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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雲武

[武俠仙俠] 【 豆子惹的禍 】升邪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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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9-30 20:14:42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四零六章   三大心猿,完美驕陽
  
  
  下治根本不在乎小相柳,他曉得九頭蛇很不錯,但這等『偷襲』……等到中土毀滅了,他能飛過三分之一的距離麼?
  
  中土,群仙墜落凡塵,身體尚未著地便看到黑色的滅世神雷從天傾瀉,追打而來!若能有幾個呼吸工夫的緩衝,容大家回一口氣、做一次調息,或許還能擋下這片雷霆,可有哪裡幾個呼吸工夫啊。
  
  一場巨力轟撞過後,人人元基受創元息渙散元氣混亂,這個時候去奢求『幾息』,與凡人奢望永生怕也沒什麼區別……忽然,大哭聲震天響亮,甚至都蓋過了滅世神雷,就在『死了本尊』似的哭聲中,一個、兩個、三個……三團大火疾飛而起,影響神雷。
  
  墨雷擊中第一團火,火焰爆碎去,一個瘦骨嶙峋但渾身長滿長毛、猴子樣的怪東西被打落地面;雷不停,第二團火光不停,再一撞,火焰碎,一個雙目赤紅腦袋很大同樣也身上長滿長毛的怪傢伙向下摔去。
  
  接連兩撞,『怪傢伙』都沒死,但墨色神雷的威力也不曾削弱絲毫,繼續向下轟來,劈中第三團火,同樣火團散碎,同樣的一身長毛傢伙,不過這次是個胖墩墩的『猴子』。再就是胖猴子沒摔下去,墨色雷霆也沒被削弱……雷仍在,但已被胖猴子托在了手中。
  
  一掌以~擎天,千重墨色雷霆馴服。
  
  短短粗粗的小胳膊一翻、手腕一轉,墨色神雷掉轉方向,向著天外打去!
  
  三猿接力,第一猿抹去墨雷中的法術印記,第二猿於雷霆中添入本脈氣意,第三猿穩穩收服雷霆再掉轉矛頭。以彼之雷還施彼身,這是何等精彩的法術……還有何等撕心裂肺的哭號。
  
  「命沒啦。」
  
  「本尊沒啦。」
  
  「東天劍尊沒啦。」
  
  哇哇哭哇哇喊的三頭怪猴子,再飛沖天,一個接一個地殺出天外去……
  
  當蘇景修持入其極,便是三屍脫胎換骨、回歸本相時。
  
  『入其極』是一個很縹緲的說法,因為仙家的壽命無限。宇宙的奧秘無限,所以修行是沒有盡頭的。修行沒有盡頭,修持自然也不存極限之說。
  
  由此,『入其極』只是個模糊的意思,這三個字大概的意思是『蘇景你就使勁修行吧,修行到了三屍自能化作真正拿人,不過什麼時候算修行到了我也不曉得』。
  
  諸法歸一,歸於劍,未能『入其極』。
  
  吞噬破爛囊所有力量。直接躍入巔頂境界,未能『入其極』。
  
  煉就殺千刀,神鴉詭後再封神鴉殺,堪與前輩陽崩巴比肩,未能『入其極』。
  
  直到今日,金輪滅儘後的第十日第十時,催長神火真髓、熔煉完美驕陽,蘇景終於『入其極』。三屍大突破大脫變!不過他們三個是怪拿,蘇景還是凡人時候就化形轉生。是以一切都錯亂了、顛倒了,今時化形也沒有意馬只有『心猿』,三屍變作了三頭心猿。
  
  三屍變三猿,簡直是天大好事,得古神聖體,力量爆然增長。一身怪力轉作神力法力,心神靈犀可與『天』交感,再不受本尊羈絆……如果從『探索』的角度來看,這此脫胎換骨無異璞玉變寶璽,三屍真正獨立不算什麼。但他們有資格去追尋宇宙的秘密,去追尋天道的來源,去追尋……追尋個蘿蔔,三屍氣死了,難過死了,傷心死了。
  
  追什麼追,宇宙與我何干,命沒了啊!本為不滅之身,蘇景不死他們就不用死,那根本是『我死活我說了不算,全靠蘇景了,鏘鏘你加油』,三屍都不用牽掛生死,一切都讓蘇景發愁去,多好。
  
  如今返璞歸真,三屍變心猿,與蘇景的那重生死牽掛也隨之消散,蘇景死掉他們沒事,但同時他們也沒了反復重生的不死之身,一死……就真死了。
  
  三屍才不去想『以後生死由我自己掌握』,他們只心疼不死之身沒了啊,沒了啊!
  
  性命牽掛不再,不死之身沒了,『本尊』這個說法也不存在了,大家和蘇景從親生的朋友變成了結拜的朋友,捨不得啊,捨不得啊!
  
  三猿哭得跟本尊死了沒什麼區別;三猿氣的非得暴打下治真尊不可!
  
  墨雷倒轉,急轟下治真尊。
  
  十成修為的一擊,莫名倒轉回來,下治大吃一驚,趕忙催法化解,倒不至於受傷,可是手忙腳亂是免不了的。
  
  待他化解雷霆反噬後,三猿已經殺到眼前!
  
  三屍的怪力隨化猿變作了法力,不過,一來三屍剛脫開上一形,以前靠著蠻力打慣了還不太習慣用法術;二來用法術哪如拳頭搗肉來得過癮;反觀下治這邊,敵人能夠反轉法術,他也不敢再貿然動法,墨色雙目中恨意閃爍,下治暴喝一聲,也直接以蠻力相迎。
  
  拈花沖在最前,化猿也是小矮子,拳頭和七八歲的小孩子差不多大小;下治則是體脈純正的墨巨靈,拳頭巨若大丘。
  
  大小絕不相稱的兩隻拳頭交擊與半空,巨力崩散氣浪騰騰,拈花哇呀怪叫著向後摔去,下治真尊的情形不比拈花強半分,巨大身體翻滾摔飛,目中的恨意盡數化作痛苦顏色,跟著痛苦又變成了絕大恐懼,非但不敢再迎敵,反而趁著摔飛之勢急急逃竄……
  
  所有墨巨靈,莫非狂信徒,死亡是他們的榮耀所在,唯獨這頭下治真尊,全無尊嚴也不見他的信仰榮光何在,對過一拳發現自己與一頭心猿勢均力敵,絕難鬥得過三猿聯手,他縱法便逃。
  
  逃不過!
  
  赤目緊隨拈花身後,是車輪也是接力,第二拳奇快跟上。
  
  下治真尊無奈,轉身再拼一拳,和上一拳全無兩樣的情形,赤目翻著跟頭向後飛,下治真尊個子大,跟頭翻得驚天動地。向後飛,繼續逃……逃過了,接連兩拳,無異接連兩次『助推』,前一次時赤目還能趕得上,這一次。三猿最後的雷動是無論如何追不上了。
  
  下治飛得奇快,雷動趕不上他、至少暫時趕不上。
  
  但、仍是逃不過!
  
  下治是順著向後摔飛的方向逃的,向後摔飛的方向則是三屍攻來的拳頭方向決定的,墨巨靈只求順其自然,可接踵變化激烈,讓他忽略了另一個尊凶魔:小相柳。
  
  下治逃走的方向,正正迎上九頭蛇!
  
  之前激鬥只在電光火石,一切發生的太快以至人在分光化影中的小相柳都來不及在施法,眼看墨巨靈向著自己飛來。本能揚手一拳迎上!
  
  拳不落空,中。
  
  臉。
  
  若公平鬥戰,小相柳不是下治真尊的對手。可下治真尊先被自己的雷霆反噬鬧了個手忙腳亂,再拼勁全力與拈花、赤目兩心猿交換猛擊,從皮骨血肉到五內經絡盡受猛烈震盪,勉強再縱法飛逃,到他迎上小相柳時,一時間再提不起多餘力量。只能眼睜睜看著那枚小小的拳頭打到自己臉上。
  
  小相柳清清楚楚地看到下治真尊眼中的驚惶和恐懼,隱隱約約聽見下治口中發出的半聲『不』……對九頭蛇這種凶獸來說。在獵殺時見到獵物的恐懼表情,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但享受同時小相柳也挺納悶的:他不是第一天和墨巨靈打交道,以前斬殺墨巨靈時,他見過不甘、見過憤怒、還見過好多笑容,唯獨沒見過這種發自內心的恐懼。
  
  墨巨靈的大軍是……一個特別怕死的。領著一群特別不怕死的?
  
  嘭一聲,巨大的頭顱崩碎去,山岳般黑色屍身摔落星天深處,下治真尊被小相柳一拳轟滅!
  
  下治喪滅,敵酋伏誅!
  
  一拳頭打完。打死,小相柳自己還有些恍惚,這就……千萬人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了?
  
  三屍是一邊哭一邊來打的,看到小相柳直接敲碎了下治真尊的腦袋,三個人又情不自禁的歡呼一聲。一邊哭,一邊歡呼,三屍有這個本事。可他們三人的歡呼聲未落,另一聲滿滿快樂由衷喜悅的歡呼又從西北天深處傳來,很熟悉的聲音……循聲望去,之前蒙天旗艦爆碎的位置,下治真尊死而重生再度顯現。
  
  小相柳低頭,見下治的屍身還在轉著圈子往宇宙深處垂落,抬頭再看遠處下治真尊活蹦亂跳,正因重活喜極而泣。
  
  浪浪仙子訝然:「他也有不死之身?」
  
  三隻心猿臉都青了,正因為丟了『不死之身』沮喪時,看見別人『賣弄』不死之身,尤其還是個仇敵,簡直氣得肚子都疼,雷動大聲咆哮:「黑賊,明明能夠死而復活,挨打時還嚇得眼珠子都要蹦出來,你、你、你賣騷麼?!」
  
  下治真尊真開心啊,歡喜得眼淚長流,縱聲大笑:「我不知我能複活幾次,不敢死,不敢死!」
  
  這是實情,下治第一次死而復生是在纏江井大戰,金烏挾驕陽衝擊墨色大陣,下治列位陣前當場被碎屍萬段,但他又重新活回大族群中,他知道自己能夠死而復活,但他自己也不曉得這種『重生』能有幾次。
  
  大笑滾滾,下治聲音不停:「我的確怕死,我不能死!我之真意,豈是你等能夠明白的!」
  
  三屍暴跳如雷,齊齊怒道:「小相柳,打死他!」言罷三屍怒而轉身,飛快跑回去中土去了……墨色大陣崩潰,萬萬巨靈難做鬥戰,但這只是片刻麻木,此時他們已經理順元氣,四面八方飛騰空中,正迅速聚攏。
  
  如今三大心猿就只剩一條性命,可不敢再亡命瞎衝,得趕緊回去,別讓人家包了餃子。
  
  小相柳命也不富裕啊,不理三屍吆喝,帶上浪浪仙子跑成了一溜煙,歸返中土世界。
  
  都很快:墨巨靈迅速集結,重新整隊;剛剛複生的下治真尊接連傳令,準備再做攻殺;三隻長毛猿一條九頭蛇外加一個眼睛上紮著布條的小姑娘光電似的向中土跑……就在三屍等人將要入界時,突然一蓬熾烈光芒自中土世界噴薄而出!
  
  強光,驕陽,一輪驕陽自中土冉冉升起!
  
  離山現任掌門雙目通紅:當年墨巨靈侵襲人間,中土危難時小師叔祖放明月出山為反攻之訊,今日、就在剛剛,他親眼見到蘇景再放驕陽升空,於這片星天危在旦夕時!
  
  而驕陽在後,仙魔在前……那是怎樣的一群傢伙啊,曾經高高在上、曾經威嚴無邊,此刻鮮血滿衣襟,王冠歪斜衣袍不整,沒辦法再狼狽,卻也說不出的蕭殺!蘇景,不聽、葉非、閻羅、道尊、大小魔君、離山群仙等等,群仙背襯驕陽,更顯神聖!
  
  三屍、相柳在天外與下治拼了一場,短短片刻工夫,重傷群仙也回過一口氣來,蘇景行法放身內完美驕陽升空,隨即群仙飛天。
  
  乍見驕陽,下治真尊心中一驚,誅滅金輪的法術之後,怎麼可能還有驕陽升起。但很快驚訝散去,下治重新鎮定下來,一輪驕陽而已。哪怕這只太陽再大再熱再璀璨,也無法挽回大局。
  
  剛鎮定,遙遙地、正從中土上飛起來的蘇景就對下治說道:「你不懂。」
  
  完全是見識淵博的長輩在面對無知孩童胡攪蠻纏時的言辭、語氣。滿滿把握滿滿輕蔑和'懶得給你講'的神氣。
  
  下治森然冷笑,可是他的笑紋才浮現唇邊,他的目光便告凝固……中土上正冉冉升起的驕陽突兀散去了,就那麼一下子消失無形;它消失一瞬即為衝騰一瞬,自中土消失去,自宇宙西極遠處重新顯現,再、一飛沖天!
  
  而驕陽沖天時候,浩瀚宇宙、四面八方,每一顆已經被墨巨靈邪法殺滅的驕陽,盡於此剎那綻放出濃濃生機,先是一縷微弱火焰,繼而一絲金紅光芒,再就是轟轟烈烈地赤焰綻裂、金光暴散,復燃!
  
  當年,不安州大陣圓滿,完美驕陽的神火髓散入宇宙間所有驕陽去,無論已沉落還是正燃燒,每一顆太陽中都藏蘊了一段神火髓。
  
  墨巨靈的重法讓所有金輪熄滅,但金輪內種下的神火髓不受其擾,安穩存在著、等待著。
  
  ……
  
  收屍匠是一群怎樣情懷的金烏?
  
  完美驕陽又究竟怎樣個完美法?
  
  歷代收屍匠的死亡,幾乎都是一樣的原因:為同族收屍、為驕陽收屍,太過悲傷久而久之靈物心枯,悲傷而死。神鴉詭、收屍匠是專門來收屍的,可是如果有的選,收屍匠寧可不做這個神鴉詭,受同族冷遇無所謂的,只求同族莫損喪,只求驕陽不隕落!
  
  收屍匠是大金烏,但也沒有逆天之力,任誰也沒辦法讓死去金烏復活,可是死去金烏無法轉活,隕滅驕陽卻有希望重放光輝,這就是收屍匠老祖金不黑著力煉化完美驕陽的原因了。
  
  完美驕陽,不是它的火焰多麼熾烈,不是她的火意如何純粹,而是……神火髓氣意勾連,當普通金輪死去、再得完美驕陽照耀,那隻熄滅金輪中的神火髓會再聚真火、讓滅掉的金輪重起光熱。
  
  完美驕陽便是:有它高懸星天,宇宙中再無熄滅驕陽!
  
  完美驕陽便是:生老病死天注定,收屍匠避不開為同族收屍的命運,但至少,不必再為驕陽的隕落傷心!
  
  完美驕陽便是:每一枚金輪都曾是一隻金烏的得意作品,都是一隻金烏的驕傲所在,那就讓這份得意、驕傲永遠存在宇宙間。金烏會死去,但驕陽永不沉落!
  
  蘇景遙對下治真尊說出的'你不懂',就是這完美驕陽的真義所在。
  
  邪魔懂麼?邪魔什麼也不懂。
  
  第十天、第十時,完美驕陽衝騰於西方極遠天,千萬熄滅驕陽重燃火光!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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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9-30 20:14:57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四零七章  聖潔白光,鏡中邪念
  
  
  第十天、第十時,完美驕陽衝騰於西方極遠天,千萬熄滅驕陽重燃火光!
  
  重新燃亮的又何止金輪,還有十三顆星!
  
  中土世界,九龍世界等十三枚依靈元大脈而設法的靈秀天星,再度震鑠法芒,潤潤、潔淨、明浩!
  
  所有金輪都重新燃燒,一切恢復十天前的模樣,靈元大脈所受影響不再,十三星大陣法力繼續行轉開來!
  
  大陣在中斷快十天後繼續行轉開來,可是墨巨靈又再到哪裡去重新發動一次殺滅驕陽的法術?!
  
  下治真尊的神情扭曲了,嘶嗥傳令:「殺!」
  
  其實又哪用他再傳令,墨巨靈皆知大難臨頭,發瘋般將法術轟向中土世界;守護中土的今時仙魔傷亡過半、餘者除了三屍和相柳等寥寥幾人外盡數重傷……但傷了怕什麼,沒死就不怕,死了就更無需再怕,這已是最後的戰鬥、最後的拼殺。
  
  凝聚殘力、拖著重傷之身再拼一場吧,反正心中正激昂、鮮血正沸騰,打得正好!
  
  並沒讓群仙等候太久,五息過後,因行陣而起的元靈劇顫平息下來,又是一息寂靜後,突然星天中白色光芒綻放!陣劫發動!
  
  光因陣法而來,但並不是從十三陣星中射出的,千千萬萬道光,就那麼直接從虛空中激射而出,光即為殺,這宇宙間有多少頭墨巨靈。邊有多少道白色光華自虛空中射出,一道光穩穩罩住一頭墨巨靈!
  
  道尊佈置的陣法不是那種一掃一大片的轟爆之術……又一棧大夜叉無數年頭都在鑽研墨巨靈這種怪物,所有研究心得、成果都分享於東天道。道尊再將墨巨靈的『元息、氣意』鐫入陣內。
  
  陣法力量借住的只是元靈大脈中的一截,但陣殺範圍,只要在元靈大脈控制疆域內,每一頭墨巨靈都會遇到一道殺滅白光,這是陣法劫,但陣法借天脈而成,由此陣劫也是天劫。墨巨靈沒得躲沒得擋也挨不住!
  
  一墨一光殺,聽上去很『一對一』。一點也不亂,可實際上大陣發動時,中土外的星天中亂成了一片,那是多少頭墨巨靈。又是多少道聖潔殺滅之光!
  
  千萬光華閃爍,無數巨靈掙扎躲避。
  
  神威傾瀉,墨色的滅頂之災已再無可更改,而一向悍不畏死的墨巨靈也完全變了個樣子,徒勞地逃著,胡亂地抵擋著,還有……他們在哭,恐懼於目、淚水長流,悲慟萬分地大哭著。
  
  下治真尊也在哭。他比所有人哭得都更難過也更傷心,他已經領受了自己的殺滅白光,但死後即得重生。他活過來、白光再殺,他被殺死,再活過來,如此往復不休,以前他不曉得自己的重生『次數』,此時看來他不死之身的極限還遙遠得很。
  
  大陣動殺之處。下治真尊恐懼逃遁,當他發現自己不那麼容易死。而所有同族都已被大陣殺劫牢牢鎖住後,這頭巨大的怪物居然崩潰了,好像個瘋子似的,任由殺滅之光打在自己身上,可是只要他沒死,他就在同族之間亂衝,用自己的身體去掩護其他巨靈,拼勁全力想把已被殺劫罩住的同族拉出來,一次又一次,痛哭再痛哭、徒勞再徒勞!
  
  陣之劫,天之劫,下治誰也救不了,他自己也在不停地死去,但是他瘋癲了啊,口中的聲音淒厲、分不清是哀號還是怒吼,他拼命去救人,卻再如何拼命也救不回一個人!
  
  想要救人的又何止下治一個,其他墨巨靈在發現自己已經必死無疑的時候,幾乎無一例外的,他們都去掩護同伴,想要把身邊人推出白光,或者拼卻焚身之痛再去多抵擋一道白光,當一群惡狼陷入死亡境地,它們再顧不上去為惡時候,又開始拼盡一切力量去救護同族……無邊無際,視線之中這樣的事情發生得只能用鋪天蓋地來形容,自也有一番震撼了。
  
  蘇景站在中土與仙天邊緣處,冷眼看著墨巨靈的覆滅……很奇怪的感覺,不知是不是神目辨真的緣故,他覺得下治的恐懼並非因為他個人的生死,大群墨巨靈的倉皇與悲傷也和他們本身無關。
  
  「正神墨中生,行馳宇宙間!」突然,蒼涼且嘶啞的歌聲響起了,來自一頭無名巨靈,他已被白光籠罩三息,即將毀滅了,他的眼淚滴滴墜落,他的歌聲戛然而止。
  
  一道歌聲,萬萬哭聲,萬萬痛哭中、哽咽著、嘶啞著唱響的歌聲,來自每一頭墨巨靈,響起於崩潰、混亂的煉獄中:「正神墨中生,行馳宇宙間。」
  
  「正神墨中生,行馳宇宙間。」
  
  「正神墨中生,行馳宇宙間。」
  
  他們的歌聲滿滿虔誠也滿滿悲傷,無盡歉意與無盡遺憾。
  
  ……
  
  半柱香的光景,騷亂平息了,壓在中土世界四周的漆黑墨色散去了。不止這一座戰場,散落在宇宙各處的小股墨巨靈兵馬,也都遭陣法襲殺,這一族徹底完了。
  
  殺戮停止了,墨色損喪殆盡!
  
  十三星大陣自元靈大脈中藉來的力量也只能維持半柱香,至此陣行圓滿、法符飛灰,一切都結束了……但歌聲仍在。
  
  「正神墨中生,行馳宇宙間……正神墨中生,行馳宇宙間……」下治真尊還活著,他被陣法殺滅了十三次,靠著不死之身竟然撐到了陣法結束時,可是他全沒尋仇動手的意思,跌坐在半空裡看著沉沉浮浮地無數同族的屍體,木木然地唱著這首歌。
  
  蘇景和神君、道尊等人對望一眼,說真的,今日仙魔從沒人真正去揣摩這句話的意思,因為它本身就沒什麼含義啊,平平淡淡地全無激昂之意,就是一句無味的口號罷了。
  
  在蘇景等人聽來全無味道,但對墨巨靈而言,其中應該藏納深意,死時唱的歌總會有些特殊意義的。
  
  「正神墨中生,行馳宇宙間……永恆何所在,真色罪孽僧。」原來這首歌還有後兩句,以前從未聽墨巨靈唱到過,直到現在下治把它唱了出來,而唱出這首完整調子後,下治停止了歌聲,再次放聲大哭!
  
  傷心、失神,甚至根本不去看蘇景等人一眼。
  
  雷動小聲對蘇景說:「我們上了啊。」
  
  還剩一個下治,身俱巔頂修為且還有不死之身,當然不能放他逃了。三頭心猿實力圓滿,蘇景等人雖傷得不輕但也還能勉強打幾下……對付不死之身的辦法就是生擒了他、制住了他,憑著中土這邊的力量全無問題。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一聲嘆息傳來……來自下治真尊的身內,但絕非下治的聲音,他還在痛哭著。
  
  隨嘆息,人影一閃,一個人自下治身內走了出來。
  
  毫無徵兆,突然響起的嘆息和突然冒出來的人,蘇景嚇了一跳,仔細望去……再嚇一跳,脫口道:「你沒死?」
  
  周身赤芒包裹、長滿長長羽毛的怪物。蘇景見過他。
  
  那年漏中,鏡內戰場,拿人與古仙巨戰前降臨戰場的古仙首領,赤霓!
  
  古仙首領,這宇宙中第一尊仙、魔、佛、神、聖……叫什麼都好,他都是第一、他是赤霓!
  
  突然出現了一個早就該死的人,曾與拿人血海深仇,與墨族和古仙都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的太古神魔。蘇景等人剛剛鬆弛了的神經陡然繃緊。
  
  赤霓沒理會蘇景等人,而是伸手拍了拍下治真尊,他的聲音輕輕柔柔:「沒事,莫難過了,我早就不再是永恆,我本來就不是永恆……我也不想再做什麼永恆,不要再哭了。」
  
  有那麼一下子,下治真尊的哭聲猛地響亮起來,但很快又斂住了,拼命的壓著自己的哭聲,就想一個犯了大錯、得到父親原諒卻又深深自責的孩子。
  
  壓得住哭聲卻收不住眼淚,淚水長流。
  
  對著下治笑了笑,赤霓轉頭望向了今時群仙,很快他就找到了剛才驚呼脫口的蘇景,赤霓饒有興趣的樣子:「你識得我?」
  
  蘇景點點頭:「古仙首領,死在與拿人的巨戰中……」
  
  今日仙魔盡暗中蓄勢,赤霓卻很放鬆,接著蘇景的話說了下去:「我是戰死了,但……就算沒死絕吧。你可知鏡中封印的不止普通古族的爭鬥、毀滅之心,還有我的?」
  
  待蘇景一點頭,赤霓繼續道:「我的爭鬥、毀滅之心,何嘗不是我呢?我把我自己割裂開來,一個赤霓封印寶鏡中,另一個赤霓統御群仙,我將自己一分為二,兩個我都是我。外面打仗的那個我死了,鏡中封印的這個我還在。」
  
  蘇景身內元息流轉,看上去平平靜靜,但隨時可做暴起一擊:「所以……你是鏡中的邪念赤霓。」
  
  這次赤霓想了想,並不回答,而是沉了臉色,很認真地反問蘇景:「爭於天,鬥於規則,算是邪念麼?」
  
  這次蘇景搖了搖頭。爭於天算什麼邪念呢,修行之輩哪個不是在和天去爭鬥。修行之道要順天行事,但修行本身就是逆天而行、與天相爭。
  
  面前赤霓就是鏡中赤霓,但與他提拔的那些仙族不同的,他的爭鬥之心、毀滅之念不是爭殺同類、對抗強者,他想要征服的只有:天。從出生時就是這個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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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零八章善也愛他,惡也愛他
  
  
  赤霓並不仇恨其他生靈,他只是不服天。爭於天其實和爭於同族並不衝突,當年第一批懷有爭鬥心毀滅心的古仙飛升時,赤霓也曾熱血激昂地投入到與同類的廝殺中,但那隻是偶爾為之,並非他的執念所在,這其間的區別,大概就是在石頭上磨磨刀,不過刀子不是用來砍石頭而是用來殺人的。
  
  當初赤霓將自己也割裂開來、將爭鬥心封印寶鏡內,本就和打殺無關,他是為了感同身受、以求找出化解古仙們發瘋的辦法……
  
  至少,蘇景以神目辨真,看不出面前赤霓在說謊。
  
  蘇景幾乎能篤定,即便這個『爭鬥心赤霓』,他的本性也是友善溫和的,如他自己所說,他的爭鬥目標僅只是『天』,他不會針對別族生靈。
  
  蘇景注目赤霓時,赤霓也在望著蘇景:「說說鏡中仙念……墨巨靈吧,你們把他們叫做墨巨靈對吧。」
  
  赤霓的聲音很輕,聽在耳中的感覺,很有些清晨醒來、不想起床再賴一會,這時窗外穿來的鳥兒叫聲。當然,赤霓的聲音不像鳥叫,只是他說話時給人感覺很相似。
  
  就這麼輕輕柔柔的,赤霓繼續到:「墨巨靈就是爭鬥心、毀滅心,他們仇視別族也仇視同族,爭於身邊一切也憎惡他們自己,但你們不覺奇怪麼。他們喜歡爭殺和毀滅不假,可是宇宙何等浩瀚啊。我在時、仙朝鼎盛時尚不能完全探索宇宙,這個地方實在太大了,就算他們喜歡爭殺。打一打身邊生靈也就是了,為何要直接扔出『毀滅宇宙中一切生靈』這麼大的題目。」
  
  「再就是……我為何要抽離古族的爭鬥心入鏡中?因為他們最喜自相殘殺。但鏡中仙重入世界後,為何彼此間再無爭殺?以本性而論,就算墨巨靈再怎麼強大,也都不用你們來動手,他們自己就會先廝殺起來了。」
  
  接連兩問,無需眾人去思考。赤霓自己就給出了答案:「因為他們有了統一的信仰,他們信奉永恆:他們心中的永恆。指的就是……」赤霓指向了自己的鼻子:「我。我的永生。」
  
  稍停頓,赤霓的目光一黯,又伸手向無數墨巨靈屍身沉落的宇宙深處方向:「他們啊,都愛我。」
  
  太上古時。太上古族,赤霓是唯一的神。
  
  即便後來有了大群古仙飛升,得到了強大力量,在古族心中赤霓仍是唯一真神。
  
  墨巨靈的來源很明白,它們是被赤霓從古仙身內抽離出來、封入寶鏡中的邪念。可即便這些『念頭』是邪惡的、是殘忍的,它們依舊是古仙、古族的一部分,它們也和所有古族一樣崇拜赤霓、熱愛赤霓。
  
  善也愛他,惡也愛他,所有人都愛他。他是太古時唯一真神。
  
  拿人尋仇、兩族決戰,古族徹底喪滅,赤霓用來鎮壓墨巨靈的寶鏡也告碎裂。邪念化作墨色邪魔逃出桎梏,遁入宇宙中。開始的時候它們也自相殘殺彼此吞噬,但很快它們就發現,自己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赤霓也在鏡中、隨同墨色一起進入浩瀚宇宙,但赤霓並沒化形、復活。
  
  想辦法讓赤霓復活,相比於自相殘殺。毫無疑問要更重要得多。
  
  ……
  
  大家都在鏡中的時候,『邪念』們就發現『爭鬥心赤霓』的情形很糟糕。
  
  醫術再如何高明的大夫。對自己開刀用藥的時候,下手也不會像對待其他病人那樣精準、從容。就是這樣的道理了,其他所有邪念都被赤霓完整抽離,唯獨他自己的爭鬥心,在剝除時出了岔子。
  
  『爭鬥心赤霓』被封入寶鏡之初就已傷了根本,寶鏡尚未破碎前八百年,『爭鬥心赤霓』陷入了昏睡中,他已病入膏肓,永無休止的沉睡是他活下去的唯一辦法,如果醒來,用不了多久他就會死去。
  
  說起曾經的遭遇,赤霓無喜無怒,他的語氣始終都是恬靜的、安然的,說到這裡的時候赤霓暫時岔開了話題,問蘇景:「他們愛我是不會錯的,但你可知,我對他們是怎樣的感覺?」
  
  是問,卻無需回答,赤霓直接給出了答案:「厭惡。鏡中骯髒,邪念可憎,我打從心眼裡厭惡他們。」
  
  古仙與墨巨靈,能夠看成一個人的善惡兩面,但赤霓不再此列,他的爭鬥之心只對蒼天,與其他生靈無關,所以外面的赤霓談不到善良,被封入寶鏡的赤霓也並非邪惡,兩個赤霓在行事、認知、思想上幾乎不存區別,差別僅僅在於:鏡中赤霓的憎恨更加分明,鏡外赤霓處世更加淡漠。
  
  兩個赤霓都認為古族之禍源自『爭鬥心毀滅心』,自然對其厭惡非常,而鏡中赤霓的憎恨更分明,對邪念的厭惡當然也就特別強烈。
  
  「在鏡中時,我將沉睡去,無數邪念將我團團圍繞,不停叩拜,我心中厭惡得很,讓它們走開,它們不走、繼續膜拜,用自己那點微弱念力給我祈福,願我安康……混賬啊,若不是它們存在,我又何苦將自己割裂為二,我又何苦被我封印寶鏡中。」
  
  「我閉目,將入睡,它們又來問我何時會醒,我厭煩到發怒,我太疲憊又沒力氣對它們大吼大叫,就冷冷說了句:待你們死光了,我自然醒來。這是我的真心話,當時的真心話。」不知不覺裡,赤霓的眼睛紅了:「我是神,即便被分割兩段我還是神,我真心之言即為深妙重法……它們愛我,見我情形糟糕心中惶恐,見我行將入睡問我何時醒來;我憎厭它們,我說:你們死光時,我會醒來。」
  
  停頓三息,赤霓眼中赤紅散去,眸子重新清澈了,但他的聲音很慢,幾乎一字一頓地說:「我為神祇,言出法隨。」
  
  沒有嘆息,沒有情緒波動,赤霓話歸原題,繼續說起古仙邪念逃出寶鏡後的事情。
  
  所有邪念都得脫自由,唯獨赤霓還在昏睡。
  
  想要喚醒赤霓,邪念自裁,只要應了赤霓言法,邪念死光了他自然就會醒來;可即便醒來了,以赤霓的虛弱,他也活不了多久。
  
  這是兩個大麻煩。
  
  邪念熱愛赤霓,想要他能復活,但兩個大麻煩擺在他們面前。前者還好說,捐命之苦在於自我掙扎,但自裁本身並非難事,做起來很容易;可後者就太困難了,放眼宇宙窮盡時間,沒人能夠治好赤霓的『病』。
  
  但是『邪念們』到底還是想到了一個可能能夠成功的辦法……
  
  人的一切疾病,所有傷患損喪,歸根結底都脫不開一個最最根本的道理:不能再適應天地。
  
  這是個匪夷所思的概念,不過蘇景等人皆有非凡心智,這件事以前從未想過,但是在聽到對方拋出題目後稍一琢磨便緩緩點頭:草木沖鳥,蛇獸靈長,一切生靈都萌發的前提都是順應環境、適應天地。
  
  身有傷患身染病恙,身體無法再適應天地,也就沒辦法再繼續生存下去。
  
  赤霓的病沒得治了,誰也沒辦法讓他醒來後再繼續適應天地。但、如果換個方向呢,如果不去治赤霓,而是去改造天地改造環境改造宇宙呢?
  
  既然赤霓無法再適應這座宇宙,那就把這座宇宙改了,改成讓宇宙去適應他!
  
  這是根本沒辦法用言辭去形容的大膽想法,甚至沒辦法找出一個例子去比喻,因為所有生靈都在適應天地,宇宙間中發生的一切與智慧生命有關的事情,其根本都是在生靈適應天地。
  
  這就是『古仙邪念』的野心了,瘋狂都不足以形容。
  
  那些邪念也的確開始這樣做了。
  
  剛剛離開鏡子,他們力量弱小,遠不足以改造宇宙,所以他們認真修行,耐心進化;他們的知識嚴重欠缺,所以他們去掠奪文明,促進進化的同時努力學習著自己能夠學習的一切。
  
  漫長隱忍漫長打磨,墨巨靈族內強者無數、墨巨靈對空間和時間有了非凡的理解、墨巨靈幾乎掌握了宇宙間所有智慧族類的優點,但他們之中無人立道,因為他們對宇宙充滿敬畏的同時,心底存下的最最根本的念頭確是:變天!
  
  天不許他們立道,他們也不許自己立道,因為一旦立道,從某種意義上講他們也就變成了天的一部分,一旦發生這樣的事情,墨巨靈就再不可能『變天』。
  
  墨色族中強者眾多,但是真正能與閻羅、道尊比肩者幾乎不存,很大一部分原因在於墨巨靈不立道。
  
  另外,在墨巨靈蟄伏、盡化的過程中,還發生過一件怪事:被他們小心養護在法術中、始終在沉睡的赤霓,忽然有一天不見了。
  
  剛出事的時候墨巨靈大驚失色,信仰幾乎崩塌。
  
  將他們團結在一起,暫時停止自相殘殺的唯一緣由就是複活赤霓、給他永生,這就是墨巨靈的信仰所在。而信仰一旦崩塌他們立刻就會回到『爭鬥無盡、自相殘殺』的混亂狀態中去,不過墨色族中一群大能為者在仔細探查過赤霓沉睡地、周遭守護法術後很快得出了結論:赤霓仍在族中。
  
  墨巨靈以法術裹住、溫養赤霓,這法術是大族內所有墨巨靈聯手施展的,包裹著赤霓的那一團黑色軟霧有千千萬萬尊墨巨靈的力量在內,赤霓只是『沿著』法術靈犀的牽掛,遁入了其中一頭墨巨靈的身體中。
  
  赤霓可能變成了那頭墨巨靈的一根頭髮,一滴血,甚至一片皮膚。被赤霓遁身潛入的墨巨靈自己都沒有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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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零九章  他的信仰,我的永生
  
  
  「我一直都在沉睡中,心神封閉無思無慧,可我鬚髮成目體膚如耳,墨巨靈的打算、外間發生的一切我都是知曉的,過耳過目不過心罷了,但不過心仍就是會有些本能反應的……不是我故意為之,只因我厭惡這些邪念,所以找個機會『逃』了。本能使然,非我本心。」赤霓的笑容很淺。
  
  逃了,但沒逃掉,墨巨靈不曉得赤霓具體附身於哪位同族,不過能篤定他仍在大族中,那就無所謂了,反正赤霓還在沉睡,睡在哪裡都無妨,待到時機成熟、條件圓滿時候他照樣會醒來……和永生!
  
  墨巨靈的計劃按部就班的推進著。
  
  盡滅驕陽和屠滅世界都是改造宇宙的必須步驟,前者無需多說,後者也道理簡單,所有生靈都是順應天地而生,而每一隻生靈本身,也現在宇宙的一個'支撐',想要改天,非得殺盡今時所有生靈不可。
  
  其實滅驕陽也好,殺光生靈也罷,都還只是準備功夫,前面這些『瑣事』完成了,才真正進入篡改宇宙、變天的步驟……
  
  事情已經很明白了。
  
  蟄伏、研究、進化,積攢力量;
  
  進軍仙天,沉滅驕陽殺盡生靈;
  
  修改天地,赤霓的病無可醫治,就讓天來適應他;
  
  最後……應上赤霓沉睡前法令神諭,所有古仙邪念自毀去。換回他們所崇拜的、他們由衷熱愛的赤霓重返世界、永生不滅!
  
  墨巨靈死絕是赤霓甦醒的前提,不過在赤霓甦醒前,墨巨靈還要保證他能永生……這是個怎樣荒唐的計劃。這是個怎樣瘋狂的執念,這又是何等的熱愛和對這份熱愛的忠誠呢。
  
  赤霓恨他們,他們知道;赤霓把他們封印寶鏡中,他們清楚;赤霓立下神諭天法,你們死絕了我才會醒來……但他們愛赤霓。
  
  即便今日仙天中,以瘋狂卓絕而立道的天魔,相比墨巨靈也不見得更瘋了。
  
  墨巨靈進軍仙天。折戟沉沙。他們的計劃才真正進入到實施階段就敗了。一敗塗地,再無挽回餘地。
  
  十年磨一劍。劍才出鞘壯士便陣亡沙場,英雄蒼涼莫過於此吧。
  
  「我就附身在他身上。」赤霓轉目望向下治真尊:「他被抽離邪念時,只是個小娃娃。」
  
  纏江井大戰時下治真尊死而復生,如此異象立刻引來墨色重視。仔細討論過後得出結論:赤霓就俯身於下治。
  
  下治不死是因赤霓相附,得神力庇護。
  
  而隨後大戰中,下治面臨生死大難時表現出的由衷恐懼也和他自己無關,他怕敵人的轟殺會驚擾、會傷害赤霓;墨色覆滅時的悲傷、大哭同樣與他們自己無關,只因為他們熱愛的赤霓再無法永生了。
  
  墨巨靈最喜歡說的兩個字就是『永恆』,他們口中、心中永恆,就是摯愛之人的永生,赤霓的永生!
  
  下治多次死而復生,他還活著。但他的活全因赤霓神力庇護,於赤霓沉睡前定下的言法神諭而言,下治第一次死。這頭墨巨靈就已經'不存在'。
  
  下治『不存在』,其他所有墨巨靈死絕,赤霓就會甦醒,而天地尚未改造,他醒來不多久就會死,再沒人能夠幫助他、再沒人能夠完成『永恆』。
  
  正神墨中生。行馳宇宙間,永恆何所在。真色罪孽僧。
  
  墨巨靈曾被赤霓封入鏡中,他們是赤霓口中的邪念,他們自領『罪孽』二字。他們也和古族、古仙一樣崇拜、信奉赤霓,他們有信仰,所以他們也是僧侶。
  
  一心一意想要摧毀宇宙、改變仙天再以自己的死亡去迎接永恆的罪孽僧。
  
  赤霓望向下治,所有人都望向下治,不知什麼時候下治已經不再流淚,他垂首肅立在星空,頭顱低垂卻再沒一點動靜……生機斷滅,悄無聲息。
  
  下治死了。
  
  靈物最怕傷心,心傷入極便會心枯、靈枯、生機枯萎而死。
  
  離山巔中的靈魅兒是靈物,翱翔星天內的金烏是靈物,行馳宇宙間的墨巨靈也是靈物。殺滅無數生靈、幾乎摧毀了大半宇宙的邪魔首領傷心而亡。
  
  因為永恆破滅。
  
  「我還能活三百年。」赤霓又次笑了,他的目光有些渙散,分不清他在望著誰:「清清醒醒、明明白白地活三百年。」
  
  話說完,他的翎羽中飛出了九根金色長翎。
  
  那一瞬間,蘇景等人盡數心頭一緊……這一仗打到現在,真的很煩了;得知最後的真相,真的很唏噓了,沒人還想再打下去,尤其赤霓不是惡人、也不是敵人。
  
  幸好,赤霓施法但並非發難,十根翎羽飄飄,其中一根沒入下治真尊的屍體中,另外八根則飛去墨巨靈屍身墜落的方向……下治身體微微一震,雙目重新張開,先是迷茫、繼而清晰,可隨即又變得沉痛起來。
  
  幾乎同個時候,另外八尊已經死在十三星陣中的墨巨靈飛縱上來,他們又轉活過來,都和下治一樣的神情,深刻悲傷。
  
  「別別別,」赤霓對著下治和另外八尊墨巨靈笑了,真的是很輕鬆、很舒服的笑容:「我剛把你們弄回來,可別再傷心而死,那可太坑人了。」
  
  稍加停頓,赤霓的笑容愈發輕鬆了:「我們還能活三年,你們幾個陪著我走走看看吧,嘿,好好的天地被你們打得一片狼藉,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好景色留下來。」
  
  以自己的壽數去分擔墨巨靈的性命,但這種分擔不是加減法、不是兩個盤子見互相挪豆子,法術本身就會傷命的。
  
  能夠自己再活三百年的赤霓。最終選擇了與他最厭惡的九道『邪念』再一起活三年。且復活後的墨巨靈與折命後的赤霓,都變得虛弱異常,如今他們都只是最最普通的仙魔。
  
  並且會一天一天地繼續虛弱下去。直到三年後……
  
  三年後,他們都將煙消雲散。
  
  「永恆破滅,信仰也就沒了,你們肯定得變回老樣子,不過你們行行好,就當給我幫幫忙啊,這三年裡可別互相廝打。可別啊。」沒再看蘇景等人一眼,赤霓帶著九尊墨巨靈遠去。一邊飛著一邊囑咐,語氣特別誠懇……
  
  但就在赤霓與九頭墨巨靈即將飛出蘇景視線的時候,赤霓又站住了腳步,遙遙望向蘇景:「老朋友。一起走走吧。」
  
  赤霓望著蘇景,但他不是對蘇景說話。
  
  「困得很,想睡覺。」
  
  「厚……哈……欠。」
  
  心猿意馬毛髮蒼白,睡眼惺忪,但還是飛了出來,過往一切已成雲煙,永遠封存漏中。
  
  赤霓、大拿都是老傢伙了,他們是……一個早已結束的時代。
  
  意馬扛著心猿飛去了赤霓身邊。意馬有翅膀,遊走星天的時候靠飛的。但不知是不是馬兒的自尊心作祟,即便意馬飛向天空足不沾地,於他前進時仍有噠噠的馬蹄聲相伴。
  
  啼聲噠噠。赤霓、大拿、幾頭墨巨靈走遠了,消失不見。
  
  蘇景等人回到中土的時候,正是黎明時份。
  
  ……
  
  中土黎明時,九龍破曉。兩個世界的時辰一模一樣的。
  
  銅川城南,溝里村,瘦仙姑家門內外。密密麻麻無數善男信女叩首禱念。
  
  前陣子太陽沉落了,這事實在太可怕了……九龍地的百姓可不曉得他們有多幸運。此界有甲添坐鎮,就算沒有太陽,甲添也能施法保證此界溫暖,保證生靈不受驕陽熄滅之害。
  
  可天上的太陽不見了,這些日子一直黑漆漆的,就算溫暖不變普通百姓也會驚恐非常,溝里村附近十里八鄉誰不知瘦仙姑法力通天,紛紛匯聚而來,求請仙姑大發慈悲,幫幫忙趕緊把太陽請回來。
  
  要說瘦仙姑一點法術都不動,那還真是冤枉她了,好歹她也是個修行之人,不過她拜奉的是『家仙』,是老宅院中一株得造化開氣運的葡萄藤,平時裡都是這株葡萄小妖幫她算命驅鬼。
  
  太陽沒了,瘦仙姑也怕,急忙忙地開香堂請老仙,想要訊問個究竟,可是這事大得通天了,葡萄大仙都嚇瘋了,哪還顧得上理會瘦仙姑。
  
  開香堂得不到大仙回應,瘦仙姑就堅持不輟,香火接連禱念不斷,好幾天裡都只喝一點水、胡亂吃口東西……不久前她被驚驢摔到地上本就受了些內傷,這些天接連操勞,到得黎明前再也堅持不住了,身子晃晃噗一口血噴出來,兩眼一翻就此暈倒。
  
  善男信女大驚失色,但隨即……東天破曉、旭日初升!
  
  蘇景以完美驕陽重燃仙天金輪時是『第十時』,日落時分,凡間不見太陽。是以太陽都回來一整宿了,凡間卻還不曉得,直到此刻、直到破曉!
  
  有人對天叩首,有人手舞足蹈,有人痛哭流涕,還有,那是怎樣的一片歡呼沸騰啊!
  
  狂喜中有人細細回味剛才發生的事情:瘦仙姑一口鮮血,東天破曉驕陽重歸……我的老天爺,瘦仙姑法力無邊!
  
  掐人中、灌糖水,大夫向前衝普通人趕緊讓開,急急忙忙救護瘦仙姑。
  
  仙姑就是太累了,本身沒什麼大礙,很快就醒來,平時在香堂上侍奉的小童兒生怕仙姑糊里糊塗漏了底,急忙大聲提醒:「仙姑自損法力行轉重術,終於挽回驕陽……」
  
  瘦仙姑本想給小童兒一巴掌的,但手還沒揚起來周圍就亂哄哄地一陣歡呼,一陣道謝,又是沒完沒了的讚揚之聲……仙姑大概明白了,面上浮現淺淡笑容,心裡正措辭該如何開口的時候外面忽然又傳來陣陣驚呼,似是又有大古怪的事情發生。
  
  由小童兒攙扶著,瘦仙姑來到門外望向東方:「啊?」
  
  此時太陽已經躍出地平線,完完整整的掛在東方天空……太陽回來了,但是有些古怪:旭日明亮卻還不算太耀目,由此清晰可辨,圓圓金輪中,竟浮現著一張面孔:
  
  年輕人,眉清目秀、笑容淺淺,蘇景。
  
  完美驕陽是從蘇景身內成形,又再將所有金輪重燃,由此完美驕陽中落下一道印記:蘇景容貌。
  
  當完美驕陽點燃其他金輪時,這道法影也一併顯現……
  
  氣意落印、神火映影而已,不值大驚小怪……驚呆了萬萬凡人。
  
  何止九龍這一座世界,所有凡間、所有倖存凡人皆於此刻,從自家的太陽上看到了那個笑嘻嘻的傢伙!
  
  少不得,聚集溝里村的善信們又去問瘦仙姑太陽里那人是誰。
  
  「前一生,我本天上仙宿,今世入凡塵修持。」瘦仙姑瞇起眼睛,聲音輕妙語氣高遠:「凡人之身,法力受限,以我之力不足以挽回驕陽,只好打通天地靈犀,請我前世夫君出手相助……他便是我前世夫君了,人在天庭,等我歸去。」
  
  說話時,金輪中的法影漸漸模糊開去,但並不是就此消散,而是輪廓勾勾、眉眼變變,很快又變成了另一張面孔:長髮飄飄、妖冶且明浩的美麗女子。
  
  不聽。
  
  驕陽中人面變化,又惹來驚奇無數,善信七嘴八舌,再來請教瘦仙姑。
  
  瘦仙姑老起臉皮:「那個便是我的前生模樣、仙子本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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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一零章  忽啊,忽啊(大結局)
  
  
  「你啊你,你、你要臉麼!」中土世界,三頭心猿痛心疾首,又指太陽又指蘇景。
  
  九龍地不知驕陽中法影是誰,中土可是人人識得,前一變佑世真君,又一變笑語仙子!
  
  前一變是蘇景身化爐鼎,留在完美驕陽的法像印記;後一變則是蘇景在煉化完美驕陽時,心根深處最最本真的念頭,在最後時刻,甚至蘇景自己都沒意識到的,他心底想著的是不聽。前半生打打殺殺血雨腥風,笑也笑過了哭也哭過了,若得善終善了,就和她並肩下海捉螃蟹,並肩上山數螞蟻,並肩飛天抓麻雀,並肩……並肩。
  
  驕陽顯真,和當捕快袍上那個鬥大的'好'字是一樣的道理。
  
  顯現心地真實想法倒沒什麼,可那太陽中應出的法影不是蘇景出身的離山,不是蘇景的大老闆閻羅,而是她媳婦,終歸……有些不太符合小師叔大仁大義大德大善的形象。
  
  再怎麼抱怨,太陽上的蘇景、不聽都顯映全宇宙了,三屍也不再白費力氣地鬧,雷動天尊語氣沉沉,最後說了句:「千辛萬苦才打回來的道貌岸然啊,廢啦!」
  
  可是又有什麼關係呢,中土百姓望著驕陽,哪個不是在笑!倒是不久後法影消散,讓大家覺得頗遺憾……
  
  就在法影散去、驕陽徹底歸復原樣時,戚東來緩緩睜開了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個好漂亮的女孩子。
  
  女孩子身著天魔宗服式,正守在床榻邊用溫熱毛巾為他擦拭額頭,見他忽然張開眼睛。女孩子先是一喜、跟著又面色一紅,輕輕柔柔地聲音:「你醒了?莫亂動,我去請宗主他們過來。」
  
  「嗯。」戚東來對女孩子笑了笑,他的聲音低沉雄渾,他的笑容哪還有絲毫扭捏,一笑之中豪氣盡顯!
  
  小天寶心痕癒合,小花容破去憎厭魔修。身為道選金童、第一天魔與第一地魔的傳人,戚東來一身憎厭修持也在他昏迷時洗煉做『無疆無界。無法無天,無業無度,無塵更無不是塵』的妙法真修!
  
  他是空來山的大師兄戚東來,他更是仙界天魔壇的大師兄!
  
  很快。門外人影一閃,有人來了,來得卻非蚩秀,而是小相柳和浪浪仙子。
  
  惡戰時,天魔宗群魔解血,繼而諸座天道強者請天留人,天隨人願,留下了他們,但全都是『落葉歸根』。一群天魔哪來的歸回到哪裡去,戚東來就墜落在人間,一直昏迷。
  
  小相柳受蘇景所託。暫住空來山守著戚東來,以防他傷勢有變。
  
  見到小相柳,戚東來精神一振:「打完了?打贏了?」
  
  待小相柳一點頭,戚東來哈哈大笑,打完了、打贏了,過程何必再追究。這個結果最好不過!毫無意外的,小相柳面露驚訝。問事乾脆、笑容張狂,戚東來一掃『憎厭』,實在不適應。
  
  不適應不適應。
  
  笑過後戚東來再問:「那個小丫頭是誰,初見卻直映我本心。」
  
  再不見絲毫扭捏,今時戚東來行事直接了當,他只看了那個小姑娘一眼,但這一眼就覺她的容貌直印本心!
  
  「天魔宗新收的弟子,叫做『小西』,」浪浪仙子接口:「我看得出,她對你也有意思……娶不娶?我去張羅!」
  
  「若她願意,我娶。」戚東來現在乾淨利索地有點過分,男女之情須得痛痛快快的,若讓他去討誰的歡心他可做不來,天魔大兄忙得很,還要趕緊去尋找兩位師尊,戚東來跳下床,但他馬上發現小相柳的樣子古里古怪的,皺眉問:「怎了?」
  
  小相柳的笑容怪,聲音也怪:「騷人,你且如實應我一句:你可信輪迴因果、宿業償報之說?」
  
  「佛家說法,和尚法持,與我天魔無關,談不到信或不信,但我不理會。」性情變了,交情沒變,他和小相柳同生共死的朋友,有話就直接說。
  
  小相柳嘿嘿一笑:「哦,那就好。」
  
  「什麼跟什麼,你痛快點,把話說清楚。」戚東來不耐煩了。
  
  「這可你讓我說的,」小相柳仍笑著,沒點好心眼的那種笑:「你可還記得小東山肖婆婆?」
  
  「誰?」戚東來一時沒想起來。
  
  「尚未飛升時,西域大漠古城旁被你親跑了的那個肖婆婆,那個月宗『西鉤巡視』。老太婆死了,轉世今生,小西。」小相柳忽然高興起來,哈哈大笑,戚東來一輩子以噁心人為天道,今次終於膈應了自己一回!
  
  果然,戚東來愣住:「嘶……」一口涼氣倒吸。
  
  小相柳開心得跟什麼似的,就在他的大笑聲中,蚩秀等中土天魔宗首腦趕來探望大師兄……
  
  大戰了斷,劫數散去,但仙天遭受重創,中土也滿目蒼夷。要重整仙天、要修養乾坤,神君、道尊和一群中土仙家們還有得忙。就小相柳最清閒了,領著浪浪仙子遊山玩水,一個九頭兇蛇一個嗜血屍仙,他倆不吃人就算幫忙了。
  
  這天小相柳正帶著浪浪仙子在海邊溜達,突然天空中道道劍雲流蘇,黑壓壓一大片仙家匯聚而來。
  
  蘇景為首、不聽相伴,塵霄生、賀余、葉非、三屍、蜂僑、無雙戚弘丁,烏龜州幾位蝕海、裘平安黑風煞等幾位大當家緊隨其後,再就是劍尖兒劍穗兒、參蓮子樊翹、妖精不成、啟巧蚩秀蚩秀等一大群中土世界的留世仙。
  
  這樣的陣仗,拉出去打仗都沒問題了,小相柳有些納悶:「幹啥?」
  
  「你倆把喜事辦了吧。」蘇景應道。
  
  小相柳瞪起了眼睛。啼笑皆非的樣子:「這麼多人,來、來……請願的?」
  
  蘇景笑道:「幫忙!都是來幫忙的!給你幫忙也找你幫忙。」
  
  話中有話,小相柳問:「到底啥意思?」
  
  「咱打仗的時候。不是有好多仙家都逃去南方了麼?不出力無妨、逃去南方也就算了,還怨聲載道說仙軍無能,說閻羅道尊啥啥啥的,名字我這都記著呢。」蘇景取出玉玦對小相柳晃了晃:「當時咱得顧全大局,就沒理會,如今道尊又老古板,說大劫初定。當求人心安穩,過往事情就不追究了。」
  
  小相柳再瞪眼:「搭理老道那個……」
  
  「是不想搭理。可他老人家的話咱不能不聽。」蘇景笑呵呵地:「這不就找你趕緊結婚麼,咱風風光光地辦上一場喜事。名單都列好了,大夥都等著去收禮呢。」
  
  「順便,諸位留守中土的鎮世仙也出去轉轉。留個字號。」蘇景伸手指向劍尖兒劍穗兒等人,一群小仙家都滿目盼望。如今劫數已過,靈胎轉生,中土的人王、群仙再不受天地桎梏,可以隨意飛仙天外了。
  
  借喜事之名,把竹槓敲遍千宗萬派,這事小師叔輕車熟路。尤其那些被記下名字的仙宗法壇,都會有蝕海、裘平安、三屍、陽三郎或者戚弘丁之類凶人登門拜訪,不把石頭榨出油來他們不回來!一直沒離開過中土的仙家們正好藉這個機會出去走一走。還能為大都督等人站腳助威。
  
  普通仙宗,送張喜帖就好了;那些『白眼狼』,不掉幾斤肉就不可能了。
  
  蘇景一說。小相柳也等不及了,和浪浪仙子商量了幾句,浪浪仙子去見父王大屍仙;小相柳去見師尊與師兄。大魔羅與大夜叉在惡戰中受傷極重,不過現在都已救回來了,只是虛弱疲憊,假以時日安養便好。
  
  過不多久。天外靈訊傳來,小相柳和小屍仙兩邊的家大人碰過了。定下吉日喜期,中土群仙一哄而散,飛赴各出送喜訊刮地皮……討喜彩去了。連六兩大掌櫃這等不能飛仙的小妖,也得蘇景特殊照顧、煉了一道法罩保他天外無礙,被大都督帶在身邊出去開眼界去了。
  
  這可是一場大熱鬧,當然少不了最愛湊熱鬧的小金烏和戰中倖存下來的三眼神鴉。
  
  很快,小金烏回報:那些仙家表面開心,暗地裡抱怨翻天啊。
  
  蘇景傳訊:記名字。
  
  道尊傳訊回來說蘇景胡鬧,蘇景趕忙飛往東天親自給他老人家送了張喜帖。
  
  兩年後相茅聯姻,風風光光的一場大喜事,浪浪仙子可真爭氣,很快就大了肚皮,小娃娃出生也是要擺喜酒的,之前記下來的名字又派上了用場。
  
  就在小小相柳呱呱墜地的時候,仙天深處一處凡間天外,赤霓身體散碎了,化作千萬縷盈盈流光,散入宇宙中。得他換命復活的九尊墨巨靈也隨之消散,當黑色的屍身飛灰去,九枚金色翎毛飄零而出,其中八枚輕輕翻飛、飄入宇宙深處,再難尋其踪,另一枚金色翎羽打著旋子落入了那處凡間。
  
  老心猿站在意馬旁邊,目送著赤霓與墨巨靈離去,待一切終了,心猿問意馬:「我們去哪裡?」
  
  意馬搖了搖頭。
  
  心猿想了想:「隨便走走吧,走到哪裡算哪裡。」
  
  「厚厚,好。」啼聲噠噠,一頭心猿,一頭意馬走向宇宙深處,他們隨便選定的方向。
  
  ……
  
  晃晃,又是十年不見。
  
  有大能為者出手干預,中土世界很快就重現繁榮,但仙天想要恢復元氣還早得很,慢慢來吧。
  
  戰中仙魔隕落無數,其中絕大多數歸於塵煙,再回不來了,比如離山任奪,比如活色地施蕭曉。這也是蘇景一直不太願意去回憶那場大戰的主要原因。
  
  攀一階一階,看一景一景,待到山頂時眼中所見,即有流雲壯闊也有蒼天無情!有時候蘇景會想,若自己是墨巨靈,若陸崖九是赤霓……過程可能不一樣,但本質是相同的:為了換回熱愛之人,哪怕掀翻宇宙!
  
  我也是墨巨靈,不過沒機會?這他娘的……還是別想了。
  
  日子波瀾不驚。蘇景又多出兩位師弟,已經下山買宅院、關門過起小日子的陸角八、藍祈夫婦和陸崖九、淺尋兩口子各自收了一名弟子。
  
  師父、大師娘收的弟子入門更早,是師兄;陸崖九、小師娘收的弟子晚兩年。是師弟。
  
  兩個小娃平時經常見面,師兄總是廢話不休:「師弟,你閉眼……誒,睜!也沒啥啊,你真是瞑目王轉生?瞑目王非得瞑目不可,萬一睜眼那可不得了,我可聽說了。瞑目王閉著眼睛的都能找著路,從不會迷路也不會撞樹。他一睜眼呀……」
  
  師弟搖頭,還是小娃娃但已經顯出清秀模樣:「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瞑目王轉生,不過你一定是拔舌王轉生。」
  
  隕落仙魔絕大多數歸於菸塵,不過還是個別人能『回來』。和殞身時有強大仙魔刻意照拂有關,也和他們前生修持有關,比如拔舌王、比如瞑目王。他倆的殘魂就被神君護住了,但他們的犧牲太慘烈,殘魂雖留住了記憶卻再無法保留,神君將他們送入輪迴,今生現請離山高人幫忙教導,待學有初成後神君會把他們帶走,再做精深修行、總有尋回前世記憶那一天。
  
  ……
  
  經傳。釋尊降生時,邁步在四個方向各走七步,後舉右手唱詠:天上天下。唯我獨尊。
  
  蘇景很努力!
  
  小不聽有喜。
  
  笑得大小師娘合不攏嘴,笑得三頭心猿合不攏嘴。三屍費勁心機地巴結,終於換來每天可以隔著衣裳聽小不聽肚皮一次的極品待遇。大爹天天對肚皮說要帶他去吃遍山珍海味;二爹說將來帶小娃拿遍天下珍寶;三爹拈花總想說點小孩子不能聽的,奈何大小師娘永遠守在旁邊。
  
  除了大小師娘,海靈兒三姐妹也始終陪著不聽,一貫嬌柔乖巧的三姐妹如今也露出些凶相。瞪拈花……每次話到嘴邊,拈花最後還是會吞回肚子裡去。
  
  不聽的肚皮一天天圓起來。
  
  這天三大心猿正排著隊準備聽肚皮。突然天空裡一道劍光閃過,道尊自天而降。
  
  整頓仙天、重建東方逍遙世界,他老人家何等忙碌,突然趕來中土必有要事,蘇景等人急忙迎上。
  
  不等發問,道尊就說道:「佛轉生的線索已經追查明白。」
  
  蘇景大喜!
  
  佛殉法,能不能再度轉生一直都是未知之數,寂滅很可能就是徹底毀滅。但如果他能轉生,那就意味著所有隨他一起入法殉難的西天仙佛,都會於將來某日再次轉生。
  
  優和尚、小果先、悠小菩薩……都還能再回來!
  
  「請道尊細說。」蘇景道。
  
  「佛今次轉生,就在中土……」說著,道尊的目光望向不聽,已然顯懷、肚皮圓溜溜的小不聽。
  
  見道尊目光所向,蘇景面色一變,不聽面色一變,三屍齊齊面色驟變,雷動脫口:「莫不是、莫不是這個?!」
  
  「不是。」道尊說完大夥都鬆了口氣,懷了個佛祖這事太嚇人了,不聽還想著將來剋扣娃娃的壓歲錢來給自己小時候報仇呢。
  
  拈花一個勁搖頭:「咳,您說您,既然不是您說到關鍵時候,就別瞧著不聽啊。」
  
  「我之前不知不聽有喜,這不是初一見有些驚訝嘛,恭喜啊。」道尊也笑了:「佛誕於四月初八,具體託生何處已經探得明白了,說也巧,就在你故鄉白馬鎮。」
  
  今天已是四月初三,只差五天便是佛誕吉祥日!
  
  五天裡,群仙匯聚中土人間,神君駕臨、瓶兒婆婆駕臨、大小魔君和甲添降臨,道家群仙和各大仙門名宿全都趕來,就連天魔壇金鈴天、小花容也帶著戚東來和一眾天魔趕來……
  
  四月初八,黎明時份群仙盡至白馬鎮,黑壓壓地幾乎鋪滿了天空,不過神仙身相,除非可以顯露否則凡人看不見,倒也沒引出凡間驚駭。
  
  瓶兒婆婆將小鎮穩婆暫收袖中,自己化作穩婆去給產婦接生,當初說好的,不必管佛自己願不願意。
  
  群仙屏息、靜靜等待……突然,哇地一聲哭自產婦家中傳出,天上一群神仙群都鬆了口氣。可是還不等這口氣吐乾淨,嬰孩的啼哭陡然變作洪亮笑聲,隨即眾人只見那個小不丁點、身帶浮腫的小娃就從屋中跳到院子裡。
  
  嬰孩在院中,向著東、南、西、北各走七步,他才剛出生,渾身都是血跡,步步血腳印。跟著小娃舉起右手放聲大笑:「天上天下,唯我獨尊。」
  
  念一遍不算完,還得繼續念:
  
  「天上天下,唯我獨尊。」
  
  「天上天下,唯我獨尊。」
  
  「天上天下,唯我獨尊。」
  
  何等驚人的場面,可憐這家凡人,除了穩婆外,連爹帶娘全都懵了。瓶兒婆婆見怪不怪,微笑對這家人說:「這個孩子天命非凡,但無妨,該怎麼養就怎麼養、該怎麼教就怎麼教,這是大好福緣,是你家的吉祥福慧。」
  
  道尊皺皺眉:「又來?」
  
  閻羅點點頭:「又來!」
  
  蘇景若有所思:「每次都這樣?」
  
  「嗯。」兩個山羊鬍子老頭同時點頭。
  
  「得說幾遍?」蘇景再問。
  
  「要沒人理他,能說一整天。」道尊應道……忽然,人影一閃,一位仙家自天空縱入小院,伸手照著嬰孩的小屁股上拍了一擊,不輕不重,肯定不會傷到他,但留下個紅手印是免不了的:「好好說話!」
  
  啪,好好說話,哇。
  
  嬰孩落地說話是先天福慧,可嬰孩就是嬰孩,在悟道前他就是中土人間、白馬小鎮上的一個凡人,挨了一巴掌立刻打回本相,小小嬰孩一軲轆倒在地上,開始放聲大哭。
  
  蹬蹬小胖腿甩甩小胖手,哭得那個拼命啊!
  
  打人仙家縱身返回半空……打佛!就算佛還未涅槃,他打得也是佛,這還了得,此人卻一臉無所謂的樣子,拍了拍手掌,隨即迎上前後左右四面八方的驚詫目光,他皺起眉頭:「怎麼,打不得麼?」
  
  這世界,這宇宙,除了幾位離山師長,沒有葉非打不得的人!
  
  見群仙都不答話,葉非冷笑,重複再問:「打不得麼?」
  
  「忽啊忽啊,打!」十六老爺刻苦用功,又學會了一個『打』字。
  
  十六都開口了,做弟子的當然得趕快應聲,如今還未能煉化人形、只是一道虛影的小金童急忙開口,本想說一句『師父誰人打不得』,但緊張之下開口就跟著十六跑了:「忽啊……」
  
  蘇景笑了,附和:「忽啊忽啊。」
  
  和他一伙的妖魔鬼怪全都笑了,全都附和:「忽啊忽啊。」
  
  忽啊、忽啊、忽啊……忽啊。
  
請不要貿然評價我 你只知道我的名字 卻不知道我的故事 你只聽過我的行為 卻不知道我經歷過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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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9-30 20:15:51 |顯示全部樓層
升邪 小小少年,多可愛(完本感言)

完本感言……每次打出這四個字,復雜心情就會劈頭蓋臉地砸過來,百味雜陳。

有點輕松,有點失落,有點得意,有點鬱悶,有點開心,還有點不甘心,為什麼會有不甘心我也說不清,可能是捨不得吧。

媽蛋,忽然想起來,我本來想在寫大結局的時候說一說上上貍的,結果寫著寫著就把她給忘了!今天吃午飯的時候還說最後得給她露個臉呢!

就在這說說她吧,讓一隻貓又賣萌又拼命是件很困難的事情,畢竟貓傢夥們都妖孽得很,讓上上貍不去玩而是捨生忘死地投入保護宇宙的大群架中來,我覺得怪別扭,所以大戰的時候她沒出場,本想最後佛祖賣萌的時候上上貍派球去打他,但球哪敢去啊,這時候葉非跳進了院子……結果寫到最後給忘了,對不住對不住啊。

完本了,就可以說一說這本書的構思了,宇宙古時,赤霓、古族、古仙、拿人,大戰後鏡子碎裂;

十七拿人生衍新世界,鏡中邪念進化墨巨靈;

宇宙古時,萬物萌生,閻羅、道尊、佛祖立道,神仙世界分立五大勢力,優和尚發現墨色威脅,佛祖入漏然後丟了,閻羅撈人,西天被攛奪,大真西靈石,道家從隱忍到暴發;

中土古時閻羅入駐,開冥朝立輪回,五圓行衍,一座‘十一世界’收納圓末智慧靈長。

中土第五圓古時。四仙聖抵抗墨巨靈;中土今日七大天宗並立於世,九位師祖立道離山……白馬鎮上的小捕快辭職,捏碎了他的木鈴鐺。故事就從這裡開始了。

不可能再把大綱列一遍了,但是在真正發書之前,當一個很模糊的概念漸漸變成清晰的構架的時候,我明白自己這次要寫一個很龐大的故事的時候,我的興奮無以言喻!

到現在我還能記得剛開始寫這個故事的時候,聽得是什麼歌,心裡又是多高興。兩年多以前的事情了,那時候我還沒小孩。那時候我基本不失眠,那時候我只要一瞪眼睛我媳婦就嚇得趕緊打我,那時候天津還沒限號呢。

到,寫了兩年多的一本書。其實最初幾個月是很輕松的,因為我很喜歡這本書,寫得很開心過癮,碼字很累但並不是負擔,不痛、純快樂著。

一直到13年的8.15都還好好的,結果女豆816突然生小孩了。

人仰馬翻啊。現在想起來都要倒吸一口涼氣。生活混亂了,時間混亂了,情緒混亂了,故事受到了影響……別誤會。我是笑著寫這兩段的,我是很開心的。遺憾僅在於我個人的心裡素質太差,這讓我很疲憊。

曾經有過那麼幾次。煩躁的完全寫不下去,但歸根結底,我愛這個故事啊,從碼字開始我都不是向著結局去寫,我都是在爬山、看風景,從沒認真想過我要站到山頂上去。

可是只要不停地去爬。總會有爬到山頂的時候不是麼,真的站到山頂了。並沒太多我終於上來了或者這裡風景真好看啊之類感覺,倒是‘這山爬完了’的念頭讓我很唏噓,很捨不得……這座山爬完了,這座山再沒得爬了。

說說人物吧。

故事裡角色挺多的,一直以來我都以為寫人物就是寫故事。但故事是早就擬定好的,在碼字的過程中處處微調處處任性,可主線是一定不會變的。

而人物不同,他們中的許多人,在設定時甚至連名字都沒有,只有一個身份和一個性格,所以除了主角之外的所有角色,幾乎都可以肆意張揚,每一個新角色都是我的一次咬牙切齒,他們可以肆意張揚,我盼著他們能夠肆意張揚。

小不聽,小蜂僑,小相柳,葉非,戚東來,三屍,淺尋、藍祈,**兩祖,阿添戚弘丁,任奪沈河,塵霄生賀餘等等等等。

每個人的一生,都會有一次最最漂亮的綻放,如果相比世界,個人的綻放微不足道,但在個人而言,一定一定會有一次:最漂亮。

筆力是有限的,能力是有限的,盡我所能,寫好那次‘最漂亮’,就是我在寫人物時候最大的期盼了。

比如,小不聽的最漂亮:風光大嫁、種花天下;

無雙城主的最漂亮:離山前迎戰邪魔,獨立秀天下無雙;

賀餘的最漂亮:三杯酒,大逍遙;

蜂僑的最漂亮:情生刺,不敢傷人只有傷己;

任奪的最漂亮:一瞬清醒,釘入永恆;

淺尋的最漂亮:三劍轉轉,血河破散;

小金童的最漂亮:浩浩大雪,潔凈西天;

戚東來的最漂亮:誰惹我,我親誰……等等等等。

最漂亮不一定是結局,不一定是角色的最大成就,但這個最漂亮是以後都永遠無法超越的。還是那句話,我的能力很有限,我寫不出很漂亮、大漂亮、太漂亮、更漂亮……能給我喜愛的角色們一次最漂亮,就是我的全力以赴了。

借任奪的最漂亮來說一句:一瞬精彩,釘入永恆。

我由衷希望,在三五年後,我的讀者們無意中想起《》這本書,許多情節都模糊了,許多名字都忘記了,但或許還能記得:她曾種花天下,他曾獨立無雙,他曾去親一個老太婆,他曾自問我那一劍刺錯了嗎,他曾咆哮小妞何在,屁股要大……

曾經的濃墨重彩,後來的淺淺痕跡,許多人物都是如此,但是最漂亮已經發生,我的願望圓滿,我的念頭通達。

至於蘇景的最漂亮……那時初入修行世界,不知天高地厚,不懂宇宙蒼生,他挺著胸膛對著陸老祖,煞有介事地說:願攀那一階一階,看那一景一景。

小小少年,好可愛。

小小少年,多可愛。

熱熱鬧鬧的群魔亂舞和席捲宇宙的腥風血雨結束了,今天這本書翻到了最後一頁,封底即將合攏,那些傢夥也會隨著封底的合攏從此封閉書中,可是哪怕將來這本書蒙上了厚厚塵土,那些傢夥依舊會在書裡鬧著跳著,撒潑打滾、無賴耍橫,等我老了我翻書看看,嘩……蘇景、不聽、三屍、相柳、葉非、戚東來……二貨們,還那副德行呢!

真好。

全無章法的完本感言,充分體現了我的自由散漫,其實這篇感言我都沒有主題的,我現在的心情很不是個東西。

長出一口氣……然後深深鞠躬,謝謝你們,我可愛的讀者們。你們啊,對我來說簡直就是種享受了,要說恨不得愛死你們有點嚇人,但憑胸而論,書評區的每一次表揚,實況欄裡的每一張月票和打賞,書友群裡每一次討論人物,都是我莫大的榮幸!

有些人我認識,和我已經要好得抱著在一個碗裡打滾,有些名字我有印象,因為我常常能從書評、月票欄中看到,但更多的讀者我接觸不到,我沒辦法當面跟你說一聲‘你太低調啦’,就只能在這裡認認真真地告訴你:謝謝你。

沒有你們就沒有豆子惹的禍。我只是一個喜歡講故事但又笨嘴拙腮的傢夥,是你們的支持,讓我一步一步寫到今天。

以前說過,你們於我,成人之美。

我不知道該怎麼去謝你們,反正我就是特別感謝你們,反正就是謝謝你們,反正我喜歡你們,特別喜歡。

我愛你們。

就愛了,服麼?!

說說下本,一個‘這兒’都沒寫那!不過模模糊糊的構思有了,一個比更有愛,但也更有妖氣的故事,大概的意思就是一個少年得到了……嗯,我愛你們!

不鬧了昂。

實話實說,最近真的很累,完本之後會休息幾天,然後開始準備新書,實在不想定一個具體時間,咱們……走著瞧?肯定不會太久啦,豆子此生,言出必踐,肯定不會太久啦……別問‘太久’是多久,別逼我親你昂!

嗯,就到這裡吧,腦袋都混沌了,今天可以睡個好覺!

結束了,這是一本讓我哭過也笑過的書。

謝謝你們。

我愛你們。

豆子惹的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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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3-28 17: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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