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十三郎]從末日歸來(全文完)

蔡仲子

【書名】：從末日歸來

【作者】：黑十三郎

【內容簡介】：

    從末世重生到現在，是幸運還是不幸？

    三十年後人類末日必然降臨，是逃避還是戰鬥？

    惡魔悄然滲透，人類站在滅亡的邊緣卻不自知。未來的勇士重生回歸，激盪靈魂，發誓要扼住命運的咽喉，將人類從毀滅深淵中拯救出來。

    靈魂深處，真實奇想交錯，歷史演義變幻。少年謹守本心，梳理出一條通透大道，直達未來。

    羅通說：「從我開始，未來必然不同！」

蔡仲子

序之章

    天空中的鉛云沉甸甸的擠壓在一起，好像有千萬噸的力量，地面上一排排曾經燈火輝煌的樓房，現在只剩下殘垣斷壁。天空中不時出現一道道閃電，就如同鋒利的手術刀，將那些鉛云一遍遍的劃開，在那些厚重的鉛云中，鮮紅如血。

    悶雷聲在遠處不斷響起，並不巨大，但卻連綿不絕。除此之外，天地之間彷彿被完全凝滯，就連風也沒有一絲一毫。

    地面上，到處都是遺棄的車輛，人類混亂時丟下的物品。

    這裡是圖雅城，曾經是一個有四百萬人口的大城市，欣欣向榮，充滿希望。而現在，死亡，是這個城市唯一的主題。

    在整個城市的正中心，槍炮聲和可怕的吼叫聲此起彼伏。在那裡，數百名人類士兵正在依託著一個大型寫字樓抵抗著，在他們面前，猙獰的怪物們如同海浪一樣不斷撲上來。在天空中，數十隻頭頂雙角的怪物正在不停的向著人類陣線潑灑著雷電，毒液，以及致人死命的光芒。

    它們是惡魔，人類的死敵，在人類疏忽的時候，跨越空間而來。短短幾年內，整個地球上的人類毀滅殆盡，剩下的人類殊死搏殺。

    圖雅城是惡魔與人類爭奪的地面城市之一，也是人類目前在地面所剩不多的「樂園」之一，為了奪取圖雅城，惡魔投入了可怕的戰鬥部隊。

    無論是天空中使用魔法的翼魔主，或者是地面上衝在隊伍最前面，有著幾乎無法傷害身軀的屠夫魔，都不是這支惡魔軍隊最強大的存在。在這些惡魔大軍的最後方，在最濃重的鉛云之下，一個至少5米高下的可怕惡魔，手中持握著一把可怕的，燃燒著火焰的大斧，正站在那裡。這只惡魔共有四支腳，四隻手，全身的鱗片上不時爆發出鮮豔的火苗，每一團火苗中，似乎都有人類的聲音發出痛苦的吼聲。與其他的高級惡魔不同，這只惡魔共有四支類似山羊的角，其中額頭兩隻山羊角螺旋著向上刺去，還有兩隻巨大的羊角盤旋在他的頸邊，如同天然的甲冑。它的身邊，數十隻看起來比屠夫魔更加強悍的殘暴魔聳立如淵。

    它們已經站立了很久，但是人類的抵抗力顯然遠遠超出它們的預料。惡魔們佔領的每一點地面都要付出數十倍的代價。在這個寫字樓面前，人類已經退無可退，所爆發的戰鬥力更是驚人。每一秒，都有大量的惡魔在人類的攻擊中死亡，就算是天空，也時不時有翼魔主哀鳴著從空中轟然落下。

    那個看上去更為強大而尊貴的惡魔顯然不願意場面繼續就這樣糾纏下去，它猛然扭頭，向著身邊的親衛，那些殘暴魔發出了轟隆隆的聲音。這個聲音沉悶如同雷動，在這樣的聲音中，整個天空到處都在爆發出可怕的閃電。

    殘暴魔們發出共同的應答聲，隨後，一個個如同騎士一樣列隊。它們有著異常繁複的甲冑，手中的大斧或是釘頭錘雖然沒有恆定火焰，但是隨著它們的吼叫，這些武器立刻予以回應，驟然爆發出來的火焰和雷霆讓它們的武器在一瞬間看上去猶如死神的鐮刀。

    這些共有六隻腳才能支撐起接近三噸重驅趕的殘暴魔們，有著其他惡魔所不具備的森嚴紀律，當它們開始發動集體衝鋒，整個大地都在不斷抖動。一條條裂縫不停從這些殘暴魔的腳下出現，就連周圍的廢墟都在不斷地跳動。

    在這些殘暴魔開始發動衝擊的同時，所有的惡魔大軍在同一時間停止了攻擊，它們甚至有些畏怯的等待著這些皇族親衛們沖上去，掠取它們的榮光。

    一個身高幾乎達到2米的，全身被金屬包裹嚴實的人類站在陣線的最前沿，冷冷的看著那些衝上來的殘暴魔。這個人有著無法形容的壯碩身材，那是一種感覺，似乎他站在那裡，就是一座山。無論惡魔有多麼洶湧，都無法越過他。

    那些有著巨大裂口，銅鈴一樣的巨眼的殘暴魔並沒有讓這個人類有一點畏懼，相反，他此時的問題與殘暴魔的衝擊沒有絲毫關係：「還有多久？」

    「平民已經全部通過地下通道撤離，少將，現在正在轉移傷員。我們還要足夠的時間，毀滅掉地下通道，確保惡魔不會跟上來。」

    那名人類將軍微微點頭，揮了揮手，說：「你們可以走了。」

    「可是……」

    「沒有可是，這是命令，我，羅通，命令你們，現在撤離。」

    打斷了士兵們的話後，羅通活動了一下身體，猛然站了出去。在他的腦海中，一個類似機械，有類似人類的古怪聲音發出警告：「警告，靈魂空間發生異常，警告靈魂空間發生異常。」

    羅通活動著脖頸，在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音後，這位壯漢說：「我需要一把武器，無論任何代價。」

    「第一靈魂球崩解。」

    「靈能蓄積完成，靈能鑄造，永息之刃。」

    羅通手中「嗡」的一聲，驟然出現了一把巨大的斬馬刀，隨著他猛然揮動這把通體散發可怕光芒的大刀，光芒如同火山爆發一樣在他面前噴發出來。那就像是一道不斷向前移動的光明牆壁，在牆壁的所過之處，惡魔們猶如紙紮的一樣紛紛粉碎。

    至少三名殘暴魔被這樣的光芒迎頭劈中，兩隻殘暴魔應聲倒地，但是剩下的殘暴魔突破了光牆，繼續向著羅通衝來。

    「一把新的武器，無論任何代價。」

    羅通平靜的說著。

    應和著他的聲音，在他的腦海中跟著響起衰弱了很多的聲音。

    「第二靈魂球崩解。」

    「第三靈魂球崩解。」

    「靈能蓄積完畢，靈能鑄造，無冕之王。」

    在羅通的身邊，突然出現了又一把巨劍，確切的說，是在羅通半徑400米內所有的惡魔頭上，同時出現了一把巨劍。就像是羅通身邊這把巨劍的投影，隨後，這些巨劍如雨點一般落下，地面上轉眼間變成了一片光芒的海洋。

    「我需要一些幫手，無論任何代價。」

    「第四靈魂球崩解。」

    「第五靈魂球崩解。」

    「靈能蓄積完畢，靈能喚醒，災厄僕從。」

    地面上那些血液突然開始迅速的湧動，血液中的細胞正在急速分裂和進化，轉眼間，當地面上的血泊漸漸消失之際，數十隻可怕的紅色怪物出現在場地正中，隨後對著剩下的那些殘暴魔撲了上去。

    與此同時，羅通的身體有些搖搖欲墜。在靈魂內部結合電子產品構建靈魂球，能夠對靈魂能量的使用提供最好的幫助。不過隨著這些靈魂球的一個個崩解，羅通的靈魂已經開始迅速衰弱。死亡，距離他只有一步之遙。

    就在此時，那名一直站在惡魔隊伍最後的強大惡魔終於行動了。它向前跨了一步，只是一步，天空和地面立刻發出應和。羅通手中斬馬刀製造的光牆在瞬間消失無蹤，不僅如此，就連那把巨大的光刀，也變得黯淡無光。

    隨後，這名惡魔又向前走了一步，地面上那些光劍構成的海洋在瞬間嗡嗡響動，一個個重新飛起對著這只惡魔衝了過去。除此之外，地面上那些紅色的怪物也捨棄了殘暴魔，一起撲了上去。

    那名強大的惡魔僅僅只是凝視，隨後大聲用人類的聲音說：「以我科爾羅之名，你們必然粉碎。」

    話音剛落，那些光劍和紅色怪物直接變成了一個個晶瑩的碎片，落在地面。

    隨後，這個惡魔看著手無寸鐵的羅通，說：「我是時間之子，我的父親掌管時間。我的名為，科爾羅。人類，你的強大讓我願意聆聽你的名字。」

    那個惡魔所發出的轟隆隆聲音傳播出去，猶如颶風席捲過整個世界，轉眼間就將羅通身後的那棟殘缺寫字樓徹底吹倒。不僅如此，那些廢墟甚至在風中漸漸變成灰渣。那些凌厲的聲音劃過羅通的臉頰，在他的身上又添出了新的傷口，只是這些傷口完全慘白，已經無血可流。

    羅通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隻煙，上面已經被鮮血浸透，似乎是他剛剛撿到的。他把這只煙叼在嘴裡，嘟噥著說：「來個火，謝謝。」

    隨著科爾羅的目光扭動，那支煙轉眼間就被點燃。羅通慢慢的吸完了整根香煙，一股腦的把肺裡的煙霧全部排出。在飄渺的霧氣後，羅通抬頭看著科爾羅，說：「我叫羅通。」

    下一秒，他的身體猛然閃爍，瞬間抵達到科爾羅的面前。隨後，羅通在空中一拳揮出，猛然擊中科爾羅的小腹。

    羅通對自己的拳頭很有信心，他相信，即使自己的靈魂受損，這一拳依舊足以對眼前的這個惡魔皇子造成極大的傷害。

    但是，這一拳沒有結果，羅通的這記重拳，似乎只是對科爾羅撓了撓癢。

    羅通抬起頭來，正好看見科爾羅同樣揮動拳頭，一個比他半個身體都大的金屬拳頭已經轟然而至。

    人類的少將沒有任何遲疑，同樣發力揮拳，當兩個拳頭驟然匯聚的瞬間，整個空間都似乎被極限的壓縮，劈劈啪啪的空氣放電讓兩個戰士周圍充滿了臭氧的特殊味道。

    「喀」的一聲，羅通的胳膊突然發出了可怕的碎裂聲，緊接著，他的半隻胳膊轟然爆碎。那些洶湧而來的惡魔都無法造成的嚴重傷害，被這個科爾羅一拳完成。

    惡魔沒有就此停步，它猛然對著羅通又是一記重拳。在這個拳頭前，一團團火焰如鮮花綻放。在那瞬間，羅通眼前忽然浮現了生前的種種，少年，中年，現在。那些曾經在他生命中無比重要的人此時一個個如同走馬燈一樣在他面前出現，然後消失。

    羅通咳嗽了一聲，說：「所有靈魂環解除。」

    不等科爾羅做出反應，壯漢已經捨身撲上，緊緊抓住對方的身體。

    在他的腦海中，那個古怪的聲音毫無感情的敘說：「靈魂環解鎖完成。靈能密度超過危險界定。靈能正在發生聚變。靈能爆發啟動。」

    耀眼的光芒從羅通的身上閃亮，那是最純粹的光芒，沒有任何顏色。當這些光線照耀到了天空，就連鉛云都被這道光芒劃開，露出了鉛云之後的湛藍天空。

    陽光從鉛云的縫隙中落下，照耀在羅通的身上。隨後，一次爆炸以羅通的身體為中心驟然釋放，如同原子彈爆炸一般，衝擊波，高熱向著四面八方席捲而去。整個城市都在這樣的爆炸中瑟瑟發抖，天空中的8翼惡魔連逃跑都來不及，就被爆炸席捲，轉眼消失不見。

    不僅僅是那些普通的惡魔，就算是科爾羅，此時也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這些光線籠罩，然後身體被高熱融化。

    「不！」

    科爾羅撕心裂肺的喊聲響起：「救我！」

    像是應和它的呼叫，空中突然出現了一道如同鮮血鑄就的門。當這扇門打開，在那瞬間，圖雅城內的整個空間驟然凝滯，時間在這一刻變得停滯不前。緊接著，一隻大手從門中探出，一把揪住已經快要融化完的科爾羅向後一扯。科爾羅身上落下一顆璀璨的魔核，接著這只惡魔就消失在血之門中。

    當那隻大手就此消失，原本凝滯不前的時間才開始再次湧動。衝擊波，高熱開始重新在圖雅城的廢墟中四處衝撞。連同地面上那顆科爾羅的魔核一起，全部消融。

蔡仲子

第一章， 我愛如刀

    每個人身邊都有那樣的一群人，普普通通，默默無聞，任勞任怨，看上去不會傷害任何人。

    這樣的人往往會擦肩而過，然後再沒有任何印象。他們無論活著或是死去，對這個世界似乎都不會造成任何影響。

    只有羅通才知道，幾十年後的某一天，這些普通大眾中，會突然有些人轉過頭來，變成猙獰的怪物，將身邊的一個個人類撕碎，殺死。

    在那之後，它們會利用人類的鮮血和骨肉，製造出更大的災難。隨後從不知名處而來的那些可怕而且強大的存在，將人類驅趕到地下苟延殘喘。

    那些怪物的名字叫做，惡魔。

    數十億的人類死亡，剩下的人類聚集在不同的角落裡，和洶湧而來的惡魔做著近乎絕望的掙扎和戰鬥。

    這是一場惡夢，同時也是真實的未來。

    羅通猛然睜開眼睛，看著空蕩蕩的天花板，用力呼吸了幾下，緩緩坐了起來。

    他復生到現在已經整整了五年，但是那些噩夢始終不肯離他遠去。

    活動了一下腦袋，羅通走到窗邊，猛然拉開窗簾，清晨的陽光撲面而來。抬眼望去，天空還很蔚藍，噩夢中那些到處都是惡魔湧動的場面還沒有發生。即使窗外那些讓人聽起來心煩意亂的車輛鳴笛聲，那些人在樓下大聲的吵架，也讓羅通感到溫暖和愜意。他甚至願意用一天的時間去聆聽這些聲音，因為，在不遠的未來，這些聲音都將歸於虛無。

    從現在開始算起，他將會在三十多年後與惡魔的戰鬥中死亡，復生而來的他，決心一定要盡最大的可能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他知道對付這些惡魔的方法，他通曉如何與各類型的惡魔戰鬥。他知道在未來那些為了人類存續，大放光彩，與惡魔們殊死戰鬥，最終如流星般隕落的每個偉大人物。

    如果人類提前有了足夠的預防，就算傷亡在所難免，那也好過整個地球變成地獄。

    窗外的喧鬧通過緊閉的窗戶透進來，反而顯得這個房間中更為靜謐。羅通的父母此時都已經去上班，家中除了衛生間那個永遠無法關緊的水龍頭時不時發出一聲滴答之外，再沒有其他的聲音。

    確定家中已經沒人，羅通悄然拉開衣櫃，從一個箱子裡取出鍛鍊器材，開始進行力量訓練。

    上一世，他曾經得到過最為專業和系統的力量訓練指導，非常清楚自己的體格需要進行怎樣的訓練才能發揮最大的作用。

    而現在，他要讓自己比那個時候擁有更為強大的起點，現在就擁有足以匹敵那個時候人類高級士兵強健的體魄，以及最為優秀的協調能力。

    一整套的力量訓練結束後，羅通赤足走進了衛生間，沖了個涼水澡。刮完那些不長的毛茸茸胡茬，在鏡子前觀察了一下自己的面頰，雖然有著那樣的雄心壯志，現在的他不過是個十八歲的普通少年。面容談不上消瘦，和那些備受少女喜愛的偶像比起來，他的臉可以說顯得有些粗糙。眼睛和以往一樣清澈，臉上青色的胡根看上去讓他有種超出同齡人的成熟感。

    雖然只有十八歲，但是經過系統訓練的他身高已經接近一米八五，比起上一世沒有改造前只有一米七二的個子，顯然魁梧了許多。為了避免過度鍛鍊對身體造成損傷，羅通在十七歲前沒有進行過高強度的力量訓練。而現在，他主要鍛鍊的依舊是自己小肌肉群。因此，現在他身上的肌肉沒有那種鼓囊囊的臃腫感覺，但是在那些棱角分明的腹肌，肱二頭肌裡，可以明顯的感覺出一種能夠突然炸裂出來一樣的爆發力。

    這個足以讓很多小女生發出驚聲尖叫的健壯身體很快被襯衣裹得嚴嚴實實，羅通暫時還不想讓自己表現的過於引人注目。

    藉著鏡子仔細檢查了自己的下眼瞼，兩側犬齒，確定一切正常後，羅通走出了衛生間。側頭看了一眼牆上的電子掛鐘，現在是2014年5月28日上午8點15分。

    在他枕邊的手機響了起來，那是在他樓下的徐珊珊喊一起去參加補習班。

    羅通和徐珊珊隨便聊了兩句，隨後掛了電話。隨後，走出門外。他沒有乘坐電梯，而是推開消防通道的大門，低頭向下看了看，確定此時樓道中沒有其他人後，身體騰空而起，向著下一層樓直接跳了下去。他的動作迅疾又輕柔，在落地時沒有發出額外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是一個人正常下樓的腳步聲。只用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羅通就直接從樓道中跑下十八樓。

    當他推開消防樓梯的大門時，下來的樓梯還在3樓和4樓之間。略等了一會兒，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徐珊珊和她的父親一前一後走了出來。

    看見羅通已經在門口等待，紮著馬尾辮的徐珊珊笑了起來，同時對她身後的徐一凡說：「你看，我就說了，羅通一定等我呢。」

    羅通穩重的對徐一凡問好，接過徐珊珊遞來的書包，正要告別，徐一凡忽然問：「羅通，你複習的怎麼樣？能考上二本嗎？」

    二本？

    羅通笑了笑，在上一世，他可是三科博士，掌握12門外語。二本這個概念對他來說不算太高，只不過，他看了一眼徐珊珊，回答說：「徐珊珊能上，我也能上。」

    徐一凡微微點頭，他知道自己女兒對羅通有著什麼樣的情愫，也知道這兩個孩子兩小無猜，只不過，他還是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夠過的更好一點。

    想到這裡，徐一凡又有些無奈的搖頭，最近也不知道怎麼了，總是想著自己的後事。自己還不算老，居然老想著死了以後怎樣，這倒像是魔怔了一樣。

    徐珊珊咯咯笑著，拍了一下羅通的胳膊，說：「別吹牛了，我還不知道你，你的作業還是我幫你做的。做了幾年？你別說忘記了。」

    羅通重新看了一眼徐珊珊，那是一個活潑伶俐的少女，談不上眉目如畫，宛如女神。但是勝在天然，沒有化妝過的臉龐清秀可人。一條馬尾辮紮在腦後，長長的發梢幾乎到達她的腰部。脖頸上光潔的皮膚在光線下彷如珠玉，一粒汗珠正沿著她的鬢角一直滾落下來，看上去就像是雨後的荷葉上滾動的水族。她和羅通也算是青梅竹馬，甚至可以算是羅通的初戀。

    上一世的少年羅通對感情懵懵懂懂，這一世，他已經確信，自己愛著眼前的這個少女。這樣的感情不需要太多的理由，簡單而純粹。

    但是，這樣的感情上一世還沒有展開就已經夭折，在十天後，徐珊珊沒有參加高考。就像是在空氣中蒸發了一樣，徐珊珊一家人就這樣消失的無影無蹤。羅通找過很多地方，都沒有找到他們的任何線索。

    現在，重來一次的他，同樣也希望解開這個謎，讓徐珊珊再也不離開自己。

    對於徐珊珊的問題，羅通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的轉身首先走向住宅樓的外面。徐一凡在他們身後說：「要不要做我的車，我帶你們一程。」

    徐珊珊連連擺手，說：「不要，不要，我可丟不起這個人。」

    說完，徐珊珊轉身跟在羅通的身後，對於羅通幫她拿著書包，少女倒覺得非常自然。她用手戳了一下羅通的後腰，看見羅通毫無反應，有些氣餒的說：「真沒意思，你就像是個木疙瘩一樣。戳你沒反應，我的手指都疼了。」

    羅通微微一笑，回頭對著徐一凡點頭示意，正要離開。眼神忽然一定，他隱約看見，徐一凡的眼角那裡，有著幾個不太引人注意的黃褐色斑點。這些斑點即不同與普通的膿包，也不同於其他，看上去就像是一隻飛蟲的螯肢從裡向外烙印出來的一樣。只是因為徐一凡下意識的遮掩，以至於這樣的斑點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在那瞬間，羅通的腦海中猶如電閃雷鳴一般，如果他的猜測沒錯，上一世徐珊珊一家失蹤的秘密多半和這些斑點有關。

    確切的說，徐珊珊的一家，並不是失蹤了。而是死了，被那些惡魔吞噬的乾乾淨淨。

    「該死。」

    羅通心說，他原以為自己還有段時間可以慢慢經營，但是現在看來，他的時間只有十天而已。

    它們來了，沒錯，它們來了！

    一隻惡魔，或者說一個惡魔製造的東西悄悄的潛入徐一凡的身體，通過徐一凡的雙眼觀察這個世界，學習人類的一切。同時在一段的時間裡迅速長大。當它完全成熟後，就會「破殼而出」，並且噬咬所見的一切人類，將人類的屍骨當成自己的糧食。

    三十年後，這些惡魔被稱為，滲透者。

    基於某種理由，滲透者的寄宿無法逆轉，無法驅除。可以這麼說，一旦被它們寄宿，宿主必死無疑。

    而徐一凡眼角的黃褐色斑點，正是這只滲透者變得成熟，開始侵蝕徐一凡身體的表現。從現在開始，徐一凡只有十天的生命。不，確切的說，徐一凡已經死了……

    而想要悲劇再次發生，羅通只有一個選擇，讓徐珊珊的母親和她離開徐家，同時要在在那個寄宿的滲透者「破殼而出」之際，和它做一個了結。

    這很難，確切的說，非常困難。

蔡仲子

第二章，意外的挑釁

    三十年後的末日，人類最終開發了靈魂中的能量用於對抗可怕的惡魔大軍。在那之後，結合電子科技，歷史文獻製造的靈魂球也隨之出現。這是一種對人類靈魂能量進行控制和管理的存在，有了它，原本不可控制的，對人類來說狂暴的靈魂能量終於變得如指臂使。

    有了靈魂球，人類在最絕望的時刻，終於擋住了惡魔的進攻。

    重生的羅通非常清楚，在沒有開發出靈魂能量，在沒有擁有靈魂球之前，他根本不是不是那隻滲透者的對手。即便那隻滲透者還沒有成熟，即便羅通的身體遠比外表看起來強大。

    他原本想要等到稍晚一點，完成和靈魂的溝通，然後才是構建靈魂球。但是現在，時間不等人，十天內，羅通必須解決擁有靈魂能量的問題。

    他需要讓徐珊珊活下來，也要從一開始，就斬斷那些來自惡魔世界的黑手。

    無論羅通心中做出了怎樣的決定，他還是努力讓自己的表情不那麼僵化，對著徐一凡再次微笑了一下，轉身離開。

    徐一凡看著眼前這個看上去人畜無害少年的背影，不知道怎麼，心中突然湧起一陣抽搐。就好像看見本不該出現的人，又似乎是因為羅通身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散發出一種徐一凡毛骨悚然的危險氣息。

    直到看著羅通和徐珊珊兩人走出自己的視線，徐一凡內心的躁動才慢慢平息了下去。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最近自己似乎變了一個人一樣，有些畏光，飯量增加了不少，經常上網瀏覽一些毫無意義的信息。連續的熬夜也不覺得疲倦，就像是自己變成了一台機器，而在身體中，有什麼東西正在操縱著自己一樣。

    這樣的想法轉瞬即逝，他微微搖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向著小區停車場走去。

    與此同時，羅通和徐珊珊一起沿著路邊的樹蔭走出小區大門，徐珊珊在那裡抱怨著老師講的題怎麼難，自己學的東西怎麼老是忘記。過幾天考試的時候，天氣會不會太熱。就連路邊小朋友的紅領巾，也會讓徐珊珊感慨一番。

    考前綜合徵，如此想著，羅通心情好了一些。

    還有十天就是高考，學校已經允許他們這些高考生自由複習，羅通和徐珊珊兩個人報了一個補習班，早上九點半一直上到下午五點半。

    不過羅通現在對這樣的補習班已經沒有什麼興趣，上一世因為徐珊珊的失蹤，反而讓他對十天後的高考題目印象頗深。尤其是其中的幾道大題，前兩天他就已經全部標註出來，不僅自己重新做了一遍，而且還以讓徐珊珊幫忙的名義，也讓徐珊珊也做了一遍。

    可以說，對於高考的結果，他心中早有把握。

    就在此時，路邊剛剛開門的彩站吸引了羅通的的注意力。他裝作不在意的扭頭掃了一眼，然後嘴角微微一翹。

    昨天的時候，他就已經買好了五十倍的彩票。

    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5月27日那天的彩票號碼在他記憶中印象非常深刻。

    那一期彩票的開獎結果，七個數字其實就是他和徐珊珊生日年月的組合。

    當時徐珊珊的母親開玩笑說，如果把這個數字買下來，多打幾倍，就夠羅通和徐珊珊結婚到老了。

    因為一直記著這件事情，所以羅通這次沒有放過這個機會。為了避免別人認出自己，他昨天專門還繞遠路，在商業區那裡的幾家彩站裡買下累計五十倍的彩票。

    現在，他買的彩票果然全中。換句話說，扣稅之後，他已經是一位至少擁有2億現金的大富豪了。

    如此龐大的收入就這樣突如其來的出現在羅通面前，他的心中反而沒有什麼狂喜，更確切地說，他只是感到一陣如釋重負。無論如何，人生的第一桶金已經悄然而至。

    「你買彩票了？」

    羅通的動作雖然微小，又怎麼能夠瞞過徐珊珊？少女好奇的問：「什麼時候買的？」

    羅通老老實實的回答：「買了，昨天買的。」

    「中了？」

    羅通接著點頭，說：「中了。」

    「中了多少？五塊？五十？」

    「中了很多，很多。」

    這下，徐珊珊笑了起來，她皺起鼻子，給了羅通一個笑臉，說：「騙人，你沒那個命的。」

    上一世沒有，這一世不同了。

    羅通心中回答，不過沒有拿出彩票予以反駁。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所謂財不露白，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他準備下午的時候，悄悄去彩票中心領獎，這些錢他還有大用處。

    對於羅通的沉默，徐珊珊也沒有繼續追究下去，她重新開始抱怨羅通讓她做的題多麼複雜，或者要寫多少字，讓她頭暈眼花。又或者是其他什麼事情，總之，她覺得這些東西只有講給羅通聽，才覺得舒服一些。當然，也只有羅通才會聽到她在下面這樣的絮叨。兩個人都已經養成了默契，就這樣一路走一路說著，倒了幾次車，最後一起到了補習班那裡。

    這個補習班原本是省城某個單位的辦公大樓，後來這個單位遷移到了新城區，這棟十二層高的老式樓房也沒有拆除，分租了出去，而羅通他們的補習班，就在其中的二樓和三樓。

    等兩人下了公交車，走到這棟大樓前時，就看見門口那裡有些喧鬧。兩人走近一看，都微微皺眉。

    在門口的非機動車道上，正停著一輛紅色的瑪莎拉蒂，海王三叉戟的車徽足以讓那些花樣少女雙眼放光。在車門邊上，一個大約十七八歲的男子正在和路上的一名少女拉拉扯扯。在車子裡，還有一名看上去年齡同樣不大的女子有些氣鼓鼓的坐在裡面，時不時在說些怪話。

    那個男子叫劉子榮，羅通和徐珊珊的同學。羅通他們在二班，劉子榮在四班，就成績而言，劉子榮也就那樣，排名中等。他的家裡有一個房地產公司，還有一家很大的連鎖超市，在省城而言，也算是財大氣粗。

    劉子榮是家中獨子，從小就被父母嬌生慣養。就本人的條件而言，劉子榮也算是一表人才，加上年少多金，為人也算豪爽，因此在他身邊不缺女人。好多女生多少也有些嫁入豪門的夢想，所以對劉子榮也沒有什麼抵抗力。

    反過來說，劉子榮去追求誰，也可以算是無往不利。

    倒是徐珊珊因為和羅通從小在一起的關係，自始至終看不上劉子榮。加上徐珊珊又不是那種美人，所以也沒有被劉子榮招惹過，算是平安無事的過了三年。

    而現在劉子榮正在糾纏的那個女性，羅通倒有些印象，和徐珊珊一個補習班的，好像叫做嚴莉來著。此時穿著一身淡藍色的波西米亞長裙，看著劉子榮，一臉鐵青，顯得極為憤怒。

    羅通隱約可以聽見劉子榮在那裡好像在說什麼婚約的事情，本來沒心思參與這兩個人之間的事情，正要走開，心中突然一動，想起一件事情來。

    就在此時，被劉子榮糾纏不清的嚴莉有些無奈的抬頭四處張望，剛好看見站在人群邊上的羅通和徐珊珊。她的眼睛微微一亮，似乎想要對著徐珊珊說些什麼。不過看看身邊那個很有些驕縱的劉子榮，徐珊珊的眼光又迅速暗淡下去。

    徐珊珊扭頭看了羅通一眼，臉上似笑非笑。

    對徐珊珊這種表情早已熟悉的羅通知道，少女這次準備要出手幫助嚴莉了。他原本不願意徐珊珊參與這件事情，但是現在忽然想起的那件事情，讓他產生了想法。少年對著徐珊珊微微搖頭，說：「我來。」

    劉子榮雖然和嚴莉在那裡拉拉扯扯，不過眼睛也時不時看一下別處。畢竟在大街上這麼做，嚴莉又不是什麼普通人家的孩子，鬧得太厲害總是不好。

    就在此時，就看見剛才嚴莉看著的方向上，一個高高的少年分開人群走了過來。這個少年從遠處看感覺還有些瘦弱，但是一旦被他走近，就會發現，他的身體其實相當魁梧，而且有種異乎尋常的逼人氣勢。

    雖然羅通認識劉子榮，但是劉子榮的眼裡可沒有羅通的印象。猛然看見這麼一個高大魁梧的少年距離自己不遠，不知怎麼，劉子榮的身體已經下意識的縮了一下。

    被他這麼一縮，手上的力氣不足，嚴莉乘機一把拽出自己的衣服，不過也沒有走向羅通。劉子榮家裡的情況，嚴莉非常清楚，她也不想隨便給別人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羅通沒有對劉子榮說什麼，而是直接轉向嚴莉，平靜的說：「快上課了，我們進去吧。」

    對於羅通這樣的表現，劉子榮感到心中騰地一下，怒火竄起。他剛才那一下微微退縮，就已經讓他覺得大丟面子，現在羅通甚至不跟自己打一聲招呼，就要讓嚴莉離開。這種事情，放到別人身上怎樣不說，在劉子榮這裡絕對不行。

    「喂，小子，你算哪根蔥？」

    劉子榮沉聲說著，一邊上來想要重新攔住嚴莉，不過羅通巧妙的移動位置，讓劉子榮的這一抓落空。

蔡仲子

第三章，手機

    羅通微微護住嚴莉，到讓這位高挑的少女感到有些驚訝。她小時候也學過跆拳道，對武術也有涉獵。別人看羅通剛才好像只是隨隨便便的走了一步，恰好擋住了劉子榮，但是從嚴莉這個角度看去，羅通站立的位置簡直是妙到毫巔，無論劉子榮從哪個方向抓過來，都必然要被羅通擋住。

    這種手段，可不是一個普通學生能擁有的。嚴莉依稀記得，自己的一個舅舅曾經說過這樣的人，那樣的人只需要一眼，就能精確地判斷出場上局勢，知道自己最應該在什麼地方出現。

    想到這裡，嚴莉看見羅通的眼光就有些不同。

    背對著嚴莉，羅通看著劉子榮，說：「劉子榮，你不想考大學，不要妨礙我們。」

    說起來，劉子榮這個名字他有差不多兩三年沒有人這麼叫過了，他的父母都叫他小名，身邊的女人和小弟都叫他劉少，學校的老師根本就不想招惹他。所以現在突然聽見羅通叫起，劉子榮一愣之下，總覺得有些刺耳。

    不過他沒有多想，而是盯著羅通，問：「你認識我？」

    羅通微微一笑，說：「劉氏集團的公子，當然認識。」

    這個回答讓劉子榮的眉角猛然一跳，既然認識他，居然還敢出面幫嚴莉解圍，這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麼？

    「朋友，這邊的事情不是你能管的，小心把自己傷到。」

    聽見劉子榮的威脅，原本已經轉身準備就此離開的羅通扭回頭來，看著對方，微微一笑，說：「好的，我不會找你要醫藥費。」

    劉子榮只覺得腦門那裡的血管嘣嘣直跳，長這麼大，還沒有見過一個敢這樣對他當面油鹽不進的。當時再也按捺不住，上前一步，伸手就對著羅通的臉扇了過去。

    看見劉子榮動手，羅通身體猛然一閃，就反向欺入到劉子榮的身邊。右手閃電一樣探出，一把揪住劉子榮扇過來的胳臂。猛然往上一提，羅通本來就比劉子榮高上好幾釐米，加上五年的鍛鍊，只是一拽，就把劉子榮生生的提離了地面。一去一回之下，劉子榮倒像是個小孩子要教訓大人一樣，場面看起來說不出的滑稽。

    劉子榮上一秒還想要把羅通教訓一下，下一秒只覺得雙腳騰空，當時面色大變，大叫：「放我下去，別不知好歹。」

    羅通又是一笑，隨手把劉子榮放在地上，還好整以暇的替劉子榮撣了撣袖子，說：「劉少，這句話同樣送你。」

    這句話說出來，劉子榮的臉上再也掛不住了，旁觀人的那些嘲笑更是讓他怒不可遏，他退後一步，說：「行，我記住你了。」

    一邊說，劉子榮一邊掏出手機，開始撥打電話。

    羅通看見事情已經鬧大，反而沒有離開，而是示意徐珊珊趕快把嚴莉帶離這個是非之地。嚴莉剛才看到羅通踏出的那一步，眼睛又是一亮，等看到現在這個樣子，嘴裡想要說些什麼，不過那邊徐珊珊已經走了過來，一把拽住嚴莉的胳膊就往後退。

    嚴莉有些緊張的說：「這樣給他惹麻煩了，劉子榮……」

    徐珊珊抬頭看了一眼羅通，看見羅通微微點頭，笑了笑，說：「那就拼爹唄。」

    嚴莉愣了一下，她和徐珊珊一個班，也見過徐珊珊與羅通一起回家的場面。知道羅通不是什麼富商子弟，更談不上如劉家那樣黑白通吃，可以在雍城橫著走路。按理說羅通的父親也不是什麼大了不起的人物，實在看不出羅通和劉子榮怎麼個拼爹。

    不一會兒，茲茲幾聲，七八輛跑車還有幾輛大SUV就已經從兩邊的道路那裡衝來，也不管別人的抱怨，直接衝到了瑪莎拉蒂的旁邊急剎車停下。隨著車門砰砰的聲音響起，至少十幾名各種各樣打扮的青年人不斷走下來。

    其中一名年青人看著劉子榮說：「劉少，哪個不長眼的傢伙敢對你動手？」

    劉子榮此時臉帶笑意的看著羅通說：「小子，現在跪下來，磕兩個響頭，叫我一聲爺爺。我們之間這就算了，否則，你沒好果子吃。」

    羅通撓了撓頭，問：「你當我爸爸的爸爸？你家大人沒叫你什麼是禮貌嗎？」

    劉子榮的臉色又是一變，指著羅通，說：「就是他，不必留手，有什麼事情，我擔著。」

    那些年輕人同聲答應，又隨便說了些什麼，一個個從後座那裡抽出高爾夫球杆，或是鐵棍，甚至還有兩名抽出了兩把長長地鋼刀，刀刃在陽光照耀下閃閃發亮，顯然已經開刃。

    徐珊珊在後面也變得有些緊張，大聲問：「羅通，你怎麼樣？」

    羅通笑了笑，說：「劉少說了，出了什麼事情他擔著。」

    話雖如此，他卻沒有主動發起攻擊，而是好整以暇的活動了一下胳膊，看眼前這些人倒像是看一群木偶表演一樣。

    這個樣子更是讓這些人感到受到藐視，一名年青人衝上來用力揮動手中的高爾夫球杆，對著羅通的腦袋猛然揮去。直到這個時候，可以確定對方動手在先，自己算是反擊後，少年才咧齒一笑，低聲說：「這就好了。」

    緊接著，他的身體猛然一矮，就這樣驟然衝出。三十多年後，他在和那些惡魔的戰鬥中悍勇無匹，被同伴送了一個「修羅」的綽號，戰鬥經驗可謂豐富。

    面對這群沒有真正經歷過什麼殊死搏殺的年青人，羅通就像是虎趟羊群一樣，只是劈面工夫，就將那兩名手持鋼刀的人直接踹上車門，發出「砰」的兩聲巨響。伴隨著這個響聲的，還有車輛報警時發出的「嘟嘟」聲。

    劉子榮看到這裡，眼睛都直了，他總以為以一敵百隻是個傳說，可沒想到自己居然真的碰見了這麼一個能打的。他下意識的重新撥打電話，只是這一次，卻是在報警。

    另一邊，只見羅通在人群中輾轉騰挪，幾個來回，就將那些年青人打的七零八落，一個個倒在地上叫的昏天黑地。

    所謂物以類聚，這些年青人一個個不是官二代就是富二代，和劉子榮一樣，都是那種不求長進的人。平時欺負一下普通人，仗著權勢也能消災免禍，所以一時間只覺得自己天下無敵一樣。結果碰上羅通這樣的殺神，這才知道什麼時自取其辱。

    就在此時，街邊忽然又傳來嘟嘟的警笛聲，兩輛警車一前一後的停下。幾名警察走了過來，大聲說：「都別動，有人舉報這裡在聚眾鬥毆……」

    說到這裡，就說不下去，明眼人都能看出，所謂的聚眾鬥毆，其實是一群人斗羅通一個人。即便如此，還被羅通一個人打的滿地找牙。幾名警察低頭看了看那些躺在地上哼哼的年青人，一個個眼角直跳，這些被打的一個個都是雍城有名的富貴子弟，倒上一個都不得了，結果這裡倒了一群。這要是被追究起來，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倒霉。

    想到這裡，當時就有名警司抬頭指著羅通，剛要說話，看見羅通的長相，忽然又是一愣，問：「你姓什麼？」

    不是你叫什麼，而是你姓什麼，聽到這裡，劉子榮的心中就是微微一沉。接著就聽見羅通回答：「我叫羅通，漢族，未婚，政治面貌，團員。」

    這麼說了幾句，警司居然笑了起來，說：「好了，你忙你的，有什麼事情我們回頭跟你說。」

    劉子榮聽見這句話，就像是在做夢一樣，急忙攔上去，說：「警官，這裡可是在鬥毆。」|

    那名警司扭頭看了劉子榮一眼，沒有回答，而是重新扭頭看著羅通，問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證據呢？」

    羅通隨手將接過徐珊珊遞過來的手機，兩人相視一笑。所謂心照不宣，只要看看這個手機就知道。

    那名警司看了看手機裡攝錄的內容，點了點頭，扭頭看著劉子榮，笑著問：「劉少，你還有別的解釋沒有？」

    看見那個手機，劉子榮心中終於變得冰涼一片。不用看攝錄的內容，他就已經知道，羅通肯定把之前所有的過程都拍了下來。包括這些人尋釁滋事，主動用凶器攻擊羅通，恐怕連劉子榮剛才說的那些話都拍了下來。

    這種實打實的證據，比起他說一千句一萬句都要有用。就算是其他的二代家長想要找警方尋事，把這樣的證據擺出來，都要一個個住嘴，。

    警司故意沒有看見地上的鋼刀，已經算是給了這些二代面子，準備息事寧人。如果劉子榮死咬著不放，到時候大家撕破臉，倒霉的還是他們。

    扭頭看了一眼那些地上哼哼的年青人，劉子榮心中更加寒冷。人是他找的，居然被人打成這樣，到時候這些年青人的家長無法找羅通的麻煩，那麼劉子榮的麻煩就大了。更別說，別人都已經倒地受傷，雖然傷勢不重，但是他劉子榮偏偏什麼傷都沒有，那才是真正的糟糕。

    羅通取出手機中的SD卡，遞給警司，隨後轉身對著徐珊珊一笑，說：「好了。」

    徐珊珊也是一笑，沒有絲毫驚訝。羅通從小不去招惹別人，看上去木頭疙瘩一樣，但是也從來不怕事情上頭。

    倒是嚴莉，看著羅通，完全可以用震驚來形容。

    「他爸時什麼人？」

    聽見嚴莉的問題，徐珊珊又是一笑。說：「他爸就是一個普通刑警。」

蔡仲子

第四章，拍賣會

    解決眼前的事情，對於羅通來說就像是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至於劉子榮以後怎麼辦，對羅通來說更是無足掛齒。他轉過身來，一邊把手機遞給徐珊珊，一邊說：「要還你一個SD卡，好貴。」

    徐珊珊「切」了一聲，說：「我才不信你會買，再說，我也不要你給我買。」

    另外一邊的嚴莉看了一眼劉子榮，只見這個曾經囂張一時的少爺站在那裡，徬徨不安，再看看羅通舉止從容，剛才的事情好像從沒發生一樣。兩相對比，正所謂雲泥之別。如果說之前嚴莉和劉子榮只是一點普通的矛盾，所以有了一些爭執的話，現在看看劉子榮的表現，之前的那些好印象瞬間崩塌。嚴莉暗中嘆了口氣，轉身跟著羅通和徐珊珊一起走進了大樓。

    「剛才真謝謝你了。」

    聽見嚴莉的話，羅通微微一笑，問：「嚴依依是你什麼人？」

    聽了這個問題，嚴莉不說，徐珊珊柳眉倒豎，對著羅通的腰上就是一掐，說：「行啊你，羅通，我算認錯你了，說吧，你怎麼知道有個嚴依依的？」

    不等羅通解釋，嚴莉也是驚訝的問：「你怎麼知道我叫嚴依依？」

    看見徐珊珊驚訝的目光，嚴莉急忙解釋說：「我小時候叫嚴依依，後來十六歲自己去改了名字，叫做嚴莉。不過戶口本上的名字還沒有改過來。」

    羅通聽見，點頭又問：「你知不知道有個東西，叫做淨琉璃舍利串珠？」

    嚴莉更加疑惑，說：「我這裡沒有這個東西，不過，雍城三十一號的拍賣會上，好像有一個這樣的串珠要賣，聽說是法門寺地宮流出的幾件秘寶之一，普通人根本就不知道這個東西。」

    羅通微微皺眉，他知道嚴依依，是因為三十年後，劉家在雍城這裡成功的抵抗了早期惡魔的進攻。據說當時劉家的大太太嚴依依掩護劉家的人離開，在最為危險的時候，動用了淨琉璃舍利串珠的力量，將那些惡魔暫時驚走，這才有後來劉家率領雍城的人類守住城市的結果。

    在此之前，羅通一直在考慮靈魂能量的事情，剛才看見嚴莉，依稀有了一點眉目。所以不等徐珊珊提出什麼，主動出手幫了一把嚴莉。

    他在三十年後已經知道，這個串珠裡面封印有古代一位高僧大能的靈魂能量，對於當時的惡魔有著可怕的傷害力。而現在，這些靈魂能量對於羅通來說非常有用。想了想，羅通問：「這個串珠標價是多少？我是說，起拍價。」

    嚴莉扭頭看了一眼同樣莫名其妙的徐珊珊，回答說：「四百萬。」

    羅通說：「我想要，怎麼才能參加競拍？」

    徐珊珊倒吸一口涼氣，看著羅通，問：「四百萬啊，你瘋了？！姚阿姨可沒有這麼多的錢讓你瞎胡鬧。再說了，你要那個串珠幹什麼？學佛去嗎？」

    羅通說：「你別管了，我不用我媽的錢，買這個串珠我手上的錢還夠。」

    徐珊珊將信將疑的看著羅通，然後眼睛猛然一亮，問：「你剛才說你中了彩票，那是真的？」

    羅通反問：「我什麼時候在大事上騙過你？」

    徐珊珊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說：「哇塞，我身邊突然多出來一個百萬富翁，我居然和百萬富翁一起坐公家車，這簡直不能忍啊，不能忍。羅通，你有錢也不是這麼花的吧，買房子，買車子，啥不行？幹嘛一定要去買個串珠？」

    羅通揮了揮手，說：「別在意這個，買了串珠，我還有錢給你家，給我家一家買套大房子，別墅都行。至於車子，該買就買，買上三輛，你一輛，我一輛，一輛備用。」

    徐珊珊的臉轉眼間紅個通透，垂頭略有薄怒的說：「什麼你家我家，你買你的，跟我有什麼關係？你再亂說，我走了啊。」

    一邊說，徐珊珊一邊急急忙忙的離開，似乎不敢在原地繼續停留一樣。

    羅通只是一笑，扭頭看著嚴莉，問：「剛才說的那個，我怎麼參與競拍？」

    嚴莉微微皺眉，說：「雖然標價是四百萬，但是真正的成交價可能十倍不止，畢竟是法門寺……」

    羅通直接打斷了嚴莉的話，說：「你別管成交價多少錢，你只需要告訴我，我怎麼參與競拍就行。」

    被羅通這麼劈面打斷，讓嚴莉也有些不舒服。

    她的父親在雍城也是富商，後來因為另外一個女人的問題，她的母親帶著嚴莉淨身出戶。嚴莉的父親內心很是愧疚，私下也給了她很多補償。另外嚴莉的母親也不一般，所謂家學淵源，在省內都有很高的聲望。所以說嚴莉平常雖然不是嬌生慣養，但是像這樣直接被人粗魯打斷話頭，也不多見。

    不過看在羅通剛才幫自己解圍的份上，嚴莉還是耐心的解釋說：「你這樣也不行，拍賣會的請柬幾個月前就已經發了，這個串珠，怎麼說呢，本來就不適合拍賣。所以，沒有特殊請柬的人沒法參加。劉家倒是有一張，剛才劉子榮就想要我跟他一起去參加拍賣會。」

    羅通重新打量了一番嚴莉，剛才有徐珊珊在身邊，他一直沒有仔細看看這位在三十年後，會給人類帶來希望的女性。現在藉著樓道中有些暗淡的光線仔細看了一眼，心中暗暗承認，這個嚴莉，確實是一個標準的美女。

    黑髮，齊劉海，黑框眼鏡，波西米亞長裙，這些簡單的搭配，放在嚴莉身上，就有種說不出的高貴氣質。羅通上一世也見過不少女性，但是能夠在十八歲的年齡，就把清純，高潔，雍容這些氣質完全融入一體的，似乎只有眼前的這個嚴莉而已。

    高挑的鼻子，薄薄的嘴唇，看上去光滑到讓人忍不住想要觸摸一下的肌膚，都讓在幽暗環境中的嚴莉看上去充滿了知性美。不過仔細看看她的眼睛，就會發現她的兩隻眼睛瞳孔居然一綠一藍，看上去反而又有種妖異的感覺。

    「彩瞳。」

    似乎能夠感覺到羅通看到自己雙眼時有些驚訝，嚴莉大大方方的拿下眼鏡，讓羅通看了一眼，那是一個鏡框而已。這種略微算是混搭風的做法讓羅通也是一笑，這個嚴莉看起來同樣也是個不大的孩子，雖然外表看起來溫柔端莊，不過骨子裡還是有些野性。

    想了想，少年忽然說：「你既然知道這個拍賣會這麼多事情，肯定不是劉子榮告訴你的。他可能連拍賣會裡有什麼都不知道，你應該有自己的渠道參加拍賣會。」

    嚴莉再次因為羅通的敏銳觀察力感到驚訝，回答說：「有人有一張請柬，也問過我，我原本還有些興趣。不過劉子榮找我，說和我有婚約，又說要在拍賣會上給我買一件訂婚用的首飾，我就有些不願意去了。」

    羅通笑了笑，心中暗想：「你不僅後來去了，而且還最終嫁給了劉子榮。劉家最終在雍城一家獨大，光是劉子榮那個人可沒有這種本事，你在後面不知道出了多大力。這就是所謂的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麼？」

    想到這裡，羅通又想：「不過，這一次不同了，你多半不會嫁給劉子榮，那個串珠也不會到你的手上。這一世的三十年後，雍城又會變成什麼樣子？不過我想，至少你不會死在惡魔的手中。」

    把這些想法排出腦海後，羅通直截了當的說：「你提條件，我一定要得到那個串珠。」

    聽見羅通這麼斬釘截鐵的決定，不知道為什麼，嚴莉心中對徐珊珊又是羨慕又有點嫉妒，她扭頭看了一眼徐珊珊離開的方向，問：「為她？」

    羅通沒有否認，他確實是為了徐珊珊，雖然不是全部。

    嚴莉陷入沉默，慢慢上樓，在快要到2樓的時候，才回頭看著羅通說：「這件事情，你最好和那個人直接說，我可以幫你一把，僅此而已。」

    羅通微微皺眉，不過還是非常誠懇的說：「那就謝謝你了。」

    看著羅通那個純淨到沒有任何陰暗點的笑容，嚴莉心中又是微微一抽，扭頭過去，說：「不用謝我，剛才你也幫過我，這就算兩清了。」

    等嚴莉進了教室，羅通站在樓道中前後思考了一下，把整個順序理清，這才點了點頭，邁入自己的教室中。

    等到中午上課的時候，羅通對徐珊珊說了一聲，就要離開。看到羅通這個時候離開，徐珊珊連連點頭，說：「我懂，你快去吧，小心一點。」

    羅通點了點頭，沒有多說，轉身就準備前往彩票中心。在他身後，嚴莉也悄悄的溜了出來，跟在羅通的後面下樓。

    看見羅通疑惑的目光，嚴莉美其名曰要看看羅通的支付能力，免得到時候要是真去了拍賣場，羅通喊了一個自己支付不了的價格，導致流拍，擔責任的可就是嚴莉這邊。

    想想也是這個道理，羅通也沒有拒絕嚴莉的要求，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大樓。剛剛到了門前，羅通忽然站住，低聲說：「你到大廳裡等等，這裡有些問題。」

蔡仲子

第五章，誤會與誤會

    羅通早在下樓的時候，就感覺到有些不對，作為曾經戰鬥多年的老手，對於危機有種天然的嗅覺。因此剛到大門口，發現異常，立刻將嚴莉推了回去。

    就在此時，在道路兩旁，忽然呼啦啦的開出幾輛面包車，上面陸陸續續跳下三十多名壯漢，一個個手中都拿著鐵棍長刀，氣勢洶洶的對著羅通走了過來。

    看到這個情況，路邊的人嚇得四散而逃。。站在大廳裡，嚴莉有些緊張的看著羅通，一時間也有些混亂，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羅通微微皺眉，正好看見在街道對面一閃而過的瑪莎拉蒂，心中暗嘆，果然是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當真是瑕疵必報。仔細想了想，這樣下去總不是個辦法，現在他自己可以自保，但是如果劉子榮把矛頭轉向自己的家人，或者徐珊珊怎麼辦？他可沒法一一照顧上。

    對於那些正要衝上來的混混，羅通到不以為然，他左右看了看，對著其中一名壯漢招了招手。

    那名壯漢愣了一下，也是左看右看，發現眼前這名少年確實是在叫自己。能夠把他們這麼看待的，要麼是瘋子，要麼就有些依仗。想到這裡，壯漢就覺得有些不對頭，抬手示意同伴暫時停下腳步，一個人大步走了過去。

    說是壯漢，其實個頭還沒有羅通高，比起普通人是不錯，比起羅通還差了一截。結果走到羅通面前，還需要微微仰頭看著羅通，氣勢上當時就矮了一截。

    不等那名壯漢說話，羅通平心靜氣的說：「我爸叫羅正年，刑警一隊的。」

    那名壯漢開始還以為羅通想要說些什麼，等到聽見羅通自報家門，忍不住就是一曬，想著這個少年看上去膽子不小，現在居然也知道害怕起來。只不過劉少那邊有了命令，別說是刑警一隊的子弟，就算是……

    想到這裡，壯漢雙眼忽然一凝，問：「羅正年？」

    羅通點頭，反問：「要不要把我爸的警號報給你聽？」

    壯漢連連搖頭，臉上堆笑說：「不能，不能，這種事情，怎麼會信不過你。」

    與此同時，劉子榮此時正在街角看著大樓那邊的一舉一動，剛才吃虧丟臉，讓劉子榮心理憋得要爆炸。到了這種時候，怎麼都要給羅通一個好歹，否則劉少這個名字將來還怎麼混？

    有著這個想法，他直接打電話給了東城這邊的一個混混頭子，讓這個混混頭子出手，解決了羅通。

    只要不死，劉子榮也不怕會出什麼問題。反正他家大業大，就算是他爺爺也不會放任自己出事。

    可是他看著看著，忽然看見想要對付羅通的人站在原地，過了一會兒，居然紛紛散了。當時劉子榮臉色就更加掛不住了，忍不住撥通了那個混混頭子的電話，大罵了一通。

    那個混混頭子掛了劉子榮的電話，撥打了羅通面前這個壯漢的電話，那名壯漢看著羅通，對電話那邊說：「大哥，是羅正年的兒子。」

    羅正年這個名字宛如有了魔力一樣，那邊混混頭子安靜了片刻，讓壯漢把電話給羅通。

    羅通接過電話，喂了一聲，那邊的人立刻說：「不好意思啊，不知道是你，多多衝撞了。」

    「倒沒衝撞我，剛才有個人讓我叫他爺爺。」

    羅通的話讓電話那邊當時又安靜了片刻，隨後那個人說：「劉子榮是劉家的獨苗。」

    沒有等羅通回答，那個人立刻接著說：「這件事情我會直接跟劉老爺子說，放心，一定給你一個公道。」

    劉子榮看著那邊似乎又有些不對，心中怒火更甚，剛想再去找人，手機已經響起。他看了一眼，不敢怠慢，急忙接通電話，說：「喂，爺爺，您找我。」

    電話那邊安靜了一會兒，一個蒼老但是中氣十足的聲音說：「我記得給你說過一件事情，雍城這裡，別的人惹了我都能給你周旋一下，但是有個人絕對不要去惹。」

    不等劉子榮說話，這個聲音已經接著說：「虎子為了母親治病，搶了別人的錢。他把虎子抓進去了，讓虎子蹲了十三年大牢。但是虎子一出來，沒去尋仇，在那個人家門口跪了一夜。知道為什麼？他說虎子犯了錯事應該受到懲罰，但是虎子的母親和孩子沒有錯，他就把虎子的母親和孩子當成自己的親人養，養了十三年。知道十三年這個概念嗎？他不僅養了虎子的家人，好幾個蹲大牢的，他都養著人家的家人。這叫什麼知道麼，這叫仁義。我們混江湖的刀頭舔血，最見不得不仁義的事情。」

    聽到這裡，劉子榮心中大驚，急忙說：「爺爺，你說的那個羅正年和這個羅通……」

    說到這裡，劉子榮已經住口，就算是豬腦子，現在也知道了為什麼劉老爺子現在給他打這個電話。

    羅正年確實不是什麼高官貴胄，手上也沒有多少權力。但是有一點，他在秉公執法之餘，也有溫情一面。好幾個犯人確實有不得不這麼做的理由，羅正年都會像個傻子一樣的幫助對方的家人。

    這種幫助完全不計回報，不僅僅是犯人，羅正年的同僚也有不少得到過他的照顧。好幾名犧牲的同事，自己的家人都承蒙羅正年的照顧。那些年羅通的母親下崗，家裡貧困，就算是這樣，羅正年也要幫著這些本來與他沒有什麼關係的人。羅通的母親姚玉鳳也是一個口碎心軟的人，下崗了以後，雖然嘴上對羅正年絮絮叨叨，但是對羅正年的行為沒有阻攔。不僅如此，姚玉鳳自己擺攤也好，打工也好，把那些孩子們都當成自己的孩子看待。

    這種做法要有多傻就有多傻，但是只有那些被照顧的人才知道什麼是再造之恩。所以時間一長，羅正年這種做法，自然會讓太多的人心中知道他的好。

    雖然上面一直有人壓著，不讓羅正年往上走，至今只是一個一級警司，但是這個小小警司在雍城黑白路上的威望，也算是數一數二。

    對於劉子榮的張口結舌，劉老爺子似乎早有預料，他安靜了片刻，說：「聽說是為了依依那個丫頭？他要喜歡依依，那就別糾纏了。女人這麼多，換一個就是了。」

    劉子榮只覺得天旋地轉，第一次覺得自己居然如此無力，就算是一直疼愛自己的爺爺，居然在這種時候向著外人說話。他問：「為什麼？」

    「為什麼？嘿，你居然好意思問為什麼？你惹了羅通也就算了，小孩子打架本來就是常事。可你剛才居然敢讓羅通叫你爺爺，那就是說，你想當羅正年的爹了？你都當了羅正年的爹了，你把道上那些受了羅正年恩惠的弟兄們當成了什麼？我明告訴你，虎子剛才已經準備對你動手了，不止是虎子，如果不是我在這裡壓著，答應給他們一個交代，你現在就只剩下半條舌頭了。」

    劉子榮聽見這些話，汗毛倒豎，沒有再說什麼，看了一眼羅通的方向，轉身進了瑪莎拉蒂，離開現場。他現在可謂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不僅僅失去了嚴莉，而且回頭還要考慮那些被羅通打傷的公子哥們。

    看著很可能變成一片刀光血影的地方就這樣風平浪靜下來，那些壯漢居然一個個都各自散了，正在給自己父親打電話求援的嚴莉也忍不住愣了一下。過了片刻，才對電話那邊說：「不用來了，這邊，已經解決了。」

    聽見嚴莉解釋了一番後，電話那邊的人似乎也沒有預料到居然會是這種結果，他說：「你倒是可以和羅通接觸一下，看看他後面究竟是誰。另外，你說他準備去參加拍賣會？下午你阿姨不在家，帶他來見我，我和他聊聊。」

    嚴莉有些懵懵懂懂的掛了電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麼走出大廳，走到羅通身邊的。剛好看見羅通扭頭過來，嚴莉猶豫的問：「怎麼回事？」

    羅通笑了笑，說：「好心有好報。我爸對我說過，別在意付出什麼，每個人都不容易，現在幫一下別人，將來說不定有更多的人幫你。」

    嚴莉搖頭，示意自己不是很懂。

    羅通伸手叫停了一輛出租車，一邊說：「就是說，付出的時候，千萬不要考慮回報。好人，不見得永遠吃虧。」

    雍城的彩票中心早就聯網知道自己這邊有人中了五十倍的頭獎，由於獎池當期有不少的溢出，因此一注頭獎的獎金已經達到了六百多萬，五十倍的頭獎，那意味著三個億！

    因此彩票中心的主任對這件事情非常在意，不僅是他，就連市政府那邊也很關心，畢竟三個億中百分之二十的個人所得稅要交給地方，那就是直接有六千萬以上，就算是對雍城來說，一次性繳納這麼多的稅收也不多見。

    因此從上午開始，市政府那邊就時不時打個電話，詢問究竟有沒有兌獎出去。

    就在彩票中心主任坐立不安的時候，一個電話打了過來：「主任，來了，小情侶，兩個人。」

蔡仲子

第六章，淨琉璃舍利串珠

    站在拍賣公司的展示大廳裡，羅通的腦海中還是嚴莉父親那種奇妙的笑容。尤其是聽說羅通去拍賣會，就是想要那串佛珠的時候，嚴莉父親眼中那種玩味的笑容，多少讓羅通有些不安。

    此時嚴莉已經帶著徐珊珊在整個展廳裡到處亂轉，她們對收藏什麼的全無概念，更不懂真假甄別，只是覺得好看而已。

    前兩天，徐珊珊通過電視知道羅通真實的中獎金額後，很是有些擔心。不過後來羅通的母親與徐珊珊的母親賈玉琴一起去買了兩套大房子，徐珊珊也算是間接知道了羅通的新意，稍微放心了一些。最近徐珊珊的母親賈玉琴也不再提徐珊珊一定要考上大學之類的話，說起來，姚玉鳳應該說了一些什麼，讓賈玉琴放心。

    徐珊珊此時也算是放鬆了很多，有空和羅通一起參加這次拍賣會，她眼中的未來沒有那麼多的灰暗，只要羅通有那個心意，那就足夠了。

    手裡拿著拍賣公司給的圖冊，羅通慢慢走到盛放淨琉璃舍利串珠的地方。這是他第一次親眼目睹這個有著近乎傳奇一樣聲望的串珠，在此之前，他只是聽戰友描述過這串佛珠的大概樣子。

    這是一個紛雜的串珠，共有二十八顆。其中六顆是琉璃珠，大小不同，近乎渾圓。在六顆琉璃珠的裡面因為燒結的緣故顯出不同的裂紋，而且這些裂紋構象奇特，很有些類似梵文的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吽。

    除了這六顆琉璃珠外，還有六顆外表圓潤，通透如玉的舍利子。只是不是什麼佛祖舍利，應該是歷史上某個高僧大德被焚化後的結果。

    另外還有六顆檀木珠，這倒是一般大小，在珠子上陰刻有佛門主管六道的六大觀音。這些觀音像雖然歷時彌久，而且被反覆摩挲，但是依舊刻痕如新，清晰異常。

    這十八顆不同樣式的珠子被分成幾個部分，分割它們的是四顆白雲母，象徵著苦集滅道佛門四諦。

    除了這些之外，剩下六顆石頭，看上去渾濁不清，表面上花紋怪異，雖然棱角都已經被磨得光滑，但卻談不上珠子，更像是雜石。

    按照圖冊裡的說法，這六顆雜石又被叫做「雜萃水晶」。

    羅通的視線很快集中在這六顆雜萃水晶上，再也不能移開。

    那些攻擊人類的惡魔們，在身體中往往都會形成一些類似晶體一樣的魔核，等級越高的惡魔，體內的的魔核越是難以獲得。而在羅通眼前的這六顆雜萃水晶，其實正是不同的魔核。雖然大小形式都不一樣，但是那些花紋異常繁複，足以說明當時擁有這些魔核的惡魔等級有多高。

    「六個伯爵等級的惡魔。」

    這是羅通心中的判斷，每個魔核表面的花紋都可以激發出相應的法術效果，也就是所謂的魔法。而羅通眼前這六顆魔核上的花紋複雜到了根本無法一一分辨的地步，只有伯爵等級以上的惡魔才能擁有這樣的晶核。只是現在蓄積在魔核中的那些惡魔能量已經消失，真正的作用已經不大。就算是被普通人帶上，也沒有多大的妨害。

    再次安靜的看了看這串佛珠，羅通心中已經下定決心，就算把手上的幾億全部掏出來，也要把這串佛珠買下來。那些魔核看上去毫無用處，但是能夠說明一些問題，除此之外，那些魔核上的紋路，即使放在未來，也很有研究價值。

    看完這些，羅通轉身離開這個透明的防彈玻璃櫃，一邊思索，一邊四處行走。過了片刻，兩名女生從周圍轉了一圈回來。

    三個人隨便說了幾句，原來嚴莉看中了一套宋代的鳳頭簪，想要買回去鑲上珍珠。而徐珊珊看中了一個紅玉手環，也不知道是什麼朝代的，倒也無所謂，好看就行。這兩樣東西起拍價格都不高，只算是拍賣會的添頭，多花點錢買下了就是。

    三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就一起離開這個展覽會場，拍賣會要到下午才開始，現在糾結太多毫無意義。

    就在三人一起離開，就要走出展覽會場的時候，羅通和一個年輕人擦肩而過。在那瞬間，羅通只覺得汗毛倒豎，危險感撲面而來。他愕然轉頭，卻怎麼都沒找到那個年輕人。

    少年長吐了口氣，想了想，說：「你們先去酒店那裡等我，我去銀行那邊看看情況。」

    兩名少女不疑有他，轉身離開。

    羅通走出大廳，想了想，再次回到展覽會場，此時他脖子上還掛著牌子，保安也沒有阻攔，只是提醒說：「先生，我們的展示再過半個小時就要關閉，請你抓緊時間。」

    羅通微微點頭，重新走進會場，同時手中不斷翻動著圖冊。

    那個年輕人，如果沒有猜錯，同樣是一名滲透者，而且是真正成熟後的滲透者。

    以羅通多年的經驗完全可以肯定這一點，問題是，這個滲透者怎麼會來這裡？為了淨琉璃舍利串珠？不會，滲透者對於毫無作用的魔核沒有任何興趣，而且這串佛珠明顯有著鎮壓惡魔氣息的作用，滲透者絕對不會隨便接近它。

    再次翻動了一會兒，羅通站在會場的中心，停了下來。

    在這本畫冊的最末尾，一個不起眼的地方，有著一張拍賣品的照片。不知道是攝影師的技術不夠，還是其他什麼原因，這個拍賣品被照的模模糊糊，光暈橫生。

    這是一個名叫「鬼頭蝠紋鎖」的物件，看介紹應該是古代大富人家鎖錢櫃用的東西，鬼頭據說時用來嚇阻「運錢小鬼」，而蝠紋音通福紋，意預家財永駐。

    不知道怎麼回事，只要看見這張照片，人的視線就會不由自主的從上面離開，轉向其他的照片。就算是如羅通這樣，之前依舊如此。如果這次不是特別重視，根本不會找到它。

    看到照片，少年心中就有些動盪。他不動聲色的沿著展櫃前進，想要親眼看一看那個福紋鎖究竟在什麼地方。此時大部分的參觀者都在向外行走，整個展廳正在變得空蕩蕩起來，而羅通這麼反向行走，想不引人注目都不行。

    一名女工作人員走了上來，問：「先生，請問有什麼不清楚的地方，需要再看一下嗎？」

    羅通指著圖冊上的照片，說：「我對這個福紋鎖很有興趣，剛才沒有找到，現在再來看看。」

    很明顯，這個福紋鎖對這裡的工作人員也是一個迷霧一樣的東西，以至於這名女工作人員看了半天圖冊，才隱約想起有這麼一個物件。她翻動手中的平板電腦，沒有找到關於這把鎖在展廳展示的資料。最後是通過文字資料，才大概的估計出這把鎖的位置所在。

    眼看著閉館在即，兩個人一起急匆匆前往那邊，快要走到地點時，羅通果然看見一個人正背對著他們看著展櫃。此時展廳中居然還有人停留，讓那名女工作人員也是一愣，開口說：「那位先生，我們很快就要閉館了。」

    女工作人員的聲音在大廳中驟然響起，讓那個背影猛然一僵，沒有回頭，一個低沉的聲音回應說：「好的，我這就離開。」

    羅通緊走了幾步，將女工作人員擋在自己的身後。不讓平民受到傷害，這是他的準則。眼前這個背影所擁有的實力根本不是羅通所能抵擋，但是他必須確保自己站在第一線。

    很快，那個背影轉身離開，隱約可以看見側臉，正是剛才和羅通交錯而過的年輕人。

    等那個年輕人離開，羅通長吐了一口氣，只覺得全身都是冷汗。眼前這個滲透者的實力只怕在騎士之上，想要對付現在還沒有覺醒靈能的羅通，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如果不是這些滲透者有著更重要的目標，在現在這個時間不能讓人類發覺出問題，這個展示會只怕已經變成了一片血池。

    「先生，您怎麼了？」

    聽見女工作人員關切的問題，羅通笑了笑，走到剛才那個滲透者站立的地方，低頭看著展櫃裡的那把看不出用什麼金屬製作的福紋鎖。

    只是看了一眼，少年就覺得心中煩悶欲嘔，腦子裡像是有什麼東西要炸開一樣。倒是他身邊的那名工作人員沒有這麼大的反應，確切的說，這名工作人員似乎根本無法把視線集中在這把福紋鎖上，以至於根本就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那就是是魔能，能夠對人類的精神和靈魂造成雙重影響損害的惡魔能量，也是惡魔施展魔法的源泉。

    越是集中精神觀看這個福紋鎖，就會被這魔能越大的傷害。

    羅通掃了一眼，心中又定下了一個目標。

    這把福紋鎖裡的魔能非同小可，對他目前來說可能用處不大，但是對滲透者來說作用非凡。想必剛才那個滲透者來到這裡，就是為了獲得這把福紋鎖。

    想到這裡，羅通猛然扭頭看著展廳大門那裡，隱約看見那個年輕人的身影快要消失。等他扭頭重新看了一眼福紋鎖，出乎他的意料，剛才那如同吞噬整個空間的魔能已經蕩然無存。

蔡仲子

第七章，爭奪

    人類歷史上有很多有名的「詛咒物」，比如比較有名的希望之星鑽石和光明山鑽石，它們雖然瑰麗異常，但是傳說佩戴它們的人都會遭到不幸。

    這樣的詛咒物不僅國外有，華夏歷史上也有，比如著名的干將莫邪。

    羅通非常清楚，這些詛咒物無一例外的和惡魔能量有關，這些來自異世界惡魔的力量，會對人類造成雙重傷害，以至於出現更多的不幸。

    問題在於，這種不幸越多，反過來越會加強魔能。或者說，這些詛咒物是一個個的轉換器和蓄能器，可以將人類受損的靈魂和精神全部轉化為魔能。

    很明顯，那把鬼頭蝠紋鎖正是其中之一。雖然沒有其他的詛咒物那麼有名，但是從撲面而來的魔能強度感知，這把鎖恐怕至少讓數百人死於非命。

    到了下午時分，拍賣會開場前，羅通又從拍賣公司那裡得到了一些新的資料。，

    果然，這把福紋鎖過去來自某個財主家，據說這個財主到後來財大氣粗，富裕異常。不過這種富裕也引起了響馬的注意，財主後來全家被殺。估計這把福紋鎖就到了響馬的手上，過了幾年，響馬最興盛的時候，又被清剿一空，上下一百多人全部被斬。

    至於後來這個福紋鎖什麼經歷，到沒有什麼記錄，最終輾轉到了這裡，不知道中間有害死了多少人。

    鎖是詛咒物，這點羅通現在已經非常明確，所以無論如何，也要斬斷這把鎖和滲透者之間的聯繫。

    等到下午兩點半，拍賣場快到了拍賣時間，三人一起進了會場，領了牌子，坐在角落裡。

    雖然他們儘量不惹人注意，不過畢竟三個人年齡都不大，加上羅通身材魁梧，又加上身邊兩個少女各有不同，到有一種辦公女性沒有的清純氣質，格外顯眼。因此還是有不少人看見了他們，發現原本應該和劉子榮一起來的嚴莉居然坐在一個陌生少年的身邊，還在不斷同這名少年身邊的另一名少女竊竊私語，這樣古怪情況更是讓人覺得有些不同。當下私下裡都在嘀嘀咕咕說些什麼。

    又過了一會兒，劉子榮和一個老爺子走了進來，正好看見羅通他們。老爺子對著羅通微微點頭，倒是劉子榮看著羅通，眼中像是要冒出火一樣。

    羅通對劉家並不在意，心中關注的，還是那個滲透者。

    等到快要到拍賣的時候，羅通果然看見那名滲透者走到門口。此時嚴莉剛好也轉過頭來，同樣看了一眼，低聲驚訝的問：「路曉，他怎麼來了？」

    羅通愣了一下，問：「你認識他？」

    「從京城來的，之前和劉家還有我父親那邊都有過接觸，家裡很有背景。來雍城像是為了開發一個大項目，只是具體什麼項目，我就不太清楚了。」

    開發項目？真正的目的就是這把鎖吧。專門從京城來到雍城，就是為了這把福紋鎖，這麼說，鎖可能比羅通想像的更加重要。

    想到滲透者，少年忽然想到了徐一凡，他扭頭看了一眼在這種環境中有些緊張的徐珊珊，問：「你們家最近挺好的嗎？」

    徐珊珊愣了一下，點頭說：「還好啊，怎麼？」

    羅通笑了笑，敷衍著說：「關心一下而已。」

    過了片刻，拍賣正式開始。有羅通在，兩個女生各自得到自己的想要的東西倒不算困難，前後不到五十萬，手鐲和鳳頭簪就已經到手。此時兩名少女各自拿著一個小小的盒子，正是完成了正式交割的兩個拍品。

    又過了片刻，果然輪到那個鬼頭蝠紋鎖拍賣。起拍價倒也不高，三萬，算是符合一個「添頭」應有的價格。羅通直接伸手，示意十五萬。

    這個價格當時就讓眾人有些轟亂，都扭頭看著羅通這邊。畢竟知道羅通中了大獎的人不多，只是都在想這幾個孩子怎麼這樣胡亂花錢。不過幾十萬畢竟也不算太多，紛亂很快平息下來。

    到那邊，劉家的老爺子忽然抬手，示意加價。

    羅通倒不在意什麼江湖規矩之類，劉家現在出手或是不出手，對他來說都沒有什麼影響。想也不想，又直接跳到了二十五萬。

    這個價格就讓眾人覺得有些異常，畢竟那只是一把鎖而已，又不是什麼名人大能的字畫，可以有收藏的意義，起拍價三萬對很多人來說都已經算是高了。

    劉家此時不甘示弱，繼續出手競拍，和羅通僵持了一段時間，整個大廳裡就只看見羅通和劉家老爺子此起彼伏的舉手，中間沒有絲毫停頓。等這把鎖的價格一直炒到了八十萬的時候，那個叫做路曉的滲透者終於坐不住，開始競價。

    羅通也不停止，倒是那邊的劉老爺子扭頭看了羅通一眼，微微皺眉，伸手叫了工作人員過來。在那邊低聲說了一會兒，那名工作人員時不時抬頭看了這邊一眼，臉上似乎非常為難。倒是劉老爺子身邊的劉子榮似乎心花怒發，表情振奮。

    等到鎖的價格一直被炒到一百二十萬的時候，路曉看起來也坐不住了。他頻頻回頭，用陰沉的眼光看著羅通，似乎想要從羅通那裡看出些什麼。不過少年早已知道對方身份，又怎麼會讓路曉發現異常，因此只是一遍隨便喊價，一邊好像不以為意的和身邊的徐珊珊，嚴莉說話。看上去似乎就是一名少年覺得好玩，在那裡胡亂競價一樣。

    路曉沒有找到更多的問題，當時就有些躊躇，再次競價就顯得遲緩了很多，每次都要到錘子快要落下時才會喊出新的數字，而且漲價的幅度也不算太高。此時劉子榮似乎看見路曉的困難，眼球咕嚕亂轉，索性打破了規矩，欠身走到路曉的身邊，低聲和滲透者說了一些什麼。

    此時大家把眼光都集中在羅通這邊，對於劉子榮做了什麼反而沒有什麼反應，等到劉子榮說完那些，路曉的眼神一亮，倒像是確認了一下。等看見劉子榮再三點頭確認後，滲透者喊價的頻率又快了起來，雙方一路競價到了一千二百萬，這個價格足以讓整個大廳的人都坐不住了。到處都在竊竊私語，想要說羅通究竟是何方神聖，又是何等的敗家。

    到了這個時候，一名工作人員示意暫停拍賣，隨後走了過來，低聲問嚴莉：「嚴女士，我們剛才已經打過電話，嚴家不會為這次拍賣做背書。您還繼續拍賣嗎？」

    羅通一聽，就知道那邊劉老爺子究竟說了什麼。無非是羅家的資產也就那麼多，根本湊不出這麼多錢，如果嚴家願意背書支付這筆款項也就罷了。但是到了一千二百萬，這個價格就算是嚴家一時間也沒有這麼多的流動資金，這樣一來，羅通的競價就顯得有些胡鬧了。

    拍賣公司自然不願意這種攪場的事情發生，於是上來跟嚴莉交涉。那邊嚴莉扭頭看了羅通和徐珊珊一眼，三人都是一笑。隨後羅通隨手在紙上寫了一個電話號碼，那是他在銀行的大客戶經理的手機，少年說：「你去問問我的情況，我叫羅通。」

    這番底氣也只有拍賣公司的工作人員能夠理解，隔得遠了，那邊劉子榮可以說是一葉障目。只以為羅通是在暗中求饒，當下第一個站了起來，說：「羅通，你有什麼話不能當著大家面說嗎？」

    不等別人詢問，劉子榮當下就把羅通家裡的情況說了一個遍，總而言之，羅通的家境根本不夠支付這麼多錢，羅通這麼做，完全是來搗亂的。

    對於劉子榮的這些說法，別說羅通，就連嚴莉都忍不住用手遮住額頭，她實在不想在眾人面前大笑出聲。有些人如果真的發起瘋來，真是無可救藥。尤其是這種從小就被嬌生慣養，予取予求的公子哥，那真是讓人頭痛的一件事情。

    「走到社會過上幾年，說不定會好一些。」

    羅通這麼安慰嚴莉，這讓嚴莉更加苦笑不得。自己之前居然對這個劉子榮還有些好感，居然還能被羅通看出來，這還真讓她感到尷尬。

    尤其是前面的劉子榮還在那裡滔滔不絕，越說，越讓嚴莉感到自己臉上通紅。

    劉子榮顯然不會想到嚴莉在考慮什麼，他只是想要把以前丟掉的面子全部掙回來，把那個可惡的羅通狠狠的踩在地上，碾上幾腳，這才能讓他的屈辱全部拋開。偏偏這一次，劉家的老爺子沒有阻止劉子榮的行動，更讓他覺得這次的做法必然取得勝利。

    倒是羅通身邊的工作人員更在意羅通的資金問題，因此在劉子榮說話的工夫，已經和羅通的銀行大客戶經理取得聯繫。關於羅通的財力問題，這名工作人員同樣迅速有了答案。

    兩名保安走來，想要徵詢這名工作人員的態度。那名工作人員微微搖頭，同時撥通了另外一個電話，說了幾句。兩名保安隨後點頭示意，轉身離開。而那名工作人員掛了電話後，在劉子榮的大聲演講中，直接走到了拍賣台上，示意拍賣繼續開始。

蔡仲子

第八章，攤牌

    拍賣公司的這種做法，是在暗示已經核實了羅通的資金情況，和劉子榮說的完全不同。

    不過考慮到給劉子榮足夠的台階下，因此不當面說破。如果劉子榮此時閉嘴，事情也就算了。

    看見拍賣公司的這種做法，其他參加拍賣的人同樣也已經明白了什麼，此時再聽劉子榮絮叨，當下都覺得可笑之極。

    一個個不再看羅通，反而看著劉子榮，看看他究竟能夠表演到什麼時候。

    劉子榮說著說著，已經感覺到眾人的目光不對，那種嘲笑的味道讓他感到事態不對的時候，臉上已經有種火辣辣的疼痛感。那不是被人打得，但是比起被人打反而更加糟糕。

    劉老爺子扭頭看了一眼垂目不語的羅通，心中微微一嘆。此時還看不出問題的，只有自己的這個孫子劉子榮。而且這個時候越是詆毀羅通，劉子榮丟臉丟的越大。看看現場的這些人，已經開始把劉子榮當成猴子一樣看待。

    「好了，說累了嗎？說累了坐下來休息。」

    聽見劉老爺子委婉的命令，劉子榮的身體一震，這句話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他不僅沒有取得預想的結果，反而好像又辦砸了。而且這一次，是當著雍城這麼多有頭有臉的人面前丟臉，將來在雍城，他只怕都要成為別人的笑料。

    更何況剛才他還在信誓旦旦的和路曉說起這件事情，想的就是在路遙面前表現一下自己，還讓路曉故意抬價。結果現在看起來，他就像是個托兒一樣。

    眼角的餘光看見路曉有些陰沉的目光，劉子榮的身體微微發抖。他雖然只比路遙小上幾歲，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在路曉面前他就像是個螻蟻一樣無所適從。此時再看看路曉的表情，劉子榮知道自己恐怕只有破罐破摔，說不定還有一線機會。

    想到這裡，劉子榮突然說：「他有一千二百萬啊，他母親又不是什麼大人物，他父親只是一個小小的警察。想要湊齊這一千二百萬，這個警察當得也不怎麼樣啊……」

    說到這裡，幾乎所有的人臉上都微微有些變色。劉子榮這種說法，等於直接指控羅通的父親貪污，不說羅通的父親能不能貪到這麼多錢，光是劉子榮這麼做，就已經算是真正的撕破臉皮了。

    劉老爺子此時再說什麼已經晚了，只見羅通陰沉著臉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向著這邊走來。那邊的保安想要上來阻攔，不過羅通只是微微揮手，不好繼續阻攔，只能亦步亦趨的跟在羅通身後不遠一起走到了劉老爺子的面前。

    此時劉子榮在路曉那個方向上，還在歇斯底里的叫囂，說是羅通的行為證明了羅正年如何如何，只要查上一下，只怕整個家都要出問題等等。

    羅通規規矩矩的給劉老爺子鞠了個躬，這算是禮貌。可問題是，越是這麼禮貌，劉老爺子心中越是心驚膽顫，知道今天的事情只怕不能善了。

    鞠完躬，羅通蹲在了劉老爺子的面前，平靜的問：「劉爺爺，我叫你一聲爺爺，你說，劉子榮今天說的這些話，劉家能負責嗎？」

    劉老爺子聽到這裡，宛如被閃電劈中一樣。這件事情看起來羅通要牽扯上了劉家，偏偏劉子榮還在那裡不住嘴。劉老爺子想要說些劉子榮的事情自己承擔，不過看看劉子榮偏偏牽扯到了羅正年，如果就這樣撒手不管，只怕劉子榮出去就是三刀六洞的結果。

    想到這裡，他長嘆了口氣，說：「各負一半的責任，你要什麼，儘管說出來吧。」

    羅通點頭，說：「我和劉子榮無冤無仇，事情原本不必要鬧得這麼大。但是這件事情牽扯到了我的父母，這就過分了，您說是吧。」

    劉老爺子微微點頭，劉子榮壞了的，可不只是江湖規矩，就算是想包庇，老爺子也做不到了。

    「讓他自首吧，之前先扇自己幾下耳光，越重越好，老爺子，你應該知道，我這是對他好。如果不怎麼做，您都不好交代，對嗎？」

    聽見羅通這麼說，劉老爺子再次點頭。他何嘗不知道羅通這個做法已經算是足夠寬宏，要是什麼都不說，就這麼走了，到時候別說劉子榮，就算是劉家在雍城也算到頭了。

    只是眼前這個少年，只有十八歲啊，十八歲的時候，劉老爺子在做什麼？有沒有羅通這麼沉穩老練？有沒有羅通這麼知曉人心？想到這裡，劉老爺子心中又是一陣觸痛，原以為這個雍城將來還有劉家的一部分，看看現在的羅通，老爺子多少有些茫然。

    就在此時，忽然聽見羅通說完了劉子榮的責任，開始說劉家應該承擔的責任：「劉家有幾塊地皮，給我一塊吧，我也不要太大，就算是山頭，也認了。」

    這句話剛說出來，劉老爺子猛然一握枴杖，鬚髮皆張，想要說些什麼，不過看著羅通平靜的眼神，最終還是發作不得。

    羅通能夠要這麼大的代價，那也就等於放棄了對劉子榮的追索。劉家的地有幾塊，但是劉子榮只有一個。既然已經把人家父母都推上了檯面，就要承擔做了這件事情的後果。

    想了想，劉老爺子撥通了劉子榮父親的電話，說：「你兒子做的孽，你來收拾。」

    羅通笑了笑，倒也不怕劉家翻臉不認賬，轉身向著拍賣台走去。他原本也不想把劉家逼到這個地步，事實上，之前他也算是步步退讓，沒有對劉子榮做些什麼。但是退讓到現在居然換成自己的父母被人誣陷，那就實在太不應該了。

    走到台上，那個拍賣主持人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羅通，問：「先生，你有什麼……」

    羅通微微一笑，說：「我剛好有個東西想要拍賣一下，麻煩你幫個忙。」

    此時誰都知道羅通肯定是給眾人一個證明，當下都笑了起來，說：「羅先生，你有什麼好東西？」

    劉子榮再想說話，已經知道不是時候。他只覺得天昏地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懷裡的手機一個勁的震動，另外一邊的劉老爺子甚至已經站起來準備轉身離開。

    羅通把自己的完稅證明拿了出來，他對這個完稅證明倒是有些感情，畢竟這代表著他新生後第一桶水的到來，因此一直戴在身上。此時剛好用上，將完稅證明放在檯子上後，少年說：「麻煩，你幫忙拍一下，起拍價的話，1塊吧。」

    拍賣師看見那個完稅證明，眼睛就是一直，微微有些躊躇，此時之前在展廳那裡接待羅通的女工作人員也走了出來。看了一眼完稅證明，笑著點了點頭，說：「我們之前對羅先生確實過於防範，做的不夠，這樣補償一下也是對的。」

    拍賣師點頭，把那個完稅證明拿在手上，又把上面的文字通讀了一遍，抬頭看著眾人說：「現在拍賣這張完稅證明，起拍價，一元，每次加價，一千。」

    「我出一萬，羅通，你回頭把錢給我。」

    徐珊珊大聲地說著，這句話讓眾人都是呵呵一笑，還有人說：「一萬不夠，怎麼都要十萬才行。」

    到了此時，剛才劍拔弩張的感覺已經消失了大半，一陣笑語後，徐珊珊從工作人員那裡收走了羅通的完稅證明，笑嘻嘻的看著羅通走回來。說：「好了，你現在的把柄在我手上了，以後要聽話，聽到沒？」

    羅通左右看了一眼，發現嚴莉已經離開，知道嚴莉再也看不下去劉子榮的表演，索性離場不看劉子榮的後果。反正也不算和羅通站在一起到最後，也就不算和劉家徹底撕破面皮，。

    等這邊鬧劇結束，誰也不管一邊不知所措的劉子榮，拍賣繼續。

    此時路曉已經明白了情況，又是陰沉沉的看了一眼不知所措的劉子榮，站了起來，不再競拍轉身離開拍賣場。

    到這個時候，羅通就沒有什麼阻礙。一千二百萬拿下了福紋鎖，三千七百萬拿下了那個串珠，今天的任務算是圓滿完成。

    不過他沒有急著離開，過了半個小時，就在拍賣會快要結束的時候，劉子榮的父親帶著母親急急忙忙的趕到了現場。

    等看見自己的父親，知道有些事情到了自己都無法控制的地步，劉子榮再也站不住，砰的一聲暈倒在了地上。

    劉家倒是爽快，知道這是花錢消災，也知道這個災是劉子榮管不住那張嘴造成的。當下就和羅通說了一聲，靠近河邊的老肉聯廠那塊地皮，給了羅通。

    這塊地皮在總價也有好幾千萬，雖然談不上好地段，也算是有一定的前途。只是羅通沒興趣去做什麼房地產項目，自然也沒有資格開發這個地皮。他和劉家商量了一下，這塊地在他手中呆夠三年，然後劉家再低價買回去。如此一來，也算是幫劉家捂了一下地。雖然不能算是讓劉家完全沒有損失，但是至少沒有因為這個撕破臉皮。

    倒是憑空得了這塊地，回頭賣出去也有上千萬，等於那個福紋鎖沒花一分錢，這也算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

    至於劉子榮，說實話羅通真心沒有什麼搭理的興趣。那位公子哥是死是活，活得怎樣，羅通也不想瞭解。偏偏對方一次次的往槍口上撞，而且撞的不亦樂乎，實在讓羅通覺得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