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匿名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公告] [王飛揚]官人莫怕[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狀態︰ 離線
21
匿名  發表於 2015-5-6 00:50:17
第零二十回

  我驚喜萬分地低頭望了望他纏在我腰間的手臂,秦修從如此主動投懷送抱還真是開天闢地頭一遭。我一邊在心中埋怨秦四兒這個碎嘴子,一邊又暗暗竊喜他說得好。如若秦四兒不將我與老三之間的恩怨說與秦修從聽,我又怎能換來「佳人」一抱呢?暗爽中……
  
  可還沒來得及回味,秦修從忙又鬆開了手臂,依舊似往日那般與我保持著些許的距離。他望向那老三,如同護食的野獸一般眼中閃著絕狠的光。而那老三更是一改往日的倜儻模樣,整個人跟個蔫茄子一般垂首站立。
  
  我尋思了半晌,還是決定表現一下自己不為人知的善良一面吧。我仰首同秦修從說道:「罷了,宣容不同他計較了。」
  
  秦修從聽我如此說,微微俯首,睨著我道:「你……不是有仇必報麼?」他這句話一語雙關,突然我又想到了紀紅瑤,感覺不太爽。
  
  我亦故意嘲弄道:「那要看仇家是誰,相……公。」我聲音極小地哼了聲相公,誰知卻被離我最近的老三聽了個真切,頓時有些愕然地望著我。這男同志如若知道自己碰了個女人,那內心應該感覺焦慮又噁心吧?
  
  我看著老三變化萬千的面色,突然在心頭升起一絲快感,讓你動老娘,我噁心死你!
  
  那日的結局還算皆大歡喜,秦修從既然答應我不追究,我亦完全信任他。至於康慈,我想反正此生都不會再見一面了,我也再未同她言語半句。她亦心頭坦蕩,只是目光溫和地注視我同秦修從離開了黑風寨。
  
  這次有驚無險的行程,在外人看來,我同秦修從的關係還是同以往一般,只是我心中明白我與他之間已有一種異樣的情愫跟默契在慢慢滋生,只是眼下它有些虛無縹緲,無形無聲,但我堅信,它在不久的將來定會慢慢顯現出來,我仍須耐心等待。
  
  秦四兒許是因為同我共患難了,眼下對我更是忠心耿耿,這當然是無法同外人言明的,甚至連秦修從也依舊蒙在鼓裡。
  
  眼瞅著快到京城了,我照舊同秦修從分頭回將軍府。秦修從一副瞭然於心的模樣,默默地無視我一系列之無聊舉動。
  
  由於我與秦修從的前後腳回府,絲毫未引起他人的懷疑,包括紀紅瑤。
  
  回府第二日,我與紀紅瑤在荷塘偶遇。
  
  紀紅瑤一身紅衫,嬌美的面容比那雨後的花朵還要艷麗欲滴。望見是我,抬眼笑道:「姐姐回了娘家,還如此勞心將軍府的風吹草動?」
  
  我亦和善微笑道:「妹妹此話怎講?」
  
  紀紅瑤面上假意的微笑立馬收了七成,不屑道:「將軍前腳回,您後腳就跟回來了。」
  
  我笑意未減,道:「難不成,你在怕我麼?」
  
  紀紅瑤俏臉一僵,繼而嗤笑道:「我怕你?笑話!」
  
  我無所謂地聳聳肩,不再言語。紀紅瑤見我沒出聲,立馬又欺上來,媚笑道:「將軍日日在我院中留宿,我有何好怕的?」
  
  我突然發覺紀紅瑤這個女人在我離開的幾天工夫裡智商銳減,居然試圖用這種話來激惱我?
  
  好吧!我承認,她確實是成功地激惱我了!
  
  我深吸了口氣,壓抑住自己騰騰的怒意,笑道:「那我這個做姐姐的,還真得謝謝妹妹整日如此操勞替我伺候將軍了。不過我這個當姐姐的也得好好說說你,雖說這春宵值千金,可你們也得好生保重身子,畢竟將軍還得為國事操勞,妹妹你更應體諒才是。」
  
  紀紅瑤只是低低一笑,可能將我的話當作是,我這塊欠缺灌溉的龜裂土地對人家那濕潤肥沃的土壤□裸的嫉妒吧。
  
  「我身子如何了?」秦修從聲音陡然傳來。我同紀紅瑤忙起身微微欠身給秦修從行了禮。
  
  負手走在秦四兒前頭的秦修從一臉倦容,看樣子,昨天夜裡耕地沒少出力氣!
  
  這時,紀紅瑤行禮之後,搶答道:「將軍,姐姐正吩咐紅瑤好生照顧您的身體呢。」
  
  我在心中苦笑,這紀紅瑤只怕生下來就是為了迷惑男人的吧?只見此時秦修從溺愛的目光投在紀紅瑤身上,那是從未出現在我身上的一種眼神,突然有那麼一刻,我心中生長出了瘋狂的妒意。
  
  秦修從若有所思地望了望我,欲開口說些甚麼,卻始終未有言語。
  
  尷尬的沉默,讓三個人的面色都不太好看。這時紀紅瑤率先開口道:「啊,對了,紅瑤新繡了一副牡丹圖,將軍如若得閒的話……」紀紅瑤說話間帶著小女人的嬌嗔憨態,任哪個男人都無法拒絕她的請求。
  
  我不以為意,自暴自棄地想:走吧走吧,都走了我眼前清靜。
  
  我東張西望地最後將視線還是落在了秦修從的身上,只見他目光亦緊鎖住我,突然想起前兩日相處還算融洽的日子,驀然心念一動,猛得心跳也跟著拉下了幾個拍子。
  
  我默默垂下頭不再看他,直盼著他攜他的二夫人快快離去,省得我看著紀紅瑤心裡頭鬧騰得緊。
  
  可是秦修從居然望了我半晌,轉首對紀紅瑤說道:「紅瑤,我有些話要同宣容說,你……先迴避一下。」
  
  我同紀紅瑤同時身體一滯,完全沒想到秦修從會說這麼一句話。我忙望了望紀紅瑤的神情,只見她原本帶笑的嘴角還沒放下,眼中卻赫然閃過失落跟幽怨。半晌才諾諾地欠身道了句:「是,將軍。」
  
  見紀紅瑤已走遠,秦四兒這個小滑頭也立馬就跟著消失了。轉眼間,就剩下我同秦修從兩個,我心頭莫名爬上了慌亂跟不安。
  
  我強裝鎮靜地拿著手中的蒲扇把玩,秦修從見狀,居然伸手摁下我手中的動作,說道:「宣容……」我微微仰首,不解地望著今日有些反常的他。
  
  秦修從歎了口氣,低聲道:「自從你上次醒來之後,如同變了一個人。」
  
  我身體一僵,面上卻故作鎮靜。我不是第一次聽他說這句話,只是今日卻稍顯不同。秦修從又道:「你不僅換了一個人,好似有一些過去的事兒你亦忘卻了大半。」
  
  強壓著自己心頭的波濤翻滾,愣愣地望著秦修從,想起自己來到這個時空頭一回睜開眼睛時的情境。
  
  那是宣容大病初癒的日子,可也就在那天,真正的宣容已不知去向了何處?我睜開雙眼第一次見到的就是秦修從立於窗前的背影。我瞇著眼睛望著那抹挺拔的身姿,恍若隔世。當他轉過身來,俊臉毫無表情地望著我時,我直當自己是在夢中發花癡。因為這種夢,我不止做過一兩回。
  
  待我又看到圍著我轉悠的秀秀同香兒時,我才知老天對我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甚至在我全身上下,居然沒有一丁點兒我存在過未來時空的證據,除了那塊古怪的破黑石頭。
  
  我花了數日來緩和自己紛亂的內心,最終才慢慢地面對現實。而釋懷的原因是,我認為也許老天在冥冥之中刻意牽引著自己同秦修從的緣分。所以我認命了,認真了,甚至開始沾沾自喜的時候,突然知道了身邊還另有一個受寵的女人紀紅瑤。
  
  這真是一個大笑話,可我並未被打倒,也從未懼怕過,可是此時,望著一臉平靜的秦修從,我驚恐萬分,因為我不知他還會說出甚麼足以令我內心掀起軒然□的話語來。
  
  他依舊雲淡風清地說道:「如若你真真是忘卻了以往的事兒,那你一定不解我為何刻意冷落你?」我不解地望著秦修從,半晌卻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我強迫自己鎮靜,千萬不能讓秦修從瞧出我的一絲慌亂。
  
  秦修從淡淡地望向遠處,說道:「我不能背棄承諾。」我咬著下唇,猛然想到那日他與冉逸在亭中的爭執,腳步有些微顫。
  
  內心雖忐忑,可我最終還是鼓起勇氣大膽地向前一步,仰首道:「為何紀紅瑤可以,我就不可以?」話一出口,我有些後悔,撕開表面的假象之後,我不敢保證窺見到血淋淋的現實之後,我還能否坦然面對?
  
  秦修從被我如此一說,眼中閃過片刻的震驚,雙唇張合之間,卻愣是沒說出一個字。
  
  都怪平日我將自己壓抑太深,壓抑久了人真的會變態的。時至今日,我想我吳精彩再假裝下去那真是太沒有意義了。眼下我最需要的就是那麼一些些的衝動。
  
  我望進秦修從的雙眸之中,儘管那裡有太多我無法讀懂的情緒,可我還是執意要說明,我湊上前道:「我不理過去的種種!」原本篤定威嚴的秦將軍在我強硬的進攻下,此時稍顯大亂。
  
  我又上前一步,走近他身前,仰首望著他,堅定地說道:「宣容此生都會守在你秦修從的身邊,直到將軍真心接納我。」話畢,也不知哪來的勇氣,我露骨地問道,「將軍,你對宣容真的毫無男女之愛麼?我……不信。」
  
  秦修從與我四目相對,氣息微亂。我惦起腳將雙唇送至他的唇間,柔聲說道:「將軍,你如此急促的呼吸是為了哪般?」我雙唇微張,故意在幾乎碰到他雙唇的位置停頓了下來。要命啊,我是出師未捷身先死。原本想著誘惑人家的,誰知眼下這般,自己反倒把持不住地想貼上去狠狠啃咬秦修從的雙唇。
  
  我趁熱打鐵,盡可能將語速放到輕柔緩慢,「我不信,將軍腦中從未出現過宣容的模樣,或微笑或哭泣,或……未著寸縷。」魅惑地說完,我有些許的不安,真不知這個時空的男人接受能力有多強?這句話對秦修從來說是否力道太猛了點?
  
  我——很擔憂。
  
  話一脫口,那就猶如撥出去的水,反正收是收不回來了,我唯有繼續演下去。我將手輕輕按在他結實的胸膛,低聲道:「只要將軍一句話,宣容……甚麼都願意為將軍去做。」我緊張地觀察著秦修從的反應。好在秦修從並沒有大呼一聲「□」,只是那眼中原本的慌亂一瞬間被一種莫名的火焰給取代。他陡然抓起我放在他胸前的手,微微用力,瞬間就將我的手摁在了我的後腰處,我吃痛地哼了一聲不由自主地靠上了他的胸膛,此時我們身體的空間距離頓時降至零減。
  
  秦修從眼中燃燒著異樣的光芒,可我卻無人分辨,那到底是震怒或者還是其它的甚麼?
  
  我愣愣地望著秦修從,只見他眸光閃動,眉頭緊鎖,我嚇得大氣也不敢出一個。就在我與秦修從凝神對望之際,突然,從不遠處傳來一把油滑之腔:
  
  「小王居然有幸一睹秦將軍的閨房之樂,真真是眼界大開。」
匿名
狀態︰ 離線
22
匿名  發表於 2015-5-6 00:50:34
第二十一回

  我同秦修從驚愕地望著依舊華服裹身、風采翩翩的冉逸,均忘記了此時我們過於親密身體姿態。
  
  半晌,率先反應過來的秦修從猛得鬆開了我被他摁在後腰的手臂,人也頓時敏捷地從我身旁彈開,那古怪的神色彷彿是偷腥被捉一般驚慌失措。我心頭一陣失落,如若這是被紀紅瑤撞見,他也不一定能像眼下這般慌張異常吧?
  
  我望著白衣耀眼,神色自若的冉逸,實則他才是紀紅瑤口中說的那個時刻監視將軍府風吹草動的人吧?我們這才回來不到一天的光景,他就找上門來了。
  
  秦修從面色稍帶拘謹地扯著笑容,說道:「世子幾時過府的?怎地不讓下人通報一聲?」
  
  冉逸折扇一收,微笑道:「不妨!有幸一窺秦將軍同嫂夫人此般恩愛情境,那是小王修來的福分。」冉逸玩世不恭地拿著折扇在自己的手掌上輕輕一敲,雙目微瞇,笑得滿面春風。只是不知心虛還是怎地?那遲遲未暈開的笑意在我看來,卻令人週身不自在。
  
  我轉念一想,撞破也好,反正這是遲早的事兒。只是今兒個沒佔著秦修從的便宜讓我多少有些忿忿。這麼想著,打定主意,爛攤子交給秦修從吧,姑奶奶我要先閃避一下。我低首作羞臊狀,對冉逸福了福身,道「宣容不妨礙將軍同世子商議要事,先行告退了。」
  
  秦修從略略不安地瞧了瞧我,有些尷尬地點了點頭,而冉逸則笑意未減地望向我,一派泰然。
  
  我趁此機會趕緊溜走,再不敢回首多望一眼。
  
  只是在我剛走出後花園,卻遇見了面色不比我好多少的紀紅瑤。
  
  我詫異地分析著她眼前所處的地理位置,居然剛剛好可以遠觀荷塘湖亭的全景。我心下瞭然,不止我喜歡偷窺,原來眼前這人也有此好。
  
  我笑了笑,道:「妹妹盞茶工夫才行到此地?這腳程還真令我有些擔憂。」
  
  紀紅瑤冷笑道:「大庭廣眾之下,投懷送抱,這是良家所為麼?」
  
  我輕笑出聲,「居然讓妹妹給撞見了,還真是怪羞人的。」
  
  「不知廉恥!」紀紅瑤居然恨恨地脫口而出。
  
  我笑意陡然一僵,上前一步湊近她,低聲說道:「紀紅瑤,你聽清楚,只要有我宣容在這將軍府一天,你就永遠只能做個二夫人。你也別說我這個做姐姐的未告戒你,倘若你再似眼下這般半點規矩不懂肆意激怒我的話,對你可真沒半分好處!」說完我深吸了口氣笑呵呵伸手撫過她面色陰鬱的俏臉,「如若你真想在這將軍府作威作福的話,待日後將軍娶個三夫人或者四夫人之時,我可就不攔著你了。」
  
  紀紅瑤聽完我的話身體微微一晃,咬著下唇雙眸含恨地望向我,沒說出一句話。
  
  老虎不發威當我是病貓了!方才一番話講完,我通體都順暢了!
  
  就憑此小妞的囂張氣焰,我還真得快快地搞定秦修從才是。
  
  實則最最讓人氣憤的是,原本我打算貓在外頭偷聽一下冉逸跟秦修從說些甚麼,結果生生被這可惡的紀紅瑤給攪和了,真是氣煞我也。
  
  自那日之後,讓人意外的是,紀紅瑤居然乖巧無比,整天不是給我送些小禮物就是沒事找事地登門來同我聊聊無關緊要的廢話。
  
  即使我現在智商為零了,也不會認為這紀紅瑤是因為那日我對她的恐嚇生效,主動修好來了。
  
  我含笑接納了她好些日子,可她的樂此不疲讓我很是煩躁。日日這麼掛著假意的微笑已讓我這臉皮幾乎要抽筋了,可我又不能同她紀紅瑤說:你以後別來我怡心院了,煩你,你不知道麼?
  
  我依然默默地忍受著觀察著,想看看她葫蘆裡到底賣著什麼藥?
  
  …………
  
  這一日,天空有些灰暗,微風徐徐之間,悶熱倒是散去了不少。兩頂將軍府的坐轎在城南偏僻的法弘寺門前悄悄地停下下來。
  
  這時法弘寺裡的老方丈帶著一干人等呼啦一下就湧到了轎前迎接。我搖頭歎了口氣,上個香麼也如此勞師動眾,我服了。
  
  被清了場的法弘寺裡頭頗為冷清,我跟紀紅瑤在大殿下跪虔誠上香。晌午時分,老方丈又為我們備了各式齋宴,說是齋宴,可那豐富多彩地擺了一大桌子,著實看著令人眼花繚亂。
  
  飯後,紀紅瑤又欲領我去聽老方丈講禪,原本我是吃飽飯就懶得走動的人,可我一時好奇心起就撇下秀秀同香兒跟她去了。
  
  原本這寺廟就已地處偏僻,可那禪室卻是修在離法弘寺的後山更加幽靜之處。同樣沒有帶侍女的紀紅瑤與我單獨兩人在林間小道走了半盞茶的工夫,我疑惑地問道:「妹妹,這禪室離大殿未免也太遠了些吧?」
  
  紀紅瑤笑道:「姐姐,你莫不是怕了吧?」
  
  「佛家聖地,我有何懼。」我篤定地說道。
  
  只見紀紅瑤腳步越來越急促,我停下步子彎著腰微喘道:「妹妹,這禪室未到我的兩隻腳只怕是要廢了。」
  
  這時,紀紅瑤突然含笑靠到我的身邊,伸手握住我的手腕,淡淡道:「真不知將軍貪你哪點好?」只見她面色絲毫未動,而我的手腕卻傳來一陣劇痛。心下暗暗一驚,原來這看著如隨風楊柳般身姿的紀紅瑤居然是會功夫的!
  
  我忙將手腕從他手中掙脫出來,扯著笑道:「莫同姐姐鬧了。」
  
  此時紀紅瑤俏臉離我很近,說道:「姐姐,妹妹在你眼中望到了驚怕,是麼?」
  
  我微微側道,避開她頗為陰森的目光。她亦瞧向遠處,勾起嘴角,柔聲道:「我同修從自小一起長大,在我還不知何謂男女之愛時,就已知自己必然要做他妻子的。待紅瑤稍通男女之情時,更是將他奉為自己的英雄,這世間的男子再無一人可以入得了紅瑤的心間。為了他,我甘願做小妾,因我知他心中有我,所以值得。紅瑤願意為他付出一切,哪怕是去死,紅瑤亦毫不畏懼。可……可唯獨不能忍受他將目光在任何一個女子身上停留。」話畢,又將目光轉向我,「那日我見他望向你的眼神……」說完,她狠狠咬著自己的下唇,深吸了口氣又道,「他怎能對你動情?怎麼可以?不可以——」
  
  我小腿一軟,看著紀紅瑤由於仇恨而有些扭曲的面孔,不害怕那完全是裝的。
  
  我試圖委婉地平息她的戾氣,低聲道:「妹妹,你多慮了,將軍除了你以外,心中再無第二個。」
  
  紀紅瑤冷笑著自顧自地說道:「從你狠毒地毀我清白的那一刻,我紀紅瑤做夢都盼著今日。」聽完她的話,我驚恐地吞了口口水。
  
  「他明知你如此待我,卻又依舊縱容你之時,我就應當想到的,我真真是太傻。」紀紅瑤搖了搖頭,繼而又凶狠地盯著我,「我也就能容忍你到今日了。」話說間雙手陡然扼住我的頸項,力度之大以至於我後背直接撞在了樹幹上,驚起了林中鳥兒群飛。
  
  我驚恐地抓住她扼在我頸間的雙手,試圖去減弱她雙手的力度,可看似纖弱的她手勁卻大得嚇人。我越發慌亂地掙扎反倒令自己胸腔的空氣更加稀薄,越發呼吸不得,想呼救卻也哼不出半點聲音。
  
  紀紅瑤雙目圓睜,一副要置於我死地的瘋狂模樣。我見紀紅瑤此般駭人的模樣,心中恐懼到了極點,如若再被她這麼掐著脖子,不消半刻,我就將死於非命。
  
  我強烈的救生慾望也讓我使出了一股蠻力,用盡全力將腦袋猛撞上她的額間,她全無防備地被我狠撞一把,陡然鬆開了扼住我頸間的雙手,我藉機忙抽出身子,往大殿的方向發足狂奔。
  
  此時,反應過來的紀紅瑤發瘋了一般追了上來,我一邊急奔一邊拚命呼救。可紀紅瑤明顯快出我許多,眼瞅著就要追上我,我不敢回頭,唯有咬著牙往前狂衝。突然,腳下一歪,我整個人失去平衡地猛撲向了地面,還沒來得及去顧及摔痛的身軀,腳踝就傳來一陣劇疼。嚴重的扭傷痛得我冷汗連連,想站立起來都已十分困難,更別說奔跑逃命了。
  
  紀紅瑤瞬間放慢了腳步,緩步走來,居高臨下地望著我,那嘴角莫名陰森的笑意,足以令人在三伏天裡感受到刺骨的陰寒。
  
  我艱難地撐著自己的身軀向後挪動……
  
  紀紅瑤冷笑道:「姐姐,看,天都不幫你,你還活得成麼?」話畢,欲欺身向前,我忙轉身向前爬去……
  
  「夫人,二夫人……」
  
  林中赫然傳來將軍府家丁們的呼喊,我忙大喊道:「救命啊!救命啊!」就在我呼喊之際,林間就已看到了家丁們的身影。
  
  紀紅瑤望見他們,頓時僵住。
  
  我鬆了口氣,盯著她毫無血色的俏臉,冷笑道:「看樣子,老天還是偏袒我宣容多一些!」
  
  我吳精彩做事向來不靠運氣,進寺之際,我已同秀秀香兒交待明確,讓家丁隔在不遠處暗中跟隨保護我同紀紅瑤,距離控制在我一呼救他們就能立即出現的範圍之內。
  
  家丁們連忙從不遠處圍了過來。此時,只見紀紅瑤突然在原地大喊道:「來人哪,救命啊!」我眉頭一皺蹙,半晌才反應過來,忍不住苦笑著搖了搖頭。家丁們瞬間圍至我們身側,紀紅瑤也停下了呼喊,從地上攙扶起我,關切地詢問道:
  
  「姐姐,你沒事吧?」
匿名
狀態︰ 離線
23
匿名  發表於 2015-5-6 00:50:50
第二十二回

  那日回到將軍府,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關懷同重視。
  
  先是紀紅瑤寸步不離看守著我,當然,這完全是屬於不懷好意,所以姑且不算數。
  
  最重要的是秦修從在我們回府沒一會就匆匆來到了怡心院,表情凝重地望著徐大夫為了詳細診斷。那徐大夫診斷之細緻彷彿連我的頭髮絲都被他數查一遍似的,最後在我耐心即將要耗光了的時候,得出診斷結果:輕微扭傷。最後見我在床榻上表現出來那不死不活的虛弱模樣時,又慎重加了一句:但,夫人受到了嚴重的驚嚇,需要靜養些時日。
  
  我低著頭想,這將軍府的大夫好像很容易當的樣子。
  
  見我無事,秦修從詢問起日間的情況,我抬眼望了望紀紅瑤,卻不知如何開口。告訴他紀紅瑤想殺我?肯定不成!而且說了也沒人會信我,秦修從更加不會相信。就在我躊躇不定之時,只見那紀紅瑤搶先說道:「將軍,都是紅瑤不好,非纏著姐姐與我同去法弘寺上香,誰知路上遇見賊人,還連累姐姐受傷……」說話間,眼眶之中居然蓄滿了淚滴,欲落不垂的模樣,別提多楚楚可憐了。
  
  這一刻,我真的折服在她精湛的演技之下了。
  
  此時,我氣勢低迷到了極點,發覺自己很無能,或許我吳精彩真的鬥不過她!
  
  我有些萬念俱灰地望著她自編自演,深深地歎了口氣,也不想作任何解釋。
  
  我到底在爭甚麼?如若秦修從心裡有她,成全他們算了,我這是何苦將自己搞成這樣,不就是一個男人麼?我吳精彩再怎麼「貪色」也還不想將自己的小命搭進去!
  
  可他是一個好看的男人!
  
  好看又怎樣?姑奶奶我一樣不稀罕了!
  
  就在我自抱自棄之時,發覺到秦修從望著我同紀紅瑤的額頭,默默不語。
  
  難不成他瞧出了些端倪?
  
  轉念一想,就算是瞧出來,他也很有可能會當成是我想害他心間間上的肉,偷雞不成蝕把米。唉,罷了,我吳精彩再也不爭了,隨他去吧。
  
  半晌,我下了逐客令,說道:「將軍終日為國事操勞,宣容這點小傷無大礙的。秀秀香兒,替我送將軍同二夫人。」說完,我毫不客氣地一拉繡被,將自己捂個嚴實。
  
  我承認自己此時有些沉不住氣,還有些任性,可是我又何苦為了一個男人如此壓抑自己呢?搶也搶不到,打也打不過,真不知自己還能做些甚麼?
  
  只是蓋上被子的那一剎那間,委屈與不甘,還有想將紀紅瑤掐死在眼前的念頭一起冒出來瘋狂折磨著我,眼眶也慢慢酸脹甚至開始潮濕……
  
  扭傷好了數日,我還是不想踏出怡心院一步。最可怕的是自己嚴重缺乏安全感,隨時隨地都會擔憂紀紅瑤又來殺我,更不提自己半夜驚醒的次數。
  
  秀秀跟香兒一併感受到了我低迷的情緒,全都戰戰兢兢地從不敢主動同我說話。
  
  就這樣渾渾噩噩地過了幾日,發覺自己好像已經習慣了此般平靜自若、無慾無求的自在日子。只是不知是否因為我的主動退卻,反倒讓秦修從偶爾隔上幾日就會主動來怡心院轉轉。
  
  看樣子,這廝也會玩欲擒故縱。
  
  我以前緊盯著他時,他對我不聞不問,眼下我看開了,他反倒來勁了。我依舊由著性子對他不冷不熱,他反倒也心平氣和,每每只是看看我就走,說不上幾句話,也飲不完一盞茶。
  
  這晚,秀秀同香兒為我備好溫水之後,我就吩咐她倆去早些歇下。
  
  正欲寬衣沐浴,突然聽見窗外有微小動靜,之後,又匡噹一聲。我頓時心頭一緊,心想:不會是紀紅瑤那小妞又殺我來了吧?我忙想張口呼救,忽聽得那窗外傳來熟悉的聲音,低聲道:「宣容,是我。」
  
  我急忙喊道:「等一下!」飛奔到窗前,將嵌在上面的鋒利刀刃取也下來扔在地上,慌忙打開了窗。
  
  只見被淋得似落湯雞般的黑衣男子,面色古怪地皺了皺鼻尖,問道:「這……甚麼味兒?」
  
  我捏著鼻子,尷尬道:「你還是別知曉的好。」說話間,他就從窗外跳了進來。接著,他伸腳踢了踢我扔在地上的刀鋒,說道:「你這是做甚麼?」
  
  我道:「做甚麼?當時是救自己的命。」
  
  他摸了摸臉上的液體在鼻尖輕嗅了嗅,突然間面色大變,連平時裡一貫和煦的淺笑也跑得無影無蹤,怒吼道:「這……你……」
  
  我忙伸出食指在唇間一點,噓了一聲,他頓時會意地將後面的話語嚥回了口中。這也不能怪我,我日夜都堤防著紀紅瑤來殺我,所以就在窗前做了些小陷阱,誰知竟然被他享用了去?
  
  我為了防止他再同我計較,忙扯開話題反問道:「這深更半夜的,你怎麼會來?」
  
  他面色一展,道:「日頭裡來有失妥當。」
  
  我冷笑出聲,「世子真真會說笑,日頭裡失妥當?難道深更半夜就合乎禮數了?」
  
  冉逸望了望我,卻也沒找出說話來應對我,這跟往日的舌燦如花倒是大大不同。轉首再一看平日裡一派倜儻的冉世子今夜如此狼狽之樣,又頓覺好笑,連日來的陰鬱也跟著一掃而空。想來,自上次被他撞見我與秦修從的好事之後,好似真的再也沒有見過他。
  
  他反身將窗關嚴之後,正欲上前同我言語,我忙退後一步,揮著袖口嫌棄地說道:「世子,有甚麼話,您站在那說就好。」
  
  他聞了聞自己的衣袖,語氣帶著薄怒:「瞧你幹得好事!快些替我想法子。」
  
  「最好的法子就是您還從窗口跳回去,回您府中,沐個浴更個衣……」說到沐浴,他突然直直望向屏風後頭目光微亮。我忙順著他的目光望去……
  
  待我望見屏風後頭那冒著裊裊熱氣的木桶時,忙想出聲,他卻唇角一勾,搶先說道:「多謝嫂夫人了。」
  
  我忙制止他道:「世子,萬萬不可,萬萬不可……」我心中緊張萬分,雖然咱是個未來的人,從不受這些禮教束縛,可是眼下咱存活在這個時空也不能太放肆了不是?
  
  冉逸見我有意阻止,不悅道:「宣容你可別忘了,這是誰做的好事?」 這廝平日裡就是一副臭美又愛潔淨的潔癖模樣,我想今夜這般,可能真真有些對不住他了。
  
  我歎了口氣,別開頭隨他去了。
  
  我背對著屏風而坐,忽聽得那窸窸窣窣地脫衣之聲,我整個人突然莫名地燥熱了起來。更甚的是一閉上眼睛,腦海中居然開始出現冉逸那張似笑非笑的面孔,甚至在緩緩地解衫……
  
  我撫了撫胸口,試圖平定一下自己此刻異常紛亂的心跳,奶奶的,我吳精彩真是色心犯上,不分對象了。
  
  我拚命壓抑自己放緩呼吸,不想讓他瞧出我的不妥。半晌,我聽著一絲細微的入水之聲,我知曉他已經泡進了溫水之中,狂跳的心才稍稍緩和了些許。
  
  我緊張地聆聽屋外的動靜,尷尬地催促道:「你……動作快些……」
  
  他不以為意的語氣傳來:「趕我麼?」
  
  我有些慍怒地說:「我看啊,我沒讓人殺死,倒先被你害死了。」
  
  突然,室內一片寂靜,半晌,冉逸開口道:「到底是何人要加害於你?」
  
  我歎口氣道:「還能有誰?當然就是秦修從的心頭肉了。我一死,她就是名正言順的將軍夫人了。」
  
  聽完我的話,他在屏風後沉默不語,剛剛緩和了些許的尷尬氣氛陡然間又圍了上來。我只能是又不耐煩地催促他,「世子,您要是沐浴好了,就速速離去吧。您看,我在這將軍府已是腹背受敵了,您就高抬貴手,別再給宣容添亂了。」
  
  冉逸還未搭話,突然就聽到了細微的敲門聲音。頓時我的心臟就提到了嗓子眼,驚恐地聽著動靜,卻如何也不敢發出一點聲響。
  
  這時,秀秀的聲音傳來:「夫人,將軍探您來了。」
  
  我頓時雙手捂上自己的唇口,驚出一身白毛汗。天哪,天哪!怎麼辦!怎麼辦?我像是被驚雷閃過,傻愣愣得完全不知作何反應。
  
  「夫人,您睡了麼?」秀秀的聲音又再次傳來。
  
  我這才猛得反應過來,忙起身奔進屏風裡頭,赫然望見冉逸依然優哉游哉地泡在溫水裡,眼中些許的慌亂也被他掩飾得風雲無動。我正想發飆,咋一見到他微露在水外的□胸膛時,頓時有一種腦部嚴重充血的錯覺,甚至感覺隨時會充血至鼻間流出來。整個人帶著強烈的眩暈,半晌我才捉回自己游離的魂魄,緊張地壓低聲道:「怎麼辦?怎麼辦?你害死我了。」
  
  他亦同樣低聲平靜地說:「他們當你歇下了,不會硬闖的。」
  
  我豎著耳朵去聽門外的動靜。半晌,外頭沒甚麼動靜,只是秀秀低低地說著甚麼,我卻聽不大清楚。我一邊焦急地細聽門外的情況,一邊還不忘在心裡詛咒這個半夜三更來給我惹事非的傢伙。
  
  外頭的動靜越來越小,我大著膽子溜到了門前,扒在門縫裡去瞧外頭的情況。不看還好,就一眼差點沒將我活活嚇死。
  
  門廊外頭,秀秀的身影早已不見,滿目月光下唯有秦修從那孤寂的身影背向著我負手而立。
  
  我心中大驚,為何他還沒有離去?千萬種思緒在腦中飄過,最後被另一種慌亂取代。想到上次捉姦時,他也是這麼一副樣子守在紀紅瑤的門前。
  
  莫非我今兒個要被捉姦在澡盆了?!
  
  難不成這小王爺是跟紀紅瑤合起伙兒來害我的?想到這裡,我忙撤回屏風那裡怒視著冉逸,又焦急地指了指門外。
  
  冉逸斜了我一眼,居然無所謂地勾著嘴角不搭理我。
  
  我被她的態度激怒了,眼下唯有讓他快些躲起來,才能得以全身而退了。
  
  興許是心情緊張了些,腦子空白了些,腳步虛無了些,總之,我剛踏到桶邊,就踩到了桶裡溢出的溫水,腳下一打滑,重心不穩,眼瞅著就往地面倒去……
  
  我不自覺地驚呼了一聲,繼而被一個強有力的手臂穩穩托住身體,他另一隻手即刻在薄唇邊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我連忙緊閉了唇口,可是方纔那一聲還是如期傳了出去。
  
  此時,只聽得屋外秦修從的聲音再度傳來:「宣容?」
  
  我嚥了口口水,急得我眼淚都快飆出來了。只聽得秦修從在屋外又說道:「宣容,你可好?宣容?」
  
  此時,我突然忘記了害怕,惡狠狠地咬牙切齒對冉逸說道:「老娘今夜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冉逸眸光微亮,抿嘴一笑,低聲道:「好!說話算數,本小王候著你。」
  
  伴著門板破裂的聲音,兩扇無辜的木門頓時「匡當」一聲大開……
  
  恐懼在我腦海中突然昇華至空靈狀態,我想那就是一種等死的感覺。
匿名
狀態︰ 離線
24
匿名  發表於 2015-5-6 00:51:05
第二十三回

  「宣?——」只見秦修從神色焦慮地奔了過來。待望清屏風後面的我時,只道出一個「宣」字就突然收了聲。
  
  我強扯著笑意,道:「宣容還真是大意,居然在這溫水之中睡了過去……害將軍擔憂,真是過意不去。」說話間,我將自己□的身子又往水中縮了縮,僅將自己的臉頰露在水外。
  
  秦修從聽我語氣支吾閃躲,可能當我是害羞所致,亦配合地別開了頭去。
  
  我從頭一回見著秦修從到現在,還從未像此刻這麼盼望他速速離去的。望著屏風外他模糊的身影說道:「宣容無事,將軍早些回去歇下吧。」我話剛說完,就望見聽著動靜的秀秀跟香兒緊張地奔了回來。她們陡然見我與秦修從一裡一外,氣氛顯得古怪,又當我在算計些甚麼,忙帶上門匆匆溜走了。
  
  我在心中暗暗叫苦,雖說眼下看起來是像這麼回事,可是這真不是我本意來著。
  
  門一關,室內的氣氛陡然變得曖昧還有——恐怖。
  
  秦修從站在屏風外頭深深歎了口氣,卻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
  
  我心急如焚,忍不住又說道:「將軍若是無事,還是回去早些歇……」
  
  「這些日子,你如此躲避我,當我不知麼?」秦修從突然有些惱怒地打斷我,人也轉過身,隔著屏風直視著我。
  
  我低下頭,「將軍多慮了,宣容不敢……」
  
  「我很是不喜你這般有意疏遠的恭敬——」秦修從語氣含著薄怒如此說著,身影卻也越過了屏風走近了我。
  
  望著他瞬間來到我眼前,我頓時驚呆,彷彿突然被人往懷中揣了一個定時炸彈。
  
  我驚恐地抱著胸前的□,仰頭說道:「將軍,有甚麼話待明日說成麼?眼下這般真的有違妥當。」
  
  我見秦修從眉頭輕蹙地望著我,陡然間一隻手伸入手中,抓住我的手臂,面孔赫然貼近,與我四目相對。
  
  眼見秦修從雙唇在我眼前閃爍,忍不住口乾舌燥,不經意地抿了抿雙唇。也不知是我剛剛的小動作過於誘惑又或是□著的雙肩視覺效果衝擊力較強,秦修從的雙唇居然在我眼前越來越近……
  
  我產生錯覺了麼?為何我認為他此時這是想要吻我呢?
  
  頭腦一熱,居然整個人也跟著微顫。這是一個多麼好的機會啊,時間對了,地點沒問題,人物……人物……人物卻多了一個!?哦,天,我差點忘記了!
  
  我忙將雙手推在他胸前,阻止住他的動作,冷聲道:「將軍自重——」說完這話,我恨不得即刻咬掉自己的舌頭,我千辛萬苦不就是等這一刻嘛?居然,我居然還得違背自己的「色心」拒絕他?老天啊,你這不是有意揮斷我吳精彩的前途麼?
  
  秦修從目光一緊,說道:「別忘了……你是我的妻子。」
  
  我深吸了口氣,說道:「將軍,如若你還沒有弄清自己的心意,請不要碰我……」
  
  秦修從身體一滯,有些茫然地說道:「我……不知自己的心思,我只想要看看你,聽聽你說話……」
  
  我心頭振奮異常,彷彿是經歷了連日的悶熱潮濕,突然間狂風暴雨,而我站在大雨中,暢快淋漓,只想大喊出聲。可一想到眼下的處境,我冷靜地徐徐道:「那將軍唯有自己去聆聽自己的心思了,有了答案再來尋宣容吧。」
  
  秦修從眸光一黯,盯著我半晌,欲再言語,卻只是動了動雙唇沒說出一句話,終是緩緩鬆開了抓著我手臂的手掌,說道:「夫人,下回還是留個下人伺候你沐浴吧。」
  
  我咬著下唇,望著他負手而去。
  
  心頭閃過的失落轉眼間卻又被雀躍取代,至少他秦修從眼中已經有我了不是。連日來的陰霾一掃而空,哼,紀紅瑤,老娘我不報仇,我就不是吳精彩!
  
  秦修從已然走遠,我正在合計著如何報仇雪恨之時,眼前的溫水之中赫然冒出一張水妖般的面容,我嚇得忙向後靠向了桶邊……
  
  由於屏息的關係,此時他大口喘著粗氣,□的胸膛亦跟著劇烈起伏。烏黑的髮絲如數浸濕,此時正順著水滴沿著白皙的面頰緩緩流下,溫水從他姣好的容顏上撫過,流過淡色的唇間,閃著眩暈的色澤……
  
  眼前的畫面說不出的蠱惑跟邪佞,望得我心「通通」直跳,激烈程度甚至遠遠超越了方才秦修從欲吻我的那一刻。
  
  只是再定睛一看,他此時的眼神卻不怎麼友好。我正欲開口之際,忽聽得秀秀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夫人,你還好麼?」
  
  我忙推開他將他擋在身後,扒在桶邊一望,居然秦修從離去之後木門依然大開著,我忙說道:「秀秀,我……沒事。你將門關了,早早歇下吧,我很累,不要再讓任何人來打擾我,聽到沒?」
  
  秀秀頓了頓,乖巧地應了聲「好」,就關上門離去了。好在我這屏風在夜晚時分,不是那麼的通透,秀秀匆匆一瞥倒是甚麼都沒發覺,還好。
  
  一系列的刺激,讓我忍不住有些癱軟地扒向桶邊,如釋重負地舒了口氣,甚至忘記了此時我同冉逸如此「坦誠」的相待方式。可就在我還沒來得及喘息之時,身後的男人突然大力扳過我的身體,將我推靠在桶邊……
  
  他兩隻手分別在我的身側推著桶邊將我控制在他的身前,有些古怪地問道:「歡喜得緊,是麼?」
  
  我望著他水淋淋的上身,陡然想到眼前尷尬的處境,咬著牙說道:「眼下這般已經有失禮數了,世子還是快些離去吧!免得遭人話柄。」
  
  「小王向來不在意那些狗屁世俗之禮。」他眼神陰冷,完全不似往日那般和善帶笑。
  
  他突然騰出一隻手輕柔地撩起我耳際的濕發,調笑道:「嫂夫人,如若被秦將軍知曉你深夜時分與另一個男子赤身裸體共享鴛鴦浴……你說,他還會想要看看你,聽聽你說話麼?」陡然記起自己以往對他跟秦修從曖昧關係的推斷,懼意頓時上竄,他若是此時陷害我?我真的死字怎麼寫都不知了。
  
  我不敢再說一句話,心中卻在不停盤算到底該怎麼辦?
  
  半晌,我望著他陰冷的嘴角,別開臉沉聲道:「世子莫再捉弄宣容了。」
  
  他突然輕佻我的下頷,我被迫直視著他,他挑眉輕笑道:「你為何不敢望我?」
  
  我依舊又別開頭,逃離他手指的控制,低聲說道:「莫要鬧了。」說話間,我侷促著將雙手環在自己的胸間,好在這桶溫水還熱氣飄飄,倒不至於被他望了去。
  
  我看了眼今夜有些陰晴不定的冉世子,著實想不通他今夜此行的目的。可想來想去,我亦覺得他都不會害我。不知為何,我始終信任他,當然與那兩個饅頭的恩情不無干係。他畢竟在危難關頭解救過我,就憑於此,我也不會將他當成是我的敵人。可是一想到秦修從,我心情又有些糟亂。他與秦修從到底是個怎樣的關係呢?
  
  不管甚麼關係,必須得先將眼前的窘狀化解了去。我低首垂目,心中忐忑萬分。現在這種狀況,誰先出水都欠妥當,我望了眼方才急脫在桶邊的衣衫,躊躇不定。眼下,我到底要怎樣才能將那衣衫取回來套在自己身上呢?
  
  我更加不指望他先出去幫我遞衣衫,至少我下身還有件薄裙,而他……我真就不敢想了。
  
  想了想,我將自己的長髮拔到胸前,倒是可以勉強遮住胸前兩點,我正欲起出水,誰知他卻突然欺向上前,皺著眉頭低聲問道:「宣容,你為何突然間戀上了秦修從?」
  
  「丫……」我有些聽不懂他此話是甚麼意思。難道以往的宣容對秦修從沒有愛意麼?這……未免也混亂了!
  
  我佯裝鎮定地說道:「眼下這會兒,不是傾談心事的好時候吧?」我語氣中微微透著怒意,「話說,世子還未說於宣容聽,到底為何深更半夜大駕光臨我怡心院。」
  
  他聽我如此一問,身體一怔,半晌諾諾說道:「我……我只是有些擔憂,畢竟……多日未見……」他斷斷續續,前言不搭後語地含糊說著,說到最後突然一把摁住我的雙肩,道:「總之,你不能同秦修從一起。」
  
  我面色一僵,難不成他想同我坦白他與秦修從之間的牽扯?
  
  我正視著他,半晌無語。他又重複道:「宣容,應承我好麼?」
  
  見他美目之中儘是期待的神色,我居然心頭泛起了不忍,歎了口氣,道:「可……他是我的相公——」
  
  「我不理!」他居然有些任性地打斷了我。
  
  我不悅道:「世子,你為何總是緊盯著我不放呢?你在我這裡耽擱的時日,秦修從同紀紅瑤都可以生一堆孩子了,你若想管,就去紀紅瑤那張羅吧。」
  
  他雙手依舊摁在我□的肩頭,眉間赫然緊皺,居然滿面的疑色。
  
  此時我又有些惡毒地說道:「你的心思我明瞭,可我要說的是,不管是你或者紀紅瑤,我都不會將秦修從拱手讓出。」說著,我顧不得甚麼禮義廉恥,欲出水去,取回自己的衣衫。
  
  他突然雙目瞪圓、目光訝異地說道:「宣容,你莫不是真患了失心瘋吧?」我被他這麼一嚇,忙又縮回了水中。
  
  就因為被我看穿了心事,他居然詛咒我得失心瘋?
  
  我目光如刺,說道:「你與秦修從的事兒我不予理會,但也請你不要插手於我同秦修從之間。」
  
  他突然低笑出聲,「宣容啊宣容,你讓小王說你些甚麼好呢?」
  
  我被他笑得毛骨悚然,難道……我看錯了?聽錯了?越想越不對勁,越想越覺得我也許真的疏忽了……
  
  就在我思緒亂飛之時,一張掛著調笑的俊容陡然靠近我眼前,甚至於他挺直的鼻樑已經輕觸到了我的鼻間……
  
  我慌忙向後讓了讓,只聽得他低聲道:「宣容,見你平日聰慧過人,居然也有如此愚鈍之時。」話說間他又湊近了些,蠱惑道:
  
  「本小王絕無龍陽之好,宣容如若不信?大可一試便知……」
匿名
狀態︰ 離線
25
匿名  發表於 2015-5-6 00:51:23
第二十四回

  「本小王絕無龍陽之好,宣容如若不信?大可一試便知……」他玩世不恭的語氣之下帶著□裸的暗示。
  
  他玩笑也好,試探也罷,我未聽進去半分,只是怔怔地望著眼前這張俊美得邪乎的臉,呼吸極其之不順暢。
  
  冷靜,冷靜,吳精彩你不能見到美男就雙眼發直,腦子發昏!
  
  我尋回自己的聲音,道:「世子好龍陽與否,均與宣容無關!」
  
  眼前原本調笑的面容在聽完我的話之後,陡然一僵,冷聲道:「宣容,你莫要激怒我?」
  
  望著他此時冰涼正經的雙眸,原本被他這般死纏爛打鬧得很是煩躁的心中突然泛起懼意。我護著前胸,與他四目相對了半晌,終是別開頭去不再理會他,我鼓起勇氣從水中起身,欲跨出去撿自己的衣衫……
  
  可就在我剛一起身之時,赫然被他伸手從腰後撈過,他手臂同時用力,我瞬間就踉蹌著撲進了他□的懷中。我正想仰首叫罵,雙唇頃刻間就被柔軟覆上……
  
  腦海中突然白茫茫一片……
  
  安靜——寂靜——心跳聲——
  
  原本一片空白的大腦突然飄過秦修從的模樣,我頓時尋回理智,使出蠻力猛得推開了他。
  
  我顧不得自己的□,慌亂地跨了出去,迅速撿起地上的衣衫披在身上,直到我抓緊了自己的衣襟口,才稍稍平息了自己方才驟亂的心跳。
  
  想我吳精彩活了這麼些年,與男人這般□相粘,著實還是頭一回。不曾想我這老枝老葉,居然還敏感得很,以至於現在這肌膚之上還有方才觸碰他身體時的燥熱之感。
  
  我含恨怒視著他,他卻不以為意地靠回桶邊,嘴角漸揚,慵懶輕道:「秦修從從未如此待過你吧?本小王今夜吃點虧,就讓你討些便宜。」
  
  我咬著牙擠出了三個字:「不要臉!」
  
  「有沒有比方才聽到秦修從的話更加歡喜?」他居然還恬不知恥地說著輕薄之語。
  
  我怒氣直竄腦門,道:「無恥,快給我滾!」
  
  他不怒反笑,「宣容此般潑辣模樣,本小王頭一回見,倒也頗有幾分不一樣的趣致。」
  
  我在心中詛咒了他半晌,暗暗決定再也不同他有任何糾纏。這廝完全就是生著一副好皮囊卻一肚子壞水的下流胚子,居然消遣到老娘頭上來了!
  
  我正了正身,冷聲道:「世子若再不離去,我可要叫人了?」
  
  他斜了我一眼,滿不在乎地說:「如若你有膽量出去叫,本小王一定在此候著。」說完笑瞇瞇地瞧著我,篤定我不敢出去喚人。
  
  我越過桶邊,說道:「世子說話算數!」心中忍不住罵道:無賴!
  
  「當然。」他揚眉肯定道。
  
  我將衣衫整理好將自己包個嚴實,向門口走去,邊走邊說道:「齊王世子風流好色,居然垂涎於秦將軍的夫人,夜半登門,欲行不軌……」說話間,我將他除下的黑色夜行衣撿起,「剛好還有這身行衣作證。我想,這消息傳出去,對齊王府來說不見得是甚麼光彩之事吧?」說話間,我慢慢吞吞故作開門的姿勢。
  
  只聽得身後一聲無奈地低喚:「宣容……」
  
  我轉過身,微笑道:「世子稍安勿躁,我這就去喚人。」
  
  只見他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宣容,就算你如此狠心趕小王走,也得給小王……找件乾淨的衣衫吧?」
  
  …………
  
  那日之後,我像躲瘟疫一般躲著冉世子。
  
  他那晚的所作所為,我至今無法猜透。而且他與秦修從之間到底是怎樣的關係,我也無法斷定。有可能是我誤會,但也不排除他可能為了看緊秦修從反而存心來挑逗我的可能性,所以我對他只能是敬而遠之。
  
  慶幸的是,那夜之後,他來將軍府的次數明顯少了很多,這讓我頗感欣慰。更令人稱奇的是,我與秦修從的關係居然也日漸緩和,而且有往越來越好的方向去行進。
  
  秦修從在那夜之後,隔天就會來怡心院小坐,雖然言語不多,卻也能陪我品上一盞菜,偶爾還會同我吃上一餐飯。這讓我竊喜萬分,沒多久就將冉世子夜鬧怡心院的□事件遺忘在了腦後。
  
  這天日落時分,秦修從似往日一般來到了怡心院。
  
  秀秀同香兒備好茶水,相視一笑,道:「將軍,奴婢們去備晚膳。」說完福身隱了下去。這兩個小機靈看到近日秦修從來得勤些,那興奮勁比我還誇張。我只是在心中暗暗歡喜,她們可好,嘴邊都哼上小曲了,我搖頭輕笑。
  
  「何事如此好笑?」秦修從押著茶問道。
  
  我輕遮唇口,不好意思地說道:「宣容是笑那兩個小鬼。」
  
  秦修從眼角一揚,不解道:「兩個小鬼?」
  
  我笑道:「我那兩個鬼丫頭,見著將軍日日過來,比我還歡喜得緊。」
  
  「那……宣容你呢?」秦修從突然放下手中的茶盞,認真問道。
  
  我被他陡然一問,有些不知所措,緊張到放在桌上的手也攥成了拳頭。
  
  他見我低首不語,突然伸手將我攥成拳的手緊握在了手中。我心跳加速卻也不敢輕易呼吸,生怕眼前這只是幻境。
  
  秦修從將我的手拉了過去,帶繭的手掌粗粗地磨砂在我手背,說不出的酥麻刺激。我壓抑著興奮勁,扮作害羞不敢抬頭的模樣垂首不語,可心中卻樂開了花。
  
  「我秦修從自記事起,不是在征途上就是戰場上,對女人……對女人真的是一竅不通。」我抬首望著秦修從,他目光一片柔和,連語調都輕柔無比,「我秦修從是一個粗人,對女人,我亦從未去推測過她們的心思,也從未想著去知曉。可自從上回從黑風山回來之後的這段日子……」他頓了頓,「見不到你時,我會想……會想你此時在做些甚麼?瞧見你時,又想知曉宣容此刻在想些甚麼?這……讓我很慌張,忍不住又厭煩你,可一想起你,我又不自覺地想即刻見到你……」我深吸了口氣,忙伸手輕按在他唇間,阻止他繼續再說下去。
  
  不是不想聽他說下去,而是我要先消化一下他方纔那一番話。自我穿來之後,他跟我說過的所有話都加在一塊也遠沒有此句這麼長。待我意識到他方纔那番話的意義時,我整個人像是突然被放飛至空中的煙火,燃燒著,眩暈著……現在誰要是給我一對飛火輪,我可以直接飛過太平洋,再飛到月球上,再飛到太陽上……呃……太陽先免了!總之,這一刻,我吳精彩的內心非常非常之興奮、開心、歡喜、快樂、刺激,還有很多很多,抱歉我一時尋不到那麼多的形容詞來精確描述我此刻激動的心情。
  
  這——是我吳精彩人生中頭一回得到帥鍋滴表白……
  
  我很想——華麗麗地大哭一場!
  
  我哆嗦著太過於興奮的唇角,憋死了無數腦細胞壓抑著自己隨時而來的仰天長笑,赫然垂首嬌喚一聲:「將……軍……」
  
  秦修從依然握著我的手背,低喚道:「宣容……」
  
  我忽又抬首道:「宣容心裡好亂,將軍容我靜一靜,好麼?」秦修從可能是沒想到我會突然而來這麼一句話,頓時話語哽在喉間,面色尤為無助。
  
  說完此話,我硬著心將一臉莫名其妙的秦修從請出了怡心院,連口飯都沒讓他吃上。
  
  我咬著下唇望著他遠去的挺拔背影,天可憐見,我是多麼想將他推倒在床狠狠蹂躪一番!
  
  這時,躲在一旁偷聽的秀秀像鬼魂一般遊蕩了過來,將一臉花癡的我生生嚇了一跳。正想責備她走路無聲,她卻鼓著小臉,想發火又不敢的模樣小聲嘟囔道:「夫人,奴婢猜不透你了!」
  
  我笑道:「讓你猜透,那你不就變成我了。」
  
  她依舊不悅道:「將軍眼下對夫人如此上心,夫人您怎地又將將軍趕走了呢?」
  
  我捏了捏她的小臉蛋道:「你還小,乖,打醬油去罷。」說完忍不住自己嘿嘿樂了起來,秀秀一臉古怪地望著我,卻也不敢再吱聲。
  
  不是我方才發神經,而是我突然想到一句話:男人對越容易上手的女人越不會過於珍惜。反之,擺在眼前想到卻得不到,那才是男追女的至高境界。
  
  我不能讓自己太快屈服在他的懷抱中,至少等到明日?不,後日!還是大後日吧!怎麼說他也折磨我這麼久,讓他吃點苦頭權當是報仇了!
  
  接下來的兩日我快樂地在將軍府遊蕩,可是卻獨獨躲著一個人,那就是——秦修從。
  
  可有的時候越是想躲開的人,卻總是能不期而遇,比如說紀紅瑤。
  
  從上次她想對我下毒手之後,這是我頭一回見著她。讓我詫異的是,她容顏有些憔悴,甚至連平日裡的囂張氣焰也弱了下來。雖說,我不怕她,可是想到上次她猙獰的模樣,心中不免有些毛毛的。
  
  我靜靜地坐在湖亭中飲茶,風雲不動望著遠處,亦裝作瞧不見她。
  
  她卻也臉色平淡,故作無事狀,道:「姐姐,好興致呀?」
  
  「妹妹別來無恙啊。」我用杯蓋拔了拔飄浮的茶葉,心中有些發慌,早知不讓秀秀回去給我取甚麼狗屁蒲扇了。
  
  她毫不客套地在我對面坐下,笑道:「就是幾日未見到姐姐,心中甚是掛念。」
  
  我望著她陰森的笑意,心中如生草了一般,直盼著秀秀快些回來。她見我不理不睬,又欺身上前,佯裝平靜地問道:「姐姐,您在等將軍麼?」
  
  見她整個人似乎都魔障了,越發不想再與她糾纏下去,我客套道:「妹妹,我身子乏了,想回怡心院歇息會兒。」說完起身欲離去。
  
  誰知,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臂,力度甚是嚇人,只見她有些癲狂地說道:「你是有意躲我麼?」
  
  我大力甩開她的牽制,怒斥道:「紀紅瑤,這是在府中,你莫要太放肆了!」
  
  她無所謂地大笑道:「姐姐,我只問你一句話,你是否怕我了?」瘋子!此刻她的模樣同瘋子真沒有兩樣。我不去理會她的歇斯底里,逕直跨出湖亭。
  
  沒料想,她又追了出手,拉著我的手臂,狠然道:「宣容,你說,你到底用了甚麼妖術迷到將軍成日往怡心院跑?」
  
  我冷笑道:「紀紅瑤,沒了男人,難不成你就活不下去了麼?」說話間,我掙扎著想擺脫她的控制。可她卻如天降神力一般緊緊拽著我的胳膊,絲毫不見鬆手。我們就這樣一直拉拉扯扯地來到了湖亭曲橋之上。
  
  「將軍不是普通的男人,她是我紀紅瑤此生唯一愛過的男人。」她突然咆哮道。
  
  我充耳不聞,伸手去扳她的手指,只想速速離去……
  
  誰知就在此時,她突然面色陰冷地說道:「我不好受,你也別想活!」
  
  說話間,猛得將我往荷塘中一推,毫無防備的我心中一涼,頓時仰面往池中倒去……
匿名
狀態︰ 離線
26
匿名  發表於 2015-5-6 00:51:40
第二十五回

  就當我身體向後往水中仰去之時,求生的本能讓我在慌忙之中胡亂抓著救命稻草……
  
  誰知離我最近的紀紅瑤居然被我猛得抓住了衣袖。
  
  這會兒,就算是天皇老子在我眼前,估計我也六親不認了。驚恐之中我唯有死死拽住紀紅瑤袖口的上好面料。紀紅瑤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頓時慌在了橋邊,驚恐之下完全無法承受我身體的重量,一瞬間,我倆雙雙栽入了水中……
  
  就在我埋進水中那一剎那,突然靈光一現,MD,我怕啥?老娘會游泳!而且小學時還參加過校隊呢!
  
  許是由於太久未落過一滴雨的關係,這荷塘裡的水質不是普通的差,剛剛落進來時不小心嗆了口水,噁心得我直翻白眼。
  
  我忽視這一池的渾水,調整著自己的姿態想快些浮到水面上去,赫然感到紀紅瑤在水中不停地上下撲騰,而且時不時踢蹬到我的身子,導致我根本無法冒出水面。
  
  此刻我才反應過來,這死女人居然是不會游泳的。心頭一喜,這紀紅瑤果真是害人終害已。
  
  可是我還沒來得及竊喜,她居然猛得一把扣在我的肩膀。我心中一驚,要知道,這不會游水之人,求生時的本能會讓她在水中亂抓胡撓,可一旦讓她抓到,很有可能會將救她的人都拖下去一塊浸死的。想到這裡,我忙掙扎著想擺脫她。誰知她在水中撲騰半天好不容易抓到了一個借力之物,作死地不撒手。
  
  我心中暗罵道:這個女人心腸委實太壞,到死都要拉個墊背的!
  
  我被她緊抓之際,越是著急,越是無法浮到水面上,甚至連呼吸都無法屏住,結果又一口髒水從鼻間灌入,我忙屏住呼吸,伺機尋找突破口。
  
  媽的!在岸上鬥不過她,在水中我難道還不是她的對手麼?
  
  眼看自己就快要憋不住口中的這一口氣了,我心急如焚。思緒紛亂下,我突然向她靠了過去,張口就在她的手腕上狠狠咬了下去……
  
  善良的小兔子急了還咬人呢?更何況是我!
  
  我牙齒間持續用力,她果真吃痛地鬆開了雙手。我忙仰面向上,將臉送到水面,扣住曲橋大口喘著粗氣。這時只聽得秀秀的哭聲傳來:「快來人哪,夫人掉進水裡哪!救命啊!」
  
  秀秀背對著我的方向,跺著雙腳焦急萬分,顯然並未瞧見我已經冒出水面。我轉頭看向紀紅瑤的方向,只見那裡一個小小的水渦,冒著些許的水花慢慢地沒了蹤影。
  
  此時,我若是游過去救她,實則易如反掌。
  
  可我若真是去救了,那我吳精彩就是那天字第一號大蠢驢!
  
  不過,瞧見別人在我眼前活活淹死的感覺其實挺怪異的,哪怕我恨她恨得要死。
  
  可怪歸怪,我依然還是不會去救她。報應,誰讓你想先害我來著!可,她要是真死了,會不會做鬼也不放過我的?這女人活著就已經很難對付了,再化作厲鬼,我豈不是更鬥不過她了?我自顧自地胡思亂想著,可是想來想去,我依然沒能成功地說服自己去救那個女人。
  
  這時,只聽得糟亂的聲音傳來。我歎了口氣,也該她紀紅瑤命不該絕,一時半會兒應該還淹她不死,這些家丁肯定能救得了她。想到這裡我吸了一口氣,不顧這池水的污濁潛了下去……
  
  我潛下去當然不是救紀紅瑤!我只是想,她紀紅瑤奄奄一息,我卻生龍活虎的,也有欠妥當。我還是暫且沉入水中,等著這幫子奴才來搜救我為好。
  
  當然我預防這幫子蠢才萬一無法正確搜尋我的位置,所以在我沉入水中之時,伸出雙手在水上胡亂撲騰幾下,裝作垂死掙扎的模樣,然後慢慢滑入了水中……
  
  果然聽到岸上聲音傳來:「夫人在那,夫人在那,快……快!」
  
  聽完這話,我安心地沉入了水中。只聽得「撲通」一聲響,有人率先跳入了水中,緊接著又有人跟著跳下來。一時之間,這荷塘熱鬧非凡,倒頗有些像游泳館的感覺。
  
  我緊閉著雙眼,屏著呼吸。沒一會兒,就感覺自己被人緊擁在懷中,接著又被那人緊緊抱擁著浮出了水面。我依舊眼皮不抬,任人將我抱著送上了曲橋。
  
  「宣容……宣容……」居然是秦修從在低喚我的名字。我正想著作何反應之時,感覺自己面頰一熱,居然是秦修從見我不醒,伸手在我面上重重地拍打了兩下,我在心中暗暗叫苦:秦修從,你他娘的對女人能不能下手溫柔些。
  
  這時,秀秀嚎啕大哭的聲音傳來:「夫人,你……不能死啊……夫人……夫人……」這傻孩子,你夫人哪那麼容易死啊!
  
  我繼續裝作昏迷的模樣,突然感覺有一隻濕淋淋的手摁放在了我頸部,忽聽得秦修從鬆了一口氣,緊接著又拍起我的臉頰,「宣容……宣容……」
  
  「咳……咳……」我裝作被水嗆到輕輕咳了兩聲。原本想再挺一會兒,可是再演下去,我這半邊臉只怕有被拍成發麵包子的可能。
  
  我虛弱地將雙目抬起一條縫,秦修從衣衫盡濕的模樣赫然在眼前……
  
  原來是她救的我?!
  
  我正想開口言語,突然秦修從猛得一把將我摁在自己胸口。他動作幅度太大,再加上我從水中出來還沒來得及喘上幾口新鮮空氣赫然被摁在他的胸間,導致我眼下完全無法呼吸。
  
  本該偷著樂的我卻根本無法享受這突如其來的幸福,唯有自虐般地用力將自己從他胸中推開,重重地喘著粗氣,說道:「宣容……宣容,透不過氣來了。」
  
  秦修從可能意識到自己方纔的失態,望著我的目光有些微怔。就在我剛想好好喘口氣時,他突然又一把將我攬進了懷中,這次只是將我淺淺擁在懷中,動作很輕很柔,彷彿生怕我再呼吸不到似的。
  
  我抬起手臂擁上他濕透的身軀,胸間像被人澆了一勺蜂蜜,甜進了五臟六腑……
  
  「幸好你無事……」秦修從在我耳邊低語。這一刻,我想,就算再將我送進池塘裡喝幾口臭水,我也認了。
  
  「將……軍……」紀紅瑤微弱的聲音陡然傳來。我同秦修從的身體同時一僵,我光顧著幸福了,突然之間倒是將她忘一個乾淨。
  
  我同秦修從轉首順聲望去,只見紀紅瑤似個水鬼一般被幾個家丁同丫頭扶起半靠坐著。那望向此時相擁著的我們,眼神更加淒厲可怖,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冷顫,甚至懷疑此時的她到底是人是鬼?
  
  她滿目的淚水在眶中閃爍,我甚至感受到了一種絕望的氣息將她緊緊環繞,那無助的表情飄浮著死亡的碎灰,我幾乎聽到了她心碎的聲音……
  
  難道就只因秦修從給了另一個女人的擁抱麼?
  
  又或者說,險要關頭,秦修從選擇相救了另外一個女人?
  
  原本應該沾沾自喜的時刻,我卻在她陰狠眼神的逼視下心念無法再動一下。見她顫抖的雙唇張合之間似要言語,卻吐不出一個字。我抬眼望向秦修從,他亦回望著紀紅瑤,眼中的情緒我雖窺探不明,可我只知道他此時輕攬著我的雙臂並未鬆開分毫,這——就足夠了。
  
  我再望向紀紅瑤,生怕她胡言亂語,忙搶先說道:「將軍,都是宣容不好,一時大意失足落水,幸得紅瑤妹妹捨身相救……」
  
  紀紅瑤面色一怔,下唇顫抖著怒視著我,突然間狠狠咬上自己的下唇,彷彿生生要將那咬出血肉才甘心一般,這個畫面讓我心悸不已。我想如若可以,這會兒,她最想咬死的人是我吧?
  
  我又仰首道:「將軍,我無事,你快去瞧瞧紅瑤妹妹。」明顯被紀紅瑤駭人的眼神嚇到,我忙催促秦修從去平復一下那小妞的怨氣。
  
  秦修從在我的推促下,去了紀紅瑤的身邊,我不但沒有失落,反而還鬆了一大口氣。
  
  那日之後,「見義勇為」的二夫人足足病了數日。
  
  我有時在想,她對秦修從到底用情到了多深?她的生與死、喜與樂統統圍繞著這一個男人。秦修從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可以讓她的人生從平和到翻轉甚至狂風暴雨。這是我兩世人都未曾有過的感受,說真的,我也真的不想去體會。
  
  雖然在那天,我在那一剎那間彷彿觸碰到了秦修從的心,可讓我失望的是,自那日之後,秦修從又似乎刻意躲避著我。也許是我太敏感,可是那實在太過於明顯,讓我不得不這麼想。
  
  而且據探子秦四兒回報,說秦修從這些日子經常日夜守著紀紅瑤,更加讓我胸間煩悶、怒火上竄。而且我最擔心的是,紀紅瑤那兩面三刀的女人,很有可能會對秦修從說是我惡意將她推入池中的,想到這裡,我這心裡更加惶恐不安。再加上秦修從這些日子刻意冷淡我,基本上可以確定紀紅瑤那女人這麼捏造了。
  
  我的天哪,為何她說甚麼秦修從就信,我說的就全是放屁呢?
  
  難道這就是他們兩小無猜的定義麼?
  
  我突然想到了與宣容兩小無猜的人,腦海中赫然全是那日與之□摟抱的曖昧畫面,我忙搖了搖頭,試圖甩走那些灼人的記憶。
  
  話說就在秦修從搖擺不定的這段日子,將軍府突然接到宮中頒來的一個爆炸性消息,頓時將我炸得粉身碎骨、支離破碎……
匿名
狀態︰ 離線
27
匿名  發表於 2015-5-6 00:51:58
第二十六回

  秦將軍接到聖旨,八月初八領兵十萬親帥出征,攻打滄南起義軍。
  
  我從秦四兒口中接到這個消息時,頓時愣若呆雞,腦海中能想得到的話語脫口而出:「秀秀今兒個初幾?」
  
  秀秀怔怔地想了想:「八月初六。」
  
  我蹭得站起身:「將軍在哪兒?」
  
  我提著裙角就往秦修從的書房飛奔……
  
  當我喘著粗氣闖入秦修從的書房時,未曾想念雲同刑末兩元大將都聚首於此。由於奔走太急,我彎著腰上氣接不上下氣地說不出一個字。三人均詫異地望著我,我吞了口口水,勉強將氣喘順了,再不顧甚麼狗屁禮儀規矩,衝口問道:「將軍,您真的要走麼?」
  
  秦修從並未回答我的問題,只是揮手讓念雲、刑末退了下去。
  
  我見他們離去,忙挨上前去又問道:「果真……要走麼?」
  
  秦修從輕輕吐出四個字:「軍令如山。」
  
  我心中一涼,雖然心中明白秦修從肩上職責緊要,可從我穿來之後秦修從並未離開過晉陽城,此次突然離京,我卻完全無法適應。
  
  「您若是走了,我……」我其實並不知自己要說些甚麼,只知道,這個時候,我不想他離開半步。
  
  「我又不是不回。」秦修從突然開口道。前世在電視上瞧見的戰火紛飛、鮮血淋淋的畫面齊齊聚集在我的腦海中,我忍不住渾身發寒。
  
  「我……不想你去。」我底氣不足地喃喃說道,實則更像是說與自己聽。不知為何?想到秦修從即將要離開,而我又完全無能為力,心中不免失落萬分。彷彿我千辛萬苦追逐的目標,在離我一步之遙,甚至唾手可得之際,轉眼間灰飛煙滅,無影無蹤……
  
  想到這裡,眼眶居然有些發酸,怎麼會這樣?不應該是朝著這個方向行進的啊。
  
  我上前一步說道:「將軍,宣容不願一人留在將軍府,帶我一起好麼?」 我滿臉期待地望著他。想到上次去黑風山的日子,上回都可同行,此次又有何不可?
  
  「胡鬧!」秦修從赫然打斷了我。
  
  我皺眉看著他的雙眸,大著膽子說道:「沒有你的將軍府,那還叫將軍府麼?」
  
  秦修從凝視著我突然歎了口氣,低聲道:「宣容,莫要再胡鬧了,到了滄南,我根本無法顧及你。」
  
  我像是燃起了一絲希望,忙說道:「我保證不給將軍添一丁點兒麻煩。」
  
  秦修從目光陡然間變得冷淡,說道:「你一個婦道人家,怎可日日拋頭露面、隨意行走?」
  
  我赫然抓住他的衣袖,依然不死心地乞求道,「那我著男裝,一定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將軍,求您帶宣容一起去吧。」
  
  秦修從冷著俊臉,顯然毫無情面可講。我突然有些火大,脫口而出道:「將軍歡喜了,是麼?」
  
  秦修從聽我如此一說,眉心漸緊,滿面的不解。
  
  「這些日子來,你不是一直躲避著宣容麼?眼下好了,初八一到,您就如願擺脫我了。這麼看來,初八原來竟是將軍大喜的日子!」我噙著淚委屈地說道,「將軍怎能如此狠心,無視宣容所做的一切,難道我真的如此不合將軍心……嗚……」我還有那些多的委屈沒有言明,唇口卻突然被封,而覆著它的並不是其它,而是秦修從微涼的雙唇……
  
  我仰首愣住,瞪著雙眼完全不知該作何反應?
  
  這突如其來的吻停在我的雙唇間,卻不止是吻這麼簡單!
  
  這是秦修從頭一回如此主動……
  
  我心中一柔,瞬間反應了過來!不好!老娘又中了他的「美人」計!
  
  我剛想掙扎著推開他,沒料想他突然雙手摁在我的後腰間,我根本無法騰出力氣來推開他。他雙唇只是輕輕覆在我的唇間,很輕很柔……那些許陌生的男性氣息讓我雙腳陡然發軟,情不自禁地閉上雙眼攀上了他的雙肩……
  
  苦苦追逐的男人此時正緊擁著自己,讓我不禁有些飄飄然。正當我有些欲亂情迷之際,秦修從突然將我從他懷中輕輕推出,微微喘息道:「乖乖等我。」
  
  呃……果真是「美人」計!
  
  我有些怨恨地抿了抿唇,正欲反駁,可是一瞥見他那誠懇溫柔的眸子,心頓時又軟了下來,更加不忍破壞此時如此平和甜蜜的氛圍。
  
  我幽怨地點了點頭。先應承他算數,反正腳是生在我身上,到時他們前腳起程,我後腳偷偷跟著,我就不信他秦修從還能將我綁回來不成!
  
  仰首看著秦修從此時有些晶亮的雙唇,心臟頓時抖了兩下。按常理說,良家婦女宣容這會兒應該羞臊不已地低首遙望自己的大腳趾頭。
  
  可是我吳精彩呢?
  
  赫然想到方才太過於短促濕淺的親吻,我心很是不甘。又突然伸出手臂勾住他的頸項,勾起嘴角說道:「宣容可以乖乖留下,只不過……」秦修從見我整個人投懷送抱,身體一僵,卻並未退縮,反而伸出手臂緊攬過我的腰身。我感受到他手臂的力道,又順勢往他身上粘緊了些。
  
  秦修從俯首望向我,驀然笑道:「只不過甚麼……」
  
  我踮起腳往他唇間湊了湊,媚笑道:「將軍打算如何賞賜宣容呢?」說完又將勾著他頸項的手臂緊了緊。
  
  秦修從眼角陡然閃過一抹笑意,彷彿還帶著不經意的羞澀。我看得面色一滯,不禁有些癡了。此時的秦修從全無平日那般冷酷淡漠,實則更像是一個溫柔的儒雅男子,這讓我覺得很是新奇。此般模樣的秦修從反而更具誘惑力,激得我這個良家婦女頗有些「獸性大發」的意思。
  
  我又貼進了些,柔道:「將軍,為何不言語?」
  
  秦修從終是將我推離自己的身體,眸中含笑道:「賞賜麼……待我回京之日再補,較為妥當。」
  
  我頓時面孔一板,就知他不是那麼容易對付!他可能一早就瞧出了我欲偷偷隨行的意圖。
  
  沒想到,第二日八月初七就證實了秦修從是多麼不信任我。
  
  八月初七這天,我剛從睡夢中醒來,就聽秀秀神神秘秘地說:「府中上下所有人都被將軍訓話了,誰若是允夫人您離開將軍府一步,統統軍法處置。」
  
  原本睡眼惺忪的我,陡然一激靈,清醒無比了。
  
  我緊張道:「你聽誰說的?」
  
  秀秀抿了抿唇,一副害羞的模樣,我心下明瞭,肯定是秦四兒那小子說的。
  
  完了完了……
  
  我連隨行的男裝都備好了的,這……可如何是好?
  
  八月初七這天,我又一次硬闖入了秦修從的書房,還是念雲刑末同秦修從三人。
  
  此次,還未等秦修從指示,念雲刑末他們二人就互看一眼,連忙知趣地退了出去。
  
  我氣憤地說道:「將軍,您這是做甚麼?」
  
  秦修從倒是不裝糊塗卻也未想搭理我,只是抬眼望了望我,微微一笑。
  
  我忙哀求道:「將軍,您就答應帶我隨行吧?」
  
  秦修從眉峰一挑,慍怒道:「戰場豈是兒戲,我主意已訂,宣容無須再多言了。」我望著他稍稍陰冷的眼角,儘管心中煩悶,卻也垂首再不敢言語。
  
  興許是他見我此般低落的模樣,心有些不忍,居然上前一步把我攬入懷中,輕輕將我的額頭抵在他胸前,輕撫著我的髮絲,柔聲道:「此行定會速戰速決,多則月餘,我必定回京。」
  
  月餘?
  
  想到這裡,我臉又是一垮。
  
  可是耳邊秦修從的低語,溫柔如春風拂過,將我的失落與煩躁瞬間拂平了。我正想在他懷中再賴上些工夫,誰知又被他喚來秦四兒將我帶了出去。
  
  回到怡心院,越想越覺得不對,怎麼秦修從稍稍洩露一點柔情,我立馬就就犯了呢?數次都是想要與之理論的,卻都被他在一吻一抱之間,將我的銳氣全數挫了個乾淨。吳精彩啊吳精彩,你怎麼就如此沒出息呢?
  
  就這麼想著,我又想去闖秦修從的書房,可剛站起身,又覺得不妥。再去,那就是第三回了,秦修從該厭煩我了吧?
  
  我忙遣秀秀去秦修從那通報,說我方才身體不適突然昏倒,請秦將軍趕緊來瞧瞧我。
  
  秀秀倒是也沒問緣由,很聽話地拔腿就跑了。
  
  果真沒一會兒秦修從就匆忙而來,我忙躺回床榻上裝作無力的模樣半靠在了床頭。
  
  秦修從一副瞭然於心的模樣,笑道:「宣容,你莫再出這些鬼把戲了?」
  
  我依舊裝模作樣道:「將軍幾時也會講笑了。妾身真的身體不適。」
  
  秦修從低低一笑,「既然宣容身體不適,看來是無法隨軍了。」
  
  「隨軍?!」我頓時兩眼放光,從床上坐直了身體,連病都忘記裝了。
  
  再一看秦修從雙目含笑的模樣,頓時垮下了肩膀,喃喃道:「妾身這些小把戲真真讓將軍見笑了。」既然已成定局,我也再不勞心了。翻身下床,不安道:「將軍,您可要快些回來啊?」
  
  秦修從只是歎了口氣,沒再言語。我亦大膽地上前將自己埋進他的懷中,為何我同秦修從的感情剛剛有些起色的時候,他就要出征了呢?我還沒有成功地將他推倒呢,他怎麼就走了呢?
  
  推倒?推倒!推倒……
  
  秦修從不是明兒個才出發麼?餘下的工夫用來推倒他那是完全夠用了。
  
  說話間,我有些急不可耐地將魔爪伸向他的腰間,欲輕扯他的腰封……
  
  他赫然將我欲行不軌的手摁下,蹙眉問道:「你這是做甚麼?」
  
  我仰首說道:「宣容高低是離不開這將軍府了,所以欲先領賞賜。」
匿名
狀態︰ 離線
28
匿名  發表於 2015-5-6 00:52:14
第二十七回

  秦修從臉色一變,「刑末念雲還候在書房等我商談出征之事,休要胡鬧。」說話間,攥著我的手,不允我再有任何不軌。
  
  我像狗皮膏藥一般粘在他身上,絲毫不見氣餒之意,「那就讓他們候著!」我有些賭氣地說。
  
  秦修從哭笑不得,唯有仰首歎息。
  
  我當他默認了。
  
  我想從他手中拽出自己的雙手,可秦修從面上雖沒有言語,那攥著我的手掌卻沒有放鬆半分。我焦急地不停掙脫,他卻淡淡一笑,無奈道:「宣容莫再鬧了。」
  
  我仰首認真道:「誰有閒工夫同你胡鬧,你快些鬆手,就來不及了!」
  
  秦修從眼中儘是不解,半晌,他在我耳際小聲道:「宣容,等我回來,可好?」
  
  又來這一招!這次,我可是學聰明了,無論如何也不允自己在他片刻溫柔之下妥協。我道:「為何此時不可?」我目光緊鎖住秦修從,不容他有半分退卻。
  
  秦修從在我目光逼視之下歎了口氣,突然低身將我打橫抱起,往床榻走去……
  
  我驚呼一聲,突然意識到接下來要在光天化日之下發生的情事,頓時心「突突」跳得厲害。雖然在心中幻想過萬千次這種情境,卻未想到自己在這一刻,居然老臉有些發燙,這實在是令人費解!我怎麼突然就害羞了呢?
  
  我不敢仰頭去望秦修從,唯有將臉深深地埋進他懷中……
  
  秦修從緩緩將我放於床榻之上,我垂下雙目,如何也不敢正視他。秦修從和衣在我身側而臥,調侃道:「方纔你拚命留我,此時又作何不敢望我了?」
  
  一定是日頭太亮的原由,才會讓我如此般羞窘。我想如若要是夜晚興許我這老臉就能風雲無動了。
  
  「……」我頓了頓,卻實在不知如何應對。想我平日裡才思敏捷談笑風生,可此刻,卻有一種腦筋糾纏短路的錯覺。
  
  秦修從突然將臉頰埋在我的肩窩,低聲道:「真有些不捨離去……」
  
  我以為他說的是初八之行,正欲開口,卻見他陡然翻身下床,喚道:「來人!」我疑惑不解他的意圖,傻愣愣地望了半晌。
  
  這時,秀秀同香兒並肩走了進來。
  
  秦修從平靜道:「夫人身體不適,你們倆守好了,決計不允她隨意走動。」說完望都沒望我就踏出了門去。我頓時懊惱萬分,原來他方纔那句「捨不得離開」是說的此時,我真是大意了。正想惱怒,可想到他那聲如輕歎般的「不捨離去」,心中又忍不住甜絲絲的,好似攀上了雲端。
  
  可再次望向秦修從匆匆而去的背影,又不免失落萬分。
  
  我歎了口氣斜靠在床頭,難道撲倒他就如此之難麼?他秦修從的心難道是鐵打銅鑄的麼?我如此投懷送抱也無法讓他為我動搖半分,我甚至忍不住咒罵起書房候他的念雲刑末來了。明日將軍就要出征了,他們也不知看點眼色行事,怎麼地也得放人家夫妻溫存一番吧?
  
  夫妻溫存?
  
  我為何突然想到了紀紅瑤,他秦修從該不會狠心捨下我去同紀紅瑤溫存了吧?
  
  想到這裡,我忙驚慌地跳下了床。跟秀秀香兒吩咐道:「你們倆,快,快,替我守著將軍書房,任何風吹草動立即回來稟報。」
  
  兩個丫頭見我著急的模樣,半分沒耽擱地慌忙去了。
  
  可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可笑,秦修從與紀紅瑤的男女之事,不知做過多少回了,眼下就算是我阻止住了,那又有何意義呢?
  
  我甚是煩惱地將自己平擺在床榻之上,內心糾結萬分,滿腦子都是秦修從與紀紅瑤□交纏的畫面。
  
  半晌,我突然從床上坐起。心想,反正明日將軍出征了,不管以往如何,明日起程之前,我定讓她紀紅瑤摸不上秦修從的邊。
  
  想到這裡,我追到秦修從的書房,剛好見到秦四兒同秀秀在書房外竊竊私語。
  
  我微笑著上前,秀秀率先望到我,忙紅著臉問道:「夫人,您怎麼出來了?將軍那會兒吩咐說……」
  
  「好啦好啦,我自有分數。」我無奈地打斷了秀秀的說教。
  
  我笑嘻嘻地踱到秦四兒面前,秦四兒被我笑得心中發毛,忙恭敬拱手道:「小的參見夫人。」
  
  「都是自家人,將規矩放一放。」我親切道。秦四兒同秀秀互望一眼,兩張年輕的臉龐頓時爬上了紅雲。
  
  我走到秦四兒邊上,閒問道:「四兒,將軍在書房麼?」秦四兒輕輕點了點頭。
  
  「同念雲、刑末?」我又問道。秦四兒又點了點頭。
  
  我頓時放下了心,又問道:「二夫人今兒個有來探過將軍麼?」
  
  秦四兒認真道:「今兒個,夫人來兩回,二夫人來了兩回,但是夫人進書房一回,二夫人只是來望了望就回去了,並未見著將軍……」我揮揮手打斷他,這小子,誰要聽他說得如此詳細了?
  
  我道:「四兒,將軍明日就要起程了,與刑末念雲定是有要事相商,不管是誰,都不允擾了將軍,明白麼?」
  
  「小的明白!」秦四兒恭敬道。我就知他機靈,小伙子還是很有前途的。說完我就轉身回了怡心院。
  
  回到怡心院度日如年地熬到日落時分,就實在是坐不住了。我又快步來到書房,只見秦四兒依舊忠心耿耿地守在門外。
  
  我上前問道:「二夫人有來過麼?」
  
  秦四兒答道:「半個時辰前來過。」喲呵,小腿跑得比我還勤。秦四兒又道:「小的同二夫人說了,秦將軍一旦得閒,我定說與將軍聽二夫人來過,不用勞煩二夫人來回奔走。」
  
  我抱著胳膊湊近了些,挑眉望著他,他侷促得撓了撓頭,紅著臉低頭道:「夫人放心,即便將軍有工夫,小的也不會說的。」
  
  我將視線從他臉上移開,心中甚是滿意。
  
  又在門前同秦四兒胡扯了幾句,再抬頭一望,連月兒都掛上樹梢了,再這麼等下去可真不是個事兒。
  
  八月初七的夜晚,我又一次闖入了秦修從的書房。
  
  這次,他們三個反倒全無詫異之色,均很平常地望著我。秦修從似乎還略帶著笑意,彷彿篤定我一定會來一般。我見秦修從絲毫未帶怒意,大著膽子說道:「明日就出征了,將軍您體諒下屬下,他們二位也需同妻兒嘮叨告別呀。」
  
  秦修從被我說得面色一怔,念雲刑末同時望向我,目光中居然帶著感激同竊喜。原來這二位爺也著急回家撫慰嬌妻,被我如此一說,正合心意呢。
  
  秦修從可能聽我說的不無道理,輕輕點了點頭,揮手示意他們退下。念雲同刑末如同被大赦的囚犯一般忙拱手退了出去。
  
  秦修從立於我身側望著他手下的兩元大將的背影,目光未轉。半晌之後,他存心忽視我,打算跨出書房……
  
  我眼尖手快、反應極其靈敏地搶身在他前頭,將書房的木門在背後推死,整個身體靠在門縫之上,含笑望著眼前的他。
  
  他見我此般模樣,突然欺身上前,伸手撫在我的臉頰,低聲道:「你知我會做甚麼?」
  
  我認真地點了點頭,我機關算盡不就是為了此刻麼?怎麼會不知道接下來發生甚麼?
  
  秦修從突然身子一低,猛得將我扛在了肩上。我正欲尖叫之時,卻被他放在了案邊的貴妃榻上。還沒反應過來眼下甚麼狀況時,秦修從手掌已伸向我的腰間輕扯那紫色的垂帶……
  
  我忙推住他的手,驚道:「在這兒?」
  
  秦修從低低一笑,「怕了?」
  
  我望著他含笑的雙眸,心虛道:「這是書房。秦四兒還在……」
  
  「四兒對你忠心耿耿,你更無須擔憂了。」秦修從語氣帶著些許調侃之意。
  
  我有些尷尬地將目光亂飄,原來他一切都看在眼裡,只是未說而已。我忙扯開話題,「將軍,隨我回怡心……嗚……」唇間陡然被秦修從微帶涼意的雙唇覆上……
  
  (和諧內容)
  
  「夫人,你流血了?」秦修從吻著我耳際的凌亂髮絲低啞地說道。
  
  我思緒空白,心想,為何這麼多人造謠第一次會很疼?為何我一絲痛楚都沒有?不禁不痛,而且□毫無知覺。
  
  「看樣子,你的賞賜唯有等我自滄南回京之時方能討回了。」秦修從低低地呢喃,可那微涼雙唇卻依舊肆意在我頸間摩擦徘徊。
  
  「丫……」陡然反應過來,猛得推開他看向自己雙腿之間。居然褻褲依舊完好地穿在自己身上,只是那白色的薄料之上赫然透著一抹刺目的鮮紅。
  
  鬱悶同窘臊一併襲來,我捂著臉無力地癱回榻上……
  
  我想……這世上應該沒誰比我吳精彩還倒霉罷?
匿名
狀態︰ 離線
29
匿名  發表於 2015-5-6 00:52:49
第二十八回

  情緒低落地躺在怡心院的床榻之上。此時若不是秦修從含笑將我擁在懷中,我估摸著此時這怡心院裡的大小擺設全得被自己砸個精光。
  
  我鬱悶無比,而秦修從見我不停唉聲歎氣一直強忍笑意,手掌輕撫上我的後背,安慰道:「傻丫頭,我這一去又不是不回了。」
  
  我又歎了口氣,賭氣般翻身將背對著他。
  
  半晌,秦修從的手臂從我腰間穿過,身後的溫熱胸膛亦緊緊貼上了我的後背,臉頰更是親密地蹭在我頸間溫存耳語道:「你我二人,還有數十年光景,無須急於一時。」
  
  聽著秦修從溫和無比的話語,心間鬱悶頓時一掃而空,我陡然反身將自己探進他懷中,撒嬌般呢喃道:「將軍,您可得快些回來啊。」
  
  秦修從將下頷輕抵在我的額頭,笑道:「傻丫頭……」
  
  我蹭進秦修從懷中貪婪地嗅著他身上特有的氣味,秦修從見我古怪的模樣,有些不解地賠著笑。我仰面說道:「宣容要記下你的味兒,不管你以後如何躲藏我,我也能將你給找出來。你啊,這輩子,就別想逃了!」
  
  秦修從聽完我的話,眸光微閃,陡然間將我擁緊,低聲說道:「宣容,以後我秦修從再不會躲避你了。」
  
  當夜的我傻傻被甜蜜二字給吞沒,絲毫未想到那一別之後我們會分別歷經那麼多的劫難才得以再次相聚。而秦修從,每每當我憶起他在我耳邊溫柔言說的低語、溫暖的抱擁全都恍如隔世,甚至還會錯覺地當成是自己的夢中情境。
  
  第二日,我迷糊間轉醒,身旁卻冷清冰涼。
  
  我忙跳下床,秀秀同香兒急忙來到我身旁伺候我梳洗,我慌忙問道:「將軍呢?」
  
  秀秀道:「將軍天沒亮就離去了。」
  
  「你們為何不叫醒我?」我頓時驚呼,顧不上赤著腳就跳下床踩在了冰涼的地面上。
  
  秀秀被我的舉止嚇到,諾諾說道:「將軍特意吩咐奴婢們不要叫醒您……」
  
  我跺腳道:「快快快,替我梳洗,我要去給將軍送行。」
  
  秀秀望了望天色,不安道:「夫人,這會兒,將軍……只怕都……已出城了。」
  
  「甚麼?!」我大呼了一聲,直直瞅著秀秀。
  
  秀秀被我突然一聲大喊,驚了一驚,低聲惴惴道:「將軍吩咐不許奴婢們叫醒你,奴婢真是該死!奴婢該死……」
  
  我無力地往床榻上一癱,這該死的秦修從為何不讓我起身送行?難道還在擔憂我偷偷跟著他去滄南麼?
  
  秀秀見我此般絕望模樣,嚇得再不敢多言。我低聲道:「下次……放機靈些。」秀秀有些委屈地點了點頭退了出去,而我則無奈地歎了口氣。
  
  …………
  
  恍惚間秦修從離京十日。
  
  而這短短十日卻是我吳精彩穿來這個時空之後最為枯燥的日子。
  
  秦修從走了,紀紅瑤安靜了,連那日日在將軍府流連的小王爺也如同是人間蒸發了一般。想到小王爺,我有些煩躁,他……最好還是別出現的好,省得讓人見著鬧心。
  
  總之,此時將軍府到處透著一種死氣沉沉的詭異氣息。
  
  自從秦修從走後,我再不敢在將軍府落單。哪怕只是去花園坐坐,也總是前呼後擁地領著十多個家丁外加秀秀同香兒。
  
  有些下人私底下傳言,我這個不受寵的大老婆趁著將軍離京在府中虛張聲勢、作威作福。
  
  聽到這些,我一笑了之,傳點風言風語算甚麼?小命才是最緊要,我斷不會再讓自己無意涉險,我吳精彩還得留著小命等著秦修從回來與我溫存呢!
  
  秦修從走時說月餘就可返回,眼下已過了十日,再過二十天,不就二十天嘛,我想應該很容易就過去了。
  
  秦修從離京第十五日入夜……
  
  無所事事的我正打算上床歇下,忽聽到窗外微小聲響。這段日子的相安無事,我也並不似以往那般疑神疑鬼,自己嚇自己了。我只當是風吹過木窗的聲響,忙提裙下床打算去將門窗關嚴。
  
  剛走到窗前,正欲伸手,木窗突然向外大開……
  
  窗外赫然出現一張熟悉的面孔,只是那面孔卻未像往日那般掛著無意淺笑。
  
  一襲黑色行衣在月光映照下彷彿被包裹上了一層幽藍神秘的色彩,只見他面色淡然地低聲道:「機關作何取下了?」
  
  我一見是他,大腦突然停轉,彷彿在轉眼之間從機靈鬼變成了天然呆,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猛得大力拉下木窗。
  
  合上窗之後,我緊張地反身靠在窗邊,心想,他怎麼會來?
  
  那夜所有的曖昧畫面像碎片一般向我紛紛湧來,頓時心跳加速,老臉發燙……
  
  「宣容,快些放我進去,一會兒讓巡府的下人見著,對你也無半分好處。」窗外,冉逸聲音壓得很低,卻也不難尋出急切之意。
  
  我嗤笑道:「如若他們將你當採花賊捉了,那真是再好也沒有了。」
  
  「……」窗外一片安靜。
  
  「……」半晌,還是沒有動靜。
  
  走了麼?
  
  ……
  
  走了最好!
  
  剛要繞回床榻,可又覺得哪裡不對勁。想了想,我靠回窗邊細細聆聽,還是沒有動靜。
  
  聽不見聲響,我居然鬼使神差地又悄悄推開了窗子往外張望,誰知就在我開窗的剎那間,冉逸的身影至我眼前飄過,轉眼間,立定在了我的身後。
  
  我開窗的身影頓時石化,望著自己的手背,心道:這手咋這麼賤呢?又引狼入室了不是?
  
  有一種恨不得剁了自己雙手的衝動在腦中盤旋。
  
  冉逸越過我伸手將木窗推緊,隨即往窗邊慵懶一靠,笑吟吟地說道:「看樣子,嫂夫人還是不忍小王受苦。」
  
  我深吸口氣,盡量保持平和的語氣說道:「世子為何總是愛挑些夜深人靜之時來訪?還帶著走偏門的癖好。」
  
  冉逸無所謂地狡黠一笑:「正門?若是讓人瞧見本小王半夜與人廝混……」他頓了頓,「小王倒是無畏,可損了她人的名節……那就不妙了。」
  
  敢情這廝翻窗跳牆還是為了我好?
  
  我不想與他多費口舌,逕直問道:「那宣容斗膽相問,世子深夜爬牆跳窗,大駕光臨,所謂何來?」
  
  冉逸眼神赫然變得黯淡,全無平日的嬉怒調笑之色,漆黑的深眸裡似乎藏著不為人知的沉重心事。而我則垂首尋思怎樣才能將此掃把星在不傷和氣的情況下成功請走。
  
  冉逸見我低頭不語,赫然伸手按在我肩頭。我想起那夜的情境,急忙退後一步,慍怒道:「世子自重。」
  
  他面色微滯,手掌尷尬地僵在空中,繼而又負至身後。
  
  半晌,他和顏一笑,道:「宣容,你莫不是還在為那晚的事兒記恨小王罷?」
  
  我亦微微一笑,恭敬道:「宣容不敢。」
  
  冉逸仰起下頷,帶著嘲弄的語氣說道:「原先小王頗為欣賞宣容那直來直往的率直性子,怎地眼下也變得如此表裡不一、趨炎附勢?」
  
  我平靜道:「之前是宣容尊卑不分,亂了分寸。宣容先在這兒給世子賠個不是,世子您大人有大量,切勿同宣容這種無知婦孺一般見識。」
  
  以往口無遮攔地同他胡亂講話之時,他反而嬉笑回之,瞧不出半分惱怒。此時因我刻意疏遠之言,反倒令他俊秀的面容染上了一層鮮見的寒霜。
  
  他斜睨著我,不悅道:「宣容,你非得要使這般語氣同我說話麼?」
  
  我又垂首道:「不敢。」
  
  他見我依舊低首恭敬的模樣,輕歎一聲未再言語。
  
  令我不解的是,他不說話歸不說話,可看上去為何一絲要離去的意向也沒有呢?
  
  我內心煩躁無比,卻也不敢同他硬碰硬,生怕他再度發起瘋來,好似那夜那般。
  
  半晌,他打破了此時尷尬的氛圍,面色鄭重地低聲說道:
  
  「宣容,你……跟我走吧?」
匿名
狀態︰ 離線
30
匿名  發表於 2015-5-6 00:53:11
第二十九回

  我被驚得半死,不是為他這句胡話,而是為他說此句胡話時那一臉深重的認真表情。這小王爺八成又在拿我尋開心,總說這些不著邊際的話來騷擾意者薄弱的良家婦女。
  
  我呆愣地望著他半晌,硬擠出一絲笑容,惴惴道:「世子,您莫同宣容講笑了。」
  
  他赫然拽起我的手腕,冷然道:「你看我似說笑的模樣麼?」
  
  我瞥眼被他緊握的手腕,此時雖然微微刺痛,可看見他面帶惱怒的模樣也唯有咬牙強忍著。
  
  「宣容,近日勢必要朝綱大亂,你快些隨我走吧?」冉逸又一次說起了胡話。
  
  我不解地說道:「世子,宣容實在想不通您說些話到底意欲何為?朝綱大亂也好,改朝換代也罷,這同我一個婦人家又有何干係?」
  
  「眼下我暫不能同你講這許多當中細節,但你要信我,我決不會害你。」他依舊認真地說道。我橫看豎看、左看右看他也不似要逗我的模樣。
  
  「秦修從眼下根本無法顧及你,你還能信誰?」冉逸又道。
  
  我咬著下唇,細細在腦海中過濾他說的每一句話,他今日的反常形為到底是為何呢?任我想破腦袋也想不通這其中的蹊蹺。
  
  我仰首道:「世子,宣容答應等將軍,固然哪……都不去。」
  
  冉逸聽我如此說,眉頭輕皺,半晌,平靜問道:「我再問你最後一回,你與秦修從……」後半句話卻滯在他的口中,如何也沒將之說出口。赫然改口道:「既然宣容與秦將軍如此夫妻情深,小王真真是多管閒事了,宣容莫怪。日後,小王斷不會再擾了嫂夫人的清靜。」
  
  這次,他沒有直呼我「宣容」,而是極客氣地喚了一聲「嫂夫人」。
  
  我微微低頭,心底瀰漫著一種說不上來的晦暗壓抑,卻又不知為何?
  
  今夜冉逸這些異常的舉止,不免讓我心頭疑雲重重,彷彿這陰悶的天氣也預示著某種風雲突變,隨時會呼嘯而來。
  
  沒過幾日,我就明白了,原來所有的風雲變換果真都是帶有先兆的。
  
  秦修從離京第十七日,京城發生了大事,或者說夜南國發生了一件震天大事。
  
  齊王府意圖謀反,而且證據確鑿。
  
  消息一經傳出,宮中隨即派重兵包圍了齊王府。只不過待禁軍封府之際,齊王一家三口已然去向無蹤,獨留下一府的家丁奴婢被全全收押。
  
  這個消息讓我著實愣了半日的神,再結合回去想想冉逸的反常行為,那就完全可以想得通了。我想當時的他已心下明瞭近日會發生這等的狀況,所以才能在重兵圍堵之前就已提前預見,全身而退,躲過了這場滅頂之苦。
  
  可是,齊王是否真的謀反,我卻實在無法參透的了。
  
  我想他們既然已經離開京城,齊王必然已有遠見,為自己一家三口早早鋪了後路,我倒是不為其擔憂。眼下,最讓人心焦的卻是,將軍府向來與齊王府交好,會否因為齊王府的謀反事件連累到將軍府,那就不為人知了。
  
  在秦修從離京第十九日夜晚,又應驗了一句話,那就是怕甚麼來甚麼?
  
  當夜亥時,由於齊王府□之事讓我甚是煩憂,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無法入睡,直盼著秦修從快些返京,如若有他,我也無須這般提心吊膽了。
  
  就在這我胡思亂想之際,忽聞府中嘈雜之聲傳來,我急忙翻身下床出去瞧瞧到底是何狀況?
  
  待我剛跨出門廊,就見那原本漆黑的夜空此時火光沖天,亮如白晝,這時我才驚覺整個將軍府已被全全包圍了起來。
  
  我尋來薛海,薛管家亦是一臉驚慌。
  
  我忙詢問道:「管家,這是怎麼一回事?」
  
  「回夫人,御史大人……在前廳傳您過去說話。」薛海在危急關頭還依舊彬彬有禮。
  
  「宣容老爹……」我忍不住嘀咕道。
  
  話說,我擔憂自己在宣容爹娘面前露餡,所以從我穿來之後就再也未回過娘家,中途宣容的娘親倒是掛念得緊,來探過我幾回。可,這掛名老爹我倒是一回也沒見著過。
  
  我硬著頭皮去前廳,卻發現此時的將軍府已然不似以往那般平靜威嚴。只見大批的官兵手拖火把,似乎把將軍府當成是皇宮一般來把守了,這讓我很是不安。
  
  跨進前廳,只見一個五十歲上下的灰須男人,氣定神閒地坐著上首押著手中的熱茶。
  
  我見他不怒自威的模樣,估摸他就是宣容的老爹宣不韋。
  
  我恭敬欠身道:「孩兒見過爹爹。」
  
  宣不韋抬頭見我,嚴肅的面色微微緩和,低聲道:「跟爹爹無須多禮。」
  
  我垂首:「是。」
  
  「容兒,你知曉爹為何深夜而來麼?」宣不韋淡淡問道。
  
  「孩兒不知。」我如實作答。
  
  宣不韋擰眉說道:「修從那孩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居然同齊王府勾結。這……這讓我這個做岳父的很是難為。」
  
  我頓時大驚,脫口而出:「不可能。」
  
  宣不韋搖頭歎道:「容兒啊,你在這將軍府一直不受寵愛,你當爹爹不知麼?」宣不韋目光陡然變得慈祥,「這都甚麼時候了,你還是非不分地替他說話?唉,你這孩子,打小就是太善良,這都怪我同你娘太過於龐愛你,將你護得太緊實,以至於你根本不知這世上人心難測啊。」
  
  我道:「爹爹有所不知,修從待我很好,不是外人所見那般。」
  
  「眼下說這些又有何用?皇上已經派出百萬大軍包抄秦修從,勢必要將他捉拿回京,到時……唉,女兒啊,你要想開些,大不了一輩子跟在爹的身邊。」宣不韋輕飄飄幾句話,幾乎將我震到身心裂碎。
  
  我衝口而出:「原來皇上派將軍圍剿滄南起義軍是假,黃雀在後是真!」怪不得圍剿不成氣候的起義軍,非得派秦修從親自出戰,看樣子,皇上早已定奪,先分散秦修從兵權的勢力,再包抄過去給秦修從來個措手不及。
  
  這樣想來,秦修從豈不是大禍臨頭?頓時,心上彷彿被人狠狠地悶擊了一拳,腳步也跟著不停地顫抖。
  
  這時,一個侍衛模樣的男人呈上一份紙書交於了宣不韋的手上,拱手道:「這是在秦將軍書房搜出來的,小的過目了一下,確是齊王親筆書於秦將軍的合謀之書。」
  
  我撐著發軟的小腿赫然上前對那侍衛惡狠狠道:「誰允你搜秦將軍書房了?誰給你的膽子?嗯?」
  
  那侍衛被我突然地咆哮嚇到身體一滯,忙將求救的目光望向了宣不韋。宣不韋揮了揮手,那侍衛頓時抱拳起身退了出去。
  
  宣不韋歎氣道:「容兒,你說誰給的膽子?這普天之下敢動將軍府的還能有誰?當然是這夜南國權利最大的人。」
  
  我諾諾道:「皇……上?」
  
  「正是。」宣不韋道。
  
  「爹爹最擔憂的是你啊,容兒。跟爹爹回府去,我撕破老臉去向皇上求情,哪怕是豁出老命,我也定保你的周全。」宣不韋自顧自關切地說道,而我現在滿腦子都是秦修從,亂紛紛的一片。
  
  我不禁問道:「那秦修從呢?」
  
  宣不韋道:「眼下證據確鑿,如何……都是死路一條。」
  
  我心頭頓緊,眼前這般狀況著實令我大腦空白,完全無法消化這麼多「銷魂」的事實,毫無頭緒可言。
  
  「那府上的所有人會如何處置?」我轉首問道。
  
  「同齊王府一般,全部收押。待秦修從押回認罪之後,一併處死,一個不留。」宣不韋輕描淡寫地說著。
  
  「爹爹,容孩兒今夜稍稍收拾一下,明個大清早自會回府。」我平靜道。
  
  宣不韋倒是也沒甚麼異議,點了點頭就踏著夜色回府去了,可那如潮水一般突然湧進將軍府的帶械兵衛卻沒退出去一個。
  
  眼前這種混亂的狀況,我思來想去,也是覺得先回娘家暫避風頭較為妥當,回去之後再另想法子打探秦修從的消息。
  
  可是以上決定,被將軍府當夜的變故又一次激得粉碎。
  
  宣不韋剛走,我讓薛海召喚了府中所有人在前廳聚集。
  
  我面色凝重地掃了一圈眼前這幾十張熟悉的面孔,他們眼中均帶著不解與慌張,甚至有幾個十四五歲的孩子還掛著未開的淚滴。最後我將目光落在了容顏有些憔悴的紀紅瑤身上……
  
  她一臉不屑地與我對望,我歎了口氣,說道:「方纔府中大亂,他們為何而來?我想……大家各自都已心中有數。」聽完我的話,已有幾個人開始低頭竊竊私語,我清了清嗓子,「今日之後,不管夜南國傳出何樣侮辱將軍的話語,都請大家完全不用掛心,因為那並非屬實。當然,如若因這一不實的傳聞連累到在場的各位,宣容在此先給大家賠個不是。」聽我如此一說,家丁們紛紛交頭接耳地小聲議論了起來。
  
  我大聲說道:「請大家稍安勿躁。我要說的是,大家千萬不要輕舉妄動,只要待將軍回京,洗脫冤情之後,我保證一切恢復如初。」說到這裡,我胸中一痛,底氣全無。並不是我相信秦修從謀反,而是我根本不知秦修從能否再回京城?我一方面想他快快回來,一邊又想最好他永遠不要回來。我最為擔憂的是,秦修從他勢必會愚忠到束手就擒,等著昏君明察秋毫還他清白。秦修從啊秦修從,你可千萬別傻到冒泡泡,不管你謀反與否,宮中都決計不會放過你這手握兵權的眼中釘的!
  
  可如若他不回來的話,我又該怎麼辦呢?
  
  這時,紀紅瑤突然冷冷問道:「姐姐您呢?是否與我們同患難?」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4-19 17:01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