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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公告] [隨侯珠]別那麼驕傲(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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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16 18:09:10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十章

  如雷的掌聲,一波連著一波,連綿不絕。不少人都沉浸在剛剛那句擲地有聲的“因為我就是男人,我了解男人”的話裡,尤其是場內的女孩子,幾乎都沸騰了。

  何之洲實在無語,沈熹還真有臉說自己是男人啊!她了解男人麼?哪有純正的男人會說這樣子的話,又不是標榜婦女之友的娘炮?!

  真正的男人明明在這裡……好嗎?何之洲看著面色十分平靜,內心已經是一片翻江倒海。

  “我好喜歡何之洲哦。”

  “是啊,沒想到他對感情也有研究,說話犀利又幽默,以前還覺得他很冷呢,其實蠻可愛的。”

  “對啊,真沒想到他還是一個小調皮呢。”

  “……”

  小調皮……何之洲背靠椅背,嘴角發出兩道凜冽的“呵呵”聲,然後一張臉再沒有其他的表情了。直到猴子突然碰了下他的手臂,遞過來一條巧克力:“沈美人,吃嗎?”

  何之洲無情地拒絕了:“不用,多謝。”

  猴子碰碰自己的鼻子,壯漢說最近的沈美人有點讓人疼不下去,他完全同意壯漢的說法,最近的沈美人,還不如他的老大惹人疼愛呢。

  ——

  因為沈熹的關系,W科技隊沒有順利晉級。凌潮汐比賽結束就跑去了廁所,直至她的隊友來找林煜堂。

  下午要換評委,沈熹順順利利地從評委席功成身退,她邁著優雅的步子走下來,結果剛走下來,W科技隊的四辯正一臉不爽地看著她。

  沈熹熟視無睹。

  “汐汐還在哭呢。”四辯對林煜堂說。

  熹熹……汐汐……沈熹對自己和凌潮汐撞了小名這事十分不開心,她一把拉過了何之洲,對大家說:“熹熹明明在這裡,他哪有哭……”

  突然被拉過來的何之洲憤怒地瞪了眼沈熹,不過倒是沒有把沈熹的手拂去。

  沈熹繼續對這位四辯說:“你不是說凌潮汐在廁所哭麼,那你快點去安慰她啊,跑過來跟林煜堂說什麼,難道凌潮汐跑男廁所哭麼?”

  四辯被沈熹說得噎住了。

  沈熹又看向林煜堂:“還是……林煜堂,你想去女廁所嗎?”

  去個頭啊!林煜堂現在哪有什麼心思,他直直盯著沈熹和何之洲抓在一起的手,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機靈的猴子連忙把壯漢推到中間,擋住林煜堂的視線。他對這對肆無忌憚的男女已經沒辦法了,只能讓老三委屈點了。

  中午,大伙一塊兒從圖書館的報告廳出來,凌潮汐也終於從女廁出來了,她眼眶紅紅的,但臉上還保持著淡淡的笑容。

  林煜堂安慰了她兩句:“勝在參與。”

  凌潮汐欲言又止,忍住不計較。

  沈熹和何之洲一起走下來,一個氣定神閒,一個腳步輕快。

  壯漢在林煜堂身邊小聲說著:“老三,絕對是演戲!”

  猴子也拍了拍林煜堂的肩膀:“老三,我總覺得沈美人和老大非常怪異,我們先穩住,很有可能是他們故意氣你,感情不都是這樣一回事麼,在乎你就氣氣你。”

  林煜堂輕輕“嗯”了一聲,雖然沉默不語,心裡已經將猴子的話聽進去了。他也覺得沈熹和何之洲演戲的可能性居多,這樣想想倒是能讓自己淡定一些。

  不然他能怎麼辦,再沖上去干架?如果何之洲又擺出拳王的POSE,他怎麼辦?

  凌潮汐明天回W市了。

  猴子和壯漢安排了晚飯,晚飯結束又在學校旁的KTV定了房間,一方面感謝凌潮汐帶來的麻辣鴨,另一方面,921宿捨聚一聚,融洽老三和老大的關系。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是也。不管怎麼說,沈美人跟老三談,還是跟老大談,不都是921宿捨的人談麼?壯漢覺得兩者並沒有明顯區別,反正沒跟他談。

  921宿捨聚會,沈熹當然要跟去,何之洲把她拉住:“不能去!”

  沈熹苦著臉說:“當然要去,我代表的是你,不然大家會覺得你不合群的。”

  何之洲態度很堅決:“我寧願讓大家覺得我不合群。”

  “好吧。”沈熹對何之洲說,“那我回宿捨哭一哭。”

  何之洲拉住沈熹的手,又妥協了。以前他不輕易改變自己的原則,現在,他已經沒有原則了。

  ——

  沈熹和何之洲的晚飯沒有跟猴子他們在一塊,因為沈熹對著凌潮汐吃不下飯。她跟何之洲在老地方吃了西餐,結束之後,她坐在何之洲的自行車出發去KTV。

  自行車上,她抱著“自己”的腰身,問前面的何之洲:“何大哥,你說我今天表現好嗎?”

  何之洲不說話,連回答的意思都沒有了。

  沈熹猶豫了下,伸出手在“自己”後背一下一下地劃了起來,她知道“自己”這裡從小就特別怕癢。

  何之洲哪受得了這樣的挑逗,紅著臉吼出了一句:“好……好!”

  沈熹這才停下來,快速回應:“謝謝!”

  何之洲冷哼一聲。

  沈熹得寸進尺:“何大哥,經過我剛剛的測驗,你屬於屈打成招的類型。”

  “……閉嘴!”

  何之洲騎車來到路口,因為人多了,沈熹很自覺跳下車。何之洲也下車,自行車由沈熹推著。初夏的街頭有很多賣瓜的大卡車,沈熹有點想買。她對何之洲說:“你先去KTV吧,我要先買個東西……”

  “不行。”何之洲無情地開口,“想買瓜對吧。”

  居然被猜中了!沈熹反問何之洲,“為什麼不答應啊,我買來你也可以吃啊。”

  何之洲眼皮都不眨一下:“因為我不想被人看到——何之洲抱著大西瓜闖進KTV,跟名聲比起來,吃丁點西瓜對我沒有任何誘惑力。”

  沈熹嘟著嘴,不開心。

  7點半,她跟著何之洲來到了這家大學城附近最熱鬧的KTV,然後一路來到猴子定的包廂房。

  包廂裡有猴子、壯漢、林煜堂、凌潮汐,以及壯漢叫來的張然。五光十色的氣氛燈光下,張然和凌潮汐正在對唱范瑋琪的《一個像夏天一個像秋天》。

  沈熹帶著何之洲,無恥地擠進了中間。坐下之後,她突然就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小西瓜出來:“來,大家把它切了。”

  何之洲不可思議地眨了下眼睛,完全震驚了,他問沈熹:“你什麼時候買來的!?”

  沈熹回答:“剛剛你去停車的時候啊……”

  對話太美,猴子和壯漢都不敢聽太多,更別說是林煜堂了。他坐在壯漢身邊,心情郁結地看著大屏幕。壯漢湊過去安慰他說:“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猴子讓“沈美人”點歌,何之洲擺手拒絕了。他看著大理石上的西瓜,想不明白沈熹到底是如何在他眼皮底下把西瓜藏進來的……

  沈美人不唱歌,猴子就邀請老大來一首,沈熹爽快地答應下來,然後對壯漢說:“快去幫我點一首《女人花》,我要梅艷芳的……”

  壯漢:“啥?”

  沈熹打算重復說一遍,正要開口,她只覺得後背被人一擰,她看向何之洲,好疼!

  921男宿捨麥霸特別多,但今晚林煜堂不唱了,老大不唱,就連沈美人也不唱了。猴子和壯漢屬於典型的賤格,如果有人跟他們搶麥,就會唱得特別嗨,如果沒有搶著,興致也就淡下來了。

  最後大家一塊兒玩起了牌。輸了的人就說一件人生中做過最惡心的事,如果大家都說不惡心,就要連喝三杯啤酒。

  這種猥瑣又能活躍氣氛的游戲,明顯是壯漢想出來的,結果第一輪輸了的人也是壯漢。

  壯漢因為張然在場,玩起了小清新,弱弱地開口說:“吃榴蓮算不算?”

  壯漢被罰了三杯。

  第二局掛掉的是猴子,他從來就是個誠實的好孩子,他說:“我玩過鼻屎。”

  好吧,夠惡心!猴子順利過關。

  沈熹的第一局和第二句都在何之洲的幫助下,贏了個滿盆彩,結果第三局何之洲去了一趟洗手間,她就被林煜堂陷害了。

  何之洲剛回來,沈熹正被大家逼問——從小到大做過最惡心的事是什麼。

  “老大,別說你沒有啊。”壯漢嘿嘿地笑了兩聲。

  沈熹看著何之洲,何之洲也看了她一眼,意思都寫在眼裡了:“你直接喝酒吧。”

  可她不甘心啊!

  林煜堂背靠沙發,非常有興趣地等著“情敵”的惡心事。

  沈熹想啊想,她本來想說個吃鼻屎的,猴子玩鼻屎能過,她吃鼻屎肯定沒問題的……只是她實在沒辦法在何之洲強大冷氣壓下說出“吃鼻屎”三個字。她腦子轉啊轉啊,然後端起兩杯酒,一杯遞給林煜堂,一杯自己端著,頗認真地開口:“我這輩子做過最惡心的事就是挖了老三的牆角,老三,對不住了!”

  “……”林煜堂真想澆他一臉酒啊!

  沈熹順利過關,她轉過頭看向何之洲,何之洲坐在沙發的最角落,手裡玩著骰子,他本要生氣的,一團氣都在胸口繞了個圈,結果氣沒出來,嘴角先勾起來了。他從來沒想過“自己”這輩子還可以如此耍賤!

  ——

  晚上10點,除了何之洲,沈熹、猴子、壯漢和林煜堂都已經回到了921宿捨裡。沈熹已經累趴了,但她不忘泡腳和腿部按摩。壯漢已經完全習慣老大那麼講究,他有點討好地拿過沈熹桌上的瓶子,開口說:“老大,這個精油給我來點,可以嗎?”

  “好吧,別用太多。”沈熹有點捨不得地把精油遞給壯漢,強調說,“這個很貴的。”

  “謝謝老大。”壯漢說,然後一把奪了過來。

  “猴子呢?”沈熹泡腳泡得無聊了,問洗襪子回來的林煜堂。

  林煜堂沒好氣地回答:“被叫走開會了。”

  沈熹“哦”了一聲,這才想起921的寢室長是猴子大人啊。

  半個小時,猴子回來了,手裡還拿著一本書和一支筆。他環視了整個宿捨一眼,對裡面的三只說:“今天會議內容非常重要,有一件大事需要跟你們傳達一下。”

  “什麼大事啊,猴子快說。”沈熹最捧場了,端坐在椅子看猴子,然後鼓起了掌。

  猴子輕咳一聲,開始說了:“就是……我們宿舍被選中男大學生精—液—健—康—抽—查啦。”

  啦啦啦……

  猴子和林煜堂紛紛轉過頭,雖然有點驚訝,不過畢竟都是真男人,過了會,也都淡然接受了。不就是擼一擼的事嗎?

  只有沈熹這只假男人,哆嗦地打翻了泡腳水,要哭暈在廁所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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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這裡哭暈是一句表示悲傷的話~不是真哭哈~~

  沈熹:“嗚嗚嗚嗚嗚嗚嗚嗚……我擼不出來的……嗚嗚嗚……”

  何之洲:“難道你已經擼過了……”

  沈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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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16 18:09:23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十一章

  “啪啦”一聲,有人洗腳盆打翻了,嘩啦啦的洗腳水頃刻間從921宿捨的最左邊流到了最右邊。不知不覺,林煜堂、猴子和壯漢的腳下都多了一灘水,林煜堂的腳旁還有兩片嬌艷欲滴的玫瑰花瓣。

  對,沈熹買的是玫瑰精油,女老板看她長得帥,又送給她一包玫瑰干花瓣。

  突如其來的小情況,讓宿捨陷入了片刻的混亂中,隨後在沈熹一道道“對不起”中,猴子主動去拿掃把和簸箕,壯漢也利索地拿起了拖把。不知道為什麼,最近他們特別喜歡幫老大做點小事,可能是可以收到老大感激又可愛的眼神吧,不知不覺,已經被順服成了小綿羊。

  林煜堂不好意思站著不做事,走到了露台上。要他給“情敵”拖洗腳水,他做不到!

  沈熹真感到很抱歉,趿拉著拖鞋跟猴子和壯漢一塊兒掃地、拖地。不到五分鍾,地面變得光潔如鏡,因為洗腳水裡的那些玫瑰精油,現在整個地面都散發著若有若無的芬芳。

  “真香呀!”壯漢深深吸了一口,握著拖把感慨出聲。

  沈熹一時站不住,整個人往前傾了傾。

  林煜堂剛從露台走進來,壯漢又文藝兮兮地感慨了一番:“這個世間大概只有老大的洗腳水是香的吧。”

  林煜堂不小心被惡心得隔夜飯都要出來了。

  晚上,四人陸續爬上床睡覺。猴子最後一個熄燈,燈關了,伸手看不見五指的男宿捨,臥談會也就開始了。壯漢第一個發言,內容緊緊圍繞今晚的大事。

  “那個精液健康檢測到底鬧哪樣啊,猴子你再仔細說說,我還不是特別清楚。”

  平躺在床上的沈熹也插話了:“我也不清楚呢,猴子你再說點,還有你們打算怎麼辦?都覺得很OK嗎?”

  “暫時還OK的。”壯漢說,“就當身體檢查嘛,還免費的。”

  沈熹:“……”

  猴子清清口氣,開始說了。沈熹趕緊豎起耳朵認真聽,她要全部記下來,明天可以告訴何之洲。

  事情具體是這樣的,精液健康抽查這個活動是S大附屬醫科大學組織起來的,但數據卻要上交到國家人口和計劃生育委員會下面的科學技術研究所,質量標准直接參照世界衛生組織(WHO)的數據。

  “對象呢?”林煜堂開口問了,“抽查對象是全校還是我們院系?”

  猴子有點心虛:“就10個男宿捨,40號人,我們有幸被選中了……”

  “靠!”壯漢又不爽了,“憑什麼我們被抽到啊!”

  猴子慚愧啊,干巴巴地解釋起來:“我也這樣問輔導員啊,但輔導員說了,前段時間已經有學校男生進行了這樣子的抽查,結果是質量普遍不高啊!現在輪到我們學校了,院方直接擇優選擇抽查對象了。我們這40人被選中絕對不是偶然,而是實力的代表啊。另外院方希望我們這兩天注意作息,爭取個個都是優良水准,一方面可以給院裡爭爭光,另一方面,可以給全國男大學生樹立起標桿啊!”

  猴子幾乎把輔導員說服他的話,一字不差地轉達出來。

  擇優選擇……樹立起標桿……

  三言兩語,健康抽查這事立馬就變得高大上,普通屌絲們連覬覦的機會都沒有了。這頂高帽一戴,壯漢輕輕吐出一口氣:“真是這樣子嗎?”

  “當然啊,不然我能答應下來麼?我保證書都簽了,輔導員說這事代表咱們院方的最高榮譽啊,而且我跟你們說啊,廖輔導員會在院裡給我們爭取一些好處,給我們每人加素拓2分!”

  太喪心病狂了!誰會用這事加素拓分啊,還2分呢!沈熹聽不下去了,她以前捐一次血才0.3分呢。

  “這是賣子求榮啊!”沈熹嚴肅道,她要阻止這群瘋掉的人。

  “有嗎?”猴子弱弱問。

  “當然了,你們怎麼能那麼隨便呢!”沈熹繼續說,她聲音鏗鏘有力,希望能帶動整個宿捨反抗情緒,“對於這種沒節操的事,我們要堅決抵抗呀,同志們!”

  賣子求榮……隨便……

  全宿捨慢慢陷入了沉默,過了一會,爆發出來一陣陣的笑聲,連下鋪的林煜堂也忍不住輕笑出聲,然後堅決憋住。

  壯漢翻了個身:“沒關系啊,賣子求榮怎麼了,反正我兒子多。”

  “無恥!”猴子罵他。

  “沒良心!”沈熹也罵道。

  “其實吧……”壯漢倒有另一個擔心,他直接說了出來:“就算其他學校男生檢測結果不如意了點,院系也不能因為這樣,就把我們推到風口浪尖去啊!雖說我們四個是優秀了那麼一丁點,但怎麼能讓我們輕易地代表全國男人的水准呢,這根本就是弄虛作假啊!”

  沈熹支持壯漢說:“對啊,我們堅決不能去。”

  猴子也覺得有點道理。

  壯漢又是一番深思熟慮,他“嘿嘿”笑了兩聲繼續說:“而且我說如果——如果我們中間有人檢測出來不達標了,咱們怎麼辦,比如猴子你不達標了,你會不會痛不欲生呢,從而影響了你做男人的驕傲呢?”

  “你妹妹才不達標呢!”猴子踢了下壯漢的床板,壯漢差點被震下來,但他還不忘犯賤,“我妹妹當然不達標了,她拿什麼達標啊,對吧,老三?”

  “滾犢子!”林煜堂罵了一句壯漢。

  這事討論到這裡,大家雖然不滿,但也不打算反抗了。過了一會,一道弱弱的聲音響起來:“其實……我覺得我們還是不能掉以輕心啊……”

  宿捨三人紛紛望向扯後腿的老大,詢問:“……老大,難道你會覺得自己不達標?”

  “去!我怎麼可能啊!”沈熹連忙否認,“我的質量別說有多好了,每一只小蝌蚪都是活潑又聰明,調皮又靈敏……”她說完還不忘扯扯嘴,遮掩自己的內心的捉急和忐忑。

  好吧,老大贏了。壯漢打算讓賢了。

  臥談會結束,沈熹把空調被一卷,將自己整個人包起來。嗚嗚,根本沒有人懂得她的悲傷……

  明天的何之洲,他會懂嗎?

  嗚嗚……

  ——

  何之洲昨晚基本一宿沒睡,上半夜是夏維葉在打電話,下半夜是豆豆磨牙。直到熬到了凌晨四五點,打算合上眼休息一會,手機裡就進來一條短信,是沈熹發來的,又是一條情緒崩潰了的短信——“嗚嗚嗚嗚嗚嗚嗚……明天我有一件國家級別的大事告訴你,早上就來找你……”

  國家級別的大事,她能有什麼國家級別的大事?何之洲暫時當做沒看到。

  第二天清早,何之洲從衛生間洗漱出來。夏維葉已經起床了,正趴在書桌一抽一抽地哭著,她身邊站著安慰她的陳寒。

  豆豆朝他擠擠眼睛,用唇語告訴他,夏維葉哭的原因是有人搶了她的“何之洲”。

  何之洲平靜地回到自己座位,然後他每天“遵某人的醫囑”往臉上塗了點美容液,神色淡漠、動作生硬,就像在給機器擦防生銹的保護油一樣。

  除了最後手指不小心碰到嘴唇,柔軟細膩的觸感讓他心頭一動。

  另一邊夏維葉哭著哭著,突然抬起頭吼道:“沈熹,你怎麼那麼賤啊,你明明知道我喜歡何之洲,就故意去搶對不對啊!”

  夏維葉吼完,又是一陣哭,陳寒又是一陣安慰。

  何之洲根本不搭理她,他坐下來在紙上寫計劃。

  夏維葉更氣惱了,又是一番連續的吼叫。

  豆豆看不順眼了,她也對夏維葉說:“又不是阿熹主動喜歡何之洲,何之洲自己要喜歡阿熹,我們阿熹有什麼辦法呀……”

  這護短護的……

  何之洲冷著臉開口:“夏維葉,你發脾氣之前先搞清楚對象,你現在站在什麼立場生氣,你跟何之洲有什麼關系?”

  夏維葉氣呼呼,正要開口說話,又被何之洲搶先了,他看著她說:“我想何之洲除了只知道你名字以外,跟你是沒任何關系的,他喜歡誰,跟你有直接關系麼?”

  夏維葉堵得說不出話來:“……你別以為他是真喜歡你!”

  何之洲並不想跟女人吵架,話題還是如此幼稚。但夏維葉前面那個“賤”字讓他心情十分不暢快,他一步步走到夏維葉跟前,認真地看了她一眼:“不,他喜歡我。”

  “憑什麼!”夏維葉站起來,氣得要抓臉了。

  何之洲微微彎下腰,夏維葉桌前的歐式大鏡子裡就多了兩張女孩的臉。一張夏維葉的,一張“沈熹”的。何之洲眼裡有藏著的戾色和脾氣,跟他說話一樣絲毫不留情:“憑什麼?憑沈熹比你長得好。”

  憑什麼?

  憑沈熹長得比你好……

  “啪!”夏維葉推倒了鏡子,再次趴著桌上哭起來了。

  “哇——”豆豆突然一道嗷嗷大叫,她從露台跑出來喊道,“阿熹,何之洲又過來給你送早飯啦!”

  夏維葉捂著臉,更加悲傷得不能自抑。

  何之洲步風沉穩地走到露台,果然看到了立在操場上的沈熹,她手裡還拿著酸奶和面包。但如果他沒有看錯,今天的沈熹有點不對勁。

  何之洲轉身下樓。

  夏維葉站起來生氣地踢掉了“沈熹”的椅子。陳寒試著開口說:“我覺得最近的沈熹太過分了,哪有她這樣子的。”

  豆豆泡了一杯米糊吃,邊吃邊護短:“明明是何之洲纏著咱們阿熹嘛,這有什麼不對呢,如果何之洲來追你,你還不答應嘛?”

  陳寒無視豆豆的反問。她心裡想如果何之洲真來追自己,她也不會像沈熹這樣有恃無恐,不然像何之洲那樣的男人能喜歡自己多久?

  夏維葉還在發脾氣,陳寒瞧了她一眼,心裡也有點煩了,收拾一下自己跳舞了。

  最近陳寒心情其實不錯,溫老師昨天找她了,說要把屬於沈熹校慶的節目安排給她。這是校慶最重要的節目,當時夏維葉就是因為這事跟沈熹關系不好了,沈熹還傻乎乎以為是熱水問題。

  所以有些事不是最後公布出來,她陳寒是不會說出來的。

  ——

  沈熹現在心裡哪還有什麼舞蹈什麼重點節目,只剩下三個字——擼啊擼。

  何之洲還沒有下來的時候,她百感交集地坐在籃球場的石階上,初晨的太陽還十分溫和,她手腳同時出了汗,最後她痛苦地將頭埋到掌心裡。

  怎麼辦呢?

  其實……她是不是可以先練習一下?

  但是怎麼練習呢?

  何之洲會允許她隨便玩麼……

  沈熹沒有節操地想著,導致何之洲走到她跟前,她都看不到,抬起頭時還被狠狠嚇了一跳。

  “你怎麼一點聲音也沒有啊?”她把早餐遞給何之洲。

  何之洲在沈熹身邊坐下來,看她一張臉格外紅,詢問她:“到底怎麼了?”

  “事情是這樣子的……”沈熹臉一紅,然後開始說了,她基本是轉述猴子的話,比如這事關系到什麼國家人口和計劃生育委員會啊,比如院方高度重視代表學校的榮譽啊,比如還可以加素質拓展分——2分哦。

  何之洲聽完,第一次有罵爹罵娘的沖動。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怎麼辦啊?”

  “嗚嗚嗚,我肯定出不來的!”

  “不出來的……”

  沈熹越說越崩潰。

  何之洲面上還是比沈熹淡定很多,這時候了還不忘挖苦一句:“怎麼,你已經試過了?”

  “怎麼可能……”沈熹臉紅了,然後雙手托著下巴,像一朵小太陽花一樣地轉著腦袋。突然,她轉過頭,臉色興奮地告訴何之洲,“我想到三個辦法了,你要不要聽?”

  三個辦法?一眨眼時間就有三個辦法?何之洲有點不信,不過也願意聽聽。他對沈熹說:“你說吧。”

  沈熹停頓了一下,然後伸出三根修長的指頭,開始說了:“辦法一,檢測的時候,我讓壯漢分點給我。”

  分點她?何之洲太陽穴一跳,等待辦法二。

  “辦法二,我讓猴子分點我。”

  何之洲聽不下去了,擺手讓沈熹停下來,他已經知道方法三是什麼了。沈熹還是弱弱地把辦法三說出來了:“辦法三,只能讓……林煜堂分我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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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呵呵。”何之洲已經說不出話來了,憤怒到了極點,也不可思議到了極點。難怪沈熹一眨眼就有三個辦法,他怎麼不知道,她原來這麼有能耐呢。

  沈熹小心翼翼地看著何之洲,看他氣咻咻的樣子,腦袋好像都要冒出熱氣了,眉毛好看地蹙在一起,嘴角卻向上翹著。

  “你覺得不行嗎?”她問。

  “呵呵,那你打算怎麼跟他們要?怎麼——分點過來呢?”何之洲扯著嘴反問沈熹。然後他發現自己的節操又突破了一個層次,居然可以把這種問題問得如此雲淡風輕。

  沈熹瞅著他:“還能怎麼要啊,只能拜托他們多擼點了。”

  何之洲還是破功了,他雙手握拳,真怕自己會出理智外的事情。他深吸一口氣,咬牙切齒地吐出一個字:“擼?”

  沈熹以為何之洲覺得“擼”這個字不雅,她想了下,再次開口征求意見:“……擠嗎?”

  何之洲直接黑了臉,牙齒咬得“格格”作響。

  沈熹看何之洲一副要打她的樣子,立馬軟下來了。她自小就是會服軟的一個人,她拍了拍何之洲的肩膀,細長的眼眸挑起三分秋水,鼓勵說:“何大哥,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度過這一關的,既然我們這樣子了,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有些事已經無法容許咱們拘泥男女之別,是不是?”

  真是好心態啊……何之洲眼底透著涼涼的光,面無表情地發問:“那你什麼意思呢?”

  沈熹還是臉紅了,有著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過了會,水蓮花又惱羞成怒了。明明她給他想辦法,他還各種奚落她算什麼,難道他以為她很想當男人嗎?

  臭男人!沈熹抬起頭,擺著臉說:“我有辦法四了。”

  何之洲看向她,認真開口:“你可以不用說。”

  沈熹壞壞地咧著嘴,有著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很簡單啊,我直接跟院方說我不舉,院方總不會再為難我了,說不定還能拿個殘疾證,學費減半呢!”

  不舉……學費減半……每個男人對這種有關身心人格的問題都是格外在意的,不管是屌絲還是大神,就算那事物小得就像早春的豆莢般也容不得半點挑釁。別說何之洲這種各方面都自視甚高的男人了。

  沈熹敏感地察覺到了氣氛不對勁,她還沒來得急撇過頭逃避一下,何之洲已經噙著凜冽的笑容,直直地看著她,連續反問著她:“我不舉?你不是已經親自嘗試過麼?你忘了自己每天早上如何把它按下去了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沈熹掩面逃離何之洲一米外,心想原來何之洲也是會耍流氓的。

  何之洲嘴角微微翹起,果然男女相處之道,永遠是臉皮厚的占上風。

  沈熹揉著燒起來的臉,然後轉過頭看何之洲,何之洲像是知道她在看他,同樣轉過頭來。四目相對,清晨的陽光從蔥蔥攏攏的枝葉抖落下來,瀉在了他的頭頂,看上去溫暖又靜雅。

  多奇怪,她明明看的是“自己”的臉,落進眼底的也是“自己”的樣子,但她腦裡和心裡呈現的卻是何之洲的模樣,清雋內斂,風采卓然。

  沈熹生硬地轉過頭,睫毛輕輕眨了下,仿佛灼了眼睛。

  因為自己的反常,沈熹尷尬上了,她快速跳下台階,朝何之洲揮揮手:“我先回去琢磨了,你吃早飯吧,有問題再問你。”

  何之洲:“……”

  沈熹說完已經跑了老遠,速度快得他根本沒辦法阻止。一溜煙的功夫,已經跑出了籃球場。

  她剛剛說什麼?

  ……回去琢磨琢磨?!

  何之洲右手不小心抖了下,他打開沈熹帶給他的酸奶,打開看了一眼,白白的濃稠物讓他一下子就沒了胃口……

  ——

  一整天,何之洲都是在提心吊膽中度過。一下子左眼皮跳了,一下子右眼皮跳了。

  今天是周末,夏維葉和陳寒全部出門逛街了。他拒絕了豆豆一塊兒出門的邀請,留在宿捨寫程序。對著電腦,他寫寫停停,腦子裡時而閃過“沈熹認真琢磨”的畫面,他就要被自己逼瘋了。

  偏偏整個上午,沈熹一個電話也沒有進來。何之洲不由有點胡思亂想了,他猜測了各種可能性,不停地自虐著。

  難道她琢磨得很順利?無師自通了麼?還是已經玩壞了,她不敢打電話過來告訴他?

  ……

  何之洲手握著手機,不停地撥電話又掛電話。最後他放下手機,揉了下額頭,算了,他打電話過去算什麼,問她進展?還是要指導她啊!

  作罷作罷!

  何之洲痛苦萬分地扣了扣額頭,突然門外傳來了一陣敲門聲,他離開座位,走過去打開了門,靠在門框看著外面的中年男人,蹙起了眉頭。

  外面的中年男人也蹙起了眉頭,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何之洲試著開口:“您是……”話音未落,他的腦袋已經被中年男人從左邊戳到了右邊:“沈小熹,你再給我裝模作樣,信不信下個月我只給你三分之一生活費!”

  何之洲真的呆愣住了,沈熹她爸……來了!

  沈父故意虎著臉,希望能震懾住自己不懂事的女兒,可惜一點效果也沒有。今天他來S市開會,順便參加一個朋友的酒會。他想到了女兒,怕這孩子因為少了她生活費心理受傷害,所以特意帶著她最愛的水果和烤鴨過來看她。

  結果……女兒真不要爸爸了嗎?

  寶貝女兒硬的不吃,沈建國只能來軟的,他伸手摸了摸“女兒”的腦袋,本想誇誇她又長可愛了,然後他發現自己誇不出口啊。

  “熹熹……你怎麼變丑了……”沈建國難以接受女兒新的發型啊,他總覺得好像一個明星來著。叫啥來著?

  ……高曉松?

  對,就是高曉松!

  何之洲生硬地將腦袋轉到另一邊,最後忍不住了,半吼一句:“……夠了!”

  沈建國立馬收回自己的手,然後興高采烈地把帶來的好吃的拎進女兒的宿捨,順便參觀了女兒的宿捨,他十分滿意說,“比我上次來整齊很多,有進步,爸爸要表揚你。”

  “謝謝您。”何之洲洗了沈熹之前的杯子,到飲水機那裡給沈父倒了一杯水。

  沈父坐在女兒的書桌前,接過水杯,笑容十分欣慰:“頭發短了,但孝順了……”

  何之洲:“……”

  沈父再次環視四周,又一次表揚了“女兒”疊的被子:“非常好啊,有爸爸年輕時候疊的水准,你以前是故意犯懶不疊對吧。”

  何之洲呵呵呵呵。

  沈父突然站起來:“對了,熹熹,晚飯爸爸帶你去吃好的,順便多認識幾個叔叔伯伯。”

  何之洲心中有不好的預感,連忙開口拒絕,結果他還沒來得急開口,已經被沈父拽出了636宿捨,然後是6號女生宿捨樓,直到拽著來到了校門口,被塞進了一輛黑色轎車。

  瘋了!沈家人有正常的麼?而且力氣怎麼都那麼大……何之洲恨自己女兒身!

  這一天,沈熹都在刻苦的專研,導致沒有第一時間看到何之洲發來的短信。可惜結果是慘敗的。

  半個小時前,她還挫敗地趴在桌面,腦子浮現了小時候爸爸媽媽帶她參觀農場的場景,她記得她當時是所有小朋友裡擠奶厲害的,嘩啦啦的白色牛奶就跟流水一樣從奶牛身體裡流下來……

  沈熹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然後就看到了何之洲發來的短信,以及一個未接電話。

  ——沈建國來了!

  ——

  沈熹是狂奔出S大的,天色已暗,校門口出租車不多,她著急萬分地攔下好幾輛,結果都是已經載著人,不順路。

  她要去的地方是淮江路,那裡有著S市最貴的酒店和飯莊。何之洲就是被爸爸帶到那裡參加酒會去了……

  十幾分鍾,她終於成功攔下一輛車,出租車司機很給面子,一路油門。到達目的地,沈熹感激地甩了他一張五十塊:“不用找了!”

  司機大叔拉住她:“帥哥,做人要厚道,一共是五十八塊呢。”

  沈熹憤憤然,又抽了一張十塊錢遞過去:“不用找!”說完,火速奔向不遠處的豪華酒店。

  小洲洲,姐姐來送溫暖啦!

  結果是出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沈熹悲催得連電梯都上不來。五星級的大酒店,連進電梯都需要房卡。可惜她身上的錢,連個鍾點房都開不起。

  沈熹心一橫,打算走樓梯。

  1樓,2樓,3樓,4樓,5樓,7樓……沈熹癱在樓梯上喘不過氣來,她拿著手機看了眼何之洲發來的地址——28樓6號總餐廳。

  嗚嗚,她不想爬了,一雙長腿在地面亂蹬了一下,然後重新爬起來繼續走。

  20樓,21樓,23樓……28樓,終於到了。沈熹幾乎癱在了地上,她在大理石面坐下來,然後給何之洲撥了一個電話,何之洲剛接聽電話,她就忍不住咧嘴笑了:“嗨,猜猜我現在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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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然後送個小劇場吧~~雖然劇場內容文裡應該不會發生。

  沈熹:“壯漢,可以分我點嗎?”

  壯漢拿著自己擼出來的10cc,猛地藏到了後面:“不——”

  沈熹:“猴子哥哥,可以分我一點嗎?”說話,把試管遞過去。

  猴子很為難:“老大,這個不太好吧。”

  沈熹:“堂堂,能分我一點麼,我今天狀態不是很好。”

  林煜堂狼狽轉身。

  神經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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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嗨,猜猜我現在在哪裡?”

  ——“你在……猜你個大頭鬼啊!”一道極為不爽的中年男子聲音從手機聽筒裡傳出來。

  這是誰的聲音?沈熹懵住了,過了會,她本能開口:“……爸。”

  “你叫誰爸呢,你打我女兒電話做什麼?!騷擾她嗎?你是哪個年紀哪個班的……”

  沈熹欲哭無淚,幸好她反應能力還算快,立馬改變了稱呼:“不……是伯伯,沈伯伯好。”

  “伯伯……請問你父親今年貴庚啊?”

  沈建國果然在意這個,她一定要編個小的……沈熹清清口氣說:“我父親今年四十出頭了。”

  沈建國沉默了下來,幾秒後開口:“……那的確是叫伯伯。”

  哈哈,誰叫他老來得女呢!沈熹捂著嘴巴笑啊笑,歡騰起來了。

  另一邊的何之洲揉著額頭,冰冷冷地坐在一樓休息廳的皮質沙發上,目光涼涼地掃向沈父手中的那只手機。沈父看了眼“女兒”一臉“不怒自威”的模樣,心都抖了下,深怕自己做的太過分,趕緊把手機遞了過去:“爸爸也是關心你嘛,貌似是男同學打來的,聽口吻不像是好男孩……”

  何之洲面無表情地拿過手機,走到遠處接聽了電話。

  “……”沈父看著女兒接電話還故意避開自己,一顆老玻璃心立馬碎成了渣渣。

  ——

  “你在哪?”何之洲把手機放在耳邊,直接開門見山地問沈熹。

  沈熹還沉浸在自己一口子爬完28層樓梯的光輝成績裡,聲音有點飄起來,帶著一絲女孩子得意洋洋的口吻:“你猜猜看?”

  何之洲冷哼一聲:“那我先掛電話了。”

  “不要——”沈熹狼嚎了兩聲,趕緊交代說,“我就在二十八樓的樓梯間,我偷偷溜上來的,你現在從餐廳出來就能看到我了。”

  何之洲:“……你爬上去的?”

  沈熹有點無奈;“我沒卡上不來啊,二十八樓呢,爬個半死。”

  “……”何之洲突然有點不忍心了,不忍心告訴沈熹,他現在在一樓的休息廳了。

  沈熹催促他:“總之你快出來見我。”

  “怎麼見?我在一樓大廳了。”何之洲淡淡道,“你——慢慢走下來吧。”

  “什麼?”沈熹徹底愣住了,然後一屁股在階梯上坐下來,長腿一蹬:“不——”

  一道清脆有力的“不”,用的是男人清冽的聲線,卻帶著少女嬌憨語氣,何之洲聽了耳朵直疼,但他腦裡卻浮現了一張紅潤白皙的臉蛋……他清清口氣:“走下來比爬上去會省力。”

  沈熹想不到何之洲如此殘忍,但是按照他的尿性,如果真放她不管,他根本不會再跟她扯這些有的沒的。沈熹開始示軟了,差點要滿地打滾了:“何大哥,你就上來接我一下,求求你了,我的腿已經快廢掉了……它不只是我的腿,它也是你的腿啊……”

  “啪——”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響,沈熹轉回頭:一位酒店保潔阿姨正瞪著眼睛看她,拖把不小心掉了下來,隨即一臉蒼白地轉身往回跑。

  沈熹看看自己的樣子,她在樓梯上爬了幾步:“阿姨,你聽我解釋……”

  保潔阿姨根本不想聽什麼解釋啊,一直登登登就往上跑著,邊跑邊說:“你別追我呀,別追我呀……”

  沈熹伸出手:“阿姨,你聽我解釋好嗎?!”

  保潔阿姨被嚇跑了,沈熹引以為戒。為了不嚇著第二個人,她找了樓梯的最角落坐下來,安靜地低著頭,順便心裡數著數。不知道數到多少,何之洲就會上來。

  同時逃到樓上的保潔阿姨要拿回落下的清潔工具,她小心翼翼走下來,發覺根本沒有自己看到的“東西”,不由呼了一口氣。她正打算彎腰撿起清潔工具時,一道聲音在她後背響起:“阿姨,你是下來聽我解釋的麼?”

  “啊——”保潔阿姨再次跑上了樓,登登登……

  沈熹郁悶了,繼續數著數:“1,2,3,4,5,6……100。”她將1到100輪完了一遍,然後怕麻煩又從頭開始數起:“1,2,3……”

  越數越低落,她想何之洲可能不會來了。她要站起來打算自己走下去時,樓道的安全通道門被推開了,她仰頭,就看到了何之洲——被盛裝打扮的何之洲。

  沈熹想笑。何之洲一步步朝她走過來,高高在上地看著她:“起來。”

  她朝何之洲伸出手:“拉我。”

  何之洲不打算理她,半秒後還是伸出了手,開口道:“怎麼折騰成這樣子?”

  “沒卡不能上來嘛!”沈熹笑成了一朵燦爛的花兒,她做了一個手勢,口吻有著孩子似的炫耀,“所以我就爬上來了,一口氣爬上來的……”

  何之洲看著朝自己比劃的沈熹,一個瞬間,心情復雜到了極點。過了會,他嘴角輕扯:“你不會早點給我打電話麼?”

  沈熹有點委屈:“我不是怕你出不來,所以才趕著過來救你……”

  何之洲拉沈熹上來,沈熹拍拍屁股站起來,她低頭就看到了何之洲腳下的高跟鞋,視線立即就被吸引了:“好漂亮!”

  何之洲立馬拉下了臉。

  沈熹知道何之洲一定是被迫穿上高跟鞋,她拉了下他的手:“對不起,您受委屈了。”

  何之洲緩了緩臉,當沈熹拉上他手時,他很自然地牽上了她,之間帶著她來到了電梯間,由電梯裡的侍者安排下樓。

  “為什麼你那麼慢?”電梯裡,沈熹問何之洲。為什麼那麼慢才上來。

  何之洲解釋了一句:“上來時人多。”

  沈熹聽完舒服多了,電梯緩緩降落中,她又問了何之洲一些問題:比如她爸爸在哪裡了。

  何之洲一一回答她,還算有耐性。

  “其實我爸爸很容易相處的。”

  “看得出來。”

  沈熹笑笑,她低下頭,不小心就看了她和何之洲拉在一起的手,小心翼翼地抽開了手。

  掌心突然空落了,何之洲不當一回事地要把手放進口袋裡,結果插了半天,衣服根本沒有口袋。他罵了一句操蛋,抬起下巴看電梯跳動的字數。

  電梯到達酒店一樓了,沈熹跟著何之洲走出來,她遠遠就看到了父親,心裡有點惶惶然。她有點怕沈建國會打她。

  沈建國看著自己女兒和一位高高瘦瘦的男孩一塊兒下來,真有沖動揍一頓後面的臭小子。結果他想不到這臭小子的嘴巴那麼甜啊。

  “您就是沈伯伯吧,好年輕啊,我應該叫你沈叔叔的……”

  沈父:“……這個不太好吧。”

  沈熹笑嘻嘻:“誰讓您長得年輕呢。”

  沈父擺了擺臉:“少溜須拍馬,為什麼跟蹤我女兒?”

  “誤會啊。”沈熹心裡有點急,然後指向何之洲,“是您女兒讓我過來的,當時我還在圖書館看書,她說如果我要追她,就從一樓爬上二十八樓…”

  何之洲轉過身,深吸一口氣,隨便她怎麼扯吧。

  沈建國被“臭小子”的解釋噎住了。原來是自己的女兒無理取鬧,但……

  沈熹見爸爸還不放過她,用最後一招了:“叔叔,我聽沈熹說你有微博,在網上還挺紅的,我可以跟你粉一個麼?”

  沈建國很猶豫,過了一會開口:“……風中的雄獅,你搜索風中的雄獅就行了。”

  ——

  沈熹順利帶走了何之洲。她這輩子難得體驗了一把英雄救美,雖然最後累成了狗熊,心裡滿滿都是化不開的激動。

  出租車停在師范學院的西側門,她興奮跳下車,然後給何之洲打開了車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何之洲刮了她一眼,邁著腿下車,結果一不留神,被自己腳下的高跟鞋絆了一下。

  “操!”他罵人了。

  前頭的司機蹙起了眉,搖搖頭想:現在的女人一點也不溫柔,還大學生呢。

  沈熹連忙扶著何之洲下來,無奈何大神的自尊和驕傲不容許他被人扶著,他推開了沈熹的手,一步步地朝前走著。

  何之洲走得筆挺又堅定,沈熹追上去,與他並排。夜晚的涼風徐徐吹來,帶來了一陣若隱若現的果香。

  師范學院的西側門是師范學院最冷情的一個門,外面的這條公路可以說是S市的城郊分界線,公路過去就是一大片果園,所以現在空氣裡才會有果香。

  但西側門距離女生宿捨近,沈熹才讓司機開這條路。不過就算最近,也有五六分鍾的路程。沈熹看著何之洲的腳,雖然他走得很穩,將高跟鞋走出了“男人的味道”,她還是看到紅腫的腳背……

  “何之洲,我背你吧。”沈熹突然在何之洲前面蹲下了身子,回過頭說道。

  何之洲沒理沈熹,邁著腿往左走,沈熹又像青蛙一樣跳到了左邊,他往右邊,沈熹又跳到了右邊。

  何之洲:“沈熹!”

  沈熹轉過頭,挑著黑亮的眼睛,直直地看著何之洲:“就讓我背你嘛,不然我會良心不安的”

  何之洲真是又氣又好笑,結果一不留神的功夫,沈熹已經強制性將他背了起來。他直接趴上了“自己”的後背。

  沈家人,都有強迫症麼?!

  說起來,沈熹還是第一次背人,小時候她特別想要個妹妹,因為可以背著妹妹玩,後來沈建國給她弄了一條狗讓她背著玩……

  沈熹彎了彎腰,她一定要背得何之洲舒舒服服的。

  何之洲雙手按在沈熹的肩膀上,保持兩人的距離,他真的一點也不舒服。

  沈熹現在是男人身體,有著使不完的力氣,她掂了掂後背上的“自己”,對何之洲說:“沒想到我那麼輕。”說完,為了證明自己真的很輕,她疾走了好幾步,那個健步如飛。

  何之洲被震得身心都是煎熬,他對沈熹說:“你慢點!”

  “好勒!”沈熹爽快地答應下來,她慢慢悠悠地停下來,然後走三步,往後退一步,走三步,再往後退一步……就像她小時候看奶奶走秧歌一樣。

  何之洲深吸一口氣:“沈熹,你真夠了!”

  “好吧,停!”沈熹自己喊了一聲,然後停了下來,恢復正常繼續往前走。何之洲揉了揉額頭,想發脾氣又發不出,他真想不到自己有生之年,還會讓一個女人背著自己走路。

  但在路人眼裡呢,就是大帥哥背著女朋友溜達校園了,屬於秀恩愛分得開的惡劣行為了。

  沈熹今天心情真挺不錯,不知道是夜色太美,星星又多又亮;還是她終於當了一回英雄。這段時間裡,她跟何之洲一起走過來,她和他藏著一個別人都不知道的共同秘密,由陌生變熟悉,一起面對了一個個問題,仿佛一起走上了一條探險的道路,一塊兒劈荊斬棘,解決困境。

  校園路,一路繁星相伴。

  “何大哥,你回去後,記得用熱水泡泡腳。”沈熹背著何之洲囑咐說。

  何之洲面色沉靜,輕“嗯”了一聲。

  從師范學院的西北門到女生6號宿捨樓,需要繞過一個體育館,沈熹走了林蔭小路,兩邊灌木叢叢,有幾對情侶躲在裡面擁抱接吻。

  月色明而暗,風吹葉子沙沙作響。

  何之洲由沈熹背著,他的視野變得高了,就很容易看到一些不該看的畫面。不由的,他心底竄起一股燥熱。此時此刻,他和沈熹又是如此緊密的貼在一起,沈熹每走一步,他就能感受到“胸前的柔軟”往“自己”削瘦的後背貼一下。

  何之洲閉上眼睛,如果現在他是一個男人,這樣的夜色裡,他也不介意犯一次錯。在夏夜的萬花灌木叢裡,營造一份屬於他和她的“怦然心動”。

  ……

  沈熹突然哼起了小曲,曲調活潑輕快,十分可愛。何之洲認真聽了一會,感覺不錯,不過這調子怎麼這麼熟悉?突然,他太陽穴一跳——這不是西游記裡豬八戒背媳婦的背景音樂麼?

  何之洲深吸一口氣,心底燥熱和纏綿立即散盡了。

  ——

  “老豬俺今天喜洋洋,背著俺的新媳婦,一邊走一邊唱,一呀一邊唱……一路好風光呀……”

  沈熹哼著歌兒回到了921宿捨。她出了一身汗,打算先洗個涼水澡。現在當男人就是好呀,沖個涼水澡多舒服啊!

  她推開衛生間的門,發現壯漢又不關門地在使用衛生間了。而且還背對著她蹲在裡面,不知道在做什麼事……

  沈熹打算走過去瞧一瞧:“周辰,你在做什麼啊?”

  “別過來!”壯漢阻止沈熹的參觀,轉過頭,神秘兮兮地說:“老大,我在刷機呢。”

  刷機……

  壯漢說,為了迎接明天最嚴峻的測驗,他要先做好個人衛生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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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沈熹反應了好一會,才明白壯漢口中刷機是什麼意思,她還以為壯漢躲在裡頭刷手機呢,結果是人體刷機!

  沈熹惱羞成怒地踢了下門面,一張清俊逼人的臉冒出可疑的紅暈,她氣呼呼說:“刷個毛線啊,蘋果4能刷出蘋果5的配置麼?”

  壯漢轉過頭,一臉認真地說:“可是我就有蘋果5的配置啊。”

  “無恥!”

  沈熹回到書桌,打開電腦上網。她想起了晚上還要加風中雄獅微博的事,可是何之洲根本沒有微博啊。她打算給何之洲注冊一個,ID就叫“在河之洲”吧。

  注冊成功!她用“在河之洲”號關注了“風中的雄獅”,順便逛了逛雄獅的微博,雄獅的個人說明是:“愛老婆,愛女兒,我是風中雄獅,行走在歲月如風的春花秋月裡。”

  雄獅先生有一千多粉絲,他轉發了女兒“晨光熹微”的每一條微博,有陣子“晨光熹微”喜歡一位男明星,天天轉發男明星的動態,然後雄獅先生的頁面裡也全是這位男明星的動態。除此之外,雄獅先生微博轉發的都是一些體育新聞。

  雄獅先生還是美食控,原創微博都是一些吃吃喝喝內容,典型的拉仇恨類型。

  ……

  沈熹逛完沈建國的微博,心裡暖洋洋的,她打算寫點評論給雄獅先生時,發現剛注冊的“在河之洲”已經被雄獅拉黑了。

  “……”

  沈建國拉黑“在河之洲”的原因很簡單,他覺得現在年輕人真太不懂事了。這位“在河之洲”是在追自己女兒吧,居然用一個小號關注自己!他見過不會來事的,沒見過這麼不會來事的。所以雄獅先生看到“在河之洲”關注了他,立馬生氣地拉黑了他……

  沈熹那個郁悶啊,她隱隱察覺到是粉絲太少的原因,所以她先用自己“晨光熹微”的號關注了“在河之洲”,隨後她轉過頭對猴子和壯漢說:“我有微博了,你們快來粉我!”

  猴子是微博控啊,立馬過來粉老大了,不過嘴上也有點疑惑:“老大,你怎麼突然注冊微博了?”

  沈熹漫不經心地回答:“應全校女生的要求啊。”

  好吧,當他沒問,猴子默默走開了。

  沈熹又讓壯漢來粉她,壯漢勉為其難地粉了一下。

  Yeah!有兩個粉絲了,沈熹又將視線放在了林煜堂身上,她是知道他有微博的。她對靠在床頭看書的林煜堂說:“林煜堂,我注冊微博了,你來粉我一下,我的ID叫在河之洲。”

  粉個屁!林煜堂繼續看書,他就沒見過臉皮那麼厚的人了。

  沈熹見林煜堂不為所動,直直地瞅著他:“互粉啊,我又不占你便宜。”

  林煜堂被弄得煩了:“我沒微博號。”

  “騙人,你叫微博就叫來自星星的堂堂,別以為我不知道。”

  來自星星的堂堂……壯漢全身粗神經,都被惡心了一把,他問林煜堂:“老三,你這名自己整的?”

  林煜堂站起來,微博名是沈熹幫忙取的,剛開始他並不想用,後來用著用著就習慣了,直至順眼起來,容不得別人質疑。很多事,他習慣被動。

  沈熹磨著林煜堂,林煜堂只能登陸微博粉了“在河之洲”,結果他就在共同關注那裡看到了“晨光熹微”。林煜堂氣得恨不得要把手機摔了,心裡罵自己太賤了!

  “在河之洲”終於三個粉絲了!沈熹琢磨著怎麼增加粉絲數量呢,她自拍了一張帥照,正打算發上去時,發現照片還多了一條碩壯的腿,壯漢的。

  這個實在太影響照片的質感了,沈熹揮手讓壯漢走開點,壯漢郁悶地換了地方吃西瓜。

  一個晚上,沈熹憑著這張帥氣逼人的側臉照片,一下子獲得了五百的粉絲,而且粉絲數還以等比數列遞增著。

  這是要紅的節奏麼?沈熹怕何之洲知道打她,又趕緊刪除了照片。又在個人說明那裡寫上“不是本人”。

  但誰會相信呢,921宿捨裡成員包括林煜堂和師范學院的“晨光熹微”都關注了“在河之洲”,怎麼會不是本人?逗人玩的吧。

  結果大家又被“何之洲”的反差萌給萌住了,再次湧來一波瘋狂的女粉絲。

  沈熹只求何之洲不要知道此事。

  ——

  早晨,921宿捨全部早起,等待專車將他們像小白鼠一樣送到醫科院做實驗。專車沒有來之前,壯漢和猴子在相互劃拳做運動,他們已經做好了為校爭光的准備。沈熹在喝奶,一罐1500ML的牛奶已經喝完半瓶,希望到時候能多產點。

  只有林煜堂照樣沒事人一樣,坐在書桌上背雅思詞匯。

  猴子問林煜堂:“老三,你要出國麼?”

  林煜堂要出國?沈熹一愣,抬起頭看向林煜堂,心裡有一種好突然的感覺。

  林煜堂抬起頭,回答猴子:“有可能吧。”

  壯漢走過來:“你出去了,你家沈美人怎麼辦?”壯漢話一問出口,就發覺自己真是沒記性,沈美人現在不是老三家的,而是老大家啊。

  林煜堂扯扯嘴角,不再說話。

  沈熹一邊喝奶一邊舉起了手,表明自己還沒有死。

  壯漢干笑兩聲,猴子直接歎了口氣,他就沒有見過挖牆腳挖得那麼正大光明、理所當然的。不過這事老三也有錯,不然老大能挖得那麼順利?

  “到底什麼時候輪到我們啊?”漫長的等待之後,壯漢不停地問猴子,催促他打電話詢問一下。

  猴子撥了一個電話給院方負責這事的人,負責人充滿歉意地告他,因為第一波“小白鼠”進展不順利,第二波“小白鼠”也不怎麼順利,所以時間就拖久了,輪到他們估計就要下午了。

  沈熹吁了一口氣。

  壯漢十分不滿:“怎麼會不順利呢?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男人!”

  “周辰,你先別說大話行不,讓你在宿捨擼和在實驗室裡擼是一回事嗎?”猴子潑了壯漢一盆冷水。

  壯漢哼哼唧唧表示不服。

  中午,猴子打電話定外賣,問沈熹要吃什麼時,沈熹對猴子說:“我要吃牛鞭——”

  壯漢點點頭:“我也要!”

  猴子撂下手機:“我給你們哪裡去弄牛鞭啊!!!”

  最後沈熹吃了一份牛肉土豆蓋澆飯。飯後,何之洲給她發來一條短信,內容簡單到只有一個“?”。

  沈熹不懂什麼意思,也回了他一個:“?”

  何之洲終於發來一句完整的話:“什麼時候出發?”

  沈熹背著猴子壯漢他們,給何之洲回復了一個時間,良久,何之洲回她:“有問題嗎?”

  沈熹沉默了片刻,打了一個比方給何之洲,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看懂。她說:“我現在就像是高考,按照正常發揮是絕對考不進S大的,我就指望在考場有個超超超超長發揮了。”

  何之洲:“……”

  三點半,猴子接到了聯絡人的電話,終於可以出發了。壯漢往褲袋裡塞了一本小黃書,做了一個前進的手勢:“朝著宇宙直男的方向出發吧!”

  全宇宙最彎的沈熹心虛地低下頭,她偷偷看了眼林煜堂,他手裡還拿著一本圖書館借來的專業書。最近她覺得林煜堂已經裝逼到令人發指了,這個時候就應該帶一本小黃書啊,帶本專業書除了裝逼還有什麼用處!

  林煜堂察覺自己被誤會了,無奈解釋了句:“等會經過圖書館,我順便還書。”

  原來這樣子,沈熹不再看林煜堂,直至“暖男”猴子貼心地給她發了一包濕巾。沈熹如同接過燙手山芋一樣,趕緊將這包濕巾放到了褲袋裡。然後她趕緊彎下腰,可憐兮兮對大伙說:“完蛋了,我肚子疼。”

  猴子:“……”

  沈熹眨了眨眼:“要不你們先去,我等會自己打車出發吧。”

  寢室長猴子只能同意了:“老大,你到了後就與我們聯系。”

  “必須的!”沈熹保證說,然後目送猴子、壯漢和林煜堂走出了921宿捨,隨後她最快速度給何之洲打了電話:“何大哥,接下來怎麼辦?”

  何之洲只有一句涼薄的話:“我什麼時候跟你說我有辦法了?”

  ——

  沈熹足足比猴子他們晚了一個小時才來到醫科院。他們已經完成任務到附近商場吃頓好的,她才慢悠悠出現在測驗中心。

  “何之洲,對麼?”一位老護士直接給她一張表格,“在這裡簽個名。”

  沈熹彎下腰簽名。

  “怎麼那麼晚才來啊?”老護士問了幾句,然後就開始交代注意事項,沈熹聽得很認真,差點要做筆記了,沒想到這個世界處處存在知識,連這事都那麼講究。

  老護士是個壞脾氣,看沈熹一臉懵懂的模樣,皺著眉問:“懂了麼?”

  沈熹點點頭,又搖搖頭,她趴在護士台上,環視了一圈四周,小聲又忐忑地詢問:“那個……可以尋求幫助嗎?”

  “你……”老護士四五十歲,也被大帥哥這句幫助問得老臉燒起來,她轉身從櫃子裡取了一疊圖片過來,一臉嫌棄地說:“拿去,拿去吧……”

  沈熹翻了翻圖片,臥槽,她看女人的圖片有毛用!她深吸一口氣,豁出去了,對老護士說:“……有男人的圖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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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有男人的圖片嗎?”

  老護士一張老臉直接刷成了豬肝色,她已經震驚地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久,才指著沈熹冒出一句:“你……變態啊!”

  沈熹知道老護士誤會了自己什麼,她趕緊解釋起來:“你別誤會,我是特殊原因……”

  還有什麼特殊原因,不就是那個原因嗎?

  老護士思想保守,難以接受這樣的事情,但為了盡快完成自己的工作,她深吸一口氣,還是滿足了沈熹的特殊要求。她從另一個抽屜裡取出了一疊肌肉男的圖片,嫌惡地丟給沈熹:“就這些了,沒其他了。”

  “這些就夠了。”沈熹連忙接手過來,然後在醫療椅坐下來,認真地挑選起了照片。照片幾乎都是肌肉男的類型,沈熹蹙起了眉頭。她喜歡清俊干淨的男生類型,比如林煜堂那種,何之洲也行,就是氣場太冷,看著讓人討厭。

  如果只是這些照片,她還不如拿一面鏡子照著呢……沈熹挑剔地將一疊圖片翻來翻去,找不出一張滿意的。

  想到可能要對鏡自擼,沈熹一張臉騰地就紅起來,然後繼續低頭挑著照片,另一邊老護士已經看不下去了,一雙魚泡眼瞇成了一條縫兒,冷颼颼地看著她。

  沈熹也覺得很委屈,無奈之下,她從裡面選了一張最有眼緣的。突然,身邊傳來一道涼涼的聲線:“你在挑什麼?”

  沈熹轉過頭,就看到了坐在她身邊的何之洲。

  他什麼時候過來的?!

  沈熹一陣心虛,連忙把照片收了起來,何之洲只是用冷眼看著她。過了會他站起來,指著沈熹對護士說:“抱歉,她不是何之洲。”

  “什麼?”老護士睜大了眼睛,就在這時,一個帥氣的年輕人背著一個包沖進來,指著自己的鼻子說:“護士阿姨,我才是何之洲,對不起啊,我來晚了。”

  老護士:“……”

  沈熹:“……”她也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打算走上去搞清楚怎麼回事,她又感覺後背一疼,身後真正的何之洲已經對她下重手了。沈熹眨了下眼睛,猛地反應過來,她走上前拍了拍這個趕來救場“小年輕”的肩膀:“早知道你能趕過來,我就不需要過來嘛,行了,既然你自己來了,我就走了,回頭別忘了請我吃飯,就這樣啊,你慢慢來,再見!”

  沈熹說完,快速逃出了檢測中心。她順利逃出一劫,心情high到爆,只是那個男孩到底是誰?沈熹轉過頭,看向身後的何之洲:“何大哥,你有桃僵李代的辦法,為什麼還要我過來啊?”

  何之洲冷笑兩聲:“我也真想不到,如果我不過來,你是不是真要拿著那些男人的圖片進去了?”

  哼哼!沈熹瞅了何之洲一眼:“你以為我想啊,我才不喜歡做這種事情呢!”

  何之洲不跟沈熹爭執下去,安靜地立在路邊的一棵梧桐樹下。

  附屬醫院的測驗中心位於鬧市裡的靜區,大門對面就是一條有著民國建築風格的梧桐大道,一片綠葉成陰的光景。傍晚時分,密密層層的巴掌葉擋住了最後的余暉,蟬鳴喧鬧,一葉障目。

  沈熹把對准視線的梧桐葉拿開,問何之洲:“裡面的到底是誰啊?”

  何之洲懶散靠著梧桐花白的樹干上:“我表弟。”

  難怪長得有點像!沈熹又問:“他知道了?”

  何之洲輕點了頭,說出來的話十分嗆人:“要不然你以為呢,我們家的男人能隨隨便便過來做這種事。”

  去!貌似其他家的男人就能隨隨便便做這種事了……沈熹想到這,突然膝蓋一疼,她趕緊用梧桐葉扇風。

  何之洲以為她熱,很自然地走到她左邊站著,擋住了投在她身上的最後一道陽光。結果沈熹轉頭看見了,連忙拉了下他一下:“你站過來點啊,別曬黑了。”

  何之洲氣噎。

  突然,何之洲帶過來的那個少年終於走出來了,臉上沒有一絲疲憊,還格外的意氣風發。果然年輕人身體就是好。沈熹瞧著他一身裝扮都是大牌,但樣子有點中二。

  莫非是有著中二病的富二代?

  不管如何,沈熹還是非常感謝他的,她愉快地與他打招呼:“嗨,你好快哦。”

  少年意氣風的一張臉倏地白了。他真想不到自己辛苦辦事,沒有贊揚就算了,還是一句——好快?!

  少年看向表哥,希望表哥能給自己出氣。

  何之洲扯了下嘴,笑容難得小壞:“的確快了點。”

  啊啊啊啊啊,純潔的少年快要瘋掉了!他氣呼呼地看著表哥,但他又無法面對表哥現在的臉,最後精神錯亂地對著天空說:“你還有沒有人性了,讓一個高三生來做這種事。”

  他已經無法面對這個世界了。

  “哇,你才高三啊?”沈熹搭腔說。

  少年點點頭:“是啊。”

  “高三就會擼了嗎?”沈熹小心翼翼問。

  高三怎麼就不能擼了!少年氣得咬牙切齒,不過心裡終於肯定了一點:這個長得跟自己表哥一樣的人,真不是他的表哥。

  沈熹以為少年生氣是因為何之洲,她看少年不說話,安慰了幾句:“你表哥是有點不厚道,不過呢……做都做了,你就當做放松減壓,對吧?”

  少年生氣地轉過頭:“你到底是誰?”

  沈熹指向何之洲:“我原本是他,現在是你表哥,快叫聲哥哥聽聽。”

  啊啊啊啊啊!少年望了望兩張臉,再次錯亂了,他對何之洲說:“那你們怎麼辦啊,總不能一直這樣吧?”

  何之洲拍了下少年的肩膀:“這事你別操心了,操心也沒用,回去准備考試吧。”

  被用完就扔掉的少年表示非常不爽,甚至連個名也沒留下,他對沈熹說:“我叫鍾毓。”

  “什麼玉,碧玉的玉嗎?”沈熹不知道是什麼字。

  鍾毓一直很喜歡自己的名字,無法接受沈熹對他名字的玷污,他正要開口告訴沈熹是“鍾靈毓秀”的“鍾毓”時,沈熹已經先開口了:“哦,我知道了,是毓婷的毓對吧?”

  “毓婷你個頭啊!”鍾毓吼完,默默轉過身攔下一輛出租車,他現在只想回家讓外公給他換個名字……

  沈熹看鍾毓郁悶離去的背影,朝他揮手:“加油啊,鍾毓。”說完,咧著嘴笑起來,她真覺著鍾毓挺好玩的。

  何之洲看了眼沈熹,對她說:“走吧。”

  沈熹愉快地同意了,前面就有地鐵站,她對何之洲說:“我們做地鐵回去吧。”

  何之洲沒意見。

  梧桐路走過來,就是S市老城鬧區,十字路口車來人往,何之洲走在了沈熹的左邊,如果有人橫沖直闖,就將她拉到自己身邊,動作細微得沈熹並沒有察覺到任何怪異。

  何之洲想:既然她和他交往,人家男朋友能做的,他也不能少了她。

  “要喝水嗎?”前面的冰冷店有不少男人排著隊,給女朋友買飲料。何之洲看了眼沈熹額頭上的細汗,就停下來問她。

  沈熹手裡拿著一張小姑娘發給她的傳單,不遠處一家新開張燒烤店的宣傳單。她不想喝水,她想喝冰啤吃燒烤。

  沈熹把燒烤店宣傳單遞給何之洲:“你看,只要66塊一個人,全自助,還送冰啤酒。”

  何之洲最討厭的食物就是燒烤了,聞到味兒就不舒服,只是他看到沈熹眼巴巴的眼睛,嘴巴雖然沒答應,人已經朝燒烤店的方向走過去。

  太棒了!

  沈熹心裡高興啊,快樂地走過去把何之洲抱起來,轉了個圈兒。猝不及防的何之洲一口氣血直接沖上大腦,他真恨不得掐死她。

  ——

  燒烤店今天做活動,生意爆滿,裡面已經沒有什麼好位子,只剩下過道還有兩個位子。沈熹一個箭步上前,隨後貼心地給何之洲拉開了椅子。

  何之洲勉強地坐下來,過了會。他還是扮演起男人的角色,問沈熹:“你想吃什麼,我去給你拿。”

  沈熹哪需要何之洲給她拿啊,轉身就跑向食材區了,五分鍾之後,一個人端了兩個大盤子燒烤食物回來。

  沈熹是燒烤小能手,她把燒烤架的食物擺好,對何之洲說:“這是我發明的菱形燒烤,格外入味。”

  呵,何之洲伸手幫忙。

  沈熹低頭有模有樣地制作調料,蠔油、麥芽糖、海鮮醬、五香粉、蒜泥、料酒……調好自己的,她又根據何之洲清淡的口吻,給他調制了一份輕口味的。

  身旁有一只吃貨,何之洲也慢慢地融進了燒烤的氣氛中。

  沈熹拿了一些雞心,她用鉗子將它們一個個串起來,美食在前,她心情很悠哉,不經意哼出一首小虎隊的老歌兒來。她一邊串著雞心,一邊哼唱著:“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把你的心我的心串一串……”

  串一串,燒一燒……

  何之洲放下手中的串燒,頓時失去了胃口,當看到沈熹手中串號的雞心,開始反胃了。

  “等會這個烤給你。”沈熹說。

  “別了,你自己留著吧。”何之洲喝了一口果汁,正要站起來去衛生間,身後就傳來一道親切的呼叫:“沈美人!”

  沈熹和何之洲紛紛轉身。

  只見猴子、壯漢和林煜堂三人全立在五米外的地方,猴子收了收嘴角:“老大,你也在啊?”

  沈熹有點不樂意:“我在很奇怪麼,我不在才奇怪好嗎?”

  好吧,猴子看向林煜堂,又把壯漢推到了中間,希望能擋著點。結果林煜堂根本不需要壯漢擋,這一次他連瞧都瞧一眼,直接轉身離開。

  “誒,老三……”壯漢看著掉頭就走的林煜堂,作為老大和老三兩人的室友,他好為難啊。他原本偏向老三的,最討厭男人挖牆腳,只是有時候看老大萌萌噠挖牆角的模樣,他又有點不忍心責備。

  果然賣萌是王道啊!連挖牆角都會變得情有可原,難道這只是老大的策略之一?

  猴子又何嘗不是跟壯漢一樣的想法,最後歎歎氣:“老大,我們吃好先回去了,你跟沈美人注意安全,老三那邊有我們呢,你們吃得開心點!”當室友當得如此兩面插刀,猴子也覺得自己太不容易了。

  沈熹也不再挽留,揮揮手:“你們路上注意安全。”

  接下來,沈熹雖然依舊吃得很開心,她的心情還是被林煜堂影響到,她喝了兩杯啤酒,一張臉喝得紅通通的,她對何之洲說:“其實我這人有個壞毛病,你知道是什麼嗎?”

  何之洲冷靜地看著沈熹:“毛病太多,猜不著。”

  沈熹吸了一口氣,委屈地趴在桌上,像一條大狗。

  何之洲拿刀叉戳了戳沈熹的胳膊,淡淡發問:“怎麼了?”

  沈熹挪開一點,就是不說話。何之洲見慣了沈熹話多的樣子,她這樣真讓他不自在了。他拿過一串沈熹最愛的大蝦,沉默地烤起來。

  過了會,聞到香味的沈熹終於開口說話了:“何大哥,是不是男生都喜歡讀書好的女孩啊?”

  何之洲翻了翻燒烤架上的蝦:“不,看臉。”

  沈熹一下子被治愈了,心滿意足地說了一句:“謝謝何大哥。”

  “……”何之洲就沒見過那麼自戀的女人,他把烤好的大蝦放到沈熹的餐盤裡:“你先吃吧,吃了帶你回學校。”

  沈熹吃好了,何之洲順手遞給了她一包濕巾;當沈熹像大爺一樣坐著擦嘴時,又是何之洲去買的單……這一幕,全落進了不遠處一位幫女友拎包的大男孩眼裡,他不由辛酸地歎了氣:“什麼是別人家的女朋友,這就是啊!”

  ——

  晚上,沈熹回到921宿捨,林煜堂又不在。

  猴子簽到的時候給林煜堂打了一個勾,沈熹問猴子:“林煜堂去哪兒?”

  “他有個朋友過生,到酒吧慶祝。”

  沈熹端了一盆子髒衣服到洗衣房,嘩嘩啦啦的自來水濺濕了她的T恤。對於一些事,她心裡沒有難過是假的。

  以前林煜堂從來不愛熱鬧的,他討厭沒有意義的社交。

  只是人都會變,變好或變壞,變成熟或清醒。

  沈熹想起了她一個在國外生活的堂姐,堂姐因為情傷出國。原因是幾年前跟談了十年的男朋友勞燕分飛了。兩人彼此是初戀,初中開始的戀愛,相遇太早,愛得太早。談戀愛的時候男友各種不懂愛,分分合合十年後,心累了,最後分手告終。

  今年新春,堂姐回國,前男友有了新女朋友。堂姐抱著她就哭了,她說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我在他最不懂事最不懂愛的時候愛上了他,一愛就是十年。我陪伴了他十年,陪伴他慢慢變得成熟優秀。十年的分分合合,他也終於懂得了如何照顧女孩子的情緒,懂得了浪漫和體貼。然而等他終於長成為一棵大樹之後,另一個女人過來坐享其成了。”

  “熹熹,我不希望你跟我一樣。”

  ……

  沈熹搓著洗衣板上的臭襪子,心情不是一點難過。

  ——

  第二天中午,林煜堂才回來,回來就癱在了床上。

  沈熹吃了午飯上來,宿捨只有她和林煜堂。她看到躺在床上的林煜堂,走過去摸了摸他額頭,確定他是否發燒。

  林煜堂什麼都沒察覺,依舊熟睡。

  外面烏雲密布,是打雷下雨的節奏,她連忙到露台收衣服。當她收好一半衣服時,外面傳來了兩道敲門聲。

  她本要進去開門,想到門根本沒有關上,就抬起頭看誰進來。

  然後她就看到了凌潮汐。

  露台和宿捨房間隔著推門和窗簾,凌潮汐看不到外面,但她看得到裡面。同時,林煜堂也醒來了,他似乎非常驚訝凌潮汐會出現在他宿捨裡。

  凌潮汐立在林煜堂的床前,嘴角噙著淡淡的笑容,有點自嘲也有點認真,她說:“昨天大丁打電話過來說你不開心,我整個人就不正常了,我沖動地買了火車票過來,全程無座。林煜堂,我知道你肯定會感到很突兀,但我還是想過來看看你,看看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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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16 18:10:28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十六章

  外面天色越來越昏暗,一片一片烏雲覆蓋天際,黑壓壓的仿佛要壓下來。狂風席卷校園裡的香樟樹,樹上的白色小花“嗖嗖”地落了一地。

  過了會,雨水就像簾子一樣落下來,連成了一張巨大的網,將沈熹圍在露台外的一個小世裡。她手裡捧著全宿捨的衣服,最上面一件就是林煜堂的白色襯衫。林煜堂這人不管是洗衣服還是刷碗,都像做實驗一樣認真,她手中的這件襯衫洗得是干淨又不留一點肥皂味。

  沈熹想到有一次林煜堂高二時候組織全校看電影,她從姜老師那邊跳完舞回來,就跟著林煜堂和他班裡的同學一塊看電影。

  她穿著初中校服扎在一群高中校服裡面,一下子成了顯眼的那一個。有人問林煜堂她是誰,林煜堂仗著他高,按住她腦袋:“我家女孩。”

  我家女孩,多好聽的話。結果大家都以為她只是林煜堂的妹妹。當時她一直沒想明白,她和林煜堂那麼般配他們都看不出來麼!?

  後來她才知道,因為在他們眼裡,還有更般配的,那就是林煜堂和凌潮汐。

  林煜堂是班長,凌潮汐是紀律委員,他們才是大家公認的天作之合。

  電影結束已經是傍晚,凌潮汐在電影院小店買了三支棒冰過來,她和林煜堂各挑了一種口味。她吃到一半,使了小心機要跟林煜堂換著吃,林煜堂不猶豫地跟她換了。

  凌潮汐笑著開口:“林煜堂,你跟你妹妹感情真好。”

  林煜堂當時只是笑了下,說:“沒辦法,慣出臭毛病了。”

  她不喜歡林煜堂這種含糊其辭的回答,咬著林煜堂吃了一半的棒冰,對凌潮汐說:“我是堂堂的准女朋友。”

  然後,凌潮汐就對她熱情不起來了。

  再後來,凌潮汐笑著問她:“熹熹,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我跟林煜堂只是哥們呢。”

  只是哥們麼?

  她後來很長時間,真相信了凌潮汐的話,甚至討厭自己的小心眼,無法容許林煜堂和凌潮汐光明正大的“好朋友”關系。

  直到去年林煜堂生日,一個大雪紛飛的冬日夜晚裡,她陪著他慶生結束後,林煜堂接到了一個電話,他對她說:“我出去一趟,我有個高中朋友過來給我送生日禮物,我要出去拿一下。”

  林煜堂出去了,很久都沒有回來,她下樓找他,就看到了他和凌潮汐立在一塊,凌潮汐身上還披著他的外套。

  雪飄如絮,歐式路燈一盞盞過去。突然,凌潮汐蹲下身子扔了林煜堂一個雪球,林煜堂好脾氣地彈去身上的雪,凌潮汐歪著腦袋說:“生日快樂,班長大人。”

  凌潮汐家在縣城,她特意轉了兩趟車過來,大雪紛紛的夜裡,只為了送一條她親手織的圍巾給林煜堂。人心都是肉長的,林煜堂從來不喜歡圍巾的人,凌潮汐送他的那條圍巾,他一直收藏著很好。

  如果一個人一直站在適當的位置溫柔的注視著你,你冷了就送來溫暖,熱了就送扇子,難過送安慰,當你失意到郁郁寡歡時,她又變成了一道光照著你……這樣的人愛你,你要不要?

  就算是一塊石頭,也有可能被捂熱,不是嗎?

  ……

  凌潮汐話音落下,宿捨裡就陷入了一種怪異的安靜裡。

  林煜堂從床上坐起來,凌潮汐的話讓他大腦陷入了一種情感的思考裡。他有點頭疼,然後他額頭就掉下一條濕毛巾……

  濕毛巾疊成長方形,原本是貼在他的額頭。

  靠,誰干的?

  林煜堂看了眼毛巾,這條淡米色毛巾是何之洲的。所以這條毛巾是何之洲給他蓋上的?

  ……

  林煜堂一下子就分心了,莫名其妙的感覺又將他從情感的思考裡拉出來。他看著凌潮汐,他覺得自己必須思考一下她剛剛的話,但大腦總不受控制地想著何之洲的毛巾……

  凌潮汐見林煜堂不說話,眉眼彎了彎:“果然病的不輕,整個人看著都傻掉了。班長,如果你腦子還沒有壞掉,可以倒杯水給我嗎?”

  “好的。”林煜堂趿拉著藍色拖鞋找一次性杯子,結果發現已經用完了。他低頭看了眼手腕上的表,轉過身對凌潮汐說;“你吃過了嗎?”

  凌潮汐搖搖頭。

  林煜堂:“那一塊吃點吧,外面喝的東西也多。”

  凌潮汐聰明地眨了眨眼睛,直接挑破了關系:“林煜堂,我不介意你用自己的杯子給我倒水。”

  林煜堂立在飲水機旁,一時沒開口。過了會他說:“你等會,我洗下。”

  沈熹靠在露台的推門上,大雨鋪天蓋地砸落地面,她耳邊鬧哄哄的全是雨水聲,劈裡啪啦格外喧鬧。露台進了水,好久沒有下雨了,突然這樣一下,仿佛有把整個世界濕透的氣勢。

  同時,裡面的凌潮汐朝林煜堂走了兩步,仰著頭問:“你心情不好是因為沈熹嗎?”

  林煜堂拿著杯子,低下頭:“這是我的事。”

  “但這也是我的事。”凌潮汐說。

  林煜堂抬了下眼。

  凌潮汐自嘲地笑了下,然後她注視著林煜堂,聲音認真又好聽:“因為我不想自己喜歡的男人被另一個女人踩在腳下踐踏。”

  踐踏……

  林煜堂看向凌潮汐,眼裡不止是驚訝。他叫了凌潮汐的名字。像是制止她說下去,也像是鼓勵她說下去。

  凌潮汐繼續說下去了:“說起來,我們兩個也挺有意思的,讀書的時候大家都說我們是一對,我們就是沒有在一起,我想我們是差點緣分吧。然後我覺得只做朋友也挺好的,沒有一輩子的情侶,但有一輩子的朋友……”

  “就是上個星期我照樣是這樣認為的……結果還是我想當然了,聽到你因為心情不好喝酒,我心裡堵得慌,然後就買了火車票過來了。”

  “林煜堂,我想自己比想象中更喜歡你,你說怎麼辦好?”

  怎麼辦好?

  怎麼辦好?

  怎麼辦好?

  真感人呵!沈熹抬眼看著烏雲翻滾的天際,她都要替林煜堂答應下來了。突然,她明白自己討厭凌潮汐多年的原因。

  明明心裡喜歡的要死,硬說單純的哥們關系;明明帶著目的,卻將自己裝得雲淡風滿不在乎;明明一臉算計將三十六計使了個遍,她開口還是一句——“我該怎麼辦?”

  沈熹惡心得有點反胃。她想,就算她不跟林煜堂在一起了,她也不能讓凌潮汐接手了;就算林煜堂有點拎不清,也不是凌潮汐能配上的。

  沈熹深吸一口氣,拉開了露台的推門,憤怒地走了進去,頓時外面的大風一下子鑽進來室內,大幅度地掀起了米黃色的窗簾。

  沈熹就玉立在隨風飛卷的窗簾中間,氣勢一下子上來了。她涼涼地冷笑一聲:“凌姑娘,你是不是想說,我現在病的好嚴重啊,林煜堂才是你的藥——藥——藥啊!”

  臥槽!林煜堂轉過頭,有點懵了。這個人怎麼突然冒出來了?

  凌潮汐直接嚇傻了,結巴了:“何何何……之洲……”

  沈熹把一疊衣服全丟到林煜堂的床上,然後在自己的座位坐下來,一臉不屑的模樣,但她還是生氣了,用力地拍了兩下桌面。

  凌潮汐有點惱羞成怒了:“……你在偷聽?”

  “我偷聽?”沈熹指了指寢室的921的門牌,不客氣地反問凌潮汐,“我倒是想問問你,什麼時候女生可以進男生宿捨了?而且還是外來女生!”

  凌潮汐真沒見過嘴那麼毒的男人,臉一下子紅了。她抬頭對林煜堂說,語氣裡有委屈也有生氣:“林煜堂,我到樓下等你。”

  林煜堂掃了眼這個不知以什麼立場拍桌子的某人,點點頭:“你先下去吧。”

  凌潮汐離開了,沈熹倒是沉默下來了,抱著胸坐在書桌上一聲不吭。

  “其實我……”林煜堂想解釋兩句,一開口,心裡就罵了一句操蛋。他對何之洲解釋個屁啊!他看了眼冷若冰霜的何之洲,換了一種問法,緩解內心的尷尬:“你剛剛在收衣服?”

  結果不開口還好,一開口,更是激起了沈熹內心的憤怒,她隨手就把桌上的小青蛙筆袋砸向林煜堂。

  “林煜堂,你混蛋!”

  林煜堂麻利地接過小青蛙,眨了眨眼睛,整個人都不好了。

  沈熹轉過頭,憤怒地看著林煜堂,眼眶都看紅了。她怒其不爭,又無可奈何,不管她如何看不起凌潮汐,但在林煜堂眼裡,凌潮汐一直是自強不息的好女孩。

  林煜堂被看得提心吊膽,他劇烈地忐忑起來:“何之洲,你別哭啊。”

  “誰哭了!”沈熹吸了下鼻子,她決定了,要跟林煜堂說出一切,不管他是否會在意。她站直身體,認真又嚴肅地看著林煜堂:“林煜堂,我有話對你說……”

  什麼話?何之洲要跟他說什麼話!林煜堂睜大了眼睛,內心充斥著一種不可能的預感,他想起了前天猴子和壯漢無意開的玩笑話:“老三,你說老大是不是因為愛上你了,才故意搶了沈美人啊。”

  難道真是這樣子……

  臥槽!

  他怎麼那麼倒霉啊!

  林煜堂狼狽地轉過身,摔門逃出了宿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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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16 18:10:43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十七章

  外面的天已經黑了下來,雷聲吼鳴,閃電一道道劃破天邊。921宿捨只剩下她一個人了。壯漢陪著猴子見網友去了,林煜堂此時應該和凌潮汐在一起。

  沈熹討厭夜晚的雷雨,不過這樣的天氣讓她想到了一個可能性。她撐著一把傘去找何之洲了。S大百年名校,學校的地下排水工程卻做的很不好。明明只下了兩個多小時的大雨,S大的道路已經有半尺水深了,沈熹只能彎腰將褲腿卷起來走路。

  ……

  同時,何之洲立在女生宿捨的露台上,他在想那天自己在海裡忘掉的記憶。可惜人的大腦不是電腦,靠著芯片儲存數據。

  何之洲立了很久,背影孤寂筆挺。在這樣狂風雷雨夜裡,636宿捨幾人都看得寒毛而立,陳寒和夏維葉相互對望了一眼,夏維葉不自然地說:“她到底怎麼了,已經站了快半個小時了。”

  陳寒搖搖頭。

  只有豆豆敢上前,小聲的發問:“阿熹,你是在吸收天地之精華嗎?”

  何之洲不想搭理豆豆,轉過頭見豆豆一臉認真的模樣,只能暫時把心裡的問題放下。他轉身要回到宿捨時,不經意就看到了——操場不遠處撐著一把小傘走來的沈熹。

  她用著他的身體,走路時,小心翼翼地避開每一個坑坑窪窪的水坑。腳步輕快猶如蜻蜓點水,有著她與生俱來的靈動。

  不知不覺,雖然他明明看著自己的模樣,大腦自然呈現的是她原本的樣子。他這兩天搜索過她在網上的跳舞視頻,他對舞蹈沒有興趣,因為她,覺得女人跳舞的樣子很美……

  何之洲轉身下樓,豆豆回到寢室興奮呼叫:“何之洲又來給阿熹送宵夜了。”

  夏維葉又是一陣暴躁。

  沈熹走到自己原來宿捨樓下,打算給何之洲打電話。她剛拿起手機就看到了何之洲從宿捨樓的左邊走過來,他完全改變了她身上的氣場,清冷的氣質與四周水墨畫一樣的背景十分搭調。

  “有事嗎?”何之洲開口問她。

  沈熹趕緊說出自己辛苦過來的緣由。她指了指天上的雷電,一臉認真地商量說:“你說我們被雷劈一劈,會不會就換回來?”

  何之洲走在沈熹左邊:“原理呢?”

  沈熹有點沒底氣:“貌似很多電影裡都是這樣子的。”

  何之洲輕扯嘴角:“看樣子你已經被劈過了。”

  “沒有啊。”沈熹聽不出何之洲話裡的奚落,還一臉莊重說,“我一個人哪敢劈,肯定要找你一起劈啊,一個人劈不出效果的。”

  何之洲走在前面,過了會轉過頭:“哦,原來沒有被劈過,那腦子怎麼像被劈壞一樣。”

  “何之洲!”

  沈熹氣呼呼走上前,扯著他的手臂:“你怎麼能這樣對待你的戰友。”

  戰友……好吧。

  “好了,我道歉。”何之洲看著沈熹生氣的模樣,突然覺得自己不會哄女孩子,就像個沒腦的男孩。他之前看不慣周圍那群人談戀愛,感覺他們談得跟小學生過家家一樣。結果他連小學生的水准都沒有,根本就是幼兒園裡水平。

  沈熹是真的有點不開心,從小到大她最討厭吸被說腦子不好了。不過既然何之洲道歉了,她還是說了一句:“沒關系。”

  何之洲輕笑一聲,放在褲腿上的手很自然地牽上了沈熹的手,然後開口道:“沈熹,我們換個地方說話。”

  沈熹點點頭,她左手溫熱,原來已經是被何之洲牽著。

  ——

  沈熹想不到何之洲會帶她來到學校對面的網吧。網吧裡頭烏煙瘴氣,她走進去就咳嗽起來。這是她第一次來網吧,想不到環境那麼差。雖然是開在S大對面的網吧,裡面更多是一些社會小青年,還有穿著各種校服的初高中生們。

  何之洲開了一間干淨的包間,她走進去先系上厚實的窗簾,然後打開百葉窗,等清新的空氣溢滿整個包廂後,她才坐了下來。

  情侶包間,裡面有兩台電腦和舒服的雙人沙發。何之洲開機,然後在電腦裡插入了U盤,不多久,屏幕裡面就出來了畫面。

  沈熹靠近何之洲,認真地看著電腦屏幕。

  依舊是海平面、星空、游艇,不過比上次的還要復雜和詳細,何之洲找出了那天的所有星空異象新聞,制作了一份Stellarium模擬。

  沈熹從來是個捧場王,雖然她一點也看不懂,還是高度贊揚說:“何大哥,你真厲害。”

  “是麼,可是目前我依舊沒什麼進展。”何之洲從小到大就沒有自己解決不了的難題,但這一次他沒有沮喪是假的,他甚至記不起那天他下海救上沈熹後的記憶。

  “那天你掉下海裡,感覺有什麼不對嗎?”何之洲轉過頭問沈熹。

  “沒有,我就感覺像是睡了一覺啊,醒來覺得全身都是力氣,特別精神。”沈熹小心翼翼地說,生怕何之洲不平衡。

  何之洲扯了下嘴,他已經習慣了。

  沈熹看何之洲故作輕松的模樣,心裡也難受起來,可是她又是豬一樣的隊友。她突然眨了眨眼睛:“我想起來了……其實我還做了一個夢呢,夢裡就有你。”

  “什麼夢?”何之洲眼尾輕抬。

  “對啊。”沈熹因為撒謊,又眨了下眼睛。但為了能給何之洲一點希望,她繼續編著夢境:“我夢到何大哥你騎著一匹白馬……”

  何之洲聽到開頭就聽不下去:“所以西天取經麼?”

  沈熹討厭被打擾,不爽地抓著何之洲的手,示意他嚴肅一點。

  何之洲靠在沙發上,打算聽沈熹講下去。

  沈熹說:“你騎著白馬拿著金色的長弓,對著天空嗖嗖地放箭,特別威風凜凜。”

  “西天取經又變成了後羿射日?”何之洲笑了。

  沈熹也笑。她騙何之洲,是希望他能從專研的牛角尖出來。面對難題,她和何之洲是典型的兩個人。何之洲是必須要解決問題,而她是能解決就解決,不能解決就不去管它們。

  “所以我猜測吧,你肯定是上輩子殺生太多了,這輩子老天爺就讓你做一回女人呢。”沈熹托著半張臉說。

  何之洲望著沈熹:“那你呢?”

  沈熹轉轉眼睛:“會不會是上輩子是個大好人,所以老天特意安排你幫我過四級呢?”

  何之洲抽了抽嘴角,懶懶地靠在沙發上。

  沈熹跟何之洲比起來,完全是一個樂天派,她蹲在地上期盼地看著何之洲:“何大哥,如果我們沒有很快換回來,你能不能幫我考個公務員揚眉吐氣啊?”

  “公務員?”何之洲雙手抱胸,說話毫不留情:“你以後在家肯定是一條蛀蟲了,怎麼,還想當國家的蛀蟲?”

  沈熹不開心地撅起了嘴巴。

  何之洲伸出一根指頭,面無表情地將沈熹撅起的嘴巴按下去。

  沈熹再次撅起來。

  何之洲又按,最後按得指尖濕潤,心猿意馬。

  沈熹察覺到了怪異,連忙站起來坐好,過了會,百無聊賴地問何之洲:“何大哥,你來過網吧麼?”

  何之洲點了下頭:“來過,高中時候尤其是家常便飯。”

  沈熹崇拜地看著何之洲:“那你怎麼還能考上S大呢,林煜堂整個高中都可認真了,基本都是在做題。”

  何之洲對視了沈熹一眼,沈熹的眼神讓他很有傾述欲。他不習慣說自己的事,也不喜歡在女孩面前故作幽默。不過此時,他就是一個在中意女孩面前吹噓的幼稚男人。

  “我高三那陣子愛上游戲,基本天天呆在網吧,然後有一次我被教導主任當場抓回了學校。”何之洲說,他再次回憶起那段日子,心裡也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然後呢?”沈熹嘴巴張得大大的。她雖然成績差,一直是不惹事的乖學生。

  何之洲笑了笑:“寫1000字檢討,然後周一國旗下檢討。”

  沈熹聽得入神,想不到何之洲會有這樣的經歷。她還以為他跟林煜堂一樣,從小到大都是好學生的模范,不是班長就是學習委員。

  “那你檢討了嗎?”沈熹問。

  “檢討了,不過那份檢討真挺為難我的,後來我們班主任幫我代寫的。”何之洲嘴角上翹,望著沈熹。

  沈熹聽到這,就覺得何之洲在吹噓了,班主任怎麼可能幫他寫嘛。

  何之洲繼續說:“因為檢討結束就是校表彰大會,我作為年級段第一,還要上台說學習感想。”

  沈熹樂呵起來了,腦裡浮現何之洲讀完1000字檢討下去,又走上來分享學習感想的拽樣,怎麼想教導主任的臉都要綠了。

  沈熹笑得肚子疼,何之洲眉眼也帶上了細碎的笑意。他已經走過那段年少輕狂的時光,但第一次與人說起這些往事,他仿佛重新看到了那年那個孤高自傲、傲世輕物的自己。

  自視甚高到,甚至覺得自己這一輩子不需要親人、朋友,甚至是愛人。

  ……愛人?何之洲轉頭看了眼旁邊的沈熹:愛人,是不是就是——他想愛的人。

  ——

  林煜堂請凌潮汐吃了晚飯,凌潮汐只吃了小碗。他直接反胃得一口也吃不下,滿腦子都是何之洲那句憤怒又無奈的“林煜堂,你混蛋”。

  他混蛋?

  他哪裡混蛋了?何之洲挖了他牆角,他反過來說他混蛋?!

  林煜堂心情焦躁,也有點惡心,但從頭到尾又不敢回憶何之洲那段濕漉漉的眼睛。

  瘋了!瘋了!

  林煜堂回到宿捨,意外看不到何之洲。猴子和壯漢正趴在書桌抄作業,抄的就是何之洲的作業本。林煜堂走上前翻了翻何之洲的作業,沒錯,依舊是他原來的字跡。

  “下那麼大的雨,老大跑哪兒去了。”壯漢有點擔心地說。

  林煜堂望了眼露台外的大雨:“他一個大男人,你擔心什麼?”

  猴子一邊奮筆疾書,一邊說:“老三,你有沒有覺得老大有點彎呢?”

  林煜堂回到自己位子,一點也不想參加這種討論。

  這樣的話題,壯漢有點喜歡。他接話說:“我覺得老大是彎了,前天老大拍了拍我的屁股,建議我多做一些塑形運動。”

  猴子沉默了下:“你什麼感覺?”

  壯漢猥瑣一笑:“如果對象是老大,我可以考慮一下。”

  “滾蛋!”猴子放下筆看向林煜堂:“老三,你的感覺呢?”

  林煜堂心中警鈴響起來,面上依舊淡定:“你別亂說。”

  “怎麼是亂說呢。”壯漢繼續開玩笑道,“我現在嚴重懷疑老大突然挖老三牆角,不是喜歡沈美人,而是喜歡老三。”

  猴子:“……”

  壯漢歎氣說:“老大愛得好辛苦。”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林煜堂真惱羞成怒了,心中猛地竄起一團火,他幾乎是拍著桌子站起來:“你們都有病了吧!”他走到了露台,結果又看到了一起走回來的沈熹和何之洲。

  熹熹送何之洲回來?

  林煜堂跟猴子要了一支煙,心情敗壞。

  沈熹帶了四斤小龍蝦回來當猴子壯漢他們當宵夜。林煜堂不想面對何之洲,早早躺在床上,閉著眼假裝睡覺。

  三人吃得很愉快,邊吃邊交談。

  壯漢:“好美味,我們都吃光吧。”

  猴子:“沒問題,反正老三也睡了。”

  沈熹:“不行,還是剩點給林煜堂吧,他喜歡吃小龍蝦的……”

  林煜堂恨不得從床上彈起來:他不要他剩啊!

  夜深人靜,林煜堂安靜地躺在床上,宿捨靜寂無聲,估計只有他一個人清醒著。

  “堂堂,討厭……”

  突然,一道模糊不清的嘟囔從上鋪傳下來,林煜堂整個人都僵住了。

  這一次,他已經沒有什麼僥幸了。他即將面對的是一個嚴肅的問題,他必須認真地找沈熹談一談。

  ——

  第二天,沈熹早起。因為她要陪何之洲坐車到S市郊區的福利院,給那裡的孩子排舞。這是她這個學期答應青志中心的事情,《刷牙舞》已經排了一半,今天又是排練的日子。

  昨天她跟何之洲說了這事,何之洲雖然沒有好臉色,但也沒有拒絕。

  一下車,她帶著何之洲走進福利院。然後何之洲很快被孩子們圍住了,男孩女孩都熱情地叫他“沈熹姐姐”。

  何之洲站著不動,蹙著眉頭。

  沈熹趕緊上前,歪著腦袋,十分可愛地說:“今天由何哥哥教你們跳舞,好不好?”

  “不好——”孩子們幾乎是異口同聲說。

  沈熹郁悶了,不過她有自己的辦法。她伸出手臂柔軟搖曳了幾下,最後抵在腦袋扮演兔子:“可是你們不想看大哥哥跳舞嗎?”

  何之洲轉過身,不忍直視“自己”逗比樣。不過圍在他四周的孩子倒是被沈熹吸引去了。很快,沈熹愉快地將他們帶到了排舞的教室。

  何之洲的煙癮有點上來,他在後花園找了一面牆,靠在那裡點了一支煙。他想沈熹倒挺適合當一個舞蹈老師的,所以是工程師跟舞蹈老師?

  貌似還挺般配的……

  突然,他袋中的口袋響了。何之洲看了眼屏幕顯示的名字,按了接聽鍵。

  “熹熹……”林煜堂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

  何之洲吸了一口煙:“有事?”

  林煜堂聲音聽著有點不冷靜:“你在哪兒?”

  “谷遠福利園,給這裡孩子排舞。”何之洲說。

  “何之洲跟你在一起?”林煜堂聲音十分激動,帶著掩飾不住的憤怒。

  何之洲吐出一個漂亮的煙圈:“對,我們在一起。”

  林煜堂情緒真的很激動,他對沈熹怒其不爭,對何之洲惡心,但這一次,他終於可以讓熹熹遠離何之洲了。他清清口氣,嚴肅道:“熹熹,你不能跟何之洲在一起,他根本不是真心喜歡你。”

  何之洲靠著牆,吸著煙,沒說話。

  林煜堂痛苦地揉著額頭,不知道要不要把事實說出來:“你相信我,何之洲他不喜歡你……他只是在利用你……他……”

  何之洲有點聽不下去,開口說:“既然沒事,我掛了。”

  “沈熹,你敢掛電話試試看。”林煜堂深吸一口氣,心急之下終於吼了出來,“何之洲他根本不喜歡你,他喜歡的……是我!”

  他喜歡的是我……

  他喜歡的是我……

  他喜歡的是我……

  臥槽!何之洲猛地嗆了一口煙,劇烈咳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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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16 18:10:55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十八章

  這個世界最美源於誤會,最啼笑皆非也是出自誤會。

  何之洲左手拿著手機,右手自然垂著,煙還沒有滅。因為林煜堂的一句話,他除了咳嗽,指尖顫抖,燃著的煙頭差點燙到了自己。

  “等等。”何之洲開口,也急了。

  另一邊林煜堂真是一時心急才吼住這句話。他只希望沈熹能清醒過來,不要再執迷不悟,只是話音落下,他自己也聽出了一絲怪異感。

  他明明是要在何之洲那裡把沈熹搶回來,只是這話說出來,更像是他要跟沈熹搶何之洲……林煜堂頭疼欲裂,他稍稍平靜下情緒,不厚道地把猴子和壯漢全部拖下水,糾結萬分地開口說:“熹熹……何之洲他還喜歡猴子。”

  臥槽,還有猴子?何之洲快又是一陣咳嗽,心肺都快要嗆出來。

  林煜堂生怕一根筋的沈熹被何之洲騙了,所以也顧不得室友之情,他繼續說:“……可能還有周辰。”

  居然還有周辰……壯漢?

  何之洲只覺得眼前一黑,他幾乎要倒地不起了。良久,他盡量讓自己淡定下來:“林煜堂,你對何之洲有誤會。”

  “誤會?”林煜堂可不認為宿捨裡發生的一切是誤會能解釋的。他今天既然打算跟沈熹說出來,已經前前後後地把所有的問題都想清楚了。等沈熹不再跟何之洲鬧下去,他就立馬搬出921宿捨。

  林煜堂要繼續說下去,先被何之洲打斷了。

  “林煜堂,我可以明確告訴你,何之洲是一個正常的男人,他更不會喜歡上任何男性,不管是你、猴子還是壯漢。”何之洲一口氣說下去,只是稍快的語速還是洩露了他氣急敗壞的心情,他接著說:“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推測,不過我建議你不要再往這方面想象了,因為這與事實是相違背的。”

  想象?沈熹居然說他在想象,他有病才會想象何之洲喜歡上自己啊!林煜堂恨不得立馬拍醒沈熹的大腦。還有她剛剛說什麼,她怎麼可以如此明確表明何之洲是正常的男人。

  “沈熹,何之洲是變態,他真的不正常了!”林煜堂用生命強調說。

  “是麼?”何之洲口吻有點寡淡下來,他抬起頭望了眼湛藍的天際,耳邊除了聒噪的蟬聲,遠遠還飄來沈熹給小家伙們練舞的聲音……

  再次開口,何之洲聲音比之前還要淡漠,“林煜堂,何之洲正不正常我很清楚。”說完,干淨利落地掛上了電話。

  林煜堂差點將手機砸在了地上。

  何之洲滅了手中的煙,然後從後花園走出來。他手中有煙味,去練舞房之前,先在花園最左邊的一排水池洗了手。

  練舞房在二樓,他循著音樂上樓,然後推開6號教室。教室鋪著七彩的泡沫墊,室內音箱播放著輕快可愛的音樂,裡面的沈熹坐在一群小家伙中間,一會歪頭,一會拍手打著音樂的節拍。

  有兩只小朋友做動作不認真,沈熹將他們單獨拎出來罰站,兩只小朋友將屁股對著沈熹站在牆面,過了會,偷偷朝門口的何之洲眨眨眼。

  沈熹看到了他們的小動作,轉身就看到了立在門口的何之洲。

  下面有一段動作是兩個小朋友配合,沈熹正愁沒人配合自己,她看到了何之洲,立馬招呼他進教室,然後對小朋友說:“這個動作哥哥和姐姐給大家表演一遍,你們一定要仔細看。”

  何之洲瞪沈熹。

  沈熹直接拉過他的手:“將頭往左歪一下。”

  何之洲抬了下眼皮,就站著不動。

  裝酷對吧,沒關系。沈熹對付何之洲有妙招,她直直地瞅著他看,然後賣萌地將嘴巴撅起來。何之洲最受不了她這個動作,為了阻止她,再過分的要求都會答應。

  果然,畫面太美何之洲不忍直視,他生硬地將頭往左歪了一下。

  沈熹立馬配合地往右歪著下腦袋,然後拉著手繞了一圈。這是小朋友的舞蹈,動作幼稚又簡單。整個過程,何之洲有點被動,也有點接受。他眼裡是“自己”的傻逼模樣,腦裡已經能自動切換成沈熹賣萌的樣子,心裡的抵觸就更少了。

  沈熹看何之洲走神了,踩了他一腳,何之洲抬眸看向眼前人,立馬清醒回來。

  上午的時間走得很快,沈熹很快跟小朋友們道別了。臨走前,有個調皮的男孩彎著眼睛問她:“哥哥,你是沈熹姐姐的男朋友嗎?”

  沈熹搭上何之洲的肩膀:“不,我們是……有緣人。”

  有緣人……何之洲冷嗤一聲,轉身走在了沈熹的前面,沈熹拎著包追上他,燦爛地湊過腦袋說:“何之洲,今天謝謝你。”

  何之洲沒說什麼,過了會,他冷淡開口提醒說:“沈熹,你在男宿捨注意點。”

  有些話何之洲點到為止,沈熹也能明白一點,她點點頭保證說:“我絕對不會影響你的室友關系,猴子壯漢包括……林煜堂都很喜歡我。”林煜堂是她多加上去的,只是為了讓何之洲對她更加信任一點。

  都很喜歡她……何之洲立馬想起林煜堂那句“他喜歡的是我”,他好不容易壓抑下去的脾氣立馬冒出來了。怒氣填胸,他直直看著沈熹,眼神冷得像是在放冷箭。

  沈熹往後退了兩步,何之洲直接將她推到了牆上,左手抓上她肩膀,手關節“咯吱咯吱”的響著,一副要行凶的模樣。
  沈熹真有點被嚇著了,半蹲下身,弱弱地叫了一聲:“何大哥……”

  何之洲徹底冷面冷心了,他狠狠捏了一把沈熹的臉:“沈熹,你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的話嗎?”

  沈熹立馬想到了“壯士割腕”四個大字,她小心翼翼開口:“何大哥,你怎麼突然就……”

  “突然?”何之洲打算給沈熹一個教訓,他輕哼一聲說,“你覺得突然麼,我已經縱容你很久了。”

  怎麼會很久了呢?沈熹越蹲越往下,一米八幾的身體蹲得只剩下原來的一半高。終於仰著頭,又賤又搓地質問何之洲:“難道何大哥您當女人當上癮了,這輩子都想當女人,所以今天就想毀屍滅跡不成嗎?”

  呵呵呵呵……

  何之洲最後還是敵不過沈熹,只能調整自己的情緒。沈熹看何之洲緩了緩臉色,一溜兒就跑到他前面去了。

  她現在是長腿歐巴,跑得就是快。

  何之洲立在後頭看得無奈又頭疼,過了會他對前面的人說:“要在外面吃點再回去嗎?”

  前面的人慢悠悠地停下來,雖然沒有轉過身,不過背對著他舉起了左手,做了一個“OK”的動作,隨後走了兩步,“帥氣”回頭說:“正有此意!”

  ——

  下午,沈熹陪何之洲學習,不,應該說是應付課程。

  最後一堂大課,她光明正大地帶著何之洲坐在教室最後面。像這樣的大課,女朋友過來陪同上課並不奇怪。

  沈熹上課永遠是乖寶寶的模樣,這是她從小到大養成的習慣,雖然她一點也聽不懂前面老頭教授在講什麼;倒是何之洲這位正主,背靠椅背玩著手機游戲,懶散十足。

  何之洲轉頭看沈熹一臉認真的模樣,有點不明白:她至於嗎?

  沈熹抄老教授寫在黑板上的筆記,這樣的大課,認真的同學沒多少,老教授一眼就看到了最認真的一個,立馬抽沈熹回答問題了。

  何之洲歎了口氣,“嗖嗖”地在本子上把題目寫出來,快速遞給了沈熹。沈熹站起來清清口氣,抑揚頓挫地把答案念了出來,跟念詩一樣。

  教授狠狠贊揚,全班鼓掌。

  只有何之洲撐著額頭,痛苦不已。她有必要把一道理科問題,念地跟小學語文一樣麼?還有她念錯了一個符號,這群人都聽不出來嗎?

  何之洲心如死灰地閉上眼睛,最近他總結出一件事,他現在解決痛苦的唯一辦法就是,當自己死了……死了……

  還是死了好啊!

  沈熹繼續認真聽課,中間只開了一會小差,就是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她指著前面口沫橫飛的老教授,悄悄問何之洲:“為什麼壯漢猴子都叫他十五瓦燈泡呢。”

  何之洲輕咳一聲,湊在沈熹耳邊:“你看他腦袋。”

  沈熹恍然大悟一聲:“我知道了,他腦袋像電燈泡。”

  “不是。”何之洲再次傾過身子,繼續解釋,“十五瓦燈泡,有點光。”

  沈熹抬頭看向老教授快禿了的頭頂,忍不住咧嘴笑了,結果嘴巴剛翹起來,大腿就被掐了。

  嗚嗚……疼!

  老教授布置了很多作業,沈熹和何之洲在食堂吃了飯,一塊兒去了圖書館。有些事落在猴子和壯漢眼裡,覺得老大和沈美人或許可能大概maybe是認真的吧……

  落進林煜堂眼裡,只有三個字——心已死。

  ——

  圖書館的自習室裡,何之洲寫這兩天的作業,沈熹無聊地看圖書館裡的小說。何之洲扔了一個小紙團過去,沈熹抬起頭。

  “你不背背單詞?”何之洲發問。

  沈熹笑了下,一副“你真會開玩笑”的樣子,她對何之洲說:“不是有你嗎?”

  “這可不一定,說不准明天咱們就各歸各位了。”何之洲無情說道。

  沈熹只好不甘心地拿了一本英語四級詞匯,她趴在桌上,也開始記記背背。自習教室時而安靜,時而有翻書和討論聲。沈熹不經意抬起頭,總能看到何之洲帥氣的轉筆的動作。

  學習有兩種境界,一種是學渣,一種是學霸。學渣寫作業是一邊抓頭發一邊咬筆頭,比如她;學霸寫作業是一邊看題一邊轉筆,中間還能跟人發個短信,比如對面的何之洲。

  沈熹想到了最近開通的“在河之洲”的微博,覺得要發一些正能量的東西吸粉,她想了想,拿起手機對著四級詞匯本拍了一下,然後發表文字——“大家都准備好了嗎?”

  很快,立馬有人來搶沙發了——“何神四級還沒有過嗎?”

  沈熹回復說:“不,我只是在鼓勵你們。”

  ——“謝謝何神的鼓勵,跪謝跪謝,保佑我這次一定過。”

  ……

  當學霸的感覺真好!沈熹放下手機,對何之洲說:“何大哥,我去上個廁所。”

  何之洲點了點頭,隨口交代說:“去吧,別走錯了。”

  “放心,錯不了。”沈熹跟他保證,然後輕手輕腳地走出了自習室。

  沈熹離開後,何之洲掃了眼沈熹放在桌上的手機,手機不停又消息進來。他伸手拿過來,然後他就看到了“在河之洲”的微博。

  “在河之洲”個人說明:“愛生活,愛學習,做一只快樂又幸福的學霸。”

  何之洲的手抖了兩下,大腦馬上跳出一句話:“這次不要不忍心,直接打死!打死!”

  ……

  凌潮汐要回去了,臨走前她還是找了林煜堂。學校對邊的的冷飲店裡,凌潮汐給自己點了一杯西瓜汁,林煜堂依舊是老習慣,對服務員說:“青檸紅茶。”

  凌潮汐抿了下唇,盡量讓自己看起來瀟灑一些,她說:“班長,既然我過來了,就想要個答案帶走。”

  林煜堂修長的手指碰了碰桌上的紅茶,他平靜地看著凌潮汐:“潮汐,我從來沒有覺得自己跟沈熹分手了。”

  凌潮汐兩只手都快揪在了一起。

  林煜堂背靠椅背,說話的聲音依舊不涼不淡“我媽從小說我是一個薄情鬼,對誰都笑瞇瞇,其實心比誰都涼淡。所以你別喜歡我。”

  凌潮汐走了。

  林煜堂騎著車回男宿捨,一路的林蔭大路,夏夜涼風拂面,一些歲月往事仿佛跟著夜風吹進他心裡。他想起沈熹小時候有一次許生日願望,她說:“我希望大家都喜歡我。”

  當時他就奇怪沈熹的想法,為什麼要大家都喜歡自己呢,喜歡是一種付出。別人喜歡你,對你好,你就要回應這種喜歡,活著不累嗎?

  後來他稍微想明白一點,沈熹是熱情的紅色,與他是全然相反的兩個人……

  林煜堂將車停在了宿捨樓下的車棚,他走進宿捨時,樓下的宿管阿姨讓他簽一下到。他走上前,接過宿管阿姨的簽到表,找到了921寢室這裡。

  每天的簽到框框裡,有猴子留下的字跡,有壯漢的,還有……沈熹的?

  林煜堂只覺得自己一顆心真要跳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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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16 18:11:08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十九章

  幾乎是一模一樣的字跡……

  雖然只是三個字的簽名,林煜堂一眼就能認出這是沈熹的字,就算不是沈熹的字,也不可能是何之洲的字。

  他從初中開始就給沈熹輔導作業,她的字對他來說再熟悉不過。她愛美,寫字也一樣,字形偏瘦。而且她寫字習慣不好,每個字幾乎都會向右下斜,每次他都要用筆戳下她的手臂,她才會糾正回來。

  “這簽名是何之洲本人簽的嗎?”林煜堂提著心問宿管阿姨。

  宿管阿姨先看了眼林煜堂,然後戴著老花眼鏡看了看,有點印象地說:“對啊,921宿捨的何之洲嘛,上次他簽到的時候,還留了一個橘子給我,老客氣的。”

  林煜堂不再說話,他手指碰到簽到本的頁面,指尖微微發燙。一個瞬間,他大腦裡一下子是沈熹的臉,一下子是何之洲的最近的臉,一張張神態各異的臉紛至沓來,最後重合在了一起。

  荒唐!他想,但他又不得不這樣想。

  林煜堂回到宿捨,猴子和壯漢正奮力玩著游戲,書桌旁是兩人吃剩下的外賣。他環顧了一圈開口問:“何之洲呢?”

  猴子猛地從游戲裡出來,他眨眨眼睛說:“老三,你別沖動啊。”

  林煜堂知道猴子理解錯了,他解釋說:“我找他有點事。”

  壯漢也從游戲裡抽出身來,他可不信林煜堂的話,他看林煜堂臉色就不對。今天老大和沈美人秀了一天的恩愛,老三准也憋了一天的氣,不爆發才怪呢。

  “老大可能跑步去了吧,他最近不是每天都跑步嗎?”猴子這樣說。其實他是知道老大跟沈美人在圖書館,顧及寢室和諧,他隨便扯了一個謊。

  林煜堂轉身就離開了。他把S大的操場都找了一遍,最後他在石階坐下來。他拿著手機,電話都不敢打。

  他跟沈熹從小認識,他也自認為是了解她。只是他從未走到她心裡瞧一瞧,他對她真正的了解又有多少。他習慣沈熹在自己這裡永遠像一張白紙一樣簡單,包括所謂的交往和分手,他都可以當作她在小孩子過家家。

  她喜歡他就陪她玩,不喜歡就繼續當她哥哥。這樣感情的轉變不會有任何負擔,也不會有任何的尷尬。

  他本以為一切都是最好的處理……

  林煜堂揉了揉額頭,袋中的手機響了,是宿管科老師給他打來的電話。

  “林煜堂,關於你提交換宿捨的請求,我們批准了……我們這邊還是非常照顧你們優等生的一些想法的……”

  林煜堂望著群星滿天的夜空,開口說:“秦老師,我不換了。”

  “臥槽,林煜堂,你是逗我吧,你當宿管科是什麼!你想換就換,不想換就不換?”宿管科的秦老師瞬間爆發了,“我都已經打電話通知你室友了。”

  ……

  圖書館裡的男廁,沈熹左看右看,突然有點想嘗試一下站著撒尿。說起來她當男人那麼久了,都還沒有站起來尿過呢。以後換回來,不是留了遺憾麼?

  沈熹左看右看,見沒有人進來,對著小便池一陣摸索,正要撒時,學校清潔工阿姨進來了,她一緊張,就直接出來了。

  “嗚嗚嗚嗚嗚……”

  沒有做好准備的沈熹胡亂噴射,結果越心急,越噴不准。

  清潔阿姨貫著“非禮勿視”的原則低頭拖著兩圈地,最後她還是看不下了,停下來說:“同學,你要瞄准中間啊!”

  沈熹手都在抖,又怎麼能瞄准中間,她對阿姨說:“阿姨,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還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清潔阿姨真心認為自己不能坐視不管,她用一口S市本地話說:“賽過,你玩過水槍嗎?”

  水槍?沈熹一下子被醍醐灌頂,她深吸一口氣,瞄准了。她咧嘴一笑,感受著人生第一次“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順利解決之後,她從口袋裡拿出紙巾,拭擦了一番。

  阿姨目瞪口呆:“同學你……”

  沈熹將廢紙丟進紙簍裡,不忘回頭對阿姨說一聲:“謝謝你。”

  阿姨默默轉過身,待沈熹一離去,嘀嘀咕咕地念道:“長那麼帥有毛用啊,尿都不會撒,還是一個臭潔癖。”

  沈熹再次回到自習教室,何之洲已經把這幾天所有的作業解決完畢,他伸手一推,就把一疊作業本推到沈熹跟前:“拿回去上交吧。”

  沈熹笑臉晏晏:“何大哥,你真棒。”

  何之洲冷冷一笑,臉上一點也沒有被贊揚的高興神色。隨即,他抬眼念出四個字:“在河之洲?”

  居然被發現了!沈熹察覺不對勁,趕緊解釋說:“不是為了應付我老爸麼,可是你根本沒有微博賬號,所以我只能建了一個關注他,可是我老爸立馬把它拉黑了,認為這是小號。所以最近我就把這號經營起來。”沈熹說到這,立馬分享自己的勞動成果,“何大哥,你看你已經有五千多粉絲了,快是一個大V了。”

  大V……

  何之洲翻著“在河之洲”的微博,他早准備了一大堆訓斥的話,比如這一條微博吧,什麼“今天食堂阿姨多打了一勺菜給我,感激感激!”然後後面還跟著一排愛心的符號。他就不明白,發這樣的微博有意義嗎?有意義嗎!

  關鍵是下面還有一群人跟著沈熹一塊兒逗比,紛紛問沈熹是哪個食堂哪個窗口的阿姨……

  何之洲不想再動氣,他把手機丟換了沈熹,站起來說:“走了!”

  沈熹趕緊收拾東西,噤若寒蟬地跟在何之洲身後。何之洲走了兩步,還是轉身要拿過沈熹手中的書,他是知道這些專業書有多重。

  沈熹不肯放手:“何大哥,我現在是男人,哪有讓你拿的道理。”

  呵,男人……

  何之洲將手插回褲袋,繼續走在前面。

  沈熹捧著書追上何之洲,一塊走出圖書館。幽靜的校園路燈將人影拉得長長的。何之洲心中還是有火,他走了幾步對沈熹說:“以前有人說你很招打嗎?”

  沈熹點點頭,老實說:“有的。”

  何之洲這才下了點火,他不留情地加了一句:“活該!”

  沈熹笑了兩聲,她跑到何之洲前面,然後轉過身往後倒走著,邊走邊說:“我第一次上小學,班裡就有兩個討厭鬼跑來跟我說,讓我放學不要回家。”

  “然後呢?”何之洲為了配速沈熹的步速,走得不快。他身姿筆挺,左手擦著褲袋,走出了女王的氣場。

  沈熹想起自己上小學的挫樣,眼睛裡滿滿都是笑意,她並不介意跟何之洲分享一些糗事,她說:“然後我放學真不敢回家了,可是我在教室等了好久也不見他們來找我,所以我就跑到他們跟前問,你們是不是要打我啊,如果再不打,我就要回家了……”

  “呵。”何之洲笑了,發出一個簡單的單音節。

  沈熹表示自己能逗樂高冷男何之洲而自豪,臉上的笑容更是一番洋洋得意。

  何之洲淡淡的聲線裡透著一份輕松“然後被打了?”

  “怎麼可能!”沈熹朝何之洲眨眨眼,“其實是他們要塞情書給我,我理解錯了。”

  何之洲彎起的嘴角又放平了:“你收情書收的倒挺早的。”

  “是啊。”沈熹歎了口氣,“可是我小學一年級能認識幾個字啊,情書還是讓堂堂念給我聽的。”

  何之洲:“……”

  又一次,他和她之間的對話出現了林煜堂。雖然是不經意提起,才更加明白地提醒他:林煜堂三個字是沈熹成長歲月記憶裡重要的存在。這些不輕不重的記憶,可以有著深入人心的力量。

  沈熹的思維繼續發散著,她打心眼裡認為何之洲讀書時代肯定不是一個傳統的好學生,她有點好奇地問:“何大哥,你打過群架嗎?”

  “打過。”何之洲回答說,一點也不隱瞞。一件舊事換一件舊事,他突然也想讓沈熹多知道自己的過去,包括那些好的或者不好的。

  “初三的時候,我曾帶著全班男生與高中部的男生打群架,地點就在S市發改委大樓前面的人民廣場。”

  沈熹“哇”了一聲,隨後問:“你怎麼挑的地方?”

  何之洲扯了下嘴巴:“當時惹事的男生爸就在發改委上班,我們要當著他爸面前揍他。”

  “狠!”沈熹贊賞地點點頭。夜風輕輕吹拂,穿過她的臉、吹鼓她的T恤。她大腦裡驀地浮現何之洲年少氣盛的可能模樣,想必是屬於那種長得帥、玩世不恭、到處惹事,老師又愛又恨的典型學生。

  以前她學校不是沒有這樣的男生,不過何之洲必然能把這三點體現得淋漓盡致吧……

  沈熹真的好奇了,何之洲為什麼會有這樣一段桀驁又張揚的時光,因為與他現在沉靜的模樣一點也不搭調,又是什麼他褪下了一身的輕狂,變得如此冷靜自持。

  “何大哥,你早戀過嗎?”沈熹問得一臉促狹。

  “早戀,幾歲算早?六歲?”何之洲反問沈熹。

  沈熹一下子被何之洲堵住了嘴。

  何之洲不疾不徐地走著,良久,他立在背光的燈影下開口說:“沒有,我上大學之前,都沒有談過戀愛。”

  沈熹一下子就愣住了,過了會她問:“大學之後呢?”

  何之洲轉過頭,瞥了她一眼:“現在不是在談麼?”

  沈熹一張俊臉,猛地就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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