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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裴思]白雪薔薇(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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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17 02:44:43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白雪薔薇 作者:裴思

方靜嵐是受到各界矚目、新出爐的大學小姐,  
純潔有如白雪公主的她,是所有男人想要獨佔的獵物。
但她卻愛上了那個男人——他不但帶領她認識男女之間的愛欲,
更引領她進入光彩絢爛的國際上流社交圈。
她幾乎以為,自己即將死在這過度的幸福裡……
然而這童話般的故事背後,卻隱藏著讓她心碎的殘酷真相……

對一個有地位的男人而言,除了擴展事業以外,
獵捕各式各樣的女人,就是他們打發時間的最好方法。
但沈禦浪絕對相信——
一個頂極的獵物,才能勾起獵人最極致的征服欲和佔有欲!
而‘她’——那個外表美麗貞潔,實則狡詐貪財的女人,
就是他下一個要佔有、毀滅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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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17 02:45:2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凱撒大飯店 頂樓鋼琴酒吧

  深夜時分,酒吧內的燈光轉換成足以和外頭夜幕媲美的深藍色調,投射燈球也將緩緩移動的銀白小圓圈,一點一點灑在天花板、牆壁、和室內可見的所有人事物上頭,就像星星分佈在陽台外似乎觸手可及的天幕之中。

  演奏浪漫爵士樂的鋼琴聲悠揚流洩,有人獨自坐在吧檯前品酒,也有異國情侶在窗邊的座位相依偎,除了琴聲、人們輕聲交談、和酒杯些微碰撞發出的清脆聲響之外,幾乎聽不見其它的噪音。

  凱撒是五星級的豪華飯店,高水平的格調,自然擁有高水平的各國客人來住宿、 消費,今晚應該又是平靜的一夜。

  「再給我來一杯不加冰的軒尼詩,謝謝。」一名獨自喝酒喝得臉色泛紅的男子有禮地告訴酒保。 

  「唐先生,酒喝多了會傷身的。」由於他是熟客,酒保對他自然也多了一份關心。 

  「別說了!我只要酒,OK?」

  一向溫文儒雅的他,竟會這麼直截了當謝絕他人的善意,這讓酒保不得不暗自做了個決定——通知他的好友、也就是這間大飯店的老闆上來頂樓,因為他一定不樂見自己的好友藉酒澆愁的。

  接到酒保來電的沈御浪,很快從自己的總裁辦公室搭電梯上頂樓。他一走進鋼琴酒吧,就看到唐佑槐拚命喝酒的頹廢樣子。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從讀高中和他認識、成為好朋友以來,他根本從來沒看過他失去自己一向的冷靜和風度。

  這太不尋常了!難道他的生活週遭發生什麼大事了嗎?

  他們都是世家子弟,個性卻截然不同。近百家國際連鎖大飯店現任掌門人的沈御浪,就像風一樣瀟灑不羈、像浪一樣狂放邪魅,人壽保險業龍

  頭的首位繼承人唐佑槐卻是中規中矩、溫和有禮。 

  許是互補作用吧,兩人竟然因為彼此欣賞對方擁有自己所沒有的特質,而變成一對很好的朋友。 

  他們閒暇時會相約出去談天說地、旅遊,也會在生意上互相支持照顧,所以沈御浪算是很瞭解他,也無法置信他會如此酗酒。

  揮手請酒保離去後,他馬上在好友身邊坐下。「佑槐,我真不敢相信!你怎麼會這副德性?」

  平常他們偶爾會一起來這間酒吧小酌,他很清楚唐佑槐是既沒啥酒量、也不貪杯中物的,跟精通吃喝玩樂的他是完全相反的類型。

  「我?我為什麼不能?我決定從今以後,要學你一樣玩世不恭、一樣會交際應酬,這麼一來,我喜歡的女人就不會看不上我了。」渾身酒意熏然的他苦澀地低笑道。

  沈御浪兩道斜飛的劍眉不禁深鎖。「你現在說的女人是方靜嵐嗎?怎麼?你們的戀情不是進行得很順利嗎?」

  事實上,他從沒見過還在念大學的她。只是常常聽熱烈追求她的佑槐說,她有多美、有多好、多善解人意,而他正準備找一個好時機跟她求婚,之後他就會帶她過來讓自己認識她。

  難道他們之間的發展,並非像他所一直期望的那樣? 

  「我自以為是戀情,人家可不以為。」唐佑槐冷笑道。

  看見個性溫和忠厚的好友變得如此譏誚,沈御浪知道事態一定非同小可,他不由得揣測,他一定是受委屈了。 

  別人的戀愛事端,他不敢輕易判斷誰是誰非,但這傢伙是他的多年朋友,他很明白他在感情方面,扮演的都是默默付出、不求回報的角色。 

  念高中時他還曾經嘲笑過他,他又不是長得很抱歉,家世又那麼棒,何必對女孩子委曲求全?但他也只是紅著臉搖手,請他別再笑話他。 

  「怎麼?方靜嵐給你氣受了?」他試探地問。 

  「沒有。她很好、很好,是我自己心甘情願為她付出的,我又能說什麼?」唐佑槐喃喃說道,傷心地再度喝乾了一杯。 

  沈御浪很快奪走他手中的酒,嚴肅地問他:「你把事情講清楚,我幫你想辦法。」

  「感情的事豈能強求?」 他歎息一聲後,娓娓道出前因後果。「當初我和靜嵐是在宴會上認識的,你也知道我的個性,對女孩子我是最沒轍的,我不敢明目張膽說要追求她,只想先和她成為朋友再說。我們一起出去吃過飯、聊過天,我也常常去她家拜訪,為的就是要讓她的家人們對我有好的印象。」

  「然後呢?」

  唐佑槐沮喪地繼續說下去。「當我滿心期待,我和靜嵐的感情能漸入佳境時,她的繼母私底下來找我談過,她說方家為了投資大陸的電子廠,資金周轉不過來,她希望我能多少幫他們一點,她還說如果靜嵐知道我這麼做了,她一定芳心暗喜,因為我也算是在預付結婚聘金呀。」 

  「總之她讓你相信,她的女兒其實很喜歡你、很希望嫁給你,只是她太矜持含蓄,不敢說出口而已。」沈御浪替他結論。「結果你就真的拿錢出來幫助方家了?」

  「你要笑我傻也好,我就是不想讓靜嵐吃苦。」唐佑槐的雙眼突然變得炯炯有神,活脫脫是個戀愛中的男人。

  「坦白告訴我,你到底花了多少錢在他們家?」他逼問他。

  「不多啦,三仟萬而已。」

  「方靜嵐對於你做的這份『奉獻』,完全無動無衷?」

  「我不是很清楚她在想什麼,因為她從頭到尾,都沒有主動對我表示她對這整件事的看法 ,我當然也不好意思問。但是,我的出發點絕不是要付錢買她的感情的!」 

  唐佑槐有些語無倫次地繼續解釋:「只是後來我向她表白,我想以結婚為前提跟她正式交往時,她竟然跟我說,她對我的感覺就是朋友而已,不太可能會再多了。她甚至建議我,其實她的繼妹方詠雲才是真正喜歡我的人,要我好好地把握機會追求她。」

  「這到底是什麼跟什麼?簡直亂七八糟!」沈御浪不禁怒聲咒罵。

  「御浪,你別為我生氣了。」他苦笑道:「坦白說,我傷心的並不是我付出去的那筆金錢,我傷心的是靜嵐不愛我,你懂嗎?她是那麼高雅、那麼飄逸、那麼溫柔,我真的好愛她啊!」

  「你瘋了!你還對那個傷害你的女人念念不忘?」沈御浪更生氣。

  「我才沒瘋!靜嵐是個好女孩!不好的人是我,所以我配不上她。」他堅定地說,醉眸直盯好友。

  「你中了方家一家人的仙人跳了。他們先祭出方靜嵐這張王牌,再讓你傻傻地交出金錢,以為自己可以和她比翼雙飛,等你中計之後,他們就找個理由隨便搪塞你一下,我在上流社交圈裡看過太多類似的個案了!你被騙了你知不知道?」

  「我不是沒想過這一點,可是我相信靜嵐的為人,她絕不會做出這種事的!」

  「靜嵐、靜嵐、你口口聲聲說她好,你根本沒看清楚她的真面目,搞不好她就是坳你錢的主謀,她的繼母和繼妹都只是她的幫手。」

  「你不要說她的壞話,我不愛聽!」唐佑槐心慌地別過頭,逃避或許是真的事實。

  沈御浪執意敲醒他自欺欺人的夢幻。「你對她的瞭解有多少?最毒的毒藥外層 都是包裹最甜的糖衣,我從你剛剛說的來判斷,我就知道她有多狡猾、多工於心計,才能直到現在都還把你耍得團團轉,讓你不願相信自己已經吃了悶虧!」

  「夠了!我是來買醉消愁的,我不是來這兒聽你批評我愛的女人的。」他醉熏熏地維護著方靜嵐。「我和她還是朋友,你別再一直挑撥我和她之間的友誼了!」

  「呵呵……她的手段可真高!把你欺侮得死死之後,竟然還可以和你保持朋友關係,我佩服她!我真是佩服她!」 他的神情有說不出的冷冽。

  「只是,她敢動你的腦筋,就是在跟我沈御浪作對!」

  唐佑槐此時已經醉得有點想睡,並不太清楚好友最後說了什麼,他軟軟地趴在吧檯上告白:「我知道我跟你不一樣,你遊戲人間,在女人堆裡無往不利、手到擒來, 你也從來不曾為任何女人亂了心,我雖然很羨慕你這些優勢,但是我也希望你能好好地談一場戀愛,真正的戀愛,或許你就能真正體會到我的心情了。」

  沈御浪默默看向在吧檯上睡著的唐佑槐好幾秒,就站起身讓他倚在他的肩上,將他扶到飯店的房間讓他睡下。 

  他無法原諒方靜嵐這個女人。

  她不但沒有好好珍惜佑槐這樣一個好男人的感情,還敢暗中戲耍他、敲詐他,甚至讓他至今還在為她失神失魂、無法自拔。

  他會讓她知道,她惹錯人了!他還要剝開她的假面具,讓佑槐看得一清二楚,女人,也不過如此! 

  而一個善於操縱男人的女人,更是注定玩火自焚!

  凱撒大飯店 國際議事廳 台灣各大專院校大學先生、小姐選拔會

  方靜嵐在這間充當上台準備室的套房中,被她的大學同學和社團好友包圍、簇擁著,她正是今年T大推派出來的大學小姐代表。 

  她的朋友們有的在幫她上妝、有的在幫她準備上台表演的樂器,更多人是來替她加油打氣的。

  「秋瑜,我真是被你給害慘了!」她無可奈何地向一旁最要好的朋友抱怨。

  「安啦!今年你一定會當選大學小姐的,你可是全校最高雅、最有氣質的女人, 那些評審們若不選擇你就是瞎了眼!」楊秋瑜很有信心地保證。 

  「我寧可不要呢。」 

  當初要不是秋瑜替她偷偷報名參加校內的選拔賽,今天她也不用硬著頭皮上台讓人評頭論足了。 

  「嘿!這是我們康輔社的大姊大該說的話嗎?你想想看,要是你當選了,我們社團的知名度一定會大大提高,校方也會更爽快地撥給我們上山帶活動的經費耶!這種一舉數得的事何樂而不為呢?」 

  「你這鬼靈精!原來是在打這種如意算盤!」方靜嵐佯怒地說。

  「別生氣嘛!」 她心虛地陪笑。「要是我的一切都可以像你這麼美好,我早就自己出來參加選拔了嘛!可惜我就是沒條件啊。」 

  另一位好友插話。「除了你之外,我們真的找不出更好的人選了。再說校內的選票可是證明了秋瑜的眼光是正確的。」 

  她外文系的同班同學也幫腔:「你只要像平常那樣說話、微笑,再展現一下你非凡的多才多藝,大學小姐的后冠就是你的了!」 

  「你們未免把我看得太好了吧?」原本就沒在生氣的她失笑了。 

  「你就是這麼好啊!」她周圍的女人們紛紛異口同聲地說。當她們發現大家都口出同一句回答時,不禁所有人都笑成一團。 

  「好吧,為了T大的榮譽,為了外文系和康輔社的明天,我會努力的。」方靜嵐終於認命。

  她就是那種即使靜靜待在一旁,也會顯得很耀眼的女孩,難怪認識她的人都捨不得不讓她的魅力發光、發亮。

  楊秋瑜興奮地抱住她的肩膀大喊:「耶!太好了!這樣子我的罪惡感就減輕一些些了。說真的,我好怕你會因此而討厭我了呢!」

  「下不為例喔!」方靜嵐跟她約法三章,以免她下次又異想天開地替她偷偷報名參加別的活動。 

  以她喜愛平靜生活的個性,要她在公眾場合和大眾傳播媒體之前拋頭露面,真的是一次就夠了。 

  此時,廣播系統突然傳來要參選者趕緊就位的消息。第一個評分項目就是要他們依順序一一上台做自我介紹,好讓評審們打初步印象的分數。

  一襲珍珠色緞質禮服打扮的方靜嵐,頭髮盤了起來,幾撮刻意垂下的髮絲,自然地裝飾她線條纖柔優美的頸子。她坐在後台預備的位子上,將她的自我介紹詞在心頭默念著,並思考自己該以什麼樣的儀態對大家講話,才能表現出她最佳的一面。

  當她的前一位競爭者在總結講詞時,她的心跳不由得加快許多,手心也有些微微出汗。 

  她的朋友們都相信,她絕對是個擁有大將之風的大家閨秀、千金小姐,但是要面對挑戰,任誰都不可能平心視之啊!

  「各位評審、各位佳賓,讓我們一起歡迎T大的大學小姐代表,方靜嵐小姐,請給予熱烈的掌聲歡迎她出場!」 

  她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緩緩走出布幕,走向那燈光亮得如同白晝的選拔會場台前。

  當方靜嵐一出現在台上,坐在評審桌最中間位置、第一次見到她的沈御浪不禁直起腰,全部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了過去,再也無法覺察週遭的一切。

  她白淨無瑕如出水的白荷花,飄逸如山谷間掠過的輕嵐,純美的笑容好似完全不知人世間的險惡,明麗的眼眸中更好似盛裝了滿天的星辰,讓她原本就美得出奇的臉龐看起來越發耀眼、閃亮。 

  他完全沒聽清楚她在說些什麼,只是貪婪地用霸氣的眼光吞噬她整個人,從她的頭髮到她的腳尖,無一處放過。

  當她說完自我介紹詞款款退場後,整個會場再度響起一片十分熱烈的掌聲。已經看她看得失神失魂的他,幾乎要站起來脫口而出:不准走!不准你從我的視線中走開!

  然後他大夢初醒似的震了一下,才發現自己剛剛幾乎做出傻事!要是他真的把那荒謬的命令當場說出口,他這位連鎖大飯店的總裁兼選拔會的主辦人,明天就會變成八卦新聞頭條,淪為每個人的笑柄了。

  這可不是他主辦這場大學先生、小姐選拔會的目的!

  沈御浪重重吐出一口氣,隨即放鬆坐姿靠回椅背上,雙手閒閒環胸,眼中儘是深不可測的寒意。

  看來,他是低估了方靜嵐這個女人了。

  原本以為她只是個「單蠢」的女大學生、原本以為她也許只是稍具姿色、原本以為她這麼工於心計的女子,絕不可能會多有氣質、多有內涵,

  而他事先暗中指示眾評審,必須將她評為今年的大學小姐,也是太抬舉她了…… 

  沒想到他全都沒猜對!

  以往聽佑槐在誇獎她的美、她的純、她的氣質,他都以為只是戀愛中人的誇大其辭罷了,今天他才知道佑槐並沒有說錯。

  她的確有讓男人想要飛蛾撲火的本錢,不論她做錯什麼事,他相信只要她綻出一個笑容、用那對如星的美眸凝視對方,就足以掩蓋掉她犯下的任何罪惡了。 

  難怪佑槐無法逃開她布下的情網!連他自己初次見到她,都差點為她而變得失常…… 

  一個頂極的獵物,是會燃起獵人最高的征服欲和佔有慾的!這正是她帶給他的感覺,他絕對會用盡全力將她追捕到手,再好好地玩弄於股掌之間的。 

  她是他的獵物、也只能是他一人所有的獵物,誰都不可以介入他們之間的這場遊戲! 

  換了另一套衣服又回到後台的方靜嵐,坐在原預備位子等待下一項目的競賽,心跳卻還是無法恢復平靜時的節奏。

  只因為她不經意看見了一個男人的眸子。

  在台上專注自我介紹的她,其實是無法真正看清楚台下任何人的,不知為何,他的眼神竟然將她的注意力給奪去了!

  她不知道他是誰,只知道俊美無儔的他坐在評審席的最中間。

  先前因為不想干擾自己上台的心情,她並沒有刻意去探知諸位評審們的身份和來歷。

  她後悔了! 

  她想知道他是誰,她想知道,他為什麼要用那種想要佔有她的眼神,緊盯著她不放……「喔。」她突然掩面低呼,小臉迅速泛紅了。

  她在心中不停自責:你真不害羞!佔有……你怎麼可以用這麼大膽的字眼?你怎麼可以這麼自我意識過剩?人家搞不好只是單純地在用心評分哪!

  但是她突然好期待再上台去。 

  這樣子她就可以再偷看他幾眼,也可以讓他再看著自己……等一下她可是要表演她最拿手的樂器呢,希望他會欣賞、甚至喜歡她演奏出的旋律。同時間坐在評審席上的沈御浪,已在自己不知不覺中,成了一位相當失職的評審,因為他根本無心看別的學校派出的人選表演,只是望穿秋水地在等待方靜嵐的再度出場。

  他要她快點再出現,好讓他可以把她看得更清楚,好讓他可以更仔細地找出她的缺點,免得他以後又被她迷得暈頭轉向。就在他已經等得很不耐煩時,終於輪到她出場表演了。

  當她一走出來時,全場的觀眾立刻就被她迷住了!

  一襲唐朝女子的衣裝,長髮盤成古式斜髻,嫵媚地垂在她頭的左側,連釵子都是古式的,方靜嵐抱著一把琵琶,裊娜地移步到台上最中央的位置,正好面對沈御浪而坐。

  古裝的她就像久遠朝代裡大戶人家的女兒,養在深閨人未識,天生麗質難自棄。 當她把琵琶輕柔抱在胸前時,每個人彷彿都能看見她周圍出現雕樑畫棟的樓閣、小橋流水的庭園。

  她的纖指一在琵琶弦上撩撥,瞬間一連串輕靈似水的音符,就這樣流進每個人的耳中、心中,就算不諳國樂的人也聽得出來,她彈琵琶的造詣已是出神入化,絕非一兩年的練習就可得。

  她的弦音是乾淨的、動人的,因為這是一首描述少女期待戀愛的古曲,由她的彈奏來詮釋,更加表現出那種無憂無慮、不染塵俗的韻味。 

  沈御浪是真真正正看呆了!

  為什麼世界上會有這樣的女孩子?為什麼他到今天才遇見她?為什麼她每次出現總是徹底擾亂他的心? 

  他要定她了!

  就算她只是古畫裡的唐朝美女,他一定也會衝進去把她帶到二十一世紀、帶到他的身畔來。

  不!不!不!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這女孩是狡猾又擅於偽裝的愛情騙子!為什麼他又不由自主地再次被她給迷惑了呢?最不可原諒的是,這還只是他初次遇見她啊!

  方靜嵐纖指一挑,巧妙地結束曲子的最後一個音符,就抬起臻首柔和地望著台下所有人。 

  不消數秒,她的眸光就隨即找到沈御浪的,果然,他還是跟之前一樣專注地在凝視她。

  聽著自己怦怦然的心跳聲,她突然鼓起勇氣,朝他綻出甜美的微笑。

  原本快要整理好的心情和思緒,一下子又被她只對他的笑容紛紛亂亂地打散,他不由自主地迷了、醉了、看她看得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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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17 02:45:3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經過各項激烈的競爭,終於到了宣佈本屆大學先生、小姐的時刻,主持人朗聲地說:「今年的大學先生和大學小姐,是T大的韋桐生先生和方靜嵐小姐,我們請他們上來接受得獎證書和王冠、后冠。」

  當這個結果一宣佈,觀眾席上的T大學生團隊立刻爆出熱烈的歡呼和喝采,全場也響起如雷的掌聲。

  「我們請這一次選拔會的主辦人,凱撤大飯店的總裁沈御浪先生,為大學小姐戴上后冠。」

  聽到主持人的示意,早就上台準備頒獎的他走近她,輕輕將鑲鑽的小銀冠別在她的頭髮上。

  當他做好這個動作,他又後退一兩步,站在她眼前不遠處,平靜看著頒獎儀式繼續進行。

  臉紅心跳的方靜嵐,一雙大眼不著痕跡地偷偷注視著他,他修長有力的手指剛剛曾碰到她的額頭上方,他男性古龍水的味道舒服地包圍她,高大強健的身材、黝黑的膚色讓他顯得好有男人味。

  原來他是跨國飯店的總裁!可是他年輕又英俊,神采飛揚的眉宇,似笑非笑的美目,讓他狂放邪魅的氣質展現無遺。

  雖然他青年才俊,卻是屬於大人世界裡的一份子,跟待在校園象牙塔裡的她,根本是完全不同世界的人,她本能地就是知道這一點。

  這樣的他,對她會有一點點心動的可能嗎?她忍不住又偷瞟了他一眼。

  沒想到他的眼神正好在等待她,兩人的視線就這麼對上了!

  一旁的主持人正在恭請「香蝶」百貨公司的女總裁,替大學先生戴上王冠,自然所有人的目光焦點都集中在那邊,幾乎沒有人發現主辦人跟大學小姐之間的久久對視。

  方靜嵐簡直快喘不過氣了!她像是被某種奇幻的魔法給定住,想別開目光看向別處,卻又無法離開他魅惑神秘的眸子……

  她不能這麼不端莊地瞧著一個男人呀!他會如何想她呢?這個念頭一生,她就慌張地垂下限簾,躲開與他的目光交纏。

  在主持人宣佈本屆大學先生、小姐今年應盡的義務和責任後,頒獎典禮就簡單又隆重地結束了。 T大同學們紛紛跑上台,將她和韋桐生圍在中間,一夥人又笑又鬧,直嚷著要開慶功宴。

  她悄悄抬眸環視整個會場,才發現沈御浪早就走了。

  無法解釋心頭那股失落感從何而來,她只好跟她的同學與朋友們繼續嬉鬧、歡笑,不讓那份脫軌的感覺顯露分毫。

  「靜嵐,你穿的這套晚禮服好美喔!站在那個跨國總裁身邊,看起來還真是郎才女貌呢。」她的同班同學讚美。

  韋桐生笑謔地插話。「喂喂,她是要配我這位大學先生的,你怎麼可以亂點鴛鴦譜?」

  楊秋瑜重重拍了他一下肩膀。「你只是搭配靜嵐才會好運被選上的,你少給我得寸進尺了!」

  「就是說嘛!你有考慮到我們的立場嗎?」康輔社的男社員也不甘示弱地假意警告。

  「你們太誇張了啦!大家都是好同學嘛!」方靜嵐笑語著。

  一夥大學生氣氛融洽,正要開始討論開慶功宴的地點時,「凱撒」的服務生突然走了過來對他們說:「我們總裁有請方小姐,想跟您討論大學小姐後續的訓練事宜,請您跟我來。」

  「各位,我得走了。等我和主辦人討論結束,我會打手機問秋瑜聚會地點,再過去跟你們會合的。」她對朋友們說。

  「好啊,你要快點來喔!你可是我們的主角!」

  「我會的。」

  「香蝶」百貨的女總裁此時也差了人,同樣為了受訓之事將韋桐生找了過去,於是一夥T大人就兵分各路地離開選拔會場了。

  跟著服務人員走出國際議事廳,方靜嵐無法否認,她的心情竟然因為自己可以再見到沈御浪而飛揚了起來。

  主辦單位規定,評審團的其中兩人,必須分別負起教導大學先生和大學小姐社交禮儀的責任,好讓兩位大學生在出席國際間重要的聯誼場合時,能表現出最佳的見識、談吐和儀態,確實執行他們被賦予的外交職責。

  他會找她談訓練事宜,莫非就是表示他正是她未來這一年的指導人?如果真是他的話……

  她突然有種美夢成真的喜悅感覺。

  從她參加大學小姐的選拔一路下來,她的心情一直都是持平而客觀,甚至有幾分是為其它人而選的味道。

  她沒想到的是,她的生活圈子竟然因此能夠和沈御浪有所交集,這算不算是她的幸運呢?

  希望他真的是她想的那個身份,因為她知道自己的心弦,早就在第一次上台時被他的專注凝視給撥動了。

  服務生將她帶到貴賓起居室之後,就讓她自行進入會見總裁。

  方靜嵐繞過琉璃雕塑屏風,再走過一套頗有現代藝術感的沙發組,來到站在窗前的沈御浪眼前,夕陽餘暉正好將他們兩人一起溫柔地籠罩住。

  「嗨!」他風度翩翩地微笑。

  「沈先生,你好!」她趕緊有禮地響應。

  「靜嵐,以後我們會有很多相處的機會,你跟我可以不用這麼生疏,請叫我的名字就好。」他紳士地引領她到沙發上坐下,自己也隨之坐在她旁邊的座位。

  若有似無的情懷,明明早就在她和他之間流竄,但是真正相遇了,他們卻還是必須從第一步開始慢慢熟悉彼此。

  「你所說的相處機會是……」她疑問。

  「我就是你這一年的社交指導人,以後大學小姐必須出席的國際場合和活動,我也會盡可能跟你一起出席、參加。」

  這是沈御浪布下的天羅地網,也是他當初爭取主辦這次選拔會的最主要目的,在他跟她勢必經常相處的狀況下,她的人、她的心注定全是他的囊中之物,他不會留給她任何退路的。

  「你平常的公事不是會忙嗎?」她雖然暗自欣喜適才的猜測成真,卻又體貼地問他。

  「我可是主辦人哪!再說有你這麼美麗又有氣質的大學小姐,可以代表台灣出席各項國際性的聯誼交流活動,身為企業主一份子的我,可說是求之不得!」

  「請問我該怎麼來配合你的訓練呢?」她義不容辭地虛心向他討教。

  「以後我可能會不定期請你過來我的地方,然後我會教你一些你可能會用得上的社交禮儀,比方說,你會品酒、或是跳國際社交舞嗎?」

  「我都不會。」她老實回答。

  「所以囉,我就得當你這方面的老師。另外我會教你正式場合的打扮穿著、以及如何在社交場合應對進退,還有,你也要充實一些政治或經濟方面的知識,讓你不至於跟參與活動的各國大人物們言之無物。我認為這些對於你出社會後的發展,其實是相當有實用價值的,應該不會讓你覺得,你選上大學小姐是一樁浪費時間、毫無意義的舉動。」沈御浪侃侃而談。

  「我絕不會這麼認為的。」她對他強調。「我喜歡多學一點東西,也喜歡增廣自己的見聞。」

  他充滿魅力地微笑道:「我就知道我們評審團選對人了。」

  望著他讚許她的表情,她真覺得自己好像沐浴在清晨的陽光中,但是她不敢讓這份太過飛揚的心情曝光,只敢溫柔微笑地回望他。

  「剛才我看見好多你的同學圍著你,你平常的人緣一定很好吧?」忽略她單純信任的眸光,他若無其事地探問。

  那些T大學生中有男有女,他不否認,他很不高興看見男生靠近她。

  「他們有的是同系同學、有的是我社團的朋友。其實不能說是我人緣好,應該說他們都是很熱情、很為朋友著想的人。」她謙虛地說。

  「評審之一的我,可是親眼看過你在校內各項表現的評鑒分數表,比起一般大學生,你真的是相當出色,不管是外貌、氣質或內涵。」

  「謝謝。」她有些害羞地說,對於別人的讚美,她從來都沒習慣過。

  沈御浪的眼光變得深沉。

  不管是個性或外表,方靜嵐簡直就是完美的化身!連一點缺點他都找不出來,他該怎麼辦才好?

  或者該說,她偽裝自我的技巧,顯然已經到達出神入化的地步了?

  慶功宴之後已經是晚上十點多,被社團男同學開車送回家的方靜嵐,走進客廳就看見父親、繼母、同父異母的妹妹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我回來了。」她對他們微笑打招呼後,也找了個位子坐下。

  「姐!你真的好厲害喔!我們都在電視新聞中,看到你這位新出爐的大學小姐了!」方詠雲毫無心機地恭喜她。

  小方靜嵐三歲的她,今年九月正準備就請某私立大學的一年級,也算是個准大學新鮮人了。

  「靜嵐,你真是爸爸的驕傲!」方寒山也不吝惜地稱讚她。

  這個孩子從小就乖巧得讓人心疼,他在她的親生母親死後兩年,另娶了王碧嬌為妻,再生下她的妹妹詠雲,她都是用歡迎接納的心情來面對這些事,對自己的家人們也都是毫不保留地付出真心關懷。

  方家本來就是一個十分富裕的上流社會家庭,他教育兩位不同母親的女兒,也都是盡心盡力,讓她們從小學樂器、學語文、補習功課,花多少錢都在所不惜。

  但是同樣的過程教養出來,靜嵐就是比詠雲出色許多。不是他這個做父親的要偏心,他當然也是非常喜歡二女兒,但說實在的,大女兒除了得到他的喜歡,更多得了一份他的欣賞。

  雖然目前他投資大陸的事業遇上困難的瓶頸,但是他相信自己可以度得過去,也不想讓兩位好女兒知道自己遇上棘手問題。

  他最希望她們能無憂無慮地度過青春歲月,再來就是希望他能將她們倆風光地嫁出去了!

  「詠雲啊,你別淨是羨慕人家,媽媽相信你也做得到的嘛!不是嗎?」王碧嬌連忙為自己的親生女兒出頭。

  「媽,你別亂說了啦!這樣子讓我壓力很大耶!」方詠雲實在不喜歡母親每次都要叫她跟姐姐競爭的心態。

  姐姐是姐姐,她是她,兩人都有自己的優點,媽媽又何必一味要做無意義的比較呢?再說,她自己早就很清楚,姐出眾的氣質和外貌實在勝過她太多,與其整天為了比不上她而嫉妒,她還不如快快樂樂地做她的方詠雲就好。

  「唉,你這孩子就只會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枉費媽媽在替你設想。」

  「碧嬌,你好歹也恭喜一下靜嵐吧?」方寒山的臉拉了下來。他這個續絃什麼都好,就是這一點他覺得很感冒,她實在太偏心自己的親生孩子了!

  每當靜嵐稍微有所表現,她不是一副很不在乎的表情,就是故意在一旁說詠雲也有能力做得到。

  但她說歸說,依然無法改變詠雲較為平庸的資質,這些年下來,他都懶得去理她了。還好靜嵐心胸寬大,不曾與她計較過,否則他真的會為自己娶了私心這樣重的妻子而有些後悔。

  「唉呀,靜嵐,媽媽不是故意沒說恭喜你的,我只是希望詠雲可以像你一樣好啊!你們都是我的女兒,我怎麼可能會偏心呢?」見風轉舵的王碧嬌隨即陪笑道。

  「媽媽,我知道。」她溫柔地回答。

  其實以她的冰雪聰明,她從小就很瞭解繼母的種種心態,但她選擇不去介意、也不去在乎,反而誠心將她當成自己的長輩孝順,而且從來也沒頂撞過她、或是故意去說破她那自私的用心。

  「姐,佑槐哥哥打電話來,叫我轉告你說,他明天就要去澳洲視察保險業的市場,半年後才會回來,我們一起去機場為他送行好不好?」方詠雲期待地問。

  「當然好,他是坐幾點的飛機?」

  「明天下午五點的。」

  聽到這麼突然的消息,方靜嵐的心中掠過一絲悵惘和內疚。

  內斂溫柔的唐佑槐一直是她很好的朋友,她也以為他們只是朋友,沒想到上星期日他們共進晚餐時,他竟然對她傾吐了愛慕之意,簡直教她不知所措。

  對於他愛的告白,她也是謹慎地思考了一晚之後,才委婉的回答他自己無法接受,還給了他關於詠雲的真誠提議。那個時候,雖然他口口聲聲說日後兩人當朋友就好,但她還是在他的眼中找到了受傷的光芒。

  原本她還想再約他出來聊聊的,只是為了準備大學小姐的選拔會,她真的抽不出適合的時間,沒想到他竟然說出國就出國,這讓她不由得聯想,難道她真的傷害了他嗎?

  若是這樣,她希望時間可以幫他治療這道傷痕,因為不想在愛情上自欺欺人的她,大概也無能為力去替他多做些什麼了。

  就在姐妹倆討論好為唐佑槐送行的事之後,方寒山就叫大女兒跟他一起進書房談話了。

  被留在客廳的王碧嬌不由得對女兒抱怨。「哼!寒山真偏心!每次都只會找靜嵐私下談心,卻很少想到要找你!」

  「媽!你又哪根筋不對了?」方詠雲按住額頭,無力倒在沙發上。

  「真不是媽要說你,你爸對你的寵愛都快被靜嵐給搶走了,你還這麼沒有危機意識!」

  「我又無所謂!姐本來就比較得爸爸疼,這已是無法改變的事實,況且我們都是一家人,我幹嘛要有什麼危機意識?」

  「傻孩子,你有沒有想過以後?萬一有一天你爸老了,他想把方家名下所有公司的經營權交出去,你以為他會選誰當家?難道你甘願讓他去選擇靜嵐?」

  「媽,你想太多了!以後就算姐姐被爸選為指定繼承人,她一樣會照顧我和你的,你又何必計較這些有的沒的?」

  王碧嬌心胸狹窄地批評。「哼!我不相信!她可不是我的肚皮生出來的,我就不相信她會對我們有多好。倒是你,你也給我爭氣一點呀!別害我老了還要看別人的臉色!」她口中的「別人」就是方靜嵐。

  方詠雲聽不下去了。「可不可以不要再說姐姐的壞話了?我喜歡她、崇拜她,你為什麼硬是要我討厭她、跟她劃清界限呢?」

  「因為你是我的孩子,我就是要為你好。」她固執己見。

  「我要去睡覺,我不跟你說了啦。」

  為什麼媽媽就是無法看見姐姐的溫柔和善良?為什麼媽媽老是要她努力嬴過姐姐?她不覺得自己太可悲了嗎?

  悶悶回房的她,不停地想著這些無解的問題。

  同一時間,方寒山也在書房跟愛女有一場較平常貼心的談話。

  「靜嵐,你不要跟你的繼母計較,她只是太沒安全感,才會老是有一些自私自 利的想法。」

  「爸,你知道我不會的。」

  「你真是我的乖孩子!我在這裡真的要私下對你承認,雖然我是父親,我疼愛你確實比疼愛詠雲多。」他感性地說:「將來我也會選你做我們方家的女當家。」

  有一瞬間,他幾乎想將自己在生意上遇到的困難告訴女兒,好讓她分擔一些他的心理壓力。除了他的妻子之外,他也多一人可商量因應對策。

  但想想之後,他還是打消這個念頭,因為還在念大學的她,社會閱歷一定不夠豐富,恐怕是無法幫上什麼忙的,他實在不必叫她也一起來操這個心。

  「這樣不好吧?媽媽會不高興的。」她早就想到這一層了。

  「要是她敢有半句怨言,她的心態就是錯誤的!」方寒山堅持地說。

  「我只是希望我們一家人永遠和諧融洽。」

  「會的!總有一天你媽一定會知道你是個好女兒!只是你必須再給她一點時間想通。」

  方靜嵐乖巧地微笑點頭。

  繼母真的會改變對她的偏見和忽略嗎?爸只是在安慰她吧?

  其實她並沒有這樣的信心,然而她也不會為此而沮喪。媽媽和詠雲跟她是一家人,家人之間又有什麼好計較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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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午後時分,沈御浪載著下午學校沒課的方靜嵐,回到他位在各流集聚居住地帶的山間別墅。

  他帶她走向宴客廳,兩人一起踏進原木地板鋪設的地面後,他就打開了四周的落地門扉,讓外頭庭園的鳥語花香湧進這寬廣的空間。

  「這是我開party時用的舞池,也是我們倆今天的國際社交舞教室。」他微笑道:「晚上你就留在我這兒吃飯,我要驗收上次我教你的品酒知識和晚宴談話。」

  「好的。」她沒有任何異議。

  這段指導她的日子,他一直都是很認真地執行他的職責,她也專心一意、想要在他眼前表現出最好的學習態度。

  兩人這麼頻繁地接觸後,對於沈御浪這個男人,方靜嵐發現她已不只是有點喜歡他,她對他還有憧憬和崇拜。

  以年紀來說,他才大她四歲而已,但他已經是企業界的領導菁英。除了本身外形的出色,他見多識廣、博學多聞、待人接物更是無懈可擊地完美,往往讓她覺得如沐春風,忘了彼此間的閱歷差異。

  她努力拚命學習他教給她的一切,並非完全只是為了「大學小姐」的責任。她已然發現,原來自己的內心深處,是想要跟上他的腳步的,是期待她能有和他並肩而行的一天的。

  然而這種種小女兒的心思,她是絕不會在他面前顯露半分的,她從小的教養不允許,她的自尊也不允許。

  有時候,她真希望自己不是那麼拘謹、嚴守禮教,不是那麼「好女孩」,這樣一來,或許她就敢倒追他,就敢對他吐露自己的心跡,就算他不願接受她的感情,最起碼她可以告訴自己,她不悔。

  「往後三步、再往前三步,對,跟著我。」一手攬住她的小腰、一手輕握她的小手,沈御浪磁性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著,帶她跳華爾滋的舞步。

  她專心地注意要跟上他的步伐,微微開啟的小口,顯示她真的已經是全神貫注在學舞上。

  好單純的女孩!

  不知自己身陷獵人的陷阱中,還以為自己遇上開啟她生命另一扇窗口的導師,還努力地想達到他要求的標準。

  好端莊的女孩!

  明明對他情竇初開的光芒,已然寫滿她的瞳眸中,她卻依然對他「發乎情、止乎禮」,以為自己的那點小心思能徹底地瞞住他,而且還絲毫不想表達她的愛慕,生怕改變了兩人之間融洽客氣的氛圍。

  這會不會是她對他的欲擒故縱?這會不會是她千金小姐的演技?

  儘管在遇見她之前,他早就已經有了這些預設立場的戒心,他仍然無法抑止想靠近她的感覺,無法否認自己想待在她身畔的強烈慾望。

  這一切都只是為了替佑槐出口氣罷了!他冷冷地告訴自己,在這場他設定的遊戲中,他當然可以享受追獵她的過程。

  他是個謹慎又精於算計的獵人,不會一開始就驚動了他的獵物,這也是他遲遲沒開始向她採取行動的主因。

  他要她先被他的丰采吸引,再以這般若有似無的接觸挑弄她的芳心,等時機成熟之後,就是他享用獵物的時刻了!

  就在兩人心思各異之際,方靜嵐不慎踩錯舞步,眼見就快要踩上沈御浪的腳,她忙不迭地及時移開,卻讓自己站不穩地往前仆倒了。

  「呀啊!」她慌張輕叫。

  一見她絆跌,他想也沒想就撲上前,想在她摔倒之前扶穩她,但是一切已經來不及了。

  他趕緊眼明手快地、伸長手臂擁住她的纖腰,自己先行快速地將自己的身體著地,讓她順勢落在他的胸前,不至於在原木地板上摔疼。

  她華麗的白色長舞裙在這一連串的動作中,飄飛揚起、劃過一道圓弧、最後披散在他和她交錯的雙腿上。

  嚇得緊閉眼睛的方靜嵐,在她預期的疼痛沒有傳來後,訝異不解地睜開水亮的美眸,正好直接對上沈御浪近在眼前、黝黑深邃的雙眸。

  就像被磁石吸住的鐵片,她的視線再也轉移不了了,只能無助地讓自己跟他對視,無助地沉溺在他若有情似無情的眼波中。

  他男性的懷抱是如此強壯,抱住她的雙臂是如此有力,讓她好像被他呵護的小女孩一般,她似乎可以就這麼安睡在他的胸膛前,沒有人會怪她。

  她美麗的眸子在他掌控全局的挑情注視下慵懶地半垂,散發出不自覺的天真和性感,他不禁為之心蕩神馳。

  當方靜嵐發現自己,竟然像個花癡般久久凝視他,她的小臉迅速燒紅起來,連忙吶吶地向他道歉自己的笨拙。

  兩人之間方才綺麗的魔咒就這樣被打破、消散了。

  無視於她的道歉,他僅是溫柔地問她。「摔疼了嗎?」

  「沒有。」她搖搖頭。「你呢?你疼不疼?」

  「不會。」他簡潔回答,男性美目還是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

  她在他這般明目張膽的凝視下心驚了!她連忙掙扎想起身。「對不起,我怎麼可以一直壓著你……」

  「不礙事的。」他邪氣一笑,抱著她的小蠻腰一個翻身,轉眼間就變成他上她下的姿勢。「這樣你就不會壓到我了。」

  「啊!」她訝異地叫出聲,無助地發現自己竟是仰躺看他。

  他怎麼可以這樣子?他們怎麼可以這樣子?

  沈御浪低頭柔聲對她說:「你知道嗎?你是一個很美的女孩,不止是外表、連你的內在也是。」

  他不想管她是否奸詐狡猾了,他只想把自己真正的感覺說出來。反正到最後,這也只會是一場以他和她為主角的戲而已,他又何須去多想那些令他不快的事?

  她的眼中剎那間閃耀著喜悅,但是她又不敢讓這份欣喜太明顯,只是安靜地對他微微一笑。

  他突然再度低頭,眼見他的唇就怏碰上她的紅唇了,他卻在僅僅一點距離的地方停了下來,眼眸掃視她絕美的小臉,似乎是在仔細欣賞、也似乎是在驚歎造物主對她的厚愛,將女人最美麗的一切特質都給了她。

  她幾乎是屏住了呼吸,意亂情迷地在等待他落下他的吻……

  她偷偷愛慕的男人,竟然這麼突然地要吻她,她再怎麼端莊自持,也無法拒絕這甜美的誘惑。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沈御浪竟然放棄吻她,只是將身子移回原位,若無其事地對她說:「我們繼績練舞吧。」

  「喔。」她慌亂地坐起來。「是!」

  她在期待什麼?她在緊張什麼?他當然不會對她這顆青澀的果子產生興趣!在他的大人世界裡,他自然會有他心儀的女伴,她只不過是碰巧闖進他生活中的一個小點綴而已。

  可是……為什麼一想到這裡,她就覺得有點想哭呢?為什麼一想到,他不是真想吻她,她就覺得心情好低落,渾身都提不起勁了呢?

  之後,整個午後長長的時光,就在她和他保持禮貌距離的社交舞教學中,緩緩流逝了。

  T大校園

  下課鐘聲一響,原本寧靜的教室,立刻充滿學生們的交談和笑鬧聲,有些要換另一間教室上課的人,也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走向下一堂課的地點。

  「靜嵐?」楊秋瑜好奇地對坐在隔壁的她說:「你怎麼又在發呆了?這很不像平常的你喔。」

  「我沒事。」她否認。

  「最近繫上沒課的下午,你好像比較有空跟我們這些死黨出去。怎麼?沈大總裁沒再找你過去嗎?」

  「嗯,他說最近有一批貴客上門,他得親自坐鎮『凱撒』,等貴客回國後,他才會有空再繼續指導我。」

  她突然站起身,繞著方靜嵐的座位走,一邊刻意觀察她,一邊唸唸有詞地說:「你本來就很有氣質,最近我發現你的氣質中,已經增加了一種說不出的嫵媚。你戀愛了嗎?你喜歡上沈御浪了對不對?」

  「秋瑜,你不要亂說話啦!我哪有?」她心虛地抗議。

  「你沒喜歡上他才怪!他那麼俊、那麼優,配你是剛剛好而已。」楊秋瑜裝模作樣撫著下巴,老成地結論。

  「你再亂說,我就不理你了。」她賭氣地威脅。

  「不然你告訴我,為什麼一向認真用功的你,上課不專心,連下課都在發愣了呢?這明明就是戀愛的症狀!」

  「他才不會看上我,我何必自作多情?」

  「靜嵐,你對你自己太沒信心了。我覺得沈總裁會想要當你的指導人,他一定也是很喜歡你,只是他還沒選好適當的表白時機而已。」

  「不,我不這麼認為。」她失落地低語:「要是他喜歡我,他不會不想吻我。要是他喜歡我,他不會讓我這麼久都見不到他。」

  是啊,這算什麼?

  作勢要吻她,卻又臨時煞車,將她的心情弄得忽而高懸、忽而低蕩後,又淡淡地告訴她,這陣子他可能沒辦法抽出時間和她碰面。

  她知道他們不是在談戀愛,從來也不是一對戀人,可是在兩人這段時日的相處之後,難道他對她真的連一絲絲眷戀也沒有嗎?

  唉……她只不過是在單戀、在自我想像、自我折磨罷了!

  聽完好友乾脆坦誠地說出心事後,楊秋瑜驚訝地張大雙眼,興奮而又好奇地問:「他想吻你又沒真的吻你?唉呀!好可惜!你怎麼不乾脆抱住他、主動撲向前吻他呢?」

  「我不要!我做不出這麼丟臉的事。」

  「你那麼淑女有啥用?你要是真做了,今天你也不用在這兒患得患失,早就跟他比翼雙飛談戀愛去了!」

  方靜嵐無奈地托腮。「秋瑜,抱歉,我是個傳統的小女子。」

  「哼哼!」她精明地猜測。「他大概是在對你耍欲擒故縱這一招,讓你難耐地想念他之後,他再翩翩出現,到時候我看……哼哼!你們就要天雷勾動地火啦!」

  「你別講這些有的沒的安慰我了,我只想好好學習怎麼當我的大學小姐,其它的,我都不管、都不想了!」

  就在她向朋友極力說明,自己並不是那麼在乎沈御浪時,教室門口突然出現一位手上抱著兩本書的男子。

  她不經意抬頭望去,不禁大吃一驚,因為她跟秋瑜話題中的男主角,竟然無巧不巧地現身,並且引起班上一陣小小的騷動和竊竊私語。

  這個班的大部分同學,在方靜嵐當選大學小姐那夜,都見過他上台頒獎給她,他們自然非常清楚他是誰。

  國際連鎖飯店的總裁抽空大駕光臨,若不是為了美人,又是為了誰呢?每個同學都心照不宣地往她這邊看過來。

  「嗨。」沈御浪瀟灑地對她打招呼。

  再也顧不了班上同學們的注目禮,再也顧不了秋瑜促狹的眼光,她慌忙站起來快步向他走去。

  「你怎麼會來我們學校?」在他眼前站定的她,有些羞怯地仰望他。

  「因為我忙完公事了,想幫你帶兩本書過來讓你念,順便到T大校園走一走、散散心,今天你可願意充當我的嚮導,帶我逛逛你們學校?」

  「當然好,你等我一下,我先去拿我的包包。」

  方靜嵐急忙回到原位,小聲又急促地對楊秋瑜說:「拜託你,幫我跟下一堂課的教授請個假。」

  「你去吧!加油、加油!」她舉出右拳,偷偷做出替她打氣的動作。

  她對好友綻出燦爛的感謝笑容後,就帶著裝書的背包快步走到沈御浪身邊,和他一起走出文學院大樓。

  時值春日,校內紅的、粉紅的、白的各色杜鵑花盛開怒放,空氣中盈滿花香,她的心中也盈滿了不知名的幸福感。

  「你幫我帶了什麼書?」

  「枯燥乏味的書,一本是開於現今國際情勢的分析,一本是經濟概論。等你大概地閱讀過,我就要開始教你這兩本書上面的東西。」他微笑道:「對了,換你跟我介紹你們校內的特色吧!從小我都是在外國接受教育,我回台灣這麼久,今天是第一次來到台灣有名的最高學府T大呢。」

  方靜嵐連忙熱心地為他解說,兩人一路走過椰林大道、走過傅鍾、再繞到醉月湖的草地上,不知不覺早晨的太陽已經高高昇到半空中。

  「天氣變熱了,我們去那邊坐坐、稍微休息一下。」沈御浪指向一處較為隱密的樹蔭下。

  當她和他一起坐在樹下層層的杜鵑花叢內,她才發現這個地方有多隱密,藏在繁麗花朵中的他們看不見別人,別人也無法從外頭窺見他們。

  她的臉蛋泛著散步後的健康紅暈,額上也冒出細細的香汗,和他獨處在這狹小的空間中,她不由得正襟危坐,只敢盯著眼前的花團錦簇瞧。

  「靜嵐,看著我。」他忽然低聲喚她。

  她迷惑地、怯怯地聽從了他的命令,一轉頭就對上了他的專注凝視。她最無法抗拒的,就是他這種眼神……

  「我騙了你,我來T大,不是為了幫你送書、也不是為了要參觀校園。」

  「那……那你來做什麼呢?」她的心臟跳得好快!

  「我是來找你的。太多天的分離,讓我已經等不及你自己來找我了。」他無奈地輕歎。

  她的美眸變得迷濛,美得就像起霧的湖泊。「為什麼?為什麼你等不及?」

  「你這磨人的小東西!你還要我說得更明白些嗎?我就是為了『這個』來找你的!」

  他一說完,健臂就霸道地攬住她的小肩,微微一用力讓她落在他的胸懷裡,嘴唇隨後就不容拒絕地壓上了她的小嘴。

  方靜嵐閉上限,毫無異議地接受了他的親吻,一股讓她暈眩的熱流,也在此時包圍環繞了她全身。

  他們等待碰觸對方,好像已經等了好久、好久,現在他們終於如願以價……

  他的舌溫柔撥弄她的唇齒,讓她自動地張開小口後,他加深了吻觸,舌頭深深侵犯她的嘴內,強奪一切屬於她的蜜津。

  她該推開他的!她該尖叫、請他趕快放開她的!

  可是,她什麼也沒做,只是大膽地讓自己的香舌和他的交纏,只是一再順從他的意願,一次比一次更加深彼此的吻。

  也許,她是等他等大久了吧?她再也不要無意義的矜持了!

  原本怕嚇壞她、只想溫柔吻她的沈御浪,察覺她熱情的反應之後,越發狂野地親吻她。

  他順勢將她推躺在草皮上,自己趴伏在她身上後,抱緊她的小身子繼續索吻,因為這樣的位置讓他的唇舌更容易深入,更容易收取她心甘情願的獻祭。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喘息粗重地抬起頭來,染上深沉慾望的雙眸,直直地盯住身下滿臉嬌麗暈紅的可人兒。

  同樣也喘氣不休的她,知道自己再也無法從他的眼神捕捉中遁逃了!她馴服地回望他,將她眼中對他的愛慕和心動全數呈現,讓他清清楚楚地讀出來。

  「我喜歡你,我要你,你呢?」他一句話就直取目標。

  「我也是。」她乾脆地回答他後,忍不住有點傻氣地笑了出來。她怎麼這麼不害羞呀?不過,她不管了,她就是喜歡他!

  他的大掌愛憐地撫過她紅潤的臉頰。「我以為你是淑女,一定要考慮好多天,才會給我正式的答案。」

  「你笑我!」她不依地撒嬌。

  「我不是在笑你,我是在告訴你,我有多高興聽到你的回答。」

  「為什麼那麼多天都對我不聞不問?我很想你,你知道嗎?」她的纖臂主動環住他的脖子。

  「我不知道。不過,我再也不會對你這麼做了。」他深情地回手將她擁入自己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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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凱撤大飯店 凱菲廳

  刻意的昏暗燈光,是為了襯托每一張情人餐桌上的浪漫燭光。一身「古奇」復古式全黑手工西服的沈御浪手一揚,招來在一旁現場演奏的管絃樂團的首席小提琴手。

  「請問沈先生,您有什麼吩咐?」他恭敬地問。

  「為方小姐演奏一首……」他側過臉問對面的方靜嵐。「你想聽什麼曲子?」

  「你幫我選好了。」她端莊地微笑。

  他對小提琴手說:「來一首『愛無止盡』,謝謝。」

  此時管絃樂團已經聽令暫停演奏,小提琴如怨如慕、如泣如訴的弦音,就在他們兩人身旁響起,而這是整個專門供應西式高級套餐的凱菲廳唯一的音樂聲。

  盛裝的方靜嵐身著一襲白色的香奈兒套裝,簡單大方的領口剪裁,讓她露出優美的鎖骨線條,長及地的裙擺高雅地垂下,綽約環繞她穿著金色繫帶高跟鞋的白嫩足踝。

  沈御浪目不轉睛地凝視她,在抒情英文歌的琴聲中,一邊用眼神傳達他對她的愛慕,一邊又露骨地誘惑她的感官、挑逗她未曾被任何男人開發過的情慾。

  他指揮一切只為她做出的排場,他擁有千言萬語的眼神,都讓她迷醉、眩惑、甚至感到某種她絕對不敢自承的虛榮和快樂。

  「依我的角度來聽,他拉的小提琴,比你彈的琵琶要差多了。」他故意小聲對她說。

  她不解地回答:「別這麼說嘛,他很專業呀。」

  「有機會我一定要你為我獨奏。」他在桌上握住她纖白的小手。

  「好啊。」她羞怯地垂下翦翦雙眸。

  「等我們吃飽,我再帶你上去頂樓酒吧跳舞,你一定不知道你跳舞的樣子有多美!」他的粗指輕畫她柔嫩的掌心,引起她內心一陣顫慄。

  「為什麼你要一直稱讚我?我會很不好意思的。」她嬌羞地嘟著小嘴抱怨。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從我第一次見到你,我的眼光就離不開你了。坦白說,你的指導人這個職位,也是我以主辦人的身份向他們施壓,硬是從別的評審手中搶來的。」

  「原來……原來你對我一直有企圖。」她驚奇地張大眸子。

  「怕嗎?」他執起她的小手,在她的手背上輕輕一吻。

  「我好像應該害怕……」她陷入思索,眸光如星辰般耀眼。「可不知為什麼,我一點都不害怕耶。」

  「喔?」他充滿戲謔地調笑她。「我的小淑女竟然這麼勇敢!」

  「淑女就一定要什麼都不敢做嗎?」她不禁抗議。

  「不是。」他更是饒富興味地加深笑容。「一位淑女可以什麼都不敢做,但是有一件事一定要學。」

  「什麼事?」她好奇地問。

  「等一下我會親自教你。」他的大掌故意交錯握住她的纖指,兩人的脈動就在肩觸間呼喚著彼此,他的強勁,她的輕柔。

  有預感他一定會教她很邪惡的事,她的小臉上不禁泛起醉人的紅暈,小鹿亂撞的急促心跳,也透過指間輕輕扣擊他的手掌心。

  聽過好幾首小提琴的獨奏,他們也用完了精緻豐盛的晚餐,沈御浪就帶著方靜嵐搭電梯直達頂樓的鋼琴酒吧。

  一樣是藍夜的情調,一樣是點點仿星空的燈光轉動,唯一不同的是,整個酒吧已經清場,只剩下服侍他們倆的酒保和一位鋼琴樂師。

  將她帶到落地門外寬闊的陽台後,他示意樂師彈奏出華爾滋的琴曲後,就對她擺出邀舞的姿勢。

  她微微彎身接受了他的邀請,他就將她擁進懷中,和她在真正的夜晚星空下慢慢地、優雅地舞著。

  高樓的風在兩人的耳際呼呼吹過,遠遠可聽見地面傳上來的塵世喧囂,整片星空就在上方,彷彿僅僅屬於他們所獨有。

  雖然外面空氣的溫度極涼,但是她卻一點兒都不覺得冷,她覺得自己和他就像正在天上相擁共舞的金童玉女。

  「我覺得今晚的一切,美得就好像不是真的一樣。」已然微醺的她,偎在他的肩頭呢喃出心中的感受。

  「我就是要你牢牢記住這一晚。」他愛憐地說:「你已經跟家人說過,今晚你不會回去了吧?」

  「嗯,我撒了一點謊。」她有點內疚地低語:「我跟我爸說,我是和秋瑜去墾丁玩,明天才會回家。我是不是很壞?」

  她完全明白今晚她一定會變成沈御浪的人,但是她卻不惜撒謊,也要赴他的邀約。為了他,她已經越來越不像自己。

  「我喜歡你的壞。在我眼前,你不必當聖女,也不必當淑女,你只要當你自己就好。」他帶著她在陽台上一圈又一圈地旋舞。

  「你會珍惜真實的我嗎?」她不禁對他撒嬌。

  「我永遠會。」

  她美麗的小臉散發出光芒,聖潔純摯地對他說;「浪,我愛你!」

  他專注地凝視她好一刻,終於嗓音沙啞地回答她。「我要抱你回房了,這是傳統,新郎一般都是要抱新娘入洞房的。」

  說完他就一把橫抱起她,走進落地門內的酒吧,再走出酒吧大門。他的目的地就是「凱撤大飯店」裡最昂貴的蜜月套房。

  方靜嵐忘了他沒有回答她的愛語,因為他說出新郎和新娘這兩個字眼,已讓她心神俱醉。她似乎可以預見,他們會步上紅毯,交換誓約一生的戒指了。

  當他抱著她走進套房時,她看見的一切又幾乎讓她不敢相信!房裡竟然擺了好多好多純白色的花,百合、茉莉、蘭花和玫瑰都有。

  「為什麼這麼做?」她心動地問。

  「不為什麼,只因為你說過,你最喜歡的顏色是白色。」

  方靜嵐的眸中水光盈盈。「謝謝你!我好高興!這一定是我這輩子最快樂的一天了。」

  「你錯了,有我在你身邊,你往後的每一天都會比今天還要快樂。」

  方靜嵐感動得又笑又歎息了。「你知道嗎?從來沒有人為我這麼費盡心思過,你是第一個。你不但教我好多好多的東西,今晚又給我好多好多的驚奇和感動,你怎麼會那麼那麼地讓我喜歡啊?」她依戀地將小臉膩進他的頸窩。

  「你是我的寶貝小淑女,為了你,花多少心思我都在所不惜。」他輕柔地將她放在床面。從這張床上頭的天花板垂懸而下的,是夢幻般的白紗簾幕。

  「浪……」她將滿腔的感動化為一聲喟歎。

  他上了床後,隨即在她精緻的小臉上、香肩上密密印下吻觸,她仰起脖子接受他的愛吻,就像一朵在陽光下舒展的花兒。

  當他拉下她背後的拉練,將雪白洋裝的領口解開時,她羞怯地舉起雙手,掩住只穿無肩帶胸罩的上半身。

  「噓!別害羞!你很美……很美……讓我好好地看你……」他輕輕將她的兩手擺回床上,一雙大手又輕輕地解開她前扣式的罩杯。

  完美……圓潤飽滿的乳房、微顫挺立的粉紅蓓蕾,極適合他黝黑有力的大手來掌握、撫摸,也極適合他的嘴來品嚐。

  但她是個怯生生的處女,他不能太急躁、太進逼……

  上半身赤裸裸地展示在他眼前,讓方靜嵐羞澀不安、意識昏昏沉沉,陌生的激情感受,不斷地替她細緻的皮膚染上櫻花般的粉紅。

  他粗糙的手掌摩弄她的曲線,不時輕揉過她敏感的蕾峰。

  「嵐兒,我要吻你了。」

  臉頰如喝醉般羞紅的她,不自覺微微仰起精巧的下顎,柔順地期待他的吻。

  看見她誤解他的小舉動,他露出一絲邪笑,低頭親吻她的乳頭。

  「啊!」她吃驚地叫了一聲,全身立刻泛起輕顫。從來沒想過的,男人會這麼對待女人……

  沈御浪將她的櫻顆納入口中,舌頭在那女性的蕾花上誘惑旋繞,沾濕了屬於他的果實。

  「啊啊……」無助又難耐的女聲流洩而出。

  當他耐心地、完整地嘗過她之後,她的乳房腫脹,連乳蕾都散發出他所給予的濕潤光澤,他不禁滿意地撫摸他輕印在其上的齒痕。

  「我吻疼你了嗎?」他低啞地問。

  她暈眩似地在枕上微微搖頭,美麗的眸子矇矓地凝望他,有如剛出全的維納斯女神。

  他脫掉自己的衣物,只剩一件掩住男性慾望的內褲。「我不想嚇壞你,不過,這就是男人的身體。」他執起她的小手按在他唯一的蔽體布料上,裡面隱藏的正是他已經勃起的分身。

  方靜嵐迷惑地以手心去感覺他,他跟她全然不一樣的身體構造,讓她有股說不出的奇異感。

  就在此時,他緩緩褪開纏在她下半身的白衣裙,讓她僅著白色蕾絲小褲後,大掌隨之輕撫她腰、臀和大腿的曲線。

  她快速抽回撫著他男性的手放回床上,害羞得身體幾乎連動都不敢動。

  男女經驗老到的沈御浪,完全明瞭她的想法,心中對她的愛憐越發深沉。在床上,他從未如此珍愛過一個異性……

  他輕輕地抬起她的小臀,粗指隔著她的小內褲輕畫著,一邊柔聲問她。「舒不舒服?」

  「嗯。」她呻吟出幾不可聞的回答。

  「要不要再舒服一點?」他色情地問。

  「要……」當她低喃出聲時,她羞不可抑地緊閉雙眼了。

  他低下頭,伸出舌頭在她雙腿間那層薄薄的布料外舔著,弄濕了她的小褲底,也嘗到了她熱情的處女蜜液。

  「呀──」她輕叫出聲,原本閉上的美眸又驚訝地睜開。

  好羞呵!他怎麼可以吻她「那兒」?

  緊抱她不停輕輕顫抖的小圓臀,他抬起頭溫柔又霸氣地脫下她的內褲,讓她露出神秘美麗的處女禁區。

  「呃……」她不安地夾緊了修長的雙腿。

  沈御浪的唇邊泛出笑容,大手一個動作,就將她略略側翻身,讓他也能從她的臀部下方窺見她全部的秘花。

  「別看!」方靜嵐哀求地低叫。

  「你這麼美、這麼濕,怎麼可以叫我不要看呢?」他探出手指輕揉她水澤淋漓的濕熱花瓣,故意激起兩人都可以清楚聽見的淫媚水聲。

  「怎麼會有這種……聲音……」她嚇得想掙扎逃開。這……這太可恥了呀!

  「乖,不要怕,這代表你很熱情,真的沒什麼好怕的。」他伏下身子壓住她不讓她逃開,溫柔安慰她,一根粗指更是壓進她的花穴,撐開了她的洞口。

  「別……」她困惑不安地抓緊他的臂膀。

  「讓我做好這件事,因為等一下我不想弄痛你。」他的手指一在她的花穴口流暢輕抽後,他又加入另一根擴大她。

  「啊!」她喘息地低喊,本能地體會了他的用意。雖然被撐開的刺痛感已然傳來,她卻不再掙扎了。

  察覺她的乖馴,他讚賞似的再度俯首吻住她的女花,溫柔舔弄緊緊包裹在他兩指外的柔軟肌理。

  她忍不住快感地喊叫出聲。

  這一回他沒再放過她了。他盡情舔咬她的花蒂和花瓣,故意讓自己的唇舌熟悉她的感觸,並專心地一再抽送粗指。

  「浪……浪……」被過度激情襲捲的她,只能叫喚著他。

  同樣臉泛紅暈色澤的他,再也無法忍受想要徹底擁有她的慾火,他拿起枕頭墊在她的腰下,脫除自己的內褲,就將勁腰置在她的雙腿間。

  「嵐兒,讓我們在一起吧。」他愛憐地對她宣告後,就將組長的男欲慢慢推進她濕緊的花徑內。

  當他強而有力地刺破她的處女膜時,她痛得尖喊一聲,淚水不由得湧出滾落,滴濕了她的髮鬢。

  沈御浪徐徐地侵佔她整個花壺後,才抱緊了她低低傾訴:「抱歉,我還是弄痛你了。」

  「沒關係的。」她含淚地對他微笑。

  就她以前對性愛的常識認知,她知道沈御浪給她的前戲實在是很足夠了,可能也已經超過一個男人所能忍耐的限度。

  他對她真好……她的身、她的心都可以感受得到……

  「你真讓我憐惜。」他專注地望她,大掌輕柔拂去她的汗水後,就開始緩緩地在她的體內律動、抽送。

  「嗯啊──」她把住他的肩,努力放鬆自己容納他,雖然還是痛、還是難受,但是她心甘情願。

  沈御浪被一種深沉狂野的佔有慾支配了!他緊抱住她的小腰,猛然衝撞她的蜜徑深處,剛才隱忍許久的欲焰,一口氣全數爆發出來。

  她在他的連連深擊之下尖叫、銳喊,原先的痛楚漸漸和某種歡快混合、交織,她難耐地扭動小身子,已經全然陷入感官迷境。

  他低吼出聲,一再用力戳刺她的柔軟,掠奪她初次獻出的純真,她的血和蜜液讓他更流暢地抽出、插入……

  她險些喘不過氣,只能攀附著他輕泣,迎合著他強而猛烈的貫穿。

  「你是為我而生的女人!」他野蠻嘶啞地宣告,在一陣猛然的律動之後,就將灼熱的男性精華全數射進她的體內,灑滿了她的深處。

  感覺到他熱液的溫度、感覺到他的分身漸漸停止悸動,莫名的安心和快樂讓她呻吟擁抱住他。

  「還好嗎?」他輕聲問她。

  「嗯。」她虛弱地對他一笑。

  他以吻蓋住了她柔美的微笑,清清楚楚表達自己對她的寵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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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17 02:46:39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水瓶星號郵輪

  在方靜嵐就讀的T大開始放暑假後,沈御浪決定自己給她的社交訓練已足夠,就利用她這段不算短的假期,帶她搭上了富豪名流度假休間專用的郵輪,展開正式的國際聯誼社交活動。

  類似「水瓶星號」這類的度假郵輪,都是經年行駛在全球海面上的。旅客們可以依自己的需要選擇搭乘的時日、上下船的地點、甚至可以利用它來環遊世界。

  由於船上皆是高級的餐飲享受和服務,游泳池和健身房之類的休閒設備更是一應俱全,同時也不定期會有企業團體上船舉行聯誼酒會,所以它的船票和船上消費就是屬於相當高檔的了,並非一般中產階級能負擔得起的價位。

  沈御浪和方靜嵐是先從台灣坐飛機到日本,再由橫濱港開始搭乘「水瓶星號」的,在數周的航行之後,它已經開進了俄國西伯利亞上方的北極海海域,正在緩緩朝北大西洋的方向前進。

  夜幕低垂的廣闊大海上,「水瓶星號」郵輪最上層的大型交誼廳燈火通明、人聲沸揚、觥籌交錯,顯然有一場熱鬧的宴會正在舉行。

  參加這次宴會的主要人士,就是一群在船上度假已逾半年的美國商業鉅子,雖然這些人表面看起來像是在度假,但實際上他們真正的目的,卻是藉機考察航程沿途各個國家的投資價值、和最佳的投資地點。

  於是寓賺錢於玩樂,就是這批人奉為圭臬的共同宗旨了。

  交誼廳內的男男女女無不是盛裝打扮、熱烈交談,各國人種的服務生也身穿筆挺的制服穿梭其中,賣力地在服侍這些貴賓。

  穿著一襲貝殼白晚禮服的方靜嵐,在繁麗燈光之下優雅美麗地微笑、談話,裹著玲瓏身段的白色衣料,自然地反映出七彩光澤,是全場最耀眼、最引人注目的東方女子。

  雖然她站在俊美高大的沈御浪身畔,但還是有不少男人傾慕的眼光,紛紛集中在她身上,自然而然地,趨前來與他們倆攀談的人也就多了起來。

  他們之中有不少人,其實早就已聽聞這位經營國際連鎖飯店的總裁的大名,甚至有些人都是他的舊識好友,只是他們卻更想知道他身旁那位嬌客的來歷。

  頂極的美女就像一件精緻又無價的藝術品,是每個男人夢寐以求的,即使她是獨屬於沈總裁一人的寶物,他們能和她談談話、認識認識,也算是某種愉快的秘密享受了。

  若她根本不是沈御浪的人,那就更好了!他們就可以擁有名正言順追求她的機會了呀!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一時之間那些未婚的美國商業鉅子,全部輪番走過來跟沈御浪旁敲側擊地探口風。

  「方小姐是我們台灣今年的大學小姐,也是我這趟出國考察的助理,請各位多多給她指教,若是你們有什麼關於台灣政經現況的問題,也都可以向她咨詢。」他微笑地說,並不正面給予大家關於她的身份的定位。

  「太好了!有方小姐這麼美麗的顧問,我們一定會認真請教她的,就算沒問題也要努力找出一個來。」

  某人此話一出,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笑了。

  「各位可不要忙壞她喔!」他俏皮地回答。

  就在和樂融融的氣氛中,沈御浪整晚帶著方靜嵐順利周旋在眾人之間,談成了不少跨國性的觀光合作計畫,對凱撒大飯店各國據點的助益不可謂不大。

  隨著夜色越深,交誼廳的人潮也漸漸減少、散去,大部分的人們都紛紛回到自己的艙房去休息、睡覺。

  「嵐兒,我帶你去看一樣東西。」穿上黑色長大衣外套的他,替她披上他送她的白狐皮毛大衣,牽著她的手走上郵輪的船首甲板。

  在這樣的深夜裡,甲板上連一個人都沒有,方靜嵐一眼就看見奇特又美麗的冰山飄浮在海上。

  「你就是要我看這個?」她直愣愣地往前望去,被夜晚一層又一層綿延的冰山群給迷住了。

  在郵輪頂端大放光芒的銀白探照燈光下,最靠近船的冰山整座呈現透明的藍紫色,北極海面上的浮冰也映出海水的顏色。

  然而在燈光照不到的遠處,卻都是一片隱隱約約的白山,峰峰相連過去,直到隱沒在夜晚的黑暗之中。

  「沒錯,因為你已經來到北極海。」他將她的帽子拉起來,不讓冰冷的空氣凍著她。

  「好不可思議哦!」她歎息道。

  「喜歡你所看見的嗎?」

  「喜歡。」她輕柔地說,唇邊帶著柔和的笑紋。「為什麼每次你都會帶我來看一些我完全無法想像的事物?」

  「因為我想看到你驚奇的眼神和微笑,就像現在這樣。」

  「浪,我覺得好心痛……」方靜嵐激動又柔弱地閉上眼睛。「這一片景色讓我心痛,你也是。我該怎麼辦才好?」

  他不禁心魂蕩漾,走向前抱緊了她,讓太過感動的她靠在自己胸前,也讓她聽聽他怦然的心音。

  他完全明白她在說些什麼。

  一向端莊自持的她,一向單純、安於自己小天地的她,突然之間被他教導了形形色色的社會知識,被他帶領認識男女之間的愛慾,又被他帶進光彩絢爛的國際上流社交圈,並以此為名義順便讓她到世界各地去遊歷,他可以想像她的震撼之感。

  可是她所不知道的是,他也著迷於啟發她、教導她的過程,他們之間共同經歷過的一切,是他永遠會存在記憶裡的美麗。

  帶著她上「水瓶星號」,絕非僅僅只是為了請她盡大學小姐的義務,他更想要的是和她一起遊山玩水,帶她看更多更多新奇未知的事物。

  只要看見她快樂,只要看見她心生感動,絕美的眸子為之一亮,他就覺得自己刻意費心思所安排的一切都值得了!

  她說她心痛,可是她不知道的是,每次只要看見她,他的心就會悸動得發痛,那才是他從來就沒經歷過的幸福之感啊!

  他柔情地對她說:「你不用怎麼辦,只要讓我好好地抱著你。」

  「抱我!抱緊我!否則我一定以為自己,只是在做一場好美的夢!」她拋開矜持地低喊。

  沈御浪瀟酒地展開了長大衣,將她的小身子整個裹進他溫熱的懷中。

  古老的冰山靜靜地散放出霧氣,氤氳了郵輪甲板上的這對戀人,古老的北極海發出柔柔的海濤聲,有如一首低吟的搖藍曲。

  北極的夜已深,但情人們的夜未眠。

  希臘

  「水瓶星號」一路由北大西洋南下,經過北海、再進入地中海,沈御浪和方靜嵐就在希臘的雅典下船。

  照預定的行程,它會繼續前往埃及的蘇伊士運河,當郵輪通過運河之後,紅海就在前方等待它了。

  這一路上,「水瓶星號」在不少國家的港口暫時停泊過。有些旅客會利用幾天的時間上陸去觀光,再回到船上繼續航程,但也有些旅客就直接回到他們的國家去了,每一個停泊港,幾乎都會有一些新開始航程的旅客搭上這艘郵輪。

  於是沈御浪跟方靜嵐兩人,曾經攜手走過丹麥童話般的街道,也曾在荷蘭采過大把大把的鬱金香,更曾經一起躺在法國普羅旺斯的熏衣草田上,仰望藍天中片片白雲飄過。

  但是美好的時光易逝,轉眼間她就讀的T大九月中就要開學,台灣凱撒大飯店總店的經營管理,也需要他回國親自掌舵,他們的假期在他們踏進雅典城之時,其實已經算是接近尾聲。

  等他先帶她去愛琴海的小島上度幾天假,再回希臘本島巡行過雅典凱撒大飯店分店的運作,他們就要一起搭飛機回台灣,回到日常生活的步調。

  「嵐兒,我們先出發到賽普路斯島度假吧。」沈御浪開朗地說。

  「可是你不是要巡視飯店的業務?」

  「這個等我們度假回來再說吧。我在島上有一幢很簡樸的白色小屋,我們可以坐在窗前一邊喝酒、一邊欣賞愛琴海。」

  她當然欣然又嚮往地接受了這個提議。

  從由本島出發的大型觀光漁船下船,他們走進了午後的小島上,充滿花香的熏風,混合從愛琴海上傳來的、略帶鹹味的海風,立刻朝他們撲了過來。

  「哇!好熱喔!」方靜嵐不禁低叫。

  「我們先到小屋喝點冰的飲料,午睡一下,再出來逛逛。」他體貼地說。

  「嗯。」她坐漁船也是坐得昏昏欲睡了。

  然而當她看見沈御浪位在半山腰上的小屋時,驚喜又訝異的心情,把她的瞌睡蟲全趕跑了!

  在小島上的山,其實只算是不高的丘陵,然而因為地勢的關係,賽普路斯島上的房子幾乎全都是按著山勢,像梯型般一層接著一層建築而上。

  這棟獨立在半山草原上的小屋,正好面對愛琴海。

  全白的牆垣、淺橙磚塊的屋瓦、窗戶是鑿開牆壁的四方型,連玻璃都沒裝,當他們走進小型拱門,就可看到植滿南歐風味花草的庭院。

  「你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小屋呢?」方靜嵐的小臉上泛開了驚歎的笑容,他可以看得出來,她非常非常喜歡這裡。

  「我從當地人的手中買下來的。他想到斯巴達市去另謀發展,我卻想來這兒悠閒度假,所以就一拍即合囉!」

  「來這種地方住久了,我一定會不想回台灣去。」

  海風吹得她削肩、短至膝上的白洋裝裙擺飄飄飛揚,她穿白繫帶涼鞋的纖足,懶懶地踩過庭院地面上整齊排列的大塊紅磚片。

  「那我們就一直住下去。」沈御浪握著她的手認真說。為了適應希臘炎熱的夏季天候,他也早就換穿了短襯衫、半截褲管的休閒服。

  「怎麼可能?我只是說說罷了。」她失笑地說:「你有你的事業要照顧,我也有我的學業要完成。再說,我可是很喜歡唸書的。」

  「唉!看來只有我一人,為假期即將結束而感到失落。」

  「我也是很捨不得呀!只是我又不可以太任性,那會對你造成很大壓力的。」她甜美地安嫵他。

  就算他真的可以為她隱居在小島上,她也不願讓他這麼做,那只是一種永遠不可能實現的生活方式。

  由於他們的大行李全都放在雅典的「凱撒」,沈御浪手上只提一個裝著兩人簡單換洗衣物的行李袋,他拿出鑰匙打開了漆成地中海藍的木門。

  在屋子裡的所有房間從窗戶往外望,都可以看見愛琴海,尤其是主臥室的窗,根本就是一個將近半個牆面的大型方框缺口,直接對著一望無際的海面,這個海正是無數希臘羅馬神話的起源地。

  她一邊和他一起將換洗衣物收進木造的衣櫃裡,一邊打量主臥室的擺設。

  簡單的雙人木床、紅磚地上鋪著一塊白色涼席、一面長方型的木框穿衣鏡靠在白牆上、兩張木椅和一個木頭茶几則放在靠窗口處,除了這些家俱之外,寬敞的室內就沒有再擺其它多餘的東西了。

  愛琴海的純淨海風,因而可以自由自在地吹進整個房間內,帶來了南歐特有的花香、陽光氣息、和遠遠從地中海而來的獨特空氣。

  「真美!」她走到大窗戶前站定,黑瞳中映出眼前海的色澤。

  這麼純潔單一的景物、這麼簡單明朗的氛圍、還有她單純地只想和他在一起的戀愛心情,都讓她覺得很美!很美!

  「要不要喝點冰酒?再配上『欣賞愛琴海』這道下酒小菜?」他走到她身邊,手指誘惑地纏捲她頰邊的髮絲。

  她笑著點頭看他,兩人的臉龐似乎都在日光和海洋的映照中閃耀。

  沈御浪從廚房的冰箱裡弄出一小桶冰塊,再到流理台切好數片檸檬片,拿出一小碟鹽巴。

  當他抱著這些東西經過酒櫃時,他又抓出一瓶龍舌蘭酒後,就帶著手上的物品走進了主臥室,並把它們全擺在茶几上頭,方靜嵐就坐在木椅上,微笑地看他忙進忙出。

  「今天我要教你龍舌蘭酒的喝法。」在另一張木椅坐下的他,倒好兩杯純酒再放入冰塊後,就捏起一點鹽巴撒在手背上。

  「看我怎麼做。」他舔舔檸檬片佐味,啜了一小口酒後,又將手背上的鹽巴舔掉一點點,好讓自己品味下一口酒。

  她好奇心大發,也照著他的動作品嚐酒。兩人就這樣你一口、我一口地啜酒,看著愛琴海,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著。

  「等會兒我們先睡一下,我再帶你上街去逛逛,這個小島的主要街道大部分都是賣紀念品的小店,也有騎驢子逛山丘街道的行程喔。」

  「我們可以順便去海邊游泳嗎?」她好想跳進靠海岸線處、淺綠如翡翠的海水之中。

  「當然行。」

  「人生真奇妙!幾周前我們兩人還穿著大衣,站在航行過北極海的船上看冰山呢,現在卻穿著夏天的服裝吹海風、喝冰酒。」

  「我人生中最奇妙的事,就是遇見了你。」他正色地說。

  她癡癡地回望他,心中又泛滿了熟悉的感動,他每一次都可以很輕易就帶給她的感動。

  沒有他,她還會有活下去的慾望嗎?

  她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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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17 02:47:27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他們開始做愛,是從方靜嵐率先俯首舔了沈御浪手上的鹽巴,他興致大發地回舔她的手臂,兩人舔著、舔著,就自動放下酒杯,抱住對方熱吻起來。

  他脫去自己的外衣和褲子,隨後就把她的白洋裝和貼身衣物解開,讓她赤裸裸地坐在木椅上。

  當他扳開她的雙腿,她只是慵懶地望著他,任由海風輕吹她的長髮,並沒有羞怯地合上腿。

  在他的耐心調教下,她已經是個非常懂得歡愛的女人。

  他輕輕撒了一點鹽巴在她和自己的胸上,就柔聲地命令她:「舔我。」

  坐在她眼前木椅上的他,黑色乳首上的鹽分,就讓她稍稍低頭靠過去舔掉了。當她端起龍舌蘭酒輕啜時,他也在她不經意之間,舔過她粉紅的蓓蕾,好讓自己用以配美酒喝。

  在兩人這般挑逗的相互戲耍之後,他抬起她白嫩的左大腿,就將它往茶几上放去,讓她更淫艷地露出私處。

  她的喘息急促起來,酒意的運行加上羞意,染紅了她全身的皮膚。

  由於整個臥室一片午後的明亮,當他的手指揉弄她的花蒂時,透明的愛液就閃閃發亮地流了出來。

  「啊啊……」她嬌吟著,美麗的身段難耐地扭動,充滿女性的魅惑。

  「這就是大學小姐的模樣啊!」他頗有含義地邪笑道。

  「浪!你好壞喔!」她不依地嘟嘴抱怨。

  「我要插了。」他低啞宣告,將兩根粗指刺進她緊熱的花穴中,直直抵達她的花心。

  她暈眩地低喃:「好漲……」

  「喜不喜歡這樣?」他的指頭在她的花壺內轉動,激起她的肌壁一陣劇烈的縮緊。

  「喜歡……」她淫媚地呻吟。

  沈御浪一手給她歡愉的猛力刺激,另一乎卻從冰桶裡撈出一個冰塊,將它直接按在她秘花的熱辦上。

  「啊!不要!好冰!」她失聲尖叫,花穴同時抽緊了。

  「不會的,你會愛上這種感覺的。」他不停地用冰塊摩擦她,手指更是強而有力地抽送。

  「嗯啊……好奇怪……」小臀已然劇烈顫抖的她,無力地攀著他的肩膀,流淌而下的愛液混合著冰水,將木椅面染濕了一大片。

  「是不是又冷又熱?」

  「不行……浪……快停……我快要高潮了……」她氣喘吁吁地哀求。

  「那很好。」他親吻她的小嘴,在她體內的手指親暱地撫摸她脆弱的花宮。

  「不要!我要和你一起!我要!」她嬌媚又固執地說,美眸誘人地勾引著他,似乎在命令他趕快佔有她。

  「真拿你沒辦法。」他故意無奈低語,抽出手指之後,就將她抱到地上的白色涼席。

  「不到床上嗎?」

  他將她的身子調整成跪姿,就輕輕抬起她的下顎,讓她看向前面。「我要讓你看一樣東西。」

  她的眼前正是那一面長方型的落地穿衣鏡,裡面清楚映出她暈紅的臉蛋、垂蕩的豐乳、還有她四肢跪伏的媚態。

  而跪在她臀後的他,正準備要「愛她」,結實寬闊的肩臂和胸膛,肌肉糾結有力的大腿,一樣出現在明亮的鏡子內。

  「我覺得好羞呵……」她迷惑地呻吟。

  「但是你喜歡對不對?」他的另一手從她身體下方握住她的乳房,逗弄那堅硬的粉紅櫻果。

  他對她所做的動作,都讓她透過鏡子一覽無遺,她自己越發興奮的輕顫裸身,也讓她看得臉紅心跳。

  「對……」她舔舔乾燥的紅唇回答他,已陷入惑人又自感的狂野中。

  「好好看著,看看你被我進入時的可愛模樣。」他沙啞地說,一手扶著她的下巴不讓她躲開,一手就撥開她濕淋淋的花穴,緩緩將粗大的男根戳進去。

  方靜嵐被羞恥又瘋狂的快感嚇住了!

  她看到自己輕皺眉頭的享受神情,也看到自己張開紅唇,叫出連她都不敢想像的媚聲。

  這就是她嗎?這就是被浪佔有時的她嗎?

  好野……好媚……

  此時進佔她深處不動的沈御浪,竟將原本放在她下顎的手往上移,曲起中指和食指就直接插進她的小蜜口內。

  「嗯嗯……」她雙眸迷濛地呻吟了。

  「吸一吸我的手。」

  她看著鏡內被他填滿的自己,就像一個乖女孩一樣開始吸吮他的粗指,整個人已深陷慾望的幻影。

  被她愛的奴隸似的模樣嚴重刺激,他的雙手轉而抓緊她的纖腰,猛然進攻她的花壺,一遍又一遍撞向她的花心。

  「啊──啊──」情慾已瀕爆發臨界點的她尖叫,激情甩亂烏亮的髮絲。

  「好好看著。」他竟然再度半強制地握著她的小下巴,逼她看向鏡中。

  裡面呈現的是兩具激烈交合的男體和女體,他泛滿汗水的肌膚,她晃動不已的乳波,都在訴說他們之間有多激情、多相愛……

  「浪……不要!我受不了了……我不行了……」她的額上香汗點點,一隻纖臂盲目往後伸,似乎想抓住他、求他。

  「忍一忍,先看一點特別的。」

  他邪笑地將她的上半身拽起來靠在他的胸前,雙掌立刻從她的膝窩下撈起,張開了她修長白嫩的雙腿。

  「有沒有看見?我們在一起的地方?」他誘惑地在她的耳際低語,

  她一下子就在鏡中找到了他要她看見的。

  他粗碩的男性正在被她的女穴上下吞吐著,兩人混合的愛潮不斷從那兒流洩、奔出……

  「你好色!」她泣叫抱怨,纖指懊惱地、含羞帶怯地掩住美目。

  「快看!看我怎麼取悅你!」

  「呀啊……我不要……不要——」她知道他在看什麼地方!她知道!

  他低吼出聲:「哦!我也快受不了了!你變得好緊!好激烈!」

  「浪……御浪……」一直依附他雙手的助力、上下移動與他交歡,方靜嵐終於哭喊出他的名字,達到了感官的最頂峰。

  她劇烈痙攣的花穴,取走了他最後一絲自制力,他嘶吼著頂進她的最底處,將濃灼的男性熱液全部射進她的蜜花深處……

  「唔唔……」她在愛慾的餘波中疲累呻吟,無力地和他一起望向鏡中。

  她赤裸裸的肉體抽搐,他豐沛的生命之液,因為兩人的位置,從她美麗的雙腿間倒流了出來,全都教他們兩人看得一清二楚。

  「有沒有看到自己高潮的模樣?」他親密地問,在鏡中捕捉了她倦懶的視線。

  「沒有。」她羞得撒謊了。

  「小騙子!」他愛憐地撫摸她的臉頰。

  「浪,我好累喔。」她倚在他的懷中,輕輕打了一個小呵欠。

  他笑著一把將她抱進浴室,在愛琴海的海風和陽光之中,替她和自己洗滌做愛後的身子,她還沒等他洗完,就直接靠在他的肩膀上睡著了。

  兩人午睡到下午三點多,他們醒來穿好衣服,就出門走下山坡,走進賽普路斯島的主要街區。

  這兒的建築物清一色部是白牆橙瓦,販賣商品的小店店面,大都簡樸得連門也沒有,只是將貨品琳琅滿目地掛在門外的牆上。

  沈御浪買了一頂淺棕色的軟呢半仔帽,就直接將它戴在方靜嵐的頭上。手上已抱著一束艷紅玫瑰花的她,開心的笑聲有若銀鈴,迴盪在這狹小的街區。

  「來,我幫你照相。」他牽著她的手,帶她走進呈大螺旋狀的住宅街道。

  這裡的每一戶住宅,都像緊鄰的度假小屋,漆成各種鮮艷顏色的百葉木窗,簡單的幾盆小盆栽,看得出來這兒的生活方式有多與世無爭。

  她在他的指示下,擺了各種姿勢讓他照相,有的是她靠在白色牆壁上,將紅玫瑰端莊地置在身前,有的則是她俏皮地抓著牛仔帽對他眨眼。

  在燦爛的日光下,白牆襯著藍天的背景,再加上嬌俏可人的她,這樣的畫面下僅被沈御浪的相機捕捉住,也被他深刻地收進眼底、心裡。

  若是時光能就此駐足,那該有多好!

  希臘 雅典 帕特農神廟

  傍晚的夕陽照耀著這座古老殘缺的神廟,在地上投下它壯觀的大柱子的一束東陰影,有一對坐在廟前最上層階梯、緊緊靠在一起的戀人,他們相依相偎的身影也同時被投射而下,相地面的柱影交錯相疊。

  偉大的遠古遺跡,傳說中希臘神祇雅典娜女神的宮殿,就是這座神廟。它現在已經成為希臘最有名、最經典的觀光勝地。

  「這是我們在希臘的最後一個白天了。」把頭往後枕靠在情人胸前的方靜嵐,感慨地望著緩緩沉下的夕陽說。

  幾天前,他們才從賽普路斯島回到希臘本土,她還因為告別了小屋而悵惘。

  當他們回雅典後,他一邊巡視凱撒大飯店分店,一邊就抽空帶她走訪當地歷史悠久的名勝古跡。

  沒想到時光匆匆飛逝,轉眼間,明天他們竟然就要搭早班的飛機回台灣了,這怎不叫她感歎呢?

  「這也是我們這段友好訪問兼度假行程的最後一個白天,我們一起目送這個白天走吧!」沈御浪指向空中已呈橘色的太陽。

  「浪,我要謝謝你!若不是你安排帶我出國,我不會看見這麼多新奇的事物,我也不會擁有這麼多鮮明的回憶和感動。」她誠摯地握緊他抱在她腰際的手。

  「別客氣了,我們之間根本不用說謝。」

  「那我該說什麼呢?」

  「再說一次你愛我!在這個時間、空間裡,在這座幾千年前就存在的神廟廊柱下,我最想要聽的,還是只有你說的這句話。」他無比纏綿地說。

  「我愛你!我真的好愛你!」深深的感動立刻擊中了她,她的淚隨著她的愛語紛紛墜落了。

  「為什麼哭泣?」他的心為了她的淚顏揪起。

  「從小每當我覺得很感動時,我就好想哭,可是又會覺得不好意思。其實你不知道,從你帶我看冰山的那一晚之後,我就一直在忍耐這樣的淚水,可是今天我再也忍不住了。」

  她的淚眸純真地凝視他,其中儘是滿滿的愛戀。

  「如果你聽到我說的下一句話,你的眼睛可能要淹大水了。」 他直直盯住她,不讓自己錯過她的一絲美麗。

  「你要說什麼?」她愣愣地瞧他。

  「我愛你。」

  方靜嵐呼吸急促、不敢相信地小嘴微啟,睜大的眼眸中閃著非常耀眼的光芒。

  他從來就沒說過的!她也不想厚顏主動跟他索取的!

  但其實在她的內心深處,她一直都是很想要、很想要聽的……

  他說了!他終於對她說了!

  果真如沈御浪的預言,豆大的淚珠不停從她的頰上滑落,她又是哭、又是笑地要求。「再說一遍好不好?」

  「不好,因為你會哭。」他寵愛地逗她。

  她連忙拭淚。「那我不哭,我不哭。」

  「說太多次就沒價值了。」

  「我想聽嘛!我好想聽!」她枕在他的肩上,撒嬌地往上凝睇他。

  「你這傢伙,為什麼每次都這麼可愛?」

  「浪,拜託啦!」

  「好吧。」他有點不自在地清清喉嚨之後,就鄭重其事地對她說:「我愛你!嵐兒,我愛你!」

  「我也愛你!愛你!」她回過身抱緊了他的勁腰,整個人膩進他的懷裡。

  他歎口氣說:「我幸福得連希臘眾神都要嫉妒我了。」

  一股不祥的感覺突然掠過方靜嵐的心。

  她念大一時,她們外文系曾修過西洋文學史。她曾看過一則關於希臘神祇可怕地報復凡人的故事,只因為凡人的誇口……

  不!她想太多了!

  神話是神話,她和浪可是活在現在這一刻的血肉之軀,她不用這麼神經質的!

  她……一定也是幸福過度了,才會胡思亂想的。

  夕陽即將沉下地平線之際,紅紅的霞光暈染了帕特農神廟的遺跡,也在他們倆的身上披上金色的衣裳。

  無論是千年流轉不停的時間、或是萬年屹立不搖的空間,全都只是為了他們相聚在一起的這一刻而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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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台灣 台北 凱撒大飯店

  沈御浪坐在總裁辦公室裡,正在跟主廚討論今晚的菜單,這是他回台灣後第一次邀請方靜嵐出來吃飯,他想讓她吃點不一樣的料理。

  他真想快點跑去找她,可是她的繫上下午有滿堂的課,他也只能強迫自己耐心地等待,他的腦海中已經在想像,她吃到特別的料理時驚奇又可愛的樣子。

  他真的愛她!這輩子他從沒為任何人這般費心過!

  桌上的內線電話,突然有從秘書室來的訊號,他很快結束了跟主廚的通話,轉而接起那一通來電。

  他的秘書告訴他,有位王女士想找他商量事情,而她是方靜嵐小姐的媽媽。

  「快請她進來。」他簡潔地命令。

  當他掛下電話,他除了滿腹疑問之外,更有一絲奇怪的感覺。

  之前他就想過,自己若是認真看待和靜嵐的這段感情,他一定要上方家做一趟正式的拜訪。

  沒想到他還沒找好適合的時間,她的家長之一就先行過來拜訪他了,這又意味著什麼呢?

  沈御浪連忙跑到鏡前檢查自己的儀容,希望他可以讓靜嵐的繼母留下好印象,畢竟他可是極想當她的女婿的!

  在一陣客套寒暄之後,王碧嬌和他分別落坐,端來茶水的秘書也恭敬地退下,留給他們談話的空間。

  「方伯母,請問您找我有什麼貴事嗎?」他有禮地問。

  「唉!我本來是不想來這一趟的!可是你是靜嵐的男朋友,她都告訴我了,我才厚著臉皮過來的。」她一臉哀怨地說。

  「您可以盡量來找我啊!何必有什麼顧忌?」雖然嘴上客氣,他的心中隱約已經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我覺得這樣不好,可是靜嵐說沒關係,她說你很愛她,應該不會計較這麼一點小錢的。」

  「小錢?您在說什麼?」沈御浪的眼神冷暗了起來。

  王碧嬌支支吾吾地說道:「其實若不是被逼到沒辦法,我真的也不會來找你幫忙。老實說,我們方家在大陸的投資計畫出了點問題,資金有點轉不過來,若是你肯借我們一筆錢用來周轉,我們一家人都會很感謝你的,靜嵐當然更是第一個感激你的人!」

  「是她要你來找我的?」他冷淡地問,眼中泛著一股說不出的寒意。

  「沒錯。」她慌忙地垂下眼簾,躲避他懾人的目光。

  天啊!這男人根本就不像上一次那個叫唐佑槐的軟腳蝦,可以讓她輕輕鬆鬆就搞定「A錢計畫」!

  「她怎麼不親自來向我開口?」

  她假意呵呵笑道:「沈先生,你也考慮一下她的感覺嘛!她又還沒嫁給你,她怎麼好意思開口跟你借錢呢?可是她又想幫家裡度過難關,唯一的法子就只有請我出面來找你羅!反正你們以後都是要結婚的,我先來預支一下聘金,你應該不會介意吧?這也是你愛她的表現呀!」

  「我們以後要結婚?這又是靜嵐告訴你的?」他諷刺地揚起一眉。

  「怎麼?不是嗎?」她故意裝得粉迷惑。「你帶她孤男寡女出國那麼多天,不就是已經認定她是妻子的人選了嗎?我們方家雖然不是什麼大財閥,可也是正正派派的上流社會家庭,一個大家閨秀若是被男人給不負責任地玩弄了,我們做家長的絕對不可能坐視不理……」

  她越說越慷慨激昂,簡直就是變相地在替自己的女兒抱不平,當然也含有反過頭來威脅沈御浪的意味。

  以她老狐狸般的觀察力,她早就從回國後的方靜嵐身上,看見她不經意顯露的戀愛中人模樣,她百分之百確定,這對年輕人早就「生米煮成熟飯」,所以今日她才敢在這位大飯店總裁的面前大鳴大放。

  「夠了!我懂你的來意了!你要多少不妨開個價碼出來!」 他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話。

  王碧嬌立刻放軟語調。「唉呀!那可多謝了!靜嵐能跟你有夫妻緣分,還真是她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呢!」

  他的語氣如冰寒冷。「我有一個條件,她得親自過來找我拿錢。」

  「這……這……」她面有難色了。

  「不行嗎?若是不行,這整件事就當我從來沒聽過!」

  「好……好吧。」王碧嬌再怎麼不願,也只有認了。

  她好不容易想出的「A錢計畫」,這次一定會曝光,到時候寒山會怎麼罵她,她已經不敢想像。

  但是她並不認為她做錯了什麼。靜嵐是家中的一份子,她當然也有拯救方家家族事業的義務,而不應該只是鎮日當個無憂無慮花錢的大小姐。

  她自認她沒錯!

  冷冷地送走了王碧嬌,沈御浪將自己重重摔進辦公桌前的皮椅上,眼中燃燒著可懼的怒焰。

  可笑!太可笑了!

  他竟然也被方靜嵐給玩了!

  這件事實就像有人在他酣然沉睡之時,往他身上狠狠潑下一大桶冰水,那般令他寒澈心扉。

  他幾乎忘記了呀!忘記起初接近她的心態、忘記最初想靠近她的目的,佑槐的匆匆出國,更讓他選擇性地遺忘原本想為他出氣的計畫。

  他甚至無法自己地愛上了她!

  結果呢?結果是他差點兒就要重蹈好友的覆轍!

  「為什麼你這麼可怕?」他低低地吐出這句詛咒。她的飄逸清靈,她的單純可愛,竟然全是假的!騙人的!

  他的心又冷又痛,他竟然不知道,原來在方靜嵐心中的天枰,他的重量竟然跟佑槐是一樣的,甚至他們都是一樣的輕賤,只配讓她利用、勒索。

  他愛錯人了!他是瞎了眼了!

  想他沈御浪多麼遊戲人間、多麼瀟灑不羈,今天竟然裁在這麼個無恥、工於心

  計的女人手中!這算哪門子的笑話?連他自己都笑不出來!

  原本他可以給她全世界的,她竟然短視地親手毀了他對她的愛,還想利用婚姻來束縛他……

  不!他太自大了!她根本不想跟他結婚,她要的只有他的錢,還有往後利用無數凱子再給她錢。

  他不會原諒她的!永遠不會!

  就算說謊也好,他一定要當她的面告訴她,他並沒有愛上她,也沒有傻得讓她給騙了!相反的,他比她想像中更有智慧,因為他從一開始,根本就只是居心不良地在對她耍陰謀、想玩弄她而已……

  從初相遇開始……

  若是她再不知好歹,他會不惜毀了她在上流社交圈的名譽,讓她這一生都沒有任何男人願意娶她!

  在僕人的帶領下,方靜嵐走進沈御浪華美的家中,並坐在書房中的小沙發上等他出現。

  從希臘回來後,這可是他們第一次碰面呢!她開心地微笑了。她要告訴他,她好想、好想他喔!

  在她忙著開學的繫上選課、忙著康輔社招募新社員之時,她在家中表面若無其事地當好女兒、好姐姐時,她的心裡總有一個空間是留下來想念他的。

  明知道他們回台灣後,彼此忙完各自的事,一定很快又會再碰面,她卻無法壓抑自己時時刻刻都在想著他的心情。

  愛一個人,不就是如此嗎?

  書房的門突然被打開,她站起來欣喜地對來人喚道:「浪!」

  他派自己的司機將她從市區的家裡載過來,一定是有很特別的事要告訴她吧?會是什麼呢?她滿面笑容地偷偷猜測。

  書房的門突然被他重重甩上,被巨響嚇了一跳的方靜嵐,臉上的笑容也倏然消失了,她怯怯地問:「你……怎麼了?」

  「你還敢問我怎麼了!」他大踏步走到她眼前,就從褲子口袋裡掏出一張支票丟到她臉上。「拿去!這就是你處心積慮想要得到的!」

  當她疑惑地蹲下,拾起飄落地上的小紙張,一展開才發現上頭的兌現面額,竟然是五仟萬元!

  「為什麼你要這麼說我?我才不要你的錢!」她委屈地喊,將支票硬是塞回他的手心。

  「你還要演戲嗎?半年多前,你從佑槐身上拐走一大筆錢,現在你一樣對我故計重施,你不覺得自己卑鄙又可恥嗎?」

  「你在說什麼?我都不懂!」她心慌地搖頭。

  「你媽昨天來找我了!為了要救你們方家在大陸的生意,她就在你的默許下,大搖大擺地來向我要了五仟萬元,你還想狡辯嗎?」

  她抓住他的上臂哀哀訴說:「浪,我不知道有這種事!真的!我不知道!」

  「放開我!你不用演戲了!連佑槐都被你暗算過,你真以為自己的貪婪狡猾可以瞞天過海嗎?你當我是傻子嗎?」他暴戾低喝,狠狠甩落她的小手。

  「為什麼你一直提到唐大哥?難道你認識他嗎?」她有滿腹的疑問。

  「沒錯!我們從高中時代就認識了。你之前還在跟他交往時,他一定沒跟你提起過我。」

  她莫名其妙地申辯。「我從沒和他交往過!我們只是好朋友啊……」

  「你若真是他的朋友,你又怎會唆使你的繼母跟他要錢呢?你明知道他迷戀你,不可能拒絕你的要求,你就跟他詐騙了三仟萬元,你還讓你繼母騙他,說你要跟他結婚,我沒說錯吧?」他憤恨地堵住她的話。

  眼見他的憤怒如此排山倒海,自己又實在搞不清楚,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方靜嵐決定等他冷靜後,再跟他進行一番徹底詳談。

  她柔聲地說:「你先別生氣,我立刻回家向我媽問清楚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你可不可以等我?」

  「帶著你的支票滾!我不想再看到你!」他痛心疾首地破口大罵,只因強烈的憤恨已奪走他理智的思考。

  她急急地說:「不要!我不要我們因為無聊的誤會而分手!我愛你!浪,我愛你啊!」

  「哼!你真以為我們在談戀愛嗎?你錯了!我跟你一樣,從頭到尾都只是在演戲罷了!」現在的沈御浪,滿腦子只剩下想傷害她的念頭,就像她重重傷過他一樣。

  「你……你真的只是在對我演戲而已?!」她不敢相信,卻不得不問,心臟突然間就好像被銳利的刀子劃破般疼痛。

  「我不只是對你演這齣戲,你會和我成為一對情人,也是我事先就安排好的陷阱。」他故作滿不在乎的得意狀。

  「陷阱?」她心寒地、愣愣地反問。

  「我告訴你真相吧,免得你再自以為自己多有魅力,可以迷倒每個男人,可以對每個男人予取予求。」

  他冷酷地對她說出殘酷的事實,他原以為他會悄俏地,永遠地銷毀的醜陋事實。「半年多前的某天晚上,佑槐突然跑到『凱撒』的酒吧來買醉,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那麼傷心。在我追問之下,他才告訴我你對他做的好事。你透過你媽出面運作,讓他以為你想跟他長長久久,然而等到他真正跟你表白時,你竟然叫他去追求你妹妹,全然不顧他曾經為你付出多少!」

  心早已被他傷害得滴血的方靜嵐,再也不想為自己的人格多做辯護,只是默默聽沈御浪說著那些小部分真、大部分假的過去。

  他滔滔不絕地繼續說,根本管不了自己說的話有多尖銳、多傷人。

  「那時候我就想為佑傀出氣了!他是我的摯友,我不容許你騙了他的感情,又騙了他的金錢,我才請私家偵探去T大打聽你的事,正好是你選上校內大學小姐的時候,於是我有了一個非常合理的機會,可以名正言順接近你,又不會被你懷疑我的居心。」

  「所以你是選拔會主辦人?又是大學小姐的社交指導人?」她苦澀地低語。

  沈御浪冷血地說:「以我的權勢,我自然可以對別人施壓,好讓我今年取得主辦權,同時又可以把你立即變成我的籠中鳥。我順便告訴你,你會當選也是同理可證,若不是我在暗中運作,你的后冠可能就會戴在別的女大學生頭上了。」

  「你細心教導我,你情不自禁想吻我,你想帶我四處遊歷、見識的心意,也全都是假的?騙我的?」此時竟換成了她是詰問者。

  「當然!我還要謝謝你,讓我這陣子以來『玩』得這麼愉快!你真不愧是大學小姐,那副淫蕩的身子骨,還真讓男人銷魂哪!」他極盡諷刺之能事。

  他這些惡毒話一出口,不啻是在方靜嵐心上被劃破的傷口灑鹽,她只覺得她原本美好的世界全都崩潰、粉碎了……

  她空洞地回望他,沒有淚、也沒有委屈,什麼情緒都已變成一片空白……但是她還得做好一件事,就是抬頭挺胸走出他家的大門。

  好難呵!她快要做不到了!她覺得暈眩、嘔心又想吐……

  她不再看他,如同一個遊魂般,腳步飄飄浮浮地往書房門門走去。

  他冷淡地將支票拿給她。「等等!你不拿走你的『戰利品』嗎?」

  她根本不看他,只是推開他的手,快步往前直走。

  「我讓司機送你回家。」他的口氣有了焦躁的急切。

  方靜嵐不顧一切地跑了起來,她跌跌撞撞衝出他的書房,再衝出他家的庭園、大門,一直衝到大馬路上。

  「慢著!你給我站住!」沈御浪的暴喝,近得彷彿跟在她的身後那般。

  不!不!不要!她怕他!她怕他!

  正好有一輛公車,停在狂奔的她眼前的站牌,她想也不想就跳上公車,趕緊找了個位子坐下,雙手抱頭蜷縮顫抖著,就像一隻盲目想保護自己的小動物。

  很快漸行漸遠的公車,拋下了一聲響徹雲霄的男性大吼:

  「方靜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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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17 02:48:08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當方靜嵐好不容易勉強撐起精神回到家中,一看到客廳只坐著父親一人,她就再也忍不住淚流滿面了。

  方寒山急急讓她坐下,焦急又關心地問:「靜嵐,你怎麼啦?快告訴爸爸!」

  從小到大,她根本從沒像這樣子心碎地哭過。

  「我……」她正想回答,胃中突然翻湧而起的一陣噁心感,讓她連忙跑到浴室的洗手台前乾嘔,只是她卻吐不出任何東西。

  「我去打電話叫家庭醫生過來。」方寒山見狀,趕緊走到客廳的電話旁,還一邊叫喚女僕快點先過去照顧在浴室裡的大女兒。

  「大小姐,我扶你上樓去。」女僕攙扶著看起來病奄懨懨的方靜嵐,將她帶進她自己在二樓的臥室。

  等方家的家庭醫生來了,做完一些相關的問診和檢查後,她就對在房間內的父女倆宣佈:「靜嵐沒生病,她只是懷孕了。」

  躺在床上的她,聽到這個驚人的消息,唯一的反應就是淚水再度滾滾而落,似乎是非常地傷心。

  女醫生不願探人隱私,只是交代她一些懷孕應注意的事項後,就收拾好自己的醫護箱回去了。

  方寒山神色凝重地問:「孩子是沈御浪的?」

  她輕輕地點了點頭,空茫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母愛的光輝,但轉眼間又被無數的哀愁給掩蓋住。

  「我一直沒過問你談戀愛的事,連你要單獨跟他出國,我也不曾阻止過,因為爸爸瞭解你,任何事你自己都可以處理得很好……」他語重心長地問:「但是為什麼現在,你卻這麼不快樂地哭了?」

  「我哭,是因為孩子的父親……並不值得我愛。」她悲哀地坦白以告。

  「不對!前一陣子你看起來是很聿福的,我甚至以為你會嫁給他,為什麼今天你的心情卻一百八十度大轉變?我必須知道原因!」

  「爸爸,您先告訴我,家裡在大陸電子廠的投資,是不是出了問題?」方靜嵐平心地問。

  「你怎麼會知道?是你媽告訴你的?」他大驚失色地反問。

  「她沒親口告訴我,我是透過另一種方式知道的。」她忽然下定決心似的抬頭說:「她曾經向唐大哥和沈御浪要了好幾仟萬元的事,您也知道嗎?」

  「不,我不知道。不會吧?半年多前,她是曾經拿出一筆三仟萬元現金借我,

  說是她娘家借給她的、不用付利息的救命資金。」方寒山急忙追問:「難道她真的做了這樣的事?那三仟萬元又是誰的?」

  「今天我去了沈御浪的家,他告訴我,之前媽媽曾經向唐大哥要了三仟萬元,然後昨天,她又去找他要了五仟萬。她跟他們兩人說,一切都是在我的默許之下,她才會起意向他們索取這些錢的。至於您說的那筆金額,最有可能的來源,我想應該就是唐大哥了。」

  「什麼?竟然有這種事!這女人好大的膽子!竟敢偷偷破壞你的名譽!」他怒喝:「她是怎麼說的?快點詳細告訴我!」

  「之前她是先找上唐大哥,昨天則是找上沈御浪。她兩次的說詞都是一樣的,大概就是我跟他們之間已有深厚的感情,也都想跟他們結婚之類的話,所以他們出錢幫方家是理所當然的。」

  方寒山懊喪無比地說:「可是你明明對唐佑槐沒那種感覺啊!她怎麼敢亂編一通?再者,就算你和沈御浪彼此有好感,我也不會因為這樣,就厚著臉皮去跟人家交涉金錢方面的事,那可是攸關你終生的幸福、和未來在夫家的地位呀!」

  「多虧了這件事,它讓我看清,沈御浪根本從來沒愛過我。相反的,他是一開始就鄙視我了!當初他會接近我、追求我,也都是別有心機的,因為他想為他的好朋友唐大哥復仇。」她苦笑地說。

  「可是你卻是真心愛他,對不對?」他怒氣沖沖地說,已不知是該氣自己的妻子,還是該氣這辜負女兒的男子。

  「愛也罷,不愛也罷,我們之間是到此結束了。」

  「你肚子裡的小孩怎麼辦?你以後又怎麼嫁人呢?」

  「我永遠不會嫁人!我想獨自撫養我的孩子,也想幫爸爸振作在大陸的生意,然後我們就可以趕快把錢湊出來還給唐大哥,他無緣無故被媽媽要了那麼多錢,心裡一定很嘔。」她緩緩將心中的決定說出來。

  「沈御浪一定是誤會你了!爸爸陪你去好好地跟他解釋,也許你們之間會有轉機的。」

  她悲哀地拒絕。「下!爸爸,我真的被他傷害了,我的心已經碎了!說真的,我不願再跟任何男人談感情,就算我愛過他,也是一樣。」

  「我會押著你媽去跟他們道歉的!我要他們知道,我的女兒根本不是他們想像中的那種拜金女!」方寒山急於補償無辜受害的可憐女兒。

  「爸,您不用這麼做了!我只希望媽媽,以後能不要再用我的名義去跟人家要錢,那不只會傷害我,對我們方家的聲譽,也會產生負面影響的。」方靜嵐無力一笑。

  「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嗎?你就這麼由得你愛的人誤會你?」

  「我不想再去跟他解釋什麼,方家的經濟陷入危機是千真萬確的事實,若是我們在這種非常時期低聲下氣去找他,他一定又以為我在假愛情之名,行取得援助金之實,這不就更讓他確信,我的感情足可以拿出來賣錢的?假若有一天,我真的想要為自己洗清冤枉,也要等我幫爸爸的事業度過難關,還清唐大哥的錢再說,畢竟事實勝於雄辯。」她的小臉嚴肅地繃緊。

  他遲疑地問:「可是若是你真的來幫我,爸爸的事業還是一直很不順呢?那你的愛情下就永不見天日了?」

  「爸,您以為我對他還有什麼愛情?今天他侮辱我的話,幾乎每一句都像刀片般深深嵌在我的心上,您以為我還會在乎他嗎?」她哀莫大於心死地說。

  「靜嵐,你說要幫爸爸,那你的學業怎麼辦?」

  「先休學兩年再說吧!到時候我的小朋友也出生了,他就可以看見他的母親是個成功的生意人。」她微微笑道。

  「這麼有把握?」

  「沈御浪教給我的商業知識可不少……」她的笑容在瞬間消失,轉而疲憊地對父親說:「我累了,想睡一下。」

  「好,你安心地睡吧。」

  整天心力交瘁,再加上懷孕的疲倦,方靜嵐睡過了晚餐,也睡過了發生在一樓客廳的、父親和繼母之間狂風暴雨般的爭吵。

  方寒山在王碧嬌一進門,就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立刻嚇壞才剛跟母親逛完街回家的方詠雲。

  「你為什麼打我?!」她雞貓子似的對丈夫喊叫。

  「你還不懂你做了什麼好事?你把靜嵐害得那麼慘,你還有臉質問我?」

  她立刻呼天搶地的大哭。「我也是為了救方氏企業啊!現在我們負債纍纍,能借款的地方也都去借遍了,我能怎麼辦?你說啊!你說啊!」

  他怒不可遏地罵道:「那你就可以犧牲你女兒的名譽,到處去騙人家的錢嗎?說!除了唐佑槐和沈御浪之外,你還去找過誰?」

  「沒有了……真的!」王碧嬌撫著腫痛的臉頰小聲說。

  「你怎麼會做出這麼荒唐的事?我要跟你離婚!免得你一天到晚要為難靜嵐,她那麼乖,你都不疼愛她,可見你這人根本就不惜緣、也不惜福!我要你這種妻子何用?」方寒山沉痛地說。

  「不要!我不要!不要!」王碧嬌立刻又哭得淅瀝嘩啦。 「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

  「方家可以度過難關的,你為什麼就是不能忍一時的困頓呢?你為什麼故意讓靜嵐很重要的兩個男性朋友誤會她呢?」

  「我只是不忍心,看你每天都在煩心大陸電子廠的資金短缺,我只是急著想幫你忙啊!」

  「你根本就是看靜嵐不爽,一石二鳥想陷害她!」

  被丈夫說中她的心機,她不禁膽戰心驚地回答:「我沒有!我是為了方家才這麼做的,我也不想當壞人啊!我只是覺得靜嵐,本來就應該出一份力量幫忙家裡,我只是替她做了決定……」

  「媽……」隱約聽出事情端倪的方詠雲,不禁也對母親的行為感到不可思議。但她又能如何?她是她的媽媽呀!

  「夠了!我不想跟你說了!我今晚要睡別間房間,你自己一個人先想想,你離婚後要怎麼過生活吧。」

  「爸!不要這樣!」方詠雲驚叫。

  「我不要——」王碧嬌因為天地變色而淒厲哀嚎。方家雖然面臨經濟危機,目前到底還算是富有人家,吃穿從來不缺。

  若是她被丈夫「離緣」了,她還能做什麼營生?她還有什麼臉面對娘家的父母和兄弟姐妹?

  此時寒山對她的好、靜嵐對她的孝順突然一一掠過她的腦海。等她和他離婚之後,她肯定再也無法享受這些親情了!

  在這一刻,她突然非常非常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

  然而方寒山已不再理會她,逕自走上樓去了。

  方靜嵐晚上醒來,用過僕人端上來的餐點後,她的繼母和妹妹就相偕走進了她的房間。

  由於她不知道傍晚時父母的吵架,所以對於她們兩人凝重的神情,也就無法猜出其所以然。

  「靜嵐,原諒我!原諒我!」三人一在書桌旁的椅子上坐定,王碧嬌就淚漣漣地說了。

  「您不該這麼做的。」她歎息道,卻沒有一絲火藥味。想必家裡每個人,對於繼母以她的名義去騙錢的事,都已經瞭若指掌。

  「我真的只是想幫方家度過這次難關,可是你爸爸卻因此要跟我離婚了,他說我對你太壞,他已經不想要我這種妻子了。」她慚愧地說。

  此時,王碧嬌當然不會自承當初想害靜嵐的心,因為從此以後,她真的再也不敢有那些荒唐的念頭。

  「怎麼這樣?我只是向爸爸問清楚真相而已,並沒有生你的氣的意思呀。」

  方詠雲難掩一臉的焦急。「姐,拜託你!去跟爸爸說幾句媽媽的好話,讓他取消跟媽離婚的念頭。」

  「我會的,你根本不用拜託我,你們都是我的家人啊!」她誠心地說。

  王碧嬌雖然一直很偏心,但她也是從自己小時候,就將她一路照顧到念大學,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而詠雲這個可愛的妹妹,更是她極為疼愛的手足,她也不想和她就此分離啊!

  「謝謝你!謝謝你!媽媽真的太對不起你!我以後不會再對你和詠雲有差別待遇了,真的不會了。」

  王碧嬌有說下出的後悔,至今她才真正看清楚,她的大女兒是多麼善良的女孩子。寒山說得對,以往的她真是太不知好歹!

  「姐姐,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方詠雲綻開釋懷的笑容。

  有姐姐在一旁美言,爸爸對媽媽的怒火一定會漸漸平息,她相信這一天一定會到來。

  而她也會陪媽媽一起去面對問題、做應該做的事,還給姐姐一個既幸福又美麗的未來!

  她看得出來,姐姐愛極了沈大哥,而她百分之百確定,沈大哥一定也愛姐姐!他們注定是天生的一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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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17 02:48:16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沈御浪在商場上的好友、也是今日斬開幕的大型購物中心的擁有者,邀請他跟他一起剪綵,而當天晚上為此而舉行的慶祝宴會,更是佳賓雲集、賀客盈門。

  除了受到好友的強力邀請之外,他還有更重要理由,讓他願意出現在他已經許久不曾出現的公開應酬場合。

  那就是他知道方靜嵐也會出現。

  而她的出現是為了什麼,他也很清楚。

  沈御浪憤怒地握緊酒杯,冷酷的眉宇間透出—絲等待的不耐,他已經迫不及待想出手好好地「教導」、「教訓」她了。

  自稱喜歡讀書的她,現在竟然休學投身商場了!於是他也開始暗中請人調查她的一舉一動,這才發現她在過什麼樣的生活。

  為了談成向人借貸的事宜,她會出席每個重要宴會,和可能借她錢的男人們共舞。為了爭取更多的訂單,林林總總的社交場合,就是她為方氏電子廠的產品大做廣告的時刻。

  她的努力的確也奏效了!方家在大陸的難關似乎已經快要度過,而她在商場上的名氣更是一炮而紅,每個人都誇她美麗又會做生意,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女人,甚至有好些未婚的企業第二代都已對她表示愛慕。

  這怎麼可以?!

  他不能原諒她再度以甜美的假面騙人!他不能原諒她竟然讓那麼多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他更不能原諒的是,她找遍每個大人物借款,就是從來沒想過要來找他這位「舊情人」!

  她把他視為無物嗎?她怎敢?

  她怎麼毫不心虛自己被他掌握了詐財的前科,還敢現身在公開的社交場合中笑臉迎人?她怎麼敢把他教給她的一切充分利用、善加應用?

  她怎麼敢把原本只屬於他的笑語、只屬於他的舞步,都拿去和其他男人交換利益?

  從那一天她跑上公車離開他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跟他通過電話,也沒有再試圖跟他解釋自己的行為,更沒有哭哭啼啼地要他負起責任娶她。

  雖然住在同一個城市中,他們已是一對徹底的陌生人,他知道他們之間真的已經完了!

  不論誰是、誰非,總之,她與他再也無交集的一天。

  他覺得又失落又憤怒!被騙了感情的人是他,為了分手而患得患失、寢食難

  安的人也是他!他不甘心!他有權向那個欺騙者找碴,他決定他是有這樣的權利的!

  他要讓她知道,過去是無法抹殺的,過去的男人也是一樣!無法讓她想要忽略就能忽略!  

  一陣拍照的鎂光燈突然閃起,原來最美麗的商場女強人方靜嵐小姐,正和一位國內知名的銀行家一起走進會場,記者朋友們當然樂於多拍幾張相片,用以報導這次盛大宴會的花絮。

  這位未婚的銀行家,先是體貼地帶她去拿餐點,看她吃下一點東西,才安心似的綻開笑容。

  在和她一起四處寒暄、打過招呼後,他接著帶她走進位在中央的舞池,和她一起在音樂聲中翩翩起舞,而他們流暢華麗的舞步,立刻又引來旁觀賓客的一小陣掌聲。

  沈御浪隱身在大廳中的廊柱之後,黑著臉看著眼前的一切。他重重地將手上的酒杯放回侍者的托盤上,因為他怕再過不了幾秒,他就會捏碎那只酒杯,引來眾人的側目。

  而專心在和與會人士交際應酬的方靜嵐,根本不曾注意到他的存在,她還必須抗拒著自己的疲倦和煩躁,盡量不讓其他人發現。

  「寶寶,請你再等媽媽一會兒,很快地我們就可以休息了!」她在心中悄悄對著未出世的孩子說話。

  如果可以,她多想回T大去唸書啊!她好想念那段單純又歡樂的校園生活!

  就算她足以未婚媽媽的身份去上課,她相信自己的同學和社團好友,一定都會站在她這邊為她加油的。

  可是現在的她,卻獨自一人在爾虞我詐的商場上,為了方家的未來而奮戰,一絲絲弱點都不能曝光出來。

  她除了忍耐之外,真的也沒有其他好法子了!

  好不容易找了個適合的時機,她對正在與同業暢談的銀行家說一聲,就連忙走上二樓的起居室暫歇。

  比起一樓大廳的喧鬧,二樓的起居室真是一片安靜,正是她所需要的憩息之地。

  找了個大沙發,她舒舒服服地坐下,小心不弄亂自己的髮型後,就直接靠在椅背合上眼。

  然而有人開門、關門又上鎖的聲音,驚動了想要好奸休息的她,她睜開眼察看來者何人,卻當場被震驚到了極點!

  怎麼會是他?

  她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他!

  方靜嵐不願跟他打招呼,只是默默轉開了視線,就像他對她而言,根本是全然的陌生人。

  沈御浪快步定到她的眼前,再也忍不住地低喝:「怎麼?看見你的老情人,你連一句招呼都不願打嗎?」

  「我並不認為我有這麼做的必要。」她盡可能裝出一臉的平靜面對他。

  然而也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她的心跳有多慌亂!她心上的傷痕又是如何地隱隱作痛!

  「我看見了!你不停地招蜂引蝶、不停地搔首弄姿,難怪你可以借到不少錢幫助家裡,甚至還能搶到不少電子科技產品的訂單,振興方家在大陸的家業。」他尖酸地諷刺。

  「如果你只是想傷害我,麻煩請你出去,我不想再跟你說話了!」她故意冷冷地別過頭不看他,希望他識相離開。

  她好悲哀!就算他現在正在諷笑她,她還是無法壓抑自己對他曾經擁有的愛戀……

  可是,她絕不會把這樣的心緒坦白流露,讓瞧不起自己的他,再度抓到傷她的把柄,畢竟她已經被傷得夠重了……

  沈御浪非但沒有紳士地離開,反而蹲踞在她坐的沙發之前,野蠻地將她的臂膀鉗制住!

  「我偏偏要跟你說話!」他憤怒地責備她。 「誰叫你以前要跟我糾纏不清?誰叫你要讓我看見,你又在耍一模一樣的技倆詐騙男人的錢?」

  「我是光明正大地、拿出可靠的擔保品去借錢的!我們家電子廠的訂單,也是我辛辛苦苦去爭取、交涉來的!請你不要不分青紅皂白,一而再、再而三地侮辱我、抹黑我的人格!」她氣苦地嚴正聲明。

  他太過分了!傷她一次不夠,現在又想來替她多加一些傷痕,難道她上輩子是欠了他債嗎?

  「你陪笑、陪酒又陪舞,你還想狡辯嗎?」

  「我不出面撐起家裡的經濟重擔,錢就會從天上掉下來嗎?再說我們家也必須還唐大哥三仟萬元,這不就是你一直耿耿於懷、甚至起意向我報復的主因?」

  她的臉上突然泛起淒美的笑容。「沈御浪,你不是我的什麼人,你別再管我的事了!我清高、我墮落,都是我自己的決定!你沒有說任何話的立場,你知道嗎?」

  「我怎麼沒有?你美妙的身子是我開發調教的,你的社交技巧和商業知識是我傳授給你的,你甚至還跟我要過五仟萬元的花用,這些你能否認嗎?」

  「我可沒拿你的錢!」她冷笑道。

  「你家目前還是缺錢的,不是嗎?」他突然邪魅地笑了。「我有個提議,你若是肯成為我的專屬玩伴,就像我們之前那樣,我就會無條件幫方家解決在大陸的危機,你覺得如何?一來你不用再拋頭露面出來應酬,二來我們又能共享美妙的床上時光。說真的,我一直忘不了你的滋味……」

  方靜嵐忽然出手摑了他一巴掌,打斷他貶低的言詞,也打得他措手不及。

  「我寧可出來拋頭露面,也勝過陪伴你這樣的人!沈御浪,我本來以為你是個完美的紳士,是個懂得尊重別人的好男人,可是我錯了!你真的讓我非常失望!」她的呼吸急促又沉重,胸口悶痛不已。

  「你憑什麼指責我?用美色詐財的你不是更可恥?」

  「走開!我們已經沒什麼話好說了!」她努力想甩開他的掌握。

  「不說就不說!可是今天我一定要擁抱你,這是你欠我的!」他突然吻上她的頸子,吸吮她柔膩的皮膚。

  「走開!走開!我恨你!我恨你!」她槌他、打他、就是不想讓他再碰她。

  事情已經失控了!他執意碰觸她,她也不由自主地軟了身子,她該如何逃開這羞辱她尊嚴的強迫求歡?

  愛恨交織的複雜感受,幾乎讓她想尖叫、想哭泣、想撕開自己偽裝堅強的面具,天知道她已經快撐不下去了!

  那位陪她一道出席的銀行家,此時正巧上樓來找她,他敲敲上鎖的門喚道:「靜嵐,我要帶你去認識台北信託銀行的郭總經理,你能出來一下嗎?」

  「我馬上就出去。」她一邊對門外喊道,一邊壓低聲音命令沈御浪:「快放開我!若是引起紼聞,對我們彼此都沒好處。」

  「算你好運!」他恨恨地低語,鬆手讓她離去。

  在她開門之時,他已經坐到背門的椅子,並沒有讓那位青年銀行家,發現原來起居室內還另外有人。

  聽到門被關上,他知道她跟她的男伴已經離去,他憤怒地低吼一聲,挫敗得幾乎想殺人了!

  晚宴後回到家的沈御浪,整夜沒睡地失眠了!從他和她分手後,其實他沒有一夜是睡得好的。

  他忘不了方靜嵐!真的忘不了!

  初相遇時她彈琵琶的模樣,她在T大校園中開朗的笑容,她和他一起看北極海冰山時感動的小臉,她在賽普路斯島上被他徹底愛過後的慵懶嫵媚,還有她聽到他說愛她時的淚水……

  每一個她,都是那麼鮮明地銘刻在他內心最重要的角落。

  他甚至不想再去計較,關於她的那些是是非非,只想將她找回到他的生命之中,再好好地愛她一次!

  有時,他會陷入質疑自己判斷力的迷惘。像她那樣美好的女孩,怎麼可能做出心機深沉的詐騙行為?他會不會是誤解她了?

  他不相信她的無瑕,不就等於承認愛上她的自己,其實是盲目的?

  或許他該相信的人,是看得見她美好本質的那個他,而不是這個已陷入憤怒地獄的他,不是這個對自己所愛的人失望的他。

  「沈先生,唐佑槐先生打電話過來,您要接嗎?」僕人在他的房門外恭敬請示。

  「當然。」

  他立刻坐到書桌旁拿起電話筒。「佑槐,最近可好?」

  「不錯啊。你呢?我上星期六就回到台灣了,本來想先休息、整理行李,可是現在已經有人來拜託我,請我一定要找你出來。你可有空跟我們一起見個面?」

  「誰啊?怎麼不直接來問我呢?」

  「是靜嵐的媽媽和妹妹。」

  「她們?她們要說什麼?要借錢是不是?」他沒好氣地回答。

  「不是,她們想對我們兩個說明一些關於靜嵐的事,我很有興趣知道,她們到底想說些什麼。你呢?」唐佑槐詢問著。他已經大半年沒居住在台灣了,方靜嵐的現況是他最關心的事之一。

  「約在幾點鐘?在什麼地方?」他果決地問。只要是她的事,就算他現在人在高雄,他一樣會立刻坐飛機趕回台北的。

  二十多分鐘後,京華酒店下午茶廳的落地窗玻璃下方,王碧嬌和方詠雲母女坐在一起,她們的對面就坐著沈御浪和唐佑槐這對好朋友。

  桌上四杯咖啡裊裊飄起煙霧,四個人的心情略帶尷尬、也略帶點錯縱複雜。

  「唐大哥、沈大哥,我媽有些話想跟你們說,請你們聽完後不要生氣,也不要怪她,因為她已經很後悔自己過去的錯誤了。」方詠雲鼓起勇氣打開話題。

  「伯母,您請說吧!」唐佑槐溫和地道。

  「佑槐,之前我不是跟你要過三仟萬元,我還說是靜嵐同意我這麼做的。其實那不是真的!一切全都是我自編自導,為的只是要拿到錢,幫方家度過在大陸的事業危機。」

  「那你跟我要五仟萬元,也都是你自己的主意,跟靜嵐一點關係也沒有?」沈御浪又驚又怒地插話問。

  「對不起!因為你們都是靜嵐的好朋友,我才會一時鬼迷心竅,想出了這個餿主意……」王碧嬌慚愧地說不下去。

  「你就沒想到,我和佑槐會怎麼誤會靜嵐嗎?你怎麼這麼自私、可惡?」他氣沖沖地責問。

  方詠雲眼眶含淚地說:「沈大哥,拜託你,請你回到姐姐身邊!她已經累得快倒下去了!可是她一直記著要還唐大哥錢的事,也一直努力地出去跟人家談生意,若不是為了肚中寶寶的健康,我想她是連休息都會直接省略了。」

  「寶寶?我的寶寶?她已經有了我的孩子?」他白癡似的呆愣住。

  「嗯,請你快點去找姐姐!雖然她表面看起來很平靜,可是從你誤會她的那一天開始,她就沒有一天是過得快樂的了。」

  「天啊!我做了什麼?」沈御浪懊惱地雙手扯住髮絲。

  「你究竟做了什麼?你說!」唐佑傀不敢相信地轉頭望他。

  他真沒想到自己愛慕已久的女人,竟然已經為自己的好友懷了孕,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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