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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撒空空]感謝你,許我一段好時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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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2 10:31:27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4)

  許時光很疼,疼得摀住胸口,彎下腰來,還是疼,疼得她差點要癱倒在地上。

  幸好一雙有力大手橫伸而出,扶住了她。

  許時光抬頭,看見了丁一。

  每一次,在她最狼狽的時刻,他都會在那裡。

  「我送你回去。」丁一說。酒吧很嘈雜,可奇怪的是許時光卻能清晰地聽見他的聲音,沉穩有力,讓她一顆紛亂的心逐漸安定下來。

  許時光點點頭:「你先等等,我和他說一句話。」

  丁一仍舊抓0住她不放,許時光明白他在擔心什麼,這也難怪,她劣跡斑斑,實在不能讓人放心,於是,輕輕一笑:「丁一,相信我。」

  丁一躑躅片刻,最終放手。

  許時光一步步向著游彥臣他們走去,兩人仍舊擁抱在一起,她每走一步,都聽見一樣東西碎裂的聲響。

  那是她的心。

  八年,可以用來建築一座城市。

  八年,可以用來贏得一場戰役。

  而許時光用了八年的時間,來持續不斷地愛著他,最終卻是一場虛無。

  當游彥臣看見許時光時,一切已經無法挽回,他只能站在原地,無措茫然,像個犯錯的小孩。

  林伶站在一旁,冷眼旁觀。

  無力感像是巨大的浪打來,捲走她僅剩的精力,許時光疲倦不堪。

  她勞累了八年,不斷地追逐,不斷地乘坐著列車,不斷地掃開他身邊的蜂蝶,不斷地愛著他,最終卻還是輸在了起點。

  或許她從一開始便錯了。

  在游彥臣開口之前,許時光平靜地封住了他的嘴:「游彥臣,我們分手吧。」

  桃紅色的燈光下,游彥臣像是被點穴般定住,俊得不像話的臉上第一次出現情緒的裂痕。

  就這樣,他們分手了。

  「我要怪你,豈不是狼心狗肺?」許時光趕緊向QQ剖白自己,又問道:「對了,一直忘記問,當時不是你打電話通知我來捉姦的嗎,怎麼丁一又會出現,而你居然捨得走?」

  話說這種熱騰騰現場版的捉姦0情景乃是QQ姐的最愛,她居然捨得不看就走,許時光覺得這個世界都完美了。

  QQ姐意味深長地一笑:「你怎麼不去問丁一同志呢?」

  正說著,丁一端著盤水果進了許時光房間,看見QQ,愣了下。

  QQ提起自己的gucci小包,對許時光道:「有這麼個貼心的男僕,要我是你,肯定不捨得早點康復。好了,姐姐還有事,你們先忙著。」

  待走到門口時,丁一不著痕跡地後退一步,QQ對著他媚媚一笑:「怕什麼?我會吃了你?」

  許時光旁觀著,只覺得那笑彷彿是蒲公英泡的水,帶著輕微的苦澀。

  待QQ走後,許時光好奇心也被挑了起來:「丁一,那天你怎麼會和QQ在酒吧裡?她為什麼又先走了?」

  丁一臉色很不自然:「許時光,你管這麼多做什麼?」

  許時光被訓得一愣一愣的:「那天我可是一刀捅向自己,狂撒狗血滿足你們的八卦欲,現在不過問個小問題而已,居然這麼小氣。」

  正在哀歎人心不古,手機忽然響起,那個號碼許時光就是喝了幾大桶孟婆湯也忘不了。

  定時炸彈終於來了。

  許時光決定當縮頭烏龜,不接聽,可鈴聲鍥而不捨,丁一臉上的笑越來越冷凝:「怎麼不敢接了?」

  「推銷保險的。」許時光面不改色,接著將手機關機。

  拆線之後,許時光重新回歸職場,羅芙感激其救命之恩,倒茶複印買午飯什麼的全包攬在身上。許時光一個開心之下,決定繼續裝手疼享受這大好待遇。

  羅芙不愧是八卦天後,在午飯時,開始添油加醋講述近來公司大八卦:「你休假的時候,老闆娘幾乎每天下班都會準時來公司接林總,看那情景,林總是在外有情況啊。」

  「羅二妹,你心裡又陰暗了不是。說不准人家那是恩愛,想生第二胎呢。」許時光夾起一大塊泡椒牛肉塞進嘴裡。

  在丁一的淫0威下忍受了這麼多天的清淡小菜,許時光重新見到辣椒就像見到失散多年的親媽。

  「說你不懂吧,這女人在婚姻出現危機時便會一反常態,拉著老公在眾人面前大秀恩愛,就跟狗在外撒尿宣佈這是自己地盤一樣,意思是這是我男人,哪個小妖精敢搶老娘直接拿起AK47滅了她!」羅芙充當起了婚戀專家。

  許時光本來不信羅芙的話,可當天臨下班時,老闆娘果然帶著兒子來了公司,還給每個員工發了盒精緻小點心。當發給許時光時,老闆娘在她臉上巡尋半晌:「前幾天來,好像沒看見你?」

  許時光誠惶誠恐:「我受傷,請了病假。」

  老闆娘秀氣的臉上漾出清淡笑容:「單身女孩子獨自在外打拼,各方面都要注意,一不小心行差踏錯就不好了。」

  許時光怎麼聽怎麼覺得這話中有話,可資質太差,聽不出真實意思,只能當自己多心,而且她自個的稀飯都沒吹涼,哪裡有閒心去管別人家的事。

  自從得知向真將手機號碼洩露後,許時光再次更換了號碼,並且威脅所有人都不准透露給游彥臣——此刻她確實沒有勇氣沒有精力去跟他見面。

  可往雅了說,事物的發展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往俗了說,老天爺就是沒長眼的。很快發生的一件事又讓她與游彥臣家接上了軌。

  事情起因在於中國經典國粹——麻將。

  許媽多年來一直沉醉於麻將技術,日日修煉不敢懈怠,但基本上是輸多贏少。這天許爸沒事跑去觀戰,結果恰遇上許媽又來一經典的一炮三響。許媽放炮放習慣了,淡定得很,可許爸甚少見過這番慘烈場景,加之早上忘吃藥,血壓一高,就暈菜了,立即被送進醫院。

  正是游彥臣父親所在的那家醫院。

  許時光趕去時,發現病房裡人數眾多,該來的都來了——游母游父,還有幾個專科醫生。

  用許媽的話來說,就是「夠湊幾桌麻將的了」。

  許爸病情並不嚴重,可還是住進了單人病房,外加主任級醫生日夜慇勤查看,許時光用腳趾頭也能想出是游彥臣家幫的忙。

  估計著雙方父母還不知道他們分手的事,一直在親熱交談,時不時還透露出希望他們早日成家,早生貴子的意思。

  聽得許時光那個汗流,那個浹背。

  好不容易這些人散了,許母完全不顧許爸的垂涎表情,拿起別人送來的水果往自己嘴裡塞:「這次欠人家這麼大人情,只能把你嫁過去肉償了。你和姓游那小子也談了這麼多年,兩個商量下什麼時候準備結婚,我好給你把嫁妝準備著。」

  許時光決定坦白:「媽,我和他分手了。」

  許媽斜眼:「他甩你的吧?」

  許時光立馬拿出鏡子仔細照,難道自個就長了一副被甩相?

  「早看出你鬥不過那小子。」許媽哼出一聲。

  「這又不是玩魂斗羅,鬥什麼斗啊。」許時光也拿起水果往自己嘴裡塞,許爸再次失望。

  「分了就分了,記住下次找個踏實點的,像你丁伯伯他兒子那樣就不錯。」許媽下達任務。

  「那可是丁一啊!」許時光差點沒被哽住。

  「他不是男的,你不是女的?」許媽問。

  「跟你說不清楚。」許時光擺擺手,不再談這個話題。

  關於他們分手的事,許家是知道了,可游母仍舊不知情,這天待她來看望許爸後,許時光送她出門,心裡掙扎得很,不知該怎麼坦白。

  「時光,我和彥臣爸爸最近看好了一處房子,小躍層,打算幫你們全款買下來,裝修就按照你們喜歡的風格來裝。你們結婚前,再給你們買輛小車,上下班也方便。」游母開始將話題往期盼他們結婚的方向帶。

  許時光覺得喉頭乾澀,答不出話。

  游母看出了許時光的異樣,溫柔地握住她的手:「時光,最近你怎麼沒來我們家了,我看彥臣近幾天也魂不守舍的,你們是不是吵架了?彥臣脾氣不好,你別跟他計較,有什麼事告訴阿姨,我去幫你訓他。」

  話說到這,許時光覺得自己嗓子就是幹得著火也得說實話:「阿姨,對不起,其實我和彥臣已經分手了。」

  游母表情一滯:「你們都談了這麼多年,感情一直挺好,怎麼會忽然分手?」

  「阿姨,感情的事情,哪裡說得清,也許我和他根本就不合適吧。」許時光苦笑。

  游母握住她的手一分緊似一分:「時光,告訴阿姨實話,是不是因為……那個姓林的女孩子?」

  許時光倏然一驚,隨即灰燼一點點撲滿心頭。看來,那個女人重新在游彥臣身邊出現並非是個秘密,很多蛛絲馬跡已然顯露,所以游母才會這麼敏感。

  游母那只受傷的手腕上戴著只翡翠玉鐲,將那可怖的傷疤遮住,玉鐲涼潤,貼在許時光皮膚上,逐漸涼到血液裡。

  「你放心,阿姨是不會讓他們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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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2 10:31:50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1)

  想起游母說的那句話,許時光總覺得心裡惶惶的,就怕會出點什麼事。游母的性格太過偏執,當初就能對自個狠心下那樣的手,多年之後,難保不會做出什麼。

  頂著聖母光環,許時光還是決定打電話給游彥臣告知此事,可打過去那邊卻是一直沒人接聽。

  正重複打著呢,丁一敲門進來,說王二小請客吃宵夜。

  民以食為天,許時光立馬跨上丁一的哈雷去往目的地。

  夜宵雖然逃不過燒烤,但許時光可以逃過小龍蝦,專心荼毒牛羊串。反正是王二小請客,許時光便三十串三十串地叫。

  王二小咂舌:「姐姐,你還真不講客氣。」

  「你個單身漢,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有錢也是亂用了,不如花在我們這幫人身上,還稱得上個義氣。」許時光邊啃著羊肉串邊喝著鮮搾的啤酒。那滋味,一個字,爽。

  「還敢嘲諷我?說得你不是單身似地。」王二小還嘴。

  估計是許時光拉的仇恨夠深,王二小過不久還補上一句:「不過呢,你老人家可以近水樓台先得月,順道把丁一給擒下得了。」

  許時光就納悶了,怎麼最近是個人就把自己和丁一拉一塊呢?

  要平時許時光估計踹他一腳也就完了,可今天心情確實不好,於是劈頭說道:「要照你這種『近水樓台先得月』的理論,咱們家向真豈不是要被你擒下?」

  聞言,向真沒說話,長而柔的睫毛在燈光下撲閃。

  王二小看著向真,也沒說話。

  見氣氛不對,許時光也自悔多言,丁一拿起個蔥蓉扇貝放她面前:「飯量大話也多,許時光你把自個當成女的行不?」

  見丁一老大都發了話,許時光低頭開始吃扇貝。啤酒喝多了,內存不夠,又邀著向真去廁所,因為褲子沒口袋,便將手機放在桌上。

  洗手時,許時光抬頭看著鏡子裡的向真:「親愛的,剛我多嘴了,你可別多心。」

  向真笑著搖搖頭。

  「不過,王二小這人其實還挺不錯,就嘴巴油了點,難道不考慮下?」許時光問。

  「那丁一也挺不錯的,你要不要考慮下?」向真反問。

  「算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幾個演《老友記》呢。」

  兩人從廁所出來時,許時光發現丁一與王二小的神色都不對。

  「你們倆剛挖煤炭去了?臉這麼黑。」許時光問。

  王二小忽地抓起桌上的手機丟給許時光:「我說怎麼不願意另外找男朋友呢,結果還是對那姓游的餘情未了啊,接連著給人打了好幾個電話,喏,他終於給你打來了。」

  許時光一看通話記錄,發現游彥臣剛打回來好幾個電話,最後一個被接聽。

  游彥臣的號碼並沒有署名,估計是王二小或者丁一怕來電有急事,便幫她聽了,結果發現是游彥臣,再加上看她之前打了好幾個電話給他,誤會就這麼產生了。

  「我是真有急事跟他商量。」許時光解釋。

  「我說許時光,你要是這輩子真鐵了心不要自尊非要貼到那姓游的身上,求你就別再鬧什麼分手了,免得給別人希望!」王二小最後一句是低吼出來的,吼完後脖子又紅又粗。

  許時光就不明白了:「我給誰希望了?」

  「你自己不會想是吧?這麼多年還看不出來是吧?你那腦袋長起來是幹什麼的?」王二小又是一連串炮轟。

  許時光倏地站了起來:「我怎麼了?王示你今天不把話說清楚了我跟你沒完!」

  王示「啪」地拍了桌子:「好,我今天就把話給你說清楚,許時光你就看不出這些年……」

  「王示!」

  「王示!」

  丁一與向真異口同聲地制止了王示接下來的話,然後一人拖一個,將他們分開,送回家。

  許時光回家就氣得蒙頭大睡,第二天一早起來才發現手機忘在昨晚的燒烤攤上,再去找時,已經沒有蹤跡。

  又吵架又丟手機,許時光本以為這就是霉運的極致,誰知在下午時,一個人找上門來,讓她徹底明白什麼叫霉運無下限。

  來人正是林伶。

  她右臉頰上有一大塊明顯紅腫,顯是被人擊打所致,許時光暗驚,一下便想到游母。

  許時光將她帶到公司附近的公園裡交談。

  「你只會這一招嗎?」林伶問,即使在這般狼狽的情狀下,她纖細優雅的脖子仍舊高昂:「總是利用他媽媽來分開我和彥臣?」

  許時光收回放在林伶臉頰上的目光:「你錯了,從始至終,我都沒有利用過誰來得到游彥臣。」

  「你覺得,如果不是因為他媽媽,你們能夠在一起嗎?」

  林伶仍舊穿著白色的連衣裙,她的衣櫃彷彿永遠只有這一種顏色,像是梨花,開在初春,清冷潔淨——她總是能夠恰如其分地牽引出許時光的自卑感。

  沒錯,如果沒有游母,游彥臣是永遠不會與她在一起的——這是許時光不堪承受的真0相。

  「這些年,你的身份就是小偷,偷走了我和彥臣在一起的時間。」林伶說。

  而這真0相,在這天被赤0裸地扯開,許時光渾身上下不著片縷,被四周目光刺痛。

  她揚起脖子,反擊:「也許我是小偷,但我從不會趁虛而入,偷偷摸0摸做第三者,這是做人最基本的原則。」

  林伶抬起眼,她肌膚如雪,映襯得臉頰上的掌痕更加明顯:「這是彥臣的選擇,他可以拒絕,但是他沒有。」

  就這麼清清淡淡的一句話,將許時光徹底打敗了。

  也許,在很多年前,當那個白衣少女笑容淡雅,自信滿滿地說出「明天中午,我在老地方等你,你不來,我不走」時,她就注定失敗。

  林伶是游彥臣的鴉片,他如何能戒除?

  下班回家時,丁一一眼便看見許時光坐在陽台上,雙腳從欄杆外伸出,像個頑皮的孩童。

  走近了才聞到她身上一股濃烈的酒味。

  「許時光我看你是欠揍,天還大亮就敢喝酒!」

  丁一想奪過她手中的白酒,許時光卻緊抱著不放。

  「這酒是一定得喝,你還得陪我喝。」許時光舌頭開始大了起來:「這是慶祝。」

  「慶祝什麼?」丁一拗不過許時光,只能蹲在她身邊。

  「慶祝我獲得新生……丁一,你說我一前途光明講文明講禮貌的大好女青年怎麼會落到和小三對峙的下場?下作,太下作,無恥,太無恥。」

  丁一不理會她,伸手想將她扶起來,可沒想到許時光醉後力氣更大,掙扎間竟一把將他推倒在地上。

  然後,她將頭抵在他胸前,像是一隻蜷縮的刺蝟,聲音低低地:「丁一,你還記得嗎,很久以前我對你說過:每個人生命中都有一個注定的人,你每天想的就是看著他,和他在一起什麼也不做就呼吸同一片空氣也很開心。」

  「我記得。」丁一低頭看著胸前的那顆腦袋,許時光的頭髮從來都不服帖,可此刻卻像是失去生命力般癱軟。

  「和游彥臣分手,我最難過不是付出的那些青春餵了狗,而是這個信念。這些年,我用全部的力氣去篤定他是我命中注定的那個人的信念……可是現在,我卻什麼都不確定了。」

  未來一片茫然,許時光開始害怕即將踏出的每一步。

  「你呢?丁一,你會不會害怕永遠遇不到注定的那個人?」

  「不。」

  許時光沒力氣抬頭,只聽見聲音從丁一胸腔裡發出,帶著嗡嗡的聲響,彷彿游泳時將腦袋浸在水裡的感覺。

  「我已經遇見了。」

  「是誰?」

  「等你酒醒了,我就告訴你。」

  「好,你還要告訴我,王二小他那番話是什麼意思。對了,還要告訴我,為什麼你會在酒吧裡。還有,為什麼QQ會走。還有……還有……」

  許時光沒能說完,癱在丁一懷裡,沉沉睡去。

  在朦朧間,她覺得唇上癢癢的,彷彿是小蟲在啃噬。

  啃就啃吧,把她整個人啃光才好,許時光邊這麼想著邊沉沉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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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2 10:32:06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2)

  宿醉的下場就是,第二天魂魄散得七零八落,走路都像喪屍,嚇死圍觀群眾。可為了五斗米,必須得上班,許時光正在辦公桌上狂灌咖啡,有人不耐煩地用手敲擊她的桌子。

  許時光抬眼一看,發現是頂頭上司,創作總監Abby李。

  Abby李的年齡是個秘密,江湖傳言知曉的人俱被她滅了口。不過從平時的脾氣以及皮膚的鬆弛度來看,應該離更年期差不離了。

  Abby李對人是冰火兩重天:對男人便如春風般和睦,對女人,特別是年輕的女人就如寒風般凜冽。許時光與羅芙進了公司沒少被她教訓,不過羅芙嘴甜,常哄著Abby李,待遇稍好些。像許時光這種嘴笨人紮實的,Abby李自然是找著機會就要整。

  「公司發工資是請你們上班的,不是讓你們來喝咖啡休息!」Abby李嫌惡地看著許時光,將一大摞資料「啪」地丟到她桌上,差點沒把許時光胳膊壓斷:「這個平面廣告客戶著急要,你和羅芙必須後天弄出來放我桌上!聽清楚沒!」

  說完,Abby李踏著十二厘米高跟鞋搖曳生姿地回到自己辦公室。

  羅芙像螃蟹般滑著座椅來到許時光身邊,悄聲問道:「你怎麼又惹到她了?」

  「絕對是最近姐姐我容光煥發美貌升級把她給嫉妒的。」許時光揉著被資料砸痛的手臂,齜牙咧嘴。

  「算了,誰讓她是老闆娘的乾姐姐,皇親國戚呢,咱們惹不起。」羅芙勸道。

  社會是如王寶強的臉一般寒磣的,許時光只能忍氣吞聲,與羅芙一同加班,總算在規定時間完成案子。

  許時光負責最後的檢驗對稿工作,確定一切完美無缺這才交到Abby李手中。

  Abby李坐在辦公桌前,看了眼交上來的作品,再斜眼看著許時光,不鹹不淡地冒出句:「別仗著自己年輕就有野心,等會跌下來斷了腿可划不來了。」

  這話說得許時光雲裡霧裡的,摸不著頭腦。只能拿出鏡子,感歎自己不該長這麼傾國傾城,美得遭人妒。

  因為加班,許時光沒時間去看許爸,這一完成工作,趕緊跑去醫院盡孝心。

  到了一瞅,發現丁一正和老爺子在下圍棋。

  「爸,媽呢?」許時光問。

  「打麻將。」許爸抹把眼淚,執起黑子繼續下。

  許時光從小看許爸下圍棋,也略懂一二,蹲旁邊看了半晌,發現丁一總是不著痕跡地讓許爸一兩個子,最後讓老爺子贏得艱難又開心。

  果然夠奸詐,許時光邊啃著丁一提來的大紅蘋果邊想。

  許爸忽然想起什麼,道:「對了,你0媽還說,等我出院了,就去幫你把出租屋整理下,你向來邋遢,家裡不定又弄成什麼樣了。」

  許時光差點被嘴裡的蘋果哽住,要是父母知道她現今住在丁一家,絕對是有口也說不清啊。

  「到時候再說吧,我可能又要搬家了。」許時光含糊道。

  「搬哪裡?」開口的不是許爸而是丁一。

  「垃圾屋。」許時光瞪他一眼。

  丁一但笑不語。

  「對了,今天你怎麼有空來看老爺子的?」許時光問。

  「明天出差,要一個星期才回來,所以放半天假收拾行李,收拾完了,想著沒事,就來陪陪叔叔。」丁一解釋。

  「去一個星期?那我……」許時光一時口快,忽然意識到老爺子在,忙改口:「那我送你的倉鼠沒吃的怎麼辦?」

  許時光本來廚藝不錯,可禁不住丁一廚藝更佳,這些日子白吃白住,整個人被懶惰因子塞滿,每天下班只想著躺沙發上吃丁一做的菜,忽然一下廚師要出差,立馬為自己即將挨餓的命運捉急。

  「倉鼠只有自力更生,要不就打電話叫外賣。」丁一落下一顆白子。

  「倉鼠智商有這麼高嗎?」許爸表示與年輕人已經有代溝。

  「可能沒有。」丁一看眼許時光,似笑非笑。

  許時光發誓,要不是怕老爺子高血壓又發了,她肯定是要血洗丁一的。

  正說著話呢,鼻端忽然飄進來一股熟悉的消毒水氣息,許時光一震,緩慢轉頭,看見了杵在門口提著大包營養品的游彥臣。

  雖說是女兒的前男友,可畢竟來者是客,許爸不好怠慢,只能尷尬地客套著。

  而自從一年前打了游彥臣一拳後,丁一看見他便像是看見空氣。

  氣氛實在不對勁,游彥臣跟許爸聊了會天,囑咐他保重身體,便決定離開。走時眼神牽扯著許時光,彷彿是有話要跟她說的模樣。

  許時光咬咬牙,決定長痛不如短痛,跟他拼了得了,於是對許爸道:「我去送送。」

  出門時,眼尾瞟到丁一,發現他背對著自己,那背影硬得,跟壓大師兄的五指山有一拼。

  許時光與游彥臣一路無話,一直走到花園的常春籐下。

  「前兩天,她來找我了。」許時光首先開口。

  「時光……對不起。」游彥臣低聲道。

  許時光苦笑,他對自己說過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對不起。

  只是,誰想要男人的對不起,她只想聽他說我愛你。

  「自從她爸爸去世後,她就一直很頹廢,像是變了個人。那天,她打來電話,說要是我不去酒吧,便會和其他男人去酒店,我放心不下,所以……」

  「所以你充當了救世主,她是柔弱的需要你的保護,而我很堅強可以任意傷害是嗎?」許時光覺得自己很沒出息,到了這種時候心口還是會疼。

  籐蔓之下,樹蔭陰涼,陽光一縷縷鋪陳下來,像是紗,罩著游彥臣的臉:「時光,這些年我對你的感情,不是假的。」

  許時光仰起頭,不想讓眼淚掉下:「沒錯,你對我的感情是真的,但那只是一種依戀,你需要我的幫助與扶持,你把我當成一個強大的精神寄托。可你有沒有想過,我也是女人,我偶爾也需要一個肩膀來依靠。」

  「時光,給我一點時間,等我解決好一切。」

  游彥臣伸手想抱住她,許時光卻往後退了一步。

  短短的一步,卻足以讓兩人分離。

  「彥臣,我不可能每次都站在原地等你的。」她說。

  這一次,是許時光轉身離開了。心裡的傷口仍舊很疼,可她想,會過去的,一切都會過去的。

  這天晚上,許時光一反常態勤快了回,親自下廚弄了晚飯。

  剁椒魚頭,酸辣土豆絲,水煮牛肉,辣子雞,餐桌上一派紅艷。

  「你想辣死我還是辣死自己?」丁一拿起筷子時有種視死如歸的表情。

  「不吃拉倒。」許時光大口大口嚼著,眼淚一點點浸出來。

  是被辣的,她告訴自己。

  「該說的我都跟他說清楚了,」許時光揉揉鼻子:「從今往後,姐姐我又要殺回婚戀市場開始搶漢子了。」

  丁一瞅她一眼,默不做聲。

  「對了,那晚我喝醉時,好像聽你說,自己早有個喜歡的人了。說你不夠哥們吧,怎麼從來都不透露的。」許時光的酒量雖不好,記性卻好。

  「我沒說過。」丁一否認。

  「少糊弄我!」許時光不罷休。

  丁一被問煩了,放下筷子:「許時光,你是想被掃地出門是不?」

  威脅,赤0裸裸光溜溜的威脅。

  「不夠爺們。」許時光很孬地嘀咕兩句,跑去洗碗了。

  晚上九點,兩人正在上網時,QQ姐忽然來了電話,讓他們去ktv。

  原來QQ姐今天剛賣出一小別墅,得了大筆銀子,得瑟了,便邀約朋友出來喝酒慶祝。

  去了才發現,許時光一行是第二批朋友,QQ姐早就喝到一定境界了,滿臉酒意,躺沙發上看著他們只顧嘿嘿傻笑。

  王示也來了,許時光本不想理他,可這小子厚著臉皮拿著酒來敬她:「姐姐,那天是我酒喝多了,說胡話。你大人有大量,還跟我置氣呢?要不,你打我兩下?」

  「算了,我這一巴掌下去,打掉你兩顆門牙都算少的。」許時光哼哼兩聲。

  本來沒有什麼隔夜仇,兩人又開始拼起酒來。

  「我告訴你,姐姐我和他早就說清楚了,是我甩他,我甩他!」ktv裡太鬧,許時光趁機大吼:「我下個男人肯定比他好上千萬倍。」

  「現成的啊,丁一不就是?」王示嬉皮笑臉打趣。

  許時光正要拿酒瓶砸他,忽然覺得背脊涼涼的,轉頭一看,發現黑暗裡,QQ那雙眼睛像貓眼一般,涼涼地瞅著自己。

  「QQ,你怎麼了?」許時光覺得她眼神有點滲人。

  「沒事,出去透透氣。」QQ越過她往外走。

  在路過丁一面前時,她伸手拍拍他肩膀,低頭耳語一番,丁一眉頭一蹙,跟隨她一同走出包廂。

  許時光本就是個心裡擱不住事的人,想起剛QQ看自己的眼神就覺得邪乎,又再憶起酒吧那天的未解之謎,屁0股下像是長了刺,怎麼也坐不安穩,對著王示找了個借口,也跟著出去了。

  走廊上燈光晦暗曖昧,腳下地毯柔軟,許時光一步步向前走,在拐彎處,忽然停下——她看見QQ雙手搭在丁一肩膀上,眼看就要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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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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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2 10:32:21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3)

  許時光怔在原地,酒意上湧,覺得眼前的所有都迷迷茫茫的,彷彿是夢境。

  在夢境裡,許時光看見丁一伸手將QQ推開,冷靜地說:「你喝醉了。」

  在夢境裡,許時光看見QQ在笑,笑容比哭還難看:「我是醉了,可是比誰都清醒。丁一,你終於等到這天了。」

  在夢境裡,許時光聽見丁一道:「他們還在包廂裡等你,該回去了。」

  在夢境裡,許時光聽見QQ道:「回去,回去看你的許時光嗎?丁一,你是知道的吧,這次許時光終於和游彥臣分手了,你等了這麼多年,不就是等這天嗎?」

  在夢境裡,許時光急促地後退,卻碰到牆壁,發出輕微的聲響。

  在夢境裡,QQ和丁一回頭看見了她,前者眼神沉痛,後者眼神微訝。

  在夢境裡,許時光焦急地轉身想要逃跑。

  在夢境裡,QQ叫住她,撕開了所有的迷霧:「許時光,聽清楚了,從最開始丁一就喜歡你,這些年一直都在等著你。」

  許時光是怎麼從夢境裡掙脫出來的,自己也不清楚,待她回過神來時,聚會已經散了,而自己與丁一也已經回到了家。

  許時光想,她喝多了,所以什麼也不應該記得的。於是裝著酒醉的模樣,踉蹌著逃往自己的房間,蓋上被子,蒙頭大睡。

  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半夜忽然感覺口渴難耐,便去到廚房接水。

  可是路過客廳時,她怔住——丁一安靜地坐在沙發上,側影彷彿剪紙般淡薄。

  許時光記得,在她進房間睡覺時,丁一便是這個姿勢。

  也就是說,他幾個小時來毫未移動過。

  極度混亂之下,許時光只能揉著腦袋裝酒醒:「我怎麼在這?不是一直在和王示拼酒嗎?難道又喝多了?怎麼什麼都不記得了?」

  說了一大通,見丁一毫無反應,許時光心裡有點發寒:「丁一,你在幹嗎?」

  丁一緩慢轉過頭,眼睛在黑暗裡像顆閃著冷光的寶石:「我在看你繼續裝下去。」

  此刻的丁一彷彿是暗夜裡的獵豹,渾身上下充滿危險的氣息,許時光渾身發冷,起身便要往房間裡跑。可剛跑出一步,卻被丁一一把抓0住,重新丟回沙發上。

  這是第一次,許時光意識到丁一屬於男人的力量。

  她看著他俯下0身子,鼻端立即充盈著淡淡的酒氣:「許時光,QQ說得沒錯,這些年我一直都在等著你。我對你藏了賊心,我沒把你當朋友,只當你是個女人。」

  許時光睜大眼看著他,心臟跳動的節奏開始變亂。

  「知道了這些後,你要怎麼做?」他問。

  許時光是個孬種,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趁著丁一出差時,把所有行李搬到了向真屋。

  向真媽幾年前便改嫁給老家一個中學喪偶老師,臨走時將老房子賣了,給向真買了個三十平米的套房,房子實在太小,許時光只能與向真擠同一張床。

  「別告訴我,你們都知道這件事。」許時光看著天花板,越看頭越暈。

  「你也是當局者迷罷了。」向真安慰。

  「為什麼一直以來都不告訴我?」

  「丁一那性子,他沒行動前誰敢說?而且王示幾次三番不是都在暗示你嗎?」

  「他那種暗示,誰懂啊?」

  「那現在打算怎麼辦?乾脆接受丁一算了,人家條件挺好,說句不好聽的,配你綽綽有餘。」

  「不行不行,他可是丁一啊!」

  「難道你沒把他當成男人?」

  許時光想了想丁一的肱二頭肌,胸大肌,以及腹部六塊肌肉,斬釘截鐵地搖搖頭。

  「那為什麼不行?」

  「我從沒把他往那個方面想過。」

  「你接受不了也是一時的,現在真0相大白,慢慢地對他的感覺會有變化的。」

  許時光頭疼欲裂。

  沒錯,在她與游彥臣分手時也曾期盼上天馬上給她來朵大桃花,可哪裡想得到他老人家會這麼豪爽,竟把丁一這朵碩大無比的桃花砸來,差點沒把她給砸踏實了。

  許時光上輩子是屬烏龜的,決定縮頭做人,不想此事。

  也算是她倒霉,這情場剛耀武揚威被人暗戀了一回吧,事業場馬上就出了事。這天一早,Abby李怒氣衝天地將她與羅芙叫到辦公室,將一疊廣告成品宣傳單丟到她們臉上:「看看你們做的好事!」

  許時光將宣傳單撿起,仔細查看,頓時出了一身冷汗——客戶公司名叫「宏浪」,而所有的廣告印刷品上寫的竟是「宏狼」。

  「現在所有的廣告印刷品都已經打印出來了,幾十萬的損失,全是你們的粗心大意造成的!」Abby李伸手一碰,桌上的咖啡杯掉在地上,頓時四分五裂,那脆裂的聲音像刀切割著許時光的耳:「這件事給公司聲譽和經濟造成這麼大的影響,你們倆必須有個人負責!」

  許時光迅速冷靜下來,仔細思考,雖說自己平日大大咧咧,可在工作上一向不敢馬虎,而這次的廣告,她前前後後檢查了十多遍,是絕對不可能出現這種錯誤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被陷害。

  想到這,許時光立馬分辨:「總監,我確定自己前後檢查多遍,不可能出錯。」

  Abby李彷彿早就知道她會這麼說,立即冷笑:「你不會是想把錯推到我身上吧?」

  是的,接觸文檔的,除了許時光,羅芙,也就只有Abby李。

  辦公室的中央空調溫度很低,許時光背脊上的汗被吹乾,忽然發冷。

  電光火石間,忽然想起很多畫面——

  老闆娘臉上漾出的清淡笑容:「單身女孩子獨自在外打拼,各方面都要注意,一不小心行差踏錯就不好了。」

  Abby李斜眼看著她:「別仗著自己年輕就有野心,等會跌下來斷了腿可划不來了。」

  羅芙安慰道:「算了,誰讓她是老闆娘的乾姐姐,皇親國戚呢,咱們惹不起。」

  許時光雖然是新人,可職場上那些殺伐陰謀也看得不算少,只是沒料到今天中招的會是自己。

  也算是她命中注定,不知怎麼得罪了老闆娘。

  不過也好笑了,本來就是他們家的公司,隨便找個理由就能將她除去,何必要費這麼大的周折,也不知是做給誰看。

  「沒說的了吧?自己做錯事就要承認,別找借口!」Abby李繼續她的氣勢凌人。

  到了這關卡,許時光反倒冷靜下來,淡淡道:「檢驗工作是我負責的,所有的後果我來承擔,明天我會將辭職報告遞上。總監,這下,你,可,放,心,了。」

  許時光一字一句地說出最後一句話,Abby李臉上表情瞬間僵硬了。

  從辦公室出來後,見許時光在衝動地整理手頭的工作,羅芙悄聲道:「時光,我看我還是跟你一起走好了。」

  「他們針對的是我,和你無關。」許時光忙制止:「再說了,我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你還要養你爸媽呢。」

  羅芙家境不好,母親父親都下崗,靠擺攤好不容易供她上了大學。眼看這日子稍微好過點,許時光怎麼也不願意拉她下水。

  「你要是把我當朋友,就答應我以後少買點奢侈品,你看你這個包,幾大千,又不實用還要擔心被搶,多划不來。」許時光感覺自己像是在交代後事。

  羅芙喏囁:「我也是為了撐面子啊,你知道的,在這種勢力公司,要沒個名牌包撐著,肯定被人笑話。」

  「反正以後我辭職了,什麼也不怕,誰敢笑話你,直接告訴我,姐姐幫你揍他。」許時光擺出女流氓的形象。

  羅芙握住她的手,眼淚在眼眶裡轉啊轉的:「時光……你對我真好。」

  「肉麻死了。」許時光做作嘔狀。

  晚上回到向真家,許時光拿起幾罐啤酒坐地板上啜飲。

  「你真成酒鬼了。」向真皺眉。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許時光一昂小脖子,喝下大半罐。

  「這是純生。」向真道。

  許時光想,這夥人,都是吐槽系畢業的。

  「真打算辭職了?可我看你在那做得挺開心的。」向真問。

  「得罪了老闆娘,哪裡還敢繼續待下去。只是最近一段時間,工作挺難找,而且出了這麼大的錯,相當於被人趕出去,以後在這個行當很難做了。」許時光哀歎:「你說我空有一顆搶林總的心,可還沒做出啥具體行動,她怎麼就能未卜先知,痛下殺招了?」

  向真垂下眼眸,沒有言語,半晌才道:「或許事情會有轉機也不一定。」

  許時光是個紮實貨,別人失戀又失業肯定要鬧個絕食自殺什麼的,她卻硬吸口氣,把自己當成女金剛,狠命挺住,不在人面前露出一點頹敗相。

  可是女金剛的外表下還是有一顆柔軟少女心,要放在過往,肯定是要把丁一叫出來讓他好好安慰一番,可是現如今別說他出差在另個城市,就算他在身邊,也不敢尋求安慰了。

  畢竟丁一一夜間從男閨蜜變成了暗戀者,身份發生了賊大變化,許時光有了芥蒂。

  此刻的她還沒弄清自己的感情,不能給丁一任何的回應,所以也不能給他造成任何誤會。

  狠咬著牙,許時光打出了辭職信,第二天一早便來到人事部交了上去。

  正收拾東西準備走人呢,林總把她叫到辦公室。

  難道要自己賠償幾十萬的損失?許時光想到這便開始沒用地雙0腿發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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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2 10:32:36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4)

  然而林總卻將辭職信重新遞給了她:「這件事,公司已經調查清楚,和你無關。但今後要記住教訓,萬萬不可大意。」

  許時光欣喜若狂,忙千恩萬謝,末了又好奇:「那這件事誰負責?」

  她希望聽見Abby李的名字,可是林總的薄唇裡吐出的卻是「羅芙」兩個字。

  許時光的心情像是坐過山車時從最高跌到底:「林總,不管您相信與否,我都要說,這件事其實和李總監脫不了干係,羅芙壓根是無辜的。」

  林總臉色鎮靜,沒有絲毫轉變:「許時光,你要明白,事情真0相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公司的最終決定。」

  許時光的心徹底地涼了下去:「如果一定要有人做代罪羊,我來好了,我辭職。」

  林總的口氣前所未有地嚴厲了起來:「許時光,作為新人,毫無背景與資歷,出了這種嚴重錯誤,在廣告界你基本上再難找到工作。這不是充義氣的時候,你要多想想自己的前程。」

  「林總,這件事是我引起的,我辭職。」許時光堅持。

  關於自己辭職的後果,她當然清楚。可更清楚倘若羅芙因為這件事被辭職,那麼她的家庭將會受到極大影響。

  「看重友情是沒錯,但也要分人。據我所知,羅芙在接受調查時,將所有的責任都推諉給了你。」

  林總的話讓許時光牙齒微微發顫,她緊握雙手,直到掌心被指甲掐出了紫痕:「林總,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

  林總看著她,眼神忽地出現一絲惘然:「你們,都一樣倔強。」

  許時光被他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弄得困惑不已。

  「不管你辭職還是繼續待下去,這件事必須由羅芙負責,這是公司高層商量的結果。」林總收回目光,給出了最後的答案。

  許時光無能為力,公司執意將黑鍋壓在羅芙身上,那麼業內人都會知道這個結果。就算是許時光拿著話筒去高喊是自己的錯,也沒有人會相信,今後羅芙將無法在廣告業裡立足,

  出了林總辦公室,正好看見羅芙拿著紙盒緩慢地往電梯方向走。許時光趕緊過去,幫她按了電梯。羅芙對她笑笑,臉色蒼白。

  兩人在電梯裡,竟一時無言。

  良久,許時光終於鼓起勇氣:「羅芙,我跟你一起走,這樣的公司待下去也沒什麼意思。」

  「沒有必要的,別為了一時的快意。你走不走,都不能改變這個結果。」羅芙看著電梯的數字屏幕,輕輕搖搖頭。

  許時光無話可說,深覺「我不殺伯牙,伯牙卻因我而死」。

  「時光,我問你句話,老實告訴我好嗎?」羅芙轉頭看著她:「是你向林總說了什麼嗎?」

  許時光一時恍然,下意識便搖頭。

  羅芙眼神逐漸黯淡下去:「既然你說沒有,我就相信你好了。」

  許時光猛地意識到這句話的含義,心頭開始陣陣發緊——羅芙竟在懷疑自己,懷疑她會因為自己的利益而陷害她。

  她只能艱難地解釋著:「羅芙,你應該知道,我不是那樣的人。」

  羅芙微笑,笑容淡得幾乎看不見:「嗯,我相信你。」

  晚上,向真加班,許時光獨自在家,胸悶得彷彿要窒息。

  是的,任由誰處在今天這種情況,都會認為許時光有公司高層幫忙,才得以脫身,將黑鍋轉嫁到羅芙身上。

  是的,人人都能這麼想,可羅芙卻不該。

  大學四年,她們住同一間寢室,睡上下鋪,一同吃飯,一同上課,好得跟倆姐妹一樣。那個時候也會爭吵,可往往隔天便忘記了爭吵的內容。但為什麼一旦人長大,心卻會變小,變得再也不相信彼此?

  究竟是時間改變了感情,或者是感情禁不起時間?

  人在悲觀時,所有令人不快的聲音都會湧進腦海。

  「這些年,你的身份就是小偷,偷走了我和彥臣在一起的時間。」

  「這是彥臣的選擇,他可以拒絕,但是他沒有。」

  「時光……對不起。」

  「時光,給我一點時間,等我解決好一切。」

  「你放心,阿姨是不會讓他們在一起的。」

  「看重友情是沒錯,但也要分人。據我所知,羅芙在接受調查時,將所有的責任都推諉給了你。」

  「既然你說沒有,我就相信你好了。」

  眾多嘈雜的聲音蜂擁而來,鑽進她的腦海,令她痛苦萬分。許時光拿起電話,找到丁一的號碼,卻始終按不下去。

  不可以了,他已經不再是她的衛生巾,她再不能一有事就找他。

  正在痛苦煎熬時,電話忽然響起,許時光睜眼,發現竟是丁一來電。

  這算是……心有靈犀?

  許時光拚命告誡著自己不能接聽,不能接聽,可是手卻像是被魔鬼驅使一般按下了接聽鍵。

  很長一段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只聽見氣流在話筒中時不時發出聲響。

  雖然沉默,可他們知道,對方在傾聽。

  寂寞的黑暗裡,許時光終於忍耐不住:「丁一……」

  許時光只說了這麼一句,可是丁一卻有能力從她的聲音裡聽出許多:「出什麼事了?」

  許時光搖頭,卻沒意識到丁一無法看見她的姿勢:「我只是……很累。」

  從未有過的累。

  「時光,你現在在哪裡?」

  「我……在向真家。」

  「等著我。」

  「喂?喂?丁一?」

  丁一就這麼掛了電話,許時光怔怔地看著逐漸恢復黑屏的手機,在床0上蜷縮成一團。她弄不懂丁一所謂「等著我」的意思,也沒有力氣去弄懂,此刻的她只能獨自一人擁抱著自己取暖。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開了門,隨即客廳裡爆發出一陣激烈的爭吵。

  聲音屬於王示與向真。

  「你怎麼可以跟那種人在一起?!你瘋了?!」

  「王示,這是我的事情,與你無關!」

  「和我無關?向真你摸0摸自己的良心,這麼多年來我對你的心你不是不知道。你不接受我,沒關係,你他媽去選個比我好的啊!可為什麼偏偏是他,是那樣一個男人!」

  「因為我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我就是愛他!」

  「我看你是太單純才會被他給欺騙!他這種男人我見多了,家裡的看厭了就開始在外面騙小姑娘,玩完就走人!」

  「你錯了,他沒有騙我,從認識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他的所有情況,和他在一起,是我心甘情願的。」

  「心甘情願?我看你是自甘下0賤!」

  「沒錯,感情本來就是自甘下0賤的一件事,就像我明知他有家庭卻還是愛上他,就像你明知我是這麼下0賤的一個女人卻還要愛上我!」

  臥室關著門,此刻的許時光緊閉著呼吸,不敢發出一點聲響。

  一段難捱的沉默後,客廳傳來一連串玻璃破碎的聲音,緊接著有人衝出房門。

  等了許久,許時光才走出臥室,看見客廳的玻璃茶几已經碎成一灘,碎渣裡有幾滴鮮紅的血跡。而向真坐在沙發上,雙手摀住臉,眼淚從指縫中汩0汩流出。

  許時光緩步走過去,將她抱在懷裡。

  「不要問,時光,求求你什麼都別問。」向真哽咽著。

  許時光答應了。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悲傷,誰又能替誰分擔?

  向真服下兩顆安眠藥後,沉沉睡去,許時光在沙發上坐著看電視。是家庭婆媳倫理劇,裡面的人為了些雞毛蒜皮的事情吵得不可開交,熱鬧非凡。而電視機外,她的心裡卻是一片荒蕪,寸草不生。

  忽然就想起了小時候與丁一,向真,王示一起在河邊捉魚的場景。那時的他們個個天真,最大的快樂便是能捕捉到肥0美的魚,烤來分食。那時天藍水清,哪裡能想到長大後竟會遇到這麼多不堪的事。

  夜深露重想起前塵舊事,更覺淒清。

  忽然手機響起,丁一又打來電話。

  許時光只聽話筒那邊傳來一句:「下來。」

  在小區門口,看見穿著薄襯衣的丁一,許時光簡直不敢相信,800公里以外的他居然瞬間就站在了自己面前。

  「其實你真身是奧特曼吧?」許時光喃喃道。

  丁一眼睛微瞇:「傻站著幹嘛?不認識了?」

  這是丁一表白暗戀身份後他們第一次見面,許時光遲遲不敢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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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2 10:32:51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1)

  眼前的這個人,眉目五官仍舊是以前的丁一,可是有些地方卻是不同了。究竟不同在何處,許時光想了許久,終於明白——現在她看他,更多是觀察他身上男人的特質。

  「你不是說要出差一個星期嗎?怎麼今天就回來了?」許時光仍舊覺得一切像夢。

  「明天一早的飛機還要趕回去。」不知不覺間,丁一已經走到她身邊。

  許時光本想問那你趁這點時間打0飛0機回來幹嘛,但話到嘴邊,又嚥下了。

  他回來,不就是因為她的那通電話嗎?

  「其實我真沒事的,謝謝你。」許時光低下眸子,不太敢看他。

  此刻的她面對他,就像是欠了很大一筆銀子的農戶面對債主。

  難怪以前總覺得丁一在見到她時總一副被欠一百八十萬的□樣,原來是有原因的。

  最難償不過感情債啊。

  見她不想說出心情失落原因,丁一也沒強求,只是將許時光拉到那輛哈雷TOURING上,載著她呼嘯而去。

  許時光雙手環住丁一的腰,緊緊地。

  他們在路上疾馳,路燈盞盞閃過,彷彿是顆顆流星。前方的夜幕如童話裡的絲絨,盛滿無數神秘的未知。夜風吹拂著許時光的長髮,心上的塵埃一點點被吹走。

  哈雷TOURING最終在家屬樓旁的河邊停下,近來政府重點開發濱江路,不遠處停放著建築材料與推土機,醜陋的現代技術正在將這個許時光心目中的兒童樂園給逐漸吞噬。

  許時光走到河邊,伸手撫水,河水冰冷,刺得她一激靈:「記得嗎?小時候,你還在這救過我呢。」

  「其實當時救完你我就後悔了,覺得這女的這麼蠢,救了是禍害世人。」丁一嘴角的笑一直隱顯。

  「你不救自然有人來救,像我這種禍害,老天才不捨得輕易收回去。」許時光自信滿滿。

  丁一挨著她身邊坐下,襯衣撫過許時光的臉頰:「還記得高二你生日那天,我帶你來這,然後你告訴我自己和他復合了。」

  許時光紅著臉點點頭,往事羞愧啊。

  「其實那天,我本來是想送你生日禮物,順便表白的。」丁一低頭看著兩人浮在河水中的倒影,靜靜道:「你走了後,我就將原先準備好的煙花全放了……那是我這輩子見過最冷清的煙花。」

  許時光猛地憶起河畔天空盛放的煙花,短暫繁華後,徒留痕跡,卻怎麼也沒想到,那是屬於她的。

  那夜,丁一獨自站在河邊的背影一點點重新塞入許時光心頭,令她窒悶得難受:「對不起,我……不知道。」

  「你有什麼錯?」丁一忽然抬頭對她一笑,笑容半是釋然半是隱傷:「錯在愛上了別人而不愛我?」

  丁一越是這麼說,許時光越是覺得自己混蛋。

  這些年,她將目光都投給了游彥臣,卻從未發覺自己身後也有道目光,自始至終只注視著她。

  「看見你和他在一起那麼開心,我也曾無數次告訴自己:放棄吧,重新找個適合的人去愛。可是每次都狠不下心,總覺得應該再等等,或許會有轉機。」

  許時光又憶起了大四時丁一載著自己去跟游彥臣攤牌的場景,她從小區出來,看見他一直在那裡等著她。

  這些年,他都在等著她。

  意識到這些,許時光不是不感動的。

  「如果我一早就放棄,那麼今天會後悔至死。許時光,你也是一樣,」丁一站起來,順便將她也一把拉起,河風吹拂,將兩人的氣息融為一體:「知道我為什麼喜歡你嗎?就是喜歡你身上那股子衝勁,總是堅持自己的信念,不管遇見什麼情況都能不要臉不要皮地往前衝。而今天不管發生了什麼,也要記住,你是許時光,老天也不收的禍害,沒什麼是能把你打敗的。」

  許時光怔怔地看著他,半晌道:「你這樣忽然勵志,我好不習慣。」

  「那這樣呢?」丁一彎起大拇指與中指,一個彈指神功彈在許時光額頭,疼得她呲牙咧嘴:「總習慣了吧?」

  許時光眼淚嘩嘩地摸著那紅腫大包,怎麼也不敢相信這暴力男暗戀了自個這麼多年。

  第二天一早,送別丁一後,許時光站在機場大廳落地玻璃前,看著初升起的艷陽,心裡豁然開朗。

  沒什麼大不了的,她還有丁一。

  幸好,還有丁一。

  許時光回家睡了個回籠覺,中午醒來便開始上網找工作。正找著呢,忽然公司同事安妮打來電話,鬧著讓她和羅芙請客,說是Abby李忽然良心發現,出面攬下了此次責任,因此羅芙與許時光都不用離職。

  許時光本來不信,可下午來到公司,發覺這件事彷彿沒有發生過一般,她和羅芙舊日的辦公桌仍舊好端端放著,上面堆滿了新工作。

  正在疑惑世界變化之快,羅芙找上門來,語氣很是不好意思:「時光,昨天我語氣不好,你別放在心上。」

  「算了,下次你別冤枉我就成。」許時光叉著手,仍舊沒消氣。

  「來來來,專門給你買的黑森林蛋糕和咖啡,您老人家消消氣。」羅芙趕緊呈上貢品。

  許時光本就是豁達之人,再加上甜點誘0惑,心情立馬變好,昨天的事也就懶得計較,只是好奇,這Abby李怎麼一夜之間轉了性子,居然主動承擔責任,放她們一條生路?

  「管她呢,反正下次咱們小心點就行了。」羅芙安慰。

  唯今之計,也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許時光放下一切,開始享受甜點。

  正吃得開心,羅芙忽然問道:「對了,你那個叫向真的朋友,還是單身嗎?」

  許時光點點頭,可忽然想起昨夜王示與向真吵架的內容中隱約透露出向真似乎正和一個不應該的人交往,又搖搖頭。

  「到底是有還是沒啊?」羅芙不知怎的,對這個問題很是上心。

  「你問這個幹嘛?真是八卦無極限。」許時光不耐。

  「我是想……幫她介紹男友啊。」羅芙解釋。

  「那我還是單身呢,怎麼沒見你這麼熱心啊?」許時光皺眉。

  「我不是怕你剛分手,還沒準備好嗎。」羅芙嘿嘿一笑,忽然想起什麼,道:「對了,上次在醫院裡,那個叫丁一的男的打了這麼多電話來,一聽你受傷,立馬慌得跟什麼似地。老實交代,這人是不是對你有意思啊?」

  「別胡說,我,我們是朋友。」不知怎的,許時光說這話時有點心虛。

  「是朋友就是朋友唄,你臉紅什麼?」羅芙狐疑。

  「懶得跟你說,開工去。」許時光揮揮手,將羅芙打發走。

  工作的問題是解決了,可向真的問題卻一直煩擾著許時光。也怪她大意,一直忙著自己的事,雖看出向真近來心情不佳,卻如何也沒料到她會陷入一樁不道德戀愛中。

  自從向真與王示吵架後,她心情低落,隔天便收拾東西去成都散散心。

  許時光覺得自己必須將這件事弄清楚,可向真看樣子是打死也不準備對她坦白,沒奈何,只能找王示。

  可打王示的電話,接聽的卻是QQ:「我和他在中央公園酒吧,他醉了,你來吧,我正好有話跟你說。」

  正值白天,中央公園並沒有多少客人,許時光一進去便看見了癱倒在沙發上呼呼大睡的王示以及抽著煙一副煙視媚行模樣的QQ。

  再見到QQ,許時光心裡很是忐忑,總是會有意無意想起那天晚上她看著自己冷冷的目光,以及她擁0吻著丁一的模樣。

  尷尬氣氛下,許時光只能以王示當擋箭牌:「他怎麼醉成這副模樣?」

  「感情唄,就像你曾經也為游彥臣醉成過這樣,就像丁一曾經也為你醉成過這樣,就像我曾經為丁一醉成過這樣。」QQ的臉隱在煙氣中:「許時光,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吧。」

  許時光看著爛醉如泥的王示,點點頭:「什麼時候,大家都變了?」

  從天真無邪的孩童變成藏著心事的大人。

  「是啊,我們都變了,就你一個人還是從前那般。」QQ歎口氣:「許時光,有時候,我真的很羨慕你,遲鈍和傻真是一種福氣。」

  許時光搖搖頭,永恆地遲鈍和傻才是福氣,而長大的煩惱已經開始在她心裡慢慢明晰。

  「仔細想來,我一直都是你的手下敗將呢。小時候打不過,所以把游彥臣輸給了你。長大後你什麼也沒做,又贏得了丁一。」QQ深深吸口煙,吐了出來。

  其實許時光很想說,游彥臣是她自個追來的,不是她QQ讓的。可看見QQ手邊可當凶器的酒瓶,還是識時務地將這句話嚥了下去。

  「當察覺到丁一喜歡你時,我就一直覺得他傻,搞什麼暗戀呢,以為演電視劇?要我看來,喜歡就要說出來,就要去爭去搶去奪,能不能成功是一回事,總不至於後悔。」QQ手中的煙已經要燃完,像是一段即將結束的故事:「可是後來不知不覺地喜歡上他後,終於明白那種心情。真正愛上一個人,你會失去所有的勇氣與自信,會害怕自己的告白將令對方從此遠離。會安慰自己,即便什麼也不說,靜靜地看著他,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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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發表於 2015-3-2 10:33:06 |只看該作者
  26第六章(2)

  僅僅一個月前,許時光還覺得這個小團體是無堅不摧的,然而時間一點點剝落石膏外殼,她終於逐漸看清所有人的傷痕。

  沒有一個人能逃過感情的尖利指尖。

  「其實我這個人挺矛盾的,覺得丁一心裡只有你,就算是得到他也沒什麼大意義,還不如幫你們在一起,好讓自己死心。所以去年,我刻意將游彥臣與那姓林的見面的事告訴你,就想著讓你和游彥臣分手,與丁一好。可是這麼做了後,心裡又疼得難受。前幾天那酒吧的老闆和我是朋友,之前便告訴我姓林的經常在哪裡出沒,我就拜託他幫忙看著,果然守株待兔等到了游彥臣。我本想一開始就給你打電話,可最後決定賭一把,叫來了丁一,趁著點子酒意,向他表了白,結果……結果人家心裡壓根就沒我,果斷拒絕了,真是讓人傷心。既然我得不到,不如成全你好了,所以就打電話叫來了你,讓你和游彥臣分手了。」QQ將煙按熄在煙灰缸裡,裊裊的煙掙扎了會,最終消失無蹤。

  一切的疑惑彷彿都在今天解開了,然而許時光心裡沒有一點豁然開朗的愉悅,反而更加窒悶。

  即使是白日,酒吧裡仍舊是暗灰色,QQ抬起一雙冷冷的眼,看著許時光:「時光,我告訴你,能遇上丁一這麼好的男人,你是上輩子燒了高香,要膽敢對他不起,我絕對抽你筋扒你皮。」

  當丁一出差歸來的那個週一早上,提著小籠包與豆漿,騎著哈雷TOURING來向真門前接她上班時,許時光腦海中就不斷回憶起QQ的那句威脅。

  她悶悶地上了車,任由他載她到了公司,下車時,丁一囑咐道:「下班我再來接你。」

  許時光連忙制止:「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搭公車回去。」

  丁一瞄她一眼:「我樂意來接,你管得著嗎?」

  許時光被這話堵住,好半天才憋出句:「丁一,你……到底要做什麼啊?」

  晨曦之中,丁一的黑眸異常明亮:「追你啊。」

  說完,將小籠包與豆漿往許時光懷裡一塞,揚長而去。

  許時光徹底呆了。

  從懂得男女有別開始,她就在主動追求游彥臣,一直沒被人追求過。誰知這青春期都結束大半天了,忽然有人說要來追自己,確實不習慣啊。

  許時光邊啃著小籠包邊憂鬱著。

  「喂,時光,今天送你上班的是你新男友嗎?帥哦,雖然長相不及你前面那個,可是男人氣質絕對更勝出,想不到你這孩子還挺有本事的,交往的個個都是帥哥。誒,有機會也給姐姐介紹個唄。」同事安妮的話將許時光喚醒。

  「那不是我男友,是我朋友。」許時光高舉小籠包澄清。

  「男性的朋友,不就是男朋友或者預備男朋友?」安妮說了句讓她無力反駁的話。

  這個世界太八卦,許時光只能藉著泡咖啡來到茶水間避難,正在催眠自己手中的雀巢三合一是現磨藍山咖啡呢,忽然看見前方洗手間角落裡,Abby李和羅芙正湊在一起,低聲說著什麼。

  待羅芙回到辦公桌,許時光趕緊湊上去:「Abby李沒為難你吧?」

  「啊?!」

  見羅芙一臉驚訝,許時光道:「剛她不是在跟你說什麼?」

  羅芙臉色急轉,扯出個笑容:「哦,她……是讓我以後小心點。」

  許時光聳聳肩,也沒把這事放心上。

  下班步出公司,許時光果然看見丁一和他的愛車在門口等著。

  人與車的氣質都太拉風,引起眾人側目。太高調許時光實在不習慣,就想著偷偷摸0摸溜走。可剛踏出一步,就聽見丁一陰測測的威脅:「你今天要是敢逃我就敢直接把你腿打斷信不?」

  許時光絕對相信,所以只能乖乖地坐上他的車。

  商量一陣,決定來到韓國燒烤處,許時光是個無肉不歡的主,叫了肥牛金針菇卷,美國小牛排,秘製五花,辣味香腸,野生大明蝦,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起碼吃齋三年了。

  許時光只埋頭痛吃,以此減少與丁一的眼神接觸。

  可她不說話,不代表丁一也會沉默:「你打算一直住在向真家?」

  許時光邊將烤得油光四濺的五花肉裹著新鮮菜葉往嘴裡塞,邊含糊道:「她那太小了,今天我在網上找到一家,挺合適的,約了明天去看。」

  說完後見丁一半晌沒反應,許時光抬頭,發現他眼眸冷冷的,心裡開始打鼓:「怎麼了?」

  「你就這麼害怕住我家?怕我把你給吃了?」丁一問。

  許時光忙夾起一隻蝦子放他碗裡:「那個啥,其實我是怕自己把持不住把你給吃了。」

  「那你倒是吃了試試。」丁一挑釁。

  許時光低頭,不敢對嘴。

  還是那句老話,感情債,不好償啊。

  送她回向真屋時,丁一繼續宣佈:「明早我來接你。」

  許時光感覺自己被債壓得頭都抬不起來了:「別啊,我不習慣。」

  「一個星期後就習慣了。」丁一甩下這句話揚長而去。

  許時光磨著牙,思考著要不要今夜在丁一家門前上吊嚇死他。

  她明白,現在一切已經挑明,丁一沒有了顧忌,乾脆就強硬地追求她。而她呢,心裡自然是依賴著他。

  然而依靠是一回事,真正地愛上又是另外一回事。短短幾天的時間,丁一就從閨蜜變成了男人,許時光怎麼也不可能欺騙自己說這麼短的時間就重新愛上了。

  那對誰都不公平。

  但,要是她永遠也無法愛上他該怎麼辦?

  感情世界上最最複雜的一件事,不是他好就一定要愛上他。

  想起這些,許時光頭痛欲裂。

  第二天找到的房子裝修還挺像樣,位置也便利,不過一月房租抵得上許時光大半月工資,且還需要押一付三,許時光聽著都肉疼。然而此刻是特殊時期,為了盡快和丁一劃清界限,許時光咬牙拿出所有積蓄,租了下來。

  搬家也是一體力活,許時光默念著「我是一條女漢子」,趁著丁一不在家時,黑喲黑喲扛起大包行李,搬進了新租屋。

  這月工資還沒發,許時光只能批發了箱方便面度日,正吃著呢,丁一找上門來,那小0臉黑得,跟挖煤工似地。

  「晚飯吃了嗎?」許時光趕緊狗腿諂媚:「沒吃我幫你泡。」

  丁一沒做聲,逕直在沙發上坐下,仔細打量了番屋子,一針見血地指出:「這個地段的屋子可不便宜,許時光你是不是把所有錢都用在租金上了?」

  許時光只能嘿嘿傻笑。

  「以後晚飯跟我到外面吃。」

  「太破費了。」

  「那到我家來煮著吃。」

  「太麻煩了。」

  「那我借你錢。」

  「我怕還不起。」

  「不用你還。」

  「小學老師教了不吃嗟來之食。」

  丁一定定地看著她:「許時光,你在故意和我劃清界限是嗎?」

  「沒。」許時光明顯底氣不足。

  「以前使喚我跟使喚長工似的,現在搬家也不叫我,吃飯也不要請,就連借錢也不借我的。許時光,你是不是怕我纏著你?那我今天就把話說明白了,」丁一的臉蒙上一層陰暗,只餘那雙眸子閃著銳光:「我就是纏上你了。」

  許時光被他的目光烤成了一隻紅螃蟹,渾身上下發0癢發燙:「丁一,你,你別一下變成豪放派行不行,我接受不了。」

  丁一繼續用目光灼烤著她:「可是許時光,我內斂了這麼多年,你的日子卻過得一塌糊塗。我也算看明白了,對付你這種迷糊的女人,只有強硬一條路。」

  許時光將臉埋在方便面盒子裡,聲音嗡嗡地:「丁一……不要對我這麼好,我怕我還不起……我怕到了最後,我對你的感情與你對我的感情,不相符合……我怕,我會傷你的心。」

  丁一的聲音就在她耳邊:「許時光,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她猛地轉頭,看見他的臉,近在咫尺,那雙眸子,靜而黑,彷彿有著最沉澱的美。

  然後,他吻了她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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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發表於 2015-3-2 10:33:21 |只看該作者
  27第六章(3)

  一連幾天,許時光都覺得自己額頭被丁一吻的那處地方像是有小火在灼燒。

  話說果然是會叫的狗不咬人,這丁一平日裡看著悶不做聲的,結果一出手就是大招,直殺得她措手不及。

  浪裡格朗哦,許時光覺得自己真老了,受不得這些刺激。

  這種迷茫狀態一直持續到中秋夜回許爸許媽那。

  許媽捨不得一群老麻友,所以從沒搬出家屬樓的打算。而丁爸丁媽喜好清靜,也一直在這住著。因此每逢中秋夜,許時光與丁一都會各回各家,各找各爹媽。

  今年因著天氣好,明月無雲,兩家人便邀約著來到家屬樓下的石凳旁賞月。

  許時光一直都喜歡中秋的月,又大又圓,要是叉下來肯定夠她啃三五天的。而這天,她沒閒心賞月,而是低頭狠吃月餅水果。

  一連吃了整星期的方便麵,連排出的氣體都是方便面味,太銷0魂了,許時光只能趁著回娘家時改善伙食。

  冰皮月餅透明精緻,水果月餅清新爽口,蓮蓉月餅酥0軟不膩,火腿月餅甜鹹適中。

  柚子清香,哈密瓜清甜,鮮棗營養,石榴火紅。

  許時光只顧埋頭痛吃,不提防被許媽給點名批評:「許時光你看你都這麼大的姑娘了,每天就知道吃吃吃,也不知道趁著黃花菜沒涼趕緊找個對象,你0媽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都把你給生下來了!」

  許時光含0著滿嘴食物反駁:「什麼啊,我才23,離剩女還早著呢,再說現在是事業黃金上升期,怎麼能被感情削弱精力呢?」

  丁媽也幫忙:「時光活潑大方,壓根不著急,不像我們家丁一,又悶又不愛說話,長到這麼大也沒帶個女孩子回來過。」

  許時光很想告訴丁媽,他兒子是悶中帶騷,騷中含悶,豪放得很,壓根不用擔心。

  「我家丫頭以後要能找個抵得上你們家丁一一半的我就阿彌陀佛了。」許媽對自家閨女一向不自信。

  許時光抬頭看向丁一那張似笑非笑臉,牙齒酸0軟,趕緊低頭把月餅當他腦袋來啃。誰知甜的吃太多,胃煩膩,忍不住乾嘔了兩聲。

  許媽一副家門不幸的表情:「真想把你塞回肚子。」

  「也不能怪孩子,我記得你懷她的時候就特別喜歡吃月餅,還總是吃蛋黃餡的。」出院有一段日子的許爸出聲支援女兒。

  許媽不樂意了:「你看你這老頭子說的什麼話?別人聽著還以為你女兒未婚先孕了。」

  許爸喏囁:「我的意思是,這是胎內遺傳。」

  許媽翻個白眼:「她遺傳的都是你的缺點,跟我沒關係。」

  許時光任由老兩口吵架,喝下濃濃茶水壓下膩味又繼續啃月餅。

  方便面是種沒吃時賊想吃,吃了就想吐,連續吃一周更是吐上加吐的食物。許時光熬不住了,回家之前,將許爸許媽的冰箱給席捲一空,香腸臘肉就不說了,就連老兩口剛買的豆腐白菜都一起提了回去,氣得許媽差點要拿出鍋鏟清理門戶。

  因為拿得太多,丁一便幫許時光將東西給抬進了屋。一開門,方便面味席捲而來,許時光忍不住又乾嘔了一聲。乾嘔完了,一抬頭,發現丁一看著自己的眼神甚是古怪。

  「怎麼了?」許時光問。

  「你……最近身體沒什麼異樣吧?」丁一斟酌片刻,問道。

  「很好啊,就是有點便秘。」許時光一向是個實話實說的娃。

  「沒問你這方面。」丁一皺眉:「我是問……反正你注意著點,有什麼情況記得告訴我。」

  許時光丈八金剛摸不著頭腦,這丁一果然是越來越怪了。

  第二天向真從成都返來,許時光抽空去火車站接了她,順便吃飯接風。向真提議去泰國菜餐廳,一連叫了兩份冬陰功湯,喝得意猶未盡。

  許時光就奇了:「你以前不是一點酸的都吃不下嗎?怎麼去了趟天府之國就轉性了?」

  「我也不清楚,可能最近有些感冒,嘴裡沒味,所以想喝點酸的。」向真解釋。

  向真這番回來,看模樣清減不少,許時光明白問題肯定還未解決,只能歎口氣:「向真,我說你要不要去看看王示,這段日子他整天泡酒吧,什麼人都不想見,看樣子真的要廢了。」

  許時光說的是實話,每每她去見王示,他不是喝醉就是在即將喝醉的邊緣,什麼也問不了。

  向真垂著眼眸,秀美古典的臉上罩著淡淡哀愁:「時光,我也沒有辦法了,他讓我做的,我做不到。既然這樣,只能與他疏遠,希望日子長了,他能夠忘記我。」

  許時光疑惑:「向真,那個人究竟是誰?真有這麼大的魅力讓你犧牲?」

  向真緩緩反問:「時光,這些年來你對游彥臣的好,也覺得是犧牲嗎?」

  許時光啞然。

  是啊,這些年看著他們一路戀愛過來的人都道許時光辛苦,可她心裡卻從未這麼覺得。不管是為游彥臣做飯洗衣,乃至為他擠了無數趟火車,在見到他的瞬間,甜蜜總能壓倒一切心酸。

  人是自私的動物,對自己無利的事情從不會做,她所做的,都能讓自己得到莫大快樂,談何犧牲。

  感情裡,從來沒有犧牲這個詞。

  「我知道自己的行為是不道德的,墮落的,邪惡的,可是卻身不由主。時光,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真的從未向他索取過任何東西,名分,金錢,時間,通通沒有。」

  「向真,你真傻。」

  向真閉上眼,很是疲倦:「我們都一樣傻。」

  提起游彥臣,許時光心裡還是一陣陣地疼,也難怪,就算是看得見的傷口也需要好長一段時間才能復原,更何況是看不見的情傷。

  心疼轉移到小腹,許時光來到洗手間一看,發現竟是大姨媽光臨。雖說帶了衛生巾,可內0褲還是弄髒了。幸好餐廳離許時光家不遠,向真便陪她回去換衣服。

  換完後,許時光立即又生龍活虎起來,從洗手間出來發現向真正盯著自己記錄大姨媽的日曆在看,便隨口問道:「對了,我記得我倆的親戚一向是一起來的,這些天沒怎麼和你混,我都晚來了兩天。」

  向真半晌沒反應,眼睛仍舊盯著那日曆,臉色越來越蒼白。

  「怎麼了你?」許時光覺出了不對勁。

  「我……晚來一個月了。」

  許時光來到小區藥店門口,躑躅著不敢進去,雖然她已經不是什麼純情少女,可每次發生關係前游彥臣都會主動做好防護措施,因此這些年來她從沒為這種事擔心過,更別說進藥店買驗孕棒了。

  然而此刻為了向真,也必須要闖一闖。想到這,許時光硬著頭皮進入藥房,轉悠得人家以為她意圖不軌時才低頭輕聲問道:「有驗孕棒嗎?」

  那架勢跟買海洛因似地。

  營業員把她領到婦幼藥品專櫃前,指著一大堆驗孕棒讓她自行選購。許時光也不懂哪種好,只管拿貴的。

  結完帳走出藥房正低頭看說明書呢,頭頂忽然傳來丁一的聲音:「買什麼呢?」

  許時光嚇得一鬆手,裝了三根驗孕棒的口袋掉在了地上,丁一見勢想要幫她撿起,許時光趕緊手忙腳亂地制止,並將口袋背在背後。

  再抬起頭來時,丁一臉色晦暗不明:「許時光,你……」

  「你怎麼來了?」許時光趕緊搶先問道。

  「我來看看你。」丁一看著她,心事逐漸沉重。

  「我我我……很好啊,今天我還有事,就不請你上去了,明天再約你!」

  許時光說完一溜煙逃走,活脫脫背後有條藏獒在追咬她屁0股似地。

  當看見三根驗孕棒都顯示出兩條紅線時,許時光的手也開始發涼了:「向真……」

  「時光,別說了,我現在很亂。」向真白0皙臉頰爬滿惶然。

  「不能逃避了,向真,你必須要告訴我實話。」許時光急了:「那個男人到底是誰?我去找他!」

  「不不不,你不能找他!」向真猛力地搖著頭,髮絲凌0亂:「我不想讓他知道。」

  「是他做的孽,他必須要承擔責任!」許時光氣極。

  向真癱坐在沙發上,良久才道:「他和他妻子,也有孩子的。」

  向真的話像一盆冷水澆到許時光頭上,令她迅速冷靜下來。

  是啊,那個無辜的女人,還有那個無辜的孩子,他們的生活將會被這個還未成0人形的胎兒徹底顛覆。

  「我會……處理掉這個孩子,然後,和他分手。」向真微微顫抖著,像是有把刀在切割著她的肉體。

  隔天上班時,許時光一直想著這件事,她和向真都沒經驗,必須找個可靠的沒熟人的醫院進行手術。在網上查了半天,也沒結果,忽然想起上次做的婦產醫院廣告,便向羅芙詢問那裡的醫生技術方面問題。

  「那裡的口碑並不太好,建議別去。誒,是你哪個朋友要做手術?」羅芙好奇。

  「你不認識。」許時光含糊。

  「我親戚是婦幼醫院的醫生,聽說那裡的技術挺好的,要不,我幫你打個電話讓她照料下?」羅芙主動提出幫忙。

  許時光思考了下,畢竟有熟人好辦事,便應了。

  陪著向真去了羅芙介紹的醫院,做了一系列檢查,確定懷0孕,並約定了手術時間。

  從醫院出來後,許時光將向真送回家,本想陪伴一夜,可向真卻說自己想靜靜,許時光只能作罷,將她安頓好後便回了家。

  因為心中有事,許時光出電梯時一直低著頭,走到自家門前時,竟「咚」地一聲撞上一堵肉牆。

  抬頭一瞅,對上了丁一那雙黑得滲人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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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2 10:33:37 |只看該作者
  28第六章(4)

  「你……來多久了?怎麼不給我打電話?」許時光揉著額頭問道。

  丁一沒說什麼,安靜地等著她打開房門,然後將手上提著的大包食材放進廚房。許時光跟進去,看著他將整只烏骨雞洗淨,加入薑片,阿膠,桂圓,紅棗,放入鍋內,溫和熬煮。

  難道在門外等這麼大半天就是為了幫她燉雞?許時光覺得這丁一是越來越難捉摸了。

  弄好一切後,丁一將許時光拉到沙發邊坐下,猶豫許久,終於問道:「到底是怎麼打算的?」

  許時光不解:「什麼怎麼打算?」

  丁一深吸口氣,吐出兩個字:「孩子。」

  許時光如被針扎一般跳了起來,卻被丁一按下。

  「你……都知道了,其實真不是故意瞞著你,只是這種事怎麼好到處說呢?」

  「那……究竟打算怎麼處理?」

  許時光緊緊0咬住下唇,半晌道:「沒有完整的家庭,這個孩子生下來也是不幸,還不如在他無知無覺的時候處理掉。」

  聞言,丁一沉默了,許時光也不再說話,房間裡只有廚房的砂鍋傳來咕嚕咕嚕的熱湯聲響。這場景忽然讓許時光想起了小時候,每當自己生病時,外婆總會抓一付中藥,放在藥罐裡煎熬。那時的她覺得世界上最大的痛苦就是喝苦苦的中藥,哪裡想得到,更多更大的痛苦還在靜候著她。

  「……父親。」丁一忽然冒出的話將許時光拉出回憶。

  「什麼?」

  「我說……我來當他的父親。」

  許時光用了全部的精力來消化這句話,差點沒緩過氣來:「丁一,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我已經想了一晚上了,雖然我可能永遠也替代不了他的親生爸爸,但我會盡全力來照顧保護他。」

  許時光怔怔地看著丁一,他的眼眸,他的臉頰,他渾身每個毛孔都顯示著認真。

  「你的心意是很好,但……要不要先問下向真的意思?」許時光緩過神來,想到了最主要的問題。

  人家孩子媽都沒說話,他們倆就在這裡擅自做決定也太離譜了。

  丁一皺眉:「關向真什麼事?孩子是你的,你自己決定就好。」

  「我的?」

  許時光睜大眼,猛地回憶起那晚自己因為吃多了而乾嘔時丁一莫名其妙的話以及在藥店外他看著自己時晦暗莫名的眼神——原來他誤會得夠深。

  「你以為是我懷0孕了?」許時光抱著肚子笑了出來:「哈哈哈,搞什麼烏龍。」

  她低頭大笑,可是笑著笑著,眼睛逐漸熱起來,然後大滴大滴的淚珠就這麼落在了地上。

  丁一伸手,將她攬在懷裡。天漸冷了,他穿著毛衣,羊毛貼在她面頰上,柔軟得令她心疼。

  這個男人,暗戀了她這麼多年,即使在以為她懷了別人孩子的情況下,仍舊做出慎重的決定,想要給予她一個家庭。

  這樣一個男人。

  這樣好一個男人。

  「丁一,你不要對我這麼好,我還不起的。」

  許時光看不見未來,然而她卻能確定,終其一生,除了丁一,再不會有人待她如此。

  「不,你能還。」

  淚眼磅礡裡,許時光看著丁一捧起自己的臉,深深地吻了下去。

  他的唇,是那樣暖,那樣柔,就像他穿著的羊毛毛衣,溫暖了她的全身。

  這是很輕很淺的一個吻,卻深深撞入了許時光的心頭。吻完很久後,許時光才回過神來,控訴道:「丁一,你這算不算耍流氓?」

  丁一邊攪著烏雞湯邊翻著舊賬:「你小時候對我耍的流氓還少嗎?我不過是討回一點而已。」

  「那不一樣啊,那時你毛都沒長齊。」許時光深感自己虧大了。

  「那下次你親回來不就成了。」丁一回轉頭來,眼尾對著她一瞄,燈光下,竟有桃花暈染,媚0態萬分。

  「你想得美。」許時光說完這句話趕緊閃出廚房,靠著牆壁努力安撫自己那顆被電得七上八下的小心臟。奶奶的,看不出這孩子居然還有點妖孽的感覺,許時光瞬間覺得自己以後道路艱難。

  兩小時後,湯熬好,鮮美清甜,許時光連喝了兩大碗。

  收拾好碗筷後,丁一伸出手來:「把鑰匙給我。」

  「做什麼?」許時光摀住胸口,一臉戒備。

  「每晚來給你做飯,免得你再吃方便麵吃得人誤會。」

  看在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份上,許時光上交了備用鑰匙,但仍舊不放心:「丁一,你別趁著我換衣服的時候進屋。」

  丁一輕哼:「你以為我像你?」

  一句話成功地令許時光回憶起了那肱二頭肌,那胸肌,那六塊腹肌——奶奶的,又臉紅了。

  在門口送別丁一時,許時光忽然想起一個重要問題:「對了丁一,剛才那……該不會是你初吻吧?」

  本來預備著又將被扁,誰知丁一卻給出了個讓她詫異的答案:「當然不是。」

  「啊?那你初吻是和誰?我怎麼不知道?」許時光八卦因子又爆發了。

  誰知上個問題沒把丁一怎麼著,這個問題卻讓他臉暗暗地紅了:「你管!」

  說完轉身走人。

  看著丁一遠去的背影,許時光默默地想,自己這算是正式和他戀愛了吧?

  很快,約定手術的日子便到了,許時光請了個假,陪向真去了醫院。

  繳費之後,清洗,簽字,來到手術室外等候。

  這天一共有五個女人要手術,有的格外緊張,有的神情漠然,芸芸眾生,各有各的故事。向真排的是第二個,許時光陪她一起坐在冰冷的座椅上。放眼望去,周圍全是白色,白色的制服,白色的牆,白色的燈。

  所有溫熱的血肉都將在此處逐漸冰冷。

  「時光,昨晚我一夜沒睡,一直在對著肚子裡的他說話。我說媽媽對不起你,不能把你帶來世上,真是很抱歉呢。」向真緩慢地撫摸著自己平坦的小腹,輕聲道:「忽然間,我就感覺他在動彈,說出來你一定不會相信,胎動怎麼可能這麼早?但我確確實實感覺到了他。他肯定知道馬上就要離開我了,所以以這種方式向我告別。」

  「向真,你別多想,等時機成熟了,他會回來的。」許時光安慰。

  「我很愛他,還有他的父親。可是這種愛卻是錯誤的,錯的。」向真靜靜地笑著,那笑容彷彿夏季的冰花,逐漸消融。

  輪到了向真手術,她放開許時光的手,緩步走進了手術室。

  看著她消瘦的背影,許時光忽然憶起了小時候她們一起演新白娘子的事。

  有一幕是許仙信了法海,入了金山寺,白素貞為了救他,水漫金山。她懷著身孕受傷,卻始終不肯責怪許仙。

  許時光記得自己的台詞是:「法海殺人,許仙給的刀。」

  而向真卻說:「官人,他不是壞人。」

  許時光說:「姐姐,我到現在才知道,我和你都不是妖怪,許仙才是妖怪。」

  是啊,現實中的許仙個個有著虛偽的外殼,而白蛇們卻心甘情願地為他們付出0血肉。

  恍惚之間,向真忽然逃也似地出了手術室,她臉色蒼白,但一雙眼睛卻異常明亮:「時光,我要把他生下來。」

  許時光覺得喉嚨乾涸:「向真,這是一輩子的事情,你要想好。」

  向真的表情是從未有過的堅定:「我爸爸沒有了,媽媽也遠嫁了,我只剩下這個孩子,只有他。你放心,這是屬於我一個人的孩子,我不會給任何人添麻煩。」

  許時光握住她的手,心裡只有一個念頭:我會保護你們。

  走出醫院時,眼角恍惚看見一個身影,纖細秀麗,很像是那個提醒自己不要「行差踏錯」的女人。但待許時光要仔細看時,那身影一卻閃而過,再不見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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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懇辭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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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2 10:33:54 |只看該作者
  29第七章(1)

  自從那個吻後,許時光與丁一就算是過了明路。每天下班時他都會買來菜在她家做,兩人吃完,划拳洗碗,隨後看看電視上上網。偶爾也會浪漫一下,去看場電影吃點宵夜。

  這種感覺很舒適,像是穿了件無比合身柔軟的衣服,估計就是從老友變為戀人的好處。

  這天兩人約定好下班時丁一來接她去步行街吃飯,順便看電影。許時光按照約定時間走出公司時,發現這次丁一沒騎他那輛拉風哈雷。

  「怎麼捨得放你的寶貝在家?」許時光問。

  「有個朋友想要,打算賣給他,換輛吉普。」丁一回答得淡淡的。

  「為什麼啊?你可是一直把那車當兒子看的。」許時光不解。

  丁一瞅她一眼:「現在有了女朋友,總不能讓你跟我一起挨雨淋吧,而且以後還要要孩子,吉普更方便點。」

  許時光的臉「刷」地一下紅了:「你想像力也太迅速了吧。」

  他們可是才初吻過啊,離結婚生娃還早得很。

  丁一完全沒理會她,繼續自己迅速的想像力:「對了,孩子我要兩個。」

  「你以為生孩子是買大白菜,還准許討價還價的?!」許時光瞪眼。

  看她氣得臉頰發鼓的模樣,丁一覺得好笑,伸手捏了捏,攬著她就要去搭車。

  然而兩人轉身時,卻看見了身後的游彥臣。

  其實和游彥臣分手並沒有多長時間,可是此次相見,許時光卻覺得彷彿過了幾個滄海幾許桑田。

  他還是那般出塵,在喧囂的人群車流裡挺立,周圍的一切在他的映襯下都變得模糊灰暗。不管過了多久,他仍舊是她第一次看見時的那個孤潔少年。

  只是,她已經不再是那個不顧一切的衝動少女。

  孔子曰,三人行,必尷尬。

  他們仨現在就站在馬路邊,那些個尷尬就像公司財務部主任的口臭,撲面而來,防不勝防。

  游彥臣看著他們的親密動作,臉上逐漸滲出靡哀:「時光……」

  畢竟是曾經愛過的男人,許時光不想讓場面更加難看,便主動問道:「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可以和你單獨說兩句嗎?」游彥臣問。

  許時光看著丁一,丁一沒說什麼,只是將攬著她的手放開,隨後主動踱到旁邊。

  「說吧。」許時光低頭,看著游彥臣的鞋子。

  一塵不染的鞋子,和他一般。

  「你和他……在一起了?」他問。

  許時光點點頭,她說過,不會永遠在原地等他。

  「時光,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游彥臣忽地伸出手,想要拉住她,許時光眼角瞥到不遠處丁一瞬間僵硬的身體,忙將手背到身後:「你這樣,會對我造成困擾的。」

  游彥臣遲緩地收回那只只抓0住空氣的手:「時光,你已經不再相信我了,是嗎?」

  「彥臣,或許這才是最後的結局。你和她,我和丁一,也許從一開始我們就應該這樣在一起。」越長大,許時光越開始相信命運。

  游彥臣的聲音彷彿低到塵埃裡:「時光,是我不好,沒有處理好自己的感情讓你受傷。但我和她之間真的只剩下過去以及回憶……你應該知道,這些年我和你在一起的時間是很快樂的,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那個大年三十的夜晚,他抱著她說,我需要你。

  今天,他對她說,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可是這麼多年裡,他始終不曾說過一句「我愛你」。

  而她需要的,不是他的依賴,不是成為他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人,她只是需要他愛她。

  只是需要愛她,僅此而已。

  可是他沒有。

  許時光呼出口氣:「彥臣,現在我已經和丁一在一起了,如果可以我希望咱們以後都別再見面,以免造成雙方不必要的困擾。」

  說完,她沒有等待他的答覆,轉身走向丁一。

  許時光的聲音是平靜的,表情是平靜的,身體是平靜的,可一顆心卻不平靜。整個晚上,她雖然眼睛盯著電影屏幕,然而一個鏡頭也沒看進去。

  她告誡著自己,就算是熬,也得把這晚熬過去,絕對不能讓丁一看出絲毫不對勁。於是回去的路上,她一路和他開著玩笑,還不顧飽0脹的肚子,在路邊要了炒河粉猛吃。

  她想,自己做的應該能掩飾住內心的波濤。

  送她到家時,時間已晚,許時光便讓丁一趕緊回去,免得第二天懶床。

  丁一什麼也沒說,只用一雙黑眸盯著她,直到盯得她臉上的笑要堅持不住垮下來的最後一秒前才轉身離去。

  許時光關上房門的瞬間就癱瘓了,整個人沿著門慢慢滑在了地板上——她已經透支了所有的力氣。

  今天遇見游彥臣的場景應該是開心至大快人心的,她報了一箭之仇,她讓他品嚐到了嫉妒的滋味,她應該舉杯慶祝。

  然而沒有,她一點也不快樂。

  真正愛過的人,只會覺得悲涼。

  這些年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用盡了力氣去愛,毫無保留,這些淋漓盡致的感情是無法在一夕之間收回。

  她很明白自己與游彥臣之間已經絕無可能,也明白丁一才是自己幸福的所在。然而明白是一回事,情感又是另外一回事。

  那些堪稱壯麗的感情仍舊有著餘溫與回憶,令她心思澎湃。她沒有任何醜惡的企圖,只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心跳逐漸平緩後,她聽見了敲門聲。

  開始以為是幻覺,然而那聲音卻持續不斷地響起。

  許時光抹抹臉,打開門,卻看見了去而復返的丁一。

  「你……」

  許時光還沒來得及問出口,丁一便如同一隻獵豹般撲了過來。

  他左手緊緊環住她的腰,彷彿是鐵條焊進肉中,痛得她不由得喊疼。然而剛一張嘴,他右手便握住她的後腦勺,將其按向自己,吻上了她。

  他的吻是狠而血腥的,帶著無限的恨意。他的舌撬開她的齒,像是警察追逐著罪犯,尋著她的舌,席捲纏繞,綁縛制衡。

  許時光下意識想要推開他,然而身體內的氧氣卻通通被吸走,所有的感官變得格外敏感。耳內只能聽見兩人此起彼伏的心跳,眼裡只有他那雙彷彿淬火的黑眸。

  這個吻讓溫度升高,兩具身體牢牢貼合在一處,許時光清晰地感受到了他小腹下的反應。須臾之間,她被他推倒在了布藝沙發上,他的手從她衣服下擺處伸入,一直到她的前胸。

  她只感覺到胸口處的大手彷彿是烙鐵,灼烤著她的肌膚。

  除卻燙,那手還有微微的顫抖。

  他放開了她的唇,開始親吻她的耳0垂,頸脖,鎖骨,他的技術並不熟練,然而她卻被撩0撥得差點叫出了聲。

  許時光沒有反抗,她甚至已經開始默許今晚他們的關係將更近一步。然而就在此時,丁一停下了動作。

  她無措地躺在原地,任由他幫自己將凌0亂的衣物整理好。然後他將頭埋在她的耳畔,在夜色裡低聲道:「許時光,我可以等,等你完全忘記他。」

  丁一便是如此,隨隨便便的一句話便能讓許時光覺得自個是只養不熟的白眼狼。

  自從向真決定生下孩子後,便迅速賣了屋子,搬了家,換了號碼,與那男人徹底斷了聯繫。許時光心疼她沒人照顧,便買了個電熬湯鍋,上班前將材料放進去小火熬煮,中午趕著回家盛好湯給她端過去補身子。

  這樣一來,許時光中午便不能陪羅芙吃飯。羅芙不依不饒,追問原因,許時光只能道出實情,但沒提向真的名字,羅芙聽了也無話可說。

  向真骨架小,人也瘦,所以三個多月的肚子看上去還是平坦,許時光每次摸著都覺得生命是種奇跡,很難想像在手掌之下,一個胎兒正在孕育。

  「你想好起什麼名字沒?」許時光問。

  向真搖搖頭:「要不,你幫我取個?」

  許時光忙擺手:「算了,像我這種文化素養,只能取向錢看之類的俗名。」

  「俗名有什麼不好,我只希望這個孩子長大能是個俗人,過俗人的生活。」向真撫摸著小腹,眼神裡逐漸有著柔軟的光:「但凡不同,只會辛苦。」

  女人一旦做了母親,身上總是會有一種柔和的母性。許時光看得呆了,回過神來才發現上班快遲到,趕緊收拾東西:「我得趕緊回去,最近公司的林總不知怎麼了,脾氣暴躁得很,像吃了火藥似的。」

  許時光沒誇張,近來這段日子,一向溫和的林總不知怎的,格外易怒,大伙都小心翼翼。

  向真低下頭,什麼也沒說,側臉隱在陰影中。

  到公司的時候發現林總等幾個主要領導都沒在,一問說是下午通通出去陪大客戶,許時光鬆口氣,開始趴桌上睡覺。

  也許是太累,沒多久就開始做夢,夢見向真穿著一件大紅的裙子,正對著自己笑。奇怪的是,她的臉色卻白得像張紙。許時光只感到異樣,總覺得哪裡不對勁,看仔細了,頓時悚然——向真的大紅色裙子竟是鮮血染成的。源源不斷的血從她的下0身流出,一直流到許時光的腳下。她驚叫一聲,猛地醒了過來。

  睜開眼,迷糊間發現羅芙正悄悄將自己的包回原位。

  「羅芙,你找什麼?」許時光揉著眼睛。

  羅芙渾身一抖:「我,想看下你有沒有口香糖。」

  「在抽屜裡呢。」許時光將抽屜打開,拿出口香糖,丟給她:「來,你的益達。」

  「是你的益達。」羅芙接過,回到自己辦公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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