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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武俠仙俠] 寧容暄 -【師妹養成記錄】《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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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4 19:07:05 |顯示全部樓層
第10章 帶你回家

    巖漿之上,冰層絲絲裂開,裊裊霧氣升騰,化作一片虛無。

    東西到手,也該離開了,紀恆拱手笑道:“我們正欲離開,孟莊主和諸位可要一起?”與其要提防有人背後下暗手,倒不如大家一起走,自詡名門正派的人永遠不會當面跟你撕破臉!

    孟肅眼光在楚陌景身上轉了一圈,沒說話。

    柳雲笙忽然笑嘻嘻的插話:“有什麼事出去再說唄,這破地方萬一塌了怎麼辦?”

    阿九微微垂眸,心說這位少閣主莫非是感念楚陌景相救之恩,所以站在他們這邊了?

    果然,聽到柳雲笙的話,眾人都臉色一凜,不少人都紛紛轉身往出口處去了。

    孟琦珍拽著孟肅的手臂,孟肅安撫般地拍拍她的手,而後做了個手勢:“既然如此,那就依柳賢侄所言,先出去吧。”

    楚陌景牽著阿九的手落到了最後,一路上,人雖多,卻顯得分外寂靜,只聽到腳步落地的稀疏聲。

    他們二人是最後出來的,然而剛一出來,一只手就直直地朝阿九抓來,楚陌景抱起阿九快速地閃到一片,老乞丐對上了襲擊之人:“孟肅,你好歹是名劍山莊的莊主,這是想言而無信嗎?”原來,下手的正是名劍山莊的下屬。

    孟肅一揮手,那下屬退到了他身後,只聽他冷冷道:“殞火精你們得了,算你們本事,我不會再去爭搶,但是這兩個孩子必須留下來!傷了珍兒還想一走了之?我名劍山莊不是這麼好欺負的!”

    老乞丐嗤笑,“笑話!想打架就直說啊,搞這些虛偽的由頭,老頭子我最看不慣了!”

    紀恆皺眉,雖說是名義上的正道之首,可這孟肅的武功還真不是吹得,再加上周圍還有許多虎視眈眈的小門小派,情況堪憂啊。

    孟肅眼角一瞇,身影掠動,一掌就朝老乞丐拍去。他看得清楚,這幾個人裡面,那個女娃娃無足掛齒,武功最高的也就是這老乞丐了,只要打敗此人,抓人易如反掌。

    老乞丐凝神迎上去,許是他也知情況不妙,所以下手狠厲,毫不留情。

    孟琦珍手一指,大聲喊道:“動手,給本小姐抓住他們!”

    “阿景,找准機會帶著九卿先走!”紀恆丟下一句,就攔住了沖過來的人,所幸其余小派只想撿便宜,見了這陣仗大多一走了之,留下的主要就是名劍山莊和留聲閣的人。

    “少閣主?”留聲閣的人請示柳雲笙。

    “人家救了我的命啊!愣著做什麼,去幫忙啊!”

    柳雲笙跑到了楚陌景和阿九身邊:“你們跟著我,我帶你們先離開這兒!”說著,他就要背起阿九。

    楚陌景攔住了他,搖了搖頭。阿九見了,就躲開柳雲笙的手,站到楚陌景的旁邊,一點害怕的樣子都不見。

    柳雲笙納悶的望著他們,卻見楚陌景抬手握住了劍柄。

    就在這時,紀恆仿佛背後長了眼睛似得,氣急敗壞的吼:“死小子,不聽我話是不是?不准拔劍!”

    “我知道。”楚陌景淡淡應了一聲,身形閃到人群之中,因為紀恆牽制住了幾個武功高的,還有留聲閣的人幫忙,是以他打倒數名護衛,轉眼就到了孟琦珍跟前,反手奪過她的佩劍,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周邊有幾個保護孟琦珍的弟子,還沒出手就被他的寒氣逼退了幾步。

    孟琦珍嚇白了臉,“你……”

    “叫他們停下,否則你死。”

    孟琦珍眼淚刷地流下來了,尖叫道:“都住手!住手!爹,救我,爹……”

    打到一半,所有人都被這變故驚呆了,孟肅和老乞丐還未分出高下,見到這一幕臉都青了,冷眼掃過保護孟琦珍的人:“你們都是白吃飯的?連一個小鬼都攔不住?”

    那些護衛和弟子有苦難言,楚陌景身法詭異,出手利落又滿身寒氣,那是一般的小鬼嗎?

    柳雲笙看著,悄悄問阿九:“那家伙真不是什麼老怪物返老還童的?”

    阿九瞥他一眼,滿臉天真:“我聽說書的講過,大哥哥那種的叫武學奇才,你不懂就別亂講啦!”

    柳雲笙:“……”竟然被一個四歲娃娃鄙視了!晴天霹靂!這年頭的小孩都這麼聰明嗎?

    阿九沒再理他,目光落到了孟琦珍身上,嘴角掀起一抹涼涼的笑,無聲呢喃,孟琦珍,來日方長。

    “哈哈,孟肅,你是想繼續打還是要女兒?”老乞丐雙手插腰,像個老頑童一樣的做鬼臉。

    孟肅沉下臉,一掌拍裂旁邊的大石,陰森森的說:“放了珍兒,你們走!”

    紀恆松了口氣,攬著阿九躍到楚陌景身邊,拋出了一個煙霧彈,等到煙霧消散時,只剩下渾身發抖的孟琦珍躺在地上:“好冷,爹,救我,好冷……”

    孟肅連忙抱起她,有人小聲詢問:“莊主,要追嗎?”

    “追什麼追,沒看到珍兒被寒氣侵體急需治療嗎?”孟肅沒好氣的說:“你們趕緊仔細查查那幾人什麼來歷,那男孩天賦奇才,江湖上不可能一點風聲都沒有!”

    “是,屬下遵命!”

    柳雲笙卻是急匆匆的追人去了:“喂喂,去哪兒了?我還有話說啊,不帶這麼過河拆橋的啊!”

    晚些時候,月亮冒出了頭,周圍人都走光了,紀恆抱著阿九走了出來,其實他們方才根本就沒走遠,而是就躲在樹林裡,遠處,老乞丐架著馬車過來,楚陌景掀開車簾,微微頷首,示意可以離開了。

    阿九上了車一直很沉默,紀恆對老乞丐說:“我們先去客棧買些吃的,路上帶著以備不時之需。”

    老乞丐應了聲,楚陌景卻看向阿九,低聲問:“怎麼了?”

    阿九勉強笑道:“大哥哥,你們要回去了,也該放下阿九了。”

    楚陌景難得怔了怔,紀恆歎了口氣,正要勸說他,卻聽他道:“不會丟下你。”

    這下連紀恆都愣住了,阿九啞聲問:“不會丟下我……是什麼意思?”

    楚陌景想了想,用了另一個說法,聲音略微柔和了些:“我帶你回家。”

    阿九呆呆的望著他,眼眶紅紅的,慢慢的伸手去拉他,把頭埋在了他懷裡,身體一抖一抖的,卻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原來不管時空如何變換,你始終是你,我始終是我。

    紀恆莫名的就覺得眼睛發酸,別過臉看向了車外。

    楚陌景輕輕撫著她的背,神情依舊冷淡,卻用一種生澀的低柔語調說:“卿卿莫哭,你要聽話,我帶你回家。”

    阿九傻兮兮的笑,笑得滿眼都是淚花,用力點了點頭。

    紀恆沒有回頭,眼中有著詫異,唇邊卻溢開了欣慰的笑容,外邊傳來老乞丐的大笑聲:“駕——”

    夜幕降臨,月亮冒出頭,皎皎銀輝,卻照不進每一個角落。

    咚咚悄悄溜進王胡子住的房間,翻箱倒櫃的找值錢的東西,她看到枕頭下藏著什麼,伸手就要去拿,但下一刻,她的手就被人抓住了:“咚咚,你在干什麼?”

    是虎子!咚咚冷汗浸濕了後背,卻松了口氣,一把甩開虎子的手,不滿的問:“好端端的嚇我一跳,我還要問你干什麼呢!”

    “你剛剛在偷干爹的東西,咚咚你瘋了!”虎子急道。

    “哼,他帶祿子出門去了,一時半會回不來!”咚咚皺了皺眉,壓低聲音道:“虎子,機會難得,我也不瞞你,我要逃走!你呢?你要不要跟我一起逃?”

    “就算逃了干爹也會把我們抓回來,你忘了被打死的小花姐姐了?”虎子急得滿頭汗,又拽住咚咚的手臂,“就算成功逃掉了,你想過以後要怎麼辦嗎?”

    “我管不了這麼多了!”咚咚哭著說:“阿九能遇上好心人,興許我也能遇到……虎子,你知不知道,看到阿九那樣,我真的很羨慕她!一直以來,我有多少次希望,就有多少次絕望!我希望我能遇到那樣的人搭救,我希望我能穿上干淨漂亮的衣服,我希望再也不用為下一天擔驚受怕……為什麼我只是個小乞丐?為什麼我沒有生在富貴王侯之家?為什麼我要過這種日子?”

    虎子呆住了,喉嚨干澀的發不出聲音。

    咚咚望著他,自嘲道:“我嫉妒阿九,我竟然會嫉妒阿九……虎子,我真討厭這樣的自己!”

    虎子不由自主地松開了手,咚咚順好包袱,動了動嘴唇,什麼話都沒說出來,她一下子推開門,抹著淚正要離開,忽然僵在了原地。

    門外,王胡子和祿子站在那裡,不知站了多久,王胡子面無表情,祿子冷笑道:“干爹,我就說他們兩個不是好東西,以前總是幫著那個死丫頭,現在那死丫頭有本事了,說不准他們那天就去投靠了……瞧瞧,我說的沒錯吧,還是干爹厲害,小小一個計謀就讓他們上鉤了!”

    咚咚抓著門框,嚇得面無人色,一下子就明白了,什麼出門,這壓根就是王胡子在試探她和虎子!她終究還是嫩了些,也太急切,正好一頭栽了進去,如今,已是進退兩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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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4 19:07:22 |顯示全部樓層
第11章 討債了

    天色黑沉沉的,在咚咚眼裡,卻也比不上王胡子此刻的臉色來的恐怖。

    “咚咚,告訴干爹,你要去哪兒?”王胡子慢慢走近,語氣仿佛和藹可親。

    咚咚尖叫一聲,一個箭步就往旁邊跑,她幾乎用上了所有的力氣,可還沒跑多遠,後領就被王胡子拎住了。

    王胡子磨牙,將她仍在地上,包袱掉下來散開,碎銀子等值錢的玩意落了一地。見此,王胡子更是大怒,抄起門邊的棍子就打了下去。

    咚咚邊躲邊哭,“我錯了,干爹我知道錯了,你別打了,我再也不敢了……”

    虎子跑過來,擋在咚咚身上,後面的棍子都打在了他的身上,咚咚掙扎著推開他,放聲大哭:“你走開,我不要你護著,反正我就是賤命一條,死了也沒人在乎……”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在乎!”虎子說著,一棍子打到了他頭上,血從額頭淌下,眼前都是紅紅的一片。

    你無可取代,而我願以命相互,只是因為我們一起真正經歷過亂世烽火下,窮途末路中的相依為命。

    “我是沒出息,可我是個男子漢,起碼我能保護你和阿九……”這麼多年,雖無血緣,也早已是至親的存在了。

    咚咚痛哭不止,心如刀絞,她一狠心,閉上眼睛大喊道:“別打了!干爹,我能幫你把阿九騙過來任你處置!”

    王胡子的手頓住了,饒有興趣的望著她,“你剛剛說什麼?”

    “阿九攀上別人又蔑視你,干爹你不是氣不過想狠狠教訓她嗎?”咚咚嘴唇顫抖,淚珠在眼眶裡打轉:“我……我可以把她單獨騙過來隨你教訓,只求……只求干爹你別再打了好不好?”

    王胡子摸著下巴沉思,祿子湊上去小聲說:“干爹,這主意好啊,阿九那個臭丫頭絕對想不到會被最信任的人背叛,想想她那時的模樣就解氣……”

    虎子拽著咚咚,瞪大眼睛,難以置信的道:“咚咚,你怎麼能這樣?”

    “我怎麼樣?你告訴我還能怎麼樣?”咚咚哽咽著反問。

    王胡子拽起虎子丟給祿子:“把這小子關進柴房!”說完又拉起咚咚,似笑非笑的說:“不愧是咚咚,瞧這聰明的,可惜沒有生在富貴王侯之家啊,嘖嘖。”

    咚咚被擠兌的臉又白了幾分,沒說話,月光下,襯得她整個人都冷淒淒的,分外難堪。

    將近半夜,客棧伙計也撐不住想關門了,馬車轆轆駛來,在門外停了下來。

    “門邊怎麼好像有個孩子,咦……阿九,那好像是你那干爹身旁跟著的女娃娃?”老乞丐仔細看了看,忽然轉頭叫道。

    “咚咚?咚咚姐!”阿九一看,連忙下車跑了過去,卻見咚咚抬起頭來,露出兩只紅腫的眼睛。

    咚咚嘴角扯出笑容,拉著她的手問:“阿九,你終於回來了,我等了你好久……”

    “等我?”阿九見她神情極不自然,心下就有了不好的預感,“他怎麼會准你一個人在這裡等我?虎子哥呢?”

    咚咚對上她的視線,張了張口,在腦海裡編了許久的話都說不出來了,眼淚嘩嘩的往下掉。

    阿九蹙眉,心中已有三分了悟,定是那王胡子又發脾氣了,就是不知這次有多嚴重。

    老乞丐看著馬車,紀恆去買干糧,楚陌景拿了一件衣服過來搭在阿九身上,言簡意賅到:“夜涼。”

    阿九偏頭看他,欲言又止:“大哥哥,你能不能……”

    她話未完,楚陌景已然道:“帶路。”

    阿九驚奇地眨眨眼,她都沒說什麼事,楚陌景怎麼就一清二楚了?的確,她就是想讓楚陌景幫忙,除了王胡子那個禍害!

    “阿九,阿九!”咚咚嗚咽著說:“我想逃走,被他發現了,他打我……虎子為了保護我被關進了柴房,干爹讓我把你單獨騙過去,我不想,我真的不想,可是虎子他……”

    咚咚常年混於市井,早已學會了一番說話的技巧,她跟阿九說話時,幾乎沒過腦,下意識就把她自己的提議改成了王胡子的要求,趨利避害,乃是人之本能。

    阿九沒懷疑,且安慰道:“咚咚姐,沒事的,我明白。你放心,我跟你去救虎子哥!”

    “那他……”咚咚看了看楚陌景,又移開了視線,只覺這樣天生貴氣的人令她又羨慕又嫉妒,單是看著,嘴裡都比吃了黃連還苦。

    楚陌景摸了摸阿九的頭,“你去,放心。”

    不過一句話,阿九就安心了,朝他笑了笑,跟著咚咚往柴房走去,走了一段距離,再回頭時,楚陌景的身影已經不在原地了,可是她知道,他一直跟著。

    王胡子坐在柴房裡,打了個哈欠,臉色有些不愉,說實話,要不是咽不下一口氣,他哪用得在這裡活受罪?可他這樣的小人物,爭不了大勢,偏偏就要爭這一口氣!

    祿子端著茶,小心翼翼地遞過去,瞄了眼旁邊被綁成一團的虎子,“干爹,您打算怎麼處置他們三個啊?”

    “先打個半死消了我這口氣!”王胡子接過茶灌了一口,重重地放下,“虎子對我倒是一向恭敬,這次也沒想逃走,就是太護著那兩個丫頭了!等我氣消了,玩膩了那兩個丫頭就把她們賣去青樓,再來好好管教這小子!”

    祿子一聽就耷拉下了眼皮,恨恨的瞪了虎子一眼,在王胡子心裡,其實最看重的還是大成和虎子,平日裡也相對寬容些,因為這兩人都有一個特點,對他好一分就會還你十分,說得好聽是憨厚,說得難聽那就是夠蠢!

    但王胡子就喜歡夠蠢的人,因為這樣,他永遠不用擔心大成和虎子會害他,反而祿子和咚咚這樣的,機靈狡猾太過,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被他們反咬一口了。

    祿子本以為虎子和咚咚都犯了錯,以後他在王胡子面前就能多受重用些,也能多得好處,誰知王胡子對虎子竟然網開一面了,聽那口氣,管教好了就不計前嫌了?

    祿子暗暗不滿,正要趁機落井下石,卻聽到門外響起咚咚的聲音,隨即咚咚就推門進來了,後面還跟著滿臉天真笑容的阿九。

    王胡子嘿嘿一笑,就看到阿九臉上的笑容迅速褪去,還拉著咚咚的衣角問:“咚咚姐,你不是說帶我來找虎子哥嗎?”

    咚咚沒開口,王胡子站起來指指旁邊:“咚咚可不就是帶你來找虎子了嘛!怎麼,阿九你就這麼不想看到干爹?”

    阿九眨眨眼,轉眼就是嫌棄的一撇嘴:“當然不想!”

    這變臉可比翻書還快,王胡子一巴掌就扇過去,惡狠狠的說:“臭丫頭,叫你裝,老子今天非得好好教訓你不可!”

    門被撞開,一道勁風倏地襲來,直沖王胡子正面而去,頓時把他掀了個底朝天,連帶著他身後的椅子和祿子也全摔在了地上。

    虎子身上的繩子應聲而斷,咚咚過去扶起他,阿九回過頭,看到楚陌景站在那裡,藏劍歸鞘,白衣如雪,仿佛千萬年不變的波瀾不驚,然而她卻能感受到那無聲之處,雪花初綻的溫柔。

    咚咚看到虎子身上的傷,一咬牙,搬起旁邊的大石墩,對著王胡子就砸了下去。

    王胡子先前就被楚陌景的寒氣傷了經脈,內力還沒回復,如今又挨一下,動都動不了,正被咚咚砸個正著,咚咚力氣小,心卻狠,本來要砸他腦袋,手一滑砸在了他腿上,頓時鮮血淋漓。

    阿九估摸著,王胡子那條腿估計也廢了,咚咚恨恨道:“你不是經常說要打斷我們的腿嗎?今天就讓你自己試試這種滋味,干爹,是不是很好受啊?”

    如果不是年紀小,阿九也會來那麼一下,再加上楚陌景也在,阿九並不想現在就展露本性——在姜國皇室呆了那麼多年,她本質上根本不是什麼心慈手軟又無害的小白兔!

    昔日的姜國公主姜寧,若非年幼時就入了局,論手段,可不會輸給晉國皇子段承澤!這一世,避無可避,必然會真正的,與之一較高下!

    但是,該討的還是得討回來……她慢慢走過去,甜甜的笑著,拿出一把小匕首,“干爹,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干爹。”

    說完,阿九在他手臂上一劃,表面上看傷口極輕,只有細細的一道口子,可實際上,阿九卻挑斷了他的手筋,這種技巧,也都是從前練出來的。

    王胡子驚恐的瞪著她,難以置信,難道她以前的怯弱都是演得不成?不,不,太可怕了,這不是個孩子,這是個妖怪!

    阿九擦干淨匕首站起來,咚咚仍覺不解氣,還想再打,被有些虛弱的虎子攔住了:“咚咚,阿九,夠了……”

    “虎子,他是怎麼對我們的?你看看你這一身傷……你還幫他?”咚咚眼中盡是恨意。

    阿九皺了皺眉,有些擔憂,恨王胡子可以,但她不希望咚咚像上一世的她一樣,被仇恨沖昏頭腦,到最後害得自己萬劫不復。

    “他萬般不好,於我們總有些養育之恩,”虎子歎了口氣,忍不住道:“他現在已經夠淒慘了……”

    “你……你果然是個沒出息的!”咚咚不想理他了,直接問阿九:“阿九,你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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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4 19:07:34 |顯示全部樓層
第12章 回谷

    一陣涼風吹來,吹散了幾分燥熱的緊繃感。

    阿九原意是想除去王胡子,可是虎子的話讓她不得不再做考慮,事實上,虎子說得也有些道理,王胡子對他們有九分半是仇,總還有半分是恩,雖然這恩可以忽略不計了,但她如今不過四歲娃娃,怎好表現的太過狠絕?

    是以阿九一時也有些為難了,她下意識的轉頭看楚陌景,楚陌景站在門邊,淡淡問道:“你希望如何?”

    “我希望……他以後再也害不了人!”

    楚陌景微微頷首,一揮袖子,兩道勁氣襲來,穿過了王胡子的琵琶骨,王胡子悶哼一聲昏了過去,“那便廢了他的功夫。”

    阿九眨眨眼,笑著點了點頭,咚咚卻咬了咬唇,低下了頭。

    楚陌景的目光掠過咚咚,,咚咚莫名覺得一冷,她歎了口氣:“好了,我也沒有一定要他死……我只是在想,我們以後該怎麼辦?”

    阿九抿了抿唇,跑過去扯著楚陌景的衣角,仰起臉望他,小聲開口:“大哥哥,咚咚姐和虎子哥對我有恩,我不能丟下他們不管……”

    對於楚陌景來說,他看重的只是乖巧懂事的阿九,其他人根本不在他的考慮之中,所以他只道:“隨你。”

    咳,這大概就是愛屋及烏了。

    “謝謝大哥哥!”阿九歪頭笑,露出了小兩個酒窩,明媚又可愛。

    咚咚臉上也溢出了喜色,眼睛亮亮的,感激的看著阿九,心中越發為自己的懷疑,為自己在王胡子面前說的話感到愧疚……她就知道,阿九絕不是忘恩負義的人。

    虎子瞧見了咚咚的表情,神情黯淡了些許,但仍憨笑道:“阿九,你們帶上咚咚吧,我就不跟你們一道了。”

    阿九一愣,咚咚倏地轉身就是一拳打過去:“你,你胡說什麼?”

    “我打算帶干爹回去找大成哥,”虎子慢慢開口道:“干爹這些年想必有了不少積蓄,我們可以利用這個做點小生意。干爹這樣子也做不了什麼了,我和大成哥他們幫他養老,也算還他的養育之恩,破廟裡那麼多小孩,大家一起努力,總能有口飯吃!”

    他有條不紊的說著,可見是下了決心,咚咚的眼眶漸漸紅了,你還要回去?你還要幫他養老?你……你怎麼這麼……”

    “咚咚,我知道你一直覺得我沒出息,可這就是我想做的,我也不會後悔。”虎子眼裡有著淚花,卻無比堅毅。

    阿九忽然鼓起掌來,虎子愣了下,只聽阿九笑道:“虎子哥,我恰恰覺得,你方才說那段話的時候最有出息了!我從前聽過一句話叫做人各有命,你想回去就回去吧,說不定以後你能自己闖出一番天地呢!”

    虎子撓撓頭,不好意思的笑了,“阿九總是最會哄人開心了。”

    咚咚吸吸鼻子,她覺得有兩條路擺在她面前,一條是跟虎子回去,縱是艱難卻自由,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一條是跟著阿九,通往未知的旅途,那裡有著她憧憬的一切,但正是未知,才驚覺恐懼。

    她略帶苦澀的笑了笑,連虎子都能肯定她必然會選擇第二條麼?也對,一起長大才最知根知底,虎子確實再了解她不過。

    “喲,小子不錯嘛!”一定聲音從屋頂上傳來,紀恆笑瞇瞇的跳了下來。

    阿九問:“紀叔叔,你怎麼也過來了?”

    “看你們遲遲未歸,周老催我來看看。”紀恆說著,走到虎子面前塞了一小包東西給他,沖他笑了笑,然後就催著楚陌景幾人:“走吧,我們還得連夜趕路呢,若是被名劍山莊的人追到,那就有些麻煩了。”

    咚咚最後看了一眼虎子,轉身跟上了他們。

    虎子望著他們的背影消失,打開了紀恆塞給他的包,只見裡面有各種標注好的藥粉,有金瘡藥,迷藥,甚至還有毒藥等……最裡面是一個令牌,上面刻著“名揚鏢局”四個字。

    虎子愣住了,名揚鏢局……不就是淮陽城裡最大最有來頭的鏢局嗎?

    下一刻他恍然大悟,眼圈有些濕潤,鄭重地對著空曠的前方磕了個頭,歷來江湖,俠義二字,從未泯滅。

    坐在馬車上的時候,阿九好奇的問紀恆:“紀叔叔,你剛剛給了虎子哥什麼東西啊?”

    紀恆神秘一笑:“保命的!”

    “哦——”阿九故意拖長了語調,隨即湊過去說:“紀叔叔,你真是好人!”她想,也正是由於紀恆這樣的性子,才有了她這一場造化吧。

    紀恆拍拍她的腦袋,只笑不語。

    楚陌景看了看她,招招手,“過來。”

    阿九跑到他旁邊,被一下子抱起,只聽楚陌景淡淡道:“睡覺。”

    阿九:“……”差點忘了現在還是半夜!

    紀恆也溫和的對咚咚道:“你也睡會吧,折騰了大半夜,想來也是困極了。”

    咚咚連連點頭,跟著阿九的稱呼,“謝謝紀叔叔。”

    一路無話,這一覺就睡到了翌日中午,陽光透過車簾滲進來,阿九揉了揉眼睛,發現自己就趴在楚陌景的懷裡,下意識的抿唇笑了。

    馬車停了下來,老乞丐在車外喊了一聲,“先下來吃點東西,稍作休息吧。”

    掀開車簾,咚咚情不自禁“啊”了一聲,只見青山藹藹,樹木成蔭,竟是處在山林草地之中。

    阿九也頗為驚訝,因為她上一世只是單純的與楚陌景結識,楚陌景也未提及師門出身,而且她後來就進了姜國皇宮,所以阿九只隱隱知道應該是挺厲害的一個地方,否則又怎能教出楚陌景這樣的人?

    “大哥哥,我們要去什麼地方啊?”

    楚陌景拿出干糧給她吃,答道:“妄浮山,卻憂谷,迷途之地。”

    阿九:“……”原諒她完全沒聽懂!

    咚咚在一旁也是暈暈乎乎的樣子,老乞丐哈哈大笑:“別聽他說得這麼正經,其實就是一群老不休帶著一群小不休,整天玩玩鬧鬧的地方。”

    “噗……”紀恆差點把嘴裡的東西噴出去,楚陌景抬頭看了眼老乞丐,竟是一臉不贊同的神色。

    這下,阿九更好奇了,紀恆想了想,給了一個比較中肯的解釋:“就跟一般門派差不多,只是有點特殊罷了,你們到了就知道了。”

    阿九只好癟著嘴點點頭,繼續吃東西,不再多問。

    稍作休息後,一行人有上路了。

    另一邊,名劍山莊和留聲閣也找上了那家客棧,可惜已是人去樓空,連虎子都已帶著王胡子離開了。

    不同於名劍山莊的人要抓人,留聲閣派人過來只是因為他們家少閣主實在太會鬧騰了,死活要找到楚陌景他們,可到最後把這地翻了個底朝天還是沒找到,以至於柳雲笙大半年都處在狂暴狀態,在他的獨家小本本上記了狠狠一筆賬,一直記到很多年後,他們再次相遇的那一刻。

    馬車大概走了四五天的路程,阿九吃了睡,睡了吃,基本上每次醒來時都看到楚陌景在閉目靜坐,紀恆說他是練功,阿九也不去打擾他,而是拉著咚咚小聲說話,幾天下來,咚咚也從一開始的緊張慢慢放松下來了。

    這日,終於到了目的地。

    下車後,阿九和咚咚受到了震撼,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旁邊一座高入雲層的大山,周圍還有幾座山峰相連,形成一座翠綠色的山脈,勃勃生機蔓延,大氣磅礡。

    眼前是一座山谷,雖說是山谷,看著卻好像村落一般,有房屋,竹屋,茅草屋,千奇百態,看著就像是不同的人按照喜好搭建的,山谷之中,環境極為優美,從外面就能看得見綠竹林,紫竹林,桃花林,蓮花池等等景致,一條河流橫貫其中,炊煙裊裊升起,仿若世外桃源。

    看著熟悉的景色,老乞丐幾天的疲態一掃而過,哈哈大笑。

    “好漂亮的地方……”咚咚喃喃道,她長這麼大,也未見過可以與之比擬之地。

    “以後,這裡就是你們的家了。”紀恆拍拍她的腦袋,笑著揉了揉。

    咚咚抬頭望著他,狠狠點了點頭。

    阿九眨著眼睛,“我們不進去嗎?”

    “別急,為了防止外人進入,這裡可是布有陣法的。”

    老乞丐說著,倏地長嘯一聲,與此同時,面前草木竹林瞬間變動,漸漸地,一條道路出現在眼前。

    阿九遠遠的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隨即就有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你們怎麼帶外人來了?”

    老乞丐和紀恆都沒說話,楚陌景上前一步,“我會向師父解釋。”

    那人“咦”了一聲,似乎頗為驚訝,頓了頓才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多問了,你們進來吧。”

    老乞丐趕著馬車,紀恆就低聲解釋道:“那是谷中的一位老前輩,一般出入山谷才會見到他,因為不知姓名,大家便尊他一聲守山人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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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拜師難

    進了山谷,身後的道路就恢復了原樣,再看時,那位守山人前輩果然不見了蹤影。

    咚咚想了想,心裡有些沒底,就問:“紀叔叔,這裡有很多人嗎?他們會不會不喜歡我們?”

    阿九也仰著臉望紀恆,紀恆摸著下巴,“要說人,這裡確實不少,但許多老前輩都不常出來,長大的年輕一代基本上也都出谷了,剩下比較多的就是一群和你們差不多大的小鬼頭,所以你們……應該不用擔心吧。”

    說到後面,紀恆自己都有些猶豫了,那群小鬼頭雖說本性都不壞,可是其中貌似有些特別頑劣的,其中尤以楚陌景的嫡系師弟祁少陵為最。

    果然,紀恆話音剛落,老乞丐就笑道:“書生,你忘了少陵那小滑頭了?那小家伙最是霸道,慣會欺負人了,你不說清楚,萬一阿九和咚咚上了他的當怎麼辦?”

    少陵?阿九愣了下,這個名字有些熟悉……等等,莫非是祁少陵?

    想到這裡,阿九的笑容就有些僵了,祁少陵此人,絕對是阿九以前最煩的人之一!不同於楚陌景的風華無雙,祁少陵相貌陰柔,長得比女人還要漂亮,但那性子卻像個混世魔王,莫名其妙的出現,又莫名其妙的消失,各種跟她作對……不過他很聽楚陌景的話倒是真的,阿九記得他是叫楚陌景師兄的。

    “少陵是誰?”咚咚不解的問。

    “這谷中,只有兩個人是谷主的親傳弟子,一個是阿景,一個就是少陵。”紀恆解釋道:“阿景是少谷主,也是大師兄,少陵年紀最小,所以就成了小師弟。”

    “那其他人呢?”

    “谷中每年都有比試,一群小鬼的排行年年換,除了阿景和少陵,其他人你們也不用記,暫時都先叫師兄師姐,至於以後,就看比試結果了。”

    阿九好奇的問:“大哥哥是大師兄,是因為他年紀最大嗎?”

    “這倒不是,谷中比阿景年紀大的有不少,”紀恆笑瞇瞇的看向楚陌景,“但是阿景最厲害啊!”

    阿九眨眨眼,老乞丐嘀咕道:“可不是麼,谷主是個不靠譜的,什麼事都不管,功夫也只教一遍,人學不會就罵人笨蛋,嘖嘖,他以為誰都跟冰娃娃一樣天賦異稟?連少陵都被氣哭過幾次呢,以至於少陵如今有什麼不懂的都不找師父,直接找他大師兄了!”

    阿九:“……”連祁少陵那個混世魔王都會被氣哭?果然……夠不靠譜的。

    楚陌景牽著阿九的手,搖了搖頭,道:“師父很好。”

    阿九一怔,難得聽到楚陌景這樣說一個人好啊,她看著他,默默點了點頭。

    咚咚道:“為什麼谷主只收兩個弟子啊?我們不可以拜他為師嗎?”她聰明的聽出了谷主的親傳弟子要比一般人特殊,所以才有此一問。

    “嘿嘿,這就得問谷主了……”老乞丐意味不明的笑笑,轉而對紀恆道:“你跟冰娃娃帶她們去見谷主,順便交差,我去放馬車。”

    “谷主整天亂跑,誰知道他現在在哪兒啊!”紀恆擰著眉頭,“阿景,你能猜到嗎?”

    楚陌景牽著阿九往前走,邊道:“去練武場,問少陵。”

    紀恆扶額,顯然有些無語,不過想了想,倒也是點點頭,谷主雖時常瘋瘋癲癲的,但阿景不在,他接觸最多的應該就是小徒弟了吧。

    阿九抿著唇,其實咚咚方才問的話也是她的想法,如果可以成為谷主的親傳弟子,既能學到更多,也能與楚陌景更為親近,一舉兩得,實在是再好不過,但問題是,怎麼才能得到谷主的認可?

    想著,阿九情不自禁的抬頭看身邊的人,楚陌景是名副其實的天之驕子,心無俗念,如皚皚白雪,高不可攀,想必只有無畏無懼的寒梅才能相伴而生,成為其中唯一的亮色吧……

    “別怕,且安心。”楚陌景低頭,又重復了一遍:“師父很好。”

    阿九眨眨眼,滿臉天真的問:“大哥哥的師父也會成為阿九的師父嗎?”

    “可以。”

    “真的啊?”

    “但會有考驗。”楚陌景神色微緩,如是道。

    阿九彎了彎眉,握著小拳頭,鼓著腮幫子堅定道:“我會努力的!”

    楚陌景伸手戳了戳她臉頰,眉目微揚,似是贊許,“很好。”

    阿九歪著頭笑,咚咚在後面看見了,無聲一歎,她明白自己是因為阿九才被附帶來的,所以她要比阿九更努力才是啊。

    轉過幾個彎,阿九看見了一道門,門後是一座露天的寬大地方,進去後,只見刀劍棍棒等各種武器擺在一旁,十幾個台子分散開來,周圍栽種著許多樹木,樹下有石桌石凳擺著,最前方是一處空曠之地,一群同樣服飾的孩子正在那裡蹲著馬步。

    阿九的目光躍過這些,落到了最後方的閣樓上,閣樓上掛著一塊牌匾,上書“藏書樓”三字,隱隱還能看見幾個人影靠在窗邊埋頭看書。

    “咦……大,大師兄?”有個眼尖的孩子瞥到楚陌景,頓時張大了嘴巴,一個沒站穩跌到了地上。

    霎時間,所有目光“刷刷“轉了過來,然後一群娃娃果斷拋棄了蹲馬步,歡呼著圍了過來。

    “大師兄!大師兄你終於回來了!”

    “太棒了!大師兄,外面好玩嗎?”

    “耶,師兄回來了,就表示以後又可以逃脫谷主的魔掌了!”

    …………

    阿九:“……”

    看到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沖過來,紀恆噗嗤一笑,“看來小鬼頭們這段時間都被折騰慘了啊。”

    楚陌景掃了一眼,突然一個最矮小的男孩子跳了出來,大吼一聲:“你們都給我站住,不准向前了!”

    那是一個六歲左右的男孩,唇紅齒白的異常漂亮,阿九只看他凶狠霸道的表情就知道了他一定是祁少陵。

    想來是祁少陵平日“積威已久”,其他孩子都愣住了,祁少陵滿意地撅起嘴,轉身跑到楚陌景的身邊,露出無害的笑容,乖乖的叫了一聲:“大師兄。”

    紀恆噗嗤一笑,咚咚目瞪口呆,她這會想的是,這男孩竟然這麼無恥啊?

    阿九卻瞇著眼睛打量祁少陵……毫無疑問,這貨是個威脅!

    楚陌景抬手,面無表情地敲了下祁少陵的額頭,淡淡道:“不可欺負同門。”

    祁少陵小雞啄米似得點點頭,表情特別無辜純良,“我沒欺負他們,他們愛護師弟是應該的嘛。”

    果然還是阿九乖巧懂事的多……楚陌景略一沉吟,問道:“師父呢?”

    祁少陵指著藏書樓道:“師父在裡面和匠師爺爺下棋……”說著,他眼光瞄到一直被楚陌景牽著的阿九身上,不滿的問:“大師兄,她是誰啊?”

    “我叫寧九卿,師兄師姐們好。”阿九聞言,立即主動叫人,對著所有人無差別的綻開了一個個大大的燦爛笑容。

    所謂有對比才有襯托,這話真沒錯,有了祁少陵這個不尊重師兄師姐們的家伙在前,阿九在一群師兄師姐們的眼裡簡直就像個瓷娃娃,粉嫩嫩的小姑娘,笑起來軟軟萌萌的,漂亮又可愛……最重要的是,多有禮貌啊,瞬間就安慰了他們碎了一地的心!

    “誰准你叫師兄師姐的?”祁少陵一瞪眼,氣呼呼的道。

    阿九還沒回答,楚陌景語氣平淡道:“我准的。”

    祁少陵睜大雙眼,半響沒說出話來,轉過頭憤憤的喊:“師父!師父你快出來,大師兄帶外人回來了!”

    話音剛落,就有個黑影一晃,撲了過來,“徒兒啊,你回來的正好,這群小崽子們又笨又不聽話,為師要氣死了!”

    阿九:“……”

    谷主看上去挺年輕,也就三十來歲,長得十分俊美,劍眉凜凜,霸氣無比……但他的語氣表情跟他的樣子完全不搭,整體而言,竟有種詭異的協調感。

    楚陌景顯然對他師父的瘋瘋癲癲習以為常,後退幾步,把阿九拉到身前,說道:“師父,我有事稟明。”

    阿九對上谷主的視線,跟他大眼瞪小眼,瞪了片刻,甜甜一笑:“師父。”

    所有人都張大了嘴巴,見鬼似得盯著阿九。

    谷主一挑眉,“女娃娃,你可別亂叫啊,我雖然記性不大好,但收過幾個徒弟還是清楚的。”

    說著,谷主就問楚陌景:“徒兒啊,谷裡可是有規矩的,不能帶外人進來,你這是怎麼回事啊?”

    紀恆聽著就歎了口氣,他聽一個老前輩說過,這地方以前也是收外人的,可是後來那些人狼子野心,險些使卻憂谷遭受滅頂之災,自那以後,卻憂谷便再也不收外人了。

    雖是這樣,但紀恆覺得谷主根本不會在意這些規矩,用老乞丐的話來說,谷主壞的規矩還少嗎?依紀恆看,谷主就是故意在逗楚陌景罷了。

    楚陌景道:“我想讓師父收她為徒。”

    這話一出,谷主神情微變,祁少陵脫口大叫:“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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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4 19:07:58 |顯示全部樓層
第14章 同居吧

    一陣風吹過,幾片葉子掉了下來,旋轉著落在腳邊。

    阿九抬頭問祁少陵:“你為什麼說不可以?”

    祁少陵漲紅了臉,氣急敗壞道:“你一個不知道哪裡來的壞丫頭,憑什麼取代我的地位?我才是小師弟!”

    “什麼取代你的地位?我只是想拜大哥哥的師父為師父啊。”阿九抱著楚陌景的手臂,一副靦腆的模樣,大大的眼睛滿是期待的望著谷主。

    “哎喲,這娃娃真是讓人手癢,”谷主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蛋,笑瞇瞇的說:“娃娃,你說說,你和景兒怎麼認識的?你家裡人呢?”

    阿九郁悶的揉揉臉,怎麼誰都喜歡掐她啊!她想了想,沒一點避諱,坦坦蕩蕩的回答:“我是個小乞丐,不知道爹娘是誰,被欺負的時候,是大哥哥和周爺爺救了我,後來我病得快死了,又遇到了紀叔叔,然後……就沒有了。”

    咚咚在一旁一直沒說話,這時就皺了皺眉,心說阿九也太直接了,肯定會被人嘲笑的!

    誰知,阿九的話一出,在場的孩子非但沒有嘲笑,反而都繃緊了一張臉,連祁少陵都收斂了方才凶巴巴的樣子,別過了臉。

    阿九扯了扯楚陌景的衣袖,小聲問:“大哥哥,大家怎麼好像不高興了?是不是我說錯什麼了?”

    楚陌景微微彎下腰,手放在她的臉頰上,緩緩道:“沒有,你很乖。”

    “大哥哥說帶我回家,我很開心很開心,”阿九垂著眼眸,喃喃道:“這裡是大哥哥的家,也是我的家了,我要很乖很乖,這樣,我也可以擁有很多的家人了……大哥哥,你說對不對?”

    楚陌景頓了頓,“嗯”了一聲,一字一句的對谷主重復道:“我想要師父收她為徒。”

    谷主怔了怔,心中有些驚訝,楚陌景天性冷淡,從小到大還未有如此強烈的情緒,這個小丫頭……就這麼討他喜歡嗎?

    “景兒,你給為師一個理由。”谷主道。

    楚陌景靜默片刻,說了這樣八個字:“有緣,喜歡,憐惜,承諾。”

    與她有緣,喜她乖巧,憐她命運,允她歸處。

    阿九低下頭笑了,眼中有水光閃爍,楚陌景這樣的人,只要他認同你了,必定以誠相待,而若成為他心上唯一,他就會成為你手中的利劍,為你掃蕩一切,哪怕粉身碎骨,也必定不離不棄。

    上一世,與其說阿九喜歡他,不如說她是仰慕他,仰慕他赤誠無垢的心,就像仰慕仙山之巔的渺遠,九重天上的明月……因為太美好,所以憧憬向往,但這一世……

    谷主驚訝,捂心口表示心塞,養個徒弟不容易啊,這麼點大就要被小姑娘拐走了,長大還得了?

    “不要!我不要師父收她做徒弟!我不要多個師妹!”祁少陵攥著拳頭,扯著嗓子嚎:“大師兄,我才是唯一的小師弟……”

    楚陌景看了他一眼,不動聲色的回他:“阿九可以成為你的師姐。”言下之意就是,你依然是小師弟。

    祁少陵:“……”讓那個丫頭做師姐?那還不如師妹呢!

    阿九拉著谷主的衣擺,仰著臉望他,“您收我做徒弟,我以後會跟大哥哥一起孝順您的。”

    谷主愣了下,心裡升起難言的滋味,這時,身後就有一個聲音道:“這丫頭聰明懂事,難得阿景也喜歡,做你徒弟不虧你啦!”

    一個老者拄著拐杖從藏書樓裡走出來,這位老人家又黑又瘦,整個人像是從煤炭裡撈出來的,但一臉笑紋,顯得很是和藹。

    楚陌景拱手叫道:“匠師爺爺。”

    一群孩子也連忙見禮,齊聲叫道:“匠師爺爺好。”

    匠師笑瞇瞇的點頭,問楚陌景:“殞火精拿到了嗎?”

    “拿到了,”紀恆笑著插話:“九卿還幫忙了呢。”

    匠師似笑非笑的瞧了他一眼,紀恆摸摸鼻子,望天。

    “我若是直接收她做徒弟,未免對旁人不公平,”谷主摸著下巴,沉吟道:“而且她的根骨悟性也還不清楚,不如這樣,九卿是吧,你願意接受考驗嗎?”

    這話一出,阿九大喜,連忙道:“願意,當然願意了。”

    “其實說起來也不是什麼大的考驗,每年三月份谷中都會對所有弟子進行統一的考核和比試,你留在谷中暫且學習一年,一年後的考核如果能讓我滿意,我就收你為徒。”

    谷主說的並非讓她成為前幾名或者第一名,而是要讓他滿意……

    阿九眨著眼睛,用力點了點頭,不管如何,她盡力而為便是。

    楚陌景唇邊抿出淡淡的弧度,對谷主道:“多謝師父。”

    “死小孩,這時候就知道謝師父了……”谷主故意別開眼不看他,一邊自言自語道:“啊,最近有點上火呢……”

    楚陌景眼眸清透,了然的開口:“明日我便去妄浮山上采摘冰蓮子,送於師父泡茶。”

    谷主終於繃不住臉了,眉開眼笑的誇獎:“嗯,不錯,徒兒真乖。”

    阿九納悶,就聽紀恆在後面小聲解釋了一下,才知道妄浮山是個神奇的山,不管山下如何,山頂卻是積雪常年不化,冷得嚇人,沒個深厚內力護著,上去直接是找死,而楚陌景練的功夫恰恰需要這樣的極寒之地,是以楚陌景年幼時,都是谷主陪著他呆在山上,用自己的深厚內力護著他。

    後來楚陌景不懼山頂寒氣了,獨自在上面練功夫,隔三差五的就會帶些谷主喜歡的東西下來……這大概也是楚陌景回報師恩的一種方式。

    紀恆一直看不透谷主,他像阿九這麼大的時候,谷主就是這副外貌,二十多年過去了,其他人都添上了蒼老之態,只有谷主一點都沒變。而且谷主時而正常時而瘋癲,某一次他內力失控轟了半個小山時……紀恆一度把他當神仙這麼看的。

    咚咚見阿九得了機會,忍不住就期盼的看向谷主:“我能不能和阿九一樣……”

    “你年紀偏大了,還毫無武功基礎,我不會收的。”谷主直白的拒絕了她,心說看在徒兒那麼乖的份上同意了一個也就罷了,怎麼可能再收一個?

    咚咚一噎,淚珠在眼眶裡打轉,咬著唇沒說話。

    紀恆摸摸她的頭,說道:“你也跟著他們一起學吧,谷中還有很多老前輩,只要努力了,被他們看上收做徒弟也不是沒有的。”

    阿九走過去,拉住咚咚的手,說:“咚咚姐,以前是你保護我,以後我保護你,好不好?”

    咚咚心裡又酸又暖,方才升起的一點妒忌和怨恨頓時消散了,她吸了吸鼻子,說:“沒事,能留下來,我就很滿足了。”

    沒錯,咚咚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該知足了,起碼以後不再是任人欺負的小乞丐了,起碼以後不用再忍受王胡子那樣的人了……已經,夠好了。

    匠師見這事解決了,笑瞇瞇的沖楚陌景招招手,道:“阿景,殞火精拿給我瞧瞧。”

    楚陌景遞上盒子,匠師看了看說:“嗯,隕冰精和殞火精相生相克,這兩種稀罕的東西都被你碰上了,哈哈,看來是天要送你一把絕世無雙的兵器啊!”

    匠師小心翼翼的捧著盒子,囑咐道:“今天時辰不行了,明日午時你到我那邊去,切記別錯過時辰啊!”

    谷主挑了挑眉,一手搭在匠師的肩上:“你不先養精蓄銳?一把絕世寶劍的鑄成可要耗費不少心血呢。”

    “不了,不了,你不懂我現在有多迫切,”匠師激動的說:“我一生打造了無數兵器,但我有預感,這會是最成功的一件!”

    谷主一攤手,反正他對這種感覺理解不了,不過他倒是想到一件事情:“這兩個女娃娃要住哪兒啊?大的還好,小的恐怕還不能自己照顧自己吧?”

    “我記得只有蘿蘿是一個人住的,咚咚就跟蘿蘿一起住吧,”紀恆指了一個跟咚咚差不多大的女孩,而後猶豫道:“至於阿九,得找個能照顧她的……”

    “住我那邊,”楚陌景平靜的出聲道:“我帶回來的,我照顧她。”

    “……”紀恆險些被自己嗆個半死,抓狂道:“阿九可是個女娃娃!”

    “無礙,”楚陌景說著,就詢問阿九:“你若不願……”

    他的話還沒說完,阿九已經脆生生的應道:“好啊!”跟楚陌景一起住,再好不過了。

    谷主嘴角一抽,他家徒兒在武學之道上確實天賦奇才沒錯,但是,徒兒真的會照顧人嗎?到時候阿九小娃娃不會哭著跑出來吧?

    紀恆默默的想,其他事也就罷了,阿景難道你忘了洗澡的事了嗎嗎嗎?

    只有祁少陵暗搓搓的磨牙,他的住處跟楚陌景的一樣,都是一個單獨的小院子,而且是連在一起的,所以說,他以後去找大師兄就都要看到阿九那個丫頭?

    實在是太心塞了……祁少陵這時候就已經在想,怎麼才能讓阿九明年的考核過不了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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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少陵找茬

    黃昏時候,天邊被雲霞渲染,紅黃之色半深半淺,夕陽垂落,美不勝收。

    跟眾人打了招呼,阿九就被楚陌景牽著,往他住處而去。

    “大哥哥,這裡真好看。”沒了旁人在,阿九難得放松了些,蹦蹦跳跳的也顯出幾分童趣。

    楚陌景的白衣映上了緋色,襯得他的眉目瑰姿如畫,少了很多疏離之氣,只聽他道:“以後便叫師兄吧。”

    阿九撲過來抱住他,仰起臉,小聲喚道:“師兄。”

    楚陌景心中莫名的一顫,只覺旁人叫過無數遍的稱呼都沒有阿九這一聲好聽,輕輕的,軟軟的,像一片羽毛落在心湖,蕩起層層漣漪。

    他“嗯”了一聲,伸手把她抱了起來,繼續走,邊走邊問:“喜歡這裡嗎?”

    “喜歡,”阿九摟住他的脖子,臉頰蹭了蹭,滿足的笑了笑,用純良的口氣說:“我喜歡這裡,因為這裡有師兄。”

    楚陌景沒再說什麼,只是眼神落到她身上的時候,分外柔和。

    到了住處時,楚陌景將她放下,拉著她的手,一起邁過了門檻。

    阿九打量了一圈,發現這住處果然便如楚陌景的性子一般,些許樹木環繞,簡單清幽,沒有太多的裝飾,主屋在中間,隔了一道門,還有一個房間,像是留客所建的。

    “以後你在這裡,有什麼事直接來找我。”

    “是,師兄。”阿九頂著一張包子臉,故作嚴肅的應道。

    “幾日奔波,你也累了,去休息吧。”

    阿九眨眨眼睛,扯著他的衣服,無辜的說:“我要洗澡,要吃飯……”

    楚陌景:“……”

    阿九捂唇大笑起來,看到楚陌景一副茫然的模樣,她就邊笑邊說:“師兄,這裡也有廚房大娘嗎?”

    事實證明,廚房大娘真是個無處不在的生物,而且她們都有一樣胖胖的身材,被楚陌景領到膳堂的阿九如此想到。

    廚娘幫她洗完澡,還給她做了好吃的,然後笑瞇瞇的說:“明天我幫你做個小木桶送過去。”

    阿九囧,默默的吃飯,其實她本意是逗弄楚陌景的,也不算太餓,所以吃了一點就吃不下了。

    楚陌景把剩下的飯菜推到她旁邊:“太瘦,多吃點。”

    阿九:“……”好吧,小娃娃不需要保持身材!胖乎乎粉嫩嫩的團子才是硬道理啊!

    回去後,楚陌景把她放到床上,蓋好被子,而後輕輕說了一句:“晚安。”

    阿九聽到門關上的聲音,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床頂,低低笑了起來,以為這樣就結束了?太天真了,師兄。

    半夜的時候,門“吱呀”一聲的時候,楚陌景就醒了,他沒有問是誰,極輕的腳步,除了阿九還能是誰?

    “師兄……”

    楚陌景手一揮,油燈亮了起來,然後他很清晰的看到了小姑娘穿著單衣站在門邊,臉上還有沒擦干的淚痕,他問:“怎麼了?”

    阿九抿著唇不說話,就那樣倔強的望著他。

    楚陌景輕輕歎了聲,也沒再問,而是對她招招手:“過來。”

    阿九小心翼翼的走過去,楚陌景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一點一點地幫她擦干淚痕,表情依舊冷冷淡淡,動作卻極輕。

    阿九是真的呆住了,喃喃道:“對不起……”

    “做噩夢了?”楚陌景未有半句責怪,反而略有些擔憂。

    阿九下意識地點點頭,低低道:“我夢到早上起來,發現自己又回到了破廟,沒有了師兄,沒有了其他人……”

    “不會。”楚陌景揉揉她的頭發,耐心的說:“我跟你保證。”

    阿九抱著他不肯松手,楚陌景看著她瑟縮的模樣,沒忍心推開她,過了一會兒,發現她竟然就這樣睡著了!

    楚陌景頓時有些哭笑不得,最後還是把她放到自己旁邊,任由她抱著,滅了油燈。

    夜,歸於寂靜,阿九的唇角慢慢揚了起來。

    很多年後,有人評價楚陌景一生淡漠寡情,誰又知道,他把一生的溫柔都給了他的小師妹。

    翌日,阿九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聽到隔壁傳來辟裡啪啦的聲音,然後祁少陵跑了進來氣沖沖的喊:“喂,你怎麼在大師兄房裡啊?”

    阿九揉揉耳朵,順勢拿起床頭的一本書砸了過去,“真吵!”

    祁少陵連忙接住,這書可是大師兄的,弄壞了可不得了!他把書放桌上,走到床邊拽起阿九:“你給我醒醒!要不是大師兄上山前吩咐我來叫你,誰理你啊!”

    阿九睜開眼睛,問:“師兄上山去了?”

    “大師兄每天一大早就去山上練功了,”祁少陵瞪了她一眼,“我們也要每天早起去練武場蹲一個時辰的馬步,吃完早飯再去聽陳夫子講課,下午就全是練功切磋……哎呀,你倒是快起來啊,否則要遲到了!”

    “知道了,我穿衣服,你出去。”阿九指指門外。

    祁少陵沒好氣的問:“你會不會啊?”

    阿九一瞇眼睛:“出去!”

    祁少陵憤憤道:“你看看你,才第一天就原形畢露了!凶巴巴的,師兄一定被你騙了!”

    阿九索性不理他了,自顧自的穿衣服,反正她現在是個小娃娃,也沒什麼好看的,她聽到祁少陵的話就撇嘴道:“你一大早的用這種方式叫人起來,還想看到好臉色啊?”

    “好啊,那我都以後不叫你了!”祁少陵“威脅”她。

    阿九甜甜一笑:“那真是多謝你了。”

    “你,你這個……”祁少陵氣得就要踢桌子,又想卻這裡是楚陌景的屋子,瞥向阿九:“你還沒回答我,你怎麼睡在大師兄房裡啊?”

    阿九一攤手,無辜的說:“師兄疼我唄。”

    祁少陵:“……”這丫頭昨天明明不是這麼無恥的!

    祁少陵一口氣憋著直到練武場都沒消,幾個師姐對阿九很有好感想找她說話,但看到祁少陵在她旁邊,頓時就停住了腳步,阿九看到咚咚還沒來,心下有些奇怪。

    祁少陵平日裡“惡行累累”,這會兒,眼珠一轉就想到了一個小小的整人法子。

    “你會蹲馬步嗎?擺個姿勢我看看。”祁少陵故意不情不願的說:“好歹你現在也是卻憂谷的弟子,該教的還是要教你的。”

    阿九垂了垂眸,她其實是會的,但擺出來的卻是別別扭扭的姿勢,就像個初學者一樣。

    祁少陵一看就笑了,正好可以借題發揮,於是他時不時地壓一壓她的肩膀,踹一踹她的腿,小半會兒就嘟囔一句:“你怎麼這麼笨啊?”

    到後面阿九的姿勢已經擺得很標准了,祁少陵還是各種折騰她,眼見阿九累得一頭汗還是沒叫停,阿九也沒喊累,就跟他僵持著。

    “祁少陵!你不要再欺負阿九了!”

    “是啊,她剛來,年紀比你還小呢!”

    “小心大師兄知道了罰你!”

    有幾個人看不慣了就出聲幫阿九,還有些跟祁少陵經常一起玩的就樂得看戲,剩下一部分就是不想惹閒事的,也就眼不見為淨,年紀不大的小鬼們,已經私下裡分成了好幾方陣營了。

    “誰欺負她了?我明明是在教她!”祁少陵霸道的橫了他們一眼,轉而問阿九:“喂,你說是不是?”

    阿九斂眸,縱然臉色慘白,冷汗涔涔而下,卻還是在笑,“是,多謝祁師兄指點。”

    祁少陵看她這副模樣,忽然就有點不安了,大師兄上山前可是認真囑咐他要好好照顧這丫頭的,萬一出了什麼事……

    想著,祁少陵就苦了一張臉,張了張口,正要叫阿九停下,忽然就感覺一道熟悉的冰冷溫度,他頓時頭皮發麻,只聽身後一眾小鬼們已然齊聲見禮:“大師兄!”

    祁少陵回頭一看,楚陌景負劍而立,安靜的站在那裡,淡淡的一眼看過來,就好像針扎一般刺人,本來祁少陵是有些心虛的,這時候看到他,倏地就憤憤不平起來,不就是在指點師妹麼,他是好意,有什麼好心虛的?

    與此同時,祁少陵心底還有點酸酸的,明明他才是大師兄嫡系的小師弟啊,為什麼大師兄不關心他,反而這麼照顧外來的小丫頭?

    楚陌景先過去扶著阿九,幫她順氣,而後問祁少陵:“有意思嗎?”

    “什麼有意思沒意思的,大師兄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就下山了?”祁少陵顧左右而言他。

    楚陌景本來確實不是這個時辰下山的,但他在山上時總想到阿九昨夜那副驚惶模樣,便有些掛念在心,是以提前下來看看,沒想到就看到祁少陵在為難阿九。

    對於祁少陵這個唯一的嫡系師弟,楚陌景不是不關心的,但他不是用說的,而是用行動來表明,可祁少陵這樣的小孩就是想要人哄的,偏偏楚陌景又覺得對男孩不需要像對待阿九這般柔和,於是……誤會大了。

    “少陵,谷中訓示第三條是什麼?”楚陌景問。

    “……同門之間需團結友愛,不可相欺相殺。”

    “第七條是什麼?”

    “……小惡雖小,不可為;小善雖小,當為之。”

    “第一條又是什麼?”

    “我輩習武之人,當心存俠義,憐惜弱小,心懷天下……”

    “夠了!”楚陌景打斷他,冷漠的問:“現在你回答我,你做到了哪一條?你練武是為了什麼?”

    楚陌景雖一向冷淡,但從未對他如此嚴厲過,祁少陵眼睛一下子就紅了,指著阿九大聲說:“我就是不服氣,大師兄你偏心,她沒來之前你明明都沒這樣對我……”

    “以前你頑劣,好歹知輕重,念你年紀小,大家便一笑而過。但今日,你還不知自己錯在何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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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4 19:08:28 |顯示全部樓層
第16章 日常

    帶著涼意的風拂過,眾弟子冷不禁的打了個寒顫,祁少陵畢竟還小,眼見自家最依賴的大師兄竟然這麼凶他,一時間就懵了。

    他哭著坐在地上撒潑,腳丫子亂蹬:“不知道,就不知道,大師兄你偏心!”

    阿九詫異的看過去:“……“祁少陵長大後好歹也算是風靡萬千少女的翩翩公子,沒想到童年時候竟然這麼毀?阿九想到這位長大後的樣子,再看看現在這畫面,簡直不忍直視啊!

    楚陌景頓了頓,糟心無比的轉過頭,看著阿九道:“你方才做的很好,但身體最重要。”

    阿九先是點點頭,隨即又笑著說:“祁師兄剛剛在很認真的教我,我很感動呢,師兄不要怪他了。”以退為進什麼的,阿九表示已經很熟練了。

    果然,楚陌景看著阿九的眼神又緩和了些,愈發覺得祁少陵是該好好管教一下了,反之,阿九以前吃了很多苦,又是女孩子,應該多寵些。

    “你這個騙子,才不要你幫我說話!”祁少陵沖著阿九怒吼。

    楚陌景平淡的說:“少陵,陳夫子的課你就別去了,自己去靜心壁反省去,什麼時候知錯了,什麼時候再回來。”

    “我……我……”祁少陵蔫了,靜心壁那個地方就是給犯錯的人思過用的,那邊跟個牢房似得,四面都是空白的牆壁,像他這樣耐不住的性子的呆上幾天,簡直就是要命!

    旁邊有幾個跟祁少陵玩得好的想幫他求情,硬生生的被楚陌景的目光逼回去了,不得已只好對祁少陵投去一個同情的眼神。

    “大師兄,我……”祁少陵眼淚汪汪的想讓楚陌景心軟,畢竟谷主不靠譜,在這谷中,楚陌景的話基本上就沒人反對,換句話說,他面壁是面定了。

    楚陌景沒再看他,帶著阿九去了膳堂。

    臨走時,阿九瞄了祁少陵一眼,心說他若不管你,你才真該哭呢,笨蛋!

    沒多久,祁少陵被罰這事就大范圍的傳播開了,以至於吃早飯時,阿九總能接收到各種若有若無的目光。

    老乞丐一大早上就拿著個酒葫蘆在喝,跑到這邊來就說:“阿九啊,祁小子果然欺負你了嗎?”

    阿九眨著眼睛,瞥了下楚陌景,就甜甜一笑說:“沒有啦,周爺爺,祁師兄是犯了點小錯才會被師兄罰的,不過我覺得,師兄也是為他好。”

    “唉,其實啊,祁小子也是命不好……所以大家自小對他就格外寬容,”老乞丐歎道:“不過他這性格遲早要吃虧,多磨磨他也好。”

    楚陌景在一旁聽著,沒什麼表情,手上卻剝了個蛋放到了阿九的碗裡,阿九瞇著眼睛笑,拿起來咬。

    周圍打量的人有一瞬間的呆滯,老乞丐沒忍住“噗“地一笑,笑完之後又對楚陌景感慨:“祁小子雖然是男孩子,但心思比較敏感,谷主這個做師父的又不大管他,所以他最親近最依賴的就是你這個師兄,小孩子怕師兄被搶走就會別扭個沒完了,你呢,也別太傷他心了。”

    楚陌景微微頷首,“我知道。”

    老乞丐就欣慰了,阿九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就問:“今天我怎麼沒在練武場看到咚咚姐啊?”

    “哦?是嗎?”老乞丐一聽也有點驚訝,“不過咚咚是跟陳夫子的閨女陳蘿蘿一起住的,蘿蘿性格不錯,應該不會有什麼事,這樣吧,等會我去看看。”

    “嗯,謝謝周爺爺。”阿九鼓著腮幫子朝他笑。

    老乞丐捏捏她的臉,笑得眼睛都瞇成了縫。

    楚陌景拿著勺子拌著白粥,看溫度差不多了,就一勺一勺的喂她,全然不顧周圍僵掉的人,阿九眨眨眼,試探的說:“師兄,我自己來吧?”

    “坐好。”楚陌景只說了一句,又繼續喂。

    於是阿九就心安理得的等喂食了。

    “喂,你們說大師兄怎麼對她怎麼好啊?”

    “誰知道呢……不過看來她成為小師妹是肯定的了!”

    “你們聲音小點,萬一被聽到就不好了……”

    一群弟子小聲的嘰嘰喳喳,阿九以前是被人議論慣了的,也不在意,楚陌景更是不看旁人臉色的,於是兩個人一個喂一個吃,倒也頗為歡喜。

    吃完早飯,老乞丐就去陳蘿蘿和咚咚的住處了,楚陌景帶著阿九去書堂,陳夫子撫著三縷美髯看了他們一眼,自顧自地磨墨,沒說什麼。

    開始講課的時候,咚咚還是沒有來,阿九這時候就有些擔憂了。

    陳夫子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說:“好了,我剛剛念的句子,你們都寫下來給我看看。”

    阿九癟著嘴,皺起了眉頭,楚陌景輕輕地拍了拍她的額頭,鋪開桌上的宣紙,提筆沾了墨,寫下了一行雖還稚嫩,卻已有風骨的的字跡。

    阿九伸著短短的手臂,拿起筆,照著他的字跡,一筆一劃的寫著,陳夫子走到邊上看了看,搖頭歎氣:“你這字啊,跟狗啃的似得。”其他人哄堂大笑。

    其實阿九本身的字是很好的,但以一個四歲娃娃的身份,當然不能寫那麼好,她撲閃著睫毛,細聲細氣的對陳夫子說:“夫子,為什麼是狗啃的?我覺得更像蚯蚓爬的啊!”

    她仰臉,滿臉天真的求解答,就好像真的對這個問題很好奇似得。

    陳夫子:“……”他哪裡知道這種問題啊摔!

    楚陌景眼中含著淡淡笑意,不輕不重的說:“因為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

    阿九張大嘴,這兩個有什麼聯系嗎?啊,不對,重點是楚陌景竟然會說這種話……嘲諷之意溢於言表啊!

    楚陌景握著阿九的手,一筆一劃的教她寫字,完全不顧陳夫子陣青陣紅的臉色,其實陳夫子為人陰陽怪氣又小心眼,谷主最看不慣他了,但他還能站在這裡教書,完全是因為他有一個好父親,陳夫子的父親是這谷中的老前輩了,對谷主還有些小恩,老人家就這一個兒子,拖著一張老臉求谷主包涵,谷主也不好拒絕。

    當年楚陌景第一次來書堂的時候,照樣被陳夫子擠兌,谷主知道後擼袖子就要過來抽他,但楚陌景太聰明,自己就扳回去了,陳夫子被他老父好一通教訓,從此再也不敢在楚陌景面前擺譜了,谷主這才罷休。

    陳夫子眼中泛起森冷之意,移開眼走到旁邊去了。

    阿九眼角瞥了瞥,楚陌景握著她的手落下一筆:“好好寫,別分心。”

    “是,師兄。”阿九看到交握的雙手,忍不住笑了笑,鼓著包子臉認真練字。

    旭日東升,透過窗子灑進點點光輝,偶爾傳來朗朗的念書聲,勃勃生機蔓延。

    “快,快進去!”忽然門邊出現了三個人影,正是老乞丐拎著咚咚和陳蘿蘿走來,陳蘿蘿五官不算特別精致,但是珠圓玉潤的很討喜。

    陳夫子皺起了眉頭:“這是怎麼回事?”

    “兩丫頭在屋子裡打架,又不肯說為了什麼事,我就把她們拎過來了,”老乞丐滿臉無奈,“你自己閨女自己問唄。”

    阿九手頓住了,抬眼看到咚咚垂著頭,表情不甚清晰,她抿唇,扯了扯楚陌景的衣袖,楚陌景翻過一頁書面,“稍安勿躁。”

    “蘿蘿?”陳夫子就看陳蘿蘿。

    陳蘿蘿嘟著嘴,不耐煩的說:“沒事啦,爹你就別問了。”

    陳夫子看了看咚咚,指著她道:“那你說。”

    咚咚沒開口,反倒是陳蘿蘿不太高興的出聲:“都說沒什麼事了,不就拌嘴了吵幾句嘛!”

    老乞丐在一旁搖頭笑,這些小娃娃的就是別扭,他老了,不懂啊!

    陳夫子聽了陳蘿蘿的話,就揮揮手:“那你們趕緊進來吧,每人罰抄二十遍的大字。”

    咚咚這時才抬頭看了看,走到阿九旁邊坐下,阿九蹙眉,小聲問了一句:“咚咚姐?”

    “等會兒再跟你說。”咚咚對她搖了搖頭,看上去倒沒什麼大事,阿九稍稍放下心來,其實她就是擔心咚咚初來乍到,受了欺負,但眼下看起來好像不是這麼回事,那個陳蘿蘿雖然滿臉不耐煩,說話卻挺有譜的。

    將近中午的時候,阿九才聽咚咚說了始末,聽完後她還真的有些哭笑不得。

    原本普通弟子們都是兩人一間房,分到陳蘿蘿時就剩了她一個,所以陳蘿蘿早前就讓人把多余的東西搬走了,昨晚來不及搬回來,大家就讓咚咚先和陳蘿蘿擠一擠,誰知陳蘿蘿嫌棄,不肯跟咚咚分床,咚咚又是特別敏感的,兩人幾句話不對頭就吵了起來,吵到晚上撐不住就睡了,今早起來洗漱時,又發生沖突了,這麼大點的小姑娘,吵著吵著就撕衣服拽頭發的掐起來了。

    老乞丐過去分開兩人問原因,咚咚原以為陳蘿蘿會趁機告狀,誰知這小姑娘就拍著胸脯說,這是她們倆的事,她們自己解決,不要別人插手!

    咚咚實話實說道:“陳蘿蘿還不賴,阿九你別擔心,打架這種事,我可比她熟練多了!”說著,咚咚臉上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顯然今早陳蘿蘿比她吃的虧大。

    阿九扶額,這谷裡的人真是一個比一個奇葩!

    咚咚跟陳蘿蘿之間在阿九看來也就是小姑娘的小打小鬧,她想想也松了口氣,咚咚敏感,遇上陳蘿蘿這樣性格直白的反而是好事,起碼有什麼火氣不會憋在心裡,打一架就好了麼!

    吃完午飯,楚陌景要去匠師那邊融劍,阿九立即就把其他事拋在了腦後,興高采烈的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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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4 19:08:39 |顯示全部樓層
第17章 劍成

    午時陽光有些刺眼,劍爐下的火焰茲茲的燒著,站在遠處都能感受到其中傳來的灼熱之氣。

    楚陌景站在一旁,卻像是從冰宮裡走出一般,連帶著周圍都是清涼涼的一片,谷主懶懶地走過來,一見他就撲了過去:“徒兒啊,為師要熱死了!”

    “師父。”楚陌景抬手見禮。

    “哎喲,搞什麼繁文縟節,越大越不可愛!”谷主轉身又撲到旁邊,捏阿九的臉頰,“小娃娃太瘦了,胖乎乎的才可愛麼。”

    阿九瞪著大眼睛,“難道師兄小時候也是胖乎乎的嗎?”

    谷主“噗”了一聲,似乎是想到什麼,笑得前仰後合,阿九納悶的望著他,不就問了一句,至於嗎?

    “景兒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可乖可乖了……”谷主比劃著,一句話還沒說完,楚陌景就走過來把阿九拉走了,氣得谷主直跳腳:“死小孩,不可愛!”

    匠師在劍爐旁邊哈哈大笑:“你多大歲數了還跟徒弟慪氣?阿景過來,對了,讓九卿離遠些。”

    阿九松開楚陌景的手,聽話的跑開了,楚陌景抬手,巨劍瞬間出鞘落到他手上,寒氣漸漸溢開,他走近了些,輕輕撫了撫,才把劍交給匠師。

    匠師連忙擺擺手,“名劍有靈,何況又跟了你五六年了,如今重鑄劍身,還是你自己來比較好。”

    楚陌景靜默片刻,伸手在劍身上劃過,幾縷血絲滴到了上面,霜寒剔透的巨劍發出“嗡嗡”的錚鳴,見此,楚陌景抬手一擲,將之扔進了劍爐。

    不知為什麼,阿九隱隱覺得他似乎不大開心。

    谷主撇唇,嘀咕了一句:“心情不好都不說,死小孩,總擺那副冰雕樣,過來撒個嬌會死啊!”

    “……”阿九偏頭問:“谷主師父,為什麼師兄的這把劍要重鑄呢?”

    谷主沉吟了一會兒,臉上居然露出幾分尷尬:“這個……這個……”

    楚陌景因為自身父母的關系,體內天生就有寒氣,而且是罕見的武學奇才,所以谷主就不要臉的把他搶過來收做徒弟了,可關鍵是,谷主雖然武功深不可測,但他根本不靠譜啊!當年谷主教楚陌景練至寒真氣,就直接把人往山上扔,覺得不夠,還給他用隕冰精打造了一把劍,寒上加寒,於是……寒過頭了!

    再天賦卓絕,楚陌景畢竟年紀小,那麼重的寒氣根本壓不住,等谷主發現他差點寒氣反噬而死的時候,這才後悔不迭,但那把劍扔了可惜,想來想去,只有利用與隕冰精相生相克的殞火精重鑄一遍了。

    這事歸根究底還是谷主沒考慮周全,所以他也不好意思跟阿九直說,就打著哈哈解釋:“這個跟他體質有關,小孩子不懂就別問太多了……”

    阿九察言觀色入微,谷主那點不自在早被她看了個清楚,不過她很識趣的沒多問,似懂非懂的露出一個傻笑,谷主高興地摸摸她的頭,心說這小孩真好唬弄啊,不錯不錯。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紀恆忙完了手上的事,跑過來問情況,匠師就說:“早著呢!”

    紀恆走到劍爐旁望了望,卻只看到一團火,頗為沮喪,楚陌景道:“時辰還早,勞煩紀叔叔帶阿九去藏書樓看看吧。”

    紀恆一愣,隨即了然,這是怕阿九呆在這裡無聊呢,於是他欣然點頭,對著阿九招招手:“九卿,來。”

    阿九聽到了楚陌景的話,但她搖了搖頭,說:“師兄,我在這裡陪你,不走。”

    “無礙,傍晚再過來不遲。”楚陌景頓了頓,又加了一句:“聽話。”

    紀恆噗嗤一笑,捏捏她的臉:“這麼粘你大師兄啊?小笨蛋,他是為你好,藏書樓什麼地方,沒允許一般人都進不去!”

    要是再大點阿九指不定就要臉紅了,但她現在定著一副娃娃沒有已經非常淡定了,所以就“哦”了一聲,笑嘻嘻的說:“師兄真好。”

    紀恆翻了個白眼,眼見楚陌景眼神柔和下來了,心裡不禁嘀咕,瞧這模樣,哪怕九卿將來說要嫁給阿景他都不奇怪了……

    不過這念頭在腦海中轉了一圈,他倒有覺得挺有意思的,在路上笑著問:“九卿啊,我們都救了你,怎麼不見你跟我和周老這麼親近啊?”

    阿九看到紀恆促狹的目光,眨著眼睛無辜道:“我念著紀叔叔和周爺爺的好,但是,師兄是不一樣的啊。”

    “有什麼不一樣的?”

    “就是……”阿九忽然想起馬車上,楚陌景用那樣低柔的語氣說帶她回家,那種觸動心扉的感覺是前世今生都未有過的,於是她對紀恆笑了笑,用小孩子的別扭混過去:“就是不一樣啊!”

    紀恆聳了聳肩,一抬眼正看到練武場的一群小鬼們在似模似樣的切磋,他笑了笑,驀地就覺得未來可期,前輩們的血淚早已彌散在硝煙裡,而這些小家伙們的傳奇,才剛剛開始。

    “藏書樓有五樓,你們現在最多看到二樓,再上去就不行了。”

    阿九瞄了瞄,藏書樓裡有些許人在,並不止一些弟子,還有些年長的前輩也在,但他們就好像沒注意她跟紀恆的到來,眼瞼抬都沒抬,聽了紀恆的話,她下意識的就問:“師兄也是只能到二樓嗎?”

    “這個麼,”紀恆望天,壓低聲音悄悄說:“規矩是這樣的,但是他想看什麼,谷主就會直接拿下來……咳咳,你懂得。”

    阿九:“……”

    紀恆摸摸鼻子,訕訕一笑,忽然問:“阿九,現在是打基礎的時候,但以後……你想學什麼功夫?”

    阿九一時回答不出來了,其實她以前在江湖上混得時間並不多,也不甚了解,哪裡知道什麼武功適合她學?

    “我……我想學最厲害的。”她想了想,給了一個正常的答案。

    “其實這天底下根本就沒有最厲害的武功,”紀恆失笑,摸著下巴很有幾分感慨:“可惜大部分的江湖人一輩子都不明白。”

    “為什麼會沒有呢?”阿九不解的說:“我聽張鐵嘴講過很多故事,故事裡很多人會爭著最厲害的秘籍,誰得到了就會稱霸天下……”

    阿九還沒說完,頭上就被拍了一下,紀恆略無語:“小孩子別聽那些亂七八糟的故事,還稱霸天下?噗,你懂什麼叫稱霸天下嗎?”

    阿九癟癟嘴,頗為委屈,故意說:“稱霸天下不就是成為最厲害的人嗎?”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紀恆語氣復雜,“就好像有人學了十年的功夫就能比得上那些學了二十年三十年甚至四十年的……天賦這種事情真挺打擊人的。”

    “紀叔叔你是在說師兄嗎?”

    阿九這話一出口,頭上又挨了一爪子,紀恆頗有點惱羞成怒:“小姑娘家的別老把師兄放在嘴上!”

    阿九:“……”

    紀恆干咳一聲,朝她勾了勾手指,帶著她把藏書樓的一樓二樓都簡單的逛了個遍,阿九看到很多的心法,刀法,劍譜……以及各種奇怪的功夫。

    出了藏書樓她想了想就問紀恆:“有沒有特別厲害的,又不會輕易被人發現的功夫?”

    紀恆愣了一下:“你是說隱蔽性高,傷人於無形的武功嗎?”

    “對對!”阿九撫掌而笑,她挺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不是什麼難得一見的武學奇才,楚陌景心明通透,走得是浩然劍道,她心思詭譎,索性便想劍走偏鋒,能有自保之力足以。

    “谷裡的女弟子大多喜歡綢帶玉簫之類的功夫,你不喜歡嗎?”紀恆好奇的問,他一直覺得阿九這樣可愛的女娃娃都喜歡那種特別花哨美觀的武功,沒想到阿九卻是想走詭道。

    阿九嘴角一抽,綢帶玉簫什麼的……咳咳,實在不是她的風格。

    紀恆心想,這小丫頭估計是受了之前乞討生活的影響,以至於總想到歪門詭道上去,這樣可不太妙啊。

    其實影響阿九的還是姜國皇宮的生活,那種害人於無形的手段她領教極深,既忌憚又很感興趣,而且……呵呵呵,詭異的功夫想必折磨起人來更有趣吧,扳著手指數一數,她的仇人貌似還不少,還一個比一個難對付,嘖嘖。

    紀恆看到阿九的笑容愈發甜美,不知為何卻感到些許違和感,“你現在還是先打好基礎吧,到時候……”

    他努力想打消阿九的念頭,正說著,已經回到了匠師的地方,只見楚陌景站在劍爐旁,靠得極近,雙眼緊閉,周身寒氣在劍爐燃燒下幾乎霧化,襯得他仿佛籠在煙雲之中,不似凡塵中人。

    “嗡——”地錚鳴聲在劍爐內響起,匠師顫抖著雙手,“快,快成了!”

    谷主抬手,專注的看前方,就怕出什麼意外,剎那間,劍爐似是承受不住什麼壓力,轟地爆裂開來,一把緋色巨劍沖上天空,楚陌景睜開雙眼,一躍而起,握住劍柄橫劈而下……

    以落日雲霞為背景,緋色流光劃過天空,斬開華美淒艷的弧度,雪衣無風飄起,楚陌景低頭望著手中的巨劍,忍不住勾唇,露出極淡的笑容。

    這一笑,再美的背景都失了光彩,阿九惋惜的歎了口氣,第一次覺得年紀太小也不是什麼好事啊,雖然能近水樓台,但是想發展什麼都覺得好羞愧——十年之後才能談戀愛真是太虐了!

    “師兄,這把劍叫什麼名字啊?”

    “……”起名無能的楚陌景沉默。

    阿九歪頭看他,笑嘻嘻的說:“雙闕怎麼樣?”

    楚陌景深深的望著她,目光異常柔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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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祁少陵

    晚間烏雲蔽月,樹影參差,幾聲蟬鳴擾得人心煩意亂,正如此刻祁少陵的心情。

    他呆在這裡已經三天了,四周空蕩蕩的都是牆壁,從一開始的大喊大叫到現在的沉默,祁少陵蹲在角落,眼睛紅腫,看上去可憐兮兮,委屈的無以復加。

    說起來,祁少陵的身世也挺悲催的,他娘是卻憂谷出去的女弟子,跟人墜入了愛河,懷了祁少陵才知道對方竟然是晉國皇帝,皇帝嘛,都有一群妃嬪,祁少陵的娘心碎了跑回谷,郁郁寡歡,卻一直在關注著那人的消息,將近臨盆的時候忍不住溜去見晉國皇帝,結果正遇上有人行刺,她以命相救受了重傷,生祁少陵的時候就死了,臨死前懇求谷主收祁少陵為徒。

    谷主一開始沒答應,把祁少陵送去晉國皇宮交給了皇帝,可沒過幾天,皇帝就張貼了皇榜說祁少陵病危了。皇宮那根本就是吃人的地方,一個嬰兒就算有皇帝的庇護那也躲不過各種明槍暗箭,皇帝放下了面子把祁少陵托付給了谷主,谷主想想這孩子母親臨終前的懇求,終究還是不忍心,就收他為徒了。

    從一開始谷主就沒隱瞞,在祁少陵懂事的時候就告知了他身世,把話挑明了,回不回去隨他自己。祁少陵哪懂得大人那些愛恨糾葛,他就覺得自己爹不疼娘不愛,師父又不太管他,其他小孩子都是羨慕他成為谷主弟子或者嫌他蠻橫霸道……只有大師兄會管他,他做錯事的時候,生病的時候,學不會功夫的時候,都只有楚陌景在。

    最頑劣的小孩子,各種惡作劇都是為了引起注意……可是,寧九卿來了。

    祁少陵討厭那個丫頭,因為大家都喜歡她,他不明白,就因為寧九卿是女孩子嗎?

    門外傳來聲響,祁少陵以為又是送飯的人,可是他眼角卻瞥到了雪白色的衣擺,下意識的抬頭,就對上了楚陌景平淡的視線。

    “大師兄……”祁少陵喃喃叫了一聲,回過神來又憤憤的轉過了頭,偏心的大師兄最討厭了!

    楚陌景看了看他,微不可察的輕歎,“知錯了嗎?”

    “我討厭寧九卿!”祁少陵魚頭不對馬嘴的回答。

    “她比你懂事多了。”楚陌景伸手去拉他,“起來。”

    祁少陵看到伸到他跟前的手,動了動嘴唇,還是沒出息的抓了上去,眼淚嘩嘩的掉:“為什麼你們都喜歡她,連師父都會對她笑……你們都偏心。”

    楚陌景淡淡道:“就是偏心她。”

    祁少陵:“……”他突然生無可戀,好想轉身去撞牆啊!

    楚陌景拍拍他的頭,忽然拔劍出鞘,祁少陵被劍光一閃,只看到他身影在閃動,動作快得幾乎看不清楚,最後一氣呵成地回劍入鞘,就在那一剎那,牆壁上多了幾行字跡:我輩習武之人,當心存俠義,憐惜弱小,心懷天下……立於世,有所為有所不為。

    正是谷中第一條訓示。

    “你是男子漢,跟自己師妹較什麼勁?”楚陌景冷冷淡淡的說道:“她受的苦不比你少,當日你那般折騰險些害她性命……反省三日,還不知錯?”

    祁少陵呆呆的望著牆上的字跡,吶吶開口:“有……有這麼嚴重嗎?”

    楚陌景平靜的看他一眼,祁少陵頓時有點懵了,他雖然討厭阿九,卻從未想過要她死,最多就是惡作劇罷了……他從來不知道,一念之差,會有這樣的後果,如果不是楚陌景及時趕到,那個丫頭是不是就……

    一想到這裡,祁少陵就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日後行事,當牢記谷訓,引以為戒。”楚陌景道。

    祁少陵看著幾行字,沉默了很久,目光才漸漸變得堅毅起來,緩緩點了點頭,生來坎坷的晉國皇子,或許在這一刻才真正的開始成長起來。

    “大師兄,我想……我想跟那丫頭道個歉……”祁少陵說這話的時候還是很別扭,特別不自在。

    楚陌景眼中終於出現了淺淺的暖意,“來。”

    雲破月來,靜影沉璧。

    走出來時,祁少陵就看到阿九拎著什麼東西在那邊站著,他偏頭問:“她怎麼……”

    “她跟我一起來的,沒進去。”楚陌景走過去接過阿九手上的東西,遞給他,祁少陵一看,竟然是食盒。

    “這是……”祁少陵古怪的開口。

    阿九笑瞇瞇的說:“給你的。”

    祁少陵身子一僵,半響道:“那天……對不起。”

    “沒事啦,我已經忘了哦。”阿九眨著眼睛,默默的在心底添上一句,才怪,小女子報仇,十年不晚!

    可是祁少陵一聽,頭垂得越發低了,楚陌景看了看他們兩個,微微點頭,“走吧。”

    阿九瞥了眼祁少陵,跑上去拉著楚陌景的手,偏頭在說著什麼,笑容十分燦爛,祁少陵撇著嘴,歎了口氣,默默跟了上去。

    翌日,阿九開門一看,就看到祁少陵站在門外邊等她,一夜的時間好像已經讓他恢復了,表情跟之前一樣蠻橫,見她出來,不耐煩的說:“真慢!”

    “又沒讓你等我!”阿九攤攤手,無辜的從他身旁走過。

    到了練武場的時候,其他弟子都很驚訝,祁少陵竟然還願意跟阿九一起走?他們還以為祁少陵出來的第一天就要找阿九麻煩呢,現在看來,小霸王是有轉好的跡象?

    誰知這念頭剛過腦海,就見祁少陵惡狠狠的掃了一圈:“看什麼看,你們沒事做啊?”

    眾人嘴角一抽,果然,一點都沒變。

    “喂,面壁三日的滋味怎麼樣?”陳蘿蘿面帶譏笑的走了過來,抱臂瞥向祁少陵。

    祁少陵沒好氣的反擊回去:“要你管啊,丑八怪!”

    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被罵丑八怪無疑是點了炸藥桶,更何況是自尊心過剩的陳蘿蘿,“你!你說誰丑八怪?”

    “當然是你了,這谷裡就屬你最丑!丑八怪!”祁少陵跟陳蘿蘿一直不對盤,兩人互看不順眼是一回事,還有就是陳夫子總是借口祁少陵功課不好給他布置了一堆任務,所以在阿九沒來前,祁少陵最討厭的就是陳蘿蘿。

    陳蘿蘿一聽,跺腳,氣急敗壞的脫口道:“你,你這個……娘娘腔!”

    “你找打!”祁少陵怒氣沖沖的就要伸手去推她,忽然想起什麼,動作一頓,狠狠瞪了她一眼,竟然沒下去手,而是憤憤的走到另一邊去了。

    這回換陳蘿蘿驚訝了,她碰了碰阿九,“祁少陵今天怎麼有點不對勁啊?大師兄跟他說什麼了?”

    “……不知道。”阿九搖頭。

    “騙誰啊,聽說大師兄對你可好了,你不知道誰知道?”

    阿九指指祁少陵:“他知道啊。”

    陳蘿蘿:“……”

    “不說就不說,誰稀罕,哼!”陳蘿蘿不屑地甩手走開了。

    阿九覺得這小姑娘拉仇恨的本事太強了,明明長得挺討喜,也挺有擔當的,可那副倨傲的模樣……連阿九都手癢得想抽她,難怪咚咚天天要跟她掐架了,紀恆什麼眼光啊,還性格好?嘖嘖,阿九頓覺無法理解紀恆的想法了。

    在練武場的時候,阿九會注意到有些年紀稍大些的弟子已經不在練基本功了,拿著刀槍棍棒耍得天花亂墜,看得一旁蹲馬步的小鬼們都在流口水,阿九看了看,默默的收回視線,一看就是故意炫耀的,水平太爛了。

    早課的時候,陳夫子也不太敢明目張膽的針對阿九,就像對付祁少陵那樣布置了一堆任務給她,美其名曰:開小灶。

    楚陌景知道後,先是沉默,然後給她開起了真正的小灶,每天晚上都會教她念書認字,阿九是既痛苦又高興,痛苦的是明明她都會的東西還要裝作不懂再學一遍,過程之折磨可想而知,但每次看到楚陌景認真教她的側臉時,所有的折磨又都化成了難言的歡喜。

    當阿九再一次走神的時候,楚陌景都有些無奈了,抬手輕輕敲了下她額頭:“認真寫。”

    阿九手一顫,墨水不小心濺到了別處,好好的一張宣紙又報廢了,她偷偷瞧著楚陌景的神色,然後放下筆撲過去拽著他的手臂,使勁晃悠:“師兄,我不想寫了……”

    楚陌景這時候就深深覺得苦惱了,小姑娘懂事起來乖巧得能讓人心都化了,但她撒嬌耍潑的功力也不是一般人消受的起的,他還記得剛遇見阿九的時候,這小丫頭那怯怯的模樣,哪像現在,越來越膽大了……

    “師兄師兄師兄師兄……”阿九摟著他的脖子,掛在他身上,湊到他耳邊不停的念叨。

    楚陌景怕她摔著,抬手抱住,捏了捏她臉頰,冷淡道:“下不為例。”

    阿九使勁點頭,然後舔著嘴唇笑,下不為例?呵呵,師兄永遠這麼天真啊……

    夏去秋來,秋去冬降,一轉眼,已是三月桃花開時,谷裡紛紛揚揚的落了一地的花瓣,孩子們在桃花林裡嬉戲玩鬧,笑聲似銀鈴般響起。

    草木抽出新芽,散發著勃勃生機,在這樣萬物初始的季節,一場攸關阿九命運的考核也即將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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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4 19:09:05 |顯示全部樓層
第19章 考核開始

    坐在書堂裡,其他人都在奮筆疾書,只有阿九搖著筆桿子,托腮望著窗外。

    正如谷主所說,這一年一度的考核其實挺簡單的,文試就是一年裡陳夫子教的內容,拿到題目時,阿九掃了一眼,大部分沒什麼難度,小部分超綱的她也會,可是寫到最後一篇文章時,她卻沒什麼頭緒了。

    她聽楚陌景說過,文試年年都會考同一個題目,那就是俠義。江湖中人都挺看中“俠義”二字,但阿九覺得這麼高大上的精神估計跟她搭不上邊,而大多數的江湖人恐怕也只會把它放在口頭上說說罷了。

    窗外,楚陌景在樹下練劍,手上拿的並非雙闕劍,而是普通的木劍,看似輕飄飄的掃過,毫無鋒芒,但若仔細看就會發現,樹葉雜草整齊的斷了一地,他身形極快,看在眼裡就像是一個個的殘影事先擺好了動作,當真是翩若驚鴻,矯若游龍。

    看楚陌景練劍,實在是一件非常賞心悅目的事情,就算看千百次也不會厭倦,阿九這般想著,陳夫子就從旁邊走過,重重地咳了一聲。

    阿九撇撇嘴,慢吞吞的收回視線,重新下筆。

    半個時辰後,陳夫子若有若無的瞧了阿九一眼,“停筆吧。”

    一片小聲的抽氣聲響起,有幾個還在寫的,被陳夫子直接抽走了答紙。阿九交了後沒看陳夫子的臉色,直接就跑了出去找楚陌景了。

    在她快要跑到劍氣范圍內的時候,楚陌景立即停了動作,似乎有些無奈的看了她一眼,阿九撲過去使勁蹭。

    “如何?”這一年阿九的學習進度楚陌景了若指掌,但出於某種養孩子的心態,他還是問了一句。

    阿九抱著他的手臂,笑瞇瞇地點頭,“師兄,我餓了。”

    楚陌景還沒說話,身後就有一個不爽的聲音說:“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也不看看你胖了多少!”

    這麼找抽的語氣除了祁少陵還有誰?阿九磨牙,轉身一腳踹過去,這將近一年的時間,雖說是打基礎,但好歹也學了幾招。

    祁少陵轉身躲,橫腿掃過去,阿九瞇眼,手掌一翻直取他的雙眼,祁少陵大驚,下意識地後退,然後就去抓她的手臂:“寧九卿,這麼毒辣的招式你跟誰學的?”

    阿九敏捷地閃開,繞到了楚陌景的身後去了,祁少陵一手抓過去就看到那雪白的衣擺,差點一個踉蹌摔著:“喂,小丫頭,打不過就躲到大師兄身後……你能有點出息嗎?”

    阿九瞥他,“你比我大了好幾歲還以大欺小呢,我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祁少陵氣得跳腳,就找楚陌景告狀:“大師兄你看她剛剛的招式……”

    不想楚陌景卻是揉揉阿九的頭發,道:“舉一反三,很聰明。”

    在教阿九念書的同時,楚陌景也交了她一些防身的招式,而阿九心性並非簡單的小娃娃,在打斗中自然就能將招式變化了,是以楚陌景都覺得她是天賦過人。

    祁少陵不滿的說:“大師兄,你以前明明說過,陰狠毒辣的缺德招數不是正道,現在怎麼……”

    “阿九體弱,與人硬拼不好。”楚陌景雲淡風輕的解釋了下,言下之意很明白,對小姑娘的要求就不用這麼多了,只盼她能自保就行。

    祁少陵翻白眼,嚷嚷道:“……區別對待!大師兄又偏心!”

    楚陌景牽著阿九從他身邊經過,抬手拍了拍他的頭,“小心眼不可取。”

    祁少陵:“……”

    吃飯的時候,祁少陵就一直在瞪著阿九,眼見楚陌景慢慢地喂她,又忍不住嘲諷了:“都多大了還要師兄喂,長不大的奶娃娃!”

    阿九咬著飯,懶得理他,楚陌景頭也沒回的說:“你小時候也是我喂的。”

    所謂的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這句話,放在谷主身上那是完全行不通的,別人都是徒弟坑師父,谷主卻一直致力於坑徒弟,收了祁少陵之後嫌煩,又不好意思再扔給別人,索性就扔給楚陌景了,他完完全全就沒考慮過,一個娃娃要怎麼養另一個娃娃……

    祁少陵漲紅了臉,頭低到飯碗裡去了,偷雞不成蝕把米,把自己給坑了!偏心的大師兄果然最討厭了,哼!

    阿九抬眼,不爽地用力咬勺子,底下的腳狠狠踩了祁少陵一下,祁少陵“嗷”地一聲跳起來,其他人莫名其妙的望了過來,祁少陵惱羞成怒的一一瞪了回去,然後氣沖沖的問:“你踩我做什麼?”

    “誰踩你了?”阿九眨著大眼睛,眼神清澈見底,比小綿羊還無辜,心底暗戳戳地插小人,原來師兄也養過祁少陵啊,呵呵呵,祁少陵一生黑!

    祁少陵氣得無語,偏偏還聽到楚陌景在說:“好好吃飯,別胡鬧。”

    噗,噗,噗……祁少陵內心噴血,咬牙切齒的想,寧九卿果斷一生黑!

    三月桃花紛飛,淺粉的顏色,嫩得仿佛能掐出水來,映著滿地翠綠,深吸一口氣,連人都清爽了許多。

    可對谷主來說……這真是個犯困補覺的好季節。

    一群人找遍地方,終於在一棵樹上找到睡得正香的谷主時,那心情,真是酸爽。

    老乞丐一看,樂呵呵地捧著葫蘆喝了口酒,紀恆沖樹上吼:“谷主,您還記得今天要給小崽子們考核嗎?”

    一口氣吼完,沒人理他,紀恆擼袖子就要去踹樹,老乞丐連忙攔住:“哎哎?可別踹,谷主發起脾氣來那就糟了……那個什麼,咳咳,冰娃娃,趕緊上去叫醒你師父……”

    阿九鼓著腮幫子望他,眼中那意思,周爺爺你不厚道啊!

    老乞丐捏她臉蛋,訕訕一笑,“喲,小娃娃又胖了麼,團子似得。”

    阿九黑臉,都是楚陌景喂食喂的太過了啊摔!

    楚陌景抬頭望了一眼,然後摘下一片葉子,“咻——”地扔上去了,阿九隱隱看到葉子上面的冰霜,嘴角抽了抽。

    片刻,谷主詐屍一樣地跳下來,“好冰!死小孩,孽徒,為師要把你扔到火爐裡去烤!氣死了,氣死了!”

    “噗嗤……”其他人努力憋笑,阿九默默別過臉,為什麼谷主這種性格會教出楚陌景那樣的徒弟……難以理解!

    楚陌景等他說了一大堆後,才提醒道:“師父,武試。”

    谷主抱臂瞧他,偏頭,氣哼哼的說:“氣死了,不考了。”

    眾人:“……”

    “哎喲,谷主你就別任性了,今年你可是要收小徒弟的!”老乞丐扶額。

    “不收了,不收了,才不要給死小孩送個小師妹,九卿小娃娃做我干女兒好了!”谷主覺得這是個好主意,沾沾自喜。

    阿九:“……”

    楚陌景頓了頓,涼涼的道:“師父,阿九的年紀做你孫女都嫌小。”

    谷主:“……”好!心!塞!

    谷主磨牙,指著一群小鬼們說:“好,很好,今年武試的題目就是去捉輕鳥,沒抓到的通通不過關!”

    話音剛落,所有人都哀嚎了,就連阿九都是臉色一變,輕鳥是後山很罕見的一種鳥,體態輕盈極難捕捉,羽毛纖柔如綢緞,珍貴又美麗,最重要的是,後山的輕鳥數量一個手都數的過來,但谷裡弟子卻很多,換言之,今年武試最多只有幾人能過關,再慘點的,一個人都過不了關!

    谷主分明是在報復大家吵了他的覺!一群人敢怒不敢言的苦著臉。

    “還,有,你!”谷主指著楚陌景,“今天下午哪都不准去,為師要檢查你的武功進展!”

    楚陌景眉心微微一蹙,阿九敏感的察覺到他不高興了,又聽谷主慢悠悠的加上了一句:“放心,為師會把內力壓得跟你差不多的!”

    阿九:“……”她覺得楚陌景此時此刻估計很想弒師,因為谷主真是……太欠揍了!

    楚陌景抬起頭,阿九頭一次見到他眼中波瀾四起,像是冰下燃燒著火焰,他看著谷主一字一句道:“總有一天我會打敗你!”

    谷主轉著手腕大笑,身形一晃就不見了,楚陌景對著阿九微一頷首,轉眼就跟了上去。

    紀恆摸著下巴走過來,頗為苦惱的說:“九卿,谷主的題目未免太為難你們了,你……唉,就算拜不成谷主為師也沒事的,你不要太……”

    阿九笑著打斷他的話,“這並不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啊,紀叔叔,我會努力的。”

    方才楚陌景並未針對這題目說什麼,這表示谷主的任務只是有難度,而不是故意在耍人。有困難又如何,她從來不是怕難的人!

    “阿九,”咚咚過來拉住她的手,抿了抿唇,像是經過了一番掙扎:“我會幫你的。”

    阿九搖了搖頭,笑道:“咚咚姐,不用了,如果你能捉到輕鳥,說不定谷主也會破例收你,咱們各自努力好了。”

    咚咚一聽,眼睛亮了亮。

    阿九輕輕一笑,其實她明白,咚咚心裡挺不甘的,既然機會是一樣的,那麼她也不必傷了兩人的情分,各憑本事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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