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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建安虞氏]前漢書續集-呂后斬韓信(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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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11 11:41:40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本帖最後由 小黑明融 於 2015-6-11 11:56 編輯

【名稱】︰全相平話之[前漢書續集-呂后斬韓信]

【作者】︰元英宗至治年間(1312~1323)建安虞氏新刊本。

【內容】︰元代講史話本。所述五種故事之一,敘述前漢呂后斬韓信及後來呂氏一族被陳平用計抄家滅祖之史事與野史故事。真偽參雜,虚實並存,但對後世小說發展,有深刻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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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11 11:48:33 |只看該作者
前漢書續集01

  時大漢五年十一月八日,項王自刎而死,年三十一歲。贈項王詩曰:

  刀劍垓心夜不停,楚歌散盡八千兵。
  潰圍破敵三更出,失路都無百騎行。
  單劍指呼猶斬將,萬人辟易尚何驚。
  不言決死天亡楚,四海干戈卒未寧。
  曹道衝讀史至此,作一絕句詩曰:
  憑仗威雄勢已休,只因不用直臣籌;
  可憐八尺英雄體,一旦分張付五侯。

  史官學士司馬遷曰:「吾聞周生曰:『周士賢人言,舜目有重瞳,以為羽亦是聖人也。』羽布衣起於隴畝之中,遂將五諸侯兵滅秦。五諸侯道:趙,燕,齊,楚,韓也,按劍面分列。天下諸侯,皆由羽出,號為霸王,位雖不致終,自古以來未有也。項王經營天下,爭戰五年,卒亡其國,身死東城烏江上,不覺悟也。」司馬遷言曰:「項王不知己,不能用賢人,失天下。言天亡項王,非戰罪,豈不謬哉!」

  西漢君臣論言:馬司遷論項王失人甚也,不審項王為人,則司馬遷以為過矣。

  夫項王有八德:

起於隴畝,威服天下者,英雄之致,一也;

斬宋義而存報國,斷之明,二也;

大小七十餘陣,未嘗敗,勇略之深,三也;

與仇敵,而不敵人之父者,仁之大矣,四也;

割鴻溝而不質漢之妻子,言之厚,五也;

勢力屈,言天亡我,是知其命者,六也;

至烏江而不肯渡者,羞見父老,有恥之,不愛其生,七也;

引劍自殺者,知死有分定,八也。

細察項王之事,有終有始,功以多矣,過以寡矣。項王言:「天亡我!」非為謬也。


  時項王既死,王翳等五人見漢王,將項王頭各爭功,言已誅項王。漢王親視項王首,哭曰:「誰殺吾弟?」漢王見五侯功已不定,故如此哭之。王翳等曰:「非臣等所殺,項王自刎而死。」漢王封五侯:呂馬童中水侯,王翳射行侯,楊喜赤泉侯,楊武吳防侯,呂勝混陽侯。漢王既封五侯,漢王傳令於眾軍曰:「若得項王家屬,無得驅虜殺害,與吾家屬無異矣。」
  天下已定,大小軍兵將士還於洛陽,封其功賞:大者列土而王,有功者為列侯,次者量材任用。乃下令軍中,準備行裝,來日而起班師。諸軍欲準備行裝,有人止之曰:「不可還矣,今天下未定,不伏漢者多矣。」王視之,乃子房也。問曰:「不服寡人者,誰也?」子房曰:「今魯人堅守,城不可下,魯乃聖人之國也。昔周公封於魯,教以詩書禮樂,有名儒知古今,若與賢明之士,閉門拒守百日,所患非細。王率精兵伐魯破矣,然後還兵未晚。今魯未下,不可還兵。」漢王曰:「然。」大賞三軍。
  次日,遂進至魯。將士拒城。城中諸儒士講習禮樂,弦歌之聲不絕;儒者樂聖人之道義,雖亂世,鼓琴而樂聲不絕。聞漢王兵至城下,皆相率而見於城樓上。子房令人於城下呼之曰:「今漢大兵至此,若不降,必屠其城!魯者仁義之國,豈不從於天下人變?若不降,禍必至矣。」魯將士曰:「若開門降漢,項王兵至,必滅矣。」魯人不知項王已死,更欲拒城,以待楚兵來援之。言未畢,漢王曰:「騎士呼城。」再叫曰:「今項王已殺訖!」怕不信,乃以項王頭轉城上去看者。魯將士卒認的是項王頭,方猶豫之際,漢人言曰:「今天下已定,何不早降?」魯王遂開門出迎漢王。
  魯國既降,漢王召魯王葬項王於谷城。羽塚在谷城東一十五里。封項王為魯國公。漢王為羽發喪三日而去。
  楚既滅,魯王百姓皆降,漢王令諸侯皆歸關中,入洛陽,商議封賞功臣。時韓信至定陶,信既滅楚將,漢王亦將兵至定陶。百姓擁道,士民夾路,旗槍映日,兵士相睹,盡看駕。早晨過其縣,望見一營壁壘雄壯。漢王問左右曰:「何營也?」左右曰:「乃齊王韓信之營。」漢王停驂視之,久看信營。當日漢王心中疑慮,而密問子房曰:「項氏已滅,韓信尚執天下兵權,其信之略,威震四海,天下無敵,吾實畏之。」子房愕然驚恐謂曰:「方今天下初定,大王不宜有此疑心,恐有泄漏。信若有變,非羽之敵也。信之威畏,王自思之。」漢王問曰:「自古喪大業宗禋者,其所斬有由矣。三世以嬖色取禍,嬴氏以奢虐政失,西京自外戚失祚,東都緣閹尹傾國。」
詩云:
  見有春秋傳,誰人賽霸王。
  到頭難比福,隨分莫爭強。
  看遍英雄傳,多因名利亡。
  全身能遠害,唯有漢張良。
又詩:
  拔山力盡戰無休,蓋世英雄不自由。
  帝業不成非智淺,皇天亦輔漢炎劉。
  韓元帥到定陶縣下營定,漢王宣元帥。元帥與眾官見帝。漢王言曰:「朕以齊國與太子劉長也,今封爾為楚王。」元帥不喜。漢王曰:「楚有十年糧,十萬勇兵,何有不如齊國也?」信見漢王不悅,信方受楚王之印,謝恩畢。又宣彭越為達成侯,宣英布封九江王。各受印謝恩訖。漢王傳旨:「其餘眾將,寡人還長安之日,有功者遷賞。」來日軍行,駕至泗水,諸將等上疏云:
  楚王韓信頓首拜上:陛下聖文神武,治亂安危。臣等一生忠義,千古功名,以死戰於垓前,施智謀於陣上。戰必勝,功必取。方今天下平定,干戈已息,非士卒之功,皆陛下洪福。臣等謹上疏,請陛下立尊號,放大赦,以慰天下民心。有功者宜加獎賚,錄用子孫。信等頓首頓首,死罪死罪。謹疏。高祖聽奏,大喜曰:「寡人到長安再共文武商議。」眾官各歸營。
  有日,駕到咸陽,高祖歸宮,眾將各歸宅。第三日,漢王升殿,聚大臣,放赦遍行天下。子房,蕭何等眾官上賀:「自垓下滅楚之後,有功者封官,無功者受賞。天下亦定。」漢王曰:「未定。」子房奏曰:「臣不達上意。」王曰:「雖然楚滅,朕恨二人不得,吾乃不安。」子房曰:「何人?」帝曰:「楚臣司馬鐘離昧,季布二人未獲,朕仇不解。」子房奏曰:「懼者乃項王也。今楚滅,何愁二匹夫乎?我王降詔,遍行天下,若藏鐘離昧,季布者,滅九族;若獲到官,千金賞,萬戶侯。」子房奏畢,高祖即行聖旨詔行天下,拘刷鐘離昧,季布二人。不因行此聖旨,致使君臣失義;信有十大功勞,變作斬鬼!
  今有富民朱長者,閒坐自思:漢王行詔刷鐘離昧,季布二人,若有隱藏之家,九族遭誅。今家中有一人,隨喚問之:「爾莫非鐘離昧,季布乎?」其人言曰:「然。」長者心亂。布曰:「佐楚之將,與漢冤仇。今日楚滅,無處安身,自貨其身於宅中。今聞漢王詔書,千金賞,萬戶侯,布乃謝主公恩養一載,縛布到官,願主公請功受賞。」長者曰:「既足下國之將,吾爭忍受此之名利?你且只隱吾宅中,今長安我探虛實。」
  長者謁夏侯嬰,到長安,共嬰相見。嬰曰:「恩兄何來?」朱公曰:「吾有少事告尊兄。」嬰曰:「何事?」朱公曰:「今季布見在我宅中,如何救之?」嬰半餉不語,多時,告:「兄可休憂慮。」茶飯酒畢。
  至來日,百官朝帝。夏侯嬰出班奏曰:「王可尋思?」帝曰:「但奏,寡人隨之。」「臣問帝詔遍行天下,拘刷鐘離昧,季布二人,至今不得;切恐刷得緊急,別生事端,如之奈何?莫若陛下放赦二人,決得其人。」帝曰:「善。」即日遍行大赦,書云:
  楚之臣鐘離昧,季布二人,赦到投首到官者無罪,官職依舊封之。如一月出者,依封;月外出者,復罪如先;依詔治罪。
  嬰出朝到宅,見長者。朱公問:「奏帝如何?」嬰言:「帝與之專赦二人。」朱公既得言,回說與季布,乃謝長者。長者修書與季布見夏侯嬰。
  次日,見漢王,奏曰:「有季布投赦來謝恩。」漢王大喜,即宣季布至。王曰:「卿既為亡國之臣,合當萬死,是各佐其主。今放大赦,免卿等二人。卿在楚封右司馬,今依楚封,為漢司馬。」季布頓首再拜:「臣乃亡國之臣,禮當萬死,今謝陛下聖恩。卻依楚封官職,無可報王之恩。」
  有一日,駕坐有怒色。子房奏曰:「天下太平,萬民安業,陛下何怒?臣不達上意。」帝曰:「朕昨放赦,免楚二將之罪,季布來朝,鐘離昧為何不至?」季布聽言,出班奏曰:「今有楚王韓信,懷大王奪印之冤,齊王改楚王之恨,詔赦楚將,二次刷季布出來。有鐘離昧不出,被韓信藏之,請大王聖鑒不錯。」諕高皇魂不著體,歎曰:「官高職貴,上有謀心,忘其乞食漂母,為胯下之人!」帝拂袖而歸宮,文武皆退。
  使傳旨宣子房,蕭何入內見帝。帝具說韓信藏鐘離昧之事:「要設一計捉韓信,二相勿推。」子房,蕭何二人皆頓首請罪,奏曰「陛下新立韓信為楚王,方今天下大事既定,豈有別意?今陛下見此小可之人,便欲擒之,逼之太急,此人必反,若反,漢之天下未能保也。請陛下慢圖之。」帝不從,二人且退。
  陳平於相府院才坐,忽有使命至,奉帝詔陳平。陳平既隨使入內。帝問平曰:「胯夫私藏鐘離昧,有欺朕之意。朕今欲擒之。」平曰:「信有萬變之術,鬼神不測之機,量平機見,怎謾信。」再問平,平無言可答。
  帝令近人監伴三日不放出內。帝亦不朝。至四日,漢王宣陳平問:「卿爾不言一計,當殿先斬爾身,後滅九族。」陳平再奏曰:「釣鼇須憑香餌,打虎只要游子,不得二,鼇虎不能近也。今料信計難矣。陛下親行,信可得也。」帝曰:「計將安出?」陳平曰:「陛下先教頒詔,遍行天下言巡遊,信可得也。」帝曰:「卿言甚當。」放平出內。
  子房,蕭何議帝四日不朝,陳平三日不放出內,有甚事?正念間,人報曰:「陳平至。」二人迎平而問曰:「公與帝三日議何事?」平曰:「漢王巡遊。」子房歎曰:「楚韓信休也!」
  隨駕巡遊去軍吏官員人等,收拾行裝,鬧卻咸陽。天下太平常有細作,離亂豈無奸人?今有大夫孫安在咸陽,密聽漢王行事,聞天子巡遊,唬殺孫安:「捉我王公去也!」
  孫安急來報,楚韓信見孫安咸陽而來,問曰:「何事?」孫安曰:「天子巡遊。」韓信離坐,仰告天曰:「四海晏然,萬民樂業,此乃帝之恩德,親臨撫恤,真難得也。」孫安奏曰:「大王錯矣。非撫萬民,專來擒大王。」信見此言,驚而問曰:「為何?」孫安曰:「近有季布,帝赦其罪,為大王私藏鐘離昧,無計取之,詐稱巡遊,來就大王。大王可熟思之。」韓信道:「無此事!我不曾負漢,漢不負我。」
  左車言曰:「漢王三次負大王之功,王常言漢不負王,因為私藏鐘離昧否?」信曰:「然。二次詔赦,隱不出,合得甚罪?」左車曰:「罔君欺上,果有振主之威。據此可出兵二十萬,駐於徐州之西。主為坐寨而問不動,使漢更有機謀,不敢正視楚國。」韓信曰:「若依公語,使信疑漢,不盡忠孝之心。」周叔告楚王曰:「觀漢王謀心多日矣,左車高論長也。願王思之。」使信心亂不隨。
  有一日,人報曰:「漢王提兵三十萬,今在徐州西下營。」唬韓信心不知高下:果有此事,如何決矣!
  一人出,乃鐘離昧,告楚王曰:「今時難悔,君疑王有振主之威。見今天下太平,焉用大王?大王休愁,今昧不怕死,願從大王獻與帝梟首,終不免大王之罪。雖漢王提兵駐徐州,不敢犯楚。王若依左車之言,今晚出兵二十萬,我王萬無一失。如別思之,國破家亡,彼時悔之晚矣。」韓信曰:「吾豈不自知,漢王不負我,我豈能負漢乎?」左右將鐘離昧斬訖。
  韓信引百官,將鐘離昧首級獻與漢王,至帳下立。漢王問信:「爾藏鐘離昧,今你雖斬首,爾合得甚罪?」令左右監押韓信還咸陽,便要斬首。子房知,急諫漢王曰:「韓信有蓋世功名,滅楚王。我王為帝,掌握天下,享富貴,皆是韓信也。我王思之。」漢王沉吟半晌:「朕思卿累有欺吾之心,合當斬首;為卿有立國之功,免卿死罪。去大楚之軍權,封卿為淮陰侯,只於咸陽住坐,不令去下邳。」韓信點首慚惶,羞懶而歸。到彼安下處,甚是消疏,感心不能進食。每日獨言獨坐,並無一人相問,衣食不給。長歎曰:「自罵懊恨。懊恨不聽蒯通,左車,孫安,周叔之言,果有今日!」韓信自作一絕,詩云:
  收秦燕趙略三齊,破楚封王事得宜。
  不用蒯通周叔計,遭擒削職悔時遲。
  時有子房獨坐思想:高祖將韓信欲斬之,更奪了軍權,雖亦免罪,久後不免死於漢王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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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漢書續集02

  話分兩頭。大漢九年夏六月,大番軍入界,見至代州北下寨。教急入長安報與閣門大使。使奏曰:「今有番軍入界。」漢王不悅,問眾人:「誰可為大將軍征敵番軍去?」陳平奏曰:「欲要番軍退,必用武騎將陳豨。」漢王准奏,宣陳豨受印於樞密院,交兵二十萬,將韓信應用兵器衣甲吩咐與陳豨。陳豨於朝內謝恩,出朝來,因從韓信宅門前過。陳豨思惟,就向楚王求一計。至宅門下馬,豨見信,禮畢,豨曰:「特來大王求一小計。」楚王歎嗟不止。陳豨思上心來:吾若退訖番軍,有多少勛業?想楚王有十大滅楚功名,坐家致仕。信曰:「陳豨休說。」陳豨將楚王手相從出門,避信上馬。豨執鞭而問信曰:「豨就於雁門興業,謀奪劉氏江山?」信曰:「爾能為拼死乎?」豨問曰:「的實從焉。」即領大軍二十萬星夜北行。
  數日,早至代州城。逢番軍,戰於大野。番軍大敗,各各逃生。收兵罷戰。陳豨得勝,領兵入城,與眾官升廳,置酒飲宴。茶飯畢,陳豨執盞乃告眾官曰:「番軍大敗,皆賴眾官員也,非吾之功。今問眾將士,想漢王有始無終,損滅諸侯,思新忘舊。昔日楚王韓信蓋世之功,至今坐家致仕。久後咱都如此也!咱眾官員就此處買馬積草,共同謀奪劉氏江山。」眾將大悅,都稱其反。手下五十萬軍,屯於代州,閉門不出,自稱雁門王。周圍阻路,不通往來,商旅告知太原魏王。魏王寫表,奏知高皇。
  高皇將表看之不盡,說高祖龍顏失色:朕思之,陳豨造反,多因為寡人與陳豨軍屯衣甲器物,是他韓信執用的物件,以此上仇寡人之冤。韓信與陳豨臨出征,就他宅上同謀反之情。高皇即宣陳平:「今有陳豨反,誰可敵之?」陳平曰:「英布,彭越二將可亦敵之,除此無人可敵。」
  聖旨未曾宣二將,有人報韓信:「今高皇宣英布,彭越出征陳豨。」韓信先修書與英布,彭越:「不可還朝。」信與奸細人於梁王宅下書。梁王見其書上,韓信坐家致仕,袖手無言,嗟歎不止。有人報曰:「高皇聖旨,今雁門陳豨反了,宣梁王。」梁王不悅,茶飯畢,送使還朝。梁王言:「我還朝,吾與韓信一般!」
  高皇宣英布。英布已知韓信書中啟覆,不受詔敕。高皇見二將不來,□生疑心。韓信坐家,作念:高皇,爾乃徐州豐沛人也,畝隴生計,好酒及色;少為亭長,因解罪囚到芒蕩山,得逃避罪,斷其白蛇,亦何豪強。與項羽兵分兩路,收秦二世江山。漢楚同議,先入關者,秋毫無犯,約法三章,再定新律五刑。還兵東歸,立諸侯弘振。項羽將勇,范增輔謀,左遷諸侯之權,自立西楚霸王。漢王南過棧道,於褒州仗著蕭何三箭之功,舉信一人之德。明修棧道,暗度陳倉。赫燕收趙,涉西河,虜魏豹,擒夏悅,斬章邯。趕田橫於海島,逼霸王到烏江。立帝之基。滅楚以來,四海安寧,民皆快樂,萬里聞風,一鼓而收之。信望衣錦食肉,誰指望奪印懷仇,不似芒蕩山下累求良士。今日成帝業後,看大臣有如泥土。早知你有始無終,且不如楚項羽前提牌執戟。謾圖五載,創的大功,卻坐家致仕,無由所訴。自作詩一絕,嗟歎云:
  韓信功勞十大強,懸頭無語怨高皇。
  早知負我圖勞力,悔不當初順霸王。
  話分兩頭。高祖升殿設朝,問群臣:「朕思陳豨代州霸城造反,誰能敵之?」見班部中蕭何奏曰:「陳豨兵機深厚,謀計多能,不在韓信之後,有鬼神之機。在朝將相,盡皆老矣。楚滅以來,諸侯各分地面,治宰救民,天下平定,不習劍戟,穩坐琴堂。有武藝者去其軍權,在朝文武不無呂望之機,回顧韓信之人。我王聖鑒,欲擒陳豨,除非韓信也。」高皇慎恐:「蕭何,寡人懷韓信追楚王之權,若用此人,與陳豨同謀。朕觀班中臣宰,多半而鬢髮斑白,無人掌帥,寡人御駕親征,迎敵陳豨,除河東萬姓之災,免黎民塗炭之苦。」敕令呂后設治國事,蕭何監理朝綱,周勃為招討使,王陵封受大將軍,灌嬰為合後,使酈商,柴武左右將,樊噲為前步先鋒。御林兵五十萬,選吉日行兵。
  駕入後宮,呂后接駕入明陽宮。呂后與高皇對坐。須臾樂奏,樽酒畢,御膳罷。至天晚,鳳燭齊明。呂后再進樽酒與高皇。高皇意下如何?有詩為證。詩曰:
  懶顧杯中酒,頻思塞上憂。
  呂后見高皇龍顏不悅,問:「大王,方今天下和平,四海來朝,萬民樂業,五穀豐登;秦楚疆封,盡屬劉氏社稷。豈不想,足者常足也,禍莫大於不知足。大王懷愁者甚也?」高皇曰:「今有太原魏豹寫表來申,代州陳豨反矣,自稱雁門王,手下有數員戰將,更挑了寡人上駟軍二十萬,朝野無人可敵。朕當御駕親征。胸懷二憂也:外有陳豨之患,內有韓信之憂,內外困心。所以朕之煩惱。爾敢持內罪殺信乎?」呂后曰:「臣願領陛下聖旨。」
  高皇一宵無寐,至天明,御兵征行。呂后,蕭何文武百官,送高皇上路。於前者先鋒使樊噲,合後者略陣將灌嬰,大將軍王陵,招討使周勃二人,次序著高皇車駕,五十萬雄兵,雁翅而分行;三百戰將,魚鱗似相逐。五萬軍青紅遍野,雜彩旗映日遮天。人行動疾如流水,馬驟時緊似飛騰。前後數日,至於汾陽。曉夜行程不住,直至代州西四十里下寨。
  高皇坐龍寶帳,兩下排列文武百官。高皇問大臣曰:「朕欲來討陳豨,怎生用兵?」陳平奏曰:「陳豨足智多謀,若便用兵,不知地面,恐落反賊奸計。使宣隨何將金齎賞招請去,如受者職主加封;如不受,用兵殺之。」高皇:「依卿所奏。」
  隨何齎金千兩,將敕詔到於代州城下,見城門緊閉。聽得城裡鼓樂喧天。隨何使近人報知城上人道與陳豨:「今有高皇敕詔金帛招豨。」小卒報知陳豨。陳豨上城與隨何打話:「吾乃為千金賣我性命!上大夫隨何,爾退!」隨何曰:「不受千金,受取官爵。」陳豨冷笑:「吾受漢君命?大夫尋思,楚王韓信如之何?鞍不離馬,甲不離身,南征北討,東蕩西除,葉諸侯四海之內皆歸於劉氏。推項羽十件大功,立漢王萬載興龍之地。他有疑心,言作功臣,交楚王坐家致仕,卻做閒人。吾思此上,故於代州,仗手下二十萬雄兵,與漢君爭都。如漢君勝,吾甘心而死。如豨勝,與漢下大臣出一口氣也!」
  隨何見陳豨不肯順漢,回見高皇,備說此事。高皇聞知:「叵耐反臣,誓與決戰!」言訖,八月十三日,高皇宣陳平定計。陳平奏曰:「若要捉陳豨,來日王陵領三千騎,於代州城下搦戰。陳豨出城,敵做詐輸,即便回走。陳豨必來追趕,令照會領兵三萬,於深水口川泥彎埋伏,可擒陳豨。」高皇大悅:「真賢才也,依卿所奏。」即便準備來日計謀。
  話分兩頭。陳豨與手下眾將安排,賞設三軍,連夜飲酒。至二更初,見碧天銀河耿耿,寶帳上玉露零零。又見賊星犯於北斗,此乃注兵犯入代州境界。「來日不可放軍出城,必有坑陷,戰則不利我軍也。若戰,必待天時。」陳豨傳令,告布諸將,嚴守城壘。眾官應諾,亦省會通知,合執兵器。至天明早辰,忽見東南上一隊軍馬,約到三千餘騎,如勝也似來,認旗上字是王陵,領兵至代州城下搦戰。陳豨號令省會諸軍,無得與王陵打話,牢守城門。陳豨見王陵不動。
  至八月十三日,陳豨傳令:來日與漢軍決戰。先令副將劉武正東五里蘆水北岸,引軍二萬,分作五隊,於營前安青旗二面決勝敗,如果不利,截旗營前,以定勝敗驗之。又令武騎將李德,將馬軍二萬,代州七里灘埋伏,分為五寨,營前安紅旗四面,不利即將旗截倒以驗之。又令宋公達引馬兵二萬,離中寨正西北裡以來雁門曲河岸,暗軍二萬,分作五寨,營前安白旗四面,不利將旗截倒,以驗法相救。又令牙將陳產引馬步軍二萬,離中營十里以來正北曲路埋伏,兵分為五隊,於營前安皂旗四面,恐軍不利,截旗為號,即救應外助。令弟陳招於代州城內守把堤備,管勾內外,救應外營提點使,若用汝兵,即倒錦旗二面,如截之,即來救助。又令在城百姓丁壯,盡要上城守護,無得失誤。
  陳豨言曰:「我管營中,統領上駟軍一十萬,盡用全副執袋弓弩,四面而埋伏。」長槍短劍,押手而奔,吞五方旗鎮,營四位寨。各有陣法。旗幡腳映日遮天,軍馬動萬丈塵埃。外轅門對著裡轅門,中軍帳前先鋒,後有玄武護尉。左有青龍助勢,右有白虎盤營。戰塵鬱鬱,殺氣騰騰,遮籠四野,蔽塞五方,帳西南取條鹿巷。長計人陳豨正鋪謀定計,已早天明。
  寅時左右,豨見正南上旗號遮天映日,征鼓振地喧天,兵馬如飛。都無一飯間,漢兵至正北面,見龍虎旗引路,五十萬御兵隨帝,相對著五七里下營。黃羅旗蓋下,見三千個錦衣,簇擁二百員戰將,遮護高皇,宣周勃排甲馬,點勘軍兵。
  周勃領聖旨,即排一陣,名蛟龍混海。勢如蟠蚖,屈屈兩口,壓陣四面旗,睹軍前排長槍當鋒,後列弓弩攻威。周勃向軍陣前便罵:「反賊怎敢無端!漢王有甚虧你,教你前退番軍,卻向此處造反!吾特來伐罪。」陳豨聞言罷,不語,又見蛟龍陣,心生怒了,即便排一陣,名大鵬金翅陣。頭如鏵嘴,兩翅似征旗遮陣,閃出雜彩旗,點布青紅白黑黃,陣圓如飛鵬振翅,軍馬似竹筍。準備與漢軍交戰。
  周勃傳令,交先鋒出陣,躍馬直取陳豨,二十萬御軍一齊打陣。兩家未見勝敗。步軍開弓蹬弩,馬將舞劍輪刀。怎見得如何廝殺?有詩為證:
  人逢短箭高張口,馬中長槍不起頭。
  血如流水屍橫算,日月無光天地愁!
  陳豨殺的漢軍數萬餘人,盡皆亂走。周勃阜高處見漢軍大敗,蹤馬來奏高皇。高皇大驚,敕令眾諸侯將五十萬兵一齊助殺陳豨。
  舉旗號,四面見,一齊掩殺。當日兩家大兵,雁門東河曲大戰,天愁地暗,日月無光。狂風颯颯,殺氣騰騰。刀舉處人頭落地,槍搠處馬早翻身,箭如雨點,旗腳翻風。陳兵,漢兵,不分勝敗。
  陳豨恐本軍不利,急向營前再索軍號,混來救應。先截西方庚辛金白旗,劉武到來撞開,分作兩隊,又截紅旗,李德軍到來殺漢軍;又截青旗,宋公達軍馬到來上陣,又截皂旗,正北上,程彥雄領馬軍來殺漢軍。被陳豨五處兵攻擊,救頭不救尾,漢軍大敗,向那西南路上走。被陳豨約到三十餘里,教漢皇叫苦不迭。
  陳豨收軍還於代州,點檢兵數,約折勾一百兵人。陳豨排宴賜賞,三軍受賞快活。
  話分兩頭。高皇升帳,又宣陳平曰:「朕軍與陳豨交戰,三次不勝,倒殺寡人一陣。似此怎生的擒這反賊?」陳平奏曰:「我王何憂?雖折軍五萬,須要正本。陳豨有兵二十萬,以後再無續添之兵。於我取軍如大海之水,已有續添,取百萬之軍,亦小可哉。先教太原魏王處軍十萬,再與陳豨決戰。」高皇知陳豨奸雄,足智多謀,恐用兵偷侵長安,遍行隨處堤備,嚴設人兵,守把關口,恐落賊臣奸便。高皇贊陳豨一絕詩云:
  元是寒門一壯夫,窮通文武有規模。
  料爾福緣名分薄,何能端坐鎮方隅。
  按《漢書》云:呂后送高皇回來,常思斬韓信之計,中無方便。若高皇征陳豨回來,必見某過也。呂后終日不悅。駕去早經二月有餘,令左右請蕭何入內。呂后問丞相曰:「高皇出征,臨行曾言子童與丞相同謀定計,早獲斬韓信,要其僽過,問丞相有計麼?」蕭何聞言,心中大驚,暗思:韓信未遇,吾曾舉薦他掛印,東蕩西除,亡秦滅楚,收伏天下。今一統歸於劉氏,今作閒人坐家致仕。今亦要將韓信斬首。呂后逼吾定計,不由我矣,實可傷悲。韓信好苦哉!蕭何哽咽未對,呂后大怒曰:「丞相不與朝廷分憂,倒與反臣出力!爾當日三箭亦保韓信反乎?」蕭何急奏曰:「告娘娘與小臣三日暇,限於私宅中思計如何?」太后准奏。
  還於私宅,悶悶而不悅,升廳坐間,有左右人來報,楚王下一婦人,名喚青遠,言有機密事要見相公。蕭何曰:「喚來。」青遠叩廳而拜:「告相公:妾有冤屈之事。韓信教唆陳豨造反,卻把妾男長興殺了。因此妾狀告相公。」蕭何聽婦人言其事,諕得蕭何失色,暗引婦人青遠入內見太后。蕭相言其韓信教唆陳豨謀反。呂后大驚,問蕭相如何。蕭何言:「牢中取一罪囚,貌相陳豨,斬之。將首級與使命於城外,將來詐言高皇捉訖陳豨斬首。教使將頭入宮,韓信聞之,必然憂恐。更何說韓信入宮,將他問罪,與女人青遠對詞證之。」太后曰:「此計甚妙。」
  即日聞之,殺了陳豨,更聽有使命至,將陳豨首級入宮。韓信大怒:打即匹夫,我教你恁的,如何卻反了!自作念之間,左右人報與韓信,有蕭相門外下馬,韓信急忙接著蕭相上廳,各序尊卑,禮畢而坐,數巡酒,禮終。蕭何言曰:「今有使命到來,將陳豨首級進入宮來,太后設宴,眾諸侯群臣盡要入內。楚王今日與吾相同入內,吾於太后行保大王,於楚地依元舊職鎮守,如何?」信大悅。
  二人出宅,並馬而相逐入內來。韓信豈知是賺他之計?至內門裡,韓信到蕭牆左右,回頭不見蕭何,韓信拍馬言曰:「吾中蕭何之計也,不能復去,吾之命逡巡之間亡矣!」俗諺有云:
  韓信將軍智略多,蕭何三箭定山河。
  不知勛業翻成怨,成也蕭何敗也何!
  卻說呂太后令武士從一壁轉過,將信擒下。那金瓜武士推擁著韓信,在呂后殿前。韓信見呂后,執手難言,兩淚交流,言聲「屈死」。太后笑曰:「高皇有甚虧你處,唆使陳豨雁門造反者?」韓信言曰:「小臣並無此意。」呂后喚那女人青遠證言韓信。呂后不容分訴,即傳令武士,金瓜簇下。韓信言:「等高皇回朝,臣死也未遲,且看垓下苦戰之時。」呂后不從。韓信罵:「無端賤婢,你宮中暗藏沈孛私通,偏無欺君之罪!」
  武士押信至未央宮下,建法場。信問曰:「誰為監斬官?」劊子答曰:「蕭何為監斬官。」蕭何不來,別委監官到來,言曰:「大王知罪三件麼?」信曰:「不知三罪。」監官曰:「前南梁盜官馬一也。」隱藏鐘離昧二也。教唆陳豨反三罪也。」韓信懊悔言道:「我不聽蒯通之言,鐘離昧之語,誤我落在賤人之手!」呂后傳令教疾忙下手,賜韓信而死。後有胡曾詩二首為證:
  可惜淮陰侯,曾分高祖憂。
  三秦如席捲,燕趙刻時收。
  夜堰沙囊水,舒斬逆臣頭。
  高祖無後幸,呂后斬諸侯。
  大漢十年九月十一日,韓信歸世。其時天昏地暗,日月無光。長安無有一個不下淚,哀哉,哀哉,四方人民嗟歎不息:「可惜枉壞了元帥!」人皆言蕭何共呂后定計。當日蕭何三箭,登壇拜將。今日成敗都是蕭何用機,人皆作念怨之。
  大漢十一年二月初九日,與陳豨滬紫寨河灘西,被陳豨二十萬大兵,分為七隊,殺漢軍大敗,向西南而走。劉武,李德追高皇至近,武把高皇用刃刺之。劉武見紅光罩體,紫霧遮身,不能刺之。二將還營,高皇收兵點檢,約折兵三萬餘人。高皇苦苦痛嗟歎不止。升寶帳設群臣問:「朕手下恁這二十員戰將,無一個敵得陳豨!」悶悶不悅:「似這般怎生收伏這反賊!」
  陳平奏曰:「我王無慮。臣有一計,名曰小會垓也。陛下差使命齎擎宣詔牌印金帛,招收陳豨手下副將劉武,李德,宋公達,程彥雄等四人,若得外攻裡應,恁時必得陳豨。」高皇聞奏大悅。
  當日,即修詔牌印金帛,夤夜使奸細人謁見劉武等四人去。已至代州東,半夜前後,奸細人至於劉武宅,使人報知。劉武迎至廳上坐。使命言:「小官非是陳豨手下人,吾是漢皇使命。吾將高皇宣詔牌印金帛,欲來招伏四將軍。」劉武言:「俺元是漢之臣,焉能肯扶陳豨?」劉武受詔牌金帛了,即請宋公達,李德,程彥雄共同商議。四人受賜賞,各要與漢王建功。使回奏高皇。高皇大喜,即便來日準備外合裡應,拿捉陳豨。
  當夜,陳豨心神恍惚,臥不安寧。豨出戶觀其乾象,見賊星背於鬥牛,四內將星,背入宮外,兼帝星明朗,戰敵之辰,注內反外,必有死亡之事。又三日前,打聽得長安斬訖韓信也。豨仰面大哭數聲,無言覽膝,悶悶而不悅。
  陳豨思上心來,想:「高皇天子洪福不可共敵。」豨與弟將親卒老小共三千人馬,私地夤夜往北投番國去了。
  高祖約會捉陳豨,外攻裡應,欲殺之次,不見陳豨。有一人來報曰:「今陳豨領三千人馬,亦過雁門關,投番國去了,不能捉之。」
  高皇入代州城內,傳聖旨,但是陳豨手下反軍,盡皆在赦下,免其罪。安撫百姓。將四將加官:「第一劉武,雁門關節度使;宋公達,代郡安撫使;李德,代州節度使;程彥雄,忻州刺史。」加四人官了,四人拜舞謝恩。
  高皇加陳平左丞相,兼授代州魏王,陳平謝恩,敕令劉武等統二十萬上駟軍,永鎮北番。高皇駕回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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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漢書續集03

  漢十一年三月初一日,駕征陳豨還朝,百姓香花遠接,文武隨駕入內。即日升殿,宣太后問韓信如何。呂后曰:「子童領聖旨,九月二十一日未央宮下,斬訖韓信也。」高皇有悔之心。高皇曰:「合等寡人回程,斬之未遲。」呂后奏曰:「我王去時,教子童除之,王何悔之?」高皇悶悶不悅。再問呂后:「韓信死之日,言寡人甚來?」「信毀子童後,言道:悔當日不聽蒯通之言,鐘離昧之語,果然落婦人毒手。」高皇曰:「韓信多怨寡人來,想韓信謀反,都是蒯通。誰人與寡人建功尋蒯通去?」陳平奏曰:「此人往日曾言,他家住燕京東柳管村人氏。欲得此人,有上大夫隨何與蒯通舊日拜友弟兄,可以得此人。」「准奏。」
  隨何持詔往燕京來。隨何至驛中,燕王接聖旨,拜舞罷,請隨何飲宴了,燕王差使引何至柳管村蒯通莊上。隨何見一老母,是通母,隨何問之。母言:「我兒有風患,不在宅內,往於東莊上去也。」何坐於門首等候間,通從南來,引豬狗而來。何言:「大夫安樂否?」通不聽,獨言:「這幾日將星落在長安,爭知他卻是死也!」道畢,通將磚瓦打隨何,口中或念兵書,或笑。何將通衣服拽住:「大夫你早來念甚來?你是何患疾?」爭知詐也。何言:「大夫,今你主人韓信於這九月二十一日,未央宮被呂后斬訖。」蒯通聞之,叫一聲屈,氣倒在地。何扶之,一飯間蘇來,垂淚哭之不絕。
  何勸畢,二人請序尊卑,於堂上坐說其事。何言道:「高皇有敕,宣大夫。」通曰:「吾願往見漢王去。」通辭老母。老母曰:「今漢王來宣我兒,不爭你去必性命不保也。」通言:「您兒口中舌在,不能死矣。」
  通共隨何入長安來至朝門,引通見漢王。拜舞畢,高皇賜通平身。不敢便問。通殿下多時,帝不語。通計策已在心頭。通仰面兒大笑三聲,卻又大哭三聲。高皇問通:「爾笑者為何,哭者為何?」陳平搔耳:此人不可問,若問,通必然說也。蒯通便奏:「臣一哭我十年苦戰,二哭朝中無人,三哭漢大臣不與通說話。」高皇問:「笑者為何?」「臣一笑一人無道,二笑漢家無智,三笑我王自征。」帝怒而問:「卿因甚恨韓信不反?」通奏:「啟陛下,是臣恨信不反,此人不用臣言,故來此處受刃。韓信若聽小臣之言,怎死於呂后之手?」高皇大怒,要鑊內烹之。通嗟吁:「是合烹小臣唆信反罪!」通點頭:「臣理當,時秦朝陸沈,山東大擾,異姓並起,英雄烏雜。秦朝失其天下,天下共逐。高材捷足者先得之。桀犬吠堯,堯非不仁,吠之為非其主也。當知小臣獨知韓信,並知陛下。吾受信衣祿,豈不知恩?山東大亂,皆因秦皇無道,到處興兵,謀臣不聖明輔佐,臣宜盡呈絕倫之才,教信反數次,不納小臣之言,致必他家受刃,故以哀哉。可惜許大車馬,多爭天下,任用賢士,納諫如流。陛下百萬雄兵,驍將莫知其數,皆總不及於項羽。立韓信為帥,滅項羽在烏江。如今天下太平,更要韓信則甚?是可亦斬之。臣數信更有十罪,漢大臣皆可以聽。通數信十罪:第一,陛下漢中投奔,諸國亦可拜將能定秦,陛下復有故地,其可殺也是一罪。第二,陛下兵敗濉水,奪於滎陽,韓信能提孤兵破楚王於京索之間,殺楚軍二十餘萬,諕項羽不敢正視,其可殺也是二罪。第三,魏豹反於河東,絕臨晉地之渡,在蒲州之勢,逼陛下得河東,其可殺者是三罪。第四,困於成臯,益兵一萬,信能其驅大願寨血閣攻別諸侯,威擒夏悅,斬張全,其可殺之是四罪。第五,信下井陘路,不終朝而破趙軍一十萬,死於泜水,攻趙四十日,收全趙之地二千里以歸陛下,其可殺者是五罪。第六,燕連北虜,東接三齊,令信不能血刃,一書歸之,使齊無接,其可殺者是六罪。第七,齊反覆如楚用,時龍且楚軍二十萬,與信相吞,信能不出兵,沙囊堰水,趕田橫歸海島,下齊七十二城,其可殺者是七罪。第八,兵困陛下成臯,信能展於河北,便大梁七十郡,以分人之勢,其可殺也是八罪。第九,垓下聚兵百萬,會天下諸侯,困羽九重山前,信定十面埋伏,逼項羽烏江自刎,萬里江山一歸漢業,其可殺者是九罪。第十,陛下出自布衣,信立九廟,置皇基,成帝業,其可殺者是十罪也。啟陛下:韓信則不有罪,更有五反。臣啟我王詳察信之反者:收燕破楚兵,權四十萬雄兵,此時好反,今為閒人,乃是反也。韓信九重山前,大會垓下,權一百萬大軍,恁時好反,今為閒人,乃二反也。啟陛下,今來天下已加信為楚王,權兵印四十萬,坐獨角殿,稱孤道寡,頂冠執圭,恁時不反,今為閒人,乃是三反也。陛下駕出成臯,信在修武,權兵印五十員大將,掌四十萬雄兵,帥有鎮主之威,天下諸侯懼怕,今日尤烹小臣,我王見孤兔滅絕,不用獵,欲要烹臣。」通仰面而叫屈。
  高皇見通言信有大功勞,無言可答,兩眼流淚。眾大臣盡皆傷感,敕 下免罪,賜金千兩,絹帛一千匹,交通還鄉侍奉老母。通又哭奏高皇:「我王可憐韓信虧死,看舊日君臣之面,可亦建墓,高築靈台,蓋一祠堂,受人祭祀。」高皇依奏,敕葬墳墓,建立祠堂。通授燕京通判。謝恩辭帝歸鄉:「臣去我王善保龍顏,宰國設政,安撫黎民,輕收差稅,重賞三軍,可亦顯君臣之道。」蒯通辭帝,出長安還鄉,上燕京通判赴任訖。
  話分兩頭。有楚州驍將夏廣,夜夢見主上斬良將,連頭提眾將。驚覺,速令孫安,柴武於長安打探此事。彼知蒯通禮上燕京通判,亦知斬訖韓信。孫安回說此事。眾將大怒,聚兵與楚王報仇。夏廣曰:「謀誰作主?」眾將曰:「蒯通也。」夏廣不免親取。
  文通至燕市,門一月不開。忽一日,人言大夫在小庭坐地。遂叫左右人問去。通曰:「公乃何人見我?」廣曰:「道與報事人道,是你爺來也!」門人不敢報。於是夏廣大怒,將門人拳打。廣自走至小庭,扯住文通,腰間取劍。唬得通驚叫一聲:「我有甚罪過?」廣怒罷,仰面而大哭曰:「本主已死,爾卻論功受賞,我特來取你,何計與主公報仇?」言訖二人共議。
  通母聽廣說此事,曰:「我兒去後,你母如何?」通不從母,言:「吾者盡忠不能盡孝。」母遂即投壁而死。通大泣,遂葬母訖。
  二人乘馬而至於楚國,見孫安,設宴,酒帶半酣,孫安問通曰:「願設一計,如何聚兵四十萬,入長安與主公報仇?」通曰:「無計。」孫安大怒:「我特取爾來,要求長便之計,與主報仇。故言無計,要爾何用?」令左右人縛住文通:「爾受吾二箭!」孫安張弓搭箭,再問曰:「計有無?實說!」通曰:「計有也。」孫安笑曰:「爾先說無計,今卻道有計,爾因何便有計來?」通被將軍禮下為人,必有所告,計曰:「去長安著詐使命先於陝府,洛陽,大梁一路準備糧草。」詐使回,孫安不住重賞三軍,六將聞的消息,領兵二十萬前至潼關。探馬入長安,可以敵漢王。
  即日,近臣奏帝曰:「今有楚六將來與韓信報仇。」高祖急遣灌嬰,領兵五萬迎敵。相對,六將出,已至長安城下圍繞。高祖親自上城問六將曰:「因何反朕?」孫安張弓欲射帝,夏廣曰:「不可。」孫安城下言曰:「不反陛下,只要太后,與主報仇!」高祖曰:「如之奈何?」陳平奏曰:「且於城中刷以似太后顏貌婦人,斬首與之解圍。」帝曰「然」。
  移時,將婦人頭弔下城去,六將甚喜,入營,進以與文通視之。通曰:「非呂后之頭,乃詐也。」說與六將甚怒。六將引兵復至城下,喊殺連天。高祖城上問曰:「卿等故來何事?」「陛下昨來與臣頭,非呂后之首,乃詐也。臣等乞要太后上城!」
  高祖無奈,宣呂后上城。孫安望著呂后射之,六箭不中。六將大驚,乃天助也。呂后終托著皇帝福蔭,忽見一條金龍護身。於是六將拔劍自刎而死。
  蒯通就計收六人首級,進與灌嬰,將入城見帝,又與文武評議,令文通復歸舊職。
  高祖每日思念韓信。眾臣見帝不樂,陳平奏曰:「我王慰悶,可於洛陽觀玩異花,可亦悅神。」高祖准奏。即日,起御兵二十萬,入洛陽看花。眾文武皆至洛陽,惟有彭越不來接駕。帝問:「彭越何意不來?」陳平奏曰:「今番數詔不來,心下別有圖事。」於是高祖復還長安,遣使命宣彭越去。
  即日,使命至洛陽。彭越接詔,看訖詔,與先一般。那彭越大憤,將詔扯了,將使欲殺。扈徹諫曰:「不可殺。」遂放使命回見帝。
  使命具說彭越大忿之事。高祖已知,不樂而憂之。帝思:斬韓信費盡寡人多少身心?今又彭越欲反,朕如之奈何?陳平奏曰:「我主不知,彭越乃是寰中盜寇,海內狂徒。我王多與金寶,此人必來。」高祖准奏。即日取假璧犀帶,令夏侯嬰為使命,持詔至大梁。王接詔讀畢,甚喜。受帶。使命欲回,梁王曰:「隨使去謝恩。」扈徹曰:「我王不可去,此帶乃是勾線,取大王之命,真乃陳平之計。大王若去,與楚王無二也。」梁王笑曰:「我不同楚王。楚王為藏鐘離昧,罪當如是,我去無礙。」扈徹又諫,不從。
  隨使命便行,欲至長安,路逢一老鴉,於梁王頭上啅噪。梁王不忍,張弓射之,箭落處不見老鴉,見一石碑,上穿一箭,前來視之,上有金字一十四字,曰:「去年斬了擎天柱,今歲合摧架海梁!」梁王有疑惑之心。又見一老人,哭了三聲,言道:「不可去。」言訖,不見老人。梁王疑是不祥之兆。乃暗思忖:「莫是斬了韓信,今日卻到我身上?」反覆尋思,進退無由。忽見一簇軍兵,約到三十餘人馬,乃鎮守官員,下馬迎接梁王。梁王嗟:「高祖乃真命君主,顧我如初。」更不生疑,直入長安。入內,近臣奏曰:「梁王至。」高祖詔梁王於殿下。高祖曰:「寡人數詔爾不來,暗謀甚事?爾親扯詔書三次,罪當何也?」梁王無言可答。
  高祖令武士擒下樑王。梁王怨聲叫:「陛下,昔年垓下盡心竭力於王,臣死好屈哉!昔年我王困於蒙陽時,方欲餓死,小臣不避死生,送糧一十萬石與我王,救主之難。今滅楚,一旦清平,臣實無背君之意。此時方省扈徹之言。」高祖曰:「將彭越牢固監收,急宣扈徹。」遣使令去大梁城,見扈徹,開詔畢,扈徹並不曾辭別,隨使命至長安見帝。高祖曰:「爾因何唆梁王反?」徹曰:「此事臣死闇昧,難明分訴,有詩一首:
  去年韓信死,今歲彭越亡;
  小臣終是死,無語奏君王。」
  高祖令扈徹與梁王相見。徹大哭三聲:「臣曾言,大王休來長安!」對眾文武大叫,詩曰:
  「太平只許梁王置,不許梁王見太平!」
  扈徹言訖,撞階而死。高祖沉吟梁王之事未決。
  忽然,呂后來至,奏帝曰:「梁王罪當合死。昔日濉水敗時,隔散子童,辛苦甘分,被他欲奪子童為妻,子童堅意不從。既今日之間,爾又故反欺君。」高祖意欲免放,承呂后一言,令武士推轉梁王,斬於長安市上。百姓無不哀哉。此時青天失色,日月無光。漢十一年六月十五日,滅了梁王彭越。
有詩為證:
  關東初破項王歸,赤熾悠揚日月旗。
  從此漢家無敵國,爭教彭越受誅夷。
  咸陽百姓盡心酸,對面相看淚點班。
  執手相隨成捨去,梁王苦死不堪觀。
  西京人民盡皆言高祖無道,怨氣沖天。忽降血雨三日,田苗皆死。天下人民都言:「可惜韓信,彭越二人,遭呂后之手!」時人謠言,街上小兒歌曰:
  「去年韓信死,今歲彭越亡;
  限無三載後,兩口自生殃。」
  高祖自悔其過,本無心損二將,皆因呂后讒言,殺訖驍將二人,感召天降血雨不祥;方表寡人無道。呂后不合恨彭越昔日要他為妻,又將梁王體肉作羹,教外路頭目並在朝大小眾臣,都皆食之。唯有一人不食,乃中大夫陸賈,言曰:「被呂后壞了漢家天下也。」
  高祖聞之,告大夫曰:「千萬看寡人面。」又曰:「如今滿朝人盡皆食肉,其餘諸侯皆亦怕死,只陸賈不畏死。」又見一人把棘棚折倒,就標上將梁王頭上蛆,用舌舔之。眾人見乃梁王下中大夫欒布,曰:「念微臣與梁王昆弟之禮,一乃小臣之主,便死難忍,更教筵上眾官食之。」眾官聞欒布之說,無不傷心。高祖亦悶悶而不悅。
  帝將欒布封官,布不受,再奏曰:「今老臣年高六十有餘,不能稱職,乞告梁王骸骨還鄉殯葬。」高祖從之。欒布辭帝還鄉,後作詩一首曰:
  淡煙輕鎖綠羅香,五七年前舊戰場;
  濉水邊頭施戰馬,今朝骸骨葬歸鄉。
  於是欒布嗟歎不止:「可惜韓,彭二人,漢王無道,教呂后壞了天下勇將!」遂作八句詩曰:
  韓彭二將定機謀,立國安邦霸業圖,
  楚將英雄皆化土,驅兵四海去漲渠,
  燈前枉看教兵法,月下虛勞念戰書;
  不是陳平絕後計,爭教呂后壞身軀。
  高祖言呂后曰:「今漢天下,大小眾官都皆赴宴,唯有淮南九江王英布不至,為何?」呂后曰:「但依子童,便發使命宣去,本人如是生疑不至,遣使命送肉醬,肉羹去。」帝曰:「然。」急遣使往淮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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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漢書續集04

  此時,正是仲夏暑熱,英布於揚子江中放船。使命至,就於江上見英布。英布接詔,拜畢,使曰:「帝王前者宣天下諸侯盡赴宴,惟有大王不至,今遣小人特來送羹。」布謝畢,對使食之。食訖肉,問使曰:「此羹甚肉?」使曰:「乃大梁王彭越肉也。」英布急將手指於口內,探出食物,吐之江中,盡化為螃蟹。
  英布良久放聲大哭,怨高祖無道,不放使回。英布謀反,便入揚州,見妻吳氏說曰:「你兄吳芮,助我兵同反。」妻不從,英布將妻殺了,遂與耿弇商議聚兵之事。
  有高祖得知,御駕親征,來揚州問罪。英布出兵與高祖對陣,布問高祖曰:「韓侯如何死?」「為藏鐘離昧,又結陳豨反,罪合斬之。」布又問曰:「彭越如何死?」帝曰:「為三宣不至,將詔書扯了,是亦斬之。」帝曰:「卿反為何?」布曰:「為陛下無道,將二將斬訖,臣乃弟兄三人,與項羽相戰,箭血抽腸,今一旦清平,俺三人無辜負大王處,今斬訖二人,更將肉羹送與臣食之,臣乃豈忍,爾真乃無道之王!」布叱三軍噪鼓,高祖遣灌嬰拒之。於是耿弇展臂擒灌嬰於馬前。高祖敗走,英布追之。高祖收兵更不出兵。英布謂灌嬰曰:「我亦無反高祖之心,因壞二將之事,念自來共爾垓下苦戰之功,不干爾事。」放灌嬰回見高祖,說英布之事。唬高祖不敢出兵。
  是夜,被耿弇劫高祖寨,高祖單馬逃生,耿弇後趕,持槍刺之再三不得。見高祖頭上紫氣騰騰,不能殺之。高祖回入寨,被英布於高祖面上中一箭落馬。左右急救之,多時方蘇。
  英佈陣自亂,單馬走迷,至一山,逢一路軍兵。英布認是江南吳芮長子,二人相逐賺英布入寨,以酒待之。酒帶半酣,殺訖英布。吳芮將英布頭,夜見漢王。
  漢王大喜,接英布頭欲待看之,大臣諫曰:「我王不可看頭。」漢王堅意看之,遂接頭在手,視而責罵:「反賊,痛射吾一箭!」於時英布恨心冤氣不散,雙目睜開,一道黑氣,撲倒高祖。眾臣救了,多時方蘇,因此得病,七十二處箭瘡痛。高祖駕回長安,歸安樂宮養病。眾臣不樂。
  有張良知漢王損壞三將,張良即日將靴笏笏袍官爵於漢王面前納了,拜舞畢:「上覆我王,老臣年紀高大,不能長治朝綱,故納三般朝典,辭我王。臣於商山歸農養性。」高祖曰:「卿去於山野,怎如與寡人同理朝綱,日用衣錦食肉,焉能豆豉醮鹽?」「微臣有一絕詩曰:
  懶把乓書再展開,我王無事斬良才;
  腰間金印無心戀,拂袖白雲去不來;
  兩手撥開名利路,一身跳出是非垓;
  老臣若不歸山去,怕似韓彭劍下災。
  高祖見張良納官辭朝去了,帝悶悶而不悅,兼有箭瘡疼痛,送於安樂宮養病。亦有劉長之母孫夫人曰:「太后心懷狠毒,向陳平議論。」奏帝請養老只在劉長處,以無後患。帝曰:「然之。」孫夫人辭帝歸訖。帝在安樂宮中,其間不聞絲竹之聲。帝曰:
  「淨掃堂前地,頻燒一炷香,
  有人來問我,唯願沒災殃。」
  帝又曰:「貧居白屋災須少,富住朱門病也多。」
  皇帝額中一點痛,四體不能收。帝困睡。戚氏夫人忽至,奏曰:「大王龍體若何?怕我王萬歲之後,賤妾子母如何?」高皇聞言不覺長吁。帝於戚氏懷中,枕右腿,睡正濃。於時呂后至,看帝病,見高皇於戚氏懷中睡,呂氏怒指著戚夫人言:「若高祖萬歲之後,我將恁子母每未肯輕恕!」言訖,呂后去了。戚夫人自思:高祖在日,如此欺負,若帝晏歸,我子母每如之奈何!痛感傷情,不覺眼中淚滴滴點兒落於高祖腮上。帝忽然覺來,見戚夫人悲啼。高祖問曰:「焉能煩惱?」戚夫人曰:「才則太后至此,言妾等我王萬歲之後,要將俺子母每屠之。」高祖長歎,病轉不癒。戚夫人泣告曰:「賤妾子母以後如何?」高祖言:「來朝對文武,吩咐傳聖旨與卿子如意,立為後主。」戚夫人起而謝之。
  至來日,高祖耽著病,正登寶殿,眾臣入朝問病。帝曰:「朕病非痊,朕故詔卿等,評議漢後主如何?」眾臣奏曰:「陛下聖鑒。」高祖曰:「朕欲立小太子如意劉隱為君。」陳平諫曰:「若立劉隱為君,我王家亂也,只宜立太子劉盈為後主,況兼是長子。如意終是次子,幼年未堪為主,願王納臣之諫。」高祖疑之惡意,具言:「卿等細詳之。」叔孫通奏曰:「陛下意欲立戚氏之子,如何為君?眾臣怨心,若論正法,立後朝主,我王宣四皓 問之。帝曰:「那四皓?」叔孫通曰:「東園公,夏黃公,綺裡季,■裡先生。此四人有道之士,見隱於商山,可遣使命宣之,問他何如?」高祖准奏,教使命持詔,往於商山。
  使至,見四皓。四皓接詔讀畢,四皓隨使命至長安。早朝見帝,太子引四皓入朝,見帝,亦禮畢。高祖見四皓白髮皓首,約各一百餘歲,高祖異之,問曰:「爾四皓也?」四皓各稱其姓名。高祖曰:「昔日朕宣卿等數次不至,匿於商山。今朕問立後主,可以掌天下,誰可為也?」四皓曰:「可立太子劉盈為後主,其人孝慈,仁惠,恭敬,天下人伏,劉隱乃是末妃之子,未可以立,兼大王關外更有八子:一太子劉肥,二太子劉澤,三太子劉長,四太子劉盈,五太子劉建,六太子劉恢,七太子劉恒,八太子劉友。況兼劉盈是長宮之子,合為後主,號為惠帝。」文武皆喜。
  朝散,高祖入寢殿,見戚夫人與如意共泣,哀告高祖:「若我王萬歲之後,俺子母必遭呂后之計也。」高祖沉吟曰:「夫人言之是也。」帝忽然生怒:「朕布衣提劍三尺,取天下,豈不由朕?」令左右詔四皓,欲斬之,復立如意為君。近臣奏曰:「四皓拂袖如飛,不知何往。」有胡曾詩一首為證:
  四皓言饑食碧鬆,石岩雲電隱無蹤;
  不知俱出龍樓後,多在高山第幾重。
  於時,高祖知四皓去訖,今立劉盈為惠帝。高祖設朝,封如意為趙王,吩咐與邯鄲之郡。陳平奏曰:「如意劉隱為趙王,幼年十四歲,難掌兵權,願陛下聽臣之言,交上大夫周昌,下大夫崔遂與如意同管趙國。」帝准奏。趙王與二大夫受兵印,辭帝去了。
  大漢十二年四月初八日,高祖病重,宣在朝眾文武,遺囑謂文武曰:「漢天下皆在卿等。為太子幼小,皆賴卿等,全仗文武之能。」帝曰:「非劉氏不封王,非垓下大有功者,不得封侯。」言訖,低迷真靈,如龍歸滄海,鳳返丹霄。高祖歸天,文武舉哀,令白虎殿停屍七晝夜,葬入山陵。在位一十二年,帝崩,壽年六十二歲。
  孝惠帝登龍位時,天順民和,幸然四海安寧,罷訖征戰之事。中間卻有呂后,呂胥評議,今日萬事休論,若有日惠帝晏駕之時。呂胥曰:「圖王霸業,自來有之,不避其故。」又曰:「姐姐不如損訖關外十王,先取青州劉肥。」太后曰:「如何得來?」呂胥曰:「詐寫詔書,傳言曰:『惠帝詔請哥哥來也,念弟在幼,特教哥哥前來同理國事。」詔到,劉肥必來。若至時,邀入後宮,用鴆酒洗塵。」太后然之,亦依此計,遣使命持詔至青州。
  劉肥接詔,看訖詔,劉肥便收拾行程欲赴長安。有大夫衛勃奏:「大王休去,豈不知呂后狠毒,恐有計策。」劉肥曰:「吾與惠帝是太后的子,今惠帝年幼,難主國事。惠帝詔我,別無他意。」言訖,隨使命上路。
  至長安,來見帝王,先參拜太后,娘娘得見劉肥甚喜。禮畢,太后曰:「我兒遠路,風塵不易,子童先與我兒設一宴,權作洗塵。」劉肥曰:「少待兒子前殿上見子惠帝,然後赴宴。」太后曰:「此乃筵會,宜先飲酒兩盞,見帝未遲。」將酒勸之間,忽聞淨鞭響,惠帝至。太后驚,令劉肥入宮。俄然駕到宮,太后接駕坐,置酒排宴。帝曰:「娘娘排宴,因何不言?」
  太后難諱,說知宣至大王劉肥在此筵會。劉肥見帝,禮畢,同飲數盅後,太后轉身,起令宜監,暗將到鴆酒。惠帝疑惑。太后舉盞與劉肥,劉肥接盞與惠帝換盞。惠帝舉盞欲飲,太后與呂胥抉耳懊悔,大恨劉肥。惠帝見酒色甚惡,遂將酒奠上蒼,落磚火燄三尺。惠帝便起攜劉肥手至於殿前,弟兄二人抱頭而哭。惠帝言:「哥哥莫去青州,只於長安伴寡人住國。」劉肥緊辭,要共青州。惠帝與劉肥合盒子為勘同,各收一扇:「如寡人宣皇兄時,將此一扇勘合相同為準,如無乃詐也,就便斬使封頭見朕。」言訖,劉肥辭帝出朝去了。
  太后心中日夜不樂。呂胥曰:「別定一計,先發詐使安撫與劉肥,然後再賺劉肥,此計大妙。」太后依言,暗使許使去青州。太子劉肥不整王事,前後月餘,呂后又教詐使傳命會秦宴。使命到青州,劉肥接詔,看詔問使命曰:「惠帝有甚物?」使曰;「皇帝有宣詔,別無信物。」劉肥自思,此詐也。將使斬之,首級於匣封回,發別使入長安與帝。使至長安,見帝。帝問之,回使將匣開之,帝見了會意,與匣封之,轉與呂后。呂后見了甚驚愁,言:「此事泄漏了也!」
  太后承悶,酒帶半酣,引數十采女游宮。忽然惠帝至,帝共太后至東南上,見一簇樓台盡是金妝就,希輝光號,與日色爭鮮。帝遂問左右:「此是甚■?」左右曰:「此乃凌煙■也。」惠帝請太后上■,太后曰:「子魚不敢登高看玩。子童只在■下少陽宮等駕。」惠帝登第一■,見八道諸侯來,上一人在日有甚功勞,偏向上位。帝問曰:「此人誰也?」左右曰:「此人楚王韓信。」帝曰:「此人在生日有功?」
  近臣奏曰:「昔日高祖南鄭起義,封韓信為破楚征東大元帥,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到襲散府,智取咸陽,水渰廢丘,席捲三秦;涉西河,虜魏豹;遺金收趙,修書嚇燕;擒夏悅,斬張全,取三齊,趕田橫於海島,渰水斬龍且,逼霸王烏江自刎,倒旗滅楚,定天下為一主。」帝聽奏畢,歎嗟悲哀不止。
  帝問:「第二人何也?」臣奏曰:「乃大梁王彭越,可惜少年悲哀!」焚香而過。又問:「第三坐■者,據精神猛惡,寡人見之甚懼,是誰也?」臣奏曰:「乃九江王英布。」「第四坐者何人也?」「乃紀信也。」「第五坐者是誰?」「乃臨江王弓傲。第六坐乃是燕王盧綰。第七坐者乃是趙王張耳。第八坐者乃是長沙吳芮。」
  又看第二■,乃是關外十王,項冠撒履,上下羅列雜釋,面如高祖。惠帝每位前焚香。又上第三■,內皆是有功名將一百餘人,各標題名姓。惠帝焚香而過,悲哀之泣。遂下■。
  至來日,設朝,與眾議曰:「聯欲請關外十王,乃寡人兄弟,宣至■下,眾臣等如何?」近臣奏曰:「取聖旨,發一道使臣,走馬關外。」
  一使前至升州江寧府,見劉長。劉長接使拜詔。劉長入宅告辭母親:「今皇帝有詔,宣您兒赴帝都長安。」母曰:「爾去依著我三件事。」長曰:「那三件事?」母曰:「一件不得違宣;二件不得入後宮,防呂后嫉妒;第三件防仇人審存。」劉長曰:「兒子依母教旨。」言:「我不殺審存,誓不為人。」言訖,遂開甲仗庫,檢十八般器械內,見金錘一對,各重三斤一十二兩,袖中藏之。
  隨使入長安見帝,至於朝門下馬,即日上殿拜畢。惠帝大喜,排宴,酒帶半酣,劉長與惠帝游宮,見一龍牀,劉長便坐。卻被六宮大使張石慶大喝一聲:「三大王怎敢無禮!天子所坐之物!」三大王聞之大怒:「此是寡人宮闕,奴才怎敢喝寡人!」張石慶見三大王大怒,急避之,來告惠帝。惠帝不理會。
  太后曰:「不知三王到來。告大王,入未央宮排宴,可從否麼?」惠帝曰:「依吾母之命。」太后持與呂胥評論,來日漢十王排兩廓之下,立伏兵於幕,恐十王奪位。
  至來日,眾臣皆到,唯三王起來奏帝曰:「念臣自小離帝業長安,久在江南。臣不識在朝文丈,臣不敢自專,取大王聖旨,乞一名坐者甚官,各說功者飲酒歌樂。」陳平起奏曰:「高祖才晏駕歸天,只此盞為令。」
  斟酒間,惠帝曰:「朕父王功不可說。」平曰:「上至皇帝,下至黎庶,應乾與楚戰征敵,各各告其功者,登筵飲酒。」言訖,一人身長八尺,穿金章紫綬,不言功,至於筵前便坐,拈盞。劉長問曰:「爾乃是誰?有甚功勞?」答曰:「我乃食別人之功。我蒙太后娘娘保吾為官來。」劉長便罵:「匹夫,叵耐爾無寸功,怎敢得坐,特無上下!」大喝一聲,審存遂起。
  劉長忿怒,腕懸金錘,錘落處,正中審存,當下身死。太后見之大怒,命陳平奏劉長罪。陳平奏帝曰:「審存其人越酒,合當可以賜死。」帝赦於劉長。眾官各各辭帝,願歸本職。惠帝讓位,眾宣皆不肯受,辭帝出宮。
  太后知三大王歸於本郡,即離長安。太后暗使張倉領兵五百,先去霸橋上伏兵截路。有陳平知,急差樊亢提兵一千,送劉長至霸河橋上。伏兵張倉起曰:「三大王,太后有詔!」前進無由得脫,猶豫未決,忽然樊亢引兵至於此。亢見張倉邀住劉長。樊亢縱兵擊之,殺張倉不能措手,倉兵大敗。亢送劉長過河至華州。
  亢辭劉長,兵回至長安見帝。亢說張倉霸河上截劉長之事。惠帝聞之:「三大王多怨寡人否?」亢曰:「三王並不怨陛下,只怨呂后。」惠帝只是不樂。
  呂后知劉長被樊亢救了,送至華州。呂后轉悶,飲酒訖,繞宮散悶,前至一宮,號曰貽陽宮,見金輝光曜,荷花放,乃昔日高祖蓋下的紅錦棚,鵝鴨沼。御園四圍,紅錦雲龍霧罩。忽見三十個采女轉來迎接太后。太后問曰:「爾等因何在此?」眾女曰:「臣等昔奉高祖敕,此宮塑戚氏夫人真容,臣等侍奉。」太后聞之大怒,令左右將十個婦人盡推在井中,上用土石填之。左右曰:「將婦人填了。」太后大恨高祖。
  行至長信宮,忽聞絲竹之聲,問左右:「何人奏樂?」左右曰:「乃戚夫人也。」太后令人喚至戚夫人,責曰:「高祖才是歸天,陵土未乾,爾乃快活,我輩如何?」戚夫人泣而對曰:「高祖晏駕,是夜夢見高祖敕令臣:『與朕真容前至奠酒動樂來。』」太后聽言大怒,恨高祖在日偏寵此賤人,死魂尚於此賤人處托夢。
  太后痕恨,令左右將戚夫人拖在紫章宮內。太后與呂胥曰:「此賤人,高祖在日,奪恩愛。今日在我手,如何?」呂胥曰:「且休斬,先剪頭髮齊眉,將新衣剝了,頭面脫下,換與單薄衣服,貶在冷宮者!」
  戚夫人朝暮煩惱,即漸花容憔悴,致受此苦,思:我兒如意趙王,怎知我苦!正恨太后之間,忽聞雁聲悲切。戚夫人仰面長歎,告雁:「你是靈禽,肯與賤妾傳一書信,下與邯鄲趙王我兒如意,教興兵前來長安救我?」言訖悲泣。常言道:口是禍之門。正大哭,至夜深,宮人聽知,告與太后。
  太后點首會意,與呂胥議曰:「不如先殺了趙王如意。」呂胥曰:「趙王小可,先取了上大夫周昌。」太后曰:「然。」呂胥寫詐詔令,使往趙國取周昌。使至,趙王接詔,讀了詔。趙王信之,速令左右擒下週昌。周昌曰:「大王不合信之,此是太后之計,先取了小臣,然後來取大王也。臣死小可,以後大王如何?」太子趙王不信良言,將周昌吩咐與使,還長安。周昌入奏:「小臣死去也。若有再宣詔,大王是必休來長安。」
  周昌隨使入長安街上,周昌高叫:「省會街市人等,我今無奈就死去也!若有人去邯鄲說與趙王,是必休來長安!來時必死。」言訖,周昌恐遭太后之手,自刎而亡。
  使命將頭進與太后,太后見了大喜,斟酒與妹曰:「周昌中計而死也,趙王如何殺之?」呂胥口毒如蛇,告娘娘曰:「再寫詐詔,宣趙王年幼,手下無周昌,難治國事,早入長安,同治國事;若來時,一見如意,娘娘便賜鴆酒。」
  呂后即發使命,持詔下趙國,至趙地,入邯鄲。趙王接詔讀訖,趙王便隨使命入長安。有下大夫崔遂奏曰:「大王不可去,是太后之計,圖我王之命。惠帝不有發此詔,真乃詐也。便殺,小臣當諫。大王豈不見周昌乎?」趙王不信,乘馬衝大夫崔遂。崔遂不免再諫曰:「臣扯君衣,合當死矣,願王從之。」又不從。崔遂拽住馬死諫。如意甚怒,用馬鞭子打,崔遂苦諫不住。遂曰:「君不聽臣之良言,如意可惜長安就死,臣乃自刺咽喉而死,免後人是非。」遂死。大王隨使去,趙國百姓泣留不住:「如意痛哉,王不可去,去無還國!」趙王隨使出邯鄲,送行百姓有詩曰:
  不聽忠臣死諫言,便隨天使入長安;
  豈知太后施謀計,香魂再不赴邯鄲!
  趙王至長安,街上父老無不嗟歎。趙王入城門,有把門柴武見趙王拜畢。武曰:「奉惠帝敕令,每一門差軍五百,不得教王私過。」如意入城,柴武引如意見帝。帝問趙王曰:「寡人不宣何來?」如意曰:「臣奉宣詔,怎敢違矣,言『宣弟同治國事。』惠帝知是娘娘計謀。惠帝曰:「且住三五日,差使送太子復回邯鄲。」帝曰:「令太子休入太后宮。」
  有人說與太后:「如意來也。」太后自知其詐,心猶豫。如意三日不見母親戚夫人,惠帝夜夢殿柱折,遂問大臣:「此夢如何?」有大監叔孫通奏曰:「此夢不祥,柱折者必損一良將,親人受苦。」惠帝曰:「何如此災怎免?」通曰:「大王御駕出獵,方可免難。」帝依奏出獵,欲將如意同去,奈醉不醒。惠帝親差二十個宮女,謹把宮門,休叫太子出宮。帝出獵去訖。
  趙王酒醒出宮,要見母親。宮監曰:「惠帝有聖旨,不叫大王出宮,恐有諫失。」如意不從其言,走出來。賺入未央宮,視之曰:「作怪!我母在長信宮,今卻入未央宮!」奶娘告曰:「夫人只在此處與太后同宮,臣奉惠帝命,叫伏待夫人。」
  趙王至殿下拜畢,太后曰:「遠路勞神。」如意舉頭視之大驚。娘娘曰:「我兒來到子童宮中,子童與我兒洗塵。」如意怎生奈何?太后斟酒上來,如意見酒味別,便疑惑不肯飲。太后令宮人揪住耳朵,將藥酒灌之,即死。趙王如意處分,左右拖如意屍首於後花園梧桐樹下,錦被蓋之。又令人喚戚夫人,叫來未央宮,道:「恁兒來也,現在後花園梧桐樹錦被蓋之,睡得濃也。」
  戚夫人得知大驚,知太后狠毒,言:「我兒爭肯此處睡也?」夫人急來,見錦被蓋著。夫人視之,連聲叫苦:「我兒死也!」七竅出血,夫人氣倒,已無人救,良久方蘇,泣詈呂后:「賤人毒害我兒,今死,漢天下如何?上蒼不佑爾哉!」呂后聞之,罵:「賤人,怎敢罵我!」令左右人就於此處將帛勒死,把屍首拖在一處。
  卻說惠帝出獵回,不見趙王。帝問宮人。宮人曰:「入未央宮去了。」惠帝來見太后,問:「趙王曾入宮來否?」太后諱道:「不曾來,聞趙王在長信宮帶酒未醒,正在睡哩。」帝往覷見趙王和戚夫人子母二人,皆死在梧桐樹下矣。
  帝放聲大哭,到前殿聚文武評議。帝曰:「寡人治家猶難,怎生治國?」遂傳旨撞金鐘,王與文武一齊持孝。第七日葬入山陵。
  前後三個月餘,忽有一日,黑風一陣簇入未央宮殿下。惠帝驚視,至趙王死處,聞空中哭聲不絕。其趙王死處,地草不生。惠帝傷心不忍,煩惱感恨。又見一答花磚粉碎,皆是藥死如意,打碎花磚。忽覺一陣藥氣,惠帝似醉倒了,宮人扶起,唬殺近臣。醒來面如經紙。
  天子駕升前殿,太后來問:「我王有甚風疾?」帝痛哭,見母轉添煩惱。太后知帝意,更不敢問,即便歸宮。帝與眾臣共議,發殿宮三員,王放大臣三日不朝。只第二日,惠帝患病。太后知,詔呂胥議曰:「惠帝若歸天,暗使兵部官聞鬧中扶呂氏為君。」太后依言,勾兵部準備。夜至三更,惠帝歸天,在位七年,壽福二十四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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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漢書續集05

  卻說呂后見惠帝歸天了,令酈商等伏兵內門。第三日,文武來朝,卻見內門閉,眾文武內外交鬧,文武甚驚。自帝崩,前後六七日,有王陵,陳平商議間:「內門緊閉,如之奈何?」二人話間,見一人提轡而來,下馬參拜二相,卻是樊亢。拜畢,陳平曰:「誰如您父子?」亢曰:「昔日父踏鴻門,若用樊亢,願往之不懼。只此閉九重禁門,只為惠帝六日不知好弱。」樊亢曰:「二相看我不踏開此門,誓不為漢臣。」有樊亢進步向前,手搖金環,一腳踏門兩開;又至五門,被亢踏之,三座門開。太后忙問,呂胥急開門,見太后曰:「惠帝歸天也!」
  文武大哭罷,商議:「不可一日無君,教請關外十王來。」太后聞之甚怕,又與呂胥議論:「這事如何?」呂胥曰:「今有惠帝正宮有孕,後十月滿足,長得是太子,為後主;若是公主,教他文武扶立十王未為遲也。」眾文武不曾敢言。
  後時昭陽宮停屍七晝夜,後葬惠帝入山陵畢,文武皆退。太后與呂胥商議,呂胥教一般貌相女人選一個,詐做皇后,至於前殿。眾文武都皆謾過。內有陳平知是偽詐。
  後惠帝歸天經一月餘,太后使六宮大使張石慶,於民間買十數個懷孕婦人,約得八九月內降生的,教入宮來。數內有一婦人,是屠戶張永之妻,十月滿足,降生一子,生得端嚴,可為後主。除外將九個婦人怕漏泄了天下,盡推入井中,用大石蓋了井口,盡皆身死。那九個婦人不曾分娩,不見光明,死之苦矣。
  太后等後一個月,皇后降生一子。呂后詔請眾文武赴長樂宮與太子作滿月,設一大宴,聚集兩班文武,盡至於會上。太后進過太子,教大臣看之。轉至陳平,陳平笑曰:「庶人者為福七日,無福者即死矣。」言訖,陳平笑。
  太后言曰:「相公笑者何意?」陳平曰:「臣不笑別,見太子貌似惠帝。」太后聽言畢,自然冷笑。太后抱太子歸於後宮,即日教眾文武封為太子常山王。宴罷皆散。次日,太后抱太子設朝,前後長八歲。常山王隨二十宮女至少陽宮殿,太子於龍牀睡著。庶人無分,被八爪金龍推下龍牀,覺來,常山王罵眾宮女:「敢把寡人推下龍牀來!」數內一人甚惡,卻回常山王語:「你甚聖主?」常山王:「寡人龍孫,怎敢無理!」宮監笑曰:「您上祖多能屠宰。」常山王笑而問曰:「俺祖甚人也?」宮監細說前事一遍。常山王點頭大怒,拂袖而歸於後宮。
  有人告知太后,太后叵耐,遂問呂胥:「此人長成志氣,豈不報仇?」呂后怕,呂胥笑曰:「此人甚之小哉!」二人使左右人將土布袋往後宮來。
  其夜,常山王睡之甚濃。左右人將布袋壓之,即時而死。至天明,太后升殿,眾文武,太后曰:「夤夜常山王酒疾患身死也。等三年服滿,教詔宣關外十王,選德立位。」文武不從。言罷,眾文武出內。
  呂胥與太后,侵晚至於未央宮,二人定計。呂胥曰:「惠帝已歸天,常山王亦死,敕令等三年服滿,想關外十王心變,如之奈何?姐姐尋思,惠帝是姐姐的子,當日為君,咱呂家弟兄隨龍轉過如是。這十王,兼是別妃之子,若有一個為君,更不顯我呂家弟兄。妹有一計,詔請關外十王,如至,作一大會,將咱呂女與關外十王為妻,其前妻限十日都要棄了者,如違敕令即斬,久後不敢謾於呂家弟兄。便因十王弄權,其呂女豈有不知?」太后聽之大悅,即日差十道使命,各處宣請去訖。
  有數日,關外十王皆至,入內於階下拜舞畢,呂后曰:「子童宣您別無事,皆因常山王歸天,怕四隅蠻夷侵界,所謀漢之天下。特請十王與眾大臣,就於此殿設一大宴,別無宣賜,子童散呂女與您十王為妻者;其前妻盡要休離,如違者即斬,限十日到於本國,不要見面,只此為令。」
  呂后於後宮中宣至十個呂女,排於筵前,各執盞與十王過盞。呂后敕令劉肥,劉澤,劉長,劉建,劉恢,劉恒,劉友,將女妃子各各散配七王,敕令不得欺負呂女,如違者定罪,應有緣房,即日斷送。七王謝恩,各人樽酒禮畢。當日七王將妃子各歸本國。呂后與呂胥大悅:「此事大妙!」
  話分兩頭。劉友至於晉國平州,即日升殿曰:「想呂后薄倖,散呂女為妻,敕令將前妻限十日休了,不要見面。」正歎之不足,悶悶而不悅。前有妃子至,見劉友不悅,問之:「大王不悅,何亦憂之?」劉友不語。再問曰,劉友具說前事。妃子大驚,泣而告曰:「夫婦人之大倫,生則同室,死則同穴,豈可一旦分飛離別?大王思之!」妃子又曰:「妾於後花園中花陰之下,取一土穴,妾於彼避之。大王教使命,將書與俺父親,取我回去如何?」劉友泣而言之:「是也。」妃子藏於後園中避之。
  於時,呂女閒步至於後園,見一小孩兒耍。呂女問曰:「您是誰家小的?」小兒曰:「我是劉友的兒。」呂女再問:「您母親在於何處?」小兒指土穴中,引呂女至於穴口,小兒叫母,母即出。
  呂女親手揪妃子發,至於殿上。呂女曰:「劉友知罪麼?爾一者負我,二者違了宣命。」劉友不語,泣而勸之。呂女惡責劉友。劉友大怒曰:「拼吾命矣!」將呂女痛傷數拳。呂女大哭,要告太后。
  即日,呂女與使命持書見太后。使至長安,見太后。太后看其書,復差使宣劉友,妃子,呂女,至見太后。太后曰:「劉友,爾敢違命!」將妃子對面而斬首。劉友悲泣而告太后。太后免死,將劉友冷宮後面三間大房,鎖於裡面,休與飲膳。左右人將劉友鎖於房內,十日無食,餓得體如經紙,將糊窗紙食之盡矣。前後餓得半似人半似鬼,看看至死。
  太后至此,使左右人開門視之,笑曰:「我兒多敢肚中餒也?」喚左右人將茶一盞與劉友食之。劉友見茶湯,兩眼睜開,就宮人手內奪去食之。太后笑曰:「我兒為甚急飲?怕肚中停宿食。」劉友托盞不能放下,仰面而倒於階下,即時而死。有詩為證。詩曰:
  呂后專權奸計奇,豈見垓前苦戰時。
  可惜劉朝千萬載,等閒確損玉金枝。
  太后使左右將劉友屍首後花園內埋訖。太后與呂胥商議,立呂氏為君。
  話分兩頭。有二大王劉澤,執賞遙望長安,思高祖天下,被呂家權了世界。道罷,仰面放聲大哭。有一人言:「大王因甚哭乎?欲取天下,小哉。」劉澤回頭視之,是幽州范陽田子春。劉澤曰:「怎奈何我雖封王,亦無兵權。當日父王分與我二十萬楚兵,即今太后追訖兵印,怎生得其元職?」子春曰:「小臣不過百日,長安去與大王取兵印將來如何?」劉澤曰:「大夫去時可用甚物?」子春言用黑白馬二疋,更用金千兩,更引七歲奉郎來同去。劉澤依言。
  子春上路至長安店中安下。子春喚小主人於房內問之:「太后娘娘心腹人是誰?」主人曰:「唯有六宮大使張石慶。」
  不多時朝罷,於街上過來。子春著意認得,真實是六宮大使。子春於早辰店門外,先拴白馬一疋,有千百人看。六宮大使張石慶朝去,於街上店門首,見白馬一疋。六宮使問曰:「甚人馬?」左右曰:「是客人馬也。」言:「馬,龍駒之驥也。」六宮使乘鞭歎之,還朝。於時,至次早辰,又將黑馬拴於門首,即時張石慶復朝而去了。不多時朝退,又於店門而過,看黑馬,羨聲不絕。
  張石慶回宅去了,子春復後隨行,見衙門前一所大宅,於門上寫著:「此房出賃。」子春計上心來。子春問門人曰:「此宅出賃,其價多少?」門人曰:「是大使相公的宅。」門人報曰:「外有賣馬客人要賃房子。」張石慶曰:「教客人來也。」
  子春禮畢,大使賜墩而坐。大使曰:「爾黑白二馬賣,其價錢多少?」子春曰:「既大使要時,小人謹亦拜納,何必要錢。小人賣馬得錢,律科中取應求事。既大使用馬,只與小人朝治中保得一處安身,受吾皇一紙紫泥宣,宰萬姓之刑典,久在琴堂,整理詞訟,量職吃俸,腰金衣紫,蔭子孫之榮華,光祖宗之塋墓也。是男兒得志也。」大使聽子春言畢,大喜,問子春:「高姓?」春曰:「姓田。」大使曰:「與吾妻宗人也,權與我做舅舅。」田子春起坐便謝,引奉郎來拜姑夫,姑姑。奉郎見石慶是親,春亦無疑惑。大使與子春,每日私宅高談闊論。當日,子春共大使閒話間,提起呂氏三王如何。子春曰:「若大使向太后行奏,教呂氏三人封為王,大使將來入上大夫也。」石慶大喜:「此言是也。」
  石慶至晚,說知太后。太后大喜。來日早辰,宣老相公王陵。太后曰說前事。王陵不語。太后曰:「依我封呂氏三王,與您加官賜賞,不從我者,即斬!」王陵見逼他,將劍自刎。
  左壁柴武拽住老相公頭,抬朝門。陳平勸之。王陵曰:「你不知賣了漢家天下也?」平曰:「不知。」平入朝去見太后。太后問陳平曰:「我欲封呂氏三王如何?」陳平曰:「娘娘封之是也。」太后曰:「目下有齊王韓信印,有大梁王彭越印,九江王英布印。」即時封呂超東平王,呂祿西平王,呂產中平王。三王謝恩畢。
  陳平得賞出。有王陵在朝門外,立等多時,王陵言歎:「陳平必因死矣!」歎之不絕。陳平笑而出朝。王陵遂問:「此是如何?」陳平曰:「封了呂氏三王也。」王陵大怒,惡責陳平。陳平言曰:「老相公焉能怒乎?若不封呂氏,我恐滅了咱漢家世界。朝中既有咱二人,漢國有也;如無咱二人,真乃是漢江山歸於呂氏!」二人言訖,各歸私宅。
  話分兩頭。呂氏三王,封張石慶未廳丞相,賞金帛三萬。張石慶謝恩出朝回還本宅,告子春具說前事,封了呂氏三王。子春知,言曰:「小人當日大醉,不合胡言,倒壞了呂家世界!」石慶大驚:「此是如何?」「呂氏三王封遷,若劉氏三王知呂家為君,便封了呂氏,三王多有疑心,雖呂家封遷為王,亦封增劉氏,三王亦無反心也。」張石慶曰:「舅舅言之甚當。」
  至日,石慶見於太后,奏曰:「今有劉氏三王,若知封了呂氏三王,多有反心。」太后曰:「何亦治之?」石慶曰:「將有官者賜賞,無官者與兵印軍權,讓之不反。」呂氏三王:「卿言是也。」
  宣陳平。陳平至,商議。陳平暗喜,必山東有細人來也,與劉澤說兵印。太后問陳平:「劉氏三王誰無兵印?」陳平曰:「只有濟州劉澤,久困在閒,無兵印。」太后便發使去宣劉澤。
  使至濟州,劉澤接詔,拜畢,看詔大喜。即日隨使入長安,於驛中下馬,便入朝去。有閤門大使奏曰:「二王劉澤在於朝門。」太后宣至於殿上。太后曰:「我兒鎮守邊庭,久困勞苦,賜我兒掌軍兵印。」劉澤大喜,拜舞山呼畢。御案上太后,見劉澤身長一丈,狀貌如神,有恐怕之意。太后問陳平:「此印合與不合與?」陳平曰:「娘娘聖鑒不錯。」太后將兵印度與大使,大使獻與劉澤,劉澤順腰懸之。呂后曰:「印與了,合與軍馬多少?」陳平曰:「娘娘待與多少?」太后曰:「與三萬軍。」陳平眼覷劉澤。太后展指與五萬,劉澤心意不悅。太后又展指七萬,亦是不願,太后見劉澤終心不願,急忙擺手言:「不與。」卻被陳平便喝:「劉澤,太后娘娘與大王五五二十五萬人馬,便謝恩!」劉澤急拜畢,唬殺太后娘娘曰:「看高祖舊日子父之面。」劉澤便往兵部處來交割,軍團練使,至來日交割。劉澤至天明團練使交割的軍兵二十五萬,來辭太后,排列兵戈,向長安東一十八里長樂坂下寨,習兵交演。
  張石慶歸宅,見子春,說劉澤受兵印掌軍二十五萬,今日便起也。子春曰:「山東怎見兵馬來?」張石慶曰:「教舅舅去看教演兵馬。」與五十從人隨子春去者。子春喜不自勝,安排鞍馬,走大飛鷹,共奉郎遊獵,騎黑白馬二疋,引五十從人出於東門。
  劉澤人馬到霸陵橋下寨,二大王便取長安。有子春至,見二大王禮畢。子春曰:「大王軍馬未曾給賞,軍心不伏,便入山東,會起大王劉號,三大王劉長,同取長安,不可遲延。」劉澤依言,軍馬即便起程。
  早有探事人奏知呂后:「劉澤反於山東也!」太后大怒,急宣陳平問曰:「劉澤謀反,爾之罪也。」陳平曰:「豈乾小人之事,是張石慶。」太后又宣石慶問之:「爾不合舉封劉澤兵印,此之罪也。」石慶曰:「臣不合信田子春之言,教臣奏娘娘,封呂氏三王。更不合奏娘娘賜劉澤兵印。臣知此二罪也。娘娘恕免!」陳平笑曰:「田子春是漢下辯臣,見在劉澤手下。」石慶曰:「小臣不知此是奸人。」太后教石慶:「持兵將田子春來時恕爾。」石慶曰:「子春已到山東。」太后大怒,將石慶貶於夷門閤,永不敘用。文武歸宅。
  太后入宮,又問呂胥:「這公事如何?」呂胥曰:「先損了漢下文武大臣,後呂氏三王牢把三關,東是潼關,南是武關,北是蕭關。且來日未央宮排一小宴,請眾文武大臣會宴。」
  太后對文武便言:「子童自從惠帝歸天,不曾與大臣宴會。今日排一小宴,請文武就宮中筵宴。」眾官領旨赴宴,坐定了。陳平見是伏兵氣象,曰:「這事大變也。」俄爾坐筵,敕下樊亢為明府監宴,賜劍一口,如有筵前作鬧者,先斬後奏。
  樊亢告曰:「第一,筵上不得雙起;第二,筵上不得交頭接耳;第三,不得推醉。如違此令,當筵吃劍!」亢三盞酒罷。陳平曰:「臣舉一令,於咱這八人要一首全篇詩,一人一句,題『楚漢爭鋒』起句。先從娘娘,小臣執盞。詩句聯就,飲酒;不成聯句者,飲水三盞。只此為令!」第一句,太后起句詩曰:
  「楚漢爭鋒志氣酬」。
  陳平舉盞與太后飲畢。第二句,周勃接句詩曰:
  「交兵策馬戰無休」。
  陳平舉盞與周勃飲畢。第三句,灌嬰聯句詩曰:
  「濉水月下三更出」。
  陳平舉酒與灌嬰飲畢。第四句,樊亢聯句詩曰:
  「秦業刀頭半夜收」。
  陳平舉酒,樊亢飲畢。第五句,張畢聯句詩曰:
  「雄將敲鐙停驂問」。
  陳平舉酒與張畢飲畢。第六句,王陵聯句詩曰:
  「帖驥搖鞍從轡兜」。
  陳平舉酒與王陵飲畢。第七句,陳平聯句詩曰:
  「歸來從馬揮劍唱」。
  陳平舉酒自飲畢。第八句,眾臣不答,陳平再續結句詩曰:
  「時人不負漢炎劉」。
  於是,漢下群臣都皆有詩句,各索飲酒。呂家投下沒一人吟和得詩句,不能飲酒,頻次罰水。
  坐中有東平王呂超思意:「皆是陳平之計,故辱俺兄弟。」拂袖兒便起。陳平監宴,人言樊亢請客。亢仗劍而來趕:「奉太后命,教請!」呂超見亢仗劍來趕,呂超大怒:「怎敢無禮!吾是太后之弟,爾是我外甥,爾敢殺我乎?」呂超舒項頭於懷中。樊亢笑曰:「何亦避之!」鋒劍,頭落地。亢將人頭持於筵前,諕群臣無一個敢動。太后見,面顏如土色。
  呂產便起伏兵,與兄報仇。陳平指樊亢曰:「漢臣今日有禍,都是將軍!」亢曰:「免憂。眾文武都跟我來出內。」呂產持槍喝:「樊亢休走!」舉槍直刺亢。亢挾槍撲住,用劍劈中呂產手。中軍兵盡皆奔走。亢引大臣出內。陳平曰:「此會是伏兵之宴,欲圖大臣之機。若非將軍,何能得生!太后來朝有何面目見於群臣,此大不道也。」文武皆散。
  太后告呂胥曰:「這條計,群臣參破也,倒送了呂超,呂產,被您兒樊亢殺了。我來日怎見文武?」呂胥曰:「雖知伏兵之計,文武豈知姐姐伏兵,但疑呂超,呂產之過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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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漢書續集06

  來日早朝,會文武服禮:「眾文武休罪,子童知我過也。想二人之罪甚也,是亦他之命也。」文武退。太后敕令二屍首葬於郊外。
  太后思惟:手下無知心一人,蕭何老矣,曹參風患歸農,不能所謀天下。思慮中間,近臣奏曰:「南鄭褒州韓信丘墳確倒東南一角,裡面有大蛇,身長數丈,傷人性命,斷其驛路。」
  太后大驚,即日設朝會文武,評議此事若何。陳平曰:「此是不祥之兆也。請太史院大監鎮之。」太后宣大監至,曰:「今有韓信墳中大蛇出,注甚吉凶?」大監曰:「信之本形,受其坤氣,不能升乾氣。此蛇不注吉凶,可亦除之。」大監與文武皆散。太后歸於後宮,悶悶不悅。
  至三更前後,忽聞一聲地裂響,龍燈皆滅,門窗自鳴。太后憂。至天明,近臣奏曰:「內門前陷一大坑,內中湧出一肉塊,無眉無眼,上面有四句詩。道甚的?詩曰:
  劉興呂不興,兩口不安寧,
  彭越戚與韓,跳出陷人坑。」
  太后聽畢:「於我之禍也。」喚左右仗刃砍之,不能破也。太后敕令:將於郊外取穴埋之,左右將去埋訖,遂後而穴入城來,又作人言,罵太后無端賤人,不離百日,您兩口人吃劍也。太后不忍見,令人將肉塊墜於河中。只當日半夜前後,河水長十分,溢滿長安浮橋。百姓盡皆奔走入城。又水至城門。太后會百司文武安排祭河神之物。遂太后至河邊,排列香案羊酒,貢獻河神。遂祝曰:
  「河伯河神,願息威靈。有災罪我,無害生民。吾今致祭,風靜河清。」
  祝罷,眾官一齊下拜。忽聽一聲鼓響,太后舉頭,忽見河內一隻大船,目睹太后,亦不轉睛。魚背上又見一隻孤舟,上有高祖,韓信,彭越,英布,戚氏,趙王等神魂在於船上,黑雲籠罩定,大臣盡皆不見,唯有呂后得見。高祖舉手而罵:「賤人,您姊妹二人信讒言,損害忠良,所謀俺劉氏江山,封呂氏為王,皆是賤婢。」罵訖數句,韓信道:「我王免怒。」信張弓兜箭拽滿射中,鬼箭正中呂后左乳上。當呂后倒於河邊死訖。有詩為證:
  一心謀取劉天下,豈擬時衰禍患來。
  卻說呂后悶倒多時,呂后蘇省,雲霧忽散。太后自見左乳上一塊青腫,似針刺般疼痛,急忙回朝傳旨,宣取太醫院官治之,終不能痊可。太后在心怎生過得。當夜又夢見一個鷹飛來,額上嘴一啄,又見一個狗於足上咬一口;又夢見三十個宮人扯住衣裳來索命。太后驚覺,血流遍身,尋思起來,是戚夫人子母每小字鷹娘,兒名做犬兒也。太后病患一向沉重,內門不開,遺囑呂祿,且教替我設朝。當夜太后歸天。至天明,文武來朝,不見太后掌扇遮圍,眾文武更不山呼,便退。
  只呂祿暗行文字與邵平智殺劉號。劉號先知漢事,邵平道:「何故大王亦有疑心?大王先會二王劉澤,一同取漢家天下。」劉號使奸細人將書與二王劉澤。近人到於二王門首,使人報曰:「有大王劉號使命至。」近人接書與劉澤看畢,即日,二王劉澤升殿議曰:「誰人可會三大王去?」有周勃曰:「老夫願往。」
  當日辭王上升州,亦至於三王門下馬,使近人報知。三王降階而迎之。上大夫周勃,各序尊卑,坐間言說此事。三大王傳令相府下頭目,來日聚會,特有商議國機之事。二人酒畢,至次日,三王省會,限三日大小軍馬要赴濟州二王處守鎮。
  三王與周勃先至濟州,見二王禮畢,大王劉號與劉澤四人升殿共議,三處軍有七十萬餘,先取長安。即日兵至長安西二十里下寨。
  有人報知呂祿。呂祿即傳敕令,灌嬰為將,與呂牽,耿弇,予三人領兵一十萬迎敵問罪去。灌嬰令六軍出城,過霸陵橋下寨。灌嬰,耿弇商議,問眾將曰:「吾今傳令,立下信旗一面,如順漢者在信旗東,如順呂者信旗西。」言訖,眾軍皆於信旗東。唯有呂牽不順旗東。灌嬰持劍殺之,將呂帝首級頭曉諭。有人報知呂胥。呂胥大怒,即令兵部判官酈其明今夜應於漢下文武之宅,發火燒之。其明得號令,而退於私宅,準備舉火。等待時,夜間有一婦人阿茶公主,是劉號之子劉章之妻,知此密事,恐壞兵士。暗將文字與劉章。劉章得此文字,巡夜送與王陵。王陵看其文字大驚。王陵遂即遍行與漢臣寮文字,不候天明,眾官皆詣王陵宅。王陵曰:「吾今老矣,不能答禮,眾諸侯休罪。」王陵舉杯,各人巡酒三盞。
  眾臣心疑,不知何事。思疑之間,有王陵喝左右:「將陳平執縛了者,取火焚之!」陳平曰:「吾有何罪?」王陵怒曰:「當日封呂氏三王,爾言甚來?漢天下於你身上管取,今日卻教酈其明準備舉火燒漢大臣之宅。」陳平曰:「相公爭知此事?」王陵曰:「劉章妻阿茶公主說來。」陳平笑曰:「相公休愁,且將計策打並憑蕭何老相公,小臣不到得落於呂胥之手下。」陳平曰:「左右人將酈其明父推來!」怒問:「恁兒酈其明舉火燒漢大臣宅,你知麼?」陳平道:「著左右喚你兒來對證!」
  此時酈其明至,見父跪於階前,左右持劍。酈其明言曰:「我父有甚罪,刀劍圍簇?」陳平曰:「你是漢下之臣,卻聽呂祿之言,要燒漢下文武之宅,爾何諱?見阿茶公主證之,爾當合死。若依我三件事,將爾恕免。你若不從,即時便斬。若今成功,爾乃忠孝兩全,揚名於後,職封一品,敕俸二兩,衣紫腰金,歷代名芳,載於青史。」酈其明尋思:「此事可為。」
  陳平親執酈其明手係之,笑曰:「如何?」酈其明伏地拜曰:「言者是也。」陳平曰:「三件事:第一詐發三道告急馬;第二教周勃領兵迎敵決戰,給付軍印;第三如漢下兵動,先獻後宰門。且教你老父權為質當。不依此事或漏泄,先斬你父,後誅全家老小。」酈其明曰:「願依相公號令。」
  當日,酈其明出宅,便與他詐發三道告急馬,奏呂祿:「關外三王領雄兵七十萬,早把了關口;第二道告急馬到華州;第三道告急馬軍在陵州下寨也。」呂祿甚怕,急宣陳平商議。陳平曰:「關外三王領七十萬雄兵至於長安。」陳平曰:「關外三王兵雄,除有韓信可敵。今有周勃兵機深厚,可以為帥退之。」
  呂祿急宣至周勃殿下,便賜兵印。周勃袒軍,喜之無限。周勃領兵迎敵三王。
  呂祿入宮來說此事。呂胥曰:「今遭陳平之計也。」呂祿急出來,卻早黃昏。酈其明點兵將後宰門,被樊亢奪門而來,將酈其明殺訖,領三千軍入內,向六宮內搜呂氏家屬。殺至未央宮前。樊亢傳令休教人入宮,為母在此。呂胥笑而迎道:「我親兒可施於孝,爾能者有孝有忠,焉可殺我乎?」樊亢怒問:「漢之天下何如?扶呂祿,謀意皆是母也。」亢舉劍頭落地。遂入殿,將呂家三千口家屬,殺的似臥羊血,目綻口開,七橫八縱,如排算子。苦也呂氏,有詩為證:
  生擒呂氏三千口,盡在陳平計策間,
  東風不管興亡事,算來天地不容奸。
  大漢十六年五月初四日寅夜,樊亢領三千軍入內,將呂家三千口家屬,盡皆斬首。太平天子今歲合登禪位。早晨密旨行請周勃,接關外三王。三王聽知樊亢斬訖呂氏全家,大喜。
  三王入長安來,萬民皆喜。鼓樂謳歌,悅之甚也。三王入朝,聚集班寮文武,內有周勃請三王登位。三王各持禮不受。眾大臣曰:「從於尊者登位。」
  劉號上殿,聞空中喝一聲,似雷之鳴:「不可!」劉澤上殿,只見柱腳倒折,不能坐穩。三王劉長上殿,護龍舉爪來吞,大殿摧其一角。三王急速下階,三個大王都無天下之分。
  眾大臣商議不定,且與周勃權國。勃曰:「老臣不敢受此。」陳平曰:「權時整治朝綱,等關外十王齊到,選有分洪福,撫治萬民。」
  當日關外十王皆至,各相讓位不定。早闕帝半載。陳平曰:「臣當夜二更初,見帝星見在北方之地位,常起紅雲遮籠,日有紫霧盤桓。有河東魏豹,輔佐西楚王,關東八伯諸侯,第一個英雄,天下名傳小霸王,元受項王手,將後歸漢,相高祖,發於本國,至河中府,有門容許負參見魏豹。豹請相見。茶酒畢,閒話間,有薄姬夫人於簷外笑語。許負聞之,問豹曰:「甚人笑語也?」豹曰:「乃吾妻也。」許負曰:「是一人妻也,注有君道。」許負出宅相別。魏豹曰:「負相我妻薄姬君之道如何?」周叔曰:「大王豈是真天子,皆是侯相之命,不可思之。臨大節而不可奪也。」豹不從周叔諫,擺河而造反。漢皇知,差韓信渡甕機而征,一擒豹而斬之,虜薄姬進與高祖,納為第三妻,敕令往少陽宮。薄姬腹懷有孕。呂后生嫉妒,怕生太子。臨時呂后教喚穩婆守生,呂后號令道:「穩婆,是女兒留者,太子者隨即換了,賜金千兩;不從我者,斬之!」隨時分娩,報知呂后。呂后看之,笑是一怪物,沒眉沒眼,可似一塊血肉。穩婆鬧中抱太子出得宮門,至於本宅,欲壞太子;聞空中喝一聲:「不得無禮!」道:「三世人主,無得損壞!」穩婆本家哺養,呂后將怪物進與高祖。高祖見之大怒,貶薄姬北梁州居止薄辛處,劉安抱太子上樑州。薄姬欲見太子,一似高祖之形。夫人大喜,賞劉安白金千兩,權為恩養。後太子年長十五歲,身長八尺,面如白玉,手垂過膝,兩耳垂肩,龍睛鳳目,當時要往長安認高祖。此時認了,高祖不信,太子具說母之言,從前說一遍。高祖大喜,即日封太子為北大王,卻還梁州與薄姬同治軍事。至今北大王仁德孝慈,忠良睿哲,惜軍愛民。」
  眾臣皆喜,一齊舉唱:「可為後主!」隨即周勃離長安,便上樑州,請北大王。勃至門首,近人報知。周勃見薄姬夫人,禮畢,周勃說其誅呂一事,特請大王。薄姬不從。北大王往書齋內出來,見周勃,問:「甚人也?」周勃即便山呼拜舞。北大王鞠躬還禮,周勃曰:「大王聖鑒,漢天下半載無主,關外十王皆至長安,專等大王登位。娘娘不從。上告大王,可憐漢大臣無主,早赴長安。」薄姬曰:「漢天下恐有呂家,我怕生受,以此不從。」周勃曰:「呂后歸天,樊亢將呂家屬盡皆斬訖,已無後患。」薄姬曰:「我兒欲去,依我言語,日當午時登位可矣。」
  北大王與周勃上馬,至於長安,百官文武盡來接北大王,至內下馬。即日,大臣百官關外十王一齊舉按山呼,扶立北大王。近臣架袖而扶上龍牀。北大王曰:「記我母之言,吾亦為君,觀日午當可受位。」群臣曰:「日當午未。」北大王舉手祝告上蒼:「吾有分為君者,太陽回午。」北大王言罷,群臣一齊下拜,太陽即回正午時。
  北大王坐殿,群臣山呼萬歲畢,敕降恩命,大赦天下,號為漢文帝也。群臣有詩賀帝曰:
  忠臣扶立千年聖,漢家天下已回春;
  日正端門登極位,萬國來朝有道君。
  大漢十七年八月十三日,文帝登位,天下太平,五穀豐登,四隅寧靜,萬民樂業,鼓腹謳歌。天子升殿,設問大臣曰:「朕思即位,不曾宴賞諸侯文武,來日朕設一大會,謹請百官文武皆要赴會。」
  至日,十王文武百官皆至宴前,不見大王劉澤。帝心煩惱。宴罷,十王又歸辭帝。帝敕令封二太子劉澤子加為景王,劉長子加為聖王,敕令各送本國。二太子受其君命。景王,聖王至長安謝恩。帝見二太子甚喜:「您二姪兒且與寡人相伴讀書。」
  前後半載。三大王劉長使周從至長安見聖王。周從見帝奏曰:「聖王在何處?」帝曰:「在寡人處。大夫歸去傳示吾兄,三王安穩住坐,聖王已無疏失」周從辭帝回至,見三大王具說前事。三王問周從:「我兒見住甚宮?」周從曰:「在於未央宮也。」三大王放心不下。三大王再問,周從曰:「當日聖王,景王閒行至長信宮,見高祖御容,二人拜罷,見棋。二太子下棋,聖王復殺景王三局,景王言:「我弟棋高也。」聖王便道:『你讓寡人。』」三大王聽周從說罷,大驚:「我兒怎敢稱寡!」
  三大王入宅辭母,走馬至長安見帝,禮畢。三大王奏帝:「聖王何處?」帝曰:「在於書齋。」敕令宣至。聖王,景王二太子拜畢三王。帝設大宴,舉杯留三王:「且與寡人同理國事。」三大王不敢違命,領聖旨隨朝暫住。同從權管升州。
  前後三年。忽一日告事急馬,有番軍入界,領雄兵五十萬,欲至代州。帝曰:「朕才即位,早有此事!」宣文武大臣商議。一人奏曰:「今王陵,蕭何,陳平盡皆老矣,七旬之上。」帝煩惱,敕令劉長聚兵,拜周勃為帥,加官為皇父也,急付與軍印。
  周勃殿下奏曰:「臣六十八歲,不可為將。臣舉一上將:老臣舍弟周勣,見授刑院太守,官封亞父,可為帥也。」帝喜,宣至。亞父拜舞畢,帝見亞父身長一丈,面如紫玉。帝曰:「今有番軍領兵五十萬,侵於境界,爾敢退之?」亞父曰:「小臣受我王洪福齊天,願往。」帝賜兵印,亞父為上將,統兵五十萬雄兵,左翼將徐邁,右翼將劉祀,同受行軍。
  亞父辭帝出城下寨。亞父傳令與左右,將軍令整,將士不得遲違。帝出長安,亦看亞父之營。帝至棘門,左翼將徐邁以音樂迎之,送帝至霸陵橋上。右翼將劉祀以音樂迎之。
  帝至中宮,送至細柳營。帝見亞父閉營,三軍將令,緊把寨門,軍不放帝入去,切恐夾帶細人入來。帝親至棘門問曰:「何故?」軍人答曰:「只聞將軍令,未聞天子宣。」帝使左右報知亞父。亞父出接帝。亞父曰:「械冑在身,不能拜舞,休責臣罪。」亞父請帝於帳下坐,亦酒待之。帝問亞父曰:「卿能掌軍嚴切?」亞父曰:「不足道也。」帝問曰:「行如何決勝?」亞父曰:「今有五整,軍不放嬌傲。」又曰:「軍不食醬,軍不食餐,軍不寢,將不臥;夏不執扇,雨不執傘。此五者是五整也。」帝曰:「將軍如此之行,戰者無不勝也。」帝曰:「今代州劉武手下二十萬雄兵,令卿一就掌者。」文帝出營。亞父曰:「械冑在身,不能送帝。」帝歎曰:「此乃上將之作也,行帥者無不勝也!適來棘門霸上二將軍,真如兒戲耳!」見此營作詩而詠曰:
  文帝鑾輿看北征,將軍亞父有威名;
  轅門不聽天子令,今日爭知細柳營!
  文帝回駕入長安,亞父即日兵起進發。數日,早至代州,與番軍對陣下寨,便排一陣,從天降下,就地湧來,四十里槍刀齊迓,三千面雜彩旗開,鹿巷千條,戰驥萬騎,陣雲靄靄,殺氣騰騰;陣圓似秋月照萬頃寒霜。番兵見了,不敢爭戰,收兵退還本國。帝知而歎曰:「雄兵中決勝,良將善能定國。」敕賜官賞,封諸侯,贈詩曰:
  細柳將軍北戍雄,陣前卻敵笑談中;
  自從戰罷邊塵靜,鐵券書名誥已封。
  卻說張石慶聽知文帝登位四年,想當日呂后貶我為庶人,今知俺田子春於濟州二王處為上大夫。今日收拾行程於濟州謁見子春。行數日,至濟州,至於門首,令人報知。子春降階而相邀於堂上,亦酒待之。二人具說前事,說兵印,仰面大笑。張石慶曰:「吾者久困淹滯,作為庶民,故來謁舅舅尋些小勾當。舅舅若何?」子春曰:「此事小哉。」話畢,子春直至二大王殿下奏曰:「臣安日長安說兵印,皆是張石慶奏太后,太后准奏,得此兵印。為大王欲取長安,太后將石慶貶為庶人,家貧不濟,今敬來謁見大王。」劉澤大喜,問石慶在於何處。子春曰:「在臣宅中。」劉澤曰:「請張石慶來見大王。」禮畢,賜酒三鐘,即封張石慶為本郡太守。石慶謝恩。三日後,走馬上任去訖。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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