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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都市言情] [金子]我不是精英(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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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17 19:04:22 |顯示全部樓層
  找了半天沒找著,最後還是問了一個服務員才知道在最裡面。沒到跟前兒,就發現已經有人在等著了,米陽微微一愣,這女孩兒的背影真像韋晶,可再仔細一看,髮型不像,這髮型太複雜也太女人。韋大小姐曾說過什麼時候流行禿瓢就好了,她就徹底省事了,因為韋媽媽嚴令她不許剪頭,說是就剩下這點頭髮像女孩兒了。
  
  「嗤,」米陽一想到韋晶就想笑,這時裡面廚房的廚師放了一盤新鮮出鍋的烤鰻魚出來,一股甜腥氣頓時撲面而來,米陽清楚地聽到前面那女孩兒「咕嘟」一聲嚥了下口水。米陽有點好笑,原來打扮成這樣的女孩兒也有不淑女的時候。就看那女孩兒拿了一塊又一塊,然後還是一塊又一塊,米陽都無語了,心說你不怕吃出高血脂來呀。
  
  那女孩兒顯然發覺背後有人在等了,最後兩塊猶豫了一下,沒好意思再拿,伸手把小鏟子放在了托盤裡,然後客氣了一句,「您來吧。」
  
  「謝謝啊,「米陽條件反射地道了謝,然後就覺得不對勁,那女孩兒也是一僵,突然把頭扭向另一側,然後想走。
  
  米陽突然醒過味兒來了,一把將她揪了回來,柔和的燈光照著那細細的眉還有紅紅的嘴,她竟然化妝了?「是你?!」韋晶卻莫名其妙的說了句,「不是我!」
  
  「不是你是誰?!你以為你畫一馬甲我就不認識你了?」米陽又好氣又好笑,之前韋晶是莫名的有點心虛,沒過腦子就脫口而出,現在看見米陽似笑非笑的樣子她倒恢復正常了,一翻眼皮就問,「你又怎麼會在這兒呀?」
  
  「我......」米陽猶豫了一下,沒有立刻回答,要說他跟廖美之間還沒真沒什麼好隱瞞的,可不知為什麼,就是有點不想讓韋晶知道。本來韋晶也就是順口一問,但看他這個表情,倒覺得不對勁了。
  
  正要追問,一旁不遠的服務員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兒,探頭探腦地看了一會兒,眼見兩人的表情都不善,最後還是猶猶豫豫地走了過來,微笑的,特別客氣地說,「這位先生,新鮮的鰻魚馬上就出來,您可以先回座位休息等候,我一會兒給您送過去,您的桌號多少?」
  
  米陽一愣,瞅了一眼服務員,再順著他的眼光瞧過來,才發現自己還揪著韋晶的胳膊不放,而韋晶手上的盤子裡堆滿了鰻魚,猛地一看,好像倆人在為了鰻魚吵架一樣。米陽訕訕地放開了手,「喔,不用了,謝謝,」他邊說邊瞪了一眼竊笑中的韋晶。
  
  服務員很有禮貌地離開了,但走了沒多遠還是忍不住回頭再瞧了他們一眼,韋晶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這小伙子八成以為你要為了鰻魚打我一頓呢,笑死我了!」米陽剛想開口,就看原本笑的正開心的韋晶表情一變,然後就聽見身後廖美清脆的聲音響了起來,「韋晶?你怎麼在這兒?」
  
  韋晶看著表情帶了些驚喜的廖美,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就是覺得怎麼這麼寸?怎麼這麼彆扭,又同時碰到她和米陽?又?!不容她多想,廖美走到了米陽身旁,帶了點疑惑地笑問韋晶,「你不是去和精英吃飯了嗎?不會吧?就在這兒?」廖美看起來挺吃驚地往四周張望了一下,然後又問,「你們坐哪兒了?也讓我們看看亞君給你說的那個相親對象嘛。」
  
  「你們?!」
  
  「相親?!」韋晶和米陽同時開口,然後你瞪著我,我瞪著你!『你居然背著我來相親?!』米陽眼睛瞇得快成了一條縫,小排長還沒解決怎麼又冒出來個精英?『什麼呀就你們我們了,德行!』心裡酸的都能擰出水來的韋晶嘴角恨不得撇到了後腦勺。
  
  一旁的廖美垂睫一笑,然後半開玩笑似的提議,「要不要咱們一起坐,我們也幫你把把關什麼的?」啊?韋晶迅速想到了精英閃閃發光的頭頂,肥厚的下巴還有那大質量存在的肚子,「不用了,謝……」韋晶還沒謝完,米陽就插了一句,「好啊,正好讓我見識一下,精英都什麼樣兒。」
  
  「好個屁呀!」韋晶憤怒了,你小子背著我跟廖美約會我還沒跟你算帳呢,你還敢跟她一頭說話?!「嗯哼,」廖美清了一下嗓子,韋晶這才發現旁邊經過的人都在看自己,忙放低了音量,「那什麼,阿May你不是知道嗎,不是那麼回事兒,沒什麼好看的,呵呵,」她乾笑了兩聲。聽她這麼說,米陽斜眼掃了廖美一下,若有所思。
  
  廖美微微一笑正要開口,就聽米陽問韋晶,「壽司這兒有嗎?」
  
  「啊?」韋晶有點愣,怎麼話題突然轉了,但還是下意識地指了指,「在那邊兒。」
  
  「哪兒呀?」米陽張望了一下好像沒發現,他拉著韋晶往那個方向走,「你別瞎指了,帶我過去吧,廖美,那你先拿你的吧,一會兒見。」也不容韋晶再說話,看了廖美一眼,就推著她往前走。
  
  廖美站在原地沒動,米陽那一眼什麼意思,警告嗎?剛才自己話說得那麼難聽,也沒見他變色,反而刺激的自己差點翻臉。眼看著米陽和韋晶越走越遠,明明兩個人的表情都很不爽,可彼此還是貼的近近的,難道是為了吵架方便嗎?廖美嘲諷地撇了下嘴角兒。
  
  米陽他們走到了壽司吧檯,韋晶顯然不想讓米陽看見那精英,就跟做賊似的圍著吧檯進行不規則轉動。也不知道米陽說了句什麼,韋晶空著的那隻手突然就掐上了他大腿,米陽疼得齜牙咧嘴地扭,卻還是沒有離開韋晶身旁,只是抓住了她的手不肯放開。
  
  「哼,」廖美忽然有些自失地一笑,明明周圍不停地人來人往,歡歌笑語不絕於耳,還有各種食物的香氣與這些雜音交織在一起,顯得特別熱鬧。但一種難以言喻的孤獨感卻還是猛地湧了上來,她突然覺得有點冷,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青梅竹馬就這麼好嗎?好到只能喜歡對方,好到能無條件的信任對方?好到不管對方做過多少對不起自己的事兒,還是一輩子都忘不了,就像媽媽那樣?廖美握緊了拳頭……
  
  「小姐?」服務生試探地口氣讓廖美回過了神來,她剛才無意間走到了水吧前面,因為發呆而擋了其他顧客的路,廖美抱歉地笑笑,閃到了一旁。
  
  雖然手指冰涼,廖美還是打了滿滿一杯冰水,然後回到座位上。環顧四周,那個精英男還在那兒大吃大喝,而米陽和韋晶好像突然消失了一樣。她慢慢地喝了一口冰水,體會著那冰涼的感覺從食管一直滑到胃,空空如也的胃部頓時收縮了一下。冷就冷吧,冷到麻木了就沒感覺了,自己不是早就已經習慣了嗎……
  
  「噗,難怪你不想讓我看見,這就是你那精英啊?你確定不是精英他二叔來代相親來了?你還特意化了妝,哈哈,」米陽一邊往嘴裡塞壽司一邊笑,一個飯粒子登時噴了出來。
  
  韋晶白了他一眼,「噁心死了,吃東西就別說話!」說完,她用手指捻了一塊鰻魚放進嘴裡大嚼,米陽手快地從她盤子裡偷了一塊扔嘴裡了。本來不愛吃這玩意兒,但是看見一向護食的韋晶氣的乾瞪眼的樣子,他就覺得特別香。
  
  旁邊經過的服務員都會納悶地看一眼他們,心說這倆客人真奇怪,好好的座位不去,非端著盤子站在通往洗手間的過道裡吃東西,好在還沒蹲下。
  
  剛才倆人已經進行了簡短的交流匯報,誰都不想回去看對面那個,乾脆在這兒就吃了起來。米陽這會兒心情大好,韋晶已經說了,她是幫忙亞君來相親的,而亞君之所以不能來,是因為韋晶準備把小排長介紹給她。還有比這更好的事兒嗎?兩個假想敵,忽然就負負得正了,嘿嘿。
  
  「你很開心是吧,有大美女請客吃飯,多爽啊!」韋晶沒好氣地說,特地把大字拉得很長。米陽咀嚼的動作停頓了一下,伸脖子把東西嚥了下去才苦笑著說,「你明知道我寧可跟醜八怪一起吃,也不願意被什麼大美女請!」韋晶舔了一下嘴角的鰻魚醬汁沒說話。剛才米陽也沒細講,只說跟廖美一起吃飯,絕對是因為私事裡的公事!
  
  嘁,還玩起文字遊戲來了,韋晶嘴上不滿,卻沒再追問。從小米陽就愛捉弄自己,但他從來不說謊,現在也不是說這個的好時候。咦?他剛才說……韋晶突然給了米陽一肘子,怒道,「你說誰醜八怪呢?」米陽噗嗤噴了出來,「你這反射弧也忒長了吧,哈哈。」
  
  不等韋晶反駁,米陽做了個暫停的手勢又看了下手錶,「時間差不多了,你既然是幫人來相親的,幫人幫到底,正好再多吃點,別便宜了那胖子,我去跟廖美再周旋一下,一會兒等我消息,咱就撤退!」周旋?韋晶覺得這個詞聽著還比較順耳,就笑呵呵地跟了出去。
  
  又轉圈拿了一堆愛吃的東西,韋晶就往自己的座位走。她眼角不自覺地瞄著米陽的動向,看他坐下了,然後發現他們的座位離自己還挺近的。廖美好像感覺到了什麼,眼風掃了過來,跟韋晶的撞個正著。韋晶下意識地衝她笑笑,廖美一舉杯。
  
  在心裡吐了吐舌頭,味精轉身往自己的座位上走,這麼半天沒回去,精英也許該不高興了,找個什麼借口呢?還沒想好什麼借口呢,就看見精英正在跟服務員爭執些什麼,四周的客人都在看著他,或竊竊私語,或品頭論足。
  
  韋晶覺得很尷尬,他這麼大嗓門幹嗎呀,太跌份兒了吧,猶豫著要不要走過去。沒想到精英的眼神很好,一眼就瞄上了韋晶,大喊,「徐小姐,在這兒,在這兒!」半個金錢豹的人都看向了韋晶,韋晶面紅耳赤地蹭了過去。
  
  精英看起來氣憤地不得了,現在韋晶回來了,他可算找到了盟友,趕緊口沫橫飛地把之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然後氣哼哼地問韋晶,「你說,有她們這麼不講理的嗎?嗯!」韋晶無語半晌,心說,有您這麼不講理的嗎?
  
  負責收款的小姐心想跟這種男人在一起的女人估計也好不到哪兒去,但是出於工作態度還是很客氣地說,「先生,小姐,我們的餐券只能在規定時間使用,請您諒解。」不等她再說,精英又叫了起來,「我也沒有說不給錢啊,餐券是198的吧,那我再補四十塊錢就得了唄,你們做生意還那麼死腦筋!」
  
  收款小姐被精英的胡攪蠻纏氣個半死,口氣也有點硬了,「這位先生,餐券上特別註明了在中午和第二次晚餐時間使用,您沒看到嗎?而且您可以在下次正確時段繼續使用,不會讓您蒙受很大的損失的。」精英卻根本不聽,依舊不依不饒,忍無可忍的韋晶把自己的卡拿了出來遞給收款小姐,「麻煩你了。」
  
  小姐很客氣地收下轉身去款台結賬,韋晶怕精英下不來台,說了句,「算了,不用為這種事情生氣,我付好了。」精英看起來一點都不生氣了,很大度地一揮手,「不跟他們計較了,那今天謝謝你了,改天我再請你!」
  
  韋晶這回真是徹底笑不出來了,還改天?下輩子我都不想再看見你了,相親的飯錢你都想省?天底下竟有這麼極品的男人,剛才還好意思跟自己說是吃慣大餐,見慣世面的。韋晶懶得再說話,乾脆埋頭吃東西,這回更得狠吃了,自己買單啊,我靠!徐亞君,你給我等著!
  
  精英再說什麼,味精都當他是放屁,等精英把自己的吃的差不多了,又暗示韋晶去幫他拿東西,韋晶裝聾作啞只當沒聽到,然後突然發現一把叉子伸進了自己的盤子,叉走一塊乳豬。看著嘴巴油光發亮,還故作親密對她笑著的精英又伸手過來叉了一塊什麼,韋晶趕緊放下了叉子,以免憤怒之下把叉子插在精英的豬蹄上,現在她一點食慾也沒有了。
  
  「短信,短信,短信!」包裡的手機拚命叫著,韋晶掏出來一看,米陽的,「我在大門口等你!」她立刻回頭去看,這才發現米陽和廖美都不見了。「有事嗎?」精英問。「嗯,家裡有事兒叫我回去,那您……」韋晶假笑著說。
  
  精英一皺眉頭,有點不高興,「這麼早啊,我這兒還沒吃飽呢!」
  
  「那您慢慢吃,我先走了,」韋晶低頭翻了個白眼就收拾自己的包。「那也行,咱們再聯繫,對了,你有Q吧,給我一個,咱們好保持聯繫,」精英笑瞇瞇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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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17 19:04:28 |顯示全部樓層
  韋晶心說給你個Q,給你個P吧!「喔,我忘記號碼了,不常用,以後再說吧,」說完韋晶站起身來。精英趕緊又問,「沒關係,你暱稱是什麼,這也可以找到你,我們銀行就我和行長,還有幾個主任有資格上外網,白天咱們也可以聊!」他說的挺自豪。
  
  看著吃的紅光滿面的精英,今天一頓飯吃了小五百,自己還沒吃痛快,韋大小姐也肉痛的很。看著倆眼充滿期待的精英,韋晶沒好氣地說了句,「我的暱稱叫冤大頭!」
  
  「啊?」精英一愣,然後就笑著站了起來,「真有個性,你們這些外企的女人想法就是特殊!」
  
  韋晶什麼也不想說了,看他也站起身來,都最後了,就伸出手想禮貌地握手告別。「服務員,乳豬放在哪兒啊?」精英看都不看她的手,直接問服務員,得到答案後,他回頭跟韋晶說了句,「那下次見啊,拜拜!」說完樂滋滋地朝著乳豬就去了。
  
  服務員同情地看了一眼韋晶僵在半空中的手,然後說,「請您帶好隨身物品,歡迎下次光臨!」韋晶已經沒力氣生氣了,在迎賓小姐們歡迎下次光臨的恭送聲中進了電梯。
  
  在電梯裡韋晶狂打亞君電話,卻一直聽著那機械的女聲重複著『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候再撥!」恨恨地出了電梯,一抬頭就看見米陽在門口外站著,抬頭望天,也不知道在想什麼。韋晶眼珠子一轉,悄悄朝他跑了過去,出了轉門墊著腳來到他身後,突然一伸手,「啊!」的一聲尖叫頓起。
  
  「我說你近視是不是又加重了,這一台階看不見啊?米陽哭笑不得地蹲著幫韋晶揉腳。韋晶疼的直咧嘴,還不忘抱怨,「你成心的吧你,幹嘛站台階中間啊?」米陽斜了她一眼,「我又不知道您什麼時候想掐我脖子,」說到這兒,他忍不住樂了,「該!」韋晶氣的拿包打他。
  
  「韋晶你怎麼了?」米陽和韋晶同時抬頭,廖美正靠在搖下來的車窗上看著他們,那輛紅色的馬六噗噗的冒著白氣。米陽沒說話,韋晶只能開口,「沒事兒,崴了一下。」廖美一笑,一擺頭,「上來吧,我送你們。」米陽淡淡說了句,「不用了,回家方向不一致。」
  
  廖美微笑著說,「現在打不到車的,就算我們不是朋友,也,」她頓了一下,「也不是敵人吧?」米陽一哂,「你想太多了,你一個女孩兒開車回家,還是別太晚的好。」韋晶已經借力站了起來,腳腕還是抽抽地疼,但是她知道無論如何米陽是不會坐廖美的車,她嘿嘿一笑,「阿May,你走吧,我沒問題。」
  
  廖美也不強求,點點頭說了句,「拜拜,」韋晶和米陽異口同聲說了句,「路上小心。」廖美心裡一震,沒再說話,車子慢慢滑開了。在排隊等轉向的時候,廖美忍不住看了一眼後視鏡,她不禁愣住了,後面的車子喇叭滴滴響,她也沒聽見,緊握方向盤的手指泛著淡淡的青白。
  
  就看見後視鏡裡,米陽把一身白領套裝的韋晶給背了起來,韋晶拿著自己和米陽的包,然後一揮手喊了句什麼,米陽就奔跑了起來,兩人的大笑聲離得自己那麼近,又那麼遠......
  
  「你慢點吃,小心……」米陽那個燙字還沒說出來,韋晶已經噗的一聲把嘴裡那塊烤白薯噴了出去,舌頭伸的長長的又用手扇涼風,然後就眼淚汪汪地看著米陽說不出話來。米陽無語問蒼天地做了一個明白的手勢,「您等著,我給您買水去!」
  
  「咕嘟,咕嘟,」韋晶大口的喝著康師傅綠茶,米陽剛才買吃的接著又去著急去買水,來回跑了兩趟,這會兒身上已微微見了汗。他低頭很認真地在剝栗子,剛出爐的栗子也很燙,他一邊剝還不時地吹捻下手指。
  
  韋晶手裡的紅薯蒸騰起絲絲熱氣,那微甜的味道裹著栗子的濃香隨風飄散在空氣中,其中隱約能聞到米陽身上的汗味,很淡,卻又那麼清晰,很好聞,韋晶不自覺地吸了吸鼻子。米陽感覺到什麼,抬頭笑嘻嘻地說,「幹嘛,看帥哥看傻眼了?」
  
  「啊?」韋晶這才發現自己一直在咬著瓶嘴兒盯著米陽發呆,腦子裡火山噴發一樣轟的一聲響,名為羞與怒的岩漿迅速流遍她全身,皮膚登時燙的好像會裂開一樣。好在出於多年和米陽戰鬥的經驗,而且路燈昏暗,她還能強壓心跳,很大咧咧地說,「做夢呢你,我是發現你還挺會伺候人的嗎,米公公!」
  
  米陽鼻子裡哼了一聲,又低頭去剝栗子,嘴裡低聲嘀咕了一句,「我就會伺候你!」韋晶假裝沒聽到,刻意地大聲說,「這紅薯真燙,我都出汗了,熱死了,熱死了!」邊說她邊把綠茶瓶子貼在臉上,用以冷卻她比紅薯熱一百倍的臉蛋。她扭頭看向另一邊,不想讓米陽發覺自己的窘態,卻沒看見米陽眼角的笑紋。
  
  八點多鐘正是各家各戶熱鬧的時候,小區裡大部分的窗口都亮著溫暖的光線,偶爾有人影閃過,電視劇的主題曲不時響起。韋晶和米陽就坐在自家小區的綠化帶花台上,啃白薯,嗑栗子,喝冰茶。
  
  沒辦法,米陽除了那幾個壽司,基本上就沒吃什麼,胃裡涼颼颼的。韋晶雖然吃了些鰻魚,可後來被那牛精英搞的沒了胃口,也只算吃個半飽。倆人到了家門口乾脆去買了一袋王老頭糖炒栗子,一塊巨大的烤白薯,然後貓在那人跡稀少的死角開吃。
  
  「在這兒住了這麼多年,第一次發現咱們小區還挺溫馨的,以前總覺得挺吵的,有的人素質又不高,」韋晶遙望著自己家的窗戶突然發了一句感慨,暗夜下那淡黃色的燈光讓人覺得很溫暖。
  
  米陽拿過她手裡的水瓶和白薯,把剝好的幾個栗子塞入韋晶手中,才笑說,「不是有句話說熟悉的地方沒風景嗎。」
  
  「熟悉的,不是風景?」韋晶忍不住回頭看向米陽,米陽咬了一口白薯,含含糊糊地說,「唔,熟悉的地方是家啊!」韋晶眨了眨眼,拈起一個栗子放入口中嚼著,甜香頓時溢滿胸臆,她嘿嘿笑了兩聲,「這栗子真甜。」米陽也笑了。
  
  「所以我們應該相信家人!」韋晶莫名說了這麼一句,米陽一怔,然後點了下頭。韋晶長出了一口氣,「雖然剛才你只說了個大概,不過我相信你老爸不是那樣的人!就算是,也肯定是有原因的!」米陽扯扯嘴角,「你這也太偏心眼了吧?」
  
  韋晶很認真地說,「對呀,就偏了,人的心本來就是偏的,再說米叔叔跟廖美媽媽之間發生過什麼我沒看見,可他對你,對你媽那可是一百一的,現在只聽廖美一面之詞,你爸的光輝形象就蒙塵了?笑話!再說,這本來就是私事,家事,廖美找的是你米陽,不是米警官,你不用這麼公正廉潔吧?而且這種事不論是你,或是廖美,我覺得都沒什麼審判權!」
  
  米陽看著慷慨陳詞的韋晶半晌,突然噴笑了出來,「味精,我第一次發現你說起正事來這麼頭頭是道!」韋晶瞪他,「你什麼意思,難道我平時跟你說的都是歪理?!」米陽哈哈大笑,「你真有自知之明!」他的笑聲引的幾隻小狗也跟著汪汪起來。不管韋晶如何橫眉怒目,米陽忽然頭一歪,重重地靠在了她肩上。
  
  韋晶被他這下壓的一歪,看似不高興的推了他兩下,還是把肩膀努力往上挺了挺,兩人就這麼緊緊地靠在一起,感覺著彼此不一樣的溫度和心跳慢慢地,慢慢地溶在了一起。一時間恍如回到小時候,玩累了,就靠在一起睡了……
  
  過了會兒,米陽悶聲說,「我很欣賞我父親,你知道的,我覺得他能幹又有風度,對朋友義氣又有原則,對妻子兒女則是全心全意,我覺得一個男人就應該是這樣,他是我的……」
  
  「榜樣」,韋晶接上,然後拍了下米陽的腦門,「喂,回家跟榜樣好好談談吧,解決家事從來都是集體項目,不可能一個人搞定的,既然發生了,就只有面對。」米陽噗哧一笑,「味精,我發覺你今天特成熟!」韋晶特不屑,「你今天才知道?比你多吃兩年大米飯可不是白吃的!」
  
  米陽嘁了一聲,「別說這個了,說點別的吧,」對於自己比韋晶小這件事,米警官一貫忽視,本來嘛,不論是身高體重還是心理,自己比這個不靠譜兒的傢伙成熟多了。韋晶撇撇嘴,「說什麼呀…….啊,對了,我今兒聽一笑話,說是一言情文裡的,不知道是惡搞還是真那麼想,為了體現文中女主多被男主寵愛,其中一句台詞是,小姐,少爺在您的公交IC卡上衝了五百萬美金,請隨意使用,哈哈哈,五百萬美刀啊,這公車還不得坐到下輩子去,媽呀可笑死我了!」
  
  米陽也跟著呵呵笑,然後隨意地問了一句,「真的假的呀,誰說的?」
  
  「亞君啊,這傢伙最喜歡上網看文,混論壇…….啊!」話沒說完,韋晶突然大叫了一聲。米陽嚇一跳,趕緊抬起頭問,「怎麼了?」
  
  「這死女人,我還沒找她算帳呢,今天那頓飯可是我出的錢啊!」韋晶咬牙切齒的說。
  
  米陽一哂,「我還以為怎麼了呢,今兒也是我掏的錢!」說完就看見韋晶更鬱悶了,「靠,都是女人,差別怎麼這麼大吶!」韋晶用范偉的口音說,米陽就笑。韋晶把手機從包裡掏了出來,低頭一看,「未接電話還有短信,這麼多?死亞君,要瘋啊,發這麼多!」
  
  「我沒聽見你手機響啊?」米陽說。「喔,我剛才調靜音了,」韋晶頭也不抬地說。「調它幹嘛?」米陽奇怪地問。「不是怕影響你說……」韋晶順口答道,說了一半把嘴閉上了,然後瞪米陽,「別騷擾我打電話!」
  
  韋晶的體貼讓米陽想笑,可眼眶又有一點熱,他乾咳了一聲,轉頭飛快地擠了下眼睛,順手拿了幾顆栗子去剝。「喂!是我……..」韋晶剛惡狠狠地自報家門,對方在電話裡就開始哇啦哇啦地說了起來,米陽就聽韋晶調門突然提高了三度帶拐彎,「什麼,他看上我了?!」
  
  電話裡的亞君又說了些什麼,韋晶一扯脖領子,嗓門音量不自覺全部放開,「說我大方又勤快?!多新鮮啊,那飯錢是我付的,菜也是我給他端來的!為什麼我付,你問他去!你還跟我說他上大學時人送外號阿波羅,你把那阿字給我去了,那整個就是一菠蘿!你家們阿波羅褲腰三尺三啊!!」
  
  「噗!」米陽忍不住笑又被韋晶連踢帶瞪,趕忙用手按住自己的嘴,表示不笑了。
  
  這邊亞君又說,「不是吧,我的天呀,不過男人不能光看外貌,要看內涵嘛!」一提這個韋晶更生氣了,「你還好意思說,說什麼又風趣又幽默啦,結果喜歡研究二郎神也就罷了,那談吐跟吐痰一樣,風趣個頭啊!」
  
  一旁的米陽就跟高壓鍋似的,不時發出呲呲的聲音,氣得韋晶一邊打電話抱怨發洩一邊用指甲捏他脖子。「好啦好啦,我怎麼知道他是這樣的貨色呀,幸好我沒去……」亞君撫胸慶幸。「你說什麼?!」韋晶登時怒了,「好啊你,行,你行,那小排長你也甭見了,哼!」
  
  「別,別呀,我不是那意思!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亞君趕緊安撫她,「這樣吧,今天這頓飯錢算我的,回頭我再請你踏踏實實吃一頓金錢豹,咋樣?」
  
  「嘁,說正經的,那精英……」韋晶還沒說完,亞君就斬釘截鐵地說,「讓他滾蛋!」這又說了幾句,韋晶這才把電話掛上了。米陽笑容滿臉,韋晶沒好氣地踩了他一腳,「傻笑什麼呀,回家!」不過心裡還是挺高興能稍解他的煩惱。
  
  米陽把剝好的栗子給韋大小姐送上,自己拿了彼此的包還有些零碎,倆人慢喲喲地往家裡溜躂,一路上還不時碰上出來遛彎的鄰居。眼瞅著快到樓門口了,米陽忽然趔趄了一下,低頭一看,自己的鞋帶開了。他滿手拿的都是東西,正想遞給韋晶,韋晶已經很自然地蹲了下去幫他系,「您可真行,鞋帶開了都不知道。」米陽不言聲兒就咧著嘴笑。
  
  「看什麼呢?」端著碗銀耳羹進來的米爸爸一眼就看見自己老婆靠在窗邊往下張望什麼。「沒什麼,」米媽媽說完轉身走了回來,坐在了床沿上,接過銀耳羹慢慢地喝著。米爸爸猶豫了一下,表情有點怪,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說,「老婆,你就原諒他吧,真挺可憐的。」米媽媽恨恨地哼了一聲,「不要!」
  
  韋晶和米陽上了六樓,明明都有人在家,卻磨蹭著各自找鑰匙,沒一會兒,樓道的感應燈滅了,昏暗輕悄地籠罩了過來,卻沒人去跺一腳讓光明重現。韋晶先開口,「喂,你不覺得少了點什麼嗎?」米陽一愣,他也覺得是。
  
  琢磨了一下,忽然一種難以克制的衝動讓米陽悄悄地貼到了韋晶身邊,韋晶嚇一跳,抬頭問,「你幹……」一個乾燥的,帶著紅薯甜香和一點點煙味的吻落到了她的唇上……霎那間,除了唇上的熱度,其他感覺全都消失了,甚至心跳……
  
  「嘀噠,嘀噠,嘀噠,」韋晶家的門鈴突然唱了起來,倆人都是一哆嗦,同時轉頭,發現是米陽的手撐在了防盜門上,剛巧按到了門鈴。正大眼對小眼不知所措,就聽見裡面稀里嘩啦開門的聲音,韋爸爸吆喝著,「我閨女回來啦?」
  
  「老爸,」韋晶忍著笑跟開門的父親打招呼,原本千般的尷尬無措,萬般的羞澀都在看見米陽跟踩了電門似的逃到五樓去時蕩然無存了。「喲,閨女,今天氣色不錯啊,這小臉紅撲撲的,有什麼好事兒呀?」韋爸爸看見女兒就高興。韋晶臉又紅了一下,「什麼好事兒啊,凍的!」
  
  父女倆說說笑笑地關上了門,貓在五樓的米陽這才敢喘了口大氣,親那一下還沒來得及激動,就被韋爸爸這一嗓子嚇的心動過速。聽著沒動靜了,他輕手輕腳地上了樓,摸出鑰匙跟做賊似的把門打開了,臨關門的時候他看了一眼對門,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嘿嘿地笑了。
  
  「米陽?」米爸爸有點疑惑地看著兒子的背影,「你這是幹嘛呢?」
  
  「啊?爸,沒什麼,」米陽訕訕地關上了門,一回頭跟父親的眼神對個正著。以前沒怎麼注意,今天突然發現父親的眼角,唇邊多了些皺紋,但態度依舊沉穩有度。
  
  看著父親的笑容,再想想剛才韋晶說的話,米陽忽然就覺得心裡的壓力一下子消失了,就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難道親兒子還信不過親老子嗎?有什麼不能談的!想到這兒,米陽邊脫鞋邊問,「哎,爸,我媽呢?」一說到米媽媽,米爸爸的表情變得有點怪異,想笑又不敢笑的。
  
  「怎麼了?」米陽好奇地問。米爸爸咳了一聲指指臥室,「你媽在屋裡躺著呢。」
  
  「怎麼了,病了,」米陽有點擔心可看父親的表情又不像,米爸爸搖了搖頭。米陽就想去臥室看看老娘,「咦,古利又怎麼了,」剛走幾步就發現古利也厭仄仄地臥在自己的墊子上。米陽突然就反應過來韋晶剛才說的那句,少了點兒什麼是什麼意思了,換了平時,古利同志早就汪汪的震天響了。
  
  米陽走到古利邊上,伸手戳它的腦門,「你個狗腿子,不至於連臥倒都跟你主人同步吧?」古利不搭理他,把頭埋在墊子裡做死狗狀。米陽探頭往臥室裡瞅了一眼,米媽媽正背著他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睡著了?」米陽站起身悄聲問父親,米爸爸再也忍不住把兒子拉過來,小聲說,「你媽今天不是參加小學同學會去了嗎,碰上韋晶她媽了。」
  
  「啊?她倆是同學,沒聽說呀?」米陽有點吃驚。「一個學校的,但是不同班,」米爸爸笑說。米陽點點頭,「明白了,倆老太太又掐了?」
  
  「那倒沒有,」米爸爸難掩笑意,「就是你許阿姨說起她家那隻貓,今天還以為她犯病了,急著要救她,把爪子都傷了,說的別人特感動。」
  
  「是嗎?,就那小貓?」米陽也笑,「那關我媽什麼事兒?」
  
  「你還不知道你媽什麼都要跟人比,尤其是對門,所以回家她也想考驗一下古利,回家找了個機會就大叫了一聲,然後躺在床上裝死,」平時很穩重的米爸爸越說越想樂。
  
  想像了一下當時的情景,米陽立刻就噴了,「我媽可真行!後來呢?」米爸爸笑著說,「後來古利倒是圍著她轉了兩圈然後就衝了出去。你媽等了一會兒,覺得怎麼沒什麼動靜呢,就墊著腳悄悄去看,結果發現它正興高采烈地啃沙發呢!你媽氣個半死,用拖鞋打它了一頓!」
  
  米陽一轉頭,果然自家的沙發角破破爛爛的,有的地方都見了棉花了。古利可憐兮兮地嗚咽了一聲,「哈哈哈!!!」米陽放聲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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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17 19:05:08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十三章 紅娘是個技巧活兒
  
  「米陽,我真的沒想到你會碰見李芸的女兒,我和你媽從東北回來之後,我們就再也沒有她的消息,發過去的信也說查無此人......那孩子一定是誤會了什麼,事情不是這樣的,我當初和李芸那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她父親也是咱們廠的......」米陽仰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出神。
  
  剛才想了又想還是藉機跟父親談了這件事,沒想到一向沉穩的父親會那麼激動,很少抽煙的他,點煙的手都有點顫抖,更沒想到他和廖美的母親居然是青梅竹馬,就像自己和韋晶那樣,只不過彼此的經歷截然不同.....一想到韋晶,米陽忍不住摸了下嘴唇,軟軟香香的觸感彷彿還在,幸好,米陽微笑,幸好自己開竅的早,知道想要的是什麼;幸好那傻丫頭開竅的晚,看不見外面的風景……
  
  聽著米媽媽平穩的呼吸聲,米爸爸小心翼翼地翻了個身兒。二十多年了,已沉在心底的往事突然翻騰了出來,卻恍如昨日,依舊清晰……「老公這是怎麼了?一直翻來覆去的,」另一邊的米媽媽也沒睡著。米陽回家的時候爺倆還笑哈哈的,難道是自己洗澡的那會兒工夫出了什麼事兒?
  
  一家三口各自想著心事難以入眠,不,應該是四口,古利聽著屋裡傳來細微的動靜心想,這麼晚了爸爸媽媽哥哥還都沒有睡,一定還在生我的氣吧。它瑟縮地往窩裡拱了拱,決定從明天開始一定要做個乖狗,可自己本來就很乖啊,古利很無奈……
  
  「發什麼呆呢,這什麼?」亞君的聲音突然從背後響了起來,韋晶嚇一跳,下意識地關了窗口。「喲?那是誰呀,還保密?」亞君賊兮兮地歪頭看韋晶。韋晶白她一眼,「知道什麼叫隱私權嗎?」亞君特老實地搖搖頭,「不知道!啥叫隱私權啊?」韋晶被她氣笑了,「給我邊兒去吧你!」
  
  應付走亞君後,韋晶悄悄地又開了自己的MSN,看著上面米陽的簽名,「栗子味兒的......」她在心裡罵了句--個流氓,嘴角兒卻翹了起來的。琢磨著應該怎麼反擊呢,寫個紅薯味兒的?不成,那不是把自己套進去了嗎!
  
  「Ivy,今天心情不錯啊?」一個過來核對數據的銷售笑說,正YY的韋晶臉一熱,她故作隨意地呵呵一樂,「我天天心情都很好呀。」話音剛落,就看見Amy搖曳多姿地走了過來,韋晶不自覺地閉上了嘴。「通知大家一聲,今天下午的HSE活動於兩點開始,一點半在門口集合,別忘了!」
  
  「什麼活動呀?」亞君轉頭問韋晶,韋晶一聳肩膀,「沒聽說。」
  
  「你們沒收到郵件嗎?」一個銷售團隊的女孩兒問。兩人同時搖頭,Amy聲音不高不低,卻剛好能讓所有人聽到的說,「喔,這次活動只有正式員工才能參加,所以亞君和Ivy才沒收到Mail吧.....說真的,也沒什麼意思,我還不想去呢,真羨慕你們可以留在公司,」她哼笑了一聲之後轉身走了。
  
  她這麼一說,大家都不自覺地看了亞君和韋晶一眼,韋晶登時有些尷尬,只能假裝沒聽見,手裡找了點事兒忙碌著。亞君卻冷哼了一聲,「什麼德行。」她把椅子滑過來說,「別往心裡去,咱們公司就這樣,做饅頭的都不算人口,想當初非典的時候,發口罩和板藍根都沒咱們的份兒,工作可半點沒少!」
  
  韋晶回過身來一扯嘴角,「沒什麼,拿的是做饅頭的錢,羨慕包子幹什麼。」
  
  「哈,沒錯!」亞君笑了出來,做個眼色指指Amy的背影,「尤其是那種狗不理包子!」兩人就咯咯笑。亞君拍了下韋晶肩膀,歪頭指指韋晶身後的顯示屏說,「我說你的朋友簽名都挺有個性的啊!」韋晶一愣,什麼意思,轉回身一看才發現,有朋友登陸,MSN聊天窗口提示正在閃爍,「心中一座墳,住著未亡人已登錄……陶香?」韋晶瞪大了眼睛。
  
  到了下午,Amy很吃驚地發現,韋晶和亞君居然坐在大姐夫的大別克裡,亞君得意地笑。氣個半死的Amy不敢直接質疑大姐夫,旁敲側擊地通過其他銷售才知道,大姐夫特意叫上這倆姑娘的。他認為韋晶和亞君也是自己團隊的,當然應該一起行動,否則對這兩個表現很好的員工不公平。
  
  第一次參加HSE活動的韋晶很好奇,問亞君這是幹什麼去,亞君還沒來得及說,大姐夫就比手畫腳地說了起來。中英文夾雜之下,韋晶大概明白了HSE是健康,安全和環境的英文字母縮寫,外企一般很注重這個,大到現場施工安全,小到打車也要系安全帶,都在這個範圍之內。除了定期培訓,不時也會組織一些活動。
  
  「我記得去年是去長城撿垃圾,」亞君說。韋晶看看窗外有些熟悉的景色,「不知道這回去哪兒?看著不像出城啊。」亞君轉頭跟韋晶咬耳朵,「反正不上班就行!」
  
  「哧!」韋晶一笑。「可惜阿May今天出差了,不然一起出來玩玩多好?」因為廖美經常跟她和韋晶在一起,所以她已經把廖美當成自己一國的了。
  
  韋晶淡淡一笑沒說話,今天一早來上班知道廖美出差了,她還是有點慶幸的。一想到也許廖美跟自己親近都是為了米陽,不管她最終什麼目的,總是讓人不舒服。「嘿,小姐們,我們就要到了!」大姐夫扭頭對坐在後排的韋晶和亞君笑說。兩個姑娘挺高興地往外看,韋晶看著前方的大紅門一愣,「消防隊?」
  
  下了車,韋晶也沒來過消防中隊,跟其他同事一樣,好奇地東張西望。突然感覺被人捅了一下,一轉頭,亞君努了努嘴,「你認識?」韋晶順勢看去,幾個小戰士正在一輛消防車旁衝她揮手。「不...」認識那兩字還沒說出口,就聽見幾個小戰士大叫,「嫂子好!」
  
  韋晶先是一愣,然後左看右看,發現同事們都盯著她,她趕緊表白,「我不認識他們呀。」大姐夫靠了過來,很感興趣地問,「Ivy,Saozi?Yournickname?」韋晶頓時無語,你的暱稱才叫嫂子呢。她瞪了一眼在旁邊竊笑的亞君,不幫我說話還樂,忽然發現亞君笑容一僵。
  
  不明所以的韋晶就聽見一個有點熟悉的聲音響起,「你們幾個胡說八道什麼呢?車保養完了,要不要再來幾個攀登呀?」韋晶一抬頭,就看見穿著一身迷彩的謝軍正挨個踢那幾個小兵的屁股呢,小兵們哄笑著閃躲……北京的深秋,天空高且藍,陽光暖融融的撒在這些年輕人身上,讓人不自覺地跟著微笑起來……笑一半韋晶就笑不出來了,因為亞君的臉色也有點藍,壞了,她不是誤會了吧,韋晶後知後覺地想。
  
  收拾完小兵的謝軍回過身來看向這邊,顯然他有些羞澀,雖然微黑的臉龐看不出什麼異樣來,但在他侷促的笑容背後,誰都知道這個年輕人有點緊張。猶豫了一下,謝軍還是走了過來,一個立正敬禮,然後微笑著說,「韋晶,好久不見,你好!」
  
  「你好,」韋晶下意識地回了個笑容。
  
  四周的空氣流向頓時不規則起來,他們果然認識!女孩子們自然把謝軍從上到下看了個仔細,有人就小聲說,「這當兵的笑起來還挺帥!」
  
  「韋晶的男朋友嗎?」亞君本來正不自覺地整理自己新燙的卷髮,聽到這些竊竊私語,她放下了手,咬著嘴唇沒說話。Amy瞇著眼想,這當兵自己好像見過,在哪兒呢……
  
  「BM公司的各位同志,歡迎大家來XXX消防特勤中隊!」一個響亮的大嗓門拽回了大家的注意力,看著大步走來的一個中年軍官,一個上尉介紹說,「這是我們支隊長!」之後自然又是一陣寒暄。大姐夫對中國消防軍人很感興趣,因為他父親曾是一位消防員,支隊長也沒跟老外打過交道,倆人連說帶比劃,賓主盡歡。
  
  反應過來的韋晶趕緊一把將亞君扯了過來,「謝排長,還記得她吧?」猝不及防的亞君一個小趔趄,謝軍順勢扶了她一下,立刻鬆開了手,微笑著打量了一下她就笑說,「是上次崴腳的那位小姐吧?」看著謝軍線條明朗的笑容,一向潑辣的徐亞君小姐竟然紅了臉,小聲說了句,「你還記得我呀。」
  
  「印象深刻!」謝軍簡潔又不失禮貌地說。亞君的心怦怦地狠跳了兩下,她覺得這四個字比以前聽過的所有的甜言蜜語都更讓人心動。
  
  「嘿嘿,」韋晶在一旁偷笑,第一次看見亞君這麼羞澀的樣子,上回火警演習裝蒜那次不算,看來她真看上謝軍了,而不是單純的制服控!「笑什麼你?!」回過味兒來的亞君嬌嗔了一句,韋晶做個鬼臉兒,又對謝軍說,「那都是你的兵啊,剛才嚇我一跳!衝著我叫嫂子!」
  
  謝軍很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別理這些臭小子,他們只要看見女孩子來找,就亂叫!上次在路上不是碰見過你嗎,就是這幾個。」
  
  「喔,想起來了,那天你們都穿著那防火服,帶著那個,頭盔,我一時沒認出來!」韋晶大方地沖那幾個躲在車旁偷看的小兵招了招手,兵們嗡的一聲,越發交頭接耳。
  
  謝軍心裡高興,他覺得這算不算一種表示呢?亞君也很高興,韋晶果然跟謝軍沒什麼,要不能這樣落落大方,毫不在乎?心情大好的亞君笑瞇瞇地說了剛才大姐夫還以為嫂子是韋晶暱稱的笑話,謝軍哈哈笑了起來。
  
  那邊寒暄完的領導們開始招呼BM公司的員工們進屋,謝軍的中隊長在支隊長耳邊耳語了兩句,就把謝軍叫了過去。沒說幾句支隊長突然笑了,他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下韋晶和亞君,就大聲說,「謝軍,一會兒就由你們排給客人們做消防表演!」
  
  「是!」謝軍一個立正,中隊長壓低聲音說,「小子,藉著機會好好表現,趁早拿下!別辜負支隊長的期望!」
  
  「是,保證完成任務!」謝軍大聲說。支隊長滿意地背著手走了。
  
  謝軍招手叫過一個老兵吩咐了幾句,又跑了過來,「韋晶,呃……」
  
  「徐亞君,叫我亞君就好!」亞君體貼地說。謝軍也不矯情,「那韋晶,亞君,你們先進去參觀吧,我去準備一下,一會兒見!」亞君有些興奮地問,「你親自表演嗎?」謝軍點點頭,「別嫌棄啊。」
  
  「太棒了!」亞君雙手合十,很真誠地說,「一定很帥!」
  
  謝軍跟女孩子打交道的經驗很少,他有點不好意思,又看了韋晶一眼,韋晶笑說,「加油!」謝軍一笑跑回了旁邊的額宿舍樓,然後就聽見集合的哨音響起,「一排集合!」亞君看著他離去的矯健身影發呆,太男人了……直到聽見一個銷售出來招呼,「你倆還不進來?培訓開始了!」她才回過神來。
  
  一扭頭就看見韋晶正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亞君說,「你幹嘛?」韋晶忽然學著她剛才的樣子雙手合十,用夢幻般的口氣說,「你發花癡的樣子太帥了!」
  
  「死韋晶!」亞君笑罵了一句,伸手想掐她,韋晶哈哈笑著跑開了。
  
  消防教育大概都是這麼個流程,現在電教室裡看片子,屏幕上的濃煙滾滾,火舌四竄,讓觀眾們不時發出驚歎聲,而火災過後燒成焦炭的房屋物品甚至是人,則讓人不寒而慄,教員也因勢利導,講解各種逃生技巧。科教片結束,從教室裡走出來的員工們紛紛感慨防火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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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17 19:05:20 |顯示全部樓層
  下一個程序是學用滅火器,在一間特製的大廳裡,幾個兵先演示了幾種滅火器的使用方法,然後讓大家試用清水滅火器,乾粉和泡沫的稍後去外面再練,BM的同志們都躍躍欲試,自然也就問題百出。韋晶和亞君在一組,已經試射完畢的韋晶正在輔導亞君怎麼用,不經意間看見已換了消防服的謝軍和一個中尉正看著這邊,那中尉笑嘻嘻地說了句什麼,謝軍突然給了他一肘。
  
  韋晶趕緊沖謝軍招了招手,揚聲道,「謝排長,有問題請教!」謝軍旁邊的那個中尉就推他,「快去呀,人家叫你呢!」這邊韋晶小聲對亞君說,「我說,媒人領進門,勾搭在個人!」
  
  「呸!」亞君咬著嘴唇笑。
  
  「謝軍,亞君不太會弄,你教教她,」韋晶笑說。謝軍沒有多想,自然而然地接過滅火器來,仔細地給亞君講解。亞君連連點頭,認真的不得了。韋晶微微一笑,溜躂到一邊去看消防隊牆上的黑板報。
  
  「嘟嘟!」手機響了兩聲,韋晶掏出一看是米陽的短信,「便裝逮小偷,小偷四處溜,跟了二里地,到底偷不偷?!」
  
  「哈哈!!」韋晶嘎嘎笑了出來,四周頓時安靜了一下,都轉頭看她。韋晶尷尬地沖眾人擺擺手,「不好意思……」
  
  大廳裡又恢復熱鬧之後,韋晶轉過身吐吐舌頭,然後給米陽回短信,「抓賊還有工夫貧?」沒十秒鐘,米陽回了信,「剛下活兒,飯館吃飯呢,你幹嘛呢?」韋晶一笑,飛快地按著鍵盤,「這麼晚才吃?慢點吃,小心胃疼!我在消防隊呢,」打到這兒,韋晶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亞君提著滅火器好像很笨拙的樣子,謝軍一點都沒有不耐煩,耐心地指導著她。韋晶又加上一句話,「還記得那個消防排長謝軍嗎?這人真挺不錯的!」
  
  「噗!」
  
  「我X!」周亮差點沒蹦起來,剛才還看著手機傻樂的米陽突然噴了自己一臉炸醬麵。米陽顧不上搭理周亮,腦子裡飛快地轉著,昨天才給韋晶蓋了戳,怎麼今天這丫頭就……「周胖子你鬼叫什麼,大米,別弄你那手機了!有任務,快走!」在門口接電話的老胡迅速地買單,米陽也沒功夫琢磨了,順勢把手機別回腰上就跟了出去,周亮又跟老闆娘要了幾張餐巾紙這才跑出了門。
  
  「怎麼了?等電話嗎?」終於「學會了」的亞君過來找韋晶,卻看她拿著個手機不知道在想什麼。「啊?沒什麼,學完了?」收起手機的韋晶,笑的意有所指。而已恢復正常的亞君眉飛色舞地說,「嗯吶!要不是別人都學完了,我還能再學一會兒呢!」
  
  「靠!」韋晶笑罵了一句,亞君得意洋洋。
  
  「同志們,我們下一個科目就是在火災現場逃生,請按照剛才我們所學習過的逃生要點進行,還是兩人一組,按順序進入,大家排好隊,不要害怕,訓練房裡的煙幕稍微有點嗆,但是無毒無害的,呵呵,好了,誰第一組?」中尉的話音剛落,大姐夫就站了出來,「我!」說完他和一個銷售率先進入。
  
  「亞君,你先排著吧,我去趟洗手間!」韋晶小聲說。亞君點點頭,「用不用我陪你?」
  
  「不用,」韋晶說完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去,剛才聽一銷售說,廁所就在一層樓梯旁邊。剛才出去看了一眼器材準備的謝軍一回來就瞅見韋晶一背影,他走過來問亞君,「韋晶幹什麼去?」
  
  「喔,去洗手間了,估計是緊張的,」亞君玩笑了一句。
  
  謝軍一愣,剛想點頭突然覺得不對,他趕緊跟了出去,「哎?」亞君叫了一聲。果然,謝軍剛跑到廁所附近,就聽見一聲女孩子的驚呼,然後韋晶就倒退著閃了出來,然後左右看著倆廁所的布簾子犯迷糊。謝軍正要趕過去解釋,就看見韋晶一掀簾子,點頭哈腰地對裡面說了句對不起,實在對不起......
  
  「謝軍,你這小媳婦兒行啊,整得老子一泡尿憋回去兩回,行,真行!」支隊長故意黑著臉說,謝軍嘿嘿笑著把一大搪瓷缸子送了上來,「首長,喝點茶,您最喜歡的茉莉花茶。」支隊長先瞪他一眼,這才接過來咕嘟咕嘟地喝著。其他的軍官包括謝軍的中隊長都在一旁呵呵樂,然後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對面的韋晶。
  
  「韋韋,那些當兵的幹嗎都看著咱倆笑啊,你看,你說他們笑什麼呢?」不明所以地亞君用手肘捅了捅從廁所回來就裝透明的韋晶。「不知道,有什麼好看的,誰愛看誰看!」韋晶是打死不回頭,她用腳趾想也知道那幫人在笑什麼。
  
  剛才她去找洗手間,一看見上面掛著廁所兩個字就趕緊跑過去了,正好一個小兵從裡面出來,韋晶理所當然的認為另一邊就是女廁所了,有些尿急的她撩簾就進。一進去就覺得有點不對勁兒,格局有點詭異,正納悶呢,一轉頭,就看見一男的面對小便池,扭頭瞪著兩隻牛眼瞅著自己,韋晶嚇一跳,條件反射地嗷了一嗓子就出去了。
  
  當時韋晶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發現進錯了門,竟習慣性地就去道歉。直到放下簾子看見謝軍憋笑的臉,她才猛的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麼蠢事。尷尬到爆炸的韋晶一時間手足無措,就傻站在廁所門口。謝軍忍笑探頭進另一邊廁所打探了一番,確定沒人這才把僵立在外面的韋晶給推了進去。
  
  想到這兒韋晶哭的心都有了,今天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個二百五,外面有個男的站著守門,怎麼自己還能那什麼嘩嘩的,這沒有一個人的廁所怎麼那麼安靜啊!韋晶在心裡哀號,太丟人了!以後再也不來了!!
  
  「韋晶,輪到咱們了,走啊,我突然有點緊張哎,」亞君拉著韋晶的手往前走。到了訓練房門口,眼光無意間跟謝軍一碰,謝軍點了點頭,韋晶臉一熱,轉頭往訓練房裡沖,「哎喲!」她腦門跟門框來了個親密接觸,彭的一聲。「韋晶!」亞君被她嚇了一跳,剛想說話就被韋晶扯進了訓練房。就聽見身後哈哈哈笑成一團。
  
  「我說,現在咱們到哪兒了?」韋晶問亞君。曲裡拐彎的訓練房裡挺黑的,只有屋角上方有一兩個暗的幾乎看不見的小紅燈在閃爍,白色的煙霧不濃但也有礙視線,窗戶都是暗色的玻璃,仿真度很高。
  
  亞君沒好氣地說,「你問我,我問誰去啊,咳,」她咳嗽了一聲又說,「一進來你就拉著我往前衝,剛才人家說的什麼要壓低身體,靠著牆走,尋找出口,咱也沒照著做啊!咳咳,這煙還挺嗆的!」
  
  韋晶撓了撓頭,四周張望了一下,黑暗,煙霧交織在一起,雖然明知道是假的,可當人到了這個環境之後會不自覺地害怕起來。韋晶心想最好這輩子都別碰上火災,太可怕了,她和亞君的手緊緊拉在一起,摸索著牆,一步步地往前蹭。
  
  「哎,我好像摸到門了,」韋晶驚喜地叫了一聲,一扭一推,門開了,兩姑娘高興地推門一看,臉都垮了下來,「不是吧?」又是一間小黑屋。
  
  倆人只能摸索著繼續找,十分鐘過去了,亞君有點慌,「韋韋,我覺得大姐夫他們好像沒多久就出來了,怎麼咱倆這麼半天還找不著出口呢?不會走錯了吧?」韋晶也吃不準了,「應該不會吧,這能有多長啊,再找找,別慌,那教員不是說了嘛,火災現場最重要的就是要鎮定!」
  
  跟在她們後面的謝軍微微一笑。沒經驗的人進了訓練房很容易迷失方向,為了以防萬一,每進去一組,都有一個兵偷偷跟在後面,省得慌張之下出問題。韋晶和亞君一進訓練房,謝軍就跟了進去,看著倆丫頭跟沒頭蒼蠅似的的亂轉。
  
  謝軍一直沒出現,想著也許她們願意自己走出去呢,但按照正常時間應該十分鐘就可以走出去,現在已經十五分鐘了,謝軍有點猶豫。「啊!」亞君突然痛叫了一聲,「亞君你怎麼了?」韋晶也嚇一跳。「我好像踢到什麼東西了,腳趾頭疼死了!」亞君哀叫。
  
  「啊?沒什麼事兒吧?真是的,連手機都給收了,連個亮兒都沒有,烏漆麻黑的這也看不清呀,」韋晶蹲下身摸索著。「咳咳,韋晶,你不覺得越來越嗆了嗎,這煙也太濃了,搞什麼呀?」亞君咳個不停。
  
  讓她這麼一說,韋晶感覺好像真是這樣,她也有點毛了。慌張地看著四週一片黑暗,「不會吧,那可怎麼辦啊?」謝軍聽著倆人的聲音都變調了,趕緊走了過來,扶住她們的胳膊,低聲說,「你們倆別慌!」
  
  煙霧裡突然冒出個救星來,慌亂的倆姑娘吃驚之後就是得救的放鬆,她們同時情不自禁地叫,「謝軍?!」
  
  「米陽?!」
  
  「米陽是誰呀?」坐在室外台階上終於緩過氣兒來的亞君悄聲問,「唔?」抱著瓶農夫狂飲的韋晶沒聽清楚,訓練房裡的煙霧雖說沒毒,但是聞的時間長了,還是嗆的嗓子不舒服。「裝什麼蒜啊,剛才人謝軍來救咱們的時候,你大叫一聲米陽,誰呀,不會是你那青梅竹馬吧?難道...是那個栗子味兒的?」亞君表情很曖昧。「噗,」韋晶被水嗆了一下,她眨了眨眼,剛才自己有喊米陽的名字嗎?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啊。
  
  看著發呆的韋晶,亞君心情很好,剛才自己因為踢到腳趾,幾乎是被謝軍半扶半抱給弄出來的,謝軍強壯的手臂讓她心跳不已,而韋晶那聲米陽則讓她莫名覺得很安心。女孩子在這方面都很敏感,或者說因為喜歡才特別注意對方一舉一動,因而能發現很多別人看不見的蛛絲馬跡。
  
  雖然謝軍對韋晶並沒有什麼親熱的表現,可亞君就是有點異樣的感覺。不過她本身是個很自信而且敢於追求的女孩兒,暗暗打定主意,就算謝軍真的喜歡韋晶,自己也能得到他的心。而韋晶剛才那聲米陽無疑是給她吃了個定心丸,那種慌亂的環境裡,韋晶脫口叫出的名字,才是她最相信最依賴的那個人吧。
  
  想到這兒,亞君眼光轉到了在「高塔」那邊做準備的謝軍身上,兩個兵正在幫他系安全繩,配裝具。剛才韋晶那聲情不自禁的呼喊,她自己可能不記得了,但謝軍的卻有所反應。亞君清楚地記得當時自己正抓著他手臂,就覺得他胳膊上的肌肉突然硬了一下。
  
  「行了,一會兒來個利落的,別讓人女孩兒失望啊,這可是展現咱們當兵魅力的最佳時機!」關係很好的戰友笑嘻嘻的擂了謝軍肩膀一下,謝軍笑了笑沒說話。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場地邊人堆裡,韋晶咬著個礦泉水瓶子,愣愣地在出神,亞君卻笑容滿面的對自己用力揮手,還喊了句,「加油!」謝軍衝她微笑著點點頭。
  
  「各就各位!」中隊長喊了一嗓子,謝軍做好了預備動作,心裡卻在想,「米陽,米陽,就是那天的那個警察吧,好像是韋晶的,北京人怎麼說來著,發小兒……」耳邊突然傳來「嘟!」的一聲哨響,謝軍收斂心神,和其他兩個戰友靈活而又迅速地向最高點開始攀登,你爭我搶,絕不相讓。
  
  BM公司的一眾看客也跟著激動起來,尤其是女孩兒們,看慣了西服革履的辦公室白面男之後,這種讓人熱血沸騰的雄性力量份外的迷人,於是紛紛投入其中大喊加油,亞君更是兩手合攏在嘴上,叫的聲嘶力竭。她邊叫邊用腳踢了一下韋晶,「發什麼呆啊,快加油啊!」
  
  「喔!」韋晶趕緊大喊,「加油,謝軍加油!加油!」她話音剛落,就看見謝軍噌噌幾下就閃過另一個兵,第一個攀到了最高處。
  
  高塔下面仰頭看的支隊長扭頭跟中隊長說,「奶奶的,這女人有時候就是戰鬥力啊!這都破紀錄了都。」兵們嘿嘿笑的是心照不宣。接下來的收放水龍帶由幾個士官表演,並邀請BM公司的幾位男士上陣一試,結果那水龍帶要麼跑的線路是七扭八歪,要不根本就放不出去,剛甩出去三米就倒了,大家跟看戲似的看著大姐夫和那幾個男銷售跑的滿頭大汗,哈哈笑聲不絕於耳。
  
  正咯咯樂個不停的韋晶突然聞到一股汗味兒,回頭一看,謝軍正站在她身後微笑,腦門上還帶著沒擦掉的汗珠。韋晶從兜裡掏出面巾紙遞給他,並不吝誇獎,「謝排長,你真厲害,爬那麼快!」
  
  「還成吧,」謝軍很高興地接了過去,剛才爬到一半時突然聽見韋晶的加油聲,自己也不知道怎麼那麼快就上去了。
  
  看著謝軍靦腆的笑容,韋晶心想回頭得跟亞君說說,別太熱情了,再把人老實孩子給嚇著了,想到這兒,韋晶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謝軍,上次你說你二十四?」謝軍雖不明白何意還是回答了,「今年我本命年,不過我生日早,明年過了年就算25了。」
  
  「喔……」韋晶拉了個長聲,心裡盤算著亞君比自己小近兩歲,這麼說她比謝軍大半歲了,應該不算什麼吧。
  
  「那你多大啊,看起來比我小,現在女孩子的年齡很難猜。」謝軍順勢問了一句。這話韋大小姐愛聽,她笑的越發燦爛,「真的嗎?我比你大了快三歲呢,謝謝誇獎啊,這馬屁我收下了。」謝軍很真誠地說,「不是,我說真的,你看起來跟學生似的,不像我們,天天風吹日曬老的快!」
  
  韋晶接著又問,「那什麼,我就隨便問問啊,我記得你說沒女朋友是吧?要是說,打個比方啊,要是有個女孩兒喜歡你,你介意她比你大點嗎?」謝軍微微一愣,心跳加速,但立刻搖頭,「我不介意,合得來就行,」說完他有點緊張,就故意玩笑著問了一句,「那你介意比你小的男人嗎?」韋晶嘿嘿一笑,「我也不介意,不介意,」然後在心裡加了一句,米陽倒是挺介意,這傢伙還嚷嚷過改戶口呢,哈!
  
  「是嗎,那,你想介紹女朋友給我嗎?」謝軍鼓起勇氣,試探著問了一句。韋晶瞪大了眼,「啊?我說了這麼半天你不會告訴我你還不明白吧?真遲鈍假遲鈍啊?」謝軍臉頓時一紅,怪不得她問自己年齡問題,原來怕自己介意。謝軍很想說一句,我老家有句話叫大姐會疼人,不過他覺得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謝軍手心兒都出汗了,他搓著手說,「也不是,呃,不明白……」韋晶哈哈一笑,「那就好,明白就好,說真的,我這是第一次,沒什麼經驗。」她的意思是說第一次當媒婆,所以沒經驗。謝軍臉更紅了,北方女孩兒就是直率啊,他低聲說了句,「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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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ToBeOrNotToBe(上)
  
  「你倆說什麼呢?」集體上廁所回來的亞君一眼就看見臉紅撲撲的謝軍,「謝軍的臉怎麼這麼紅?」她順勢坐在了韋晶的身旁,帶這幫女生去上廁所的那個少尉也坐在了一旁,他跟謝軍是好朋友,想藉機近距離觀察一下韋晶。
  
  謝軍趕緊搓了把臉,「啊?沒什麼,我們隨便聊聊。」亞君看看他又看看韋晶,韋晶卻嘿嘿一笑,「咱們謝大排長臉皮太薄了。」看著表情坦蕩蕩的韋晶,亞君鬆了口氣,謝軍一抿嘴角,沒說話。
  
  手機短信聲響起,亞君掏出手機一看就樂了,她用肩膀一碰韋晶,壞笑著說,「哎,那精英還惦記著你呢?」韋晶聞言翻了個白眼,都懶著理她。謝軍心裡好奇又不好意思問,亞君一抬眼看見他的表情,就晃了晃手機笑說,「是韋晶的相親對象!」謝軍不自覺地看向韋晶,「我呸!」韋晶推了她一把,「我是被誰害的呀?」
  
  亞君嬉笑著邊躲邊回短信,謝軍心裡雖然有些嘀咕,但又覺得韋晶剛才只是表達了願意和自己做朋友,之前她跟誰見面還是別的什麼都是她的自由,自己無權干涉,也就沒有多問。倒是他的戰友有些不放心,旁敲側擊一番之後又問了句,「精英是幹什麼的呀?」韋晶笑著指了一下他們大隊牆上的標語,「跟那差不多!」
  
  看著牆上幾個大字「為人民服務」,倆人有點楞,「也是個當兵的?」年輕的少尉問。韋晶含笑搖搖頭,「不是,他是為人民幣服務的。」謝軍他們一怔,回完短信的亞君哈哈大笑,「那傢伙是銀行的!」兩男人頓時也笑了起來,小少尉樂著跟倆女孩兒說,「嫂子你可真逗!」。
  
  這句嫂子讓其他三人笑聲一頓,還來不及反應,一陣尖銳的鈴聲猛然響了起來,非常刺耳。韋晶就覺得自己眼前一花,謝軍和小少尉都已經跳了起來向辦公樓飛奔而去。BM一眾員工也停止了說笑,全都不自覺地站了起來張望著。
  
  中隊長也帶著人跑走了,原地沒動的大隊長解釋說,「有火警,這是出警通報!」沒兩分鐘,就看見車庫的大門基本上都開了,各式各樣的救火車警燈閃爍著開了出來,有個別消防員還在拎著器材或裝備往車上躥,表情嚴肅。
  
  一個帶著值班紅箍的軍官跑來在大隊長耳邊低語了兩句,大隊長濃眉一皺,「這麼嚴重?」他轉身就走,其他軍官趕忙跟上,只有一個中尉留下來跟大姐夫他們解釋了兩句,大姐夫立刻表示理解。刺耳的警報聲突然響起,中隊大門已經打開,頭車迅速地開出了門外,其他車隨後跟上。緊張的氣氛登時籠罩了過來,韋晶她們都讓過了一邊,大氣也不敢喘的瞧著。
  
  救火車一輛接一輛的往外開,伸長脖子的韋晶看見穿著防火服的謝軍就在其中一輛水車上,拿著張圖還有對講機正在說什麼。他彷彿感覺到了韋晶的視線,突然回過頭來看向這裡,然後敬了一個軍禮,救火車從韋晶眼前一閃而過。韋晶那句注意安全只能噎在了喉嚨裡。
  
  「不會有什麼危險吧?」亞君喃喃地說了一句,韋晶回頭看去,她憂心忡忡地望著救火車離去的方向。韋晶也感覺怪怪的,雖然平時新聞看多了,也知道謝軍他們就是幹這個的,可突然一個你認識的人要去做一件很危險的事情,還是免不了有些掛心。
  
  「嗯哼,」韋晶清了清嗓子,故意玩笑著說,「喲,這還沒怎麼著呢就惦記上了?」亞君一反常態沒有反駁,只皺著眉頭說,「他們的工作真的挺危險的。」韋晶看著她,「你害怕了?還是後悔了?」回過神兒來的亞君白了她一眼,「說什麼呢,這男人我要定了!他的工作這麼危險,就得有我這樣的好女人來照顧他!」
  
  韋晶做無力狀,「你臉皮比消防帶還厚!對了,別笑,剛才我跟謝軍說了,我看他挺願意的,不過這人臉皮薄,你可別太主動了,再把人嚇回去!」亞君驚喜地說,「真的!怪不得,我還想他那禮是給誰敬的呢。」韋晶突然腦筋轉過了彎兒來,這話有點彆扭啊,她懷疑地問,「你什麼意思啊?」
  
  「啊,沒事兒,沒事兒,寶貝我太愛你了,唔嘛!」亞君趕緊噘嘴給了韋晶一個響吻,現在她心裡再無疑慮。韋晶也沒放在心上,就「切」了一聲,「噁心死了,留給你家小排長吧!」
  
  特勤中隊出了火警,BM這邊的培訓也做得差不多了,大姐夫挺識相的,讓Amy把培訓費用的支票交給中尉,就招呼大家準備撤了。中尉也很高興,這種外快要是天天有就好了,又輕鬆又好賺,還可以跟女白領們「親密」接觸一番,謝軍就是個成功案例啊!
  
  大姐夫今天心情不錯,大手一揮,不但提前放大家下班,還可以打車回家,公司報銷。眾人一聲歡呼作鳥獸散,亞君心情也賊好,非拉著韋晶說請客吃飯,以感謝她這個大媒人!要不是韋媽媽突然找她有事兒,韋晶肯定不會放過這個大撮特撮的機會。
  
  「我說老媽你可真行,非趕在最後一天才想起繳費來!」在銀行跟大爺大媽們一起排隊的韋晶很鬱悶,難得可以早回家吃大餐的機會就被老娘給毀了。「讓你幫個忙你就鬼叫什麼!」電話裡的韋媽媽毫不客氣。「那我爸呢?」韋晶還是不甘心地嘀咕。「你爸今天有人請吃飯……誰呀?請進,什麼事兒?好……就來,」韋媽媽辦公室好像來了人,她應了兩句就說,「就這樣吧,我這兒來人了,你辦完就趕緊回家!」說完就掛了。
  
  韋晶無語地看著手機半晌,特鬱悶地發短信給米陽,「我媽就是一獨裁者!怎麼辦啊?!」等了一會兒米陽才回過信兒來,「你不是想讓我打她一頓吧,不幹!供著還來不及呢!」
  
  「嗤!」韋晶笑了出來,回信,「馬屁拍的太過了吧,說的我媽跟王母娘娘似的!」米陽很快又回信了,「王母娘娘算什麼,丈母娘才厲害啊!」
  
  韋晶又咬牙又想笑,正好輪到她了,韋大小姐上去報號碼交錢,她看著手機的詭異表情讓銀行櫃檯小姐多看了她好幾眼。
  
  那邊的韋媽媽出了辦公室就問,「小楊,什麼事兒啊,神神秘秘的?」楊美玉鬼祟地拉著韋媽媽往大門外走,「許姐,跟我來就是了!」一頭霧水的韋媽媽只能被她拉著走。
  
  在這家賣美容儀器的私企也幹了幾個月了,韋媽媽的表現讓老闆和老闆娘很欣賞,又給了她一個總經理助理的稱呼,但薪水一分沒漲,工作倒是多了很多。那些招聘來做銷售的小姑娘,小伙子都是外地戶口,二十左右,一個個嘴巴甜的很,許姐,許姐的叫著,韋媽媽也就習慣了。
  
  說實在的,這個楊美玉韋媽媽打從心底裡不喜歡。原來覺得這小姑娘很滑頭,心眼多,跟人吵架是髒話連篇,後來又發現她跟男的在一起總是嗲聲嗲氣的黏糊,為人傳統的韋媽媽更是一萬個看不上了。偏偏因為韋媽媽在老闆面前說得上話,楊美玉總是拍著她,韋媽媽覺得沒必要跟個小孩兒一般見識,就淡淡的,很客氣,但她自以為和韋媽媽關係很好。
  
  皺著眉頭的韋媽媽被她拉到了側門外,她伸手一指,韋媽媽發現何寧正在跟一個男人糾纏,隔著有段距離也看不太清。楊美玉興奮地說,「許姐,您看,我就說何寧表面清純其實特風騷您還不信,以前有那個小白臉找她,現在又換了一個,聽著好像她欠那男的錢了還是什麼的!」
  
  楊美玉話音未落,就看見那男人一巴掌打了過去,何寧踉蹌著倒退兩步摔倒在地。韋媽媽嚇一跳,她趕緊推了看得正高興的楊美玉一把,「還看什麼呀,趕緊叫幾個小伙子出來幫忙!」說完她匆匆跑了過去......
  
  「小伙子,有話說話,別動手啊!哎喲!」韋媽媽看那男人還伸腳去踹已經倒在地上的何寧,就伸手去拽他胳膊想攔一下,沒想到這男人個子不高,勁兒還不小,韋媽媽反而被他帶的往前趔趄了一步。
  
  本已蜷縮成一團保護自己的何寧驚叫了一聲,「許姐!」她立刻掙扎著起身去抓那男人,生怕韋媽媽被打到。那男人也沒想到身後突然冒出個人來,他下意識停手回頭去看韋媽媽,韋媽媽也皺眉瞅著他。
  
  南方人的臉模,170左右,整體給人一種很不協調的感覺。韋媽媽不知該如何形容,明明很平常的五官,卻讓人有種看了就不想再看的感覺,膚色深深淺淺的有些斑駁,不像皮膚病可也不像大太陽曬的。男人原本凶巴巴的盯著韋媽媽,韋媽媽心裡也不免有些嘀咕,正想著這楊美玉怎麼還沒把人叫來,就看那男人臉色略變,主動往後退了兩步,又突然對韋媽媽笑了笑,還挺客氣的樣子。
  
  這一笑,韋媽媽就發現他的一顆犬齒很突出的鑲在牙床上,頂得他上唇翻翹的很不自然,笑容有些扭曲。不容她多想,身後雜亂的腳步聲響起,「許姐,何寧,出什麼事兒了?」李海波帶著幾個小伙子衝了過來,擋在了韋媽媽和何寧的跟前,有人手裡還拿了半截暖氣管兒。
  
  韋媽媽還沒來得及張嘴,跟過來看熱鬧的楊美玉就尖聲大叫,「海波,就是這小子,丫打何寧來著,我和許姐都看見了!」幾個小伙子面色不善地看向那男人。何寧長得秀氣脾氣好,從來都是少言寡語只埋頭幹活,這公司的小年輕們對她印象都很好。「你誰呀?找揍啊!欺負起我們的人來了!」一個脾氣暴的小伙子立刻站了出來,很不客氣地說。
  
  男人趕緊嘿嘿一笑,「別誤會,別誤會,我是她老公,何寧,趕緊的,告訴他們我是誰!你看看,都讓人誤會了!」他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同時倒吸了一口氣地看向何寧,她結婚了?!那……楊美玉興奮的手都抖了,她一向嫉妒何寧的好人緣,天天一副裝腔作勢的德行,那幫子傻爺們還拚命往她跟前湊。
  
  楊美玉故意很誇張地叫了起來,「說什麼呢你!誰老公啊,我們何寧還沒結婚呢,人有一個在銀行工作的男朋友,又帥又有錢,還是北京戶口,你算老幾啊!是吧,何寧?」她一臉正義地問一直低著頭不說話的何寧。
  
  韋媽媽發現何寧的全身上下都在微微顫抖,很輕,但確實在抖,披散下來的頭髮遮了她大半張臉,可露在外面的嘴唇煞白煞白的。清官難斷家務事,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那電視台裡播放的家庭社會問題節目還少了?這些跑出來打工的年輕女子,誰背後沒點兒故事。韋媽媽在心裡歎了口氣,口氣也緩和了些,「小伙子,不管你是誰,動手打人就不對,打老婆就更不對了!」
  
  「是,是,是,阿姨你說的對,是我一時著急才動了手,媳婦兒,對不住啊,是我不好,我給你鞠躬了!」男人說完就是一鞠躬。何寧還是一言不發,韋媽媽看這樣也不是事兒,兩口子之間外人也不好插手,就跟男人說,「有什麼話等下班再說吧,現在是工作時間,你也不希望何寧因為你被公司炒了吧?」
  
  「那是,那是,我聽您的,何寧,我就在這兒等你,你踏實忙你的去,咱晚上回家慢慢說,啊!」男人連連點頭。他說那句慢慢說的時候,所有人都看見何寧不能克制地哆嗦了一下。出來幫忙的小伙子們看何寧還是不說話,不否認就等於承認,彼此都覺得有點沒意思,李海波找了句場子就想撤了,「有話好好說,打女人算什麼老爺們!」
  
  「是,是,」男人趕緊點頭,又訕訕地撓了撓頭,「要不是不知道她把孩子藏哪兒了,我能這麼急嗎,你們說哪有不讓親爹見孩子的道理?」這回連韋媽媽都張大了嘴,孩子?!楊美玉簡直都快憋不住自己的笑容了,X,原來孩子都有了,還跟個小白臉不清不白的,一天到晚裝處女,其實是□吧,哈!
  
  「好了,大家回吧,您……自便吧!」韋媽媽心裡多少也有點彆扭,原本挺喜歡何寧這孩子的,覺得她老實巴交的,現在這麼一鬧,韋媽媽有些煩燥。她率先往公司院子裡走去,其他人也都跟上,何寧也低著頭往回走,那男人就站在原地看。
  
  進公司大門的時候韋媽媽下意識往後看了一眼,逆光,看不清男人的臉,她突然覺得有點冷,緊兩步進了自己辦公室。坐下之後繼續看賬本,其實心思也不在上頭,忽然「叮咚」一聲響驚醒了她,一看是韋晶的短信,「娘親大人,任務完成返家途中,你那沒人權的可憐的女兒敬告!」
  
  「嗤,」韋媽媽笑了一聲,這孩子,她一個鍵一個鍵笨拙地按著給韋晶回短信,「沒人權的有排骨吃,要哪個?」沒五秒鐘,短信回來了,「排骨!!!人權算老幾?!」呵呵,韋媽媽笑了起來,心情忽然大好,「呼!」她長出了一口氣,打算早點下班回家給韋晶燉排骨去。還是自己的女兒好啊,聽話又開朗,雖然不是什麼名牌大學畢業,現在混的也挺好。
  
  這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何寧看著年紀輕輕又跟個姑娘似的靦腆,誰知道她已經結婚又有孩子了呢。還有她那丈夫,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這女人啊,就怕嫁錯郎!想到這兒,韋媽媽不自覺地就聯想到了韋晶和米陽。
  
  她突然覺得自己老頭子說的對,米陽從小就對韋晶好,知根知底又上進,雖然那媽實在太討厭,可總比像何寧這樣找一個長著張人臉,卻不干人事兒的要強太多了。反正現在小年輕們也不願意和老人們一塊住,自己這些年攢了些錢,上次大姐說爸媽留下來的那套房子要拆遷了,就算兄弟姐妹四個,均分下來也是筆錢。回頭給他們付個首付,出去單過就是了,韋媽媽默默盤算著,她打算今天晚上再摸摸韋晶的底兒。
  
  想到就辦,韋媽媽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桌面,給老闆娘打了個電話說家裡有事兒早走一會兒。老闆娘痛快地答應了。剛出了自己辦公室,韋媽媽就看見楊美玉站在飲水機旁邊在發短信,手裡還拿著張名片似的東西。
  
  她站的地方正好擋道,「嗯哼」韋媽媽故意咳嗽了一聲,楊美玉嚇了一跳的樣子,她飛快地把手裡的名片藏到了身後。「喲,許姐,下班了?」她笑著招呼。「啊,家裡有點事先走了,你們有事打我手機吧,」韋媽媽微笑著說。
  
  「那您趕緊回去吧,平時您就夠忙的了,難得早回去一次還這麼操心,您放心,要是沒什麼天塌下來的大事,我絕對不讓他們打你電話!」楊美玉親熱地挽住了韋媽媽的胳膊往外送她。韋媽媽一笑,「謝謝你了,那我走了,你忙你的去吧。」楊美玉還是執意送,韋媽媽也就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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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17 19:06:20 |顯示全部樓層
  臨出門前,她下意識地看了一下何寧的座位,沒人在。等出了大門,韋媽媽四週一掃,發現那男的不見了,也鬆了口氣,不然見到了還挺尷尬的。韋媽媽沒再多想,快步往公交車站走去,想趁早去超市買點藕,韋晶最喜歡藕和排骨一起燉了吃。
  
  送完韋媽媽的楊美玉回到座位附近先張望了一下,才飛快地把那張小紙片塞回了何寧的書包裡。她得意洋洋地坐了自己的座位,翻看了一下手機裡保存好的電話號碼,哼,這回可有樂子瞧了。
  
  這邊交完錢的韋晶巨瀟灑的打了一輛出租車,上車一報地址,出租車司機的嘴巴差點咧到了後腦勺,從這兒到韋晶家,沒有一百塊錢根本下不來,大活兒啊!一路上司機就和韋晶閒聊天,從油費漲價說到明年開奧運會的時候會不會真有那缺心眼兒的帶口罩來。
  
  聊到半路,他問了句,「您外企白領吧?」韋晶矜持一笑,心裡難免有點小得意,咱終於也有氣質了,都讓人看出來了。「您怎麼知道的?」韋晶勾著他往下說。司機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從CBD這邊打車回家還這麼遠的,一般也就是你們外企的才那麼燒呢,沒車還得擺譜,沒跑兒!」韋晶頓時無語,心說您這是誇我呢還是罵我呢?
  
  深秋初冬的北京白天越來越短,路上又堵車,等韋晶到家的時候,天已經擦黑了。韋晶進樓門前發現自己家的廚房亮著燈,喲?難道老媽已經回來給自己燉排骨了?韋晶高興地往樓上走。到了五樓,她跺腳發現燈不亮,就使勁又跺了兩下,燈還是沒亮,頭頂上卻飄來了米陽的聲音,「再跺塌了啊!」
  
  韋晶先是一怔,沒想到米陽今天回來的也這麼早,不自覺就想笑,可接著又反應過來這傢伙在擠兌自己,她臉上的表情著實扭曲了一會兒。好在樓道黑,也沒人看見。韋晶溜躂著上了樓,期間已經準備好反擊的話語,剛一露頭卻看見米陽背對著自己,電表箱門打開了,他不知道在搗鼓些什麼。
  
  「嘖嘖,」韋晶一撇嘴,「警察就是警察啊,偷電也偷的這麼光明正大!」兩家的電表在一個箱子裡,跑一根線,分別計數而已,現在米陽正拿著個電筆捅韋晶家的電表。聽見韋晶的聲音,米陽回過頭來衝她笑,手電筒就打在自己臉上,做了個鬼臉。
  
  鬼臉倒是沒嚇到著韋晶,韋晶問,「我說您那嘴怎麼了,怎麼腫得跟兔子似的三瓣兒了?」米陽呵呵一笑,挺神秘地說,「讓一美女啃的。」韋晶一挑眉稍,「喔?誰呀,芙蓉姐姐吧?」米陽就舔著嘴唇樂,韋晶走上前用手擰著他下巴打量,「您這美女吃素多少年了,能啃成這樣?都快啃裂了!」
  
  米陽特不要臉的一嘟嘴唇,「你想不想試試?」韋晶哼笑了一聲,用力磨了兩下牙齒,獰笑著說,「好呀!」
  
  「別,別,」看韋晶掰著自己下巴真想咬的架勢,米陽小聲地笑著躲閃,「是我自己咬的!真的!」韋晶一愣,鬆開了手,「好端端的咬自己幹嘛?」
  
  「別提了,我今天不是跟你說了抓盜搶嗎,碰上一巨笨的賊,」米陽邊說邊把手電筒交給了韋晶,示意她幫忙,「照這裡頭!對,就這兒……後來啊那傢伙總算是下手了,我不小心被口水嗆了一下,想咳嗽又怕醒了那小子,只能咬嘴唇生抗,靠!就沒見過這麼肉的賊,好不容易人贓俱獲的時候,才發現一嘴的血腥味兒,按周亮的說法,再慢一分鐘,我非得給自己咬出一後天兔唇來不可,這不,我們所長可憐我因公受傷,故開恩讓我提前回家了。」
  
  韋晶咯咯的樂的不行,米陽突然用腦門撞了一下她的腦門,「讓你笑,個沒良心的!」韋晶揉著額頭還是想笑,手電筒就一抖一抖的。米陽含笑看了她一眼,手裡不停,看起來很隨意地問了一句,「怎麼著,你說你今天碰上那小排長了?」
  
  「是啊!」一說這個韋晶可興奮了,她竹筒倒豆子似的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然後表功似的問,「咋樣,咱第一次做紅娘就挺成功,倆人都挺願意的,天賦啊天賦!」米陽不動聲色地聽著,腦子裡已經飛快地轉了三圈了。第一,韋晶顯然跟小排長沒啥關係,這很好!第二,這事兒怎麼聽著有點不靠譜啊,總覺得哪兒不對勁!
  
  韋晶拍了他一下,「想什麼呢,聽見我說話沒有?」
  
  「聽見了,聽見了,您這媒婆兒天賦大大的!」正想事兒的米陽隨口答道。韋晶撇撇嘴,「跟你八卦可真沒勁,算了,晚上我和桃子說去!」米陽一笑沒說什麼。韋晶這才想起來問,「你到底搗鼓什麼呢?」
  
  「我剛才一進家門,我媽就讓我查電表,說是這兩個月電費都翻番了,我這不出來看看嘛,」米陽說。「喔,」韋晶點點頭,又立刻覺得不對,皺眉瞥了一眼對門,「你媽不是以為我們家偷你家電吧?她……」
  
  「噓!」米陽一把摀住了韋晶的嘴,「小點聲,嚷嚷什麼,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韋晶沒好氣地拍掉了他的手正要說話,就聽電箱裡刺啦一聲,米陽趕緊扭頭去看了看,然後就罵,「靠!老子不偷電就算好的了,這破電線居然還敢漏電!」
  
  「嗤,」韋晶忍不住笑了一聲,話裡有話地說,「行,你既然找到賊了,那恕不奉陪了!」
  
  轉身想走的韋晶被米陽一把拉住,「又幹嘛?」韋晶不耐煩地看他。米陽湊過來小聲說,「親一個。」韋晶臉通的一下就紅了,「親個頭!耍流氓啊你!」米陽本想順茬兒接著開玩笑的,可脫口而出的卻是一句大實話,「想一天了!」他自己也是一愣,跟著就笑了。
  
  韋晶的小心臟都快跳暴了,這人怎麼突然變這樣了,昨晚之前還特老實一孩子呢!答應當然是不能答應的,拒絕呢……韋晶突然想起亞君說過的一句話,那時倆人聊天不知怎麼說起男女之間親熱的事兒來了,韋晶自詡很純潔,而亞君特不屑地說,別拿著吃素當光榮,那是因為你沒開過葷,不知道滋味!
  
  滋味……韋晶不自覺地咬了下嘴唇,樓道裡的小燈泡正好滅了,四週一下子就昏昏暗暗的了,外面下班回來的人越來越多,反而襯的這裡更安靜,就那種特適合做壞事的安靜。韋晶吞嚥了一下口水,一抬眼就看見米陽看著自己,不大的眼睛賊亮,微笑著,笑的韋晶忽然感覺有些腿軟,軟到看見米陽慢慢貼過來也不能挪動。
  
  恍惚間韋晶好像嘗到了一點血腥味,她下意識地輕舔了一下,就覺得米陽一僵……
  
  「看什麼呢,老婆子?閨女怎麼還不回來啊?」飯局取消的韋爸爸端著盤子從廚房裡出來,發現老婆正趴在貓眼上看什麼,就問了一句。「噓!」韋媽媽迅速揮了下手示意他噤聲,然後一臉古怪地轉過身來往客廳走。
  
  不明所以的韋爸爸悄聲問,「怎麼了?」韋媽媽的表情很難拿,不知道是高興還是失落,見丈夫問,她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週末咱倆去看房吧。」
  
  「啊?」韋爸爸徹底暈菜了,這哪兒跟哪兒呀。
  
  可惡,太可惡了,兒子果然還是跟韋晶在一起了,居然都……米媽媽憤憤然地轉身離開防盜門,咬牙切齒地往屋裡走。她也知道,如果這個時候衝出去分開兩個人,兒子估計真得恨自己了,太傷自尊了。
  
  「老婆,我跟你說件事!」一臉喜氣的米爸爸從臥室裡走了出來,剛才他一直在打電話,本來想去偷聽的米媽媽卻聽見了屋子外面有動靜,權衡之下,她還是跑去「監督」米陽了。「什麼事兒呀?」米媽媽沒心情聽。
  
  「好事兒!」米爸爸顯然心情很好,都沒注意到自己老婆不爽的表情。「哼,我還能有什麼好事兒?」米媽媽話裡有話地說。「你還記得李芸吧?」米爸爸笑問。腦子正在兒子和韋晶身上轉啊轉的米媽媽順嘴答應了一句,「嗯……嗯?!李芸?!」她猛地抬起了頭看著丈夫。
  
  「是啊,你說多巧啊,這麼多年咱們就沒再找到她,可竟然讓米陽給碰到了!」米爸爸感歎道。「我今天找了她一天了,米陽給我的信息也不全,剛才終於聯繫上了,她哭了,」說到這兒一向沉穩的米爸爸也抹了把眼角兒。
  
  米媽媽就木木地坐著,聽著……李芸,這個讓她討厭了一輩子的名字怎麼又出現了!雖然和丈夫結婚多年,丈夫一直全心全意地愛自己,可當初要不是那幾件事湊巧發生,丈夫會娶自己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李芸,還真是個未知數!米媽媽不喜歡韋晶也許有很多理由,但埋在她心底裡不能說出來的理由則是,她太討厭青梅竹馬了。
  
  先是韋晶,又是李芸,這是怎麼了,還有更糟的嗎?!米媽媽一時間心如亂麻卻無所適從。米爸爸太高興了,從小就在一起的青梅竹馬,以為永遠也見不到了,竟然這麼神奇地出現了,米爸爸急於和妻子分享自己的喜悅心情,又說,「對了,小芸生了個女兒,聽說跟她長的特像,記得嗎,當初咱們不是還說過要做親家呢,哈哈哈。」
  
  長的特像?親家?米媽媽覺得「匡當」一個大雷就朝著她腦門子劈了過來......
  
  「小張,幹什麼呢你這是?」從團部開會回來的高海河一進家屬院,就看見自己的通信員正蹲在水龍頭邊上洗衣服。本來他也沒在意,可小張手裡的那抹紅色太刺眼了,樣式有點古怪,他停住腳步看了兩眼,忍不住問。
  
  小通信員被嚇一跳,回頭一看是營長就笑著說,「營長您回來了,我洗衣服呢,」說完他把手裡的衣物往盆裡塞,然後站起身來接高海河手裡的東西。「等等!」高海河叫住了他,走到他跟前,小張眉毛上還掛著點洗衣粉泡沫,高海河伸手幫他擦掉了,小孩兒嘿嘿笑著。「傻笑什麼,什麼好東西呀,還藏……」高海河彎腰從水盆裡把小張塞進去的東西又撈了出來一看,「啪!」他轉手又給扔回了水盆裡,臉色變的很難看。
  
  小張漲紅著臉,有些手足無措,他都不敢看高海河的臉,就低著頭,手不自覺地在褲子上搓著。高海河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彎腰在水盆裡攪和了一下,他二話不說就進了屋。一進門就看見一雙高跟鞋歪倒在門邊,鞋跟又高又細。「美玉!你出來一下!」高海河一邊叫一邊給自己找水喝,妻子還沒回來,搖搖水壺就聽見稀里嘩楞的響,倒出來還沒半杯水,冰涼,高海河也不在乎,一仰頭喝了進去,只是杯底殘留的水鹼有些刺嗓子。
  
  「喲,姐夫,你回來啦,什麼事兒?」楊美玉從自己的房間裡走了出來,一屁股就歪在了沙發上,她一向如此,能坐著絕不站著,懶的很。一肚子火的高海河唰的一下轉過身來,「我跟你說過好幾次了,你……」話未說完,高海河瞪大了眼睛看著楊美玉,她就穿著單薄的秋衣秋褲,光著腳,秋衣的領口很大,而且很明顯,她沒穿內衣,那什麼的形狀都若隱若現的。
  
  高海河猛的扭回了頭,楊美玉就看見他脖子露出的部分都紅了,嘴角一翹,男人嘛,一個個裝的特正經,其實沒有一個不偷腥的!想到這兒,楊美玉擺了一個更有「魅惑力」的姿勢。高海河拳頭捏的死緊,要不是看在老婆的面子上,他真想把這女人扔出門去……
  
  「姐夫,你叫人家到底什麼事兒呀?」楊美玉嬌滴滴的說,她刻意的去講帶點北京味兒的普通話,好讓高海河感覺到自己和姐姐那種到現在還是滿嘴鄉音的女人有多大差別。高海河強自克制了一下自己,「美玉,你還先回屋穿上外套吧,現在天冷,小心感冒!!」
  
  「人家剛洗完澡,熱都熱死了,你不信啊,不信我讓你聞聞,我今天剛買的沐浴露,玉蘭油的呢,」楊美玉說著就想起身。「行了,你不嫌冷就坐那兒聽我說吧!」高海河沒好氣地說,「我說過了,你的衣物要自己洗,不要去麻煩通信員,今天我再跟你說最後一次,聽明白了嗎!」
  
  「嘁,」楊美玉登時冷下了臉,還以為他要跟自己說什麼呢,看著高海河的後背,心裡不爽的她還是柔聲說,「姐夫,讓他幫洗點衣服怎麼了,他不就是幹這個的嗎?」
  
  「我再跟你說一次,小張是通信員,組織上派他來幫助我工作,也照顧我生活,但他不是傭人,明白嗎?」高海河瞥了楊美玉一眼,看她一臉的不以為然加不耐煩,心裡的火更是拱了上來!「你說一個大姑娘,讓個小伙子幫你洗內衣,你覺得好意思啊?你怎麼不學學你姐姐啊?你看她什麼時候……」
  
  「我看她,我看她,我能跟她一樣嗎,她就一帶孩子的家庭婦女,我得上班,我忙的過來嗎?再說了,要不是她非要跑去給別人帶孩子,我用的著找去小張洗嗎?!」楊美玉被高海河的說法激怒了,在她眼裡楊美蘭就是一廢物,一塊絆腳石,憑什麼跟自己比!她尤其受不了高海河拿她們姐妹倆比。
  
  簡直混蛋!高海河氣的太陽穴直跳,她居然拿著不是當理說,「你!」高海河剛要開口,下班回來的楊美蘭跑了進來,「咋了,咋了,有話好好說啊。」本來就一肚子火的楊美玉看見姐姐回來了,手裡還抱著個孩子,立刻調轉了槍口,「姐!你又把這小崽子抱回來了!」
  
  楊美蘭怯怯地說,「美玉,你小點聲,這孩子粘俺,一離了俺就能哭個沒完,這兩天福利院要重修那個供暖,孩子多,沒地兒放,俺就先把她帶回來兩天,一修完,俺就帶她回去,」楊美蘭雖然是在給妹妹解釋,但自己卻看著丈夫。高海河對她一笑,「沒事兒,你看著辦,」說完伸手把孩子接了過去,「愛家,還認不認識我呀?」說完他親了女嬰的額頭一下,小嬰兒就咯咯的笑了起來,高海河也笑了,他心情頓時好了很多,「美蘭,這孩子長的是快啊,上次抱她還沒這麼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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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17 19:06:27 |顯示全部樓層
  楊美蘭笑著點點頭,就著丈夫的臂彎去摸愛家的小臉蛋,但心裡卻是又甜又酸,丈夫一直都很喜歡小孩子,可自己……看著那和樂融融的「一家三口」,忽然間就被徹底忽視的楊美玉氣的手腳直哆嗦,該死的姐姐,該死的高海河,還有那該死的小崽子,他們全該死!!
  
  「哼,」她冷笑了一聲,「姐,姐夫這麼喜歡孩子,你趕緊給他生一個吧。咱爹一直在催呢,以前你說離得遠,不容易懷上,現在天天睡一起,應該沒問題了吧,」楊美玉似笑非笑地說。楊美蘭的臉唰地一下就白了,囁嚅著嘴唇說不出話來,高海河看了她一眼,就跟楊美玉說,「這不用咱爹操心,順其自然吧,該有自然就有了,美蘭,做點飯吃吧,我餓了,愛家我先管著。」
  
  「哎!」楊美蘭趕緊點頭,去洗手做飯。高海河輕輕顛著臂彎裡的孩子,看也不看地跟楊美玉說,「小妹啊,我一直拿你當親妹妹看,所以說話直了些,你別介意,但有些事情是原則問題,我希望你,體諒,並且照做!」
  
  「好,姐夫,我知道了!」楊美玉強笑著點頭,然後找了個借口回了自己房間。等她關上門了,高海河才抬頭,看看她緊閉的房門,又看看廚房裡不是閃現的妻子的身影。前幾天他無意間發現妻子在吃避孕藥,高海河驚訝萬分,他當時就想找妻子問個明白,可最終還是忍住了,覺得要找一個合適的時機才好,個性敏感纖細的妻子一定有什麼理由才這麼做吧。想到這兒,他低聲問愛家,「她這麼喜歡孩子為什麼不願意給我生呢?」愛家依依呀呀的吐了個泡泡出來。
  
  回屋的楊美玉氣的咬牙切齒,她困獸似的在屋裡來回轉了幾圈,突然撲過去從皮包裡把手機找出來,開始發短信......哼,我不好過,你也別想!
  
  「桃子,你最近到底是怎麼了?對了,還有你那MSN簽名,什麼墳啊,未亡人的?聽著就膈應!」韋晶歪在床上梳頭,她剛洗完澡,就給陶香打電話說了今天的事兒。陶香也跟她說說笑笑,但是韋晶就覺得她不開心。
  
  「沒什麼,在別處看到了覺得挺別緻就用了唄,」陶香微笑著說,她蜷腿窩在沙發裡,手裡的遙控器無意識地按著,電視上畫面不停地變換,因為調到了靜音,畫面上的人物雖然表情誇張的笑著,動作著,卻反而顯得更加寂寞。
  
  「你少來,我認識你多少年了,說吧,出什麼事兒了?」韋晶的口氣嚴肅了些。陶香撲哧一笑,「喲,還認真了,你這口氣夠嚇人的。」
  
  「別跟我打哈哈,桃子,以前我就知道你有問題,但你一直不說,我看著也沒什麼大礙就沒問,我尊重你的隱私,可最近的你太不對勁了,如果你還要堅持這是你的隱私的話,那就當我什麼都沒問!」韋晶說道。
  
  陶香聽見韋晶認真的口氣,突然眼睛就一熱,她的心事一直埋在心底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原本以為就這樣了,卻沒想到還能碰見他,還要眼睜睜地看著他有了妻兒。明知道他過的很幸福,可自己的心裡卻越發難過......
  
  「你和米陽談開了吧?」陶香突然問了一句,「啊?我說你呢,你幹嘛說我呀,別想轉移話題!」韋晶一愣立刻回應。「韋韋,你的聲音裡都透著幸福,幸福的讓我嫉妒,可我還是特別的為你高興,米陽是個好男人,能跟你過一輩子的那種好男人,一輩子,」陶香輕笑著說,她抹了下眼角兒。
  
  電話那邊的韋晶沉默了一會兒,「桃子,你知道的,我原本壓根就沒想跟米陽,呃,那啥.....」
  
  陶香哧的一笑,韋晶又說,「所以啦,有些事情是你想像不到,昨天發生的不可改,可明天會發生什麼誰又知道呢,是吧?」一向伶牙俐齒的韋晶突然間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有些詞不達意。
  
  陶香卻很理解她的意思,「韋韋我明白的,人各有命吧。」
  
  「這可真不像你,」韋晶嘖嘖有聲,「陶香居然開始信命了。」
  
  「呵呵,」陶香輕笑了一聲沒說話。「說真的,桃子,你是個特別,特別,特別好的女人,比我還好,所以,你一定會碰上個比米陽還好的男人才對!」
  
  「您過獎了!」陶香笑說。「本來就是!」韋晶特肯定地說,「你想想看,我跟米陽都能從見面就掐變,變那啥,你有什麼不可能的?」
  
  「是嗎,」陶香一哂,看著電視裡正與某男緊緊相擁的女主角說,「韋韋,有位哲人曾經說過,有的人是從戀愛開始到結婚結束,這是正常態;也有你這樣的從仇敵開始到結婚結束的非常態;當然更多的從戀愛開始到不愛結束,而更糟的是從戀愛開始到仇恨結束,」說到這兒,陶香輕輕歎息了一聲,「可最可怕的卻是從戀愛開始到戀愛結束,這樣,你一輩子都忘不了......」
  
  「阿美,你怎麼回來了?不是說後天呢嗎?」廖母聽見防盜門響就過來查看,卻看見女兒拎著行李箱推門進來。「我那兒完事了,就不想呆了,那邊天氣比北京還冷呢,」廖美笑答,鬆開手,任由母親接過行李。撞上大門回身正要說話,廖美忽然感覺母親跟以往相比有些不同,笑眼盈盈,白皙的肌膚上泛著光彩,人看起來好像年輕了不少,不若以往就是笑著也總是夾著淡淡的愁緒。
  
  「媽,我回來你有這麼高興嗎?滿臉放光的?」廖美戲謔地試探了一句。廖母笑嗔她了一眼,正要開口,「姐!」一個響亮的聲音從她背後傳來。廖美循聲望去,一個個子高高的男孩子正咧著嘴對自己笑,黝黑的皮膚,雪白的牙齒,一頭板寸很利索,幾個美麗痘驕傲地站在他鼻樑上,不突兀反而讓人感覺到一股壓抑不住的青春氣息。
  
  廖美愣愣地看了半晌,這個一身軍裝的男孩兒是……「阿美,你也認不出來吧,當初咱們從東北回京的時候,他還在長途車站那兒扒門哭著不讓你走,差點誤了發車,呵呵,」廖母回想起往事,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
  
  「啊,小虎?!」廖美大吃一驚,無論如何她也不能把眼前這個身材高大的士兵和記憶裡那個甩著鼻涕四處野的小男孩兒掛上鉤。「大娘,東西給我!放哪兒?」小虎嘿嘿一笑,趕緊過來接手,廖母推辭不得,就笑著說,「瞧這孩子,先放那門口吧,你坐你的,阿美?」
  
  恢復過來的廖美脫下了外套,示意廖虎坐下,她淡淡笑說,「十來年沒見,你都長這麼大了,當兵了?在北京?」廖虎挺胸抬頭的坐在沙發上,兩手扶膝,他目光炯炯地看著廖美,「嗯吶,因為北京消防兵部隊擴充,我六月份就到北京了,一直在通州那邊受訓,不許外出,今天我跟班長請了兩個小時的假,過來看看你和大娘,還以為碰不上呢,嘿嘿嘿,」說到這兒他高興地笑了,他沒說為了這個外出名額自己付出了多少血汗。
  
  「是啊,頭倆月你爸媽過來看你都沒見著,部隊管理就是嚴格,」從廚房出來的廖母微笑著插了一句,又招呼廖虎,「來,吃梨,這是京白梨,你姐上次特意去西邊門頭溝那兒買的,嘗嘗!美啊,你洗手去。」
  
  「謝謝大娘!」廖虎很禮貌地道謝接了過去,東北一般管伯父的妻子叫大娘而不是像北京這邊叫大媽。
  
  從洗手間回來的廖美拿了一個梨子,靠在窗邊慢慢地啃,她看著和母親言談甚歡的廖虎,自己不願意回想的那段日子,就這麼硬生生地跟著廖虎一同出現在自己眼前。
  
  大概什麼時候知道自己不是那個爹親生的呢,六歲,七歲?記不清了,有記憶起爹對自己就沒個笑臉,但他也從不打罵自己,管吃管穿,只是幾乎每晚都會傳來他的低吼聲,「你就得給我生兒子,生兒子!」還有母親那壓抑的哭泣聲,雖然白天她總是微笑著幹這幹那的。
  
  後來大了才知道,母親生自己時候難產落了病,再懷孕就很難保住,一個女人能忍受多少次流產?精神上的,肉體上的……雖然不喜歡這個爹,但廖美依舊用了他的姓氏,畢竟他給了自己吃穿,讓自己能活下去。而且那個親生父親她更恨,那個讓母親懷孕,卻用甜言蜜語自己佔了她回城指標一去不返的小人!
  
  十歲那年爹在趕集的路上出了車禍,自己原以為這樣母親就解脫了,再也不會哭了,可搬進來的二叔一家簡直就是一場噩夢。自己活脫脫就是一個受盡折磨的灰姑娘,還是一個就算死掉也沒有王子來拯救的灰姑娘。
  
  王子……廖美又看了一眼小虎,這小子是廖家的獨苗,從小受寵。一開始對自己也是驕橫的,直到自己忍無可忍地揍了他一頓之後,他卻沒有去跟他爹媽告狀,反而揣著兩個餅子和一塊豬頭肉找到了躲在村外不敢回家的自己。那塊肉真香啊,香的自己到現在都能隨時回想起來。
  
  有幾次出去吃飯,自己都點了豬頭肉,亞君和韋晶還笑話說,美女和豬頭肉的組合太詭異了。想到這兒,廖美自嘲地扯了下嘴角,她們倆有誰兩年都沒吃過一點葷腥兒?米陽那幫子警察怎麼說來著,都是扯淡!
  
  米陽?廖美一凝神,難道母親不是因為小虎來了才高興,而是……她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廖母。廖虎一邊跟廖母嘮家常,一邊偷眼瞅廖美。廖美穿了一件桃紅色的線衣,雞心領,線條貼身,下身穿了洗白條牛仔褲,雙腿修長,就那麼悠閒隨意地靠在窗邊,烏黑的頭髮垂在一邊肩頭,眼睛好像蒙了層霧。
  
  廖虎的心蹦了兩下,姐姐還是那麼的漂亮,自己怎麼也忘不了第一次看見她時的震驚,白白的皮膚,大大的眼睛,笑起來淡淡的,別說村裡的丫頭們,就是鎮上集會時那些來唱二人轉的女演員都沒她俊!後來長大了,才知道有一個名詞叫氣質。
  
  耳邊廖母說了句什麼,廖虎猛醒過來,不好意思地問,「啊?您說什麼?」廖母好脾氣地又重複了一遍,「我是說中午想吃什麼,大娘給你做!」
  
  「啊,不用了,我一點之前必須回隊報告,以後有機會我就會來的,您放心吧。」廖虎看看表,又看了一眼廖美,廖美點點頭,客氣道,「有空就來坐。」
  
  「是!」廖虎大聲回答。
  
  「一點呀?那時間差不多了,你等等啊,」廖母轉身進了廚房。等廖美送小虎下樓的時候,他兩手各拎一個口袋,滿滿噹噹的都是廖母給他帶的吃的。「姐,你別送了,」到了小區門口,廖虎停住了腳步。心裡有事兒惦記著的廖美也沒客氣,剛想伸手就聽見廖虎問,「姐,我還能來看你嗎?」
  
  廖美一怔,扭頭看他,「可以啊,剛才不是說了嗎?」廖虎憨憨地一笑,「那是跟大娘說的,我知道你不喜歡我爹媽,我……」他囁嚅不知道該怎麼說,鼻尖也出汗了。廖美看著這個比自己高一頭的男孩兒,當初他對自己的好一時間湧上心頭,那是她在鄉下除了母親之外唯一得到的溫暖。
  
  廖美微微一笑,「當然可以,你訓練出警也要小心,下次姐姐請你吃大餐。」
  
  「嗯!」廖虎高興的只會點頭了,看廖美伸手攔車,他趕忙說,「姐,不用!我坐公共汽車回去!」廖美不理他,還是打了一輛車,把車門打開,笑說,「行了,要不是你拿了這些東西不方便,我才不管呢,快走吧。」說完她塞給小虎一百塊錢,不容他拒絕。
  
  眼看著出租車拐了個彎消失了,廖美轉身往家走,她沒看見出租車很快靠了邊兒,兩個軍人從路邊的書店裡走了出來。一個老兵笑說,「喲,你小子夠奢侈的,還打車,有那錢還不如吃一頓呢!」廖虎呵呵一樂,一指自己身邊倆大口袋,「班長,這是我大娘給的東西,我姐非讓我打車不可!」
  
  新兵出門必須有老兵帶著,廖虎是新訓標兵,肯幹又能幹,班長很喜歡。今天出來辦事兒特意帶上了他,還跟排長求情讓這小子去他一直惦記著的親戚家呆上一會兒,自己則在外面等他。
  
  「行了,時間也差不多了,打車就打車吧,」手裡拿著幾本書的謝軍一笑,「回去還有事兒呢,小虎啊,回去之後別亂說,知道不?」正往車裡擠的班長立刻拍了廖虎頭一下,「聽明白沒有,不許給排長找麻煩!」廖虎響亮的回答道,「明白!」謝軍一笑也上了車。
  
  廖美一進屋就聽見母親問,「小虎走了,你沒開車送他呀?」
  
  「我給他打車了,車錢也給了,」廖美揚聲說,心裡盤算著該怎麼開口才好呢。廖母拍著圍裙從廚房裡走了出來,看廖美站在門口就笑說,「阿美,你來,媽媽有事跟你說!」
  
  這邊米陽忙得是腳打後腦勺,臨近年關,盜搶事件頻發,群眾們都要過年啊,有個別人正道不來錢,那只好動歪腦筋了。他們一動腦筋不要緊,米陽這些警察就得跑斷腿。
  
  剛從超市拎了倆小偷回來,一進屋,米陽抄起大缸子開始狂灌。對桌的周亮忙得手指都快不分叉了也忘不了貧,「霍,知道的你是去超市抓賊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去撒哈拉逮小偷了呢!」
  
  米陽顧不上理他,咕嘟咕嘟地大口喝水,「你還敢藏小金庫!」一個女人的尖吼突然響了起來,「噗!」米陽忍不住噴了一下,「咳咳!」對面周亮大叫,「我靠!你丫都噴我文件上了!」邊叫邊趕緊用袖子擦。
  
  「行了,行了,這位男同志你先到外面等一下,一個一個來,這位女同志,先說正事,你又不著急你家東西沒了?」張姐的聲音從裡屋傳來。米陽和周亮同時轉頭,一個戴著眼鏡的男人從裡屋倒退著走了出來,一轉身,發現半屋子警察都看著他,頓時訕訕地推了下眼鏡。
  
  米陽招呼他坐下聊了兩句才知道,他們家青天白日的就遭了賊,他是從工作單位被媳婦叫回來的。現在的小偷太猖狂,家裡的現金,銀行卡,還有相機給拿走了不說,而且自己的藏在電腦機箱下面的那點私房錢也被賊給搜出來了。剛才匯報案情的時候,他不小心說漏了嘴,本就一肚子火的媳婦立刻就爆發了。
  
  警察們就笑,米陽問,「丟了幾張卡呀?卡掛失沒有啊?」那男人一愣,老老實實地說,「我不知道幾張,家裡錢都是我媳婦管,應該掛了吧?」
  
  「什麼叫應該啊?」周亮一翻白眼,「你家裡幾張卡你會不知道?」
  
  男人特鬱悶地說,「警察同志,我真不知道,我這兒也納悶呢,你說她那銀行卡我都找了五六年了,都沒找著,那小偷怎麼一下子就給翻出來了呢?」
  
  「哈哈哈,」屋裡的人都笑了起來,米陽正笑著,手機響,提示有短信,他打開一看是13800138000的,短信說給他充了一百塊錢。米陽先是納悶接著就反應了過來,肯定是韋晶那迷糊蛋想給自己的神州行充值卻充到自己手機來了。他呵呵一樂,跟一個同事交待了兩句,就出門去胡同口的報攤上買了一張充值卡,給韋晶充上了。
  
  正往回走,手機響了起來,米陽笑瞇瞇地接了電話,「喂?」
  
  「米陽!」韋晶的大嗓門立刻響了起來,「你說多邪門啊,剛才我想給手機充值結果給你充上了,可是我也收到了100塊錢!」
  
  米陽笑著咬了自己舌尖一下,故作正經的說,「這說明你想著我呀,真巧,剛才我也想給自己充值來著,沒想到也充錯了,給你充了100塊!」
  
  「哈哈,真的呀,那咱倆還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啊!負負都能得正!」韋晶特開心。
  
  米陽愉快地微笑,「可不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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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17 19:07:20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十五章 ToBeOrNotToBe(下)
  
  「小芸!」
  
  「紅……米大哥,」廖媽媽一看見激動的米爸爸,眼淚立刻流了下來,本來她下意識地想叫米爸爸的名字,卻一眼掃到了他身後的米媽媽,生生改了口。站在她身邊的廖美眉梢微微一動。
  
  「這麼多年,我一直在擔心,你說你怎麼就不跟我們聯繫呢?」米爸爸口氣有點埋怨,他看著鬢邊已有白髮的廖母,眼前回想的卻是從前那個性格溫柔又開朗,跟著自己在胡同裡瘋玩的小姑娘。
  
  米媽媽用手推了一下眼鏡,用以遮擋她一臉的不以為然,好在米爸爸說的是我們兩個字,當然是指他和自己,這讓米媽媽舒服了些,雖然她自己可是從來沒惦記過這個女人,下輩子不見面都不帶想的!
  
  「嫂子!」李芸雖然激動萬分,還是比米爸爸先恢復了過來。女人都是敏感的,她知道米媽媽一直都不太喜歡自己,如果當初不是遇到了那個人,也許自己......「這麼多年不見,您還是那麼精神漂亮!」米媽媽這才迎前兩步,拉住李芸的手笑說,「小芸啊,你這是笑話你老姐姐呀,當著你這個咱北京知青第一美女的面,誰還敢說自己漂亮?」
  
  李芸連連搖頭,柔聲說,「女人漂亮是因為家庭幸福有人疼,嫂子,這沒人比得過你!」米媽媽抿嘴一笑,「瞧瞧,你還是那麼會說話,不像我,直腸子,一天到晚的淨得罪人。」
  
  這句話要說也沒什麼毛病,只是讓人聽了有點彆扭,李芸不知該如何回答,只能微笑。廖美依然是默不作聲,倒是已平靜了下來的米爸爸趕緊說了句,「你瞧,咱們這一高興,怎麼在門口就聊上了?快請進,快請進,這是小美吧?」
  
  「叔叔好,阿姨好,「廖美面帶笑容,非常有禮貌地問候了一聲。」你好,你好,小芸,你家丫頭跟你年輕的時候長的一樣,不對,更漂亮,是吧,慧芬?」米爸爸微笑著看向廖美,目光柔和而沉穩,他能從廖美身上找尋到李芸曾有的樣子。
  
  雖然母親已經告訴她來龍去脈,但是多年的積怨讓廖美潛意識裡仍保持著懷疑,所以她看向米爸爸的目光多少帶了些強硬。可現在米爸爸那坦然,還帶著慈愛的目光,卻讓廖美不自覺地低下了頭,她垂眼,用微笑掩蓋住自己內心的波動。米爸爸笑起來跟米陽很像,或者說,米陽只有那雙眼睛像母親,其他都像父親。只不過一個笑起來帶著穩重,一個有點痞,有點蔫壞的樣子,但都讓人很溫暖。
  
  米媽媽早就把廖美上下打量了個透,這姑娘長的真漂亮,比她母親當年還要扎眼,是屬於那種人群裡一站,誰都樂意多看兩眼的那種。不過……米媽媽掃了眼臉帶自豪喜悅看著女兒的李芸,再看看眼含欣賞的丈夫,一扯嘴角,想都不想就說,「那是,爹媽都長的好,孩子能差嘛!」
  
  她話剛一出口,李芸臉色頓時一僵,米爸爸眉頭微皺,想說什麼又忍住了,氣氛立刻尷尬了起來。廖美不動聲色地看著,母親從不提起親生父親,自己一直懷疑米爸爸就是始亂終棄的男人,但前幾天跟母親深談的時候,聽她話裡的意思,顯然不是。而現在米媽媽脫口而出的話,更證實了這一點,雖然不喜歡米媽媽的口氣,但她莫名的鬆了一口氣。
  
  李芸有些擔憂地看了廖美一眼,卻一愣,女兒竟然在微笑。正在幾個人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喲,老米,你家有客人啊?」韋爸爸拎著一個環保袋正在往樓上走,袋子開口處露出一個白菜頭來。
  
  韋爸爸的出現頓時緩解了氣氛,打過招呼之後,韋爸爸掏鑰匙開門,米爸爸往裡讓客人。臨關門的時候米爸爸笑說了句,「中午又是白菜餡兒餃子啊?」
  
  「是呀,」韋爸爸樂呵呵地說,「沒轍,我們家韋晶就好這口兒。」
  
  正在彎腰換鞋的廖美一愣,她迅速回頭看向對面,韋爸爸正關門,看見她的目光,對她一笑,撞上了門。「我們對門這家是個姑娘,歲數應該跟你差不多,在家外企工作,挺有名的,BM,也許你知道?」米爸爸注意到廖美的眼光,就微笑解釋了一句。
  
  本來他就挺喜歡韋晶的,因為米陽的關係,就更是愛屋及烏。雖然韋晶沒正經上過大學,但是這孩子沒那麼多賊心眼,開朗又厚道,現在靠自己個兒,工作不也挺好,比一般人強多了,所以他不自覺地就多介紹了兩句。
  
  正往裡讓廖母的米媽媽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心說又不是你閨女,你驕傲個什麼勁兒啊!廖美勉強點點頭還沒說話,廖母已經驚喜地叫了起來,「BM?阿美啊,那不跟你一個單位嗎?她也在BM上班!」廖母轉向米氏夫婦笑說。
  
  「是嗎?」米媽媽勉強笑了一下,心裡越發彆扭,怎麼搞的,都跟BM幹上了?為什麼自己討厭的女人的女兒全在那鬼BM工作啊?!米爸爸倒是繞有興致地問,「那你認識韋晶嗎?個子比你稍微矮一點,挺白的,笑起來很喜興的一個丫頭,梳個辮子……」
  
  「當然認識,韋晶是我同事,很努力的,」廖美點頭笑說。米爸爸登時笑了起來,對另外兩個女人說,「你們說怎麼這麼巧啊,她認識米陽,居然還跟韋晶是同事。」廖母連連點頭,米媽媽不置可否。米爸爸又轉頭對廖美說,「這麼說你們幾個還挺有緣分的嘛?」
  
  廖美眼光一閃,微笑,「是啊,我們……很有緣分的。」
  
  對門的韋媽媽見老頭子回來就問,「剛才你跟誰說話呢,外面夠熱鬧的?」
  
  「老米家來客人了,好像是他插隊時的戰友,母女倆,長的還挺漂亮的!沒說兩句。」韋爸爸換了拖鞋往屋裡走。
  
  韋媽媽正甩著剛從洗衣機裡拿出來的床單,聞言一翻眼皮,「漂亮?誰漂亮?媽還是那閨女呀?」
  
  「都挺好看的,」韋爸爸順口答道。「哼,」韋媽媽用力抖了床單,「行啊你,沒說兩句還看那麼清楚?」韋爸爸這才聽出滋味來,他嘿嘿一笑,「你放心,在我心裡,誰都沒你漂亮!」
  
  「你放屁!」韋媽媽板著臉嗔了一句,眼裡卻都是笑。她轉身去陽台準備把床單曬上,韋爸爸趕緊跟了過來,幫忙往桿子上掛。一扭頭,發現韋媽媽正斜眼看自己,就問,「又怎麼了?幫您幹活也犯錯誤了?」
  
  「少來這套,」韋媽媽瞪了他一眼,「說吧,你又想幹什麼呀?」韋爸爸做大義凜然狀,「我幫你就有目的啊,你也太小瞧人了吧,咱可是黨員,高素質!」
  
  「那感情好,洗衣機裡還有呢,你繼續發揚風格吧,我擦擦灰去!」韋媽媽轉身就走。
  
  「別,別,」韋爸爸趕緊把老婆攔住,討好地說,「曬衣服我包圓了,那什麼,你能不能再給我點錢啊?」
  
  「要錢幹嘛?」韋媽媽瞅著他。「你看我那盆綠蘿吊盆長的多好,可是每回澆水太不方便,人書上也說了,這種植物就應該選擇噴壺澆水,可太便宜的吧,不好使又容易壞,我想從花市那兒買把好的,稍微貴點,用的久嘛。」韋爸爸討好地說。
  
  「你那破綠蘿花了多少錢了,又是換好盆吧,又是買專業修剪工具吧,現在又要壺了?這不純熟浪費嗎?不就噴壺嗎?我給你找免費的,而且起碼三十年不會壞!」說完,韋媽媽就往廚房走。
  
  不明所以的韋爸爸趕緊把床單晾好,剛走回客廳,就看見自己老婆鼓著腮幫子從廚房裡出來,走到綠蘿跟前,「噗」的一噴,頓時水霧飄散開來。韋媽媽一抹嘴,「瞧瞧,挺勻的吧,我今年五十,怎麼著也比你這綠蘿活的長吧,隨叫隨噴,還有問題嗎?」
  
  韋爸爸憋了半天,只能伸出大拇指來,「高,實在是高!」
  
  「桃子,你說你發什麼瘋啊,想做小保姆去我家啊,一大堆活兒等著你呢?再說你為什麼不開車非得腿著去呀……」韋晶哀叫著被陶香拖著走。「你給我歇菜!你才小保姆呢!」她抹了抹腦門上的薄汗,「我說你家就在這邊兒,你居然不認識?搞得咱倆走了那麼多冤枉路!」
  
  韋晶「切」了一聲,「我家這邊地方大了,我又不是串子四處溜躂!哎,對了,問問米陽,他們警察跟胡同串子差不多,興許他知道!」她立刻掏出手機給米陽發短信。今天雖然是週末,米陽依舊得上班,最近反扒警力緊張。等了一會兒,米陽沒回話,韋晶知道他的工作性質,也不敢給他打電話。兩人只能一路打聽。
  
  十幾分鐘之後,兩人站在小馬路牙子上,看著對面。明明還算熱鬧的街邊,好像特意劃出了一塊清靜的區域來。幾大塊硬紙板顫顫巍巍的立在街邊,上面除了照片還貼者的幾張黃紙也都是捲了邊兒的,風一吹,嘩啦嘩啦的響著,幾個中年婦女正默默的坐在兩張有些破舊的桌子後面發呆。從她們身旁過的人步履匆匆,偶爾有個小姑娘想停下來看仔細,還被她的同伴拉走了。
  
  韋晶嚥了口吐沫問:「是這個嗎?」陶香拉著她過馬路,「是不是過去就知道了!」走帶那幾塊「展板」跟前,韋晶剛想探頭看著那些照片,桌後的幾個婦女就驚喜的站了起來,「小姐,這是我們福利院孩子的照片,不論是捐錢還是捐物,我們都歡迎。」
  
  「啊,不是,您弄錯了。」陶香擺了擺手,幾個婦女頓時垮了臉,其中一個勉強笑說:「沒事兒,看看也好,看看也好。」陶香一看還是沒說明白,趕緊把手機掏出來,找出那條短信:「你好,我是市義工聯合組織的成員,今天我收到信息讓我來這兒幫忙,這是我的朋友,她也是來獻愛心的。」
  
  「好的,謝謝您,非常感謝您的幫助!」陶香笑著對一個小伙子說,這主兒剛剛捐了五十塊,這會兒正對著陶香傻笑。端著捐款箱的韋晶等了一會兒看他還不挪窩,就乾笑著說了一句:「需要收據請去左手邊,下一位。」小伙子臉一紅,趕緊起開了
  
  人一忙,時間就過得快,等福利院張老師招呼他們休息的時候,韋晶才發現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小時了。咕嘟咕嘟喝了幾口熱茶,一股暖意直衝胸臆,韋晶舒服的歎了口氣。一扭頭看著正在拿紙巾擦汗的陶香忽然咯咯的笑了起來,陶香斜了她一眼,「傻笑什麼?下蛋似的。」
  
  韋晶毫不在意,一臉的賊笑,「傻笑總比賣笑好,是吧?」
  
  「是你個頭!」陶香好氣又好笑的伸手捏韋晶的臉,韋晶「慘叫」著反擊,和陶香捏成一團。那邊福利院的張老師她們聽到動靜,看了一眼,一個就笑說:「今天可多虧這兩個小姑娘了,要不咱們能有這收穫?」
  
  另一個老師就有點感歎,「長得漂亮就是好呀!」幾個女人心有慼慼的同時點頭,她們在這兒吃風吃了一上午,也沒人家兩個鐘頭的業績好。張老師覺得不合適,「你別這麼說,長得再漂亮,也得心腸好不是,包不哪裡漂亮!」另一個老師趕緊搭腔:「這話在理,這倆胡娘心眼兒都好使。」
  
  陶香和韋晶自然不知道她們在低估些什麼,夕陽晚霞染紅了天空,顯然今天的工作該結束了,正好陶香接了個電話,韋晶就溜躂到展板那裡去看她剛才就想看的照片。照片上的孩子雖然穿的都是舊衣服,但臉上的笑容卻依舊新鮮。有的孩子一看就知道有生理缺陷,卻也笑的沒有半點陰暗。
  
  一張張笑臉看的韋晶不禁有些唏噓,心裡酸酸的,突然覺得自己剛才的工作挺有意義的,暗暗決定下次有這樣的活動還要參加。看著看著,發現照片上一虎頭虎腦的孩子長的挺像米陽小的時候,眼睛也不大,一臉的壞笑。
  
  韋晶哧哧地笑了起來,伸手摸兜掏出手機打算給照下來那回家去擠兌米陽,一看手機,才發現有條未讀短信是米陽的。打開一看,裡面詳細寫明了來這裡的路線,韋晶撇撇嘴回了三個字給他:「馬後炮!」
  
  「先生您需要幫助嗎?」陶香的聲音響起,韋晶下意識回頭一看,一個男的正站在自己背後,不過一步遠處。
  
  「哎呦!」嘩啦「未經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差點吧展板給碰倒,那男的拉了一下韋晶,又扶住了展板。陶香已經趕了過來,擋在了韋晶跟前,上下掃了那男人一眼,「您有事兒嗎?」那男的看著陶香,陶香也絲毫不讓的與他對視,臉上還是淡淡的,眼神卻很硬。
  
  那男的忽然笑了笑,挺客氣的說:「小姐,我只是想看看照片而已。」他指了指展板。陶香一挑眉頭,拉著韋晶讓開了,「那您隨意。」說完,她跟韋晶回了座位,又對那邊想過來又猶豫的張老師她們做了沒事兒的手勢。
  
  「這人幹什麼呀,下我一跳!」韋晶小聲嘀咕了一句。陶香看了看那邊,那個男人貌似在看照片。「可能是你擋人道了吧,」陶香說完又問:「剛才沒碰著你吧?」
  
  「沒有。」韋晶搖搖頭,還是不滿,「看就看唄,幹嗎跟做賊似的,走路都沒聲兒!」
  
  陶香一笑,「剛才你拿著手機幹嗎呢,一大活人站在你後頭你都不知道?」她這麼一說,韋晶才想起來自己剛才在YY如何擠兌米陽同志,這話沒法說,「沒什麼,哎,我怎麼覺得這人有一點怪,剛才他一笑,我就覺得變彆扭。」韋晶岔開了話題。
  
  陶香也沒深究,韋晶說的感覺她也有,忍不住又看了那邊一眼,正好那男人的眼風掃了過來,對她們又是一笑。陶香的眼神極好,發現這男人的一個牙齒長歪了,所以笑起來嘴唇有些扭曲。
  
  「人不可貌相,我庸俗了......」韋晶滋滋有聲,那男人看起來穿著一般,貌不出眾,居然一次就捐了五百出來。福利院的老師們也很高興,這是今天第二筆大款項,一般群眾捐個五塊十塊的就很好了。
  
  韋晶順口問了一句,第二筆?張老師笑說:「是呀,之前你去廁所的時候,有一個年輕姑娘也在展板那邊看了半天,然後給捐了五百塊,對了,也沒要收據!嘿,都是五百!」說完,張老師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問旁邊的李老師,「哎,李子,剛才那姑娘看的好像也是這塊展板吧,你說哪個孩子這麼惹人疼呀?」
  
  「好像是。」李老師點點頭。
  
  她這麼一說,正幫忙收拾展板的韋晶和陶香忍不住又多看了兩眼,沒一會兒倆人都是一愣,同時盯著那個叼著奶嘴叫愛家的小孩兒照片看。陶香覺得這孩子有些面善,在哪兒見過呢?韋晶卻琢磨著愛家這名字聽著有些耳熟呀......
  
  「呦,高營長,你怎麼來了?」曾有一面之緣的張老師吃驚的看著風塵僕僕的高海河出現在面前。「張老師你好,叫我小高吧。我出差剛回來,正好長途車站在附近,之前聽美蘭說你們今天有活動,就過來看看。」高海河溫和有禮的說。
  
  福利院其他老師們早就聽說內向的楊美蘭有一個特精神的軍官老公,今天一看,果然名不虛傳,女人們不免興奮的小聲的議論著。耳朵靈敏的高海河有點尷尬,他轉頭張望了一下,「張老師,那美蘭她......」他話未說完,突然頓住了,張老師忽然看見高海河握緊拳頭不明所以。
  
  順著他的眼光望去,張老師有些瞭然的一笑,看來是男人就對美女沒有免疫力啊......心裡這麼想,嘴上卻說:「肖高呀,幾天愛家特別的鬧,美蘭拖不開身就沒來,我估計她今晚可能不回家了,呃......」張老師感覺自己說了什麼高海河跟本就沒聽見,多少有點不高興,美女看兩眼就行了......「嗯哼!」她故意重重的咳嗽了一聲。
  
  高海河根本就不為所動,太陽穴怦怦的跳著,一瞬間全身的血液都在加速奔流,撞的耳鼓嗡嗡直響。陶香,居然是陶香。從沒想過自己還有這麼一天。自己離她只有幾步遠。好想她又瘦了,頭髮也短了......陶香也直直的看著江海呵,她腦子裡一片空白,除了高海河,什麼也看不到,隱隱約約只有一個念頭:當初因為不能再看著他,所以選擇離開,那現在我要看個夠!愈發不滿的張老師想要再大咳一聲的時候,韋晶跳了出來幫所有人解了圍,她大叫:「咦?你不就是那個把我撞飛,把米陽打飛的當兵的嗎?」
  
  周圍的人都是一愣,陶香看著一臉不忿的韋晶豎起的一根蘭花指,在看著被指著的尷尬不已的高海河,這些年做生意的歷練讓她強自鎮定了下來,表情恢復了淡然。韋晶這一嗓子也讓高海河驚醒了過來,正想著應該說些什麼,就聽見自行車剎閘的聲音,然後一個聽著耳熟的生音懶洋洋地響了起來:「韋晶同志,背後埋汰人的毛病可不好啊......"
  
  韋晶張大了嘴巴,過了半響才沒好氣的說:「我說你不叫馬後炮,又改叫曹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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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17 19:07:28 |顯示全部樓層
  初冬的傍晚已是寒浸浸的了,風不大,卻吹得人心窩子發涼。就算是週末,公共汽車也一樣的擁擠,人挨著人,或者說是人擠著人,但是明明都這麼擠了,自己身邊還能空出半徑十厘米的距離來,陶香低頭看了那身綠色半響,兩隻手臂有力的撐在車窗框上,默默地給自己護出了一點空間,就像從前......陶香立刻讓自己不要再想,轉頭看向窗外,一抹藍色和紅色,正興高采烈的追著公共汽車。
  
  方才米陽加班結束正好收到韋晶的短信,就想著過來這邊看看,要是合適乾脆接韋晶回家,給她個驚喜,但沒想到這麼巧。碰上了高海河。兩個本來就挺對脾氣的男人一見面都挺高興的,更何況還有米陽幫楊美蘭找工作的事情,高海河一直說要請他喝酒感謝他。擇日不如撞日,既然妻子留在福利院沒過來,乾脆就今天吧。
  
  米陽痛快的答應了,然後就扯上了韋晶,他大大咧咧一句「帶上我女朋友沒關係吧」,讓韋晶心裡歡喜還要忙著拿喬,當然,去還是要去的。韋晶雖然神經比較粗,但也得看什麼事兒。她剛才覺得陶香有點不太對勁,但只是單純的一位陶香只是看見軍人會想起以前當兵的事兒來了。
  
  「桃子,一起吧?」韋晶很自然的邀請陶香,反正她喜歡當兵的,應該聊得來,也免得自己一人無聊,那倆男人肯定要喝酒的。陶香下意識的就想拒絕,徹底拒絕,可過了半天,竟然絕望的發現自己竟然張不開嘴說「不」,她絕不想承認,她渴望......旁邊和米陽閒聊的高海河一遍遍的告訴自己不要期待,可看到陶香沒有拒絕,喜悅終究還是流露在眼底。
  
  從見到高海河開始,陶香覺得自己一直暈乎乎的,靈魂彷彿脫離在體外,等她再回過神來的時候,人已經站在公共汽車站。只為了他眼中小小的喜悅,就這樣義無反顧,陶香身上忽的一陣熱,跟著又冷得想打寒戰。那句話是誰說的?理智這種東西,只有在沒感情的時候才發揮作用......陶香苦笑著想。
  
  根本不知道波濤暗湧的米陽就想著當兵的掙錢不多,乾脆提議去吃小林家的烤雞翅,經濟實惠又解饞!味精同學是只要有得吃,一般不挑食!陶香和高海河的心根本就不再吃上頭,自然沒意見。告別了福利院的工作人員,四個人出發。
  
  米陽是騎自行車來的,不可能把車扔下,又不甘心一個人喝西北風,就拉著韋晶一起走,還笑嘻嘻的說是什麼專車。韋晶嘴上八百個不願意,還是一屁股坐上了車後座,陶香突然覺得很無措,幸好公共汽車來了,她匆忙的上了車,雖然沒有回頭,但就是知道高海河跟在自己身後,那種感覺,踏實又惶恐。
  
  這會兒陶香就看見米陽玩命地蹬車追公共汽車,韋晶坐在後頭摟著米陽的腰,還大笑著拍打著他的肩膀,大呼小叫的喊些什麼,不時的還衝自己招個手惹得公共汽車裡一般的群眾都跟看耍猴似的瞅著外面樂。「倆瘋子。」陶香忍不住笑嗔了一句,悲傷或許只能自己品味,幸福卻很容易傳染。
  
  看見陶香不經意流露出的笑容,高海河覺得心裡的一角頓時柔軟了下來。這些年,周邊的環境變了,周邊的人也變了,甚至自己也不似從前了,但她的笑臉還是那麼柔軟又明亮,一點沒變,真好......
  
  相對於車上心事重重的陶香和高海河,車外的米陽和韋晶正享受著一種新奇的體驗。從小就認識,對方什麼「醜態」沒見過?甚至對方身上幾根汗毛都知道,可一變成男女朋友,那股新鮮的、特別的、酸甜適口的感覺還是讓她們都要一嘗再嘗。好像兩人都得了肌膚飢渴症,怎麼碰觸都不夠。
  
  等起到小林家飯館跟前,滿頭大汗的米陽就剩下趴在車把上倒氣兒了,韋晶笑嘻嘻地下了車,跑到已經到了的陶晶跟前,「行呀,這地方靠裡,我還擔心你們找不到呢!」
  
  「咱可是偵察兵,害怕找不到目標!」陶香脫口而出,剛說完她就咬住了嘴唇,一直默不作聲的高海河抬手往下壓了下帽簷兒。
  
  「哈,少來,你不就當了三年通訊兵嗎?偵什麼查呀!」渾然不覺的韋晶哈哈大笑,陶香也跟著一笑。已經緩過氣來的米仰鎖好車走了過來,「陶香不是,人高營長可是實打實的偵察兵!」
  
  陶香不想再繼續這個有點危險的話題,就挽住韋晶的手往裡走,「我肚子有點餓了,咱們進去吧。」一落座,自然是米陽、高海河坐在一邊,韋晶和陶香坐在一邊,點菜,上酒,小夥計突然找不到瓶起子了,就看見高海河在瓶口上那麼一捻,「呲」的一聲,啤酒就打開了。
  
  「哇!」韋晶忍不住驚歎了一聲,這招太酷了。米陽本來也挺佩服,卻看不得韋晶那副崇拜的表情,「有那麼誇張嗎?不用這麼崇拜吧。」韋晶「切」了一聲,「不誇張你擰一個我看看呀,我也崇拜你。」米陽被她噎的直瞪眼,高海河微笑著說:「其實沒什麼難得,就是一個指力和角度的問題。」有這個話題作引子,米陽就開始和高海河聊上了,韋晶也好奇地問了幾個絕對軍盲的傻問題,高海河非常有耐心,回答的清晰明瞭,偶爾還夾點小幽默,韋晶很快對這個她原以為有粗又土的軍人改觀了。
  
  趁著米陽和高海河乾杯,韋晶小聲在陶香耳邊嘀咕:「原本以為當兵的粗魯又沒文化,髒話不離口,沒想到居然還有風度翩翩的,仔細看還挺男人的。」陶香從進門幾乎沒開過口,一直端著杯可樂輕抿著,好像很專注地在聽韋晶嘰嘰喳喳。
  
  眼前的場景讓她有種奇怪的幻覺,自己和高海河就是一對,正非常開心的和自己的好朋友夫婦在吃飯聊天,一切都那麼和諧、自然。陶香自嘲的想,不能去傷害任何人,那自己騙自己玩兒總是可以的吧......
  
  這會聽韋晶誇高海河,她情不自禁地一笑,心裡的驕傲油然而生。可韋晶下一句話卻讓她如墜冰窟:「你說挺優秀的一個軍官怎麼娶了個鄉下女人呢,還有他那什麼小姨子,整個兒就是一潑婦,上次在派出所......」
  
  「桃子?」
  
  「啊?」陶香猛地回過神來,「快看帥哥,你覺得怎麼樣?有點陳坤的意思沒?」韋晶稍稍一揚下巴,陶香順勢看去,一個打扮得很潮的男孩兒出門而去,留個清瘦的背影兒。自從小林家的烤翅店上了大眾點評網,慕名而來的年輕人越來越多。
  
  沒等他哦想開口評論,米陽和韋晶已經嗆嗆上了,高海河看他倆嘲來諷去的就像勸,陶香笑說了一句:「你甭管,他倆就這樣。」
  
  「是嗎?」高海河順嘴接了一句,然後一愣,這似乎是他們兩人今晚說的第一句話。高海河飛快的看了一眼陶香,她臉上的微笑並沒有減少,淡淡的。
  
  沒一會兒,米陽和韋晶已經掐到了尾聲,一個說:「你以後不許看美女一眼!」另一個說:「那你也不許看帥哥!」說完不時看看周圍經過的帥哥美女,可能都覺得這許諾不太靠譜兒。兩人對視了一眼,米陽說:「反正我們共勉吧。」
  
  「成!」韋晶答應的痛快。
  
  陶香和高海河不約而同的笑了出來,聽到對方的笑聲,兩人同時對看了一眼,認真又毫不躲閃的看了一眼。也許是曾有的默契一直埋在心底不曾消失,兩個骨子裡都有著極強責任感和自尊的人忽然就釋然了......既然以前的相愛不是錯誤,那現在何必心虛躲藏,除了傷害愛情,我們沒有傷害過任何人,不是嗎......
  
  想到這兒,陶香把杯裡的可樂喝掉,又倒了滿滿一杯啤酒舉起,聲音清脆:「高營長,我敬你,為了...這身軍裝。」米陽和韋晶停止了說笑,就看見高海河拿起剩下的小半瓶啤酒跟陶香的杯子一碰,「為了這身軍裝!」他仰頭一飲而盡,陶香也一口喝了下去。是的,軍裝,這是他們所追求的,也見證了他們共同經歷過的最美好的時光。
  
  米陽稍稍有點吃驚,陶香居然主動和高海河乾杯,看見韋晶說她對部隊感情很深果然是真的。不過怎麼有點...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韋晶,韋晶拿著一塊雞骨頭正嘬得有滋有味,眼光卻在韋晶和高海河之間飄來飄去,不知道在想什麼。
  
  放下了心事的高海河恢復了軍人的豪爽氣質,他和米陽你一杯我一杯,喝得痛快,聊的痛快。陶香則和韋晶隨意的聊著天,說些女孩子之間的瑣事飯桌上的氣氛和諧到了極點,外人看著真像兩對小夫妻在聚會。
  
  男人一喝多就愛吹牛,米陽和高海河正討論著警校和軍校的差別,自己當初有多威風時,米陽的電話響了起來:「賜予我力量吧,我是希瑞!!」半個飯館的人都去看他,早就習以為常的米陽接了電話,「喂?媽,您有事兒嗎?我?我在外面吃飯呢,跟朋友呀,對,我不會去吃了...」
  
  剛上廁所回來的韋晶跟陶香說:「桃子,你去吧,現在廁所沒人了,趕緊的。」米陽剛想捂上電話,那邊的米媽媽已經追問「我怎麼聽見韋晶的聲音了?」米陽在心裡吐了吐舌頭,老媽這耳朵忒好使了吧,他也不想欺騙母親,「是啊,還有...」他剩下的話沒說完,就聽見父親的聲音響起:「兒子在哪兒呢,人家等著開飯呢!」
  
  米媽媽當機立斷,柔聲說:「行,我知道了,那你們慢慢吃吧,不著急,掛了。」啥意思?米陽忽然有點暈,自己是不是真喝多了?老媽竟然讓自己和韋晶慢慢吃,還不著急?!這邊米媽媽不理會疑惑的丈夫,轉身回了客廳,對等在那裡的廖氏母女說:「真不好意思,米陽在外面已經吃上了,咱甭管他,咱們吃咱們的吧。」
  
  「好,那也行。」廖母自然可隨主變,起身想幫著盛飯,廖美攔住她,「媽,我來。」米爸爸笑說:「小美呀,你可是客人,別忙活。」廖美嫣然一笑,「叔叔,應該的,您就別跟我客氣了,都是自己人。」米爸爸難掩欣賞,這個女孩兒言談舉止進退有度,個性體貼尤其像她媽媽。他轉頭又問了米媽媽一句:「米陽跟誰吃飯去了?」
  
  自己人?米媽媽覺得這話怎麼那麼不中聽,她瞟了一眼正在低頭盛飯的廖美,沒看米爸爸,反而對廖母似笑非笑的說:「應該是我沒對門的韋晶,他倆算是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的,感情好的不得了,這你最瞭解了,是吧?」
  
  「啊...」廖母有些尷尬的笑了笑,點頭不是搖頭也不是,正在盛飯的廖美不落痕跡的側過了臉,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拜拜!桃子,到家給我短信,高營長,再...阿嚏!」韋晶坐進出租車,要下車窗沒說兩句就是一大噴嚏。「行了行了,走你的吧,回去先吃點板藍根什麼的。」陶香彎下腰摸了摸韋晶的額頭,「還行,沒熱,估計你是受風了,回去多喝點水。」
  
  米陽已經把自行車放進了出租車後備箱裡,他一摟高海和肩膀,「老高,那你負責看著陶香上車,我先帶韋晶回去了!」
  
  「放心吧!」高海河低聲說,他又略彎腰對韋晶說:「小韋,回去多休息。」
  
  「好的,再見!」韋晶對他笑著擺擺手,米陽也上了車,出租車一會兒就消失在夜色裡。
  
  方纔吃完飯,本來說是大家一起溜躂到公共汽車站,可剛走一半,韋大小姐就噴嚏鼻涕一起來,接著又一個勁的打寒顫,過上米陽的外套都不行。沒辦法,只能攔一輛出租車趕緊回家,雖然米陽和韋晶都應越覺得陶香和高海河之間的氣場有點怪,但是兩人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們之間的「特殊關係」。剛才看兩人處得不錯,也就很放心的把陶香的安全交給了解放軍叔叔,自己先回家了。
  
  這邊遠沒有城裡繁華,雖然才八點多,路邊的行人已經不多,好多小店都關門了,而且出租車也很少。陶香站在路邊張望著,夜風一吹,他不自覺地緊了緊領口。忽然覺得身上一熱,一股熟悉的味道帶著溫度包圍了她,陶香一僵,卻沒有惺惺作態的拒絕,只微笑著說了句「謝謝」說完拉緊了身上的軍裝外套,頓覺暖和多了。
  
  兩人一前一後的站著,不靠近也不遠離。「我以為你結婚了。」高海河輕聲說了一句。陶香怔了怔,立刻想起那天在醫院碰到的那個女人。「我也以為那是你的孩子。」她淡淡的說,剛才聽到他和米陽的談話,才知道那天那孩子是福利院的,怪不得自己看照片有些眼熟。「我愛人她身體不太好,我們又聚少離多,所以還沒有孩子。」高海河答道。
  
  高海河回答得很自然,可陶香卻敏感的察覺到了他話中的苦澀,不忍再說下去,一時間兩人又沒了聲音。因為不可能在一起,彼此離得這麼近也變成了一種痛苦,可就算是痛苦,自己也沒有資格享受吧,陶香重重地咬了一下嘴唇,隱約有血腥味兒,可還是覺得心裡難受的不行。
  
  正好對面來了一輛空駛的出租車,陶香下意識的一招手,司機做了個手勢示意這邊兒太窄,得去前面掉頭,陶香點頭表示明白。暗自做了個深呼吸後,陶香脫下外套還給高海河,微笑著禮貌謝到:「謝謝你,那我先走了。」她沒有說再見。
  
  說完陶香轉身想走,雖然告訴自己一切早就結束了,但理智是理智,感情是感情,永遠不知道下一個哪個會佔上風。趁自己還能控制的時候,趕緊走得遠遠的,就像退伍那年一樣,選擇放棄有時也是一種勇氣。「阿香,我還能...」看著那纖細的背影即將再一次離開,高海河脫口而出,可話沒說完,他就想給自己一記重重的耳光!高海河你這是幹什麼,還是不是個男人?你沒權利再做任何事了!
  
  「我發誓只把你當朋友,只要你幸福,我可以默默的留在你身邊,遠遠的看著你,也決不會破壞你的家庭,如果違背了誓言,我天打雷劈,出門就被車撞死!」僵立的陶香突然沒頭沒腦的說了這麼幾句。高海河不明所以,但誓言裡的決絕又讓他顫抖,「阿...陶香,你這是?」
  
  陶香慢慢轉過了身,眼睛極亮,她目不轉睛地看著高海河,「這是我知道你要和別人結婚時所發的誓言,那時候我是那麼年輕,我第一次戀愛,我有好多夢想,那些夢想裡都有你,我不想退伍,更不想離開你,可我發現我做不到!看見你我就想看過去,就算被天打雷劈了,我還是想和你在一起,我那時甚至想過,是不是拿家人的生命來發誓,我就可以克制我自己不要胡思亂想,然後就可以留在你身邊了...可如果我發了那種混帳的誓言,就真的該天打雷劈了,所以,我選擇退伍!你也不用難以抉擇,以免再後悔。」她的聲音越說越低,但字字句句都紮在了高海河的心裡。他狠狠地閉了下眼睛,開口想說什麼,喉嚨卻彷彿被塞滿了沙。
  
  說到這兒,陶香自嘲的一笑,「說的文藝點兒,咱們只是愛過又錯過,卻沒有過錯,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也對得起任何人!就像韋晶說的,還可以相逢一笑古得拜...」她的語氣已經恢復了平常,甚至帶了一點點調侃。剛才那番話她已經壓在心底很多年,她不是不覺得委屈,現在終於說了出來,說給那個人聽,她覺得這些年壓在自己內心深處的那塊大石頭輕鬆了很多。
  
  一言不發的高海河拔軍姿一樣地站在路燈下動也不動,臉上的表情因為反光顯得有些模糊不清。「你保重。」等了半天,他只說了這麼一句,但說的全心全意,一字一句。陶香也認真地點了下頭,「好!」想了想她又笑了句:「還好不是『對不起』或『謝謝你』,不然我真的吐血了。」高海河想笑卻不知道自己到底做出了什麼表情。
  
  「滴滴!」那出租車司機早就掉頭過來,等了半天有點著急就按了喇叭。「來了!」陶香利落的轉身準備上車,高海河上前一步幫她打開了車門,關門的時候低聲說:「到家別忘了給韋晶短信!」
  
  「好!」陶香心裡登時一酸,她點點頭,「師傅開車吧,北四環,謝謝。」(非凡,fan12345手打完成)
  
  就算不回頭看,陶香也知道高海河一直站在原地看著自己離去,一如當初,自己坐在軍列車上,戴著大紅花,光榮退伍,躲在戰友身後,眼睜睜地看著他衝上站台,又急又怒的在每個車廂找尋著自己,直到汽笛長鳴,火車啟動,他才僵立在站台上一動不動...
  
  一股難以壓制的疲憊伏了上來,這回真的結束了吧,早就告訴自己結束了,可心裡總有著那麼一點點奢望,比灰塵還輕薄,卻能讓自己堅持幻想了那麼久,直到今天...陶香把臉貼靠在冰冷的車窗上,看著路邊飛快倒退的樹影兒,回想著那時的自己是怎樣的淚流滿面,無聲哽咽。想到這兒,她下意識的伸手摸了一下臉,然後苦笑,現在還哭什麼勁呢:陶香,剛才你那番話講得多大度,多有范兒,多硬氣呀...
  
  見多識廣的司機從反光鏡裡看了陶香幾眼,按他的經驗,再加上剛才那男的一臉沉重,不用分析就知道這姑娘感情上受了打擊,而且最好別招惹。他隨手打開收音機跳到音樂台,一個沙啞的女聲正低吟淺唱著:「Tobeornottobe,只要你不怕傷害自己,它從來就不是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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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17 19:08:15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十六章 點點滴滴都是愛
  
  「噗...」韋晶用力地擤著鼻涕,然後把紙巾扔進了垃圾桶。剛從前台那兒拎了一大包東西回來的亞君忍不住咧嘴,「好嘛,這垃圾桶又滿了,我說你這感冒都快仨星期了,怎麼還沒好?」韋晶鼻音厚重的說:「你問我,我問誰去?我這鼻子都快擤爆皮了,火辣辣的疼!」說完又抽了一張紙擦鼻涕。
  
  看著韋晶的「開花鼻子」,亞君嘿嘿笑了,她一屁股坐在韋晶的桌子上「你看我,從來不感冒!羨慕吧?」
  
  「嘁!」韋晶沒好氣地哼了一聲,「那是,傻瓜都不感冒!」亞君非但不生氣反而做了個鬼臉,「沒錯沒錯,那你最好感冒上一年,回頭就成愛因斯坦了!」
  
  「我靠!」韋晶笑罵了一聲,伸手就要把那張鼻涕紙往亞君兜裡塞,亞君笑著躲避。
  
  「幹什麼呢?大呼小叫地,Ivy,我等你半天了,你那個SSL做好沒有?」Amy跟幽魂似的突然出現在兩人面前。「還差一個數兒,華東那邊還沒給呢。」韋晶嚇一跳,趕緊回答。「沒給你不會催呀,這還要我教你,你剛進公司的?快點,老闆等著呢!都快下班了,你做完之後除了發E-mail,還要print一份hardcopy給我!unbelievable!」說完,說完她搖頭搖尾的走了。
  
  「切!我看你的存在才是unbelievable呢!」亞君送了個大白臉給Amy。韋晶習慣性地苦笑了一下,剛想去打電話催催,一個收到新郵件的提示彈了出來,是華東區域經理發來的E-mail。亞君也看見了,拍了下韋晶的肩膀,「別理她了,你先幹活吧。」說完,回到自己的座位。韋晶手不停地做好相應表格,先給老闆發了郵件在打印好給Amy送過去。
  
  還沒走到Amy座位,就看見她拿出兩粒膠囊似的東西,用水送下去了。韋晶一猶豫,正好二姐夫開會回來,對Amy做了個進他辦公室的手勢,那女人立刻跟花蝴蝶似的飛了進去。韋晶撇撇嘴,走過去吧報表放在她桌上,轉身想走,「啪嗒」一聲,低頭一看,什麼東西掉在了自己腳下。
  
  韋晶撿起來瞅了一眼,是一板膠囊,可生產批號,藥物成分全無,倒是有名字,纖婷。回到座位看見亞君正在啃蘋果,韋晶順口問了一句,「你知道纖婷是什麼嗎?」
  
  「什麼婷?」亞君問。「纖細的纖,女字旁的婷,我剛才看見Amy在吃,是膠囊。」韋晶拿起剛泡的立頓紅茶喝著。
  
  「估計又是什麼新品減肥藥吧,」亞君不屑地說。「啊?我一直以為她天生就瘦呢,」韋晶有些吃驚。Amy長得一般,但是挺會打扮,而且特瘦,這讓喜歡吃,尤其喜歡吃肉的韋晶很羨慕。「呸,」亞君嘴撇的跟瓢似的,「就她,剛來公司的時候得150!後來偷偷吃藥,一下子就瘦下來了,以為誰不知道呢。」
  
  「這麼管用啊?」韋晶都有點動心了,雖然自己不算胖,但也不算很瘦,女人對於苗條的追求是天生的……正好這會兒沒事兒,她乾脆打開網頁在百度上搜索,輸入纖婷,減肥,果然唰的出來一堆網頁,都是淘寶的鏈接。「還真有賣的,」韋晶隨便點開了其中一個,上面的圖片跟剛才自己看見的一模一樣,「就是這個!」
  
  亞君也滑過椅子來看熱鬧,「纖婷,二百元十片,最新款減肥方式,純天然減肥,不用禁食,效果極佳,質量保證……蛔蟲卵?!」她突然大叫了一聲,韋晶一把摀住了她的嘴。周圍的同事看看她們又低頭回去工作,亞君一個勁兒的泛噁心,剛才吃的蘋果差點沒吐出來。韋晶看著那幾個驚悚的字眼,胃也有點不適。
  
  「靠,蛔蟲不就是長蟲嗎?在腸子裡吸收營養那種?」亞君邊說邊比劃,「小時候我記得學校還集體發藥打呢,她居然自己吃蟲卵,嘔……」她說到一半又噁心了。韋晶又掃了幾眼就關了網頁,表情有些扭曲地說,「果然不是尋常人,不走尋常路啊,那上面還賣絛蟲卵減肥藥呢,而且居然有人買,還給好評!她們也不怕蟲子鑽腦子!」
  
  兩人正咧著大嘴嘖嘖有聲呢,這時Amy從二姐夫的辦公室裡走了出來,一臉的春風得意。回了座位她剛要坐下,一瞥眼看見了那減肥藥,就跟被電打了似的,飛快地抓起然後塞入了書包裡,又心虛地轉頭四處查看,是否有人注意。
  
  坐在一起假裝忙碌的亞君和韋晶背著Amy互相做了個鬼臉兒。沒一會兒就聽見Amy在那邊兒侃侃而談,聲音不大,但是保證周圍的同事都能聽見。韋晶想不聽都不行,亞君哼了一聲,「不就找了個海龜嗎?這要找了個海象,她不得上房啊!」
  
  韋晶撲哧一笑,前兩天就聽說Amy通過什麼精英才能參加的登山活動認識了一個金領,搞基金的,聽說還是什麼沃頓商學院畢業的高材生。總之Amy這幾天得意的不行不行的,開口閉口都是她家Jerry如何如何。
  
  「真的呀,Amy你真捨得花錢,」一個跟Amy處的不錯,最起碼表面上處的不錯的女孩兒笑說。Amy攏了一下頭髮,「這有什麼呀,不就一條LV男款圍巾嗎,好看就買嘍,不過聽我家Jerry說,他今天一上班,所有人都去看他的圍巾,誇他的圍巾漂亮呢。」
  
  「真噁心!」亞君假裝胡嚕了一下胳膊上的雞皮疙瘩,跟韋晶低聲說,「她吹牛都不打草稿,一大老爺們帶條圍巾還會人人都去看?可能嗎?」韋晶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哧的一笑,「要是他全身上下就一條LV圍巾,那倒是很有可能被圍觀的。」
  
  「哈哈!」亞君大笑了出來,Amy厭惡地瞪了這邊一眼,亞君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Amy輕易也不敢跟亞君起衝突,只能當做沒看見,又扭回頭接著跟那女孩兒聊天。亞君用手肘一碰韋晶,「當初剛來公司的時候,Jane從香港帶了一個LV新款包包回來,我們都看新鮮,特羨慕,Amy也假惺惺地說,LV真不錯,不過我更喜歡路易威登,」亞君學著Amy嬌滴滴地說話聲。
  
  韋晶先是一愣,接著就埋頭在手臂裡吭哧吭哧地笑著,「真的假的?」亞君剛要開口,就看見大姐夫從辦公室裡走了出來。他濃重的眉頭緊皺,眼光一掃,朝著Amy就走了過去,亞君立刻一捅趴在桌子上樂的不行的韋晶,使個眼色讓她看熱鬧。
  
  大姐夫不等Amy嬌笑著跟他打招呼,就指著手裡的報表說了幾句。他聲音不高,韋晶豎著耳朵也聽不太清楚,貌似是Amy工作上有什麼問題,就看見和Amy聊天的女孩兒訕訕地找了個理由離開了,Amy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大姐夫說完之後還是皺著眉頭回了辦公室,Amy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喘了兩口粗氣,然後好像跟鍵盤有仇似的,重重地開始敲擊。
  
  亞君幸災樂禍地笑了一聲.
  
  眼瞅著快下班了,亞君上淘寶買東西,韋晶則在網上看小說。韋晶看得正high的時候,大姐夫突然跑過來問了幾個問題,嚇韋晶一哆嗦。等大姐夫走了,亞君一扭頭看見韋晶正面無表情的按Pagedown,一下接一下,就看著那網頁不停的往下走。
  
  看了一會兒,她好奇地問:「只聽說過一目十行的,沒想到我還能親眼看見,可你這樣看得明白嗎?」韋晶一愣,然後苦笑著說:「說什麼呢你,剛才大姐夫突然出現嚇得我把網頁給關了,現在死活想不起來看到哪了,鬱悶死我了!」亞君頓時哈哈了起來。
  
  正笑著,桌上手機響了,提示有短信,亞君拿過來一看,立馬一臉的喜色,連忙回信去了。韋晶瞟了她一眼,「什麼好事呀,笑成這樣?」回完短信的亞君神經兮兮的靠了過來,小聲說:「我一會兒見謝軍去!他等著我呢。」
  
  「真的?」韋晶挺高興,「勾搭得夠快的!」
  
  「那當然,戀愛就得短平快,細水長流等婚後嘛!」亞君說得眉飛色舞。「你個不要face的!」韋晶笑罵了一句。「上次聊天他不是說那些小兵軍襪不經穿,可在商店買,便宜的捂腳,貴的又買不起,他們訓練辛苦,很容易長腳氣什麼的。我乾脆就從淘寶上幫他們定了一些便宜但優質的棉襪,下班之後就給他們送去,謝軍特感謝,說要請我吃軍灶!」亞君得意的笑。
  
  「行啊你,夠捨得下本的。」韋晶打趣地說。「那當然,好男人憑什麼歸你呀,當然得掐在他的麻筋上,讓他又酸又軟的離不開你才行,有不然早晚被人搶走!」亞君嘖嘖有聲地搖搖手指。韋晶一臉的不以為然,但還是忍不住看了一眼隔壁廖美空著的座位----她出國培訓去了,美國。
  
  那天和米陽吃完飯回家,正好碰上米爸爸他們送廖母還有廖美出門。米陽正半摟半抱著韋晶上樓,米媽媽一看眼睛就瞪起來了,米陽張嘴就想解釋,但她卻一反常態沒發火,甚至還挺客氣地說了一句:「你們回來了?」嚇得韋晶噴嚏都不敢打了。
  
  廖美見了韋晶倒是跟平時一樣親切自然,她還當著長輩的面跟米陽大大方方地說了句:「對不起,之前是我誤會了,以後我們還是朋友對嗎?」米陽很隨和地說:「當然,我們本來就是朋友啊!」然後又在米爸爸的示意下,親自送廖美她們下樓。
  
  「叔叔阿姨放心吧,以後我們都是好朋友了,會好好相處的...」廖美那時候說的這一句話一直壓在韋晶心裡...「喂,想什麼呢?」亞君興致勃勃地說了半天,卻發現韋晶兩眼無神的不知道在想什麼,就踢了她凳子一下。
  
  「啊?沒什麼,哇噢...」一回頭韋晶有點吃驚,這麼一大包襪子,看來亞君真夠用心的。隨便翻看了一下,忽然發現有一包襪子長得挺特殊,她就拿出來細看,「哈哈,」韋晶笑了出來,看了下尺碼,從正在低頭處理的亞君說:「這包給我吧,你不是有兩包了嘛,多少錢?」
  
  亞君掃了一眼,很大方的一揮手,「拿去,談錢多庸俗。」韋晶用手肘頂了她一下,「謝拉!」亞君笑說:「千萬別客氣,以後還有用得著你的地方呢。」
  
  「我說你怎麼這麼大方,雞賊勁兒的。」韋晶笑罵了一句。亞君拿出小鏡子打量著自己的妝容,嘴裡還不忘反擊:「那當然,你以為便宜是白佔的?」韋晶看著手裡的襪子一笑,「也行,反正一包襪子的忙,多一個腳趾頭你都別找我。」亞君直翻白眼,「也不知道咱倆誰更雞賊!」
  
  「對了,這是你要的,今天店家給我快遞過來了,給!」亞君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從抽屜裡掏出了一個包裝精美得很可愛的盒子。「這麼快?」韋晶高興地接了過來,翻過來覆過去的看了一會兒,一邊看一邊咯咯的樂。整理襪子的一翻白眼,「我說你這是打算給誰的呀?」韋晶賊兮兮地說:「保密!」
  
  「阿門!」亞君從這那個小盒子劃了個十字。
  
  兩人說說笑笑很快到了下班時間,亞君立刻拎起口袋往外跑,韋晶只能一個人坐公交車回家。
  
  才到樓下,韋晶就看見老爸拎著兩瓶啤酒往樓門口這邊走。一時間玩心忽起,韋晶一個健步藏在了樓門一側,準備嚇自己老爸一跳。
  
  可沒等韋爸爸走到跟前,路邊的棋局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趕緊湊過去看了起來。韋晶一翻白眼就想走,老爸只要看見下棋的就走不動道,還是別等了,這怪冷的。正琢磨著要不要打個招呼再上樓,就聽見老爸聲音洪亮的跟人聊天兒,「老張,這天兒可夠冷的!」
  
  「可不是,老韋你也不戴個帽子,容易受風,這人歲數到了,不保養可不行!」
  
  韋晶伸頭看了一眼自己老爸,果然,韋爸爸正摸這自己最引以為豪的,幾乎一根白毛沒有的頭髮非常得意的,大聲地說,「不用,不用,頭髮厚實,戴什麼帽子!」一個跟韋爸爸不太熟悉的老頭打量了一下他那烏黑發亮的頭髮,忽然笑了起來,「老哥,您這假髮再厚,它也不能當帽子戴啊!」
  
  「滴滴!」手機提示有短信,忙得手腳不分叉的米陽拿起來一看,立刻眉開眼笑地給回信。一旁的周亮立刻牙疼似的說:「甭問,肯定是他家熱乎發來的!」張姐嗤笑了一聲,自從韋晶上次嚷嚷著讓牛所吃熱乎的,這幫子警察背後就管韋晶叫熱乎,而且這倆人真的很熱乎,讓所裡的單身漢們酸倒了牙。「羨慕啊?你也找一個去呀!」
  
  「唉...」周亮長歎了一聲,「我本一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呀!」
  
  「呦,你小子今天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有文化?」回完短信的米陽接了一句。周亮給了他一個大白眼,諷刺回去:「您那作文兒寫完了?」旁邊的警察都樂了。大家都知道,有一次,大家加完班聚餐,米陽回給韋晶的短信讓周亮看見了,居然是一次性發六個才發完的。大家就納悶哪有那麼多可說的,而且你倆都認識二十多年了吧,有多少話也該說完了吧?!
  
  張姐也笑說:「小米,你們倆這麼好,什麼時候讓大姐吃喜糖啊?」米陽嘿嘿一樂,還沒來得及回答,手機又響了。本來笑呵呵的米陽低頭一看,笑模樣一收,拿著手機愣了會兒,才皺起眉頭回了幾個字。張姐有點納悶,就問周亮:「半仙兒,你說這回又是誰?」周亮忽然沒了開玩笑的心思,喃喃地說了一句:「明月幹嘛非要照溝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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