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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28 21:4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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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請把牛逼還給牛
白薇使了個眼色,讓化妝師走開。
“怎麼樣。”我說,“你和衛翼好心分手了?”
白薇淡淡一笑:“可能是因為,我們是太相像兩個人,彼此了解得太多,反而沒有契合感,我很感謝,他能理解我。”
我經常在小說和電視裡看到火星人和地球人混血,這些看上去跟我們長得很像,但思維完全不在一個次元,他們說每個字我都懂,但合起來就不怎麼理解了。我原以為這種雜、種只存在於二維空間,突然跳到我面前來,我表示短時間內有點消化不良。
只得出一個結論:衛翼真他媽是一隻和諧忍者神龜。
“蕭伯納說,無論你朝哪個方向行進,這世界永遠有兩萬分之一人在等你。雖然無法驗證這個數字是否具有科學性,但是白小姐,我真心建議你不要吊死在一棵樹上,更別吊死在我家門口。”我嚴肅地說,頓了頓,又皺了皺眉,“我們家那棵樹可沒有伸出一枝紅杏出墻勾引你。”
“呵呵……”白薇勾勾脣角,笑意卻沒有到達眼底,“你很幽默,可能就這一點,我們不太像。”她換了一盒腮紅,輕輕掃在我臉頰上。“秦徵是一個很冷漠人,對什麼人都一樣。高二分班後,我和他坐前後桌,經常一起組織學生會和班裡活動。那時候我還年輕,幼稚,爭強好勝,總是什麼都想要勝過他,無論是什麼比賽,他永遠是第一,我只能屈居第二。我原以為,只要我站得夠高,他眼裡就只能看到我,所以有他出現地方,也會有我。漸漸地,他對我也和別人不同,至少從來不會對別人微笑秦徵,會對我展顏。”
“他對你笑?”我確實有些嚇到了,但第一反應卻是冷笑還是嘲笑,因為他似乎比較擅長這兩種。
白薇好像陷入了自己回憶之中,完全沒有理會我話。“我們都是太驕傲人,一直不肯低頭,任年華蹉跎……高考之後,我才下定決心約他出來,但是他沒有去……”白薇低下頭,苦笑一下,“我也是後來才知道,他家裡出了事,那封信,他根本沒有看過,也沒有收到。如果當時他收到了,或許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
我承認,我聽了這些話,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但也還說不上大受打擊,這些只是她片面之詞,時間會美化回憶,我仍然堅信,什麼三笑點秋香,其實只是冷笑、嘲笑以及嗤笑。
在這種攝影樓,竟然會適時地放那種悲傷情歌,我覺得它沒有關閉也是奇跡。
後來,我總算學會了如何去愛,可是你,早已遠去,消失在人海。
後來,終於在眼淚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錯過就不在。
唱這首歌人,本身也愛得太高調。
我說:“白小姐,這歌也說了,錯過了就不在了,雖然我覺得你什麼都沒有錯過,只是誤會了什麼,但你認為錯過就錯過吧,現在秦徵是有主幹糧了,有主幹糧不能碰,這是作為一個公民最基本道德操守。我現在懷著孩子要積點陰德,就不跟你多計較了。”
我一向不認為暴力能解決所有問題,但也不認為暴力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只不過作為一名和諧社會良民,我依然有自己做人基本原則,那就是打人決不親自動手,如果扇她兩個耳光能讓她清醒過來,我不介意叫沈楓代勞。
白薇幫我上完妝,把化妝盒往桌上一放,笑著看我。“你跟我原先想像不太一樣,現在算是什麼?擺出正房架子?”
我也笑了,慈祥地說:“姑娘,你真錯了,我就沒拿你當偏房,我們秦家戶主就是我,你雖然算不上路人,但最多也就是個過客,屬於那種如果結婚請柬有剩下幾十張會考慮給你寄一張那種以免浪費紙張那種。”
白薇臉色微變,她這種高級人渣估計說不過我們這種菜市場出身潑婦,只能勉強撐著笑臉說:“秦徵拿你當替身,你都能不在乎嗎?”
如果早幾天她這麼說,我或許還會捂著心口倒退三步吐她一臉狗血,但現在我已經打過強心針,對她這種腦補型攻擊法免疫百分之八十了。
“你覺得你跟我像是嗎?你覺得衛翼拿你當我替身,所以覺得秦徵也拿我當你替身?”我從她眼裡得到了肯定答案,“秦徵不是衛翼,我也不是你。看你表情好像覺得我只是在自我安慰,其實內心早已被你傷得千瘡百孔了,很遺憾地告訴你,小三這個職業顯然不怎麼適合你,你連試用期都沒通過。”
我站起來,看了看鏡子裡自己,白薇沒有趁機在我臉上報復,我覺得她還算有藥可救。
“我想,我可以開始拍照了。”
她遇錯人了,我周小琪是什麼人她也不打聽打聽!上得廳堂、入得廚房、拆得了墻、翻得了床,思想上女流氓,生活中好姑娘,外型上清純蘿莉,心理上變形金剛,她不吃鹹梅乾變超人憑什麼跟我鬥!
跟我說地位平等,呀呸!她哪隻眼睛看到我們家不平等了?我理財,秦徵賺錢,我裝修,秦徵買房,我買菜,秦徵付錢,我煮飯,秦徵洗碗,我掃地,秦徵拖地,我每個月還有大姨媽非法定節假日七天,秦徵全年無休,每個月還加班我放假那七天,真正算起來……嗯,沒有大姨夫他是比較不平等了。不過我們家周惟瑾也說了,男女平等本來就是一種不平等,我們女人本來就需要更多呵護,在我們小秦家,秦徵就沒跟我平等過!
跟我說了解秦徵,呀呸!她跟他才前後桌兩年,我可是跟他同床共枕好幾年了,我知道他上街習慣牽我左手,因為左邊有車來車往,他擔心我走路恍惚會被車撞到,他偷偷戒了煙,因為知道我有過敏性鼻炎。他睡覺喜歡側躺,冬天喜歡抱我取暖,夏天會踢被子有時還踢到我;吃飯喜歡剩一口,吃菜前一定先喝湯,龍骨湯加玉米他會多喝一碗;從來不知道洗發水和護發素有什麼區別,不知道沐浴露還分男女用,雖然沒有說出口但我知道他喜歡玫瑰香沐浴露和白色內衣,因為每次我用那款沐浴露再穿白色內衣他都會抱我滾床單。他還不知道衛生巾分日用夜用柔棉網面,我大姨媽造訪時候痛不欲生,他頂著巨大輿論壓力上超市幫我買衛生巾,因為不知道有什麼區別,他一樣拿一包,在收銀台前被慘無人道地圍觀了長達十分鐘,並且成為社區一季度話題人物……
這麼丟臉並且敢於丟臉男人,我自己笑納就好了,內政問題,不勞閒雜人等關心,我怎麼可能因為白薇這種閒雜人等幾句話就和秦徵分了,就像不管小日本怎麼說,釣魚島始終是中領土神聖不可分割一部分,政府怎麼可能因為別人幾句話和武力威脅就輕易放棄。
我以保釣決心毫無壓力地拍照,心安理得地使喚白薇,行使上帝權利。
攝影師還不知道我和白薇私下一番暗戰,仍然對我殷勤備至,待若上賓,我在聚光燈前擺出各種傻逼姿勢來迎合他詭異審美觀。中場休息時候,我在鏡子前審視自己:懷孕四個多月,肚皮只是微微隆起,但是其他地方明顯開始胖起來了,我摸摸自己腰,覺得來拍照簡直是自曝其短。
沈楓盯著我胸口,皺眉說:“現在女人還豐胸幹嘛,懷孕一下不就大了。”
我摸著肚皮懶懶地說:“你這是在嫉妒還是在羨慕?”
沈楓很不屑地嗤笑一聲:“胸大無腦。”
我說:“我至少還有一樣嘛,總比沒胸又沒腦好。”
“不要以為有我乾兒子給你撐腰我就不敢揍你。”沈楓揪了一把我耳朵,真是沒心慈手軟,我疼得肚子都動了一下。
我委屈地摸著耳朵說:“沈楓,你別打我,我兒子心疼了。”
沈楓驚異地貼耳朵上來。“他動了?”
“他剛剛好像對我拳打腳踢……”肚皮上突了一下,四個多月了,要開始不甘寂寞地搶戲了嗎?
“他都覺得你欠揍欸……”沈楓張開手掌貼在肚皮上,“欸……還要五個多月他才會出來……”沈楓又期待又失落地說。
怎麼明明是我兒子,她卻比我還迫不及待樣子,如果不是知道她看日片都是看男女搭配我還以為她其實暗戀我許多年。
那邊攝影師準備好了,讓我過去拍下一組,外面傳來周惟瑾聲音,“媽、媽、媽!這次是真崴了!你別敲啊!”
我探出頭去,看到我媽正拿著不知哪裡冒出來雨傘戳周惟瑾腳,顧紹笑眯眯地站在一邊也不阻攔,察覺到我目光,轉過頭來對我笑著點點頭。
我把沈楓推了出去,說:“去救周惟瑾。”
周惟瑾真是活該,誰讓他從小到大總是裝各種病痛來請假,讓老師還以為他真是多愁多病多災身,忍不住打電話到家裡來親切慰問,表示周惟瑾曾經在一個學期內胃疼一次切了兩次闌尾頭疼三次肚子疼四次出了五次車禍崴了六次腳以及各種類型病痛不計其數,小學六年和中學六年,他用遍了各種可能有疼痛除了經痛。
所以真不怪我媽懷疑他習慣性裝病,自己也要習慣性親自檢查一下,但作為他親姐姐,我真不忍心看我媽謀殺親子。
周惟瑾像只巨型犬科生物對沈楓仗義相助搖尾示好,我確定那邊其樂融融之後,才去拍最後一組照片,等我出來時候,周惟瑾已經被收拾得很帥氣,正露出他那憂鬱深沉側臉,對鏡自憐,哦不,是對鏡自戀。
他扯了扯衣領,忽然轉過頭對我說:“大琪,你應該感到慶幸。”
我愣了下,問:“為啥?”
他看著鏡子裡自己,嚴肅地說:“你有個這麼帥弟弟。”
我慶幸只有自己聽到這句話,殺傷範圍有限。“你帥不帥關我底事。”
“都說外甥像舅舅。”周惟瑾說,“你兒子長得像我就是萬幸了。”
我切了一聲,覺得像秦徵也不會差,像我也不錯,配合我胎教,只要不變異,外型上絕對出眾。
顧紹在陪著我媽說話,我媽也沒把他當外人,親切詢問他意見,他握著杯清水以非常專業神情給著堪稱業餘意見。
智商太高人,絕對會在某個方面極度弱智,秦徵情商幾乎是負值,而顧紹審美觀則是一種災難,為什麼他總是一身白衣,衣櫃裡永遠灰白黑三色搭配,一套衣服買三件備份換洗,因為他憑喜好買衣服,穿出來簡直要亮瞎路人狗眼,影響市容市貌,比犀利哥還犀利,比寂寞哥還寂寞。連我媽這種對大花衣服情有獨鐘人都察覺出來他火星人一樣審美觀不但體現在穿衣品味上,就連選照片看人也差不多一樣水平,於是問了幾句後她就默默轉移話題了。
“小顧啊,你什麼時候也該組個家庭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嘛,是不是沒對象,要不要阿姨幫你留意一下?”
顧紹微笑婉拒:“阿姨,我還在守孝,不急。”他爸爸去世還不到三年。
顧紹見我過去,挪了個位子給我。我媽鍥而不捨地說:“先處著,合適話,等孝期滿了再結婚。你喜歡什麼樣姑娘?”
顧紹但笑不語。
這時候白薇走了過來,我發現她餘光一直在顧紹面上游移,眉心微皺,走到我跟前才笑著問:“拍好了嗎?還滿意嗎?”
我說:“這個要等照片出來才知道了。”
白薇很快轉移話題,看著顧紹問:“這位是……”
一開始,我以為她對顧紹有意思,心裡又鄙視又慶幸又幸災樂禍,現在我覺得她怎麼看怎麼像要捉姦。
“我朋友,顧紹。”我隨便介紹了一下,“秦徵同學,白薇。”
顧紹挑了下眉,好像領悟到什麼似,衝她點了點頭。
“顧紹……”白薇喃喃念了兩遍他名字,又打量了他兩眼,忽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顧紹,“你是那個顧紹!”
顧紹摸了摸鼻子,笑得有些無奈:“你是說哪個?”
“去年你在沃頓演講我也有去聽講!”白薇目光在我和顧紹之間游移,感覺就像看到櫻桃小丸子和蠟筆小新出現在同一個畫面,哦不,應該是名偵探柯南和葫蘆娃吧……
顧紹想了想,點點頭,微笑著說:“應該是那個。”
白薇手有些抖,面部表情在激動與糾結之間徘徊,終於艱難地伸出手說:“幸會……”
顧紹看了一下她手,極快地握了一下。
白薇笑得有些勉強,“真沒想到你們認識。”
我看著她心裡就想,這世界果然有趣,你或許能在一段時間內比所有人牛逼,或許能在所有時間裡比某些人牛逼,但你永遠不可能永遠比所有人牛逼。社會現實就是有錢用錢砸死你,有權用權玩死你,有學問用學問忽悠你,沒錢沒權沒學問我還可以有有錢有權有學問朋友。
比人渣,我就還沒見過比顧紹更渣。
白薇對我這等文盲有顧紹那樣人渣朋友表示深受打擊,尤其那個人渣還是她崇拜對象,她默默地遁了。
看著她背影,我忽然有點感觸,於是戳了戳顧紹手臂問:“你覺得她怎麼樣?”
顧紹瞥了一眼,皺了皺眉說:“不怎麼樣。”
我不知該高興還是該失落,為了測試顧紹審美觀是否有所修復,我又問了句:“那你覺得鳳姐怎麼樣?”
顧紹想了想,說:“漂亮。”
於是我失落了……
然後隨意地問一句:“那我呢?”
顧紹笑眯眯地說:“很美。”
這樣打擊孕婦,是何等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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