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大頭寶珠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其它小說] [極至]酒不醉人[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21
發表於 2016-3-25 11:10:43 |只看該作者
妥協

  樸德遁斯坐在裊裊的水霧中朝我招招手,後面的丫頭輕輕關上了門,我認命的走了過去,站在他身後為他擦背,他背部的肌肉很結實,有些微黑,但是既健康又有光澤,手感還是相當不錯的。熱熱的水氣在身邊上升,我換只手,用胳膊擦了擦冒出的細汗。
  
  能感覺樸德遁斯放鬆下來,他長出了口氣,轉身伸出手抓住我的胳膊,一用力將我拉近,偏頭靠近我的耳垂,呼吸相聞。
  
  「我... ...」開口卻不知道能對他說什麼,這個時候,他喚我來,兩個人,能做什麼事?我也不再天真,只是僵硬的站著,有些不知所措,眼前這個男人有很好的相貌和很高的地位,我為什麼不能像當初對待傾家的人一樣,就這樣依附在他身邊呢,難道是我也開始有了心,有了計較和比較。他伏在我肩膀上,用舌尖和嘴唇觸碰我的肌膚,能感覺他和我的體溫隨著他的動作一起上升,想推開他,又膽怯和無力,只能任他的手解開我的外衫,將我拉入池水中,與他緊緊相貼,我只能及他的下巴,他用托著我的臉與我親吻,這吻是火熱與霸道的,滿口滿齒都是他的味道。帶著陽光與情慾的味道,帶著侵略和佔有,吻了良久,直到我呼吸困難,他才鬆開我,雙手緊扣我的腰部,腦袋埋於我的胸口,用他的呼吸灼傷著我。我只覺得身體疲倦,無處著力,只好用手圈著他的脖子,沉溺於他又溫柔又強烈的佔有中。
  
  他的手開始解我已經濕透了的紗裙,大手撫上前胸。輕按蓓蕾。用膝蓋分開我的雙腿,他用手卸下我的最好一件遮掩,我再忍不住,抓住他的手求他:「不要,求你。」他不管不顧,我只能用盡力推他,池底很滑,他險些跌倒,我沿著階台想要爬上去,被他給扯了下來。雙手被他反扣在身後,他臉色不好,開口說:「我以為你是自己願意的。」我埋首,一開始我也以為我是自己願意的,好的生活,在哪裡不是一樣,可是我發現我辦不到,辦不到讓他碰我。他掰正我的臉,動作再不溫柔,有些恨恨的:「說你願意,你是想著那個傻子還是想著你那二叔?」我搖搖頭,我只是為了我自己,我倒是懦弱,可是也還是有那麼一點點,一點點的自尊的,做暖床的□,呵,我怎麼能做到。
  
  「呵」他突然鬆開我,自顧自的走出浴池:「聽說那傻子曾為了你搬出相府,他要是知道你在我這裡過得生不如死,不知會不會更加快的來自投落網?」
  
  生不如死嗎?望著他走出去的背影,心裡想,只要是活著,總是比死了好的,這才是我終身的信條。
  
  服侍我們的丫頭都被撤了下去,有人傳令來,以後我和玉嗪的衣食都由我來料理,意思就是以後我就是玉嗪的丫頭了,要打要罵隨便他,她當然很高興,我也沒有什麼不高興,如果說就是這個讓我覺得生不如死,樸德遁斯未免太小看我了。天未亮,我就需起床為玉嗪燒熱水,她早上起來要沐浴,我彷彿又回到了前世的勞碌時代,過了個兩三天也習慣了。然後就是吃飯,食物只有一份,玉嗪吃不完就會全扣在地上然後讓我打掃乾淨。我每天只能在給她燒熱水的時候在廚房偷拿個冷饅頭什麼的吃吃,偶爾時間充裕,看管又比較鬆散的時候我還會煮碗麵條扒拉兩口。樸德遁斯最近都沒有出現,聽說他老子那邊吃了敗仗,魏王老當益壯,竟然重新將邊城拿了下來,而辛爾得拉又被趕出了境外。秦玉嗪最近對於折磨我也沒什麼興趣了,她也被關煩了。整天就呆在後院裡,唯一能跟她說上話的就是我了,而她並不想和我說話,她不明白樸德遁斯要把她關到什麼時候,到底要幹嘛。
  
  傍晚,要到初夏了,被關了一兩個月,說上不痛苦,也談不上快樂,我突然想起我的產業「買路財」。我走了這麼久,它有沒有被霸佔了去,秦玉嗪在院子裡彈琴,玉指纖纖,琴聲優美,人也美。我立在她旁邊,捧著她的茶水。
  
  好不容易等她彈完,我正準備收拾案台,聽見有人鼓掌,掌聲閒散而隨意,有人從邊上走出來,竟是多日不見的樸德遁斯,玉嗪見到他沒有躲閃,也沒有厭惡,我想她已經麻木了吧。樸德遁斯說:「再彈一首吧。」她頷首,我讓到一邊,她又坐下來,自是高山流水一曲。她琴技高超,餘音饒梁。「好!」樸德遁斯又讚道,走到她身邊,拉過她的手,細細把玩,能瞧見她小臉微紅,不知是害羞多一些還是惱怒多一些,心裡暗想,秦玉嗪,你終是著了他的道,他不過是打了場心理戰術,對你不聞不問幾月,把你從高高的地位拉到地上,然後又突然關心你,女人嘛,都是脆弱和寂寞的生物,你又怎麼抗拒得了這突然而來的好意。看來他是想讓你愛上他。要扯開你深種在那個人身上的心。
  
  紅燭軟帳,春光無限,樸德遁斯不准我走,讓我在屋子裡等著,等完了事服侍玉嗪沐浴更衣。我就杵在這間房裡聽他們粗重的喘息和秦玉嗪從喉嚨裡發出的呻吟,不可謂不□。
  
  反反覆覆幾個時辰,當事人終於累了,我也由當初的一點點害羞變成了坦然,樸德遁斯掀開帳簾,滿臉□的饜足,秦玉嗪確實是個尤物。衣服隨便披在身上,他喚我過去,讓我給他穿鞋,將他的軟靴拿過去,穿在他腳上,知道他在看我,心裡掙扎是要對他滿臉笑容還是做淒苦狀。他猛得站了起來,將我撞了一個踉蹌,額頭撞上旁邊的小幾,擦出了血。「你?」他開口,又止住,自己穿好衣服走了。
  
  秦玉嗪讓我為她擦洗身體,能清楚看到她身上的紅痕,有幾處還是深紫色,莫非這個樸德遁斯喜歡SM,重口味。
  
  「覺得我賤嗎?」我面前的美人問我,帶著無所謂的口氣。搖搖頭,聳聳肩,男女情愛,有什麼賤不賤的,「都是你,這都怪你!」秦玉嗪突然抓住我的手,神智有些癲狂:「都是和你這個賤女人待久了,我再會變成這樣,都是你。」她很用力,指甲都陷入我的手心,要見血了。我忙掰開她的手,阻止她將暴力用於我的身上。
  
  樸德遁斯開始頻繁的和秦玉嗪歡好,每次必讓我在旁邊服侍著,說實話,這絕對是個變態的嗜好,不過沒關係,我已經習慣了,而秦玉嗪對我虐待終於開始變本加利了,她這樣一個嬌生慣養的女人竟然會有這樣的力氣,掐起我來,能讓我疼得渾身冒冷汗。不讓吃飯是常事,瞧我這如花年紀,經常食不裹腹。
  
  秦玉嗪把一杯熱茶倒扣在我手上,我能看見手背迅速冒出的水泡,紅紅的,摸著還有些軟,她問我:「疼嗎?」「疼」順著她的話說,少受些苦。樸德遁斯在旁邊挑眼看著,也不發話,我只得收拾好茶碗,自己下去將手泡在涼水裡,說不傷心是假的,我這個人最怕的就是皮肉之痛。
  
  我跟著樸德遁斯走了半晌,他終是轉過頭看我,等我開口。我說:「讓我走吧,傾子生不會來找我的,他恨我,當初我為了自己把他攆走。」他搖搖頭,突然笑了起來,說:「他嗎?他已經在我的手裡了。」
  
一路好走,寶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22
發表於 2016-3-25 11:10:52 |只看該作者
苦痛
  
  如果說我在這世上還有軟肋的話,傾子生無非就是最脆弱的那根,他那麼純潔美好,雖然有些天真有些拖累,我仔細觀察樸德遁斯的表情,想要從中找尋些蛛絲馬跡,其實這些都是枉然,我瞭解樸德遁斯,知道他的聰明與謹慎,他說出了口,證明這是既定了的事實。
  
  「芊芊?」他拉住我的手掌,嘴唇在我已經紅腫的手背上印了下來,他的嘴唇那麼熱,熱得我本來麻木的地方又開始疼痛。他問我:「你還想著那傻子嗎?就因為他為了你千里迢迢跑到我這裡來要人?」
  
  「你將他怎麼了?」盡量平靜的問他,我現在只想知道他的結果,他有沒有還活著。
  
  「你放心他還活著呢,他背上沒有和玉嗪一樣的圖,這秦家人就是狡猾,花樣還真是多。」樸德遁斯仍然拉著我的手,微微使力,痛得我冷汗直冒。
  
  「如果,如果我勸了他將圖給你,你願意放了他嗎?」開口問,想知道一個答案,卻沒有勇氣等這個答案。
  
  「你有資格與我談條件?」
  
  「不是,我是求你。」
  
  「哈哈,求我?求我,我就得同意,芊芊,你有時候還真可愛。」
  
  掙脫他的手,任他粗糙的指腹將我的手背磨破,冒出黃澄澄的膿水,看起來既噁心又膽寒,我望著這個人,這個有熱情性格,性感體魄的男人,終於明白了當初我對他的潛意識的拒絕,這個人就同秦玉襲一樣,同樣是高高在上的身份和地位,同樣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盛極一時,你和他在一起,若你能讓他高興,他必然會給你帶來快樂。若你惹他不高興,必然會比惹到其他人慘上一百倍,當然樸德遁斯又要比秦玉襲那個天生的變態好一點,他會多一些草原風格的熱烈與爽朗,這並不代表他不是一個可怕的人,我不是賭徒,所以我沒有勇氣在他身上下注。
  
  「也許你殺了他,他也不會告訴你的,不如我來幫你問他?」我與他拉開一些距離,冷靜的和他談著條件。
  
  「哈哈。芊芊真是瞭解他,你不知道我對他動了多重的刑法,可他除了說要見你,一個字都不肯透露。」樸德遁斯興趣盎然,彷彿傾子生受刑是件很值得討論與玩味的事。不想理他,低著頭看腳尖,心裡詛咒他爺爺奶奶。
  
  他忽然生氣,用力箍住我的下巴,逼我抬頭與他對視,聽他說:「別逼我用當初對待秦玉嗪那一手來對待你,這院子裡慾求不滿的男人多的是!」覺得心裡有絲涼,冷冷的回答他:「那又怎樣,就當作被狗咬了無數口,大不了,被狗咬死而已。」他手上一用力,將我摔在地上,說:「你倒是堅貞,當初我怎麼沒看出來?你好逞能是嘛。好,既然你不怕被狗咬,我就讓他們當著那傻子侮辱你,讓你知道什麼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抬頭看眼前這個男人,心裡暗自慶幸,好在當初沒把心賭在你的身上,你看,現在的你,有多絕情。腦子轟轟的響,覺得累,覺得痛,而且還餓得受不了,終於如我所願,昏了過去。
  
  人一昏了就是好,昏了之後就是一個新的開始,也許你會發現你在溫香軟玉的床上,桌上有美味佳餚,櫃子裡有綾羅綢緞,最好睜開眼還能看見一位絕代美男是你的相公。這個夢我每天都做,可是從未實現。
  
  周圍很黑,我適應了很久才看清楚這間濕氣沖天的屋子,四面都是手臂粗的鋼鐵。噢。牢籠。
  
  「芊重。」有人喚我,又不像是人的聲音,這聲音這樣虛弱,好像不存在般,扭動腦袋,有白色的影子縮在牆角,耷拉成一陀。「芊重,是我。」又有聲音,這聲音因為發出的人竭盡全力顯得有些撕裂,它是那樣難聽,難聽到我不知道我認識的人中誰會發出這種聲音。
  
  手腳並用爬到他身邊,我有些顫抖,從體形看這是個年輕男子,雖然很瘦,可是身體的線條我那麼熟悉,我曾經見過無數次碧桃為他更衣,可是我害怕,我害怕去用手撥開他的頭髮,去正視他的面容,去知道這個人是誰,這怎麼能是他呢。這個看起來不成人型縮在一角的人怎麼能是他呢,我能感覺到他的眼睛在頭髮後發出曜曜的光,他是在高興還是在憤怒,高興見到我,還是恨我將他害到如此境地,可我管不了這麼多,我只能抱著他嚎啕大哭。
  
  想求看管的人給我一桶熱水,一些布,一些傷藥,可是什麼也沒有,甚至沒有回答我的聲音。
  
  將布裙撕下一些,為傾子生擦臉,他現在這樣脆弱,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好的皮膚,到處是鞭痕和烙鐵,特別是頸項,被烙鐵印了深深的創傷,燙得那麼重,他連說話都困難,我看著懷中的他才知道自己這段時間所受的苦痛是多麼不值一提,是啊,熱茶再燙,也燙不過烙鐵去吧。我懷中這個人,當初送他走時,他是那麼俊美生動,就像雨後的翠竹,而今日見你,呵~一切都怪我,一切都怪我嗎?我不是那種把一切的責任和負擔都攬在身上的人,可是看到這個你,我還是覺得,這一切,一切,都是怪我。
  
  傾子生軟軟的伏在我身上,他很輕,想來這段日子,他比我還餓得厲害吧,他好像還有很多話想與我說,嘟嘟嚷嚷,卻發不出聲來,我用手勢阻止他,只是抱著他,很不爭氣的再次落淚,其實我也有很多話想問他,問他為什麼要來,問他孔溶和碧桃在哪,問他恨不恨我讓他受這樣的苦,問他痛不痛?
  
  樸德遁斯見我擁著傾子生,表示頗為不屑,不想惹惱他,只是低低懇求,傾子生的傷實在太重,這樣拖下去他肯定要掛,不如改善和俘虜待遇,讓我和他死前有個良好的監禁待遇,我也會好好規勸傾子生,而且大家都知道,傾大公子有些傻,雖然現在好些了,仍然不是沒有什麼作為的,這樣做就算是關愛殘疾人了。我抱著的身體聽到我說他有些傻的時候微微僵硬,我卻顧不得去安撫他的情緒,只是對越發對樸德遁斯低聲下氣。
  
  或許是我們的慘淡模樣讓樸德遁斯有些軟化,他揮揮手,讓人送來傷藥,衣物和食品,最後警告了我們幾句,就自行離開了,雖然沒有入住到以前的「花園洋房」我還是已經很滿意了,至少懷裡的人不會被活活痛死或餓死,也不會留下我一個人在牢裡抱著屍體乾嚎,那樣太殘忍。
  
  料理傷口,擦洗身體,餵食藥物,我從來沒覺得我做事這樣麻利過,我總是能很快的處理完這些事情,然後開始想以後的事情,時間很多,可是我毫無頭緒,如果我沒有一個權力做支持,有時候即使是捏在手裡的物件也無法拿去交換什麼東西。所以,這種大多數的時間我都是拿來唉聲歎氣,這個時候在旁邊休息的傾子生就會用他那小鹿般的眼睛盯著我,當真是一動不動的盯著,好像一轉眼我會突然消失不見一樣。我也會在想累了之後回過頭給他講個笑話,逗個樂兒,這位大公子就會勾起嘴角朝我淡淡的笑,這笑容真是溫柔,溫柔得我一相情願的認為,就是死在了這裡,他也不會怪我。
  
一路好走,寶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23
發表於 2016-3-25 11:11:05 |只看該作者
情愛
  
  這樣過了四五日,傾大公子好歹能夠簡單的自由活動了。可他總是膩著我,每當我有一絲絲籌劃的頭緒時他總會發出些聲響來影響我,讓我半途而廢,而面對他,我也不能像跟牟安白他們發脾氣一般喊他滾,只能好言好語的哄著。
  
  這天樸德遁斯在百忙之中終於抽出身來探望我們這兩個囚犯。當時我正在給傾大公子捉他身上的虱子,事實證明,人長得再好看,十天半月不洗澡,身上仍然有小動物安營紮寨。這傾子生一邊扯著個破嗓子哼哼,我一邊就著牢裡並不光亮的光線給在他身上上下其手。樸德遁斯進來,恨很的拉開牢門,冷嘲熱諷了一番。我只能表現出做小伏低狀,安生日子還沒過幾天,不想處境比現在更差,樸德遁斯高高在上的欣賞我恭敬的樣子,半晌,終於開了口:「你們倒是運好,縉王那老狐狸竟開了金口,要保證你們的命,想來,是那定遠將軍起了作用吧。他可是把那縉王的孫女伺候得好。」這幾句話說得倒是刻薄,可惜刺激不了我,反而讓我們覺得欣喜,這日子,總算是重見天日了,這可要謝謝那個「出賣男色」的傾二公子阿。
  
  搬到能見到陽光的漂亮院子,我連忙譴人打來幾桶熱水,先安排小丫頭伺候傾子生洗刷乾淨,然後自己鎖了門,也悶悶的泡了幾小時,洗完之後,只能說奇爽無比。穿戴好,去傾子生房間瞧他,他冷著一張臉對著為他束髮的小丫頭,見到我才收起冰山一角,露出些微笑意。我忙把小丫頭譴了下去,關上門囑咐他,讓他裝傻,他問為什麼,就胡扯了些,好在他信任我,也不多問。邊幫他料理著,邊問這他這些日子是怎麼過的。
  
  原來當日同我分別後,孔溶也沒有什麼好主意,後來想起他那半個師傅,撫塵散人在京城,又想到京城說起來也算是安全,就去了那裡尋他師傅,後來輾轉也沒有消息,傾子生在半路還同兩人走散了,也頗受了些苦,後來受高人所救,說來也巧,這位高人,竟就是那撫塵散人,再後來,他一邊跟著撫塵散人學著些技能,一邊打聽孔溶與碧桃的消息,最近,聽說我被人敬獻給縉王那糟老頭子,他以為我受了那牟安白的騙,被人拐賣受辱,便千里迢迢的尋了來,這一來來得好,樸德遁斯正撒著網等著呢,他直直的就自己投了進來。
  
  把他的頭髮高高的束起來,能見到他頸項與臉側的傷疤,我又忍不住傷心了一把,等我回來過神來,傾子生拉著我的手看著我出神,我抽出手來,對他說:「先吃飯吧。」
  
  桌上放著四葷三素,顏色鮮嫩,搭配合理,與牢裡那黑區區的饅頭自然不可同日而語,我像餓死鬼一般吃了個七七八八,傾子生比我斯文些,但也是吃得紅光滿面,吃飽喝足,我歎息道:「要是有酒,就更完美了。」本來只是隨便提提,哪知道牆外的人推門而入,接口道:「酒自然有,今天我們喝個夠。」竟是那噬人的樸德遁斯。我訕訕,抹抹嘴。樸德遁斯自顧自的坐了下來,傾子生沒有開口,想來他也記著我讓他裝傻。樸德遁斯想下人吩咐了幾聲,沒幾時便有人捧酒前來,竟是滿滿的一大罈子,我從未飲過這種壇裝的美酒,倒是有幾分殘嘴,樸德遁斯掀開了封壇的紅色硬紙,一股濃郁的酒香就飄出來,他單手提著壇弦,往桌上的酒碗倒酒,那酒流得嘩啦啦響,我見著,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你說吧,樸德遁斯這和我與傾子生的關係實在沒有親密到把酒言歡的地步,現今他雖說沒有再提要我們命的事情,可畢竟是敵人,關係著實尷尬。他默然倒完兩碗酒,竟是沒有傾子生的份。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我只得囑咐傾子生,讓他回房歇息著。
  
  很久以前,我就知道我酒品不好,酒品一不好,喝醉了,就會做出許多輕狂的事來,而這輕狂的往事想起來,或多或少都有些令人傷心難過。「喝吧。」樸德遁斯端起碗來,自己先幹了一大口,酒水從他嘴角流下來,這種喝酒的法子,實在豪放。我順著他的意喝了一口,不敢不識抬舉。
  
  這酒水如口就極其辛辣,又是一大口,只嗆得我熱淚盈眶。放些碗,低低的咳嗽幾聲,他哈哈大笑,男人嘛,就是要女人的柔弱來承托,既然你喜歡這樣,我也吃虧不到哪裡去,只要你開心了,多來幾次,我也無所謂。
  
  「如果我答應你,不傷害你,你願意去縉王那裡,還是留在這?」他問我,問得漫不經心,我卻回答得小心翼翼,自是不敢叨擾之類的客氣話,這人說不准什麼時候會變臉,要三他也把我打得跟傾大公子差不多,我可受不了。他又飲了一碗酒,倒滿。接著盯著我未喝完的酒碗看,我會意,硬著頭皮,將剩下的酒水飲盡。只覺得舌頭喉頭都麻木了,酒水也灑得到處都是。他不發一言,又將我的添滿。我看著那明亮的酒水苦笑,你看,這高高在上的人就是難伺候,連喝個酒,都喝得這般的不痛快,說起酒友,我最喜歡的還是牟安白。樸德遁斯不說話,我便開口問他牟安白現在怎麼樣。他看著我,冷淡的回答還沒死。沒死就好,我心裡想,既然他沒死,還是有機會再在一起喝酒的,再聽他大談戀愛史,我也順便感受下,什麼是天真而完美的至死不渝。
  
  又是一碗下肚,我已經能感覺我身上的皮膚,臉上的皮膚已經有不同尋常的溫度了。樸德遁斯又往我碗裡注酒,我實在受不了了,拿手去擋,他卻生了氣,把酒罈子往地上一摔,只摔得「彭」的一聲,拉回我因醉酒而略微鬆懈的神經,我忙起身,承認錯誤,表示今後絕不再犯。這人,還真是說發飆就發飆。
  
  「你!」樸德遁斯緊緊拉住我的手,我一邊掙扎,一邊哀怨,我這手再經不住折騰了,不如你換成抱住我大腿好了。他拉得緊,我也不想弄疼自己,也就隨了他去,等他吼罵我什麼的,等了半天,他卻什麼也沒說,只是用一種憤恨的眼光看我。還真是把我嚇得不輕。「你,你一會跟那傾二公子在一起,一會又記掛著東院那個搖扇子的小白臉,一會又和這傻子走作一堆,葉芊重,我還真是小看了你,你倒是水性楊花得緊。」
  
  他這話說得不輕,奈何我已經臉皮奇厚,只是一邊低著頭應著「是!」一邊念叨著今後絕不再犯,只是念的時候心裡打了個突,當年在傾家,那二公子訓我時,我也是此般敷衍他吧,看時間過得好快。也許是我微微勾起的嘴角讓樸德遁斯更加生氣,他一把將我推到地上,拂袖而去,走的時候說:「別仗著縉王護著,我倒要看看,今後他會不會為了你們與我翻臉!」這句話顯然比開始他責罵我的話來得有威脅力,死亡真真可怕。
  
  爬起來整整衣襟,剛剛響動這樣大,傾子生也沒有出來看,想來是真正的成熟了,知道怎樣處理事情才是最好的。我敲他的房門,走了進去,他蹲坐在屋子裡的一角,沒有出聲,我走過去在他旁邊坐著,想來也好笑,在牢裡時就想找個凳子椅子的坐,如今放了出來,到處是柔軟的墊子與榻,我卻與他雙雙坐這冰涼的地上,人嘛,就是有些賤的。
  
  「芊重,我真是沒用,沒有辦法保護你。」他開口,聲音還沒好全,低得讓人聽著悲涼。「傻子。」我輕聲說,有些哽咽,你還要怎麼護著我呢,你已經做了很多。「嗯,我是傻子,都是我不太聰明,不夠強大,才沒有辦法保護你,才沒有辦法讓你不受欺負。」他聲音突然悲嗆起來,我怕他傷心,忙用手去堵他的嘴,可是他已經不像在牢中那樣渾身無力,他抓著我覆在他嘴上的手,吻了下去,這個吻這樣溫柔,溫柔得我都沒有辦法拿開。其實我覺得尷尬,這個我一直當作孩子的男人長大了,已經懂得親吻了,只是可惜搞錯了對象,把這樣的感情放在我身上,我不覺得我有什麼好讓他來喜歡,或許只是因為他接觸的姑娘還少吧。我拿回手,傻笑,我手又沒有糖,下次不要舔了哈。
  
  他握空的手捏成一格拳頭,良久,才說:「芊重,你還以為我是個孩子嗎?或者你以為我不懂情愛嗎?他語氣認真而冷靜,使我不得不好好思考他提出來的這個問題。
一路好走,寶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24
發表於 2016-3-25 11:11:16 |只看該作者
吻情

  早上起來遇見位貴客,那玉嗪公主已經自由到可以在每個院子自由走動了,這樸德遁斯對她還算是不錯的,想來,兩人的生活近來一定十分和諧。我一看見她就覺著烏雲蓋頂,要是我一個人倒也就算了,如今就怕連累傾子生也跟著受罪。低眉走過去給她請安,她倨傲的沒有理我,而是上下打量我的院子,以一種說不清楚的眼神看我,彷彿我這裡是藏污納垢的窯子。
  
  等她參觀完了,就自己在院子裡找了根凳子坐著,我就在一旁站著等她開口。
  
  「聽說傾家大公子現在也來了?」「嗯」我應到,想來她也知道了,不過是問個順口話,我也沒必要瞞著。
  
  「哈哈哈哈,看不出來,你倒真有些手段,連個傻子,也為了你受這樣的苦。」她嘲諷道,我也當沒聽到,任她發瘋。她這樣的人所要的就是周圍的人都順著她,這樣她才可以回到以前的夢中,那夢中,她還是那個傾國傾城,高高在上的玉嗪公主。這是個美夢,我沒有理由打擾你。
  
  或許是我的態度太平和,沒有達到她想看好戲的期待,她站起來推了我一把,這一把絕對能算得上是黑手。連皮帶肉的被她揪住,一扯,再摜到地上。我痛得悶哼了一聲,真是流年不利。秦玉嗪還想著補上兩腳,我也習慣了,只能閉著眼睛等著,心裡想,等會兒一定要叫得淒慘些,讓她滿意才好。等了半天,遲遲沒有等到,我睜開眼,傾大公子一臉冰冷的拉著秦玉嗪,那眼神彷彿看著自己的殺父仇人,連我看了都覺得嚇得不輕,何況一直把他當傻子的秦玉嗪,只呆呆的看著他,不知如何是好。「咳咳」我低低出聲,喚傾子生拉我起來,他方放開玉嗪,過來扶我起來。
  
  「哈哈哈哈,你們,你們,這個世界都瘋了,瘋了。」秦玉嗪大哭大笑,自己走了。她哪裡知道,這個世界並沒有瘋,只是她讓這個世界弄瘋了而已。
  
  傾子生拉著我,從上到下的檢查,實際上我只是腿上蹭脫了點皮,他委實太誇張,我就順著他的意,任他從上到下的審視我,他皺著眉頭看,不知道為什麼,我覺著他這動作特別像他二弟。等他確定我沒事以後,我才想起正經事來,忙將他拉進屋子,檢查了下,確實四下無人。才開口問他,你可知道你身上有什麼圖案之類的東西?他想了一會回答道:「當初那樸德遁斯也是拷問他這個問題,他根本沒打算回答,現在想一想,即使他願意回答,也確實不知道這個東西,宰相,也就是他爹傾宇從來未與他提起過,也是,那時他每天只知日出月落,沒有理由讓他煩惱這些事情。我坐下來,倒杯茶慢慢喝,想來,這秦家的後人裡,真正最正宗的就是秦之華的兒子了。傾子生應該是秦之華的兒子,那麼他身上的圖到底是在哪裡呢?我一邊用眼睛巡視傾子生的全身,一邊唉聲歎氣。他被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地微紅著臉,問我怎麼了?我想起那日樸德遁斯叫人拿來的那幾罈子酒,拋給傾大公子一個媚眼,晚上我們來喝酒得了。
  
  傾子生很正式的坐在我面前,看得出來他有精心修飾過,頭髮一絲不苟。臉上的傷疤已經好了,顯得俊美非凡,看得我口水流了一地。抹了抹哈喇子。我故做豪氣的單手拎著罈子倒酒,奈何力氣小了些,只能又用只手撐著,臉色發窘。傾子生接過我手上的酒罈,單手注入酒碗,動作瀟灑,神色俊逸,讓我更加訕訕。
  
  「喝吧。」我拿著自己的碗,灌了一口,連著兩天喝酒,我真是無藥可救了。傾子生也拿著碗飲了一口,他紅色的唇輕抿碗口,甚是誘人,我想起以前我灌他酒,他說我毒害他,不由笑了起來。「笑什麼呢?」他問我,也是帶著笑意。「沒什麼,想起以前而已。」我擺擺手,並不願多談,只希望快些將他灌醉,再看看他身上的圖在哪裡,這樣也好早些準備,我怕樸德遁斯那變態什麼時候想不開,將我們結果掉。
  
  「哦?你在想二弟嗎?」他問我,嘴角的笑容變成了苦笑。這麼久了,想來以前在傾家的事情他已經全知道了吧,也知道了我是個不守婦道的女人了吧。我望著天上那明月不知道怎麼辯解,我確實不是個貞潔的人。
  
  「有時候我會想,如果當初我娶你時能同現在一般,該是多好的事情。」他開口,越說越離譜。
  
  「如果當時同今日,我想也不會和你們結識吧,命運有時候很難講。」岔出話題,卻自己也覺得蕭索起來。
  
  「我第一次見你醉酒的時候,你在我們家的院子裡給碧桃唱歌,我當時就覺得我的娘子唱歌真好聽。你醉酒的時候真的和平常很不一樣,平常的你總是很正經的作些大家都覺得正經的事,只有等你醉了的時候才放肆的到處玩樂,呵,還會扇二弟耳光。後來,你搬出了相府,也不知道為什麼,我特別想你,就去看你,就搬去和你一起住。你每次總讓碧桃早早的哄我睡,我有時候睡醒了,就會見你同那太尉公子在院子裡飲酒作樂。聽你與他談天說地。那個時候我曾想過,我也要學會喝那嗆人的東西,也可以與你在月光中談天說地。」傾子生一邊喝酒,一邊慢慢的說。我來不及阻止他的話,也不知道怎麼阻止。
  
  「直道現在,我也學會了品這澆愁得東西,懂得了嫉妒的滋味。也可以與你在這月光下坐著,可是看你為我悲喜,覺得很快樂。」
  
  在別人說話的時候神遊是很不禮貌的行為,可我還是神遊了。酒嘛,誰說喝了就要醉,那些許黃湯下肚,昏的是腦子,痛的是胃,人在醉了的時候做出的事情還不是心裡想的,只是平常約束久了,找到個機會,才如此而已。說到底,那些醉酒行事的還不都是些懦弱的膽小鬼,就同我這般。
  
  傾子生還在喝,一罈子酒,他喝了大半。看來要他醉得目的是達到了,最好是能睡得像死人,免得大眼瞪小眼的尷尬,我才好細細尋他身上的圖來。
  
  倒數十聲,他果然倒在了桌子上,我看著這個男人苦笑,馬上就要將你剝光看淨,希望你不要怪我啊,至少以前咱也掛了個夫妻的名。
  
  到底是個男人,死沉死沉的,我費力將他扔床上,喝口水,感歎一下,體力活,絕對算是體力活!傾大公子在床上酣睡,我一邊脫著他的鞋子,一邊忍著自己的酒勁上湧。剛才我也沒少喝,胃裡難受。解他的腰帶,到底是熟人,我動作特別熟練,想來牢裡些天,他的吃喝拉撒都是咱親自動的手。在我閱過的男色中,傾大公子身材不算最好的,有些小白臉的嫌疑,但是這樣消瘦,也算是別有一番風味。他身上還殘留的傷疤在飲酒過後的泛紅皮膚上,顯出一種異樣的美感。咂咂嘴,表示對面前的人十分滿意,也不能忘了正事,拿沾了酒的錦緞擦他的身體,細細尋著蛛絲馬跡。酒精在他的體溫上揮發著,他身下有是紅羅軟帳,我不得不承認這種情景很旖旎。呼吸有些緊促,哎,我好歹也是正值青春年華的熱血女青年,怪只怪面前的尤物太誘人。正面上身什麼也沒有,我只得放下錦緞,半跪床上想將他翻個身,奈何醉了的人死沉,用力一猛,自己一頭栽到了他懷裡,正準備掙扎起來,一雙手緊緊摟住我,抬頭看,傾子生睜著一雙紅紅的眼睛,吻了下來。
  
一路好走,寶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25
發表於 2016-3-25 11:11:28 |只看該作者
更迭
  
  這種時候,如果男女主角到了位,很有可能是一吻傾情,如果大家半推半就,藉著酒勁,也就鳳凰于飛了,但是如果有一方覺得很尷尬,這掙扎就來得強烈了些,比如現在的我,一使勁,將傾大公子的半個身子推得在床柱子上一撞。發出「砰」的一聲。
  
  首先我不是故意的,畢竟他大傷剛愈,我打心底不願傷他,再來,今晚怎麼看來我也有些主動投懷送抱的嫌疑,沒準他是誤會了。我擦擦他吻過的地方朝他嘿嘿傻笑,順便提醒他,我得在你身上找件東西,你先睡,別管我。
  
  他已經半醒,只是那眼神瞧不真切,我也不敢再去碰他,只好呆呆的坐在床邊,不知如何是好。
  
  他忽然坐直身體,又過來拉我,這一下勁使得足,我腦袋直撞上他胸膛,我忙抬起頭問他痛不痛,他要再是有個病痛,我們逃出這裡的希望就真的為零了。他不回答我,大手撫上我的臉頰,遮住了我的眼睛,這一遮,竟又是將唇落在了我的唇上。我只能受著這帶著些苦痛,帶著些眷戀的吻。畢竟它那麼溫柔,那麼的醉人。
  
  人喝了酒就像生了病一般,是容易迴光返照的,正在我躊躇著是一會他要是有下一步動作的時候,我是要拒絕還是要承受的時候,他離開我的唇,滿足的睡了過去。我也再不敢放肆,在他身上再胡搞八搞,只得草草為他收拾下衣襟,慌忙的從他房間退了出來。長出一口氣,差點晚節不保。
  
  第二日,傾大公子早早起來,等我邁出房門的時候,見他傻站在我門口,問他什麼事,他木訥了半天,開口問我,他昨天有沒有,有沒有?半天沒有說全。我拍拍他的肩膀,喊他不要介意,少年難免做些春夢,安慰他是些正常現象,他臉色變了變,點點頭,便不再多問,我暗暗抹一把汗,我到底膽子小,這些事還是當作沒有發生的好。只是身後那個少年的歎息,多多少少讓我有些難受。
  
  我站在樸德遁斯面前,他沒有理我,自從他宣我進來以後,他就一直埋首於公文中,我就這樣傻傻站了半個時辰了,實在累得慌。也不敢打擾他,只能自顧自的冒虛汗。半晌,他擱下筆,抬頭瞄了我一眼,問我:「可是找到那圖了,你動作實在不算快。」我憋憋嘴,那圖連傾子生自己都沒有想法,我去哪給你找,嘴上卻只得好言好語道:「大公子原本腦子就有些不好使,如今遭了這樣的大罪,更是糊里糊塗,求你多給我們些時間,我一定讓他好好想想。」他見我唯唯諾諾,稍微滿意了點,又問我找他何事,我說:「近日我也有些忘事,我那位搖小扇的朋友正在府上,希望能見上他一見,也對記起往事有些幫助。」這番話我自認為說得極是卑微,他也沒有不答應的道理,他卻想了半天,終於開口准了,只是我告退時,飄了一句過來:「要說就多說些話,他也不一定待多久了。」
  
  前面是帶路的丫頭,這宅子之大,到如今我仍有些打不到方道,回想剛剛樸德遁斯那句話,我不禁有些著急,待不了多久了是什麼意思,是被人救了還是有人要他死,他一個花花公子,想來也惹不下什麼非要他性命的事吧,但願能得到個好消息。
  
  晴天白日,牟安白穿一身花衣裳坐在花園裡賞風景,我一走近就摸上他的額頭,乖乖,關出毛病來了吧。他用那小稠扇揮開我的手,朝我露齒一笑。「來,坐坐。」他招呼我,又譴下人去沏茶,我有些摸不著頭腦,但還是坐了下來,他不等我開口就急急說:「我過幾日就走了。」我汗顏,走就走唄,用得著高興得這樣大張旗鼓來刺激我。他見我消沉,又說:「等他日我有能力,定救你出去。」我朝他拱拱手,算是多謝。畢竟除了酒友,大家並沒有什麼真正的交情,如果把希望都壓在別人身上,最後就只能落空。
  
  「你知道是誰救我出去的嗎?」我一直沒接他的話,他卻有些興奮,自顧自的交代,「是他,是他向樸德遁斯要的人」我思考了半天,才明白牟安白口中的他就是我那風華絕代的二叔,現在縉王手下的玉傾公子。「他?」我有些不信,又問。說起來,他應該也嘗試過救我和傾子生吧,只是傾子生身上有那勞什子圖,樸德遁斯扣著不放人吧。再次朝牟安白拱拱手表示恭喜,面上也要過得去,雖然他與我都明白,這二叔要了他去,還不是看重他老子手裡的兵權,到時候還不知道怎麼編排他兩爺子呢。牟安白又絮絮叨叨給我說了半天,我有一句沒一句的聽著,然後問了一句話,問他:「是什麼讓你這樣愛他?而且只愛他?」他被我問得一愣,然後滿臉滿足的笑意,「最開始就覺得他好看,不管做什麼,幹什麼,微微一笑都那樣好看,後來就這般了。」他回答得極傻,我卻找不到話來批評他,只是羨慕他愛得純粹,哪裡像我,只是計較這樣計較那樣,看著那滿園春色,卻不願為任何一枝花而折損顏色。我比他自私,情商也比他低罷,去愛一個人,然後時時刻刻將他擺在心上,最危險的時候想到他,最孤單的時候依賴他,把自己的全部都交給他,這其實也是個不錯的注意。又和他亂七八糟的說了些話,離別時,已是黃昏,這昏沉的景色照得我暈眩,扶著廊沿,覺著悲涼萬分。
  
  問傾子生記路的本事強不強,他點點頭,說還好,我們分開那段日子,他受了那拂塵散人些許的教導,有些才能。我覺得十分欣慰,考慮著尋個名目牽著他到處走走,記著些路,到時候逃跑時不至於走岔。
  
  以傾子生的姿色,拉著他到處跑的話,自然會有些丫鬟來瞧熱鬧,還好傾大公子目不斜視,認真記好我吩咐的地形距離之類的東西。撞到了幾次秦玉嗪,她總是會對我們冷嘲熱諷一番,只是沒什麼人給她反應而已,想來最近樸德遁斯有些體力不濟,讓她有些慾求不滿吧,我本想將傾二公子救出牟安白的事情告知她,卻又不想惹毛她挨揍,只能暗暗在心裡可憐她一把,想她那哥哥,她失蹤這麼久,竟也沒來尋她,我好歹還有個傾子生巴巴的來救,她想不過拿我撒撒氣也是應該的。
  
  這日有丫鬟送了把扇子給我,說住在東邊的那位公子臨走之前送我的,說讓姑娘好好保重,我覺得酸,又有些些感動,牟安白不蠢,雖然他此行表現得極高興,可是以後他是死是生也很難說,用他的扇子扇一絲涼風,又是酷夏,時間過得真是快啊。
  
  宅子裡怕是要來什麼大人物,熱鬧的不得了,僕從丫鬟的一個個風風火火,我覺著是個機會,趁亂逃出去就好,近來樸德遁斯可能忙得很,已經很久沒來找我倆麻煩,加上我們一個是傻子,一個是弱女子,監視也鬆散了許多。不知道這客人是誰,帶的僕從多不多,要是排場大,到時候打暈一兩個,換上衣服出府也不是不可能,我跟傾子生說了半天,他沒開口,只是點點頭,真是個好孩子,我滿意的摸摸他腦袋,叫他一會跟著我。
  
  做漫步狀往宴請的院子度,不能靠太近,樸德遁斯會發現,只能等在偏僻的地界兒,等著有沒有獨自出來解決尿急的僕從,打昏了了事。等了半晌,宴席都要到尾聲了,還真是一個都沒有,覺得十分洩氣,回頭喊傾子生,準備回去。抬頭一看,乖乖,這人,這樣的高大魁梧,面目兇惡,哪裡是我那乖巧的大公子。他滿臉絡腮鬍,盯著我臉色不善,我有些害怕,想裝做無事從旁邊走過去,他伸出手贏生生的將我擋了回來。
  
  「你是誰,潛在這裡想要幹嗎?」相由心生,果然聲音如同相貌一樣,兇惡的緊,不理他,轉身欲走,他神手來捉。我轉身,把剛剛捏在手裡的假山石朝他腦袋揮了過去,大哥,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原諒我。
  
  我看著血水從他腦袋上冒出來,也看著他疼得怒目原睜,卻沒有倒下,而是抽出長劍,哎,我死定了。我這幾斤幾兩頁敢去襲擊人。
  
一路好走,寶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26
發表於 2016-3-25 11:11:39 |只看該作者
路轉
  
  這兇惡的漢子在我的面前倒了下去,我看見站在他身後的傾子生滿身是血。他手裡也拿著吧劍,這劍網從來沒見過,薄如蟬翼,有些微透明,我冷汗直冒。跑過去握住他的手,我現在的感受就是突然見著自己一手養大的兒子殺了人,有十足的犯罪感,想要洗清他身上的罪惡。我拿錦帕使勁擦他的手,他的臉,自己卻在顫抖。他卻反握著我的手,對我說:「今晚是走不了了,我們先回去。」
  
  我就這樣傻傻的,被他牽了回去。
  
  泡在熱水中,祛除身上的血腥味,正院那邊已經鬧得不成樣子了吧,那大鬍子看樣子雖是個僕從,應該也是有些地位的,不過樸德遁斯怎麼也查不到我這裡來吧,畢竟傾子生會武功這件事連我都覺得震驚,說到底,他離開我那幾月到底經歷了些什麼,做了些什麼我都不知道,而且也從來沒認真詢問過他,在我心裡,他一直都同一個需要我照顧的小朋友般,看來,是我低估了這位小朋友。
  
  有人敲門,我喚他等等,換好衣服開門,果然是我們的大公子,他也剛沐浴過,身上發出淡淡的香,將他讓入房內,他倒是自覺的,自己跑來交代來了。他坐下來,卻不開口,我也不曉得怎樣問他,就拿目光一遍一遍凌遲他,可惜他彷彿很享受的樣子,讓我十分沒有成就感,只得先開了口:「你?」你個沒完,就是不知道從何問起,想來我也太不關心他,竟是找個開頭的話都沒有。「我?」他指指自己,浮現出絲笑容:「芊重,你終於想知道些關於我的事了。」他表情竟是滿足,使我覺得十分不對勁。坐立難安。
  
  他也不忍我受難,緩緩開了口,原來那拂塵散人本來就是江湖高手,不只是醫術了得,武功也是登峰造極,當初傾子生遭了難,他將其救下來之後,又知道是舊人,就說傳些技能與傾子生,問傾子生選什麼,他開口說選能保護人的方法。那拂塵散人也爽快,就都傳來些好功夫給他,傾子生原本也是冰雪聰明,加上現在初開心境,學起來竟是十分的快,不過是幾個月的時間,也能勉強算個高手。
  
  這次我聽得比較仔細,他將那遭難的事一筆帶過,我忙追問,當初受了哪些苦,他卻死死咬住不肯說,我只當他是提起來心苦,也就罷了。
  
  頭晚關於刺客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第二天還是有些侍衛過來走些過場,來我居住的院子搜了半天,我從他們閒談中知道昨天來的是縉王,死的竟是他的近身侍衛,這讓縉王十分不滿,說要讓樸德遁斯給他個解釋。
  
  我倒不關心縉王那堆子破事,只想著怎麼逃出去,現在知道傾子生身手不錯,讓我省心不少,反而自己,比較像一個包袱了。
  
  坐在院子裡唉聲歎氣,傾子生看不過,走過來說:「既然你這樣擔心,我們今晚就走吧。」我看著他,眨巴眨巴眼,表示不懂。他又說:「樸德遁斯要查那刺客,把人手調走了不少,加上今日我聽丫鬟說他要出去十天半月,是個好機會。」我白了他一眼,雖說守衛很鬆散,可是我又不會飛,我怎麼出去?他接著說:「以我的輕功,要出去這大門算是難事。」我一驚,我怎麼忘了輕功這個飛簷走壁的好東西啊,忍不住的讚揚他,好少年。他頓頓,糾正我,是青年。我反應過來,突然問他,既然你輕功這樣好,當初是怎樣讓樸德遁斯捉住的呢?他面上一紅:「這宅子太大,我遍尋不著你,想來不如現了身,等見到了你,再救你出去。後來受了傷,就一直耽擱了下來。」我瞧著他那張發紅的俊臉,老臉也有些發紅,這個人呵,對我還真好。
  
  是夜,我穿得很樸素,可挽上傾子生這樣俊俏的一個公子,仍然有些私奔的錯覺。懷裡揣著樸德遁斯以前賞賜的幾件首飾,我在這裡沒少受苦,就當慰問費了。傾子生拉著我「刷刷」地飛過屋頂,不一會落在一條偏僻的巷口。
  
  我有些茫然,我逃出來了嗎?就這樣簡單,在屋頂上「刷刷」飛幾下,就逃出了那個折磨了我幾月的噩夢?就要開始我的新生活了,我甚至沒有流一滴血,沒有受一絲傷,連懷裡的金疙瘩都沒有掉一個,我揪出傾子生的臉使勁扭,直弄得他緊皺雙眉,問他是不是真不的?他對我笑,輕聲說,是真的,以後就讓我來照顧你。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淡定,面容美麗,渾身散發一種男人的擔當與氣質,我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臉,這個人他終於長大了,終於不是我再照顧他了。只是他這種強烈的愛意卻是我不能接受的,連我自己都不懂,我會不會像你愛我一樣來愛你,這很難,我沒有把握,所以不會先來索取你的。
  
  抬頭看天,想了一會兒,樸德遁斯是劫玉嗪的時候撿了便宜,順便劫了我們,想來並不知道我們以前住在哪裡,如果他得知我們跑了,估計會派人往京城的方向追,畢竟傾子生名譽上的老子娘都在京城,即使是被軟禁,好歹也掛著朝廷命官的頭銜,找個地兒躲著也不是不可能。
  
  我想了一會,決定先去找間客棧,現在出城特徵太明顯了,雖然客棧也很危險,但是可以打馬虎的地方卻要多些,我瞧了瞧傾子生,生出一個主意,找了件成衣店,買了件衣裙,再找了個角落讓他換上,他起初不肯,耐不住我哀求,正式被我糟蹋了,可是他扮女裝真真不是一般的漂亮啊,我看得非常滿意,遂找了件大客棧開一間房投了。
  
  我讓傾子生這幾日都裝做女子,與我同宿,他答應了,想來也明白過來,我與他逃跑,不管是急匆匆的出城還是照一男一女的架勢投客棧,都是容易暴露的,不如在這裡城裡待些日子,讓他扮做女子,這樣,就是樸德遁斯派人查起來,登記的是兩名女子,一忽悠,也就安全了。
  
  屋子裡一張床,好在大,我倒頭便睡,傾子生磨磨蹭蹭了半天,挨著床沿坐了下來,我一笑,那日他喝醉,可是很禽獸的啊,現在又純潔了。忍不住逗他:「該做的都做過了,現在害羞什麼?」他轉過頭看我,一會兒眸色漸深,我不敢再看他眼睛,翻身朝裡睡覺,過來一會覺得他安靜的躺在了外邊。
  
  傾子生呼吸平穩,應該已經睡著了,我輕輕翻過身來,看他的睡顏,今後,在這異世,我有的也只有你了吧。也不知我對你這份情感能不能算愛,但我明白,如果用我性命交換你的安全,我是願意。
  
  昏昏睡去,一覺醒來,一定會一切都好。
  
一路好走,寶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27
發表於 2016-3-25 11:11:50 |只看該作者
憐生
  
  我站在「買路財」的前面不由感歎起來,這麼久沒見,它越發出落得動人了,不愧是我的親兒子。我灰頭土臉的拉著傾子生咋呼。「回來了,回來了!」他只是笑笑,這樣子實在純情又可愛。
  
  我們逃出的那日樸德遁斯就因有事不在府中,後來在縉城的客棧躲了幾日。也有官兵來搜索,因是兩位女客,也沒有什麼人難為我們,又過了四五日,我們才出城,馬不停蹄的往北方趕來,就在今早,這旭日初升的時候,我們終於到了目的地。
  
  敲開門,還是走時那個夥計,他見著我愣了一大愣,我那日修書與他,說是去南方探親,今日他見到我,只是喜慶,也沒有其他懷疑,只是覺著我一走就是好幾月,實在太懶散了些。
  
  將行李擱置好,夥計本也是本地人,以前就見過傾子生,再見也並不奇怪,讓他收拾出兩間房,擱置好了,又吩咐他把帳本什麼的拿來,歸置好,準備好好睡一覺。傾子生也不去睡覺,我正準備關門,見他杵在門口,便皺眉問他,還有什麼事。他喃喃,半天開口說:「我,我住在這裡行不行,孔先生他們也不在,我不知去哪裡尋他們?」我不禁莞爾,感情是怕我又攆他走,我一邊把他往門外推,一邊安慰,如今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別說不趕他走,一天三燭高香供著也行啊。只是現在我得補眠,咱一會兒見。
  
  如果人又有錢又有閒,又有人陪的話,日子簡直過得如神仙般,記得上半世,春天,我某次匆匆路過一個街口,偶爾看見路口那一樹粉紅的桃花。這種城市裡用來搞綠化的樹木很多,這個路口又是鬧市,根本不會有人會注意這顆樹有沒有枯萎,有沒有開花。可是它開得那樣燦爛,燦爛得讓我覺得沒有人欣賞實在可惜。那時想,如若我有時間,不再為了生活奔波的時候,定要將那城市的開滿花朵的樹賞個遍。
  
  傾子生坐在院子裡,捏筆在紙上畫著那些植物的枝丫,我在離他不遠的陰涼處賞景賞人,心裡奢望,要是這樣過一輩子真的是很不錯,那些愛呀,恨呀,怨啊,不如現在吃得飽穿得暖來得實在。暮色四合,好日子,好天氣。
  
  這日,因為正式接手了帳目和生意,忙得兩眼一抹黑。那夥計在我不顧店的期間也摸了點小利,想來他也不是太貪心,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只是裁剪了些人手,畢竟傾大公子現在也算一個青壯勞動力,打打下手也是可以的,何況他現在也算半個高手,當然要合理運用,只要盡量不露面就好。晚間一直忙著安排住客和餐飲,天都黑下來,才弄好手上的事情,搖晃到後院正準備睡覺,傾子生站在院子裡等我。一邊和他打招呼,一邊問他啥事,他說,想為我畫副畫像,我哈哈笑,就我這樣兒,也沒有花容月貌到留畫紀念吧,莫非是拿來當門神?他恐我不願意,忙解釋,不要我擺姿勢,就讓他看著就好。我撫撫額,說隨便他。
  
  燭光怎麼也比不上燈光,我一邊盯著桌上的燭台,一邊尋思著找個什麼更明亮的東西來照明。傾子生站在案台邊,煞有介事的揮筆,他已經學會用毛筆了,加上我的專用炭筆,畫出的畫確實別有一番風味。開始他說畫我,我心裡還是有些沾沾自喜的,擺了一會自以為優美的姿勢,可惜堅持得不久,過了一會就像個軟骨病患者一樣了。用指甲撥撥燭心,任那熱蠟裹在指甲和手尖的肉上,再慢慢變冷。我很享受這個過程,雖然顯得我極無聊。指甲用了點力,往燭心裡一探,燙得我馬上縮回手,大呼痛。傾子生見我縮手直吹氣,忙擱下手中的筆,走過來拉過我的手,將燙紅的手指含入口中。指尖能感覺到他軟糯的舌頭,我呼吸一緊,想要縮回手來,可是被他捉得緊緊的,他一邊為我添著傷口一邊看我,我只覺得耳根子都是熱的,讓這夏夜悶得心跳如雷。
  
  「沒事了。」我又抽回手,這次他沒再捉緊,我忙將手藏於袖中,乾咳兩聲。
  
  「你看你,這樣不會照顧自己。」他開口,話不算新鮮,只是被他這樣說來。讓我有些感慨,什麼時候,他已經強大到了這個地步,他救我,照顧我,甚至是憐惜我。望著我面前這個英俊的男人,我開始有點不知所措了,只好問他,畫好沒有,我困了,想睡覺了。他點點頭,說馬上就好,我可以先睡,我答應一聲,自己洗漱開來。待我洗漱完,他也收起畫紙,我讓他拿來我看看,他收入袖中,說,還差些東西,以後再給我看,我為剛才的事還有些害羞,也不強留他,點點頭,關門睡覺。
  
  世界上有些人你總是不願意遇見的,可是偏偏你不想遇見時,這個世界就變得小了。
  
  張在朝大家還記得吧,就是那個邀我去柳岸的中書舍人。那日宴會,被我問了一句是不是想與我(後)庭開花後,一直未再露面的人。他與幾位公子走進「買路財」。我初始沒認出他,只是見一群人裝扮十分富貴,是群肥羊,自然慇勤得忙前忙後。後來覺得老有人盯著我看,抬頭就見那張在朝驚訝得微張著嘴。為了生活方便,我在這小鎮裡一直都是做男裝打扮,還貼著兩撇小鬍子,與當初結識他時的模樣差不離。這裡離京城這樣遠,想來他對在這裡看見我實在覺得驚奇吧。將這群人安排好,我忙退下去,我現在實不想與京城的人再有什麼聯繫。我剛剛登記的時候知道他們只是路過,明日就離開,我就當作沒遇見好了。
  
  張在朝對我作揖:「葉兄,別來無恙。」我汗顏看天,今日明明聽小二說,這群人已離開,現在看張在朝和他旁邊的小廝,不知道他又犯了什麼毛病,竟是又回來住了。我看也裝不下去了。只好嘴裡和他客氣,裝做恍然大悟認出他來的樣子,還順口留他多住幾日,好好聚聚,他竟然不拒絕,一口答應,我一邊汗小兒安排房間,一邊恨不得撕了自己的嘴。
  
  張在朝一面給我敬酒,一面感歎,一年的時間了,竟然還有機會與葉兄把酒言歡,說到當初單純時不住的唏噓,我只得配合他,不過也想來些那時的日子,說起來也算得上是極逍遙了。我問張在朝,當初為什麼結識我,他支吾了半天,說當時見我獨自一人在泉邊汲水,一雙眼睛滴溜溜的朝他們的方向看,顯得十分可愛,他感歎了一句,那秦大公子就唆使他來結交我,他一鼓勇氣,就湊了過來。我聽著一陣惡寒,這秦玉襲還真不是一般的變態。我瞧他已經喝得差不多了,問了一個心裡藏了很久的問題,問他到底是不是龍陽君,他低頭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說,自從那日被我一句話堵了口,回去想了想,還是正視了自己的取向,發現還是活得真實些的好,如今他也已有了新的交友圈子與眷戀的人。我又勸了他酒,誇他勇敢。他又倒了些苦水,說昨日見我,突然覺得很感慨,所以今日又返回與我敘舊。我恩恩啊啊的應了些聲,見桌上沒了菜,喚小二上些菜,小二上來菜在我耳邊說傾子生在問我在哪,我叫他把傾子生喚來,說讓他認識個朋友,順便把晚飯用了,小二點頭去了。
  
  又與張在朝用了些酒水,聽見腳步聲,想是傾子生來了,轉頭看他掀簾子進來。至今我仍然記得傾子生見到張在朝時的臉色,那玉般的臉上的神色說不出是脆弱還是憤恨或是羞愧,我看著傾子生在我面前顫抖得如同一張薄薄的宣紙,鋪滿被風吹走的絕望。他那樣站著,卻讓我感覺心疼萬分。
  
一路好走,寶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28
發表於 2016-3-25 11:11:59 |只看該作者
堪夜
  
  傾子生在京城時因為宰相保護得緊,並不常出門,認識他的人並不多,何況張在朝也只是一個中書舍人,即使被認出來也應該沒有多大關係吧。我看著傾子生那慘敗的臉色十分不解。那張在朝卻也驚在當場,指著傾子生「啊啊」的嚎著,我看傾子生狠狠的盯了張在朝一眼,然後轉眼看我,露出那麼悲傷絕望的表情。我左右為難,只得推了張在朝一把,問他怎麼了?他指指傾子生又指指我,問我們到底是什麼關係,我還沒來得及回答,只見傾子生眨眼站在張在朝身後,他那薄如蟬翼的利劍堪堪抵著張在朝的脖子,我也被人那劍指過脖子,那是十分的不舒服,自然覺得很不高興,一把拽過傾子生,朝他吼,讓他先放了張在朝,等他說話。我不知道是我的態度太惡劣還是語氣太兇惡,傾子生聽見我的話,緩緩放下手中的劍,只是呼吸薄弱,嘴唇微抖,想說又說不出話般,眼睛像被刺傷的動物一樣,即是防備,又是脆弱。我見他這樣的神色,覺得十分對他不住,正準備安撫他,他就轉身掠了出去,我伸手抓,卻只抓住了他的一片衣角。
  
  淒然坐下,見到傾子生那個模樣真真讓我覺得傷心。那張在朝還在一邊咋呼,我恨聲喊他住嘴坐下來。他方住嘴坐下來,我頭隱隱的痛,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張在朝穩了半天終於開口,問我那是誰,我值得撒謊,說是一個遠房親戚,前不久來投奔我的,張在朝接口道:「那就對了,那就對了。」我懶得聽他瞎白呼,只得喊他撿重點說,他喝了口酒慢慢道來。
  
  以前張在朝並不知道自己是龍陽君,只知道自己對女子並無過分的意念,那年他見到我,是動了幾分心思的,卻不敢肯定,後來被我戳破,他起初忐忑了很些日子,後來慢慢接受了這樣的事情。我打斷他,說這些我都知道,你撿著關於我親戚的說。他又開口,他後來結交了些同樣愛好的公子,開始涉足一些聲色場所。那時他的朋友中有位紈褲子弟,某日告訴他,勾欄院來了位絕色。邀他一同去看,他也就去了。可是去了卻沒見著人,後來得知那位絕色是被拐去的,當然是死不接客,被那買他的老闆打得過死去活來。張在朝的朋友一聽,越發來了興趣,仗著自己家大業大,硬是塞了銀子入了那絕色男子的幕。我聽到這裡已是手腳發寒,卻不敢往下想,張在朝正準備繼續說,我一把掀掉桌子,喊他滾,他沒滾,愣在原地,我只得自己跑了出去。
  
  外面下著很大的雨,夏天的雨多充足,淋著身體上能生出疼痛的滋味,我任著這雨水沖散我的思緒,不願意去想剛剛聽到的事情。我應該想到的,想到我當初攆他走,他入世不深,必會受極多的苦,卻沒想到,他受到的苦痛是這樣的恥辱,是這樣的讓人難堪和難以接受。我讓雨水沖洗我的眼淚,沖洗對他的愧疚。
  
  他的房間裡沒有人。夥計說他剛才風一般的掠了出去,濕透的衣服裹在我身上,我懶得去整理,只想早點找到傾子生,找到那個現在像紙片一般脆弱的人。深一腳淺一腳的泥地裡探著,呼喊著傾子生的名字,希望他可以應答我,告訴我他沒有事。這小小的鎮子此時在我看來卻是如人間一般大,我不知道他到底藏在了哪裡。四肢漸漸覺得脫力,本來就飲了酒,此刻更是昏昏沉沉,喚著他名字的聲音也漸漸微弱,揪著疼痛的胸口,想,你就這樣走掉了,你不是說過,以後換你來照顧我嗎?我可是等著啊。背靠著一堵矮牆,支撐起半個身體,迷迷糊糊看到傾子生,耗盡最後一份力氣去拉他的衣袖,暈了過去。
  
  我其實對暈過去然後醒在床上一直都是抱有期待的,事實上我確實睡在了乾淨綿軟的床上,睜開眼,窗明幾淨,正是我的閨房,看來昏迷實在是一個逃避的好方法。也不知是誰將我撿回來的,低頭看自己,已是換了衣裝,這小二倒是乖覺,只是擅自動手換我衣裙,擺明了佔我便宜,等我好了,找回來傾子生,定將你辭了。正胡思亂想,門被推開,我斜覓了一眼,竟是傾子生端著藥碗走了進來。
  
  「子生。」我很少稱呼他名字,現在叫出口竟有些生疏,我想我一定是滿臉殷切的望著他吧,因為他根本就不看我的眼睛。他把藥送入我手中,開口:「喝藥吧」,嘴角故意彎起,卻是怎麼看都是苦笑。我默默接了過來,想說些話,又怕越說越傷他,只得把藥積極的往嘴裡灌,直灌得自己咳嗽起來。他又接過碗,輕拍我的背,喊我慢點。他這溫柔的語氣使我更加不安,只得主動捉住他的手,不放開。他也不收回,拿碗餵我,動作細緻緩慢。
  
  喝完藥,我仍不放手,我是怕了,怕他就這樣消失,我親近的人本來就不多,沒理由再少一個,說到底,我也是有些寂寞的。
  
  「不要這樣看我。」他說,語氣淡然,眼神卻是淒楚。我怕他多心,急著想解釋,卻覺著怎麼說都是錯的,只是急得臉都漲了通紅也沒憋出半個字來。可我是實在怕失去他,怕失去這個一心對我的人。「你都知道了吧。」過來一會兒,他說:「想來那人也與你說了,當日我受了哪些侮辱,我是真恨不得結果自己的,可是想著離開這裡時你抱我的那剎那,只想活著回到這裡讓你再抱我一回。實在是受不過的那天,我從窗口躍了出來,傷了半條命,好在遇到了師傅,他救了我,讓我忘了過去,讓我去做今後想去做的事。」他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很淡,語速也很慢,彷彿是講一個故事,我卻覺得心生生的痛,他原本就是那樣美好純淨,如不屬於這世界一般。經了那樣的苦痛,他還能笑著對我講出來,可知他的心傷得有多痛,痛得有多麻木,我不敢為了他哭,去撕破他努力想維持的自尊。只得撐起半個身體去抱他,抱得那樣緊,像一鬆手他就消失一樣。說到底,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半晌,他推開我,扶我躺下,替我蓋好被子,我仍拉住他的衣角不放開,他輕聲哄我,答應一定不會趁我睡著溜走,因為藥效來了,我十分疲倦,見他答應,就放了手,臨入睡前聽到他在我耳邊說話,只模模糊糊的記得一句話,我最害怕的是你對我只剩下歉疚。
  
  這一覺睡了很長的時間,我做了很多很長的夢,夢中的人幾乎是我這半身都經過的,有碧桃,傾子生,宰相,還有傾家的二公子,當然也有深愛他的牟安白,有玉嗪公主,有樸德遁斯,夢中人的面容都很模糊,可我還是能分清楚每個人,又好像都見到他們的命運,在夢中我仍然聽到牟安白對那二公子的深情表白,我為牟安白不值,他卻朝我笑,問我是不是也愛上了二公子,才這般不願見他追隨的腳步,我搖頭否認,他淒苦一笑,在這笑容中他又變成傾子生,這傾子生本是緩步向我走來,卻離我越越遠,我想喚他,卻喚不住,只能眼睜睜瞧他走掉。
  
  醒來時又見到傾子生端著藥碗坐在我旁邊,他的眼睛在陰影裡,使我瞧不清楚,我手腳發軟,直不起身,輕輕挪了挪頭,他馬上將我扶了起來。見著他還在,我本是舒了一大口氣,可是卻覺得他對我的態度變了很多,雖說不上疏遠,卻總覺得隔離了很多東西在身邊。我搖搖頭,不想去想太多,想來時間還很多,只要慢慢化解這些心結,大家一定都會快樂起來。
  
  喝完藥,傾子生正準備出門,我喚他等等,又拉他在我床邊坐下,他坐了下來,我輕輕吻上了他的臉頰,能感覺他呼吸一滯,卻立刻推開了我,轉身走了。我撫上額頭感歎,這年頭,主動投懷送抱你竟然還不要,真是世風日下啊~
一路好走,寶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29
發表於 2016-3-25 11:12:10 |只看該作者
未遂
  
  張在朝走之前讓小二帶話給我,說讓我多保重,我壓根不想見他,連句客套話也沒帶給他。將息了四五日,這場風寒總算是過去了,待我一好,傾子生就像一個隱遁了的人一樣,不管我走到哪裡,他就會突然在那裡消失。讓我對他是個武林高手這件事非常不平。偶爾我也會覺得自己賤的可以,你說吧,以前人家粘著你,你左推右推,現在人家只想安安靜靜的生活,我又想去惹是生非,真是非一般的賤啊。可是既然都賤了,何不一賤到底呢,這樣想來,我覺得我應該下猛藥。
  
  傾子生直直看著我,嘴唇微微張口,有些驚愕。我低低頭看自己的打扮,粉白色的綴花緞子做成的羅裙,斜挽著髮髻,墜些珠子絹花,畫了眉潤了唇。乾咳兩聲,好像打扮得刻意了些,這些日子我女裝都穿得少,何況穿成這樣,還深夜跑到他房間來,真是司馬昭之心啊。
  
  「那個,恩。」我支吾開口。眼睛也不知道該往哪看,這種時候我的行為實在太過豪放。
  
  他沒出聲,估計是覺得我有夠煩的,「我,我出去了。」覺得臉上熱熱的,算了,還是放棄給他進行心理教育的課程好了。正轉身出門,他喊我:「等等。」我竊喜,姐姐我的美人計效果還是不錯的。他朝我走過來,身影把整個燭光都擋住了,我覺得壓抑,又不敢去推開他。那日當著張在朝的面去推他以後讓我十分後悔,沒有理由再來一次。他走得很近,我頭抵著他的胸膛,聽他的心跳聲。慌忙四顧,覺得自己有些作繭自縛。他將手輕輕摟住我的腰,收緊,我本來就比他矮不少,這樣的姿勢,只能半靠在他身上,腦袋埋在他的胸膛中,聞到他的身上翠竹般的味道。有些心亂。他彎下腰用唇碰觸我的,他吻得這樣小心翼翼,我感受著他的熱度和氣息,也輕輕的回應他。腦子裡一團漿糊,也不知道這個反應是對還是不對,他加重唇上的力道,將舌頭伸入我口中,軟軟的糾纏。我覺得更加無力,墊著腳尖,攀著他的肩。任他索取。昏昏然,他解開我衣裳的前襟,只覺得胸前一涼,身體反而更加燥熱,他把舌頭從我的口中退出來,又埋首於肩上,胸口,我抓住他的手臂支撐身體,緊張得將指甲都深入他的肉中,疼得他悶哼一聲,這聲音聽其來卻讓我覺得異常性感。我果然喜歡(S)M。他將我打橫抱起來,置於榻上,我半瞇著眼睛,看那帷帳輕輕落了下來,他合衣伏了下來,右手環抱住我的上身,左手解開羅裙,手指隨著裙擺一同劃過我的肌膚,我只覺得一陣酥癢,腦子裡更是不能反應。
  
  腿間有異常的灼熱感,竟是他的手,身體誠實的緊張起來,腦子卻越來越清明,我反抱住他,終於忍不住流出了淚水,為了他,也為了自己。或許是感覺我臉上滴落的水滴,他停了下來,啞著嗓子問我:「要繼續嗎?」我不敢開口,他歎息一口,又問了一聲:「嗯?」我終是搖了搖頭,終是不想讓自己的傷來治癒你的。他放開我,拉過薄被蓋住我的身體,又抱著我,過了半天才說:「我不要你可憐我,你現在拒絕我我更會安心。」
  
  我不得不承認傾子生是個好男人,他英俊,體貼,溫柔,有能力,最重要的是對我一心一意,這一切一切都是大多數人想去得到,想去擁有的,當然我也不例外。可是,我們之間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家亡,背叛,分離,怨恨,憐憫,拯救,這些感情混合在一起,讓我都已經分不清楚,我要的是什麼,我願不願意與他共度一生,我多想同牟安白一般盲目而執著的去愛一個人,去遵循不顧一切的道理,可是我不是牟安白,連葉芊重也不是... ...
  
  經過了那夜,我也不再刻意去招惹傾子生,當然傾大公子也沒有再刻意去躲避我。我每天就忙買路財的生意,這段時間著實很忙,局勢越來越亂,南來北往的人越來越多,一會說辛爾得拉已經大敗魏王,一會說縉王招兵買馬。打算同異族裡應外合滅了我朝。這第二個謠言倒是讓我有幾分相信,畢竟縉王與那樸德遁斯走得不是一般的近。可是謠言不止是想要我去相信,只要秦玉襲那大變態相信了也就好了。說起來,現在也算是個亂世,而亂世要立足最重要的就是重兵在手,說起來,辛爾得拉那四十萬兵力於魏王的相抵,可魏王手裡有七八萬的精兵在我看來他還沒拿住,那些人可都是定遠將軍傾二公子一手帶出來的啊。再著,縉王兵力才堪堪二三十萬,可是縉地之富庶,也絕不是空穴來風,招兵買馬是很容易被提上日程的。而京城重地的防衛則全由牟安白他爹,那個老太尉握在手中,而誰都知道,那太尉是秦家最忠實的狗,就是殺了他兒子,他也不會做對不起秦玉襲的事吧。呵,要真是亂世,就來得癲狂些吧,讓我可以看個熱鬧的故事。
  
  店裡左邊靠窗口坐那兩個短衣打扮的漢子已經坐了兩個時辰了,菜倒是點得多,可他們看上去也不是那種很閒的公子哥,點這樣多的菜坐這樣久,實在讓人覺得奇怪,我接過夥計手中的酒水,小跑過去給這二位斟上,問了下他們味道如何,他們隨口說了句不錯,一雙眼睛反而盯著我看,我被看得起汗毛又不好出口問。
  
  拉住搬東西出來的傾子生,問他能不能看出別人會不會功夫,他點點頭,說練家子與普通是不同的,我忙將窗口的兩人指給他看,他觀察了一會,說是會些手腳的,但是不是平常跑江湖的花俏功夫,那兩人舉止有些規範,血腥味也重,應該是上過戰場的軍人。我一聽是軍人立刻覺得不好,手腳冰涼,難道是樸德遁斯派來的人,可是他是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的,天下之大,沒有理由的。傾子生看我臉色不好,也皺眉看那兩人,那兩人像是有所覺察般,也朝這邊望來。
  
  將傾子生拉進後院,把身上能搜出來的銀子都塞給他,讓他趕快找個地方躲起來,過些日子再回來。他並不接過手,只是看我手忙腳亂,最後才問,我又要攆他走嗎?他這句話彷彿是從喉頭裡滾出來的,燙得我縮回推拉他的手。看著他委屈的樣子,我反而怒火中燒,這些日子我已經夠小心翼翼了,凶他,你不走,難道你又想和我都被關起來嗎?不得自由,苟活著。他見我凶他,也不怒,只納納開口:「你怎知我不願?」我愣住,對啊,我怎知他不願意。望著他在陽光下耀耀生輝的眉眼,我舒出一口氣,呵,我終於不能再掌握他了,或許我從沒掌握過他。如果這個時候有段時間給我們好好培養感情,兩人再一看對眼,然後就水到渠成,鳳凰于飛了。可是上天沒有給我這個機會來兒女情長。夥計跑進來,咋咋呼呼地叫我,竟是大批兵馬將「買路財」包圍了。我心裡一驚,這樸德遁斯膽子也忒大了,在縉王地界動用兵馬就算了,如今這離縉地頗遠,他竟然也敢如此。本來是六月的陽光,想到被抓回去的下場,我卻冷得瑟瑟發抖。傾子生拉過我,在我耳邊說:「別怕。」我看看旁邊的人,他還很鎮定,心裡好笑,今是落得事事靠他人的境地了。出門去的時候他又附在我耳邊說,讓我一會趁亂跑掉,他自會來找我的。我點點頭,表示瞭解,心裡卻有一絲不捨,看來我又要孤家寡人了。
  
  雖然聽了通報,咋一見這整齊的戎裝軍隊我仍是一愣。乖乖,看起來不太對啊。樸德遁斯膽子再大也不可能這樣明目張膽,這軍隊絕對是正規的。我正疑惑,一兵士催馬上前,詢問我是不是掌櫃,我點點頭,他請我上前,說是將軍有請。我摸摸腦袋,這是誰啊,捉拿我還捉拿得真有禮貌,那將軍坐與馬車,我憋憋嘴,將軍不騎馬,難道是靠裙帶關係坐上的這個位置?哎,吃軟飯的人真是太多了。那兵士將我們領到馬車前,通報了聲,我見那馬車簾子緩緩拉開,待見到那馬車裡的人時不由一愣,鬆下一口氣,看來我和傾子生這命是保住了。這車裡坐著的就是那改頭換面了的傾二公子,我正準備上去套個近乎,他卻開口向旁邊的人說,就是他們,將這二人拘起,不可大意。我咬咬牙,傾子賜,我(操)你大爺。
  
一路好走,寶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30
發表於 2016-3-25 11:12:30 |只看該作者
入夜

  傾二公子,哦,不,我老忘記,現在他已經是玉傾公子,縉王手下的大將軍了。他唯一做的一件好事就是沒有將我與傾子生分開關押,這樣好歹也有個照應,他在身邊,也讓我有些心安。囚車竟是一輛與他乘坐的馬車豪華度相仿的馬車,這讓我有些許欣慰。
  
  臨上馬車前,我見今日注意那兩個短衣打扮的漢子在「買路財」裡探頭望著,心裡暗想,竟然與這個玉傾公子不是同一批人,我和傾子生還真是香饃饃。現在這樣也好,這二叔再壞也不會傷我與傾子生的命吧,這樣就好。
  
  馬車急晃,路趕得真急,傾子生和我都被捆住手腳,在馬車裡被顛晃得難受,看守我們的士兵一直在閉目養神,我一直扭動身體,傾子生很貼心的讓我靠著他,我憋憋嘴,瞧那士兵呶呶嘴,他搖搖頭,說外面是軍隊,逃不了的。我想了一會,喚那士兵:「你們將軍有沒有什麼對我們的吩咐。」他當作沒聽到,完全沒有反應,我也覺著自己問得很無趣,可是想從他口裡多套出些東西,也顧不得,繼續說:「我想見玉傾將軍。」他兵士終於開口:「將軍有空自會召見你們。」說完突然又囑咐一句:「將軍身體不好,你不要太打擾他。」不理他口中鄙視的意味,尋思,哦,難怪坐個馬車,看來是做事太不厚待,不招老天待見了。
  
  馬車剛停下,我就咋呼著要去解決內急,那士兵又喚來兩人,分別帶我和傾子生去休整。
  
  我繫好裙帶,仍蹲在草叢中,瞧瞧周圍,不遠處紮了許多帳篷,這陣仗真是嚇人。帶這麼些人來捉我和傾子生是不是太誇張了啊。我暗想,看來傾子生身上這圖真是不一般。那兵士見我半天不出聲,已在出聲喚我,我連站起來,快步向走去,走到營地,傾子生已在原地,神情自若,我有些煩躁,暗自問他,他二弟將我們擄來,他不擔心嗎?他搖搖頭,雖說他清醒後從未與他二弟相處,可畢竟相伴了數十載的歲月,他相信這人不會謀害我們。實際上我也覺得這玉傾公子不會怎麼我們,只是對他這種自以為是的擄掠行外,仍是氣氛難當,可能,從心裡面我仍然以為我對於他,同別人不一般吧。
  
  終於有人來喚我們,我到那營地,通報的人讓我在門外站定,說將軍讓傾子生獨自進去,我唔了一聲,傾子生握了握我的手,掀帳進去了。
  
  夏天的晚上,蚊子多得如同牛毛,又是野地,我站在帳外,同守衛的兵士一直被蚊子咬得七葷八素。但見他被咬也只能一動不動的站著,不由心裡高興,看來老天也不算待薄我太多,問那守衛叫什麼,跟他閒聊,他納納不敢開口,半響才吐出一個名字,我還沒聽清楚,就見傾子生走了出來,只得朝他搖搖手,說日後有緣再找他一起喝酒,最開始帶我們來的兵士又喚我進去,說將軍有事囑咐。我點點頭,掀簾走了進去。
  
  有時候一個人坐在那裡不動,但當你一見到他,你就會覺得心裡有些東西蹦來蹦去,就像此刻一樣,我覺得心裡有種東西想要宣洩,像是怨恨,鄙夷,憤怒。我捏著拳頭站在他面前,任胸腔裡的一股氣體席捲著神經。努力思考著,我要怎麼來面對這好久不見的二叔。
  
  他一直半臥在榻上,左手撐著低垂的頭,我站了半天,他才抬頭看我,這一眼卻宛如萬水千山。記得初次見他,他是那樣明亮俊朗,在早日的薄霧中那劍冷冷指我,問我是誰,不過一年多的時間,他承了這樣的擔子,家亡流浪,一直都是一副錚錚的男兒樣,現在他抬頭來看我,臉色蒼白帶些青色,眼神卻像被蒙了幕布,他這絕色的臉上因為這個迷濛的眼顯得那樣的不合適,就像一塊完美的君子佩上面被折損了一個邊角,讓你忍不住伸手去摩擦那缺損的地方,如同我現在這樣,用手指去撫摸他那無神的眼睛,我動作這樣輕,好像用盡了全身的溫柔一般。他也不動,任我在他臉上動作。
  
  「你還好嗎?」本來想責問他,話到嘴邊卻只成這樣,我到底不夠狠心。「很好。」他又垂下頭。我只能見到他的鼻樑,還有那緊抿的嘴,自己倒先走了神,不記得是誰說的,女人總對自己的第一男人難以忘記,不管當初與他是自願還是被迫,但是我對這種你情我願的事情也並不十分在意,只是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心裡卻難免有些悸動,莫非是感動於了牟安白對他的那些愛。
  
  「你還在是這樣,都沒變。」他開口。「嗯?」我頓頓,收回了手。
  
  「我會安排你和我大哥離開,樸德遁斯已經知道你們行蹤了。」「知道買路財的只有你... ...」我納納開口,沒計較有責問語氣。
  
  他轉了下頭,偏離我的手掌,半天才說:「當初與玉嗪一起上路,她曾問過我怎麼和你在一起的。」或許是我多情,我竟覺得他語氣中有愧疚。搖搖頭,不能母性光輝爆發,看不清楚時事。他又接著說:「你們一路要小心些,樸德遁斯機智並不下你。」我呶呶嘴,我哪裡談得上計智,不過對於人情多了些小聰明而已。想了半天又問他:「那圖是怎麼回事?」他不回答,只叫我不要管這個事,我有些不服,就是這勞什子東西害得他大哥被打得吐血,他竟然叫我不管,實在狠心了些。一時氣氛,我拿手指戳他臉頰,他用手捉住我的手指,苦笑了一下,這笑容這樣苦楚,要是牟安白見到不知要怎麼難過,因為就連我也覺得難過起來。
  
  「你下去吧,我已經和大哥談了,想來他的毒都解了,又得了些能力,能照顧你。」他鬆開我,有些倦的樣子,囑咐我兩聲,又低低咳了起來。我低下頭,他既然說安排好了,一定就什麼都準備好了,好在他是在保護我們。我臨走,恩了一聲,見他緊閉雙眼,長而黑密的睫毛因為咳嗽而顫抖,我又回轉身半跪在榻側,仰頭去吻他,他的唇那麼涼,有些乾硬的和裂口,我拿舌頭輕舔,想要將它們變得柔軟些,他臉微微變紅,雙手捉住我的肩,推開我。
  
  「我走了,我會聽你的安排,你要好好保重。」臨走,我開口,盡量將語氣說得順從,我們都再經不起試探與碰觸了。
  
  傾子生見我出來,朝我點點頭,我跟在他身後,隨著那士兵返回囚我們的馬車,想來我們這囚犯是沒有營帳的,只能在馬車裡過一夜了,那兵士未再捆綁我們,讓我們進去,又囑咐我們不要睡太死。
  
  不要說睡太死,我連絲毫睡意也無,傾子生坐在一角,除了呼吸之外沒有發出半點聲響,讓人不知道他是睡著了還是在沉思。我歎氣一口,湊近他,探探他的臉,他開口:「我沒睡著。」「嗯,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放我們走。」「二弟他瞎了。」「我看見了,也不知道誰這麼本事,能害他。」「可能一輩子都好不了了。」「好不了?」我驚詫,在我看來,這二叔死了都能再活,豈有瞎了不能好的道理。「嗯,二弟說沒有把握能痊癒,何況他現在要忙著攻佔京城,別說去求醫問藥了。」我乾咳兩聲,勸他不要想太多。畢竟還是自己活命最重要。
  
  良久,傾子生開了口:「為了二弟和你,我要留下來。」車裡沒有點蠟燭,我看不出他臉上的神色,卻能分明他這話裡的堅決。
一路好走,寶珠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4-23 17:00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