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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其它小說] [極至]酒不醉人[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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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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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25 11:08:58 |顯示全部樓層
情敵
  
  當今宰相被人舉報結黨私營,妄圖顛覆朝崗,被朝廷羈押,但是朝廷念在其為國操勞多年,又有眾多官員出面為其求情,暫時擄其公職,閒職在府。令其子傾子賜戴罪立功,迎戰北方辛爾得拉的四十萬大軍。
  
  傾子賜領命出城,今早就已奔赴北方邊線,哎,新帝這步棋走得可真好,傾二公子手裡這十萬兵權在他手裡不是一天兩天,要他交出來不太可能,殺了他吧,又師出無名,現在好,辛爾得拉有四十萬軍隊,這傾子賜領著十萬人去,擺明了當炮灰。何況他老子娘都被羈在京城呢,等這十萬人被辛爾得拉吃干抹淨,再來好好對付他也不遲。
  
  安置傾子生睡下,碧桃眼睛還是紅的,她是個真善良的人,雖然當初我們被趕出來,也沒有怨恨過相爺,如今聽到相府遇難,還整天的擔心,今天她上街看到相府門外被一群官兵守著,又聽街坊鄰里的閒談,甭說人,相府裡現在想飛隻鳥出來都難,除了地方華麗點,就跟坐牢差不多。
  
  傾子生吵著要見他娘,我吼他凶他都不見效果,又罰他不准吃飯,他就悶悶的坐房裡不出聲,碧桃和孔溶也不敢勸,近來我脾氣也不是很好,孔溶說是因為月經不調。把門鎖上,臨走前再看一眼,傾子生就垂著頭,坐在床邊,睫毛下的陰影覆蓋在他的半張臉上,牙齒咬著下嘴唇,怎樣看怎樣讓人心疼。歎口氣走過去哄他,他卻不看我,只是把頭轉到一邊。
  
  「明天我找人試試看,乖,吃飯吧。」把飯遞他手上,到底是大少爺,還是要讓人哄。
  
  牟安白從那日後就沒有來找過我,所以對我到他府上尋他覺得奇怪,他玩著手上的一枚戒指癡笑:「幾日不見,芊芊想我得緊吧。」
  
  「是啊,你這樣玉樹臨風,風度翩翩,卓而不凡,人間極品... ...」說好話是我最擅長的。
  
  「得,得,說吧,什麼事?」
  
  「今夜三更時分,我們老地方見。」我臉紅。
  
  「老地方是什麼地方?」他有些摸不著頭腦。
  
  我繼續熱情似火。「當然是你我初遇的地方。」
  
  「你是說宰相府?哎,芊芊,這次我可幫不了你。」牟安白搖搖頭,顯然看穿了我的企圖。「不過,你可以試著求求他。」
  
  盤算著要不要去求他,不知道他和葉芊重到底有些什麼,不然也不用這樣躊躇了,這個人現在是九五之尊,只怕一不小心將他惹怒了,小命不保。
  
  牟安白趴在房頂上催促我:「你到底去不去啊,不是每個人都可以進宮的哦,你是跟著我才有這樣的待遇,而且下次他不一定會答應見你的。」點點頭,準備豁出去,我以為牟安白會拉著我像個真正的高手一樣,用輕功飛進皇宮的,可是我大失所望了,在這個破馬車的顛簸下,我骨頭都要散了,忍不住抱怨:「進宮也,這個馬車破得。」牟安白一臉自在:「這叫掩人耳目,掩人耳目。」暗笑,進宮用這樣的破馬車還叫掩人耳目,這牟安白的腦子和相貌還真是不成正比。
  
  巍峨的宮殿,奢華的氣氛,對了,跟想像中一樣,牟安白停住腳步,說:「你進去吧,我不陪你了。」我點點頭問他:「為什麼你這樣幫忙我的私事?」本不期望他回答,牟安白想一下卻說:「我不想容忍任何一個潛在的情敵,從第一次見的時候我就這樣想」
  
  秦家的人就是長得好看啊,當今天子秦玉襲就坐在我面前,還只穿了一層薄薄寢衣,我能夠輕易的看見他的半個胸膛和結實的肌膚。而且他半臥在榻上朝我勾勾手,我當然很沒有骨氣的走到他面前了。
  
  「芊芊,我那日等了你半個時辰。」他說,微微勾起嘴角,鳳眼朝我瞄來。「呵呵,那日啊,天黑路滑,我一不小心,就摔了個骨折,所以,所以...」我打哈哈。「骨折,什麼地方?」「手上,手脖子,真的。」說起我差點真骨折的手脖子,我委屈的一憋嘴,爺喂,我是真的啊。「哦?」他不再問下去,只是牽過我的一隻手問:「是這只嗎?」我不知道他要幹什麼,既不點頭也不出聲,只見他用手指慢慢滑過我的,他指腹有淺淺的繭,而且又涼涼的,弄得我手上汗毛倒立。終於等到他開口:「既然是這隻手讓我等了半個時辰,那就將它剁碎了餵狗吧!」他輕輕開口,語氣溫柔,卻嚇得我大驚失色。連忙抽回手,跪在地上。
  
  「陛下饒命,是民婦有負聖恩,請陛下念在民婦愚鈍,饒了我吧。」邊說邊磕頭,腦袋生生撞到大理石上,每一下都發出「彭彭」的響聲,倒了八輩子霉了,這個秦玉襲真真是個禍害。這個時候再顧不上自尊了,自尊比起一隻手算個屁。
  
  「哈哈哈哈...」他大笑,任我磕頭。半晌才將我拉起來,我卻不敢,只攤在地上,等他說話。
  
  「芊重啊~」他終於不再陰陽怪氣的叫我芊芊了。「你這個樣子真讓我看不懂了,當年的人可不是這樣的啊,那樣冰清玉潔,那樣恃才傲物,可看看如今的你,這樣下作,這樣低賤。到底是一個人嗎?」
  
  這倒是被你答對了,真不是一個人,我可做不來你那冰清玉潔的老情人,要你那老情人真是個冰清玉潔的主,不知道被你這變態玩成什麼樣子,遇到我,你也算積德了,不用再禍害別人了。
  
  「你知道嗎?比起以前,我更喜歡現在的人。」秦玉襲轉過身,臨窗而立,我當他對著空氣說情話,傻得夠無聊。「當初見你時,你是那樣的佳人,嬌悄可愛,你依柳而立,眉目如畫,我聽你彈琴,見你作詩,每一個動作都像蘭花一般美麗。」如果說聽牟安白說傾子賜我還有一絲的感動,但是聽秦玉襲說話我只覺得冷汗陣陣,可他不放過我繼續說:「得知你要嫁那傻公子的時候你急了吧,你尋我,問我可願帶你遠走高飛,呵呵,芊重,當我瞭解你的時候你卻不瞭解我,你又知不知道是我提議將你嫁給那癡傻的傾子生呢。人的命運都要自己去把握,如果你不想嫁,只有你自己想辦法,芊重,你總是看不清楚現實,看不清楚真正的我。」聽到這裡,我已經模糊了,上帝告訴我,你到底是愛還是不愛葉芊重啊。
  
  「你想問我到底愛沒愛過你吧。」窗邊的人果然很善解人意,又接著說:「我當然愛你,只不過不久就膩了,原來你和其他大小姐一樣啊,總認為自己是特別的,總認為自己遺世獨立,遇到事情的時候卻知道無謂的反抗,卻不知道如何去真正的爭取,這樣多蠢。」
  
  忍著替葉芊重扇他一耳光的衝動,要是打了他,那下場簡直是毫無懸念的慘。
  
  「可是再次見到你,你卻不同了。」他終於轉過身來,笑著看我,眼裡帶著些殘忍的趣意。「你大大咧咧的跑到泉邊汲水,你明明看到我卻一句話也不對我說,你就像不認識我,就像另一個人。」我當然是另一個人,說不明我另一世還是你親媽,當然,我只敢在心裡罵,還在為他剛剛恐嚇我,要砍我的手而憤憤不平。
  
  「你變聰明了,我本來以為你會想不開,在嫁人之前尋短見的。可是你笑得那麼開心,對一切都很自足,哦,對了,你還和你那很英俊的二叔傳出了醜聞。」他用手扼住我下巴繼續說:「這樣的人生才精彩啊,這樣的女人才有趣。」垂下眼不敢看他,害怕他一不小心就要挖了我的眼。可能是很滿意我的懦弱,他很開心,用手輕輕摸我的臉:「芊重,不如我讓你做件事,來證明你是配得上我的女人?」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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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25 11:09:08 |顯示全部樓層
燭花
  
  手裡捏著個景泰藍的小瓶子,我昨天問秦玉襲裡面是什麼,他很誠實的告訴我是毒藥:「反正都癡傻了,不如你助他解脫了吧,反正傾家的人是活不長的。」
  
  傾子生對我笑,眉目彎彎,昨天求得秦玉襲,讓他去見了大夫人,他總算不再鬧了。我問孔溶瓶子裡的藥能不能解,孔溶搖搖頭,官方資料是無解的,但是有民間傳說,解藥是有情人是一滴相思淚,呵,有情人都這樣少,哪裡去找一滴相思淚。我又問孔溶,如果我們逃出京城,活下的可能是多少,孔溶說一半一半,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總算還有一半,前提是我們能逃出去。
  
  我問孔溶,你會不會易容術,孔溶搖搖頭,那縮骨功,他依然搖頭,百無一用是書生!
  
  我又問碧桃,要是傾子生死了你會不會難過,碧桃睜圓眼睛,滿臉驚恐。我讓她把這句話當鬼故事,讓她下去睡覺去了,秋風濃烈,卻找不到一個出主意的人,這個時候我反而有些想傾子賜,以他的為人,什麼時候都不會慌亂,做出的事雖不盡如人意,結果卻總是好的。如果讓他選擇,他一定會選擇逃出升天吧,就像他做的那樣。
  
  牟安白還沒拿定主義,我只能下猛藥:「傾二公子最看重的就是他大哥。」他轉過身,不看我。我繼續:「此次我們只是想去見他最後一面,辛爾得拉的四十萬大軍很難讓他活著回來。」我明顯感覺他的肩頭一頓。「你不想見到他戰場上的風姿嗎?生當做人傑,死亦為鬼雄。」顯然我最後一句話打動了他,他眼光閃閃,答應:「好,我將你們送去城去,但是... 但是我要跟你們一起去邊城。」
  
  「鬼才去邊城」心裡暗咐,卻不敢撫了這大少爺的興致,只得默然。
  
  馬車「蹬蹬蹬」地跑,我以為我們出城會遭遇很嚴厲的檢查,會很困難,可是我錯了,守城的兵士只是簡單的檢查了下,就放行了,害得牟安白朝裝扮成農婦的我一臉奸笑。嗯,我小說看鐵絲多,把事情想得太凶險。
  
  我問孔溶現在哪個城市最安全,孔溶思付半天,說,縉王的封地一向富庶,政治又中立,又握有傭兵權,現在看來,只是最安全的,我說好:「就去縉王的封地。」趕車的牟安白不幹了,搖頭質問我:「你說的去邊城,去邊城。」我將他拽進馬車,讓孔溶趕車,告訴牟安白,我不會去邊城,我不會去送死。然後向他一抱拳,我們就此別過,後會有期。
  
  牟安白沒有走,依然坐在我的馬車裡,臉上是恍惚的神色,估計是在思考要怎麼辦,我想安慰他,只能說:「誰都知道你是三代單傳,太慰疼你得緊,自然不會讓你去邊城,我們要是真往那個方向走,半路就會被攔下來,你不過是被請回京城,我們呢,肯定會被亂刀砍死。」他不理我,轉過頭,像傾子生與我賭氣一般,不說話。我卻不能再理他,畢竟照顧傾子生一個人已經夠累了,我再不能多上一個負擔。
  
  秦玉襲當然不會輕易的放了我和傾子生,他之所以現在不動,不過是小貓在抓住老鼠的時候,不急著下手先玩弄一番,做他的飯後小甜點。當初為了出城安全,我搭上了牟安白,現在看起來,這是我最蠢的決定,我低估了他對傾子賜的癡心。
  
  「小姐,不好了,大公子了病了。」碧桃喊我,我轉過頭,看看靠著車壁上臉頰通紅的傾子生,我恨不得衝上去扇他兩巴掌,早不病,晚不病,這四下無人,荒郊野外的病了。喊孔溶進來檢查,我徒自走出車門外透氣。屋漏偏逢連夜雨,怎樣辦才好。
  
  牟安白瀟瀟灑灑地走了,這兩天我都未和他說過一句,只是讓孔溶將車往縉王封地趕,我們離北方也越來越遠,牟安白走之前說:「葉芊重,不要後悔。」呵,我怎麼不後悔,我現在一直後悔,當初我要是將那瓶藥餵了傾子生的話一定可以少去今日顛簸之苦,可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終於進了城鎮,我對孔溶說,這個月不要再給傾子生喂毒了,他的身體經不起折騰了,他點點頭,欲言又止,我又囑咐他:「你再去買兩馬車,明天顧個人往北方走。
  
  這個塢坪村小得可憐,我們一行人住下來,顯得很扎眼,沒有辦法,一路北下,人煙越來越少,大概是因為打仗吧,大部分的人都跑去了南方。我們並沒有去南方,防人之心不可無,牟安白是不是真的幫我還說不定,即使他真的幫我,以秦玉襲的想法來看,會認為我選擇相對安全的縉王封地的,何況,我們一開始就往那個方向急趕。往回走有些日子了,因為傾子生的病我們不得不把行程慢下來,控制他心神的藥我讓孔溶停了,如果秦玉襲要他的命,即使他是個傻子,對方也不會手軟。不如讓他清醒一點,我們也輕鬆一些。
  
  桌上是星星點點的燭火,我用指甲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燭心。
  
  「葉小姐。」自從我被趕出相府後孔溶一直這樣稱呼我。
  
  「嗯?」你坐吧,我微微側身,見他坐下。一串話在腦子裡轉來轉去,卻不知道如何開口問他。
  
  「葉小姐要問什麼孔某一定知無不言。」看出我的遲疑,他說道。
  
  「恩」我沉吟一會,決定把事情攤開說:「傾子生的身份到底是什麼?他從小被餵食控制心智的藥品,但是又被保護得很好,就連此次被趕出相府也是一種變相的保護。」「還有」我繼續說:「秦玉襲為什麼會特別想殺他,這人雖然變態,但是做事也是有原因的。」
  
  「這樣吧,我給你講一段往事。」孔溶緩緩開口:「二十多年前,當時的太子秦之華被害,據說太子府裡四十幾口人命也在秦之華死後被歹人斬草除根。我家老爺得知太子被害的時候就立刻帶人去營救太子的獨子。不知道是那歹人自大還是時間緊迫,當時太子府的人全部被餵了至命的毒藥,唯有那幼子,被喂得急,沒有喝下多少。老爺將他帶入府中後多方請人醫治,總算保住了那孩子的命,可是所有的醫生都判斷那孩子被毒藥損壞了心智,可能一輩子無法恢復。直到... ...。」他停住。
  
  「直到後來機緣巧合之下被醫治好,但是為了保住他的一命,只能假裝他仍然癡呆?」我問,隱隱猜到些答案。
  
  「呵,葉姑娘果然冰雪聰明。十年前我的半個師傅『拂塵散人』有緣與相爺結識,將公子醫治好了,後來相爺將計就計,每月給大公子餵藥,不過是想騙過那人的耳目而已。」
  
  「我以前就發現,每月月底的時候傾子生就會顯得清醒些,而月初的時候又會迷糊得厲害些。想來,都是那藥的用途吧,孔先生,以後不要給他服這種毒藥了,如果對方拚命要我們死,即使他是癡的呆的,一樣沒有用的,現在我們能想些辦法逃出升天。」
  
  孔溶點點頭,贊成了我的想法,現在我們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好好安頓下來,求個三餐溫飽,平平安安。我又問他,那『拂塵散人』倒是有些厲害,不知道你的醫術有他的幾分?孔溶有些羞酣:「五分不到。」
  
  我走回自己的房間,準備把事情從頭到尾的理一次,首先,這傾子生極有可能是前朝太子秦之華的兒子,也就是說今天這個天下本來是他家的。第二,按理說,當年害死秦之華的多半就是秦玉襲他老子。現在我們只有兩種方法可以活命,一是傾子生重掌大權。二是今後能夠隱姓埋名,避人耳目的過一輩子。第一種雖然聽起來很壯志雄心,可是實現起來太難,看來,只能選第二種了。
  
  以前碧桃就說過,傾子生的睡顏很美,我凝視這個是月光下的人兒,真是不染凡塵的模樣,可是,可是有一天,當你認清楚這個世界,開始思考這個世界的時候你還能否想現在一樣呢?
  
  月光清冷,酒都不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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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記酒肆」建在路口上,這個路口是北方向南行的必經之路,最開始我只是在旁邊的院子安定下來,後來這家酒樓的主人因為擔心時局不好,想往南遷徙,就將其低價打了出來。
  
  總不能坐吃山空,我盤下來後,很花了一番功夫把它擴建,樓上設了大小四間廂房。盡量整理得乾淨衛生,最重要的是衛浴設施,雖不能滿足每間房都有獨立的,至少有個公共洗淑的地方,還有自來水管道哦,這個管道是花錢最多的地方,讓人用綠竹一節一節鑲嵌而成,水源則是山泉,開關不過是簡單的木製結構,雖然有些漏水,也勉強能用。等一切順利落成,我也將其更名為「買路財經濟酒店」
  
  不管是名字還是設施實際上都只是個噱頭而已,前方的戰爭越來越密集,拖家帶口換地方的有錢人不在少數,這個地理條件,銀子自然是嘩啦啦的流進我的口袋。
  
  左側靠窗的地方坐著兩位商人打扮的中年人,邊等酒菜邊閒談。
  
  原來邊城戰況激烈,軍需藥品都供應不上,本來我國國力昌盛,可是不知為什麼,軍援及糧草都出現供應不上的架勢,此次,他們這些商人就是販賣一些藥材去北方,希望可以發一筆戰爭財。
  
  我撫撫額頭,這秦玉襲還真是笨,竟然奉行攘外必先安內的政策。如果我是他必定不停的為傾子賜提供方便,讓他與辛爾得拉去鬥得個你死我活, 把兩方的軍隊都耗得差不多,退一萬步說,即使傾子賜勝了。他手裡的兵力也耗得個七七八八了。沒了軍隊,再強悍的人,也只是拔了牙的老虎,任人宰割而已。
  
  我們的孔帳房喚我,讓我去後院一趟。
  
  傾子生站在院子裡,對我精心培育的西紅柿拳打腳踢。碧桃在一旁勸他,只是收效甚微。
  
  「隨他去,碧桃,去前面幫忙。」
  
  我站在原地冷冷看他。最近他差不多完全清醒了,脾氣卻越來越大,我問孔溶是怎麼回事,他的官方答案是「藥品服用暫停後期並發綜合焦躁症」根據我的翻譯就是欠揍而已。
  
  在我的蔬菜被糟蹋一空了後,他終於停了下來,我指著這位昔日的大公子問:「你是牲口嗎?興糟蹋糧食?」
  
  他越生氣,反而找不到反駁的話來,只得用眼睛瞪我,「呵。」我笑一聲:「咱倆喝一杯?」
  
  也許是我染上了酗酒的習慣,總覺得微熏的時候比較能說出話來,實際上,有時候只是拿一杯酒做一個說出口的借口。
  
  傾子生喝了口酒,還是有些不習慣的皺了眉,看得我想笑,總算沒有同以前一樣往舌頭上扇風,雖然是初冬了,大中午的飲酒還是讓我出了幾分汗。「芊重,我二弟可能要死了,你為什麼不去救他?」傾子生大著舌頭說。我心裡想,我去救?我既不能文也不會武,我拿什麼去救?「你們不是... ...」他有些醉眼朦朧。「呵.. ...」有些尷尬,不敢看他的眼睛,這碧桃該說的說,不該說的怎麼也對他說了。
  
  苦口婆心的勸他:「子生,你現在的病已經好了,也不必那麼天真了。現在你們傾家已是強弩之末,聖上想除之而後快,如今你自己得了一條命已是幸運。你爹娘暫時也沒有性命之虞,而二公子他的所有卻不是我和你可以挽救的,我們真去尋他幫他,也只是給他添麻煩。」
  
  「你?芊重,你不過是貪生怕死,哈哈... ...」他終於醉了,也說出了真心話。我不是過是貪生怕死。
  
  看看天上那明亮而晃眼的太陽,又看看伏在桌面上大睡的傾子生,能活著,比什麼什麼都好。
  
  我把傾子生扔給孔溶,讓他教導大少爺做人的本事,順便指使著在店裡幫點忙,現在囤銀子是最重要的事情。經過大半個月,他也能在櫃面收收錢什麼的。傾子生模樣本來就生得好,現在整個人更如重生一般,散發卓越的光輝,來往的客人都會多看他兩眼,給我們的店帶來了不少知名度。
  
  邊城陷入了持久戰,在戰爭方面不得不說傾二公子是個天才,十萬兵力硬是堪堪抵了辛爾得拉的四十萬大軍,雖然處處顯示是在劣勢,但好在是守城,一時半會辛爾得拉也拿不下他。
  
  或許是人們對於戰爭的恐懼進入疲勞期,往南走的客人也少了起來,「買路財」的生意也清淡了不少。我跟傾子生的關係也總算有了緩和,偶爾他還會拿一兩副畫給我品評。見我累了也會給我倒杯茶。只是仍然不與我多說話,我知道他是難過的,父母生命在別人手裡捏著,弟弟也是前途未卜,只有他雖說逃出了龍潭虎穴卻是寄人籬下。還攤上我這樣一個刻薄的主人。
  
  無論何時見到牟安白,他都像一隻華麗的蝴蝶,輕裘薄衫,大冬天的穿的這般瀟灑來誘惑人,他用紙扇挑起我下巴說:「芊芊,好久不見。」冬天搖紙扇的人不是風雅就是瘋癲。一共有兩個人對我說好久不見,一個是變態,另一個是斷袖。我命堪憐。
  
  傾子生抓住牟安白的拉我的手手,奈何力氣不及,有些吃力。牟安白又像八爪魚一樣將我越纏越緊,於是外人看來,我們三個人在互毆。
  
  牟安白邊喝茶邊指指傾子生:「這傻子好了?」能聽見傾子生咬牙的聲音,我忙拋個白眼給牟安白,示意他住嘴。牟安白還想再說,我低聲道:「今夜三更... ...」牟安白點點頭,瞭然。
  
  夜半無人私語時。三更。
  
  「芊芊真是聰明,連我都被騙了,以為你們在南方,即使不在,也會在邊城,想不到你們躲在這靠北的大路上。」牟安白翹個二郎腿,邊說邊朝我笑。
  
  見我不做聲,繼續說:「我正巧北上,認出了傾子生,他倒是越長越周正了,往櫃檯一站,讓人忍不住把眼睛往他身上瞟。」
  
  「那你移情別戀好了,以後也不用愛得那麼辛苦。」拿話噎他。換他沉默,看來傾二公子真是他的死穴。
  
  「你會舉報我們嗎?」我問他,有些拿不準。
  
  牟安白又恢復欠揍的笑容:「那要看你的表現了,說實話,芊芊,你膽兒不小,上面要是知道傾子生不傻了,你們定會死無全屍。」
  
  「嗯,我也在想這事。」
  
  「既然怕死,就去逃亡天涯好了。」
  
  「舟車勞動,我這把老骨頭受不了,改日將他攆了得了。」
  
  傾子生踢開我的房門,怒氣沖沖,俊俏的臉上滿是羞惱的神色,一看就是剛聽完牆腳。
  
  「傾大公子,這又是唱的哪出?」牟安白還在火上澆油,傾子生倒是不理他,只是定定看我,咬牙問:「你要趕我走?」
  
  他面帶倀然,我不知怎麼回答他,只有沉默不語,牟安白可能是碰巧遇到我們。即使他不透露我們的行蹤,但是他在此地逗留,也難保有消息傳入京城,前途真是難測,以我的性格,雞蛋不能放一個筐,只能分頭行動了。
  
  「我問你是不是要趕我走?」他又問。
  
  「我會讓孔先生和碧桃照顧你的。」歎口氣,我出聲。
  
  「連他們也要趕走,是啊,我們都是負擔,以後你好跟著牟安白嗎?」他聲音越來越大「葉芊重,你這樣刻薄,終有一天你要後悔。」
  
  孔溶和碧桃都被吵醒了,我讓碧桃將傾子生拉去休息。然後讓孔溶留了下來。
  
  銀子不多,都是我壓箱底用的,一千二百兩,將它分成兩份,一份自己留著一份交給孔溶。
  
  「他到底是大少爺出身,雖然家逢巨變,吃穿也不能太委屈,這次讓他離開一是為了安全,二是磨磨他的性子。」長出一口氣,我仔細對孔子溶交代著。
  
  這傾子生,我說不出對他是什麼感情,有時候想,就像自己兒子般,並不捨得他真正受苦,卻又愛管束他,他不是不懂道理,只是不明白時世的無奈,不懂妥協,如果沒有強有力的地位,人是無法耍強斗恨的,不然吃虧的總會是自己,就像如今,我不過是他相爺府的一個下堂妻,照顧可以將他驅逐。
  
  馬是好馬,車也是軟墊香枕,如果人再高興一些,就完美了,碧桃拉著我的手,眼裡像包著一灣清水,自從我來到這個世界就沒有和她分開過,說實話我還很捨不得,知道她對傾子生有幾縷情感,此次奔波,朝夕相伴,機會是擺在眼前,抓不抓得住對方的心卻只能靠自己。
  
  我讓孔溶自己規劃路線,反正也沒有目的地,到處饒更好,就當是出門遊學,天還未亮,我打個呵欠,早起對我來說實在不易,特別是這種天氣,薄霜凝霧,更讓人凍得慌,催馬欲發,傾子生仍沒開口同我道別。我知道他帶有恨意。走上前去握住他的手,感覺他的身體微微一僵。嘴角的弧線有些鬆動。拉近他,抱了一下。還是希望他不要恨我。
  
  又磨磨蹭蹭半天,第一絲陽光從山頂凹陷處露了出來,最後看一眼傾子生,玉刻般的臉龐,黝黑的眼睛。呵。但願再次同你相見時,你還能像這般美好。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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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遇
  
  「天字房一桶熱水!」小二在樓上喊,孔溶他們走後我又僱傭了些人,卻不是都信得過的,只能自己又當帳房,又當掌櫃,忙得焦頭爛額。「買路財」的生意好得不得了,為什麼這麼好呢,是因為邊城淪陷了,我們的傾二公子不一小心遭敵人暗算死掉了。不管是不是暗算。反正死掉了。所以我們邊城的人民大批大批的往南方湧進。「買路財」離已經被攻陷的邊城只有兩座城。我倒是不擔心,畢竟秦玉襲不會蠢到將大半個山河送給敵人。我沒有其他本事,趁現在發發戰爭財還是可以的。
  
  天字房的客人還真是奇怪,那日我見有四個人,前面兩個走得極快,後面兩人問我要間房,我當時還以為他擔心房間不夠,很狗腿的想開兩間,被拒絕了,這四個人,一住就是幾天,每日都不怎麼出門。飯菜送房裡,熱水送房裡,正想著事,有人站我面前,是那天字房的住客之一,「掌櫃,麻煩你照這個單子抓些藥,送房裡來。」他給我個藥方子。我接過來,卻不答話,只是朝他傻笑。他反應過來,從懷裡掏出銀子,我這才點頭應承,他又看了我一眼,眼中帶些鄙視。
  
  本來可以讓小二熬藥的,只是牟安白的藥也在火上煮著,就順便了,牟安白這相思病害得可真苦,他前腳剛準備去邊城就傳來了消息,定遠將軍傾子賜遭奸人刺殺,十萬軍隊全部敗退,將邊城拱手送了辛爾得拉。不要說牟安白,就是我聽到這個消息,仍然愣住了,誰不知道定遠將軍,傾二公子少年成名,殺敵無數,即使敗了,活命還是可以,可是他就這樣死了,死得突然而靜止。我想是秦玉襲沒耐心了吧,畢竟這種作戰天賦是很大威懾力。
  
  牟安白站在窗前,這樣的冬天,他卻只穿著裡衣,人一旦自己想要生病真的很容易,就像他現在這樣,那日他癡癡呆呆的回到我店裡,衣服全讓冷水給淋了個透,他還在問我這一切是不是真的。燒了兩天,我想終於好了,可他仍然消沉得很,行屍走肉一樣。把藥碗重重擱在桌面上,他總算轉過身來看我,對我淒淒的笑。心裡一緊,這笑容,我真怕他想不開。
  
  「芊重,我有時候真的很羨慕你。」他開口。難得他主動說話,我不開口,默默坐在桌邊。「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正在花園裡賞花,人比花美。我看見你,就想,不能讓這麼漂亮的人呆在他身邊,我去對他說,將你要來。他大發雷霆。」他頓了頓,繼續說:「我第二次見你,相爺的壽宴,你早早離席,我在宴席散後尾隨他,見他在你的院子門口立住,聽到你的歌聲。見你扇他耳光。」
  
  「不要說了,這些都只是你看到的,你不明白他多厭惡我,就像我多討厭他一樣。」
  
  「呵~,可我多想是你,我也想成為他厭惡的對象,而不是像對待其他人一樣對待,而你,你擁有了他的身體還有什麼恨的呢?」
  
  和瘋了的人無法講道理,我終於放棄。
  
  「你知道的,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人會同他一樣,我還沒來得及接觸,就消失的月光... ...」
  
  我輕輕走了出來,關上門,將牟安白的愛恨也關在門裡,愛的是你,痛的是你,我不愛你,不願意陪著你。
  
  我不知道我的男裝打扮是否能騙得了人,天字房的客人看起來也算了聰明,但是並沒有揭穿我,只是在門口接過藥,把我關在了門外,他們在裡面搞什麼鬼我不想知道,知道得越多死得越早是我的信條。
  
  「掌櫃,結帳!」這四人終於打算離開,扔了一錠銀子在櫃檯上,我抬頭,最裡面那位裹得一身黑,風一吹,把他的斗篷吹得亂舞,他轉過頭,正對我探視的目光。
  
  恩,我見鬼了。因為我見到了那個風華絕代的本該死在邊城的定遠將軍。
  
  當時那把匕首離我只有三公分,我很識相的對傾二公子拋了一個求助的眼神。他對旁邊的人吩咐:「帶他走。」於是在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我被劫持了。
  
  他不停的咳嗽,臉色蒼白,不知怎麼我想起牟安白,他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去,不知道有沒有喝藥,我知道傾子賜在等我開口,思咐一下向他一抱拳:「不知壯士找我所為何事?」他面帶無奈,一把揪下我的兩片鬍子,這個動作暗示了我,他認出了我,就像我認出了他一樣。
  
  「你會殺我滅口嗎?」我問他,知道躲不過去。他斜依在馬車壁上看我,有些斟酌的神色。
  
  「二叔,我保證,我不會洩露你的行蹤。」我狗腿的湊近他,展開親情攻勢,他用那黑曜石般的眼睛瞄我,不動聲色,只是胸口不斷起伏,像是疼痛難忍。「求你... ...」我真的還不想死。
  
  「你以後就跟著我,我死你就死,我生你才可以生。」他終於開口,聲音嘶啞,卻依然低沉性感。
  
  思考著要怎樣穩定他不殺我的信心,覺得腦後一痛,一片空白。完了,心裡想。
  
  摸摸腦袋,我還沒有死,傾子賜還有他那三個隨從坐在一邊,面前是一蔟旺盛的篝火,動動僵硬的身子,後背像針扎般痛。我記得被襲擊的是頭部啊,背卻這樣痛。
  
  「喏,給你。」走過來一個人,黑衣黑面,非常的不英俊!他扔下一團烤好的熟食,又走回了原地。
  
  慢慢咀嚼完嘴裡的食物,肉食有些腥氣但是卻能果腹,偷眼看傾子賜,他好像已經吃完東西了,坐在地上支著一隻腿,手搭在上面。背靠在樹上,不知道在想什麼,火裡的樹枝發出燒焦的暖氣,跟著上升的還有細碎的火星。傾子賜臉上的表情就如同這個模糊的夜色般讓人分不清。我輕輕挪步過去,他的隨從已經進入了警戒狀態,他終於轉過頭來,擺了擺手,表示讓我靠近他。
  
  「我大哥怎麼樣了?」他開口,語氣有些蕭然。「他很好,我安排他進行全國旅遊去了。」
  
  「嗯,以後你跟著我吧,反正現在也差人手。」他又說,語氣如同賞賜我,呵,這個傾二公子還是這樣啊,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不怕我背叛你嗎?你知道的,我人品不好。」膽怯的問。
  
  「呵~」他低低笑:「你也知道?」
  
  抓抓腦袋,裝羞澀,咒你個祖宗十八代。
  
  「你背痛嗎?」他突然問我。「嗯?」我抓抓背,還是很癢,帶著疑惑看他,他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的白瓷瓶子扔給我。「拿去抹,三天就好了。」見我仍然很疑惑,他又說:「我的死士都有標記,死了以後都是我的人。」
  
  突然覺得很憤怒,這樣還真是自以為是,就因為我怕死你就吃定我嗎,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他,開口:「傾二公子,我他媽的不伺候。」他微微有些錯愕,看了我半晌,又道:「我給你個要求,普天之下,只要可能實現,我就滿足你的要求。如果不行,你就死在這裡好了。」
  
  顯然,他的威脅力比我的威脅力大,所以我妥協了,好好考慮,這個『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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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25 11:09:39 |顯示全部樓層
男色
  
  連日來的奔波,我已經習慣了馬車顛簸,傾子賜大多數的時間都躺在一堆狐裘棉被裡休息,他的三個隨從分別叫品筆,閉徊,閉徘。這次傳出來他的遇害消息也不是空穴來風,他是真真從鬼門關逃了回來,救回一條命後,準備將計就計『死遁』了,至於他現在死趕活趕的計劃則是我不知道的。
  
  求他讓我傳話回「買路財」交代後事,他允了,只是得他先過目,還是有些擔心牟安白的,除了給店小二安排了下店裡的事,還帶給了牟安白一張條子,不過幾個字「你愛的人還活著。」他應該會相信吧,他也算瞭解我,知道我不會撒這種無聊的謊言。
  
  掀開馬車簾子,坐到車外,品筆往旁邊挪了挪,依然是黑衣黑面,真是無趣的人。呵,到底是物以類聚,想想,馬車裡面那個睡美人也是這般不愛講話。天有些陰,我們一路往南方走,卻沒有暖和的感覺,大概是因為真正的冬天來了吧。抬起頭,心裡說不出的茫然忐忑,這條路,我又要怎麼走,怎麼過?起風了,又往車裡挪,閉徊,閉徘還騎在馬在車旁跟著,這樣的天他們都不覺得冷,是真的看清了自己的命運,真的懂得了要走的路吧,不像我,一縷遊魂。
  
  傾子賜已經醒了,馬車裡有些熱哄哄的,我遞了杯茶水給他,他臉帶笑意問:「你想知道些什麼?」
  
  行為被看穿,我指了指自己的背問「這標記有毒嗎?」「沒有」
  
  「是用刀刻的嗎?」「是針」
  
  「刻的什麼?誰動的手?」「... ...」
  
  「你們三個大男人一起動的手?」「... ...」
  
  「我要告你們猥褻。」「反正我都看過了。」難得他促狹的朝我笑,鳳眼于飛。
  
  這種笑容,我終於理解牟安白為什麼被融化了。
  
  馬車在一間客棧前停了下來,我扶傾子賜下車,裝作恩愛的夫妻模樣,他倒很『配合』,全身的重量幾乎都壓我身上,累得我「撲哧,撲哧」直喘氣。
  
  「掌櫃,一間上房,加兩個鋪。」沒等我開口,品筆已經開了房,五人擠一間,NP嗎?天怒人怨。
  
  小二送來熱水,奇怪了看了我們半天,我終於忍不住,低低央求:「再開間房吧,不方便」傾二公子頭也不抬的回答「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呆著。」
  
  「那你跟我一起睡唄。」剛出口,才發現這真是個大膽的邀請。
  
  傾子賜睡床,我睡鋪,那三人又擠了一間房。品筆一開始要在這間房站崗,被我拒絕了。他恨恨看我,似乎我已經將他主子謀害了般。
  
  「其實不用這樣草木皆兵,正常一些,查起來線索還會少一點。何況現在上面還忙著對付辛爾得拉呢。」
  
  那邊不語,咳了一聲,表示他還醒著。
  
  「以後你們打算怎麼辦?」現在我們一路南行,也不知道他們肚子裡打著什麼主意。
  
  「不是『你們』,是『我們』」他悶悶開口。
  
  「好吧,我們要怎麼辦。我至少得有個目標,這樣才能活得有意義。」有些傷感,我始終無法全力掌握自己的人生。
  
  半晌,他開口「我的目的就是你的意義。」
  
  嗤然,莫非你以為我是牟安白,想起那個同志,突然有些倦倦的,有時候仍然會為了情感煩惱,即使是別人的情感,只要發生在身邊,都會有些傖然。又追問了些這次的目的和計劃,他都緘默不語,抗不住,漸漸入睡。
  
  半夜夢中,屋子裡有低沉的談話聲,品筆說:「他兩人已按計劃盡量避開戰鬥了,兵馬損失得並不嚴重。」傾子賜的聲音:「 那魏王的兵馬呢?」「魏王那老匹夫倒是奸猾,死守城池,和辛爾得拉比消耗。」「讓他們兩人先假意歸順魏王,我的兵都是精兵,那廝會想要收為己用的。」我想我是困得慌,或者本不願醒來,接下來的時候仍然一覺天明。
  
  傾子賜的身體已經好了個七七八八,只不過有了我這個「夫人」,他已經習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了。我每日得比他早起,自己梳洗完了,然後給他穿衣束髮,當然,由於某人的身體實在是美得不像樣,所以我總會偶爾不經意的流下鼻血,我想,我是好男色的。
  
  並不是每天都有客棧住,偶爾我們還得宿宿野外,就像現在,傾二公子站在山頂上,臨風而立,當然是豐神俊朗,只是我沒有空去欣賞,那三位有武藝的打獵物去了,沒有武藝的我得去撿材火,只有傾二公子,吟吟詩,吹吹風,等待晚飯就好。
  
  「道由白雲盡,春與青溪長。」
  
  初春了吧,溪水也解了凍,清澈得迷人,把枯枝放在一旁,用手指拘一彎清水。宿了三天野外,沒有好好洗淑,我同傾子賜那個病秧子不同,他身子還虛,荷爾蒙不強烈,而我芳華雙十,正是熱血沸騰的年齡,不洗洗,還真臭得慌。沒有勇氣真的下水,將稱裙扯出一部分,浸濕,半敞衣襟,仔細的擦拭。微冷的空氣隨著我的動作只往身體裡串,打個冷顫,我很懷念浴霸啊~
  
  如果說敵不動我不動一向是我的宗旨,但是遇到這樣的『敵人』我確實有些慌亂,那是一頭黑熊,成年熊,三尺獠牙,皮厚肉粗,他盯著我,誕水從嘴角嘩嘩地往下流,畜生就是畜生,面對我這樣美麗的食物,進食也要優雅啊。估算了一下它和我的距離,又估算了一下現在躺下裝死成功的可能性。冬天才過,這熊瞎子怕是餓得骨頭能吞下去,裝成屍體只能死得更快。
  
  它耐心沒有我好,已經慢慢朝我挪動過來,腳掌踩在樹枝上發出的聲音折磨著我的神經。「救命啊~~」我想這三個字是本能,不然我不會喊得這樣淒厲,這樣沒有形象。提起散亂的群擺往後退,距離越遠我被營救的可能性越大,還有防止它突然發怒向我撲過來。
  
  沒有穿鞋亦不覺得光腳會痛,這樣的速度已經是我的極限了,還是沒有見到人來救我,這是除掉我的好機會不是嗎?感覺到後面黑熊身上的臭氣,呼呼的風聲應該是它爪子撲空帶走的空氣。終於,肩膀傳來一股痛楚。如願以嘗,人事不醒。
  
  「你還要裝死到什麼時候?」有人拍我的臉,手勁很足,我能感覺臉頰發燙,睜開眼,傾二公子半摟著我背,滿臉笑意。如果一個人剛經歷過生死,還受了傷流了血,醒過來之後別人卻對著你笑,你會有什麼感覺呢?答案是很難過,所以我很難過我哭了出來,聲音不大,眼淚和鼻涕的份量卻很足,足得將清風明月的傾二公子的半個胸膛弄得全濕了。
  
  「別哭了」他低低的說,口氣並不嚴厲,我當然變本加厲。「別哭了。」他再次開口,還有些病態的臉上浮起微微的紅。我往他懷裡縮去,腦袋放低,磨蹭著眼淚。能感覺他倒抽一口氣,手上力氣一緊,正碰上我肩膀的傷口,立刻疼得我停下來斥責他:「你要弄死我嗎?我一天當牛做馬的,我容易嗎我?」
  
  「好了,別哭了,你穿成這樣,在我懷裡哭。一會兒品筆他們回來看到,不太好解釋。」他慢慢解釋,一邊幫我拉攏衣襟,我低頭看,剛剛因為奔跑,本來散亂的衣服裙帶都更加鬆散,露出大片的肌膚,此時他將我摟在懷裡,肌膚相貼,有些耳磨廝鬢的感覺。
  
  不是沒有坦裎過,只是那時因服食藥物,神智有些散亂,整個過程純屬本能。今日卻又大不同,想站起來,腳剛一沾地,立刻滲出血來,想來是剛剛劃破的,只好扶著他臂膀站著,期期艾艾看他。他轉過臉,讓我扣好衣服,我邊扣邊想,還沒有短衣短褲露得多,你害羞個什麼勁兒,從那日看來,你也不是雛兒,不知與那玉嗪公主有沒有暗度陳倉呢。
  
  被他打橫抱著,伸手摟在他的頸子,能清晰得看見他的唇線和鼻樑的弧度。我能這樣接近他,我想起牟安白所說,是不是真的很幸運,他又是不是真的值得那樣被你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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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25 11:09:51 |顯示全部樓層
路途
  
  奔波了這些日,終於進了城,我癱在床上,只覺得全身酸軟難忍,趴在床上直哼哼,本來背上就有些痛,現在肩膀被劃拉這麼大幾條口子,又是路途顛簸,再加上天氣冷,受了涼,我是百病加身。
  
  傾子賜把藥擱我床頭,讓我喝了,我敢保證他在藥裡加了料,不然不會苦得這樣慘絕人寰。哼哼嘰嘰不想喝,想起以往傾子生鬧脾氣也是這個樣子,不覺自己有些孩子氣,帶著笑意看傾子賜。他正彎腰在整理我的行李,原來他這樣的人也是會照顧人的。
  
  「二叔。你有愛著的人嗎?」對他沒有敵意的時候我還是這樣稱呼他。
  
  「... ...」我相信他是沒聽見,而不是不理我。
  
  「好吧,你的第一次對象是誰啊?」我不死心,他有時候像個謎,讓人忍不住去揭開迷題與謎底。
  
  「... ...」動作有三分停滯。我又問:「好吧,男人的話,不是左手就是右手吧?」
  
  這個冰山終於停止收拾那堆越來越亂的衣物,走到我面前,被他居高臨下的看著,我膽怯的住了嘴,往床角縮。他隨著我的動作俯低湊近我,我終於很不爭氣的顫抖起來,老虎身上拔毛,我什麼時候變得這樣蠢。「二叔,我以後再也不問了。」低低的哄他。
  
  「... ...,你很想知道我的事?」他問,離我這麼近,我能聞到他身上沐浴過的香氣,心兒很不爭氣的跳了。 心裡想,我還不是想知道多些以後要挾牟安白。偏過頭,避開他直視的眼神,不得不承認,傾二公子,你實在好看得很過分。「來,把藥喝了。」他竟然柔聲哄我。我有些不適應,當真是賤骨頭,只習慣他對我凶。就著他的手把藥嚥下去,那味道嗆得我魂飛魄散。
  
  放下碗,他又拿出一瓶膏藥來,我很乾脆的趴在枕頭,露出受傷的肩,這幾天都是他給我上藥,剛開始還有些彆扭,後來見他比我還彆扭,我就樂此不疲了。以前都是我伺候他,現在總算輪到他端茶送水。
  
  藥膏有些涼涼的,剛沾在皮膚的時候引得我整個人戰慄了一下,傷口的痛楚也慢慢傳來,他停了一下動作,等我適應,然後開始仔細的塗抹,感受著他的動作,不知怎麼又想起傾子生,他往紙上塗抹胭脂的時候也是這般溫柔。最近老是想到他,不知道他過得怎麼樣。「好了。」頭上傳來傾二公子的聲音,他順手替我拉上衣服。
  
  「你現在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見他要出門去,我忙開口問。「哦?」他應了一聲,關上門的時候說:「你還有用,我怎麼會讓你這麼快去死?」
  
  呸,果然不是個好果子。
  
  牟安白朝我笑,品筆已經顯露殺意,我覺得品筆就像個警報系統,一路上,只是要靠近傾子賜三尺以內的,不管是昆蟲還是人,他身上就會瞬間散發一股子殺氣,真是嚇人。而牟安白這個花蝴蝶就正好撞上這個警報系統的槍口上。傾子賜看了眼牟安白,眼神那麼冰涼,就像下一秒牟安白就是死人一樣。我有些害怕,忙過去護著他,口中解釋:「自己人,自己人。」
  
  「牟安白要是蹊蹺的死在這裡,對你反而是個麻煩。」
  
  「我可以讓他死得別人認不出來。」
  
  「畢竟是老交情了,你饒過他,而且他絕對不會洩露你的事情。」
  
  「... ...」
  
  「我保證。用性命。」
  
  「呵,你們倒是深情?」他又開口,聲音蘊涵著絲絲怒氣。
  
  「他爹手裡掌握著京城的防護和兵力,將他拿捏在手中,百利而無害。」拿現實來拉回他的理智。
  
  「品筆,餵他吃『消魄露』」
  
  我遠遠看見牟安白接過品筆手中的藥吞下,他吞得那麼爽快,讓品筆都有些詫異,只有我明白,他唇邊的笑意,他的人生,他的意義。望一眼若有所思的傾二公子。你這件事辦得可真讓我討厭你。
  
  牟安白吃了「消魄露」反抗能力等同於我,更何況他並沒有反抗的意願,不但如此,他一路上盯著傾子賜那露骨的眼神,讓我都有些赫然。每當我教育他時,他就會反過來教育我,說什麼失去以後才懂得珍惜之類的,真是無可救藥。
  
  我與牟安白打打鬧鬧的時候,傾二公子就是很沉默的閉目養神,我問牟安白為什麼不乾脆向傾二公子表明心跡,以他的皮相來看,也並不輸女子啊,牟安白就會很羞澀的作小媳婦狀,半晌才說:「我想他自己明白過來,而且,他可能會為這種事而厭惡我。」
  
  值得一提的是,為了不讓我和牟安白這兩個『嫌疑犯』單獨相處,傾二公子還是同我們住一間房,我反正是已經習慣了,又不是睡一張床,可牟安白剛知道這個消息時就噴灑了半腔鼻血,我相信這裡面含有喜極而泣的成分。
  
  傾二公子完全康復以後就棄車騎馬了,比起他臥在車裡的慵懶,他騎馬看起來又別有一番風姿,每當我東倒西歪的窩在一堆軟被裡面的時候,牟安白就會用他那把綢綠的小扇子挑起窗簾,用腳指頭想也能猜測他在偷看誰。
  
  因為奉行最危險的地方是最安全的,所以我們大部分時間走著官道,牟安白告訴我們現在行進的方向是通往縉王封地的,我有些疑惑,說起來,秦玉襲應該會安插不少人在縉王封地的,畢竟從哪個方面看來,那都是一個相當好的庇護所。
  
  「喂,二叔!」我朝窗外喊。
  
  「嗯?」他側過臉,將馬牽近了些。「過來些。」我探出身子,朝他招手,他又過來些,奈何馬車是行進中,他又騎著馬,難免有些偏移。我只能把身體探半個出去,在他耳邊輕輕問:「我們現在是去投靠縉王嗎?」他點點頭。
  
  「除非他肯為了收你反抗朝廷,不然此行實在有夠危險。」
  
  他微微低頭,慢慢開口:「縉王封地富庶,朝廷早想收為己用,何況縉王也有自己的打算。」
  
  我有些著急,脫口道:「此事考慮欠妥,造反也得有個名目不是?」
  
  他轉過頭,正好馬車一顛,我臉往前湊。嘴唇正好掃過他的眼瞼。
  
  我忙縮回身體,做賊心虛的望了牟安白一眼。不知道他剛剛有沒有聽見我說「造反」兩個字。滋事體大,實在不是我能衡量的。
  
  前面就是官方的驛站了,遠遠看見塵土飛揚,似有大批人馬,我朝牟安白瞅了眼:「莫非是來逮你的?」他搖搖頭,表示不知內情。
  
  品筆停下車,和傾子賜嘀咕了幾句,便見閉徘閉徊二人向前方掠去,我也趁著停頓的空隙尋了處草深的地方解決內需外急。
  
  剛繫好裙帶,就聽見前面細碎的聲音,忙整理好,探出身去看個究竟。
  
  我有些後悔沒有將品筆這個警報器帶在身邊,因為現在我脖子上被架了一把刀,刀的主人看樣子和我毫無交情,因為已經有淺淺的刀身埋進了我的皮膚,滲出薄薄的血跡。
  
  「你是誰?幹什麼的?」他開口,話語裡帶些焦躁。我忙解釋:「路過,路過。」「哼!」他冷哼一聲,又轉過頭問他身邊的人:「公主,怎麼處理她?」
  
  我心裡一驚,公主,據我所知本國現今只有一位稱為公主的人,那就是我那二叔是青梅竹馬。玉嗪公主,轉過頭,玉嗪公主有些虛弱的扶著一棵樹站著,頭髮和衣著都有亂,像剛剛經過了劇烈運動一樣。莫非是在『打野戰』?我沒空YY,忙開口求救:「公主,是我。」
  
  她開口看了我一眼,忍了一下,旁邊的人有些不耐煩的又將劍往我脖子裡擠了下。她終於開口:「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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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25 11:10:00 |顯示全部樓層
華燈
  
  就在我命懸一線,千均一發之際。只聽而邊「嗖、嗖」幾聲,接著是兵器的碰撞聲,我們的傾二公子再次救我於水深火熱之中,他將仍有些僵硬的我扯到一邊。避開劍氣,我偏過頭看秦玉嗪,她也見到了傾子賜,此時的表情我卻有些形容不出來,似驚似喜,似悲似泣。
  
  「顧宏,住手。」她終於回過神來,喝止了她的手下。傾子賜轉過頭來看見了她,也是愣住了。
  
  他倆在這兒深情對望,我痛得呲牙裂嘴。舊傷未癒,又添新疾。我可是真是點兒背。
  
  牟安白顯然也有些嫉妒他們,悶在一邊不開口,我只能一邊感受「切」膚之痛,一邊小聲的安慰他。
  
  那邊兩人又開始兒女情長的閒談,原來當初公主退婚以後,行情一直不是很好,雖然醜聞的主角是我和我二叔,但是她怎麼也算個當事人,白眼也沒少受,加上最近聽聞了傾二公子的死訊,覺得心灰意冷,便去魏城散心,魏城就是魏王的封地中心。實際上這魏王就是玉嗪與秦玉襲的親外公,當初要不是他的扶持,他們老子也坐不上皇位。如今這魏王率大軍在戍邊。聽說外孫女來了封地,仍是派了大批人來接應,可不知怎麼在半路遇襲。一群裝備和戰鬥力都十分精良的「山匪」還將其歇息的驛館包圍了,而玉嗪公主則在她忠心的守衛的拚死保護下逃了出來。
  今日傷我的那位仁兄就是她那忠心的守衛。武藝上跟品筆相差無幾,形象上更加不討喜。我事後很是惱怒的瞪了他半晌。可是公主並沒有道歉的意思,傾二公子也沒有為我申討的動向,我呢,只能忍氣吞聲,跟著牟安白一起黯然神傷。
  
  「芊芊,你喜歡秦玉嗪嗎?」牟安白一邊用樹枝撥著篝火,一邊問我。
  
  「我喜歡有什麼要緊,別人喜歡就得了。」我憤憤然:「剛才他還喊人殺我。」
  
  「如果我是她,我也會這樣做。」
  
  「是嘛,我玷污了她的未婚夫嘛。」
  
  「... ...,我又開始嫉妒你了。」他淡淡說,語氣裡有種倦意。
  
  再不說話,他是傷情,我是傷懷,竟沒有一個人來關心我的傷勢,是我太強大,還是我太單薄。呵,感情啊,我以為我放得開,想得開的。
  
  也不知道我那二叔是怎麼想的,我們的隊伍竟然開始壯大了,玉嗪公主竟然和我們一同上路,我也開始有意無意的疏遠他,刻意與牟安白親近。當然不是吃醋,只是不敢惹另一個醋罐子。
  
  關於當初讓我們冰清玉潔的玉嗪公主身陷險境的「山匪」實在是讓人疑竇叢生。
  
  照理說,公主出遊,排場也是相當的大,是哪裡冒出來的悍匪,不但去劫持,還在驛站劫。當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而最奇怪的是,他們的實力竟然是相當的強大,如果不是那個「忠心的公主守衛」,他們此行就成功了。
  
  我實在猜不出想要擄劫玉嗪的人所行為何,雖說玉嗪身份高貴,又是皇族,但是拋開她那虛無的身份,她當真是屁用都沒有,當然,如果拿來暖床,也能算是佳品。
  
  縉城旁邊的小鎮,已經能見到大批神秘人士了,比如那個坐在小吃鋪半天,卻什麼都不吃,只是東張西望的人,又比如那兩個細皮嫩肉,卻坐在門口台階上裝乞丐的少年。比如眼前這個看見有客人,卻不招呼的店小二,真是臥虎藏龍的風水寶地啊。
  
  品筆破天荒的要了四間房,估計是傾二公子特意吩咐過的,我和秦玉嗪一間,看來是不能睡安穩覺了,牟安白已經滿臉通紅,因為今天他的夙願馬上就可以實現了,他和傾子賜一間房。走過去拍拍他僵直的背:「仁兄,你要把持住啊~」
  
  我站在窗口,不用防著玉嗪在後面暗算我將我推下去,因為她和傾二公子出去了。今天是上元節,綵燈成片,雖然是個小鎮子,好在縉地繁華,仍是人聲鼎沸。天上明月高懸,來了這個世界一年了吧,我都忘記了過年,大年夜我在哪裡呢,好像是奔波在路上,在馬車裡昏昏欲睡吧。
  
  一樣是華燈初上,一樣是繁華,一樣是找不到陪著的人。
  
  剛剛見他倆相約出去,玉噙梳洗過後更是顯得秀美動人,而傾子賜,他那天人般的美貌更是展露無疑,呵,我沒有想到他會答應去逛燈會,畢竟他也是人嘛,同我一般,有著痛,有些歡喜的人,我都忘了,曾經他與玉嗪公主參加聚會的模樣了,那個時候他就會為了這個女人做些平常溫馨的事情吧。或許是為了牟安白,或許是為了孤單,是的,我有些傷感。
  
  臨走前,傾子賜看了我一眼,我想他是想警告我,不要趁他不在耍花樣吧。你看,你有這麼多人手,監視看守我,我當然不會傻得想逃走。何況,你還欠著我一個『要求』呢。
  
  牟安白提著一壺酒,站在門口說,好久沒喝酒了,我們喝一杯吧。他現在再沒有功夫可以躍上房頂,只能陪著我在房間裡喝,實際上這個時候我想上房頂去看明月的,看吧,事總不如人願。
  
  斟一杯,問他:「這是什麼酒?」「女兒紅」他已經乾了一杯,酒水總是有這麼文雅風情的名字,讓喝它的人也覺得愉悅。淺淺入喉,酒味從舌前往身體裡延伸,竟是異樣的舒服,原來孤單的時候喝酒是這樣的舒坦。
  
  「你想猜花燈嗎?」牟安白問我,「不想,我想唱KTV,以前喝酒的時候我都會唱歌。」抿著酒,隨意的回答他。
  
  「那你唱給我來聽。」
  
  「你問 經過是誰的心跳聲
  
  我拿醇酒一罈飲恨
  
  你那千年眼神
  
  是我 醉醉墜入赤壁的 傷痕
  
  確認過眼神 我遇上對的人
  
  我揮劍轉身 而鮮血如紅唇
  
  前朝記憶渡紅塵 傷人的不是刀刃
  
  是你轉世而來的魂
  
  確認過眼神 我遇上對的人
  
  我策馬出征 馬蹄聲如淚奔
  
  青石板上的月光照進這山城
  
  我一路的跟 你輪迴聲 我對你用情極深
  
  ... ...」
  
  我唱得很大聲,唱了很久,因為我唱得聲音也嘶啞了,唱到玉嗪與傾子賜已經提起贏來的綵燈乘興而歸了。再不想應付他們,當作沒看見,我繼續飲酒,酒是好東西,它讓人臉紅心跳,彷彿遇見愛著的人。
  
  秦玉嗪皺皺鼻子,她更厭惡我了吧,我是這麼個女人,俗氣,下作,勾引她男人,現在還酗酒,她應該明白,我根本就不具備和她競爭的一切能力,或許這樣,她能放過我。
  
  「這樣酒氣熏天,我想換間房。」她輕輕開口,望向傾二公子。見他沒有反映。我忙加上一句:「就讓她和牟安白換著睡好了。」她臉一下子紅了,有些羞怒:「你以為我是你,和男人一間房。」斥責我。
  
  「哦。」我低頭,再不想說話,看著一直沉默的牟安白。
  
  牟安白站了一起,做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他望著傾子賜說:「我愛你,從第一次見到你開始,就愛你。」
  
  桌上有喝剩下的半罈子女兒紅,可是牟安白,你告訴我,你到底醉了沒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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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

  玉嗪公主是認識牟安白的,再怎麼說牟安白也算是京城中數一數二的風流小公子。一路上她也問過牟安白為什麼會和我們同行,牟安白都是拿我當盾牌,於是在玉嗪公主眼中,我又多了一狀水性楊花的罪狀。當然,這些都是前話。我們還是說說眼前的情況吧。
  
  窗外是燦爛的燈景和熱鬧的人群,還有明明滅滅的煙花,那些明亮到極至又迅速消隕的光線染在牟安白本來已酡紅的臉上,顯得十分動人。
  任我們的二公子見慣了大風大浪,遇到這樣突然的告白,仍不免錯愕。
  
  我心裡倒高興起來,這幾個月過得甚不如意,見到別人難堪,憑添點幸災樂禍的氣氛。
  
  「放肆。」玉嗪公主出口喝道,一巴掌將牟安白的臉扇了個通紅,我們可憐的小白自從吃了「消魄露」以後就毫無還手之力了,我看著都替他疼。傾子賜已經恢復了鎮定,他鄒著眉頭看看牟安白,又看看我。莫非他以為又是我出的鬼主意?他簡直他不相信自己的魅力了。我忙朝他擺擺手,表示此事與我無關,要殺人洩憤請找牟安白!
  
  正當我們這群花容月貌的男男女女在情海裡浮沉的時候,品筆「砰」的一聲,破門而入,是真的破門,我能感覺木屑從我臉邊飛擦而過。他後面的顧宏等人也魚貫而入,個個都是滿臉急切。
  
  品筆的聲音不算輕,屋子裡每個人都聽能見:「爺,周圍多了很多武藝高強的人,和大批的人馬,把客棧都包圍了。」
  
  傾子賜轉頭瞧玉嗪公主那邊,那顧宏也開口了:「我瞧見有人戴著面具,同在驛館見到的一模一樣。」
  
  噢?!我心裡想,這山匪還真是孜孜不倦,都到了縉王的封地,還沒有罷手,這玉嗪公主到底哪點這麼重要?
  
  正說話間,已經能聽到樓道響起腳步聲,人數絕對不少。望了望窗外,是二樓,朝傾子賜喊:「愣著幹嗎?跑啊。」沒人理我,傾二公子低著頭,若有所思。秦玉嗪就指望著傾二公子,還有那幾個隨從,也堅定的杵著,牟安白那個醉鬼,可以當他不存在。從窗口往下躍,兩層樓,沒有理由摔死的。
  
  我不知道他為何要接住我,應該是英雄主義做祟吧,每個男人都有這種毛病,總之我沒有順利逃脫包圍,也沒有摔死,我被眼前這個戴著面具,身形俊逸的男人接住了。
  
  不得不說的是,眼前這個男人很有氣場,我看不清他的面孔,仍會覺得移不開目光,而現在的我也明白傾子賜為什麼不動了,這哪裡是山匪,明明就是軍隊,這個縉王的封地真的很安定?
  
  我和玉嗪被囚禁在同一間屋子,裝飾雖說不上豪華,也頗精緻了,牟安白那個半死人還有傾二公子等不知道被囚在什麼地方,想來他也是個足智多謀的將軍,我能看穿的他也能看穿,說不定此刻的待遇比我們還好。
  
  入夜,侍女來服侍我們沐浴更衣,我有些欣欣然,好久沒過過這樣舒心的日子了,華衣雲袖,蛾眉巍冠,果真是人靠衣裝,這樣一打扮下來,我也算有些姿色。再瞧瞧玉嗪公主,更是傾國傾城的佳人本色。
  
  侍女已經下去了,我斜靠在床邊問秦玉嗪:「你可認識那土匪頭子?」瞧著不是簡單的人。秦玉嗪坐在案前,沒有打算回我的話,我也懶得再問,自己理清思緒,囚禁我們這宅子竟然是在縉以內,從內院來看就知道這府邸之豪華,何況那日劫我們之時,動用那麼多人,沒有理由妗王不知道的,所以這宅子的主人應該和那縉王怕是剪不斷理還亂啊。哎,傾子賜,你到底是知情還是不知情,你到底是在有利位置還是在不利位置呢,還有,還有,你有沒有想過救我出去... ...。
  
  他推開門走進來,我藉著燈光細細看他,脫下面具的他氣場要弱一些,但仍然不乏英偉之氣,一句話形容很MAN,是我的菜,男人嘛。就是要有個男人樣,要論俊美,我當然會去找女人。
  
  秦玉嗪大概沒有認出他,疑惑地瞪著他看,那模樣,硬是無情也動人。我們細細打量他的時候,他也在觀察我們。總的來說,男人改不掉的除了英雄主義,就是征服欲了。所以我耍了些手段,我朝他笑,笑得低賤和獻媚,有個什麼詞來著,奴顏屈膝。我讓他明白,像我這樣的女人到處都是,他的興趣不應該放在我身上。
  
  果然,他朝秦玉嗪走過去,用手指挑起她的下巴,我能見到她身體微微顫抖,貝齒緊咬著嘴唇。當他越湊越近,我也在考慮,我是留下來看一出活春宮還是找個角落去數腳指頭。
  
  「你就是公主?」他開口,問那花容失色仍風情無限的玉嗪。聲音也很好聽,帶著種光與熱的感覺,與傾子賜那種冷冰的低沉不相同。是有些粗獷味的。秦玉嗪明明怕得要死還?到一邊,哎,你越是這樣,他越是會玩你的。何苦呢。這個男人還是蠻有耐心的,他見秦玉嗪不開口,也不逼她,而是在她面前坐了下來。又講:「那位死後復生的傾二公子已經離開了,他並沒有要求帶你走。」說完,還轉過眼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關我什麼事?你們繼續。
  
  這句話起了很明顯的作用,因為秦玉嗪終於忍不住轉過臉來瞧他,似乎想分辨他說的是真是假,傻姑娘,以我的分析,百分之九十都是真的,而且,這次的主要目的就是你,他只是突然插了一腳,沒有理由為了你壞了自己的事,他又不是牟安白,何況你也不一定是他愛的人。那男人再次開口:「是真的。」「呵呵」秦玉嗪笑出聲來,眼神卻那麼涼,我卻一點都不想可憐她,我到底是小心眼的女人,仍然記得她想殺我的事。
  
  「你要什麼?」過了半天,她終於問。這中間那男人都在不停的打量我,我低低看看自己,並沒有走光,也不知道他在看什麼,他面前的可比我貌美多了。
  
  「我要什麼?這我得想想,除了你們皇家那個大秘密,還有你呢,做我妃子,怎麼樣?」他開口。
  
  妃子,我心裡一驚,就覺得他身材與氣質不像本國人,果然是... ...。想不到這縉王膽大到這種程度,而我面前這位就是辛爾得拉的長子,樸德遁斯,聽說他驍勇善戰,機智過人,想不到竟潛在我國。哎,這個亂世。
  
  「皇家的秘密,豈是你們能夠圖謀的,你們這群強盜,敗類,亂臣賊子。~!」公主終於氣極,破開大罵,珠花頭釵被她扯了扔了一地。
  
  那男人竟也不氣,哈哈不笑,彷彿看一個小孩子鬧脾氣,等笑夠了,才開口:「你以為我沒有手段讓你開口?那手段,恐怕你未必會受得住。」這句話說得不輕不響,聽得人卻是心裡一顫,我想,我得放聰明點。說不定眼前的是個禽獸。
  
  「你... ...」玉嗪公主脫力伏在地上,梨花帶雨。
  
  「哼,我怎麼?」樸德遁斯走近她:「你以為你們真有什麼了不起,你大哥那皇位也坐不了多久了,如今只有魏王那老匹夫扶持著,過些日子,就是那魏王,也是自身難保。」
  
  看那玉嗪公主瑟瑟發抖,樸德遁斯趁機問她:「說吧,你的那份圖在哪?」圖?我心裡回憶,這又是什麼東西,藏寶圖?能夠讓一國太子親力親為的得是多大的財富。
  
  玉嗪公主不開口,指甲深深的陷入手心,我想她是害怕的吧。樸德遁斯已經失去耐心,一把抓過她的肩膀,狠聲問:「圖在哪?」秦玉嗪轉頭,期期艾艾看我,不是我想看著你死,我也沒辦法不是,何況,我還是有點點想看著你死的。「好,你不說是嗎?」樸德遁斯放開她,臉上留著些殘忍的笑容。「來人。」他向外面喊,整齊的侍衛跑了進來,樸德遁斯找個椅子坐著,指著地上玉嗪公主,慢慢開口:「這是這個國家最尊貴的女人,但是現在,她就是一個□。」我不知道這句話對玉嗪公主的打擊有多大,她那麼錯愕,圓睜雙眼,滿眼的不可思議,我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我還以為樸德遁斯會自己上的。哎,我不純潔~
  
  那群侍衛也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不知如何是好,想來也是玉嗪公主太漂亮了吧,他們也是不信,天會降紅雨,有這樣的好運。遲遲沒有人動手,樸德遁斯冷哼一聲問:「你們還在等什麼?」終於有膽大的走了過來,玉嗪公主一邊緊拉著衣服,一邊往後退,我縮在床上,出聲也不是,不出聲也不是,群P戲,是不是太刺激了?
  
  「慢.慢著... ...」秦玉嗪終是妥協了,出口呼叫,樸德遁斯卻同沒聽到一樣,望向一邊。「我告訴你... ...,我都告訴你」我早知道她挨不長,不就是個秘密嘛。秘密都是拿來真相大白的,矜持個什麼勁兒。
  
  「那好。」樸德遁斯開了口,揮揮手讓那群慾求不滿的男人出去。「乖乖告訴我,那圖在哪?」「那圖紋在我背上」玉嗪公主說:「我自己看不到。」
  
  「沒關係,我幫你看。」樸德遁斯這句話說得可真得我心。
  
  「不!」玉嗪厲聲道:「我不說顯露的方法你就是剝了我的皮也看不到。」
  
  「你?又想玩什麼花樣?要不,我再喊他們進來?」
  
  「不是,我讓她看,讓她畫下來給你。」秦玉嗪指著躲在帳子裡的我,堅定的說,媽的,想要拖我下水,這種秘密,我要是知道了,絕對得被樸德遁斯滅口。算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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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25 11:10:22 |顯示全部樓層
浮萍
  
  樸德遁斯好像知道我在怕什麼,他朝我們笑笑,又著我說:「我不會殺你滅口,要知道,你有等同於她的價值。」我與秦玉嗪都是一愣,過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原來是這樣。這藏寶圖如果是紋在秦家後代身上的,那麼按理說,秦之華的親兒子,也就是被宰相抱養長大的傾子生的身上也有一副,他的身世在老一代的臣子那裡也是心知肚明的吧。這個縉王,和外族這般親近,造反的心應該不是一天兩天了吧。
  
  「你答不答應?」玉嗪公主催促他,眼中含淚。
  
  「我怎麼知道你有沒有騙我?!」他不悅。
  
  「你... 你也可以看,只是不准碰我,讓她來拓圖。」
  
  我說使不管毛筆,讓樸德遁斯叫人將我行李中的碳筆取來,他瞧了瞧新鮮,也沒有阻止我。
  
  玉嗪背上的圖很奇怪,咋一看一片光潔,可只要飲過酒後,當背上的皮膚變紅,再用相同的酒水來擦拭,就會浮現白色的紋路,過一會就消失,得再擦一遍,又會顯露出來,真是高科技。一小塊一小塊的托下圖來,我也累得氣喘噓噓,樸德遁斯一把扯過圖去收入懷中,他其實用不著這樣,我不會這麼快就都記住的,我又不是神童。
  
  「你會殺了我嗎?」玉嗪扣好衣襟,她也是明白的,樸德遁斯不想她背上的秘密被別人看見,而最好的辦法莫過於將她掩於黃土!
  
  「求你,我不還不想死。」她淚落如珠,這倒是一個正常女人的正常反應。
  
  「呵,你這樣漂亮,我怎麼捨得你早死?」樸德遁斯抱手看她,然後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玉瓶,好傢伙,早準備好了。「抹背上吧!」玉嗪拿著那瓶子苦笑,還下不了手。要是我沒猜錯應該是如硫酸一樣具有腐蝕性的藥物吧,樸德遁斯已經有些不耐煩,我搶過來,扯開她後背的衣服,一陣亂灑,一小嘬弄自己手上了,奶奶的,真痛。再看她,已經痛得在地上打滾了,傻姑娘,一塊皮肉換一條命,已經很劃算。
  
  樸德遁斯臨走又狠狠看了我幾眼,搞得我莫名其妙,莫非他是怪我太心狠手辣,我承認,有一些。
  
  將秦玉嗪扶到床上趴著,找丫鬟打來水,拿來藥,給她的後背清洗和上藥,那些皮肉已經皺在一起,她疼得死咬銀牙,我有些心悸,還好,我背上沒有。
  
  說起來她背上的圖我好像在哪見到過,可是到底在哪卻是怎樣也回憶不起來了。
  
  看秦玉嗪睡熟,我重新拿起桌上的一張白紙審視,樸德遁斯這回也是失算了,古人用慣毛筆,他們不會意識到,當我用碳筆描畫一件事情時,只要力透紙背,是會在下一頁上面留下凹現的痕跡的。再將這些線條描下來,細細收好,怎麼我也算是個現代人,沒有理由一點用處都沒有。
  
  住了好些天,玉嗪漸漸能自己下地行走,病中的她仍是弱柳扶風,楚楚動人,只是看我那表情,恨不得剝了我的皮,我也懶得理她,冤有頭債有主,有本事你找樸德遁斯去。
  
  有丫鬟瞧門年個我,說主人邀我相見,我整理衣裳隨她出門,男人總會給漂亮女人留幾分情面,整潔點總是沒有錯的,這院子還真大,連著幾個迴廊我就有些找不著北了,那丫鬟也越走越快,等我在轉角想要攆上她時已經沒了人影。真是見鬼!再看看周圍,又不是過節,大紅的燈籠掛得到處都是,反而多了些深沉的氣息,沒有光亮感。廂房又是一模一樣,最奇怪是一個人影都沒有。看著那些隨風的燈籠,想著,是上元那天被抓回來的吧,那天喝了很多久,那天牟安白對傾二公子告了白,傾二公子陪著玉嗪公主上街賞花燈,呵,花燈~
  
  轉了大半天,記不得走了幾個來回,除了滿身的汗,是什麼也沒撈著,跟個鬼片拍攝基地弄得差不多了,累得差不多了,坐在廊下哎聲歎氣,這到底是要幹嗎啊?
  
  樸德遁斯蹲我旁邊問我:「你這是幹嗎?」白了他一眼,我迷路了,你家的丫鬟腳程之快,跟個千里馬似的。他哈哈笑,這笑容還真天真。「你倒挺有意思。」他繼續蹲著看我,這個不羈的樣子讓我想起了萬年小受牟安白。「我朋友怎麼樣了?」安靜的夜,他看起來多少有些人情味,但願他會透露些消息給我。「你哪個朋友?」他挑眉問我。
  
  「那個看起來風流俊俏,人見人愛,大冬天搖一把小扇兒的姑娘似的小伙子。」
  
  「哦。那也是個貴客啊,你說我這次運氣怎麼這樣好,不但擒了那公主,還遇到你這樣的如花美人,竟然連太慰那個幾代單傳的獨子也給擒住了。」他忍不住的洋洋得意,男人還真是。我就說嘛,雞蛋不能放一個筐裡,幸虧我早早攆了傾子生,我可不想他也被剝層皮。
  
  「你對我們還真是瞭解啊,說,你是是覬覦我的如花美貌很久了?」笑著問他,他愣了一愣,也故意做色急樣在我耳邊輕輕說:「不如今晚你就一償我宿願?」還真是懂風情,有情趣的人,可惜,你防我太深,我也算不得是個傻女人,不回答他,只是掩口而笑,好吧,我就裝作單純些吧。
  
  他一直盯著我看,眼中的東西我能猜個大概,只能低低求他:「以後你會放過我嗎?」我著實怕死得很。他不回答,良久一笑,拍拍雙手,喚來下人帶送我回去。
  
  回到自己的屋子已經是深夜,我有些倦,玉嗪還醒著,見我安然回來,沒少皮也沒少肉,十分不月悅,又見我累得香汗淋漓,大概我是去和樸德遁斯春風一度,以換來安穩,憎恨中更加鄙視,搞得我自己都要省視自己的道德了。
  
  梳洗完畢,把鞋底裡的圖紙抽出來看,這種東西,還是爛熟於胸最安全,樸德遁斯絕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樣莽撞,直覺上這個男人很特別,今日他叫人帶我去兜個大圈子,估計是想考考我的方向感,他是害怕我對於路線什麼的有特別好的概念,如果再加上天賦異稟什麼的,他是必對我動殺意的。可我是真的路癡,本色出演,由不得他不信,只是手裡這圖,只能多看幾遍,爭取死死記住。躺在床上想起今日他與我說那些話,也是試探我吧,如果他感覺到我的警覺,以後也是不能活著離開,越想心裡越累,只好倒頭睡覺。
  
  傾子生站在我面前,衣衫襤褸,他有些脆弱和孤單的看著我,問我:「娘子,你為什麼不要我?你為什麼要攆我走?你說過要好好對我。在你嫁給我的第一日,你就說過。」我知道這是夢,有時候自己都恨自己,為什麼這麼理智,在夢中也能分清真假,可是心裡還是難過的如同真的一般。我就看著傾子生在我面前低低的問我,卻什麼也不能安慰他,我自己都是浮萍一般,誰呢,都是只能靠自己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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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25 11:10:33 |顯示全部樓層
拿捏
  
  「說吧。傾子生在哪裡?」樸德遁斯問我。好整以暇,小樣,跟我裝鎮定。攤開手,表示無奈,誠懇的說不知道,我是真不知道啊。他望著我,估計是想是斷我手好呢,還是斷我腳好。湊到他身邊:「我真的不知道,我怕痛,不要砍我手腳好不好?」眼前的漢子聳聳眉頭,顯然是不知道怎麼來威脅我。我覺得他這個小動作很可愛,伸手撫了撫他的額頭。他抓住我的手,表情不明。
  
  「你家二叔已經歸於縉王旗下了,聽說你們... ...?」他拿捏著分寸問我,想來並不願意我知道得太多,「那又怎麼樣,傾二公子,定遠將軍已經死了,沒了這個身份,沒了那份權利,匹夫之勇,成不了事的,你不用擔心。」我轉過頭讓他幫把釵插到鬢角,問他:「漂亮嗎?」他點點頭,回答:「漂亮。」我起身,轉個圈,桃紅色的群擺四處散開,綴著的琉璃與錦花繁複而讓人驚艷,我從來沒有這麼用心的打扮過,這感覺可真好,只是這目的卻不太好。
  
  樸德遁斯會以一名富商的身份攜著我去參加縉王舉行的宴會,他會將我獻給縉王,那老頭子快六十了,我這樣生猛,我相信他啃不動。所以他會拒絕樸德遁斯,然後我會被人當作談資津津樂道,聲名遠播,再然後,我曾是禮部侍郎家的小女兒,宰相家的大媳婦,與定遠將軍通姦的新聞又會傳出來,最後,我們的傾子生傾大公子一定會來尋我。這都是樸德遁斯的設想,但是我的直覺,他的設想會成功。我總覺得傾子生會來找我,難道是因為那個夢,呵,大白天這樣感性。
  
  馬車走得很平穩,平穩得我很奇怪,為什麼當初品筆趕的馬車坐起來,全身會像散了般。樸德遁斯很魁梧,他佔了馬車的大半,我縮在一邊,有些訕訕,樸德遁斯說的縉王不會收我,可是誰又知道呢?雖說我這人一向不夠貞潔,可要是陪個糟老頭子,還是一棒槌瞧昏我得了。輕輕歎氣。他低頭問我在擔心什麼,看了他一眼,我在擔心什麼你是真不知還是裝不知道呢。「別怕,有我呢。」他又說。不過這句話聽起來還真是莫名其妙,有你才可怕好不好,有些輕微的靠在他身上,我覺得累,找個人靠靠也好,也不要管下一秒這個人還在不在,也不管下一秒他是否會將你推給別人。
  
  美貌是女人的利器,走近廳裡的時候我能感覺到某些人呼吸一緊,心裡暗笑,還不是這些俗物打扮出來的,你們胡亂驚艷個什麼勁兒。低頭跟樸德遁斯走,看見有人迎出來,中年人,跟傾子生他老爸差不多的年紀。長相平凡,氣質甚至有些委瑣,只是那眼睛,滲人得很。他和樸德遁斯一番客套,又說老爺在書房等,樸德遁斯示意他在前面走,又讓我留下來,我點點頭,留在原地。
  
  傾子賜坐在一大群賓客裡面,獨自飲著酒,我以為我會看到他失意,看到他寄人籬下的慘淡模樣,可是他讓我失望了,明明大群的人裡,他還是那麼耀明,如明星,在螻蟻之光的卓然,呵,如果你慘淡些,我還能高興些,可是你看起來還是這樣風光,風光得我認為你不來救我們,就是你的錯誤。
  
  緩步到他面前,我身上有濃重的胭脂味,他皺起眉頭,表示不喜歡這味道,可是我不管,這個味道這麼好,這樣世俗,才能暖人。我說:「二叔,玉嗪公主一直在等你。」他不抬頭也不看我,我接著說:「牟安白也在等你。」能看見他端酒的手停頓了一下,接著一飲而盡,終是開口:「那又怎麼樣?」是啊,那又怎麼樣,他不願意,我何必強人所難,難為自己難為他。我到底是怎麼了,何時多了這麼多血肉和情愛。還傻乎乎的跑到他面前想要來質問他?
  
  「玉傾,你怎麼還在這裡?爺爺在找你呢。」眼前這個少女二八年華,明眉皓齒,墨水般的長髮束在腦後,櫻桃樣的唇,聲音更是如黃鸝出谷,這模樣身段,簡直能趕上玉嗪的境地了,而且比起來,更是多了一份活潑和生動。她出現在傾子賜的身後,然後喊他「玉傾」。哎。心裡感歎,牟安白,秦玉嗪,這個才是正主,你們都沒戲了。
  
  縉王果然是個老頭子,走路都要人陪,剛剛那少女走在他旁邊,扶著他步入廳堂,我有些傻,不知道該怎麼辦,還好樸德遁斯看出我的窘迫,走過來牽我入席。握住他粗糙的手掌,竟然有些安心,可是經歷了太多的事才覺得這般不塌實吧。
  
  我被按照安排的推上檯面,本來我應施施然的行禮說乖巧話,可惜我心情不好,既不想說話也不想行禮,就傻傻的站著,縉王皺著一張老臉看看我又看看樸德遁斯,問:「這位姑娘長得倒是漂亮,不知有什麼過人之處?」過人之處,我想想,服裝設計算不算,估計不算,樸德遁斯在給我打眼色,他有些生氣了,或者他以為我是故意不配合他。聳聳肩,為了表示配合,我只好開口:「嗯,我回講笑話。」
  
  「哦?那講一個來聽。」那老頭子好像很有興趣。
  
  抓抓頭,笑話還是能記住不少,可是說了估計你們也不懂,只好胡謅一個:「不想當將軍的廚娘不是好馬伕!」
  
  我就知道會冷場,但是不知道會冷得這樣徹底,我看著一個廳堂的人就這樣坐著看我,真是傻到家了,早知道,我唱個小曲好了。
  
  「爺爺,這位姑娘可真逗樂。」剛才那少女睜著眼說瞎話,倒是個會見風使舵的主兒,牟安白,你這個情敵可比上個厲害。周圍的人也開始附和,這少女說話還真管用,這種情景和當年在宰相府多麼像啊,當時傾二公子說我醉了,於是滿滿一廳堂的人都說我醉了,今天這個少女說我逗樂,所有的人都說我逗樂。訕訕坐下,樸德遁斯臉色古怪,我問他怎麼了,他憋了會說,我覺著你的笑話挺好笑的,就是都沒人笑,我也不好意思了。忍不住讚他天真。
  
  縉王果然沒有收下我,我跟著樸德遁斯又重新走上馬車,那位少女出來相送,傾子賜,哦,不對,應該是玉傾公子也跟在後面,我有些煩他,就自顧自扯著樸德遁斯的手臂上了馬車。樸德遁斯與他們客套了一下,走了上來,掀起簾子那刻,我從縫隙裡看見陰影裡那個男人的臉,我想起牟安白的那句話,「我看著他從陰影裡走出來,秋風霽月... ...」
  
  「你乖點,好好跟著我,我答應不傷害你。」樸德遁斯對我說,面色平靜,不像是騙人。
  
  點點頭,這樣的身份,也沒什麼能力,我有什麼理由不跟著你呢?
  
  回府,我對樸德遁斯說,我心情不好,我想去見我的朋友,能讓我去和他呆會兒嗎?他看了我半晌,讓人帶我去。
  
  推開門,樸德遁斯果然沒有虧待牟安白,這房間豪華得,「誰?」牟安白聲音啞啞的,估計是已經睡了吧,被我硬生生的吵醒。「我。」吐出一個口。坐凳子上,等他穿好衣服,掀開帳子走出來,沒怎麼瘦,看樣子生活不錯。「過得怎麼樣?」問他。
  
  「還行,就是無聊。不知道幹嘛。」
  
  「不知道幹嘛?逃跑北,傻的嘛」
  
  「跑哪去?」「京城啊。你老窩。」
  
  「他又不在京城。」「... ...」
  
  他桌上的燈罩是用黃銅雕的,上面有大朵的芙蓉花,光線從鏤空的地方折射出來,照得人都不真切。心裡煩得不是滋味,又不知道為什麼,只好扯著牟安白問:「為什麼?這一切都是為什麼?」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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