中。
  
  他吻著她艷紅的唇。「既然外面都傳言你我之間不尋常,那我們也就不負大家的期望。」
  
  他邪肆地低笑,抱起她癱軟的香軀,像欣賞一尊美麗獨特的雕像。「說真的,我很喜歡你的身體,純淨、無瑕,充滿無邪的美麗。」
  
  她的美,正如雪地綻放的冬梅,天寒地冽中發散迷人的冷香。
  
  「噫?這是——什麼?」
  
  他的目光來到她小巧的肚臍下,一朵淡褐色胎印像雷擊轟地打中他腦袋!
  
  遙遠遙遠的記憶,不願憶起的記憶裡,似乎出現過同樣的一朵褐色印記……
  
  啊,他的頭開始痛了,愈來愈激烈的痛排山倒海而來,身上的熱火也在一瞬間讓兜頭淋下的冷水澆熄。
  
  「怎麼了?」柳霽玫睜開眼,不解他的突然冷卻。
  
  「快穿上衣服。」他攢緊的眉心,滿臉的憂慮。
  
  「你——那個,是刺青嗎?」
  
  「不是,是胎記。」柳霽玫狐疑看著他奇異的反應。「有什麼不對嗎?」
  
  胎記?竟有如此相像的胎印?
  
  黃博彥搖搖頭,不會吧?天下之大,那個小女孩會是她?
  
  然而,不管是與否,一股奇怪的罪惡感襲上心頭,他怎麼能對自己救活的無邪女孩做這樣的事?!
  
  啊!他覺得自己的頭快爆炸了!
  
  「沒……沒事!」黃博彥快速整理好衣服。「你!快把衣服穿好,回去上班吧!」
  
  「啊?」她錯愕地看著他的「變臉」。
  
  怎麼他老是翻臉像翻書一樣?
  
  「聽不懂啊!快走啊!」他粗暴地下逐客令。
  
  「走……走就走嘛!」一頭霧水的柳霽玫帶著委屈、不解和羞辱離開了黃博彥的辦公室。
  
  ☆☆☆☆
  
  秘書處一角
  
  柳霽玫坐在最不顯眼的位置,雙眼無神地對著空白的電腦螢幕發呆。
  
  如霧的迷障,讓她彷彿隱入不見天日的灌木叢林
  
  想不透為什麼,當黃博彥發現自己臍下那朵淺咖啡色的胎印時,神色為什麼這樣的愕然?
  
  除了至親父母,身上的胎印一直是她最為隱私的秘密,至今沒有其他人看過,所以他的反應叫人百思不解!
  
  「想什麼啊?還沒下班就神遊太虛,不怕曹巫婆找你麻煩?」一記拍肩驀地將她喚回現實。
  
  「嚇死我了!劉姐,是你啊!」
  
  「瞧瞧你,一副臉色蒼白、失魂落魄的樣子,說實在話,是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
  
  「劉姐,你未免太高估我的本事了。正經事都已經做不完,哪有閒功夫做什麼虧心事?」柳霽玫唉聲歎氣。
  
  「哦?你調來秘書處不就是占閒差嗎?只要好好伺候著『聖上』黃總裁就行了。」
  
  劉姐一聽到柳霽玫被調到秘書處,就知道自己這個馬屁是拍對了!
  
  原來花心大少對小丫頭是認真的,才扶成正式員工沒多久,兩三下子就把她放到最近自己的地方,接下來很快她就可以靠近權力最核心,屆時還怕接不到碩奕的生意嗎?
  
  劉姐愈想愈得意,脫口問道:「你們最近怎麼樣?有沒有更火熱啊?這邊的人應該都不敢對你怎麼樣吧?」
  
  「唉,別提了。 工作拿人薪水,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
  
  柳霽玫懶懶的打開某個文件檔案,逐一整理曹秘書交代下來的工作。
  
  「我看那個曹巫婆搞不清狀況,連你——大老闆的女人,她都敢欺負!老女人到底長不長眼哪?」
  
  「劉姐——拜託!」柳霽玫不認同地搖頭駁斥道:「別說我是什麼誰的女人,難聽死了!你不要自己亂想,其實,我跟他沒什麼的。在公司裡,我就和一般的職員沒兩樣……」
  
  「啊?」劉姐吃驚一愣。「一樣?那還有啥搞頭?」
  
  柳霽玫並不瞭解劉姐口中的「搞頭」指的是什麼?但是,自那天「違逆常理」的演出之後,黃博彥再也沒有單獨找過她卻是事實。
  
  他仍然在公司裡進進出出,偶爾下到秘書處這一樓也直接找曹秘書,完全當自己是空氣似的,有看沒有到!
  
  是不是享有權勢的男人都是習慣如此?凡碰到的女人,不分遠近、不計年齡皆徹底執行「用完即棄」這個天之驕子們慣有的「好」德性?
  
  「你特地跑上來找我有什麼事?」
  
  這樣的不堪,像一團廢物擱在心坎,想來感覺齷齪而難以排解,柳霽玫心情不好,並不很熱絡應酬。「有事儘管說,小妹樂意效勞。」
  
  「嗯,一件小事請你幫忙——」劉姐說道。
  
  「什麼事。」柳霽玫抬起頭問道只是隨口問問而已,沒想到還真的有事!
  
  「請你幫我轉交一份提案給黃博彥。」
  
  「提案?一般的文件你直接寄給他,或是交給曹小姐就行了,為什麼非要我來轉交?」
  
  「哎,這你就不懂了。」劉姐的眼中充滿企盼。
  
  「你也知道,碩奕的任何生意往來都得按部就班,一層一層往上呈報,這中間要打點多少人哪?搞了半天最後還不一定成功。我老公早就想和碩奕建立關係了,但是幾次都是瞎忙一場,浪費時間金錢外加受一堆鳥氣,如果能直接把東西送到他面前,不管成不成功,至少避免許多損失,我想你一定願意幫我,是嗎?」
  
  「我……這恐怕不太好。」她非常猶豫遲疑。
  
  顯然又是個破壞規距的投機事,她可不想再被他挖苦譏諷一次!
  
  再說經過那件事,人家已經翻臉不認人了,她哪還能再拿自己熱臉去貼他的冷屁股呢?
  
  「哪裡不好?你跟他又不是不熟?」劉姐暖昧地微笑。「而且,我並沒有要求你替我們說情,只是轉遞文件而已,一個簡單的動作你都不幫?真是枉費我拼了命力保你的飯碗……」
  
  「可是,我……我……真的不是隨便可以單獨見他,你讓我好為難——」
  
  劉姐的要求說來簡單,但柳霽玫清楚執行的困難,麻煩就是麻煩在要怎麼說她才明白?
  
  「霽玫,你不能才過了河,就拆掉我這座橋啊?」劉姐面露不悅。「看在我是你表姐的好朋友,還有我那麼盡心盡力幫助你的份上,你都該幫我這個忙啊!怎麼說你算是他的秘書之一,交遞文件絕對沒有那麼困難吧?」
  
  「這……」
  
  一見劉姐生氣,柳霽玫心情慌亂。確實劉姐幫了她很多,不幫她是說不過去。
  
  「別推辭了,明天一早我把東西交給你。」劉姐不容柳霽玫再推卻。「我相信你一定做得到……」
  
  柳霽玫點頭勉為其難答應。「好吧!我試試看——」
  
  她還能說什麼呢?
  
  「對嘛!試都沒試你怎麼知道不行?」劉姐欣慰地笑開。「霽玫你實在太怯懦了,學著自信強勢一點嘛,在社會上競爭像你這樣很容易被別人吃掉的。倘若自己不夠強,再多的貴人也沒用!」
  
  「喔,我知道了。」柳霽玫茫茫然點頭。
  
  事實上,她已經被吃掉了,而且還是莫名其妙地就讓他一口吞掉。
  
  如果表姐和劉姐知道她這麼沒用的話,恐怕會氣得咬舌自盡吧?
  
  「劉姐。」她突然想理清一件事。
  
  「怎麼了?」
  
  「你知道我們黃總裁是做什麼起家的嗎?」
  
  「啊?這個你都不知道?」劉姐睜大眼睛。「那是傳奇耶!他以前跟父母親一起在市場擺攤子,自學苦讀、赤手空拳打天下。你一點兒都沒聽說過?」
  
  「沒有。」柳霽玫搖頭,一抹久遠的影像在眼前晃動。「你說……他曾經是攤販?」
  
  「是啊!你表姐都沒跟你提過嗎?」
  
  「跟我表姐有什麼關係?」
  
  「天啊!關係可大了!他們家以前擺的攤子,就跟你表姐家的饅頭包子店在同一個市場!你表姐都沒說過嗎?」
  
  「你說,他……他也在我姑媽擺攤的市場?」
  
  柳霽玫眼前一片灰蒙,而後完全明亮——
  
  腦海模糊的影子逐漸鮮明,真相就如同第一次與他在雨中的相遇的直覺,當年的英勇少年就是當今碩奕的老闆。
  
  起初,只是不能把兩個不同世界的人擺在一起,而經過劉姐證實,柳霽玫豁然開朗!
  
  「沒錯,以前我常去你姑媽家的包子店,還好幾次碰到黃博彥騎著破摩托車送貨呢!」
  
  「原來如此。」
  
  所有的疑團全部解開,柳霽玫明白當他看見胎印的愕然。
  
  那是因為他也沒忘記,當年曾經從大排水溝裡救起一個差點溺斃的小女孩。
  
  「不過,你最好不要在他面前提起這件事。」劉姐叮嚀道。
  
  「為什麼?」
  
  「聽說,他並不很願意想起艱苦的少年時光。」
  
  「知道了,見到他的時候,我不會提起。」她點頭允諾。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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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28 00:44:28
  第六章
  
  太平洋聯誼社
  
  幾個黃博彥的哥兒們聚在一起,七嘴八舌討論著他重金買下的小島,該如何規劃最好。
  
  「博彥,你不是常誇口你們碩奕的企劃部門是最強的,怎麼到現在連影子都沒見到?」
  
  「唉,別提了!全是飯桶,沒一個中用的!」黃博彥煩躁地搖搖頭。「買一座島可不是買一棟房子,房子買錯事小,海島如果沒有最完善的規畫,上億的美鈔就像丟到海裡,什麼鬼影子都不見了——」
  
  「來來,喝酒喝酒。那些煩心的事情先別管它!俗話說,船到橋頭自然直。」澄灝熱心地為他斟滿紅艷的酒汁。「老是煩它不是辦法,不如靜下心來享受美酒,或許靈感自然而然就源源不絕……」
  
  「再拖,損失的利息可觀啊!」黃博彥端起酒杯輕啜一口。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建立一座高水準的度假中心並不容易。」澄灝補充說道:「寧可現在小虧,也不要將來虧大錢。」
  
  由於老婆田倩柔的關係,澄灝認識了黃博彥這個她們三姐妹從小熟悉的好朋友,幾番相約小酌,交換企業經營心得,他們竟也成了知心的好友。
  
  「話是沒錯,但以我是經營者的立場來看,當然是愈快回收成本愈好!」
  
  醇美的葡萄酒喝在嘴裡沒有味道,黃博彥扒了扒略為凌亂的頭髮,試圖集中自己渙散的注意力。
  
  幾天來也不知什麼原因,他老是心緒不寧,整個神魂好像陷在別的時空沒有回來。人在公司就想往外跑,出了公司又急著想回去……
  
  這種矛盾而怪異的現象,追究起來就是從和柳霽玫在辦公室裡發生「不倫事件」開始的。
  
  對柳霽玫始終感覺似曾相識,那種熟悉產生強烈的引力讓他向她靠近;然而,一旦太靠近了,他又產生難以言喻的罪惡感,彷彿褻瀆了什麼高貴純潔的神祇。
  
  回首過去的感情世界,他不至於單純到沒有碰過處子,但他從未曾有過這種感覺——簡直太詭異了!
  
  「嘿!你在發什麼呆啊?」澄灝推了推黃博彥的肘。
  
  「……呃,沒有!在想公司的事情。」他回過神,大口大口喝酒。
  
  「先生,這是酒耶!而且是很貴很貴的好酒,你大哥把它當白開水灌啊?」
  
  「怎麼?你方少爺捨不得嗎?」他苦笑打趣。「下次我帶兩瓶等級更高的來賠你,總可以吧?」
  
  「哎呀,冤枉!我澄灝豈是這種小氣鬼?」
  
  「開玩笑的啦!」黃博彥在他肩上友善一拍。「說真的,如果你能幫我想幾個好點子,讓海島度假中心經營成功,別說兩瓶,隨便你要幾箱都行……」
  
  「嗯,依我看是這樣,與其坐在家裡想破腦袋,不如去看看別人怎麼做。」對於投資休旅業有著高度興趣的澄灝,開始發表他的高見。「最重要的,我們應該把它設計成富豪級使用的度假中心,與一般普羅大眾做區隔……」
  
  聯誼社裡幾個男人高談闊論,柳霽玫抱著厚厚的檔案資料等在門外,她是為了劉姐的托付而來的。
  
  在公司,除非他主動來找,否則她是沒辦法單獨見到黃博彥的。即便只隔一層樓,她也必須通過秘書頭頭曹巫婆,就算過了曹巫婆那關,還有更難纏的鄧凱汶。
  
  自從上次趙瑛瓔鬧事之後,鄧凱汶保護老闆更加嚴密,舉凡女性員工想見總裁大人,可能比去見阿扁總統還更難!
  
  碰了幾次釘子,劉姐仍然不願放棄,非逼著她親手交送文件不可,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柳霽玫只好趁著鄧凱汶休假,她犧牲下班後的時間,到聯誼社外守株待兔。
  
  柳霽玫真的後悔不該答應幫劉姐這個忙,她所交付的根本就是一個看似簡單,實際上是難以達成的超級任務。
  
  「先生,我可以進去找人嗎?只是找人,一找到人馬上出來,可以嗎?」她可憐兮兮哀求門外的警衛,
  
  「不行!沒有會員證一律不准進去!」兇惡的警衛絲毫不留情地拒絕。
  
  唉聲歎氣退到一旁,隆冬的寒風吹得柳霽玫渾身瑟縮不已。
  
  一下班就衝過來等人,她連晚餐都沒時間吃,此刻肚子咕嚕咕嚕叫,冷風颼颼刮著她幼嫩的臉蛋,初到台北所感受到的飢寒交迫又洶洶來襲,幾乎將她擊倒!
  
  這家聯誼社是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倘若他整晚不出來,那該怎麼辦?
  
  柳霽玫等著不禁悲涼起來,為什麼遇上他就是沒好事……
  
  「老天,你就快一點兒出來吧?」她蹲在門口石柱下,心裡不停默禱。
  
  弄不清過了多久,終於,那扇華麗的鏤花大門被推開了,一群西裝革履的青年才俊魚貫出來。
  
  柳霽玫高興地猛然站起身,一箭步往黃博彥追去。「黃……總裁,請等等!」可能餓過頭了,好不容易追上他,才碰到他的西裝袖子,柳霽玫突然眼前一片漆黑,腳底虛軟暈了過去——
  
  「喂喂!小姐,你怎麼了?」
  
  澄灝恰好就在她身邊,順勢扶住她柔軟無骨的軀幹。
  
  「讓我來!」黃博彥粗啞地喊,急忙從澄灝手中接過一臉蒼白的柳霽玫。
  
  該死的!她來做什麼?吹冷風吹上癮了嗎?
  
  我的天,這小丫頭是怎麼了?為什麼老是學不會讓自己身體保持溫暖?
  
  她到底是從哪兒蹦出來的異類啊?
  
  握著她寒冰一般的小手,黃博彥嘴裡低咒不已,心裡些微的酸疼……
  
  「小子,這,這該不會是你去哪兒欠下的風流債吧?」覺察他的神色不對勁,澄灝願狐疑問道:「她好像專程來這裡等你喔?噫,她手裡抱的是什麼東西啊?你們公司的信封耶!」
  
  「她是公司的員工,大概是被派來送重要文件的吧!」黃博彥擔心昏厥的柳霽玫,不想再多費唇舌,於是簡言道:「我得送她去醫院看看,你先走,別等我了。」
  
  「也好,你忙你的……」澄灝又不是傻子,從黃博彥緊張的神色看來,女孩可不僅只是員工這麼單純!
  
  「好好照顧人家啊!頂著寒風來送文件?嘖嘖,怪不得你的公司年年賺大錢,多虧這班認真的員工呢!」澄灝語帶調侃。
  
  「謝謝你的提醒,再見!」黃博彥沒空搭理澄灝,迅速將柳霽玫安置妥當,即刻飛車到他信任的家庭醫師診所去。
  
  ☆☆☆☆
  
  台北北投
  
  幾年前黃博彥賺到生平的第一桶金,他大手筆買下溫泉區的幾幢舊屋,改建成現在居住的獨幢豪郟
  
  為了讓自己的房子與眾不同,他特地親自到意大利米蘭,採購最前衛的高質感家俱,全屋的擺設展現出歐洲貴族的品味。
  
  柳霽玫坐在長型餐桌的一角,飢腸轆轆的她只顧著吃黃家主廚拿手的茄汁海鮮意大利面,無暇欣賞精裝豪宅的美麗。
  
  「柳霽玫,你到底幾餐沒吃了?」黃博彥皺著眉頭,不可思議地問。
  
  他帶著昏倒的她到家醫診所打一針,醫師說她的血糖太低,吃飽補充營養就沒事了。
  
  現今社會還有當街餓倒的?他實在無法想像怎麼有人喜歡這樣虐待自己?
  
  當她荏弱細瘦的臂膀插入針管,黃博彥的心也像插了針似的,不住地抽痛。
  
  「嗯……早餐只喝牛奶,中午忙著整理會議紀錄來不及吃,下了班又趕去太平洋聯誼社也沒吃,其實,我本來就很少三餐正常。反正,現在流行瘦,女孩子就是愈瘦愈美,不吃剛好可以減肥啊!」柳霽玫說著她的飲食觀念,繼續津津有味吃著料好味美的海鮮面。
  
  「哇,這是什麼面?好好吃喔!還有,這碗湯也好有趣,上面為什麼要蓋麵包呢?嗯,聞起來真香……」
  
  「那是酥皮湯,在烤箱裡焗過的,很多餐廳都有賣,天啊!你沒喝過嗎?」
  
  黃博彥委實驚訝她的單純直接,這年頭沒吃過意大利面的人恐怕不太多了。
  
  「就是沒有嘛。」她唏哩呼嚕喝著熱湯。「我不常吃西餐,平常只吃自助餐、肉羹面之類的,好吃便宜又飽肚,最適合我們收入不多的小上班族了。」
  
  「哦?你都這樣隨便填飽肚子就算了?」
  
  「填得飽就好了嘛——你們當大老闆的當然不能體會囊中羞澀的辛苦。」柳霽玫說得坦蕩,甚至是理直氣壯的,那樣真誠的神情叫他感動!
  
  黃博彥不由自主地想起多年前的自己,在默默奮鬥的過程裡,也曾為了撙節極少的收入,不得不在吃食上斤斤計較。
  
  其實,從眼看著她餓倒,看著她狼吞虎嚥,那滾滾翻騰在心裡的疼惜不捨,除了為她,也是為了從前的自己……
  
  「怎麼不能體會,我又不是沒苦過!」他瞅視她,一字字清楚道:「不是所有的富豪都是生下來就有錢的。」
  
  「哦!」柳霽玫一愣,噤聲不敢言語。
  
  她記起劉姐的交代,黃博彥不喜歡重提往事。
  
  「對了,我還沒問你,為什麼跑來等我?天大的事情不能在公司裡講嗎?」
  
  「我——就是沒辦法見到你嘛!」她怯怯地擦淨紅唇。「我們職位太低,任何東西都要經過曹秘書,她一定會擋,鄧先生也不會讓我見你的。」
  
  「為什麼非見我不可?」
  
  黃博彥雙肘支在桌上,雄鷹的黑眸瞅住她。「就為了那一包文件?」
  
  「嗯。」
  
  「你知道裡面是什麼嗎?」
  
  「我不知道……是一般的企劃書之類吧?」受不住黃博彥強烈的逼視,柳霽玫拚命低頭,簡直就要貼到胸上。
  
  「有趣了……什麼都不知道就悶著頭送過來,萬一是危險物品呢?」他搖搖頭,高深莫測地揚起嘴角,似笑非笑。「你實在很天才!那個托付者更是天才,竟然把那麼重要的規畫文件交給你?」
  
  「就是,那個……她幫助我很多,算是我的恩人。」她語帶含糊。
  
  「好。我也不計較那個人是誰——」他緩緩說道:「我最討厭人家做事不循正道,走後門在我的公司是絕對不允許的。上次我已經說過你,為什麼再犯?」
  
  「嗯——我也知道這麼做不對,可是人家一直拜託,沒辦法……」
  
  不出所料,做事一板一眼的他又生氣了!
  
  明知故犯的柳霽玫乖乖認錯,人已經落在他的地盤,還能說什麼!
  
  「唉……」他實在不知要怎麼說她,乾脆直接了當諷刺道:「你的腦袋實在太單純了,哪天被人賣了搞不好還會跟他說謝謝!」
  
  「劉姐她不是壞人!」柳霽玫急忙辯駁。「她很好心的,純粹是想幫老公找到一個生意機會而已。」
  
  「算了算了……」黃博彥放棄地揮揮手。「說了半天,你還是沒聽懂。」
  
  「反正,做錯也做錯了,總裁您覺得該如何處置就處置吧!」從小她就是善良的女孩,說什麼都不可能拒絕對自己有恩的劉姐,所以她寧可單獨承受後果,也不願讓劉姐失望。
  
  「你在說什麼?」他被她不知輕重的態度惹火了,扯開嗓門道:「又是隨我處置?好啊,你三番兩次用這句話來頂罪!怎麼,你以為我不敢處置嗎?」
  
  「你你……你幹嘛那麼生氣?我是說實話,在團體裡面生活,做錯事就該接受懲罰——你說了半天,不就是在說這個?」好嚇人啊!柳霽玫被他嚇出兩行熱淚。
  
  明明長得那麼英俊的男人,幹什麼老愛用幾乎是「猙獰」的面孔來嚇人呢?
  
  「你……」黃博彥無言輕歎。
  
  她無辜的淚眼讓他不忍地收起怒容,移坐到她身邊,努力以平和的語氣道:「你說,我怎麼不氣呢?你總是破壞規矩,然後也不懂得愛惜保護自己,別人說什麼你都照做,絲毫不考慮對自己會有什麼影響……」
  
  『有啦,我想過——」哀怨抬起淚眼,她幽幽地說:「其實冒險替劉姐送這文件,至多的損失,只是失去工作。如果成功,將會有許多人獲利。何況……」
  
  何況,她實在非常想見他!
  
  尤其在確定他就是小時候心目中的英雄,尤其在他們經歷了親密關係之後,見他的渴望與日俱增,無奈隔著薄薄的一層樓,他們的距離如雲泥之隔——
  
  此時,如願見了他的面,柳霽玫竟問不出口——
  
  她非常想知道,為什麼在那天的意外之後,他就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似的?
  
  難道,這是他處理男女關係的一貫態度?
  
  「何況什麼?說啊!」他追問。
  
  「我……我想知道……那天……」唉!那種事,她怎能說得出、問得出口?
  
  柳霽玫的舌頭打了死結,一句完整的話都吐不出來!
  
  「那天——」從她欲語還休的羞澀和紅通通的蘋果臉蛋,黃博彥明瞭她想說的是什麼。
  
  那天的事是個意外,他在她特殊的魅力裡意亂情迷,她身上的印記喚起他的道德理性,雖然他並不確知那是什麼奇特的力量1
  
  總之,浪漫的意外成了哽在心底的結,難以紓解。
  
  「很抱歉,那天我是過分了。」黃博彥平和的敘說,看不出臉上任何表情的變化。
  
  「所以……」柳霽玫擰攢秀眉,不甚明瞭他的意圖。「你的意思是,當一場誤會就算了?」
  
  「呃,只能算是意外吧……」他抿了抿薄唇,眼光拋得老遠,輕聲卻清晰地說:「過去就過去了,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什麼?你在說什麼?」
  
  她瞠目結舌,臉上血色盡退,不住顫抖的唇瓣因他這番話的震撼而無法控制!
  
  「聽我說——」黃博彥握住柳霽玫無力垂下的肩膀。「這種事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嚴重」
  
  「哦?是嗎?真抱歉,可能我們鄉下人想法太落伍了……」她哽咽著,彷彿當頭被人澆淋一大盆冰水,柳霽玫心酸、心寒又委屈。
  
  「男女之間的事,沒有誰吃虧誰佔便宜。」他再補充道。
  
  他的話語原意是想勸她釋懷,而聽在柳霽玫耳裡卻全然成了推卸責任。
  
  「放心,沒人要跟你討回公道。」她絕望地閉上眼,冷冷地說:「你的態度讓我瞭解你的為人,其實,你跟一般遊戲人間的花花公子沒有不同……要遊戲人間的浪子學會負責忠誠什麼的,那簡直比要一條蛇學會跳火圈還困難——」
  
  「不,我的意思是說……」黃博彥覺得自己的表示太傷人,連忙解釋。
  
  「不必再說了,你要說的我都懂了。」柳霽玫低低一歎,轉身背對他。「你放心,從此刻開始,我只是碩奕的小螺絲釘,跟總裁一點瓜葛都沒有,我不會再做任何逾越規矩的事情……我走了,謝謝你的招待。」
  
  「等等!」黃博彥情急地拉住柳霽玫,不想讓她走。
  
  「您還有什麼指示嗎?」柳霽玫撇開自己的目光,不願再次陷落他無底漩渦似的深眸,因為她沒有把握自己不會失足溺斃。
  
  「我想問你一件事……」黃博彥抬起她削尖的下巴,一瞬也不瞬地瞅住晶瑩凝眸,試圖在她亮麗的五官尋求記憶裡熟悉的角落。
  
  「什麼事?問吧。」她扭開臉,他的觸碰令人心痛,即使心底渴望著,但她情願遠離。
  
  「你知道育樂市場嗎?」
  
  「育樂市場?」他想起來了嗎?他終於記起那段記憶……
  
  她一慟,眼眶猛然烘熱,喃喃自語。「育樂市抄…這個……」
  
  「你去過?是嗎?」他熊熊燒灼的目光直炙她的臉龐。
  
  「我——」她咬咬唇,嚥下口水。「我從小在南部長大,沒有聽過什麼育樂市場,當然……更不可能去了。」
  
  既然說了回歸上司下屬的關係,陳年往事何必再提起?
  
  柳霽玫鐵了心要與黃博彥畫清界線,昔日救命恩情姑且以自身的純真相抵,從此兩不相欠……
  
  「真的?你確定沒去過?」黃博彥讀出她複雜變化的神情。「會不會是你年紀太小所以不記得了?」
  
  「不會。」深吸口氣,她堅持到底。「我確定沒去過。」
  
  「怪了,為什麼我老覺得好像在哪兒見過你……」他懷疑地瞇起眼。「而且,我記得那女孩在肚臍下也剛好有胎記。」
  
  可能嗎?天底下有如此巧合的事?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長得像已不足為奇,何況只是胎記?抱歉,我必須告辭了。」柳霽玫刻意輕描淡寫。
  
  「我送你——」他想再多看她一會兒。
  
  「謝謝你的好意,我自己可以走,晚安。」柳霽玫頭也不回地往門外沖,深怕稍遲疑,喜歡他的那顆真心隱藏不住,一個不小心會全洩了底……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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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28 00:44:52
  第七章
  
  「柳霽玫,晚上可以留下來加班嗎?」
  
  曹秘書冰冷的命令不斷響在耳邊,柳霽玫拘謹答到:「可以。晚上有重要的事嗎?」
  
  「總裁要開會,我們必須留一個人待命,其他人都輪過了,今天輪到你了。」
  
  「哦。」柳霽玫點頭,不敢多話。
  
  老巫婆的名號果真其來有自,沒事總得挨她幾頓排頭,所以還是少惹她好。
  
  「喂,我告訴你,留人加班是要做正事,不是讓你賣弄風騷勾引男人的。麻煩你自愛點,你惹出來的蜚短流長夠多了!人啊,不要得了一兩分顏色就開染房,總裁哪是那麼好拐?照照鏡子吧你!」
  
  「曹……曹小姐,你為什麼這樣說我?是我做錯什麼嗎?」柳霽玫不知道她又招誰惹誰,謠言怎麼會傳得那麼離譜?
  
  「哼!少在我面前裝無辜。」曹秘書一臉鄙夷。「自己做的事自己知道,竟然不知好歹地越級上報,追人追到總裁家裡去——哼,真夠不要臉!」
  
  「……我……我……」她囁嚅著,想不通這件事公司的人怎會知道。
  
  「好了!還辯解什麼?你做過的好事大家都清楚!」曹秘書不客氣地以食指戳她的額頭。「你啊,放明白點!人家只當你是玩具玩玩就算了!倘若真心喜歡你,你早就住大房子享福了,哪還會坐在這裡按時打卡度日?」
  
  「曹秘書,你不要這樣!」她低嚷閃避老巫婆的羞辱,然而老女人說的話卻讓人無地自容——
  
  就算真的是玩玩而已,為什麼他不懂得保護一下弱勢的她,非要讓別人這麼羞辱她呢?
  
  柳霽玫沮喪得想死!假設待在碩奕就必須承擔無止境的羞辱,那麼她寧可放棄工作離開!
  
  「我是好心警告你,麻雀就是麻雀,不是讓他睡幾次就變得了鳳凰的!」曹秘書愈說愈不像話,看準了她勢單力孤,無所依靠。
  
  「你……你太過分了!」氣不過的柳霽玫猛地站起身理論。
  
  「怎麼?想打人啊?」曹秘書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夠本事的話,把咱們總裁大人喊出來救你啊!」
  
  「你欺人太甚!」柳霽玫氣得握緊拳頭。
  
  「咳咳!曹秘書——你在忙什麼?」
  
  冷不防地,黃博彥碩偉身影出現在她們身後。
  
  「啊?是總裁您哪!」曹秘書馬上變臉。「您有什麼指示嗎?」
  
  「我打內線電話都找不到人,你離開座位未免太久了?」
  
  黃博彥的臉色透著嚴厲,目露凶光盯著曹秘書。「不要以為老骨頭就可以不守規定,公司最近精簡人事,第一批就先砍你這種恃老而驕的人!」
  
  「總裁——」曹秘書哭喪著臉向他求饒。「我也沒辦法啊,誰叫這個小秘書這麼笨,我只好多花時間教導她……」
  
  「喔?你說我調來的秘書很笨?」他不滿地質問。
  
  「不是啦!我是說……很多細節她還不懂,我得一項項慢慢講給她聽。」
  
  「哼!不用再解釋了!」黃博彥早聽聞曹秘書仗著資格老,四處欺負新人,現在被他抓個正著,當然不能放過她。「曹秘書,你的功績遠播、眾人皆知,如果你再不收斂,我自然會好好地『論功行賞』,懂吧?」
  
  「懂!我懂。」曹秘書點頭如搗蒜。
  
  「懂就好。」黃博彥瞄了一眼飽受委屈的柳霽玫,意味幽遠道:「既然你說柳小姐不靈光,那麼她的事情全數交給你處理。我樓上還有很多文件待整理,凱汶又沒有空,就讓她去我那裡幫忙,可以嗎?」
  
  「可以可以。我們都聽從您的安排。」
  
  「哼!」黃博彥輕蔑冷哼。
  
  『柳霽玫,你還愣著幹嘛,快去總裁辦公室啊!」曹秘書不忘發號施令。
  
  「你閉嘴!管好你自己就可以了!」黃博彥溫柔的眼光探向柳霽玫。「跟我走吧!別理她……」
  
  「走?去哪兒?」柳霽玫滿臉疑問。
  
  又要在眾目睽睽之下兩人同進同出嗎?難道他還嫌她的緋聞不夠多?
  
  「跟我走就對了!」
  
  他乾脆拉起她的手,就在眾多耳目之下,一同進了電梯。
  
  ☆☆☆☆
  
  「你讓我很難做人!」
  
  坐在黃博彥的車子裡,柳霽玫累積多時的委屈、不滿一次爆發……
  
  「因為你不反擊,她們才會軟土深掘,你懂嗎?你太生嫩了。」他心疼地撫摩她滿是愁憂的小臉。「受了委屈又不說,她們更是變本加厲!」
  
  「說?跟誰說啊?」柳霽玫無力苦笑。「你怎麼懂得身為小員工的悲涼?一句話說錯隨時飯碗不保——誰敢說什麼?」
  
  「你可以直接跟我說。」
  
  一想到這些日子柳霽玫在曹巫婆的淫威下生活,黃博彥的心就揪痛……
  
  他確實是疏忽了單純善良的她,根本沒有抗禦狡猾老鳥的能力,居然還把她往豺狼虎豹中擺?該死啊!
  
  「你才在說天方夜譚!」柳霽玫不以為然的撇嘴。「動不動就扣我濫攀關係,越級走後門的大帽子,我要真為了那些三姑六婆找麻煩就告狀,你現在不知會用什麼難聽的話來數落我呢!」
  
  「她們已經妨礙了你的工作情緒啊!至少,我會對事情秉公處理。」
  
  「別說了……說也沒用。」柳霽玫舉手制上。
  
  這樣的辯論是沒有意義的,她才不奢望他能保護自己,不要再讓她更難過就阿彌陀佛了。「你愈說,別人愈好奇我們之間的關係,何必自找麻煩呢?」
  
  她一向認份,表面上的公平正義若危害了生存空間,那麼她寧願委曲求全。
  
  「嗯,是我的疏忽。」他深情瞅住她的愁眸,心底下了一些決定。「我會好好處理,不會讓你難做。」
  
  「在上班時間公然與我一起外出,這夠難做了……」她無奈輕歎。
  
  柳霽玫無法讀懂這男人的心,他把兩人的親密關係說的完全無足輕重,表示他根本不在意自己,既然不在意又何必關心她的遭遇呢?
  
  「你什麼都不必理會,誰敢亂嚼舌根,我一定會讓他死得很難看!」黃博彥朝柳霽玫保證。
  
  「噫?怎麼又來這裡?你的農場?」沒有心思聽黃博彥說什麼,柳霽玫朝窗外一看,才發現他們又來到農常
  
  「這是我的心靈花園,無論煩躁或高興,我都會來這裡走一走,看看我的天鵝寶寶。老實說,農場是我的靈感寶庫呢!怎麼,你不喜歡這裡嗎?」
  
  柳霽玫望著上次來過的農場,卻沒有遊山玩水的心情。「桌上堆了一堆事情沒做,哪有心情陪你看天鵝?」
  
  「放心!走之前我不是全交給老巫婆了嗎?反正她太閒了,就讓她忙一忙。」黃博彥停好車,伸出健壯臂膀攙著柳霽玫下車。
  
  「出來就好好散心,別胡思亂想……嗯?」他溫柔輕擰她鼻尖。
  
  「我不懂!說好過去就算了,但你卻一再地來打擾我?」
  
  「撇開那層關係,我們不能是朋友嗎?」他反問。
  
  「朋友?別挖苦我!我可不敢高攀呵……」
  
  「輕鬆點,你想太多了。」他攬住她的肩。「到湖邊走走……」
  
  「不……」柳霽玫定住了腳步,轉身面對黃博彥的英俊容顏。「你的其他女人呢?」
  
  「什麼女人?』』他笑著問道:「眾所周知我並沒有固定女朋友啊!」
  
  「那為什麼是我?就算沒有女友,總有其他女伴陪你散心吧?」
  
  「喔!你的問題很多,而且很無聊……」
  
  「可是……」她想再問。
  
  一時間太多問號堵塞柳霽玫的思路,她只能呆呆望住他,任由流逸的深情,從他的眸中緩緩轉入她的心底。
  
  「我懂——意思是照輪也還輪不到你,對嗎?」
  
  「不是嗎?」柳霽玫回以白眼一枚。「幹嘛專找我麻煩!」
  
  「男女之間的吸引並不需要特別的理由。」攬緊她的腰,黃博彥將她的話語細細沉澱,其實,答案呼之欲出……
  
  「我不陪人家玩遊戲——」
  
  顯然,他的回答並不能讓她滿意。
  
  「誰跟你玩遊戲了?」黃博彥拽緊她的手臂不讓她逃開。
  
  「你——」柳霽玫不免憶及他忽冷忽熱的對待,眼眶含淚。「你高興的時候就把人家帶出來玩玩,膩了就丟一邊不理不睬,我不喜歡這樣……」
  
  「那好,你現在告訴我,你想怎麼樣?」
  
  真感情騙不了人!眼前的她已在不經意邂逅裡,綁走他漂泊不羈的心。
  
  黃博彥擁緊纖柔的嬌軀,以佈滿鬍髭的下巴磨著柳霽玫光潔的額際。他挑明了問她,也問自己。
  
  與她相遇的種種,不斷在腦海清晰播放著——摔在水窪裡的她、深夜誤闖辦公室的她、寒風蹲在石柱下的她、隱忍委屈的她——
  
  每一個情態都碰觸到他心中柔軟的部分。
  
  他是那麼地被她的特別吸引,即使她不是十多年前失足跌落排水溝的小天使,他仍對她滋生了情愫。
  
  「如果我說——」他溫柔捧起她的臉。「我說,我愛你,你……相信嗎?」
  
  「啊?」柳霽玫驚訝地張開紅唇。
  
  「霽玫,我說真的……」不等她進一步反應,他已俯首密密地緊覆上兩片柔軟的瑰唇。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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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28 00:45:55
  第八章
  
  庭園咖啡廳
  
  「怎麼突然這麼好興致約我喝咖啡呢?自從我結婚以後,你就沒理過我了!」
  
  將奶精加入熱騰騰的咖啡裡,田雪艷享受地吸了一大口咖啡香,愉快地問著好友。
  
  「幹嘛把我說得那麼沒良心?」黃博彥賞她一記白眼!
  
  「難道不是嗎?你這個人,最典型有異性沒人性——聽說有女朋友啦?澄灝說的,肯定不會錯!」
  
  田雪艷婚後因為過得幸福美滿,整個人比婚前更形美麗嬌艷,走到哪兒都是眾所矚目的焦點。
  
  他們一對俊男美女,坐在台北市區某家以庭園風格著名的咖啡座,一踏進門就吸引店內顧客的注意,不時聽到有人竊竊私語。
  
  愛八卦的民眾都知道美麗的女人已嫁做人婦,但那英俊偉岸的男子卻仍是單身漢呢!
  
  兩人湊在一起有說有笑,怎麼不叫人費疑猜呢!
  
  「雪艷,你真愛說笑!像我這種條件的男人有女朋友不是新聞,沒女朋友才是新聞!」
  
  「是是是!」田雪艷喝著咖啡,調侃道:「你的風流韻事大可拿去賣給沒營養的八卦雜誌,不必對我這種已婚婦人交代。」
  
  「可不是。」黃博彥調皮的眨著眼。「就怕這樁新戀情平淡無奇,沒人有興趣買。」
  
  「言歸正傳,你電話裡說有重要的事要商量,我想絕不是你的新戀情吧?」
  
  「沒錯。」黃博彥正了正身子,語氣嚴肅道:「今天約你喝咖啡,是談生意,不是談八卦——你應該知道我在南太平洋買了一座海島,準備規劃做為度假村的事吧?」
  
  「拖很久了不是嗎?怎麼啦?島沉了嗎?」田雪艷打趣道。
  
  「去!胡扯,一個島好好的怎麼會沉?」
  
  「開玩笑啦!你有什麼規劃嗎?,聽說,你已經換掉企劃部的頭頭,還是沒搞定啊?」
  
  「可不是,前陣子我都快煩死了。幸好,時來運轉哪,我收到一份不錯的計劃書,我覺得很可行,所以想問你有沒有興趣……」
  
  「我?我對生意沒概念,你還問我——」田雪艷有些不解。「對了!那計劃是誰提的?」
  
  「嘿!就是『她』囉!」黃博彥故做神秘。「沒想到她給我帶來了這麼好的一個機運,真是可愛的小天使氨
  
  「哇!女孩子家這麼厲害?是女強人囉!恭喜你哪!」
  
  「不是啦!」黃博彥澄清道:「這事說來話長,簡言之是這樣,案子是別人寫的,但是沒有她的傳遞,我也絕對沒機會看到……」
  
  原來,黃博彥口中這分可行的計劃,就是劉姐托付給柳霽玫轉交的那一份。
  
  經過他幾次和公司裡的重要幹部研究後,覺得該計劃確實與眾不同,十分具有創意,推出市場一定造成轟動。
  
  所以他當下召來提案公司的負責人,也就是劉姐的老公組成作業小組,迅速展開海島的建設發展。
  
  「哦?原來這女孩不光只有美貌,還福運雙全!真的恭喜你了,博彥!」
  
  「是啊,我也覺得跟她在一起,好像什麼不順遂都順了。」黃博彥心有所感。「看你們這些好朋友各自成家立業,我也希望早日找到命定的另一半……」
  
  「好!待會兒我回家,我馬上通知倩柔跟姝媚她們準備好紅包,你儘管快快炸過來!」
  
  「雪艷,你扯太遠了!」黃博彥拿出計劃書對田雪艷一一解說。「別忘了,今天的重點是這個——」
  
  「喔?你說吧!我洗耳恭聽就是!」
  
  「我們計劃做一個富豪級的度假島嶼,只開放給世界各地擁有私人飛機的富豪們度假用,連同飛機、僕人、遊艇還有島上各項開銷,每對夫妻花費以三百萬台幣為基準……」
  
  「啥?三百萬?博彥你瘋了?誰會花那麼多錢去度假啊?」田雪艷的下巴差點掉下來。
  
  「你別那麼驚訝!」黃博彥一派輕鬆自然。「世界上花得起的富豪多得是!最基本的,你家老公康耀倫,你妹夫澄灝,還有你姐夫冷毅秦都絕對沒問題。只要掌握你們幾個基本客戶,我的島就不會荒廢了。」
  
  「哼!想得美,就知道賺好朋友的錢!」
  
  「你別這麼說,好朋友捧場當然有更多的好處。」黃博彥找出一份旅遊計劃。「在沒有正式動工前,我想先到別人的島嶼看看,澄灝那小子已經收集了完整的資料,他和倩柔決定參一腳,你不妨說服耀倫,我們一起去探個路,費用我出……」
  
  「天下沒白吃的午餐,說吧!你要我們奉獻什麼?」
  
  「知我者莫若雪艷也,你若不好意思白吃白喝白住,麻煩你偕同老公免費奉獻代言一次,不過分吧?」
  
  「我就知道,你這奸詐小人!一點廣告費也要剩」
  
  田雪艷瞠笑著,掄起粉拳猛槌他臂膀。「哪天讓我遇到你的『小天使』,我一定警告她離你遠一點,連好朋友都斤斤計較,這種人怎麼倚靠終身?」
  
  「好!隨便你想怎樣。能省下你國際名模田雪艷的昂貴代言費,隨你愛怎麼譭謗都行!」
  
  久違的好朋友就這麼你損我、我損你,談得不亦樂乎。
  
  心中坦蕩的人不會在意別人怎麼看,就怕某些惟恐天下不亂的閒人刻意搬弄,白的也會變成黑——
  
  ☆☆☆☆
  
  隔著咖啡廳落地玻璃窗,柳霽玫清楚看見黃博彥和一個美艷的女人打情罵俏。
  
  自從他們兩人的關係明朗之後,公司裡沒人敢再為難她,但等著看好戲的倒也不少。
  
  柳霽玫非常努力學習關上眼耳,去閃避不必要的謠言八卦,盡量不被外人似是而非的觀感,影響她對他的感情。
  
  然而,當事實放在眼前的時候,她還是沒辦法裝做不在乎……
  
  由於會計部門急需他的簽字好匯款國外,而她剛好午餐時間休息,心想出其不意來給他個驚喜,於是夥同出納小姐一起來見他,沒料到看到的卻是她無法說服自己輕忽的一幕!
  
  「你看,我就說吧,這下你沒給他驚喜,卻讓他給大大驚嚇了。」
  
  「或許,他們只是朋友——」柳霽玫淡淡的為他辯解。
  
  「不要笑死人了,那種樣子叫朋友?」出納小姐幸災樂禍、加油添醋。「哎,男人就是這樣,知道什麼叫忠誠的話,蛇都會跳大圈了!」
  
  「你進去找他簽字吧!我在外面等。」
  
  柳霽玫不想在這時候看到他,她需要時間冷靜,仔細想好該怎麼面對。
  
  「等一下,你沒看到他們談的正高興,我才不要現在進去找挨罵。」
  
  柳霽玫冷冷瞅著遠遠的他們——
  
  不知道黃博彥說了什麼,惹得女人咧嘴笑個不停
  
  為什麼在別的女人面前,他就可以這麼輕鬆而幽默,在她面前就不會展露這一面呢?
  
  「啊,我認出她是誰了!」出納小姐突然眼睛雪亮起來。「她是那個有名的模特兒嘛!哇!真的好漂亮喔!」
  
  「模特兒?」柳霽玫特別看了亮麗的女人幾眼,只覺面熟。
  
  「對啊,我以前還聽過一些小道消息說,她是我們總裁的初戀情人。可惜人家愛的是別人……所以啊,這些年來總裁身邊女人不曾間斷,全是因為她——」
  
  「哦?真的嗎?」控制不住內心的抽痛,柳霽玫的聲音有些哽咽。
  
  在他內心深處不為人知的地方,原來已藏著這麼一號人物,她還傻傻地自我催眠,相信她是他惟一的愛。
  
  「難怪!他喜歡那種躍得上國際舞台的美艷型女人,怪不得一些小家碧玉只有當過客的份兒!」出納小姐邊說邊往柳霽玫身上打量。
  
  「幹嘛這樣看我?」
  
  「跟人家比,你覺得自己哪點比得上?」出納小姐嗤之以鼻。「聰明點,能撈多少趕快撈,撈了拍拍屁股走人吧!」
  
  「那也是我的事!」柳霽玫撇過頭,不想搭理出納小姐。
  
  「生氣了?所謂忠言逆耳,我是好心提醒你。」
  
  「你趕快去辦正事,少管閒事——那女人走了,你快進去。」柳霽玫什麼也不想聽,心中泛著逃之夭夭的衝動。
  
  她討厭任何模稜兩可的東西,特別是感情。
  
  倘若黃博彥只當她是替代品,那麼她絕對會選擇離去,就算感情已陷溺太深也要忍痛割愛,那是她的感情原則,沒人可以違逆。
  
  「霽玫!」才想著該離開,黃博彥突然從背後喚住她。「怎麼來了也不先通知我?吃過中飯沒有?」
  
  「我是搭會計部的便車來的。」柳霽玫低著頭聲音顯得有些暗啞。「本想給你一個驚喜……」
  
  「確實很驚喜,我正想著你呢!」
  
  黃博彥心情正好,沒有覺察到柳霽玫的不妥。
  
  「我們是心有靈犀,剛來的時候,我想到這附近有家法國餐廳很棒,哪天有空帶你來吃——沒想到你今天就來了,不如我們現在就過去?」
  
  「改天吧?我不餓——」她訕訕地提不起勁兒。
  
  「不餓?」黃博彥不明所以追問。「不是說不准減肥嗎?」
  
  「真的不餓嘛!」柳霽玫摔脫他的手,別開臉不讓他發現她的心酸沮喪。
  
  「小姐,都下午一點多了,哪有不餓的道理?何況,你特別跑來不就是要跟我一起吃飯嗎?」黃博彥展現難得的耐心,好言哄勸。
  
  「本來是如此,但是現在不想了!我想自己先回去……」
  
  咖啡店裡送走那個美艷的名模之後,他臉上的歡笑愉悅就沒稍減,那肯定不是因為見到她的緣故!
  
  柳霽玫在心中想著,他笑得愈燦爛,她愈是無法釋懷……
  
  「拜託!你到底在彆扭什麼?」收起陽光笑臉,黃博彥慍怒地皺起眉頭。
  
  「又翻臉了?」柳霽玫委屈地控訴。「為什麼對別人你就有說有笑,對我就惡言相向?」
  
  「別人在哪裡?好端端地又在胡鬧什麼?你可不可以學著成熟點,讓自己的情緒穩定一點?」難得的好心情被破壞,黃博彥脾氣有些控制不祝「我可沒有多餘的美國時間伺候你的怪情緒……不吃拉倒,回公司吧!」
  
  「你你好過分!」柳霽玫握起拳頭,咬著嘴唇。「跟我說幾句話就說沒時間,因為你的時間都要保留著,好去跟美女聊天喝咖啡嗎?」
  
  「美女?」黃博彥想了想恍然大悟。「原來你是在吃雪艷的醋啊!唉,真是冤枉!我跟她是普通的好朋友,純粹談生意聊聊天而已!」
  
  「公開的場合說笑打鬧,什麼好朋友?你當我是傻子?」
  
  「哦?你……竟敢偷窺我?」他瞇起眼假意威脅道:「哼,你糟了!我最討厭被別人在暗處偷窺。」
  
  「我才沒有!」柳霽玫嘟起嘴,醋意濃濃地說:「我是看你們聊得那麼愉快,不好意思進去打擾。」
  
  「所以乾脆就站在外面』偷看?」他伸臂摟抱住她。「一面看一面生氣,自己幻想我和別人廝混的情節?」
  
  「哼!你敢說你不曾喜歡過她?」柳霽玫不服氣地掙開他的懷抱。「跟昔日情人約會,心裡沒有特別的感覺嗎?我才不相信……」
  
  「好吧!我承認以前我確實非常喜歡她,可是人家對我沒意思;況且現在她也嫁給別人丁,你還擔心什麼?」
  
  「笑話!誰擔心了?」柳霽玫嘴硬否認。
  
  「真的?你說的!」黃博彥發現柳霽玫吃醋的樣子煞是可愛,索性逗她。「好吧,既然你不擔心也不在意,明天開始我就輪番約會過去的舊情人……」
  
  「你怎麼這麼可惡啊!」柳霽玫氣呼呼地在他堅實的臂膀狂捏。
  
  「好痛……柳霽玫小姐,你真夠大膽耶!竟敢對碩奕總裁動粗?好啊,小心我晚上找你報仇!」
  
  「誰叫你亂跟別的女生約會!」
  
  「你啊!仔細想一想嘛,如果我們真有暖昧,就不是在公眾場合了對不對?傻霽玫!」
  
  「不管!我不喜歡……」如同每個得寵的女人,她撒嬌地要求承諾。「以後你跟異性約會我都要跟。」
  
  「隨便你,反正常有聯絡的女性朋友,差不多就是她們田家三姐妹而已。」黃博彥無所謂聳聳肩。
  
  「什麼三姐妹?」
  
  「她們是我小時候一起長大的鄰居好朋友,我家以前是開雜貨鋪的,她們家賣水果和冰品。」
  
  「啊?是水果冰嗎?記得有家雜燴水果冰好好吃,我最喜歡吃了!」
  
  柳霽玫不經思考脫口而出,發現不對勁已經來不及了。
  
  「噫?你怎麼知道?她們家的水果冰是育樂市場最有名的——你不是說你沒去過育樂市場嗎?」
  
  黃博彥冷冷一笑,有條不紊地說:「連水果冰都記的那麼清楚,你沒理由不記得我啊?你說對不對?」
  
  完了!
  
  柳霽玫腦袋一片空白,這麼大的漏洞,她要如何自圓其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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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4-19 0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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