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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電腦上是廳裡那邊傳來的最新照片:被燒毀的建築,滾滾濃煙中,消防車正奮力撲火。所幸被毀的倉庫獨立於這片空地上,並沒有其他建築物受到牽連。
洛涵說:“除了倉庫被燒光外,只有三名保安受了不同程度的傷,並沒有其他損失。這裡有一些監控錄影。”
監控的時間段就是當天下午的五點到晚上十一點。
監控視頻一:安置在拐角的攝像頭在九點左右拍到了兩名保安,他們正在巡邏。
監控視頻二:倉庫的大門外,沒有任何可疑之處。
監控視頻三:倉庫裡,除了安靜被放置的貨物外,並沒有異常。
在大約九點十分的時候,同時監控視頻三裡面出現了淺淺的煙,緊接著,視頻一拍到了這兩名保安奔向倉庫的畫面。然後,煙越來越濃,緊接著視頻二裡也同樣可以看到煙氣。這時候的視頻已經不能準確看清裡面的情況。
譚沫看著視頻,問洛涵:“那三個人的傷勢如何?”
“並無大礙,在意識到起火後,監控室裡的那名保安也跑去了倉庫。”
“問過他們了嗎?當時的情況。”
“嗯,他從監控裡看到了異常也馬上給他的同事打了電話,接著報了警。所以那兩人才能迅速反應。”
譚沫的漂亮眼睛盯著螢幕,然後很認真的開口:“雖然這個單獨行動的保安看起來沒有什麼不在場證明,但是縱火的不是他。縱火的應該是巡邏的兩個保安裡的一個人。”
洛涵看著她篤定的表情,嘴角微勾,“嗯,接下來只要判斷是哪個就可以了。”
“你不用聽聽我的邏輯嗎?”
“其實很簡單不是嗎?作案的人當然要先給自己做個不在場證明,如果是監控室的那個保安要作案的話,他不是應該留個人陪他一起才好嗎?但實際上,他應該是黃宗祥的人,並且這個被毀的倉庫和黃宗祥私藏的毒品有很大關係。去巡邏的兩個保安中,有一個應該是被人買通,進行這次縱火的,當然,他的上家也就是想威脅黃宗祥的人。他吞了他們的毒品,當然不會被輕易放過。”
“可是,會不會有別人?畢竟,雖然和本次案件最相關的人是這三名保安,但是不能局限於此。”譚沫其實覺得不應該忽略他人作案的可能性。
“不會有別人。這個工廠並不是很大,員工只有30幾個人。並且工廠的地理位置也比較偏僻,這些從市區裡雇傭的員工平日裡都住在宿舍裡,只有週末會休息,基本上所有人都會在選擇回市區。蕭哲他們已經排查過了,因為是星期六,員工都回家了。所以,這個工廠就只剩下這三個保安。”
“可是,黃宗祥為什麼要把毒品放在這裡?只有三名保安,豈不是非常不安全?”譚沫質疑洛涵的分析。
“譚沫,我並沒有說黃宗祥把毒品放在了這個倉庫,我只是說,這個被毀的倉庫和黃宗祥私藏毒品這件事有很大的關係。”洛涵慢慢道。
“那你又是憑什麼判斷這關係的呢?”
“那他們為什麼要不痛不癢的在這個敏感的時刻燒掉這個倉庫呢?”
譚沫明白了:這是信號。
洛涵掃了她一眼,繼續:“所以,只要根據那兩名巡邏保安的家庭情況和為人品性大致就可以判斷到底是誰縱火了。當然那個留在監控室裡的保安也要受到調查,不能因為‘不在場證明’這一點就否定他可能作案的可能性,當然,這個可能性很小。還要把這近兩周的他們的活動範圍進行調查。我們要用證據說話,而不是僅僅靠邏輯分析。”他頓了頓:“只不過,那保安背後的人現在我們還沒有頭緒。”
工廠倉庫,深夜縱火,無人員死亡,大股東黃宗祥……
思考著這幾個關鍵字,譚沫看著洛涵把注意力轉移到了電腦上,到底是誰,為什麼要選擇這個工廠來警告黃宗祥?是怕傷及無辜嗎?就僅僅是因為這裡很偏僻?
洛涵抬頭便看到譚沫認真思考的模樣,很滿意:沒錯,這個案子並不是這麼簡單。這是線索,是要抓到這後面的人的稻草。
忽然,譚沫一本正經的開口:“洛涵。”
“嗯?”他有些微微吃驚她這麼快就有思路了。
“那個……咱們什麼時候吃飯?”
……
果然,他現在不能有太高的期待。
晚餐過後,洛涵丟給她一個“你可以自生自滅了,不要來打擾我”的眼神,進了裡面的主臥。譚沫望著洛涵蕭逸的背影,其實,她一點都不在乎睡哪,因為……睡哪……都是睡不著。
她躺在外間的大床上,輾轉反側。
每天晚上睡覺,是一天裡最讓她最痛苦的事。其實,白天她可以睡得很香。只是在晚上,入睡實在是太困難。往往要在床上打滾好多次,她才可能睡著。
這個壞毛病,是她在12歲的時候留下的。並不是有意的,而是有些事情,一到晚上,便出現在她的腦海,緊緊纏繞她。深深的痛苦,夜夜難眠。
躺在床上不知多久了,譚沫在數到5766只羊的時候,終於決定起床。
無聊的譚沫回憶了一下,這些天來一直練習的“賭術”,明晚,她就要正式上“戰場”,其實,心裡多多少少有些沒底,她只和洛涵一起賭過,如果同時有10個人的話,她知道,雖然概率的計算方法是一樣的,只不過要求腦速和記憶力更快更好。她穿著黑色的絲質睡衣,開始在房間裡踱步。
大腦裡過了所有洛涵和她講過的技巧,還有一些可能會出現的情況。明天,洛涵會作為她的保鏢,陪在她身邊,但是,他不會對她進行指導,也不會有什麼多餘的動作。她則扮演的是一位富家千金,有很高的社會地位,雖然,對於這種事,譚沫覺得並不難,畢竟自己也算是出身可以,可是,如果那個黃宗祥根本沒注意到她,怎麼辦?她越想越糾結,這時候的洛涵是不是已經睡著了?如果他沒睡的話,或許能陪她聊聊天。她無聊……主要是因為電視和電腦都在主臥,長時間看手機這種愚蠢的“自殘”行為,她是絕對不會做的。
她輕輕走過去,把頭靠在門上,洛涵好像還沒睡,輕快的敲擊鍵盤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來。譚沫聽著這個聲音,不自覺的想:勤能補拙是良訓。可是,他不“拙”。
想得正入神,沒掌握好距離,譚姑娘的頭不小心撞在了門上。
還好這一下不是很痛。她揉揉額頭,覺得:果然,偷聽這種事是會遭報應的。
她轉身決定再回床上去做一會兒翻滾運動,剛剛被撞的門,忽然開了。
洛涵一身黑色的棉質睡衣,仍襯得他玉樹臨風,朗朗君子。
他睨了一眼正在揉額頭的譚沫,極淡的語氣:“你有事?”
她很瘦,本來貼身的睡衣穿在她身上略顯松垮,可是,沒想到,雖然瘦,但是該有料的地方發育的還是很好。
譚沫一歪頭,看到鵝黃色的床頭燈亮著,旁邊的筆記本也開著,看樣子洛涵還沒睡。
“嗯,”譚沫頓了頓,她琢磨著如何把自己無聊這件事說得正經一點。
“沒事就早睡。”洛涵轉身,卻又看到她穿著絲質睡衣,補充了一句:“空調記得定時。”
“等一下。”譚沫快步走到他旁邊,嘴角上掛起她一貫溫婉的笑容:“你聽說過普賽克嗎?”
洛涵一副興趣缺缺的樣子,但是看到她眼睛裡閃著光,很有神的模樣,便沒有說話,聽她繼續講:“普賽克是一位偉大國王膝下三女兒中最小的妹妹,她外表和心靈美麗無雙,人們不遠千里長途跋涉來敬仰她的美麗,這一切使得美神維納斯心生妒忌,因為世人忽視了她的美麗甚至忘記了她的存在,於是維納斯心生一計,讓他的兒子愛神丘比特設法把普賽克嫁給世界上最醜惡兇殘的野獸。丘比特的愛情之箭可以讓任何人跟他為他們選擇的物件墮入情網。”
洛涵抱著雙臂,斜靠在門口,眼睛看著她,譚沫講話時喜歡偶爾加一些小動作,時不時的還會看看他,希望得到認同的模樣,墨玉般的長髮披隨意的披著,屋內微弱的光,照在她身上,明晃中有一種味道。
“但是,維納斯忽視了一個細節,一個愛情故事中最致命的的細節,當丘比特見到普賽克的時候,他自己一見鍾情的愛上了她,他不僅沒有把普賽克嫁給毒蛇,反而把她秘密帶到了自己居住的輝煌宮殿,並娶了她為妻,因為普賽克是凡人,因此丘比特不能讓她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和面貌,他只是在夜間與普賽克相會,並讓她答應永遠不看他的真面目,便可從此與丘比特過著幸福的生活,儘管帶了點神秘莫測的色彩。”故事其實只講了一半,譚沫卻停了下來,洛涵當然知道這個故事,他不打斷她只是想知道她要做什麼。
譚沫正對著洛涵,看著他的眼睛,開口問:“你是不是困了?”
洛涵不欲再聽下去,“嗯”了一聲。
譚姑娘高興了!她就知道會管用。
“那你也給我講幾個這樣的故事,我有點失眠。”
她那副天真爛漫的笑容此刻卻換來洛涵一頓,緊接著洛教授只說了一句話:“譚沫,你不要用你的情商一次次來挑戰我!”
原以為赤裸裸的威脅……
譚沫卻根本沒感覺到:“我覺得我這樣講故事挺有催眠作用的,你給我講兩個又不會很花時間。”末了,聲音小小的加了一句:“我睡不著。”
洛涵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沒再講話,直接關了門。
譚沫歎了口氣,她還是回去數羊吧,數完羊再數牛,等會天就可以亮了。
夜晚很安靜,琉璃的街燈映著酒店內的人工河,別致得讓人心悸。皎皎的明月,被稀釋了的光,仍努力的向外灑著,給予孤獨的人,心靈一抹淡淡的寄託。
譚沫抱著雙腿,靠在豎起來的枕頭上,沒拉窗簾,正好能看到外面,微微灰暗的天,不知何時才能亮。淒寒的月光,灑在地板上,沒有形狀,散散的,錯落,斑駁在空蕩蕩的房間。
譚沫把頭埋在臂彎裡,數牛數牛……現在到處都是假奶粉,哪來那麼多牛可以數。
她歎了口氣。
忽然,“吱”的一聲,門被推開了。
譚沫抬頭,一抹淡淡的光照了進來。
洛涵高大英俊的身影就這樣毫無預警的闖進眼簾。他站定在床邊,低頭看了譚沫一眼,屋子裡有些暗,譚沫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覺得那倨傲的神情一如既往,洛涵輕咳了一聲。
譚沫微微皺眉:“你感冒了?”
洛涵不客氣的直接把蓋在她身上的薄毯一掀,語氣極淡:“往裡。”
然後整個人坐在了她旁邊,修長的雙腿隨意的交疊在一起,把另一半的薄毯蓋在自己身上。
他身上有一股好聞的青檸的味道,彬雅閑致,然後一本正經的拿出了手機。
螢幕的亮光,照在他臉上,能看到他的眉眼清冷,輪廓清晰,俊朗得讓人閃神。
譚沫不解的看著他。
“以前,沒有人願意接受一個解釋不通的假設,尤其是嚴肅的科學家。”洛涵頓了頓,看著手機上密密麻麻的字,繼續,清涼的聲音低沉而悠揚:“普朗克為了說明物體熱輻射的規律被迫假設能量量子的存在,但他內心卻無法容忍一個近乎荒謬的假設。”
在一旁聽得很認真的譚沫忽然坐直了身子,她清脆的回答:“我知道這個假設,就是在光波的發射和吸收過程中,物體的能量變化是不連續的,或者說,物體通過分立的跳躍非連續地改變它們的能量,能量值只能取某個最小能量元的整數倍。”她大學可是去蹭過很多物理系的課的,因為學物理可以讓人聰明。
洛涵側眼看了她一眼,手機滑了滑螢幕,繼續:“玻恩-奧本海默近似也稱為定核近似或絕熱近似,它基於這樣一個事實。”還未等洛涵說完,譚沫不自覺的向他身邊靠了靠,眼睛裡很有神采:“嗯,這個事實就是電子與核的品質相差極大,當核的分佈發生微小變化時,電子能夠迅速調整其運動狀態以適應新的核勢場,而核對電子在其軌道上的迅速變化卻不敏感。”
洛涵很有含義的用目光鎖住她,可是光線不強,譚沫根本沒有注意到大BOSS的臉色,她期待的等著他繼續。
他清清喉嚨,好似極忍耐一般:“薛定諤的貓,是關於量子理論的一個理想實驗……”還未等洛涵講完,譚沫就笑眼彎彎的開口:“嗯,這個我也知道,這裡提出了一個非常經典的佯謬。”
譚沫剛要具體描述,卻聽到洛涵清冷的聲音:“譚沫!”
光線不明朗的直接結果就是不能讓機智的譚小姐“察言觀色”!
她弱弱的答了一聲“到……”
洛涵身上那淡淡的青檸的味道逐漸濃郁,他傾身向她逼近:“你以為我大晚上的在這是做什麼?”
譚沫疑惑:“不是在玩你問我答嗎?”
洛涵沉默了一會兒……他真的是太高估她的情商了!
忽而,他把並排而坐的譚沫轉向自己,雙手緊緊箍在她瘦弱的手臂上,低沉的男聲在這夜裡似有鬼魅的魔力:“譚沫,你最好給我敬業一點!”
說完,他鬆開她,像裹粽子一樣,把所有的薄毯都蓋在她身上。
“從前,也就是在19世紀末,原子光譜和原子結構問題引起了不少科學家的關注,裡德伯就是其中之一。”
譚沫本想開口說,她知道裡德伯常數,但考慮到身邊坐著的這個一直散發強烈氣場的BOSS.她思考了一會兒決定閉嘴。但是看到洛涵在滑著手機螢幕,她忍……忍……
洛BOSS的聲音清冷乾淨,可是……
察覺身邊的人想要搞小動作,洛涵不客氣的開口:“你老實點。”
忍了半天的譚沫終於忍不住了:“洛涵,在黑暗中看手機,容易得白內障的。”
……!
洛涵俊眸極有深意的掃了她一眼:“你是在詛咒我?”
“不是!”
她哪敢……
“那你……”洛涵故意停了下。
譚沫接道:“我是要睡覺了,我困了……”
“很好。”完成“任務”的洛涵從床上起身,夜色中,一抹淺笑浮上嘴角。他隨手拿起床頭櫃旁的空調遙控器定好時間,然後看著被他裹成“木乃伊”的譚小姐,悠揚開口:“這筆債以後會讓你償的,哦,還有來時路上的。”
他給她出了幾個問答題就要她付錢!他這是資本主義壓榨貧苦大眾!
可是,來時路上她有讓他幫什麼忙嗎?
這個爛問題又讓譚沫思考了一會兒,才開始正式睡覺。
在澳門的黃宗祥今夜同樣難眠,他坐在沙發裡吸著雪茄,手機鈴聲響了,一個非常尖細的男聲:“黃先生,你應該收到我們的信號了吧,你現在還有時間,用來做一個正確的決定。祝你好運。”
“等一下!”沒等他說完,電話那邊便只剩下嘟嘟的聲音。
黑暗裡,一個高瘦俊秀挺拔的身子站在落地窗前,他掛了電話,然後把變聲器摘下,一個優雅的笑容,緩緩的展開在唇角,如果有足夠的光線,便能看到一張讓人驚歎的英俊容顏。
黃宗祥手指有些顫抖的發了一條資訊:這幾天,什麼都不要動,等我回去。
於是,今晚,有些人註定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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