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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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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隨宇而安]不小心,搞大了!(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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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28 21:48:25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章:不能說的秘密

  《和男朋友交往兩年,現在同居,一直沒有發生性關係,正常麼?》

  如果時光可以逆流,人可以重生,周小琪發誓自己絕對不會再發一張這樣的帖子。

  那是20XX年的某一天,她和沈楓從男人的能力討論到男人的性能力,在周小琪張口結舌顧左右而言他的時候,沈楓沉默著打量了她片刻,然後問:“難道……你還沒開封?”

  周小琪呵呵乾笑。

  這種問題真的很傷感情,如果早個幾年吧,當時她們年紀小,有人說“你不是處的”,自己可以理直氣壯大聲吐回去“你才不是處的你全家不是處的”。到了這個尷尬的年紀,如果有人說“你是處的”,彪悍一點的就回說“你才是處的你全家是處的”……

  真是不認老都不行了。

  “我和秦徵始終保持著純潔的男女關係。”周小琪義正言辭地說。

  沈楓嗤之以鼻。“要麼他不行,要麼他不愛,只有這兩種可能。”說到這裡,她頓了一下,眼睛一轉,“也沒見他跟其他女人好過,難道是GAY?”

  “這哪能是呢。”周小琪乾笑,“也沒見他跟哪個男人好過。”

  沈楓擺事實講道理:“調查結果顯示,表面風光的精英往往有不為人知的心理性疾病,同性戀雖然不是心理性疾病的一種,但這種癥狀普遍發生在高智商人群之中,秦徵,很有可能……”

  “不是不是。”周小琪連連擺手,眼神閃爍,“他對我有感覺的……”

  “嗯?”沈楓的臉驟然逼近,挑著眉逼問,“說具體點。”

  周小琪推開她的臉,“想聽午夜劇場晚上回家聽,大庭廣眾呢……”

  沈楓環視四周一圈。

  正午十二點的茶餐廳,人聲鼎沸。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在這種地方反而不會有人注意你在說什麼,更猜不到你竟然會說什麼。”沈楓威逼利誘連哄帶騙,“乖乖,告訴姐姐,姐姐會為你解決疑難雜症。”

  “啊……”周小琪支支吾吾地被哄出來了,“就是……有時候晚上我洗完澡出來,他會抱我……親親摸摸什麼的……然後壓在床上……”

  沈楓聽得聚精會神,頻頻點頭,“不錯不錯,還說正常,誰主動地?”

  “他啊。”周小琪臉紅紅,“可是就這樣,然後他就去洗澡了……”

  沈楓愣了一下。

  “所以,到底是什麼情況啊?”周小琪眨巴眼睛看她,“我不好意思問他,如果他真的有個……那不就……”

  雖然省略了重要部分,但就跟AV一樣,雖然打了馬賽克,觀眾還是知道被馬賽克了的是什麼。

  “他會不會是……不敢自暴其短?”

  周小琪一巴掌蓋了過去:“切,我確定一定以及肯定硬件設備沒有問題。”

  “那就是軟件問題了?系統問題?CPU問題?”沈楓心想,自己雖然理論豐富,但是實際操作還是新手上路,當然這個不能讓周小琪知道,不然她以後都瞧不起她。

  “不如你直接色、誘他,把他撲倒,看他是什麼反應。”這麼說完,沈楓又有些後悔了,“這個問題挺複雜的,這麼說吧,你們還沒結婚就先OX了,要是以後他不負責怎麼辦?你多吃虧啊。可是你要是不驗一下貨,等以後結婚了才發現他性能不好,想退貨離婚他不肯,那也吃虧……”

  兩姐妹長嘆一聲:“做女人,好難……”

  要不要驗貨?

  周小琪摘了一朵花占卜,結果顯示,諸事大吉,包括色、誘。

  於是20XX年的某個晚上,雲蔽月,花弄影,周小琪把自己洗得香噴噴的,皮膚被熱氣蒸成粉粉的顏色,浴巾一裹,風蕭蕭兮易水寒,女流氓一去兮不復返……

  彼時秦大少還在對著屏幕上紅紅綠綠的曲線奮鬥,陡然聞到一陣幽香,轉頭一看,鼠標抖了一下,差點不小心平了倉。

  周小琪左手拉著浴巾,右手搭在他肩上,微微俯下身說:“熱水放好了,去洗吧。”

  秦徵的目光從她圓潤的肩頭滑到胸前的溝壑,然後淡淡地轉過頭去看屏幕,“等等就去,你先去休息吧。”

  失、失敗了……

  周小琪挫敗地哦了一聲,耷下肩膀,轉身回房,秦徵睫毛扇了扇,偏轉過頭看凹凸有致的背影。

  這日子越來越難過了,早知道就不同居了——秦某人心中一聲嘆息。

  好不容易洗了澡把慾念平息下去,推開門進屋,整個人又被瞬間過電了。

  周小琪躺在他床上,抱著他的枕頭,雪白修長的大腿一抬,占據了三分之二的床位,寬大的絲綢襯衫罩不住春、光,肩頭鎖骨小內褲相映成趣啊……

  秦徵艱難地上前,坐在床上摸了摸她的臉頰——又嫩又滑,觸手溫軟,被他碰了下,睡夢中吧唧了幾下嘴,睫毛顫了顫。

  “小琪?”他俯下身,臉與臉挨得極近,微微張開的粉色脣瓣上覆著一層盈盈水光——親一下不要緊吧。

  於是低下頭,輕輕含住,吮吸。

  “嗯……”被驚動的人發出幾聲意味不明的呢喃,無意識地伸出舌頭舔了舔下脣,忽地感覺身上一沉,透不過氣,這才悠悠睜開眼,傻傻愣愣地看著上方緩緩壓下來的薄脣,出於習慣性條件反射,雙手棄了枕頭環住他的脖子,親昵地吻上他的脣畔。

  然後頭暈腦脹地想——這是在幹嘛呢……

  那雙溫暖的手撩起襯衫下擺,毫無阻隔地撫上她胸前的柔軟,右手安撫似的順著她的後背,滑到尾椎處,輕輕一按,讓她瞬間彈了起來,驚叫一聲,又被他咽入口中。

  呼吸和體溫都緩緩灼熱起來,他的手在襯衫內靈巧地揉捏著,手指一勾,解開了兩個衣扣,濕熱的吻沿著脖頸滑到胸口,含住,吮吸,輕咬。

  她難耐地掙了幾下,弓起身,大腿滑入他雙腿間,摩擦著變得灼熱的某處,

  然後身上的男人突然僵住了。

  深呼吸著,抬起上身,雙手撐在她耳邊,又是幾個深呼吸,最後從她身上離開。

  “回房間睡吧。”他親了親她的耳垂,聲音裡帶著一絲沙啞的性感。

  被愛撫得身體發熱腦袋發昏的某個小女人傻乎乎地說了一聲:“哦。”然後蹭了蹭下床,衣衫凌亂,滿面潮紅,踩著拖鞋回了自己的房間。

  躺上床後才慢了幾十拍地想起自己彼行的目的——色、誘啊!怎麼自己反而先睡著了!

  好不容易親親抱抱摸摸了,怎麼自己被他一句話又哄出來了!

  沈楓說:“我真鄙視你!”

  周小琪說:“我都鄙視我自己!”

  於是,才有了開頭那麼一張帖子。

  那時候周小琪正在上班,對於一個上班和下班幹的事差不多的廢柴,她覺得很自豪。早上十點發完帖子,十二點的時候回帖已經不少了,但是一點操作性都沒有。中午和沈楓吃飯,被她鄙視了一番,回到編輯部,立刻被中老年婦女們包圍了。

  “聽說你男人不行?”那些女人臉上清一色好奇與淫、邪,顯然是偷看了她的網頁記錄……

  悲劇啊!

  在一群大灰狼的逼迫下,小白兔從實交代了,只省略了一些可能被河蟹的內容。一方有難八方支援,一群八婆把下午茶發展成了午夜檔,致力於為周小琪創造河蟹的X生活。

  於是當秦徵來接周小琪下班的時候,悲劇啊!

  饒他再遲鈍也該覺察出異常了,那種帶著憐憫與笑意的目光,讓他太陽穴上的青筋跳成了井字。

  “所以……是這麼回事……”飯桌上,雙方會談,秦家主席秦徵無可奈何地按著額角,青筋還是一抽一抽地跳。

  周小琪傻笑兩聲,轉身就溜。

  看著那個猥瑣的背影,秦徵覺得……自己是不是太心慈手軟了?

  虧他忍得那麼辛苦,原來她也忍得很辛苦。或許一開始就該選擇另一種方式,把她按在身下做到死。

  於是在那個不怎麼浪漫的夜裡,秦徵第一次從鴿派變成鷹派,從理論派晉升行動派,用理論指導實踐。用實踐檢驗真理,直到周小琪女士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承認秦徵同志“十分能幹”……

  “嚶嚶嚶嚶……這回真不要了……”

  “腿張開,腰抬高……”

  H不是你想要,想要就能要,不要就不要……

  “嗯……啊!…我錯了……呼呼……慢、慢點……”

  “真熱,真緊……”

  “嗷~~~~秦徵!你這個混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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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28 21:48:37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一章:激情燃燒的歲月

  在遇到周小琪之前,秦徵是秦少。

  在遇到周小琪之後,秦徵莫名多了個哥哥,成了秦二少。

  這個二不是排行,是屬性,不是屬性,是病毒,它會傳染。

  有一種病叫做“臉盲症”,不知道的可以谷歌一下,用周小琪的話來說,就是“對不起啊,我們家秦徵認人不清,過目即忘”。回過頭她就嘆息了,嫌棄地看著說:“你看你,連別人的長相都記不住,情商又低,只不過就是長得好看智商高點。我長得也不錯,智商也差強人意,要不是我嫁你你肯定一輩子打光棍了!”

  秦二少笑而不語地看著自我感覺一年比一年良好的老婆,附和著微微點頭。

  對於秦二少為什麼會喜歡周大琪這個問題,對周大琪來說從來不是問題,她對著沈楓臉一揚,哼哼笑道:“姐姐我哪裡不好了,他憑什麼不喜歡我?”

  沈楓送了她一個字:“呸!”

  在沈楓送給她所有的禮物裡,這個“呸”字保質期限最長,如果非要加個期限的話,那就是一輩子。

  對於同樣這個問題,秦二少也不覺得有什麼問題。他說:“我就對她的臉印象深刻……”

  秦徵第一次遇見周小琪的時候,他還不二,二的只有周小琪一個。他還清楚地記得周小琪的那個破爛發明,女性小便器,就是一條內褲挖了個洞裡面套個軟質漏斗。當時她還很興奮拉著他解釋那個道具的使用方式,他生平頭一次恨自己超強的記憶力,把那個亂七八糟的發明記了一輩子。後來某次陪老婆看《康熙來了》,裡面有個大叔介紹他的那個據說得了國際什麼發明獎的女性小便器時,老婆還一臉糾結地說:“秦徵,我怎麼覺得這個那麼眼熟……”

  他默默塞了塊蘋果進她嘴裡。有些東西,他自己一個人記得就好了,只是沒想到,原來那種發明竟然也會有其他人欣賞……人類果然是種不可理喻的生物,女人果然始終不可理喻的人類。(如果他知道那玩意是在顧紹的輔導下完成的,估計也不會覺得男人是什麼理性好鳥。)

  事實上,他一直以為只是當時的評委組看在她爸是周易的份上隨便給了她一個安慰獎。小姑娘完全沒有這樣的自覺,頂著一張圓圓粉粉的臉,兩隻圓圓潤潤的眼,看上去像一顆碩大的水蜜桃上面鑲了兩顆葡萄——對於他這個認人不清的輕微臉盲症患者來說,周二琪姑娘就是這副長相。改革開放初期,少男少女們含蓄守禮,就算有同學對秦徵芳心大動,基本上也是暗戀而已。因此秦徵雖然相貌出眾,但一直沒有作為帥哥的自覺,頭一次遇到周小琪那樣熱情如火的姑娘,他覺得:好麻煩啊……

  熱情蘿莉:“你長得真高啊,平時喜歡吃什麼呢?”

  面癱少年:“……”

  熱情蘿莉:“我媽媽總是讓我喝牛奶說是能增高,還要吃木瓜喝豆漿說是豐胸,你也喝牛奶嗎?”

  面癱少年:“…………”

  熱情蘿莉:“其實太早長高也不好哦,聽說男孩子太早熟以後會長不高。”

  面癱少年:“………………”

  熱情蘿莉:“你怎麼那麼挑食呢?難怪你看上去那麼白,原來是營養不良,我媽媽說小孩子不能挑食,你應該多吃肉,才不會一臉菜色……”

  一根弦繃斷了,叮的一聲……

  面癱少年:“你渴了吧。”

  熱情蘿莉:“是啊,你看到可樂在哪裡嗎?”

  面癱少年默默把自己桌上的可樂遞給她,希望堵住她那張喋喋不休的小嘴。

  “哎呀,你真是個好人!”她“欣慰”地接過杯子,“我們現在是朋友了嗎?”

  他含糊地應了一聲,覺得腦中幾根神經正處在崩潰邊緣。

  她的話就像無數的木馬病毒對他的防火墻進行了慘無人道的轟炸,而關鍵時刻他的防禦系統卻像瑞星小獅子一樣,除了當吉祥物,什麼功能也沒有了。

  於是桃子臉葡萄眼的周二琪姑娘喝完可樂後倒下的英姿伴隨著無數的木馬深深植入他的系統深處,成了屏幕保護程序,讓他的大腦常在放鬆休息的時候不期然地浮現出那張臉——痛苦糾結的眉眼,臉色變了變,桃子變成了青綠色,眼角擠出幾滴晶瑩的淚滴……

  讓他驀地覺得,真是可憐又可笑啊……

  他不是個求知慾很強的人,因為先天條件太好,總是能輕而易舉地得到自己想要的或者不想要的一切,競賽也好,學習也好,第一名從來如探囊取物,沒有體會過什麼叫做挫敗感,除了那個叫做周小琪的異次元生物。

  當她再一次出現的時候,大腦立刻警鈴大作,電腦屏幕藍屏,只跳出一個單詞——error。她捧著酒杯哀怨又委屈地看著他,下巴尖了一點,身量高了一點,胸部……豐滿了一點……眼睛掃描了一遍,系統自動生成數據,分析之後得出結論——沒什麼太大變化,木瓜沒白吃。

  她好像不記得他了,遠不像小時候那麼熱情,找他喝了杯果汁就溜走了,當真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他也不以為意,沒什麼認親的衝動,也沒有太多的失落。

  後來上了大學,同鄉會上又見到了她,他那WINDOWS98的系統終於經不起她的一再折騰,徹底崩潰了……

  ————————————————————————————————

  根據XX守恆定律,一切的總量是守恆不變的,也就是當什麼東西被帶走的時候,一定會有什麼東西被帶來以此實現守恆。

  這也就是為什麼周小琪始終認為馬桶是靈感的源泉,帶走了那麼多XX的馬桶啊,總會帶來點什麼吧……

  “拜馬桶大神,願我靈感如尿崩……”周小琪在馬桶上蹲了二十分鐘了,沈楓在外面踹門,“周小琪你有完沒完,你占著茅坑不拉屎啊!”

  周小琪有氣無力地說:“門沒關……”

  沈楓開了門進來,居高臨下冷冷看她,說:“周小琪,你有病。”

  周小琪驚嘆地仰視沈楓:“楓楓你真是神醫,望聞問切,你只一看就知道我便秘一個星期了。”

  “你的菊花跟腦門一樣緊致又空虛,屙不出東西來!”沈楓忍無可忍地握著拳頭,“我第一次看到有人褲子都不脫就蹲馬桶的,你到底是想幹什麼啊!”

  周小琪嘿嘿一笑:“我打算給秦徵寫情書……”

  沈楓抽了抽眼角,又抽了抽嘴角:“是嘛,真難為你了,你為什麼不抄抄泰戈爾的詩集呢?我相信那種不是在馬桶上憋出來的東西一定更美好。”

  “那是不是太沒誠意了?”周小琪苦惱地說,“如果被他發現我是抄的怎麼辦?”

  “他應該不會看泰戈爾吧?”

  “不知道欸……他看格雷厄姆、多德、巴菲特、林奇、蘭伯特。”

  “誰……”

  周小琪凝重地說:“不知道,反正一定很牛逼,因為我都看不懂。泰戈爾的名字聽起來也挺風騷的,他可能也看過。”

  沈楓無奈了。“那你抄瓊瑤,他肯定沒看過。”

  周小琪欣喜點頭:“楓楓,這個可以抄。”

  “那你還不起來?”沈楓挑著眉瞪她。

  “嘿嘿……”周小琪說,“我腿麻了。”

  沈楓:“!@#¥%……”

  周小琪同志一直覺得秦徵同志覺得,情書是一種很形式主義的東西,高投入低迴報,不具有實際可操作性。但是某天當周小琪同志發現秦徵同志新一年的願望竟然是“收到情書”,她就震驚了……

  一轉眼,他們大四了。她的產出總算和投入成正比了,大一請秦徵吃了多少麻辣燙他都千百倍還回來了,回報率高達百分之二百五!想到他陪著她吃宵夜,輔導她寫作業,她感動之情溢於言表,寫下來就是一封情書了啊!

  想起來容易,寫起來很難啊……真的……

  和秦徵上圖書館,他埋首於格雷厄姆、多德、巴菲特、林奇、蘭伯特的懷抱裡,她藉口找書離開,撲進了瓊瑤奶奶的世界之中。

  ——你無情,你冷酷,你無理取鬧!

  ——你才無情,你才冷酷,你才無理取鬧……

  想像秦徵那樣跟她說話,她脂肪都抖下來了……於是再一次懷疑向瓊瑤奶奶取經的可行性。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隔天就是元旦了!

  周小琪咬咬牙,拼了,夾著一本瓊瑤聖經,又拿了幾本高深莫測的著作作掩護溜了回去。

  秦徵左手支著下巴,纖長的睫毛掩住了眼簾,垂著眸看書。周小琪直到坐下來才發現,秦徵竟然打盹了……

  淺淺的呼吸,眼睛微合,右手仍斜斜握著筆,鼻尖在白紙上劃過斷斷續續的一條線。她像發現新大陸一樣驚奇,屏住呼吸悄悄地靠上去,鼻尖幾乎貼到他臉頰上。

  秦徵的皮膚極好,好得讓她嫉妒,吃完麻辣燙她會長痘,而他不長痘不長斑,皮膚細膩清爽,幾乎看不見毛孔。脣色極淡,但和臉色一樣,也很容易泛紅,咬一下吸一口就紅透了。

  只差一點就碰到他的脣了……

  他忽地抬起頭,脣瓣掃過她的臉頰。

  周小琪嚇了一跳,下意識要落荒而逃,卻被秦徵揪住了後領,聽到他聲音微微低啞,含笑說:“現行犯。”

  周小琪僵硬地轉過臉看他,長嘆了口氣,然後抬起頭燦爛一笑,嘿嘿道:“窈窕君子,熟女好逑。”

  他無奈地搖搖頭,說:“回來,坐下。”

  周小琪乖乖趴下了,藉著某本不知道是什麼的書掩護,偷偷看瓊瑤,嘴上還問:“你怎麼看到睡著了,昨晚沒睡嗎?”

  秦徵嗯了一聲,說:“寢室太吵。”

  周小琪突然想起某個學姐和學長搬出去同居的事,就在學校外的學生公寓租了一套,安靜自有的二人世界,多麼讓人嚮往啊……

  “秦徵,你畢業後想幹嘛……”還有半年就畢業了啊,真惆悵。

  “工作。”

  真是廢話啊……

  “我是說,留在X市嗎?不回A市嗎?”

  “嗯。”秦徵說,“A市是三線城市,發展空間太小,先在X市就業吧。”

  那她也要在X市找工作了……其實她挺想回A市的,骨子裡是個家庭觀念很重的人,已經可以望見她家庭主婦的未來了。

  不過很多人說,大四是道坎,也不知道她和他能不能邁過去,可是他們是老鄉,坎應該也比其他人淺一些吧。

  周小琪又開始神遊天外了,直到被秦徵一鋼筆敲腦門上,她才回過神來,奮戰於各種肉麻與噁心的海洋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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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JQ燃燒的歲月

  那年的冬天似乎特別冷,X市的氣溫無線趨近於零,處處凍人,浴雪可愛。不過雪都是人造的……

  學校外的商場門口在降著人工雪,周小琪哆哆嗦嗦在寒風中等了許久,傳單收了七八張,奶茶都喝了兩杯了,還不見秦少的身影。

  旁邊發傳單的帥哥都可憐她了。“你等了三個小時了吧。”

  周小琪斜睨他,抽了抽凍紅的鼻子。

  “是分校區的學妹吧,你等的人估計不會來了。我還有十五分鐘下班,不如我請你吃晚飯?”長得有些河蟹的猥瑣男人向她搭訕。

  周小琪掃了他一眼,說:“我大四了。”

  “欸?”那人愣了愣,隨即笑了,“看不出來你還大我一屆,騙人的吧,不過那也沒關係,一起喝杯咖啡吧。”

  周小琪別過臉,“沒興趣。”

  她的心中燒著一把火,騰騰地燒著,口袋裡的情書被她揪成了一團……

  說好了一起吃晚飯,再等下去就吃宵夜了……該死的移不動聯不通,她走來走去找不到信號,終於還是放棄了。真是倒霉卡到陰,她決定再等十五分鐘,等不到就走人!

  什麼元旦禮物,真讓人蛋疼……

  “學姐,我下班了,走吧,這裡多冷,去裡面喝杯咖啡吧。”路人學弟就打醬油的態度來說還是比較敬業的。

  周小琪拉高拉鏈,把下巴和嘴巴縮進領子裡,只露出一雙烏黑水潤的眼睛,堅定地說:“不要!”

  “走吧,我也不錯吧。那種讓女人等的男人最沒品了。”學弟繼續打醬油,“我才不會讓女朋友等我這麼久,我比他好多了。”

  周小琪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不客氣地說:“你沒姚明高,沒小貝帥,沒伍茲有錢,也就痘痘比劉翔多你還哪裡好了?”

  那一年的冬天,對他來說特別的冷,在人工雪的襯托下,越發蒼涼起來。商場響著2002年的第一場雪,比以往時候來的更晚一些……

  一輛的士倏地在跟前停下,門刷地打開,動靜太大,周小琪轉頭看去,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小琪,對不起,我來遲了。”秦徵喘著氣,白皙的臉上微紅,“市中心堵車。”

  周小琪哼了一聲,說:“我要走了。”

  秦徵呼吸一滯,緊張地盯著她。“我知道你等了很久了……”

  周小琪說:“是啊,奶茶都喝了兩杯了,你再不來,我就要找個地方上廁所了。”然後他會找不到她,以為她一氣之下回去了,然後會去女生宿舍找她,找不到就在樓下等,而她則是上完廁所接著回來等……多狗血多凄美啊,瓊瑤什麼的靠邊站!周小琪抽抽鼻子說,帶著些微鼻音說:“我都凍僵了……”

  他的掌心是溫暖的,握住她的手塞進自己深深的衣袋裡,說:“請你吃宵夜。”

  雪中凌亂的路人學弟遠遠聽到那個娃娃臉學姐哼哼唧唧說:“上廁所先……”

  本來訂好的位子,因為他遲到自動取消了。

  “這種時候哪裡還能吃到飯啊……”周小琪跺著腳呵著熱氣,縮進秦徵懷裡躲風。周小琪看上去圓圓潤潤暖洋洋的,自己卻很怕冷。秦徵擋在上風處,打了幾個電話訂不到位子,周小琪放棄了,說:“我們打包回宿舍吃吧。”

  全國普遍大學生守則:女生可以進男生宿舍,男生不能進女生宿舍。欲進女生宿舍,腦袋和JJ留一個。

  所以說男女平等啊,什麼時候共產主義實現了也就不遠了。

  結果元旦的晚餐,是周小琪領著秦徵在學校外掃蕩了一圈,光顧了幾家店,買了燒烤、山東煎餅、餃子、炸雞、爆米花、燒仙草、關東煮、章魚丸還有水果慕斯和啤酒……

  秦徵皺著眉說:“這麼吃沒事嗎?”

  “我們中國人是吃著各種毒素長大的,免疫力抗毒力高居全世界第一,這麼點東西,吃不死的。”周小琪對自己的體質信心十足。

  誰讓自己遲到呢,捨命陪她吃了……

  寢室裡四張床,一個人搬出去了,另外兩個出去瘋了,還不到九點,他們不可能那麼早回來。

  周小琪坐在秦徵的椅子上,對著一桌混搭食物讚嘆不已,一口燒烤一口煎餅一口餃子地吃過去……

  秦徵頗有些糾結,聽說女生在自己喜歡的男生面前總是比較注意形象的,但這句話在周小琪身上似乎得不到驗證。

  “你去了哪裡啊……”她抽空問了他一句,“怎麼跑到市中心去了。”

  秦徵支吾了一聲含糊過去,從風衣內側的口袋裡掏出一個小小的禮盒,本想放到周小琪掌心,但看著她油膩膩的爪子,頓了一下,又收了回來。

  周小琪眼睛都直了,眼巴巴地看著到手的禮物又飛了回去。

  秦徵抽了兩張紙,拉過她手仔仔細細地擦起來,這不由得讓她懷疑,他是不是要送她戒指求婚了。

  “秦徵……”周小琪細細聲地說,“你是不是有禮物要送給我啊?”

  秦徵嘴角勾了勾,沒有說話。

  周小琪說:“我也有禮物要送給你。”

  秦徵頓了一下,抬起眼看她,漆黑幽深的瞳孔彷彿瞬間亮了一下,眼角微揚,含著笑意說:“什麼?”

  “你先送,我才送。”周小琪不二。

  秦徵輕笑一聲,擦乾淨了她的手,才重新拿出精心包裝的禮盒,送到她手中。

  她屏住了呼吸,顫抖著拆禮物,一邊拆一邊想:怎麼感覺怪怪的,有求婚是讓女方自己拆戒指的嗎?不夠誠意啊……

  結果讓她有些喜悅又有些失望。

  是一條手鏈。

  一個月前和他逛街的時候看上的,因為太貴了,她只是看了兩眼,沒有買。雖然爸媽錢多,但她的零花錢還是跟其他人差不多,四位數的手鏈,相當於她兩三個月的夥食費——她還是吃得比較多的,這種奢侈品,她還是看看就好。

  當然如果是戒指,那就不同了。

  秦徵幫她戴上手鏈,看到她眼底的悵然,愕然道:“你不喜歡嗎?”

  “不是啊……”周小琪低下頭,垂著眸子撥弄著手鏈,低聲說,“我覺得手指也空空的……”

  秦徵恍然反應過來,笑意浮上眼底,含蓄而雋永。“你想結婚嗎?”

  周小琪一巴掌排在秦徵肩上,漲紅了臉瞪他:“有你這麼求婚的嗎!”

  “嗯?我沒有求婚,只是隨口問一下。”

  周小琪:“……”

  秦徵的手不知什麼時候爬上她的後背,把她圈在懷裡,“等我到三十歲。”

  “為什麼是三十?你三十歲,我也三十歲了,你三十而立,我恐怕要三十而離了……”周小琪鬱郁寡歡。

  秦徵淡笑不語,抵著她的額頭。

  “沈楓說他們家鄉的人都先訂婚的。”她紅著臉委婉提醒他。

  他的脣瓣貼著她的,溫軟細膩,輕輕摩擦,曖昧的氣息在脣間縈繞,他說:“所以呢?”說著含住她的下脣,雙臂緩緩收緊。

  “嗯……”濕熱的脣舌讓她說不出話來,出口的話不是化為“嗯”,就是變成“啊”……

  他覺得她一直沒長大,還和第一次見到的她一樣,像熟透的桃子,誘惑著旁人咬一口,齒頰餘香,滿口生津。

  手指從毛衣下擺鑽入,涼意讓她哆嗦了一下,一聲嗚咽,微睜開眼,一雙烏黑的眼睛濕漉漉地望著他,有些委屈有些幽怨。

  他頓時覺得口乾舌燥,小腹一緊,將她抵在衣櫥上,細細吻著她的脣舌,右手在她後背上摩挲著,感受掌心的滑膩與溫暖。

  “秦……唔……”她的雙手不自覺地抓著他的前襟,又慢慢攀上他的肩背,從非暴力不合作到積極響應,同流合污……

  他推高她的胸衣,掌心毫無阻隔地覆住她胸前的柔軟——幸虧,她還是長大了……

  “那一夜,你傷害了我……”刀郎粗獷的聲音驟然響起,打斷一室的旖旎。

  周小琪一抖,瞪大了眼睛,一把推開秦徵。

  面上表情雖是淡淡地看不出情緒,但是緩緩蜷起的五指顯示了他的失落與空虛……

  “喂……”周小琪接起電話。

  “你什麼時候散場?”沈楓在電話那頭吼。

  周小琪迅速掃了秦徵一眼,說:“晚點吧……”

  秦徵看向她的眼睛忽地一亮。

  “這邊K歌,叫你過來呢。”

  “不去了吧……”周小琪說。

  “掃興!不就是個裝逼的男人嘛!你情書給了嗎?”

  “還沒……”

  “早給早超生!”沈楓說了就掛斷電話了。

  周小琪收了線,終於想起被遺忘的情書了,在秦徵期待的目光裡,她緩緩從口袋裡掏出那封皺巴巴的粉色信封,顫抖著遞到秦徵眼前,說:“給……給你的……”

  不是羞澀,是羞愧欲死啊……

  秦徵疑惑地挑了下眉,接過情書拆了起來,她趁機調整一下胸衣。

  第一次被吃了這麼徹底的豆腐,果然好處不能隨便拿……

  那一邊,秦徵面無表情地看完了情書。

  周小琪還是有些期待地看著他,怯怯問:“怎麼樣……”

  “嗯……”秦徵斟酌著說,“就那樣……”

  “你喜歡嗎?”

  “也就那樣……”秦徵表情淡淡。

  周小琪怒了。“是你說自己新年想要情書我才寫的,我寫得多不容易啊,你就不捧場一下嘛!”

  秦徵詫異問:“我什麼時候說過想要情書?”

  周小琪手指比劃比劃:“我在你們門後的元旦願望上看到的!”

  上面有各種“求女人”“求人民幣”“求合體”“求逢考避過”,還有顯然是秦徵字體的“求情書”……

  秦徵沉默著想了半晌,緩緩說:“那三個字,不是這樣念的。”

  “什麼?”

  “不是‘求,情書’,而是‘求情,書’……”秦徵艱難解釋,“室友打籃球右手骨折,讓我代筆幫他給專業課老師寫期末考求情書……至於是誰剪下來貼上去的,我沒看過,沒注意,不清楚……”

  周小琪乾巴巴說了一聲:“哦,這樣啊。”

  秦徵說:“嗯,就是這樣。”

  “那……你到底喜歡不?”

  秦徵還是說:“就那樣吧……”

  “你是喜歡啊,還是喜歡啊?”周小琪閃閃發光的一雙眼睛望著他,秦徵擋不住了,只有說:“喜歡……”

  “那你念給我聽吧……”周小琪期待地看著他。

  秦徵的聲音真有磁性,就像深夜電台的男主播,低音環繞立體聲,清冷低醇。

  他用那把聲音乾巴巴念著周小琪寫的情書:“你知不知道你在我心裡的地位是多麼崇高,多麼尊貴?這世上再沒有一個人能讓我如此仰望!我的心中充滿對你的愛慕,憐惜,心痛,和幻想,這些感情簡直要把我撕裂,推向無盡的深淵。見不到你的時候,我能做的,只有想你,想你,想你。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所想的,只有如何愛你,愛你,愛你。可是,你對我好殘忍,好自私,哪怕是一分感情也不願意施捨給我。於是,我想逃,你卻不許我逃。是的,你只是用一個眼神,就讓我無法逃脫,明知是毒酒也甘心情願地喝下。你知不知道,現在的我好痛苦,好無助,好難過。可是,我沒有辦法控制自己,是的,我是瘋了,那是因為,我好愛你!好愛你啊!”

  這是她谷歌搜索出來的結果,一字不漏全抄,並且可以肯定秦徵絕對沒有看過這麼煽情的文字,只是他那副糾結的表情是為什麼啊,念得這麼無力又是為什麼啊……

  “你不愛我……”她憂傷地說,“我寫得這麼有感情,你念得沒感情。”

  “……”

  “你敷衍我,明明不喜歡又說喜歡,是在欺騙我。”

  “……”

  “你還無視我,用沉默對付我,你果然對我好殘忍好自私,哪怕是一句話也不願意施捨給我唔唔……”

  果然,讓她閉嘴的方法還是這樣比較直接。

  他也喜歡這種又軟又香又甜的方法。

  是夜,兩人解決掉了買來的具有後現代風格的混搭食物,然後在秦徵那群室友回來的時候,他送她回了女生宿舍。

  沈楓喝得半醉,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唱著歌。

  周小琪痛苦地蹲在馬桶上哼哼唧唧,大聲喊:“沈楓!靈感來了!靈感來了!趕快筆墨伺候啊!我要寫情書!”

  沈楓醉醺醺地唱:“你是我滴情人……像玫瑰花一樣的女人……”

------------------

作者有話要說:

  ——狂歡歸來,419寢室

  猥瑣室友A:秦老大看上去春風得意啊?

  淫賤室友B:錯!是春情盪漾!

  猥瑣室友A:吃肉了。

  淫賤室友B:周姑娘慘遭毒手。

  猥瑣室友A:秦老大辣手摧花。

  秦徵:這學期期末考你們自己搞定吧。

  猥瑣淫賤室友AB:老大我們知錯了!原諒小的們一時酒後失言對大嫂言語不敬純屬無心你怎麼SM我們都沒關係千萬不要對期末考下手期末考他還只是個孩子啊……

  秦徵:平身吧。

  猥瑣室友A:老大,你到底送給大嫂什麼了?前陣子做兼職賺了不少錢吧……

  淫賤室友B:原來你做兼職去了!我怎麼不知道,同是一個寢室的小A你竟然知情不報!我還以為老大每天晚上那麼晚回來是跟大嫂嗨皮去了,每天精神不振腎虛體虧……

  秦徵:期末考……

  猥瑣淫賤室友AB:老大我們知錯了!原諒小的們一時酒後失言對老大言語不敬純屬無心你怎麼SM我們都沒關係千萬不要對期末考下手期末考他還只是個孩子啊……

  秦徵:(嘆息著想——有些人總是學不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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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灑家這輩子值了

  這世界上有一種事情會讓人想用四個字來形容——

  一夜過去……

  別打臉啊!

  我是說那霸道無比的三百桌宴席啊!

  我原來還取笑秦徵有臉盲症,結果發現自己也沒有比他好多少,一次看了三千張臉,驀然回首,我一個也記不住。

  婚宴結束後已經十點多了,我雖然名義上是敬酒,但實際上是喝白開水,美其名曰對孕婦的人道主義關懷。秦徵喝的是二鍋頭,兌的那白開水,真正拼命的是周惟瑾他們幾個伴郎,幫秦徵擋住來自五湖四海好意或者不懷好意的灌酒,一個秦徵站起來了,千萬個伴郎倒下去了。

  沈楓酒膽比酒量大,別人看她豪氣乾雲的模樣都不好意思不灌她,只有我知道她看上去清醒實際上已經不省人事進入機械化來者不拒狀態了。顧紹看不下去幫她攔了一下,結果兩個人一起栽了。

  賓客離開後,我和秦徵站在中央,顫抖著環視四周,隱約看不到一個直立行走的活人了……

  “我們……是溜走啊……還是溜走啊……”我拉著他的衣袖問。

  秦徵的眸子泛著濕潤的醉意,但是很清醒地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走吧!”

  死道友不死貧道,出來混,就要有被朋友插兩刀的心理準備。

  秦徵緊緊握著我的手,我把自己交給他,他把顧紹等人交給酒店服務生。

  “讓司機送我們回去。”我跟他說,“你喝醉了。”

  “放心,我裝的。”他滿面通紅地說這種話,實在讓人信不過啊,“我沒喝多少。”

  “雖然是兌了水,但還是喝了不少酒啊。”

  醉了的人都說自己沒醉。

  “不是兌水。”他開了車門,讓我坐在副駕駛座,繫上安全帶,然後說,“是水兌了酒。”

  這個是1:100和100:1的問題……

  “啊……”我說,“你好淫賤……”

  他坐進駕駛座,關上門後便伸手勾住我的後頸,灼熱的雙脣覆上我的,輕輕摩挲,聲音沙啞,“喜歡嗎?”

  我兩家發燙,呢喃了一聲:“嗯……”

  纏綿一番,他才深呼吸著放開我,穩穩將車開出停車場。

  十分鐘後。

  交警:“吹氣!”

  秦徵無奈地說:“我沒醉。”

  交警:“你喝過酒了。《中華人民共和國道路交通安全法》第九十一條規定:飲酒後駕駛機動車的,處暫扣一個月以上三個月以下機動車駕駛證,並處二百元以上五百元以下罰款;醉酒後駕駛機動車的,由公安機關交通管理部門約束至酒醒,處十五日以下拘留和暫扣三個月以上六個月以下機動車駕駛證,並處五百元以上二千元以下罰款。”

  我說:“交警同志,你必須相信,他只是噴了二鍋頭味的香水和口氣清新劑。”

  小交警瞪了我一眼,那表情分明說:當爺傻逼呢!

  我和秦徵對視一眼……

  “跟我回交管局。”小交警態度端正,真讓人欣慰心酸啊……

  我伏在秦徵肩頭嚶嚶哭泣。這一天過得太悲劇了,太有紀念價值了,我不想洞房花燭夜在交管局過啊……

  我抹了抹眼淚,仰頭對小交警說:“交警同志,你還沒有結婚吧。”

  他愣了一下,點點頭說:“幹嘛?”

  我心酸地說:“所以你一定無法體會我們現在的心情。結婚,是一輩子的事,一輩子一次的事,你忍心看我們新婚夫婦留下這樣一生的陰影嗎?”

  他哼了一聲:“有陰影才記得住,下次別酒後駕駛!”

  “車讓你扣,錢讓你罰,人讓我們走吧……”

  “不行,要拘留到酒醒。”

  “他就根本沒醉!”

  “這個要驗過才知道。”

  不知變通的小交警啊!

  我使出殺手鐧了!

  “今天晚上我們在金帝宴請賓客,裡面有你們大隊的黃隊長。”

  小交警頓了一下,抬頭看我。

  我繼續說:“還有張隊長,林隊長……其實他們好像也是酒後自己開車回去的……”

  小交警反應了三秒才說:“你爸是周易?”

  其實,我多麼想配合小交警的工作啊,我是一個良好市民,二十五年生涯裡從來沒有闖過紅燈(因為不會開車),也從來沒有隨地吐痰過,但是這輩子就這麼一次啊……黨和人民會原諒我的吧?

  誰忍心看一個經受了慘無人道蹂躪的孕婦兼新娘在洞房花燭夜看交管局的大叔大爺們鬥地主啊……

  所以我說:“我爸是周易。”

  小交警肅然起敬:“就是本市第一大善人,捐款賑災從不落人後,以蓋大樓拉動本市經濟發展為己任的周易同志?”

  就是那個以“到此一蓋”為己任的周易沒錯了……

  “其實我們也是很通情達理的。”小交警說,“但是酒後駕車太危險了,對人對己都危險,這也是為了您的安全著想。”

  我用力點頭。

  “所以……”小交警想了想,“就這樣吧……”

  感謝天感謝地,感謝黨感謝政府,沒有黨就沒有新生活……

  交警開車送我們回家啊……

  這是春晚哪年的小品啊,姐姐我怎麼覺得這麼眼熟啊……

  我眼中飽含熱淚:“你是個好同志,一定會找到好媳婦的。”

  小交警羞澀地嘿嘿一笑。

  秦徵已經長時間保持無語的狀態了,在他這一輩子裡,大概很少有過這樣的體驗,我可以跟他保證,從今以後,不會少的。

  到了十字路口,秦徵才忽然開口說:“左轉,謝謝。”

  我愣了一下,朝外看去,又回頭問秦徵:“你是不是醉啦?這不是回家的方向啊?”

  他朝我比了個噤聲的動作,神秘地笑了笑。

  我以我兩倍於125的智商迅速想了一遍,眼睛登時一亮。

  新家……新家……新家……

  難怪他要自己開車,原來是想給我驚喜,結果卻被小交警攔下了。

  可是車卻在公司樓下停下了。

  我和秦徵向交警同志表示了由衷的感謝,交警同志表示,為人民服務是他的光榮。

  雖然我還是覺得根本原因在於我爸是周易——不過我還是建議大家忘記這點不和諧因素,堅信社會是和諧的,我黨始終代表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

  我滿心感激地告別了小交警,轉頭問秦徵:“你帶我回公司做什麼?”

  他淡笑不語,按下了頂層三十樓電梯。

  我說:“我們公司在二十樓。”

  他說:“可是家在三十樓。”

  我說:“哦……啊?”眨了下眼,“你怎麼不早說?”

  家和公司,只隔了十層樓……其實他只是為了方便自己上下班吧!

  “這樣你要見我就很方便了。”秦徵反駁了我內心的猜測。

  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枉我聰明一世,竟然糊塗一時,把全市樓盤看遍,猜測新家可能落戶的地方,卻獨獨漏了這棟樓!

  啪的一聲,開門。

  我一路走,他一路開燈,直到屋子裡所有的燈都不甘寂寞地亮起小菊花,照亮了上下三百多平米的複式樓。

  “欸呀,真俗氣。”我抹抹眼角說,“掛結婚照什麼的,最沒品位了。本來就胖了,被你一放大,感覺簡直無邊無際……”

  我看著臥室墻上那幅被放大的照片,不由得悲從中來。

  秦徵從背後抱住我,不甘被忽視地啃著我的肩膀,選擇無視我的抱怨,低啞著喊了一聲:“小琪……”

  “嗯?”濕熱的感覺在後頸游移,又麻又癢。

  秦徵:“老婆……”

  我:“嗯哼……”

  我按住他不規矩的手,說:“要不要把窗簾拉上?”

  三十樓一整面的落地窗外,霓虹閃爍,江景璀璨,看得我——壓力很大……

  “沒人看得到。”他淡然駁回。

  “靠!”我咬牙罵了一聲,“看錯你了,想不到你是一個這麼淫賤的人!”

  他含著我背後的拉鏈,一拉到底。

  我顫了一下,堅決要拉窗簾。他拉住我,堅決不放人。

  我沒他堅決……

  對於這之後發生的事,我也想說四個字——

  一夜過去……

  靠!哪個打我臉的給姐站出來!

  等……等我緩過勁來抽死你……

  呼哧呼哧……

  呼哧呼哧……

  這一夜呼哧呼哧得我筋疲力竭了……

  直到第二天下午,我仍然臥床不起,就算早上八九點鐘的太陽照得我精神抖擻,身體上仍然叫囂著累啊累啊,只好踹了秦徵一下,說:“去拉窗簾。”

  他摸了摸床頭,找到遙控器,按了一下,然後回來繼續抱著我。

  我敏感地察覺出他心緒有些低落,於是戳了戳他的後背,問:“你怎麼了?”

  他說:“沒什麼……”

  我說:“才剛建國呢,你怎麼就一副後了悔的樣子?”

  “不是。”他摟了我一下,說,“你接著睡一會,我打個電話。”

  結果……

  竟然是公司的事……

  情何以堪啊!君王還是要早朝的!老娘魅力不夠啊!

  秦徵說完事後掛了電話,背靠在床頭,無意識把玩著手機,仍然是若有所思的神情。我仰起頭欣賞美色,一覺醒來能看到裸著上身的精英美男滿面春色一本正經一臉嚴肅地談公事,實在是很美好啊……

  我戳了戳他,說:“你到底在憂鬱什麼?難道女人有婚前恐懼症,男人還有婚後憂鬱症?”

  他低下頭看我,揉了揉我的腦袋,沒忍住揚起脣角,說:“我在想一件事。”

  “嗯?”我表示洗耳恭聽。

  他撫著我的臉頰悠悠說道:“還要努力多久,才能讓你說‘我老公是秦徵’,而不是‘我爸是周易’。”

  我的心中像是有一萬隻草泥馬在咆哮!

  徵爺!你太有志氣太有想法了!

  我抹了抹眼角說:“以後我兒子也能說‘我爸是秦徵’,灑家這輩子就值了……”

  所以……

  這就算完結了嗎?

  呀呸!

  姐還生子,子還生孫,子子孫孫無窮匱也!

  想完結?

  除非作者穿越了!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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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28 21:49:19 |只看該作者
《番外》取名記

  都說給孩子取名字這件事難度相當高,可能連大學者也無法輕易過關。  

  秦家小BOSS出生之後,秦周氏負責坐月子,秦大BOSS就負責翻字典、翻辭海尋找一個合適的名字。  

  要寓意深刻。  

  要優雅高貴。  

  要氣勢磅礡。  

  要有愛和溫暖。  

  秦大BOSS每天想出一百個名字,自己否決掉五十個,然後送五十個給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否決,基本上沒有一個名字能挨到親媽那一關。
  
  坐月子三十天,三千個名字,秦大BOSS幾乎瘋魔了,簽合約的時候都經常簽出一個不知道是誰的名字。

  秦周氏小琪也沒閒著,她四處打電話徵集名字。  

  “一經採用,即付稿酬。”周小琪打著算盤,“可以當孩子乾爸或者乾媽。”  

  沈楓說:“得了,我本來就是小秦獸他乾媽。”  

  周小琪悲憤不已:“你應該叫他小周周的……”  

  沈楓嗤之以鼻:“等你給他添個妹妹就叫小周周。”  

  顧紹說:“當他乾爸是一項長期投資,在他自力更生之前我每年要給紅包,給他過生日,送他禮物,直到他結婚成家,我還要最後送一大筆禮金。然後才能等到他來孝敬我。這個週期很長……當然我也不是說不當他乾爸就不給他紅包了,只是沈楓已經是乾媽了我這個乾爸也是順理成章了吧……”

  周小琪木然地掛上電話。  

  周惟瑾說:“叫秦一一。”  

  周小琪很驚奇:“為什麼?”  

  “以後名字寫起來快一點。”周惟瑾的名字一直是他心頭上的傷疤,小時候罰抄名字抄到手快斷掉,他就覺得自己不能改名字了,但是孩子的名字筆畫一定要少。名字筆畫太多的孩子你傷不起!

  周小琪不用經過六方會審就可以肯定這個名字絕對會被拍掉的。  

  不靠譜,各種不靠譜啊……  

  直到做完月子,名字都還沒想出來。  

  爺爺叫秦小BOSS“小孫孫”,奶奶叫“寶貝”,外公外婆都叫他“心肝兒”,沈楓叫他“小秦獸”,顧紹叫他“小寶”,周惟瑾叫他“我外甥”,秦徵叫他“兒子”,周小琪叫他“主公”……

  某天晚上,秦徵從書房看完資料回來,周小琪也剛好哄主公睡下了。  

  昏黃昏黃的小橘燈散發著曖昧的氣息。禁慾許久的大型秦獸突然撲倒了周小琪,一口咬在她頸側,吭哧吭哧在她頸窩噴著熱氣,呢喃著:“怎麼瘦得這麼快……”

  說這話時,兩隻手不規矩地從她上衣下擺探入,到處摸索。

  周小琪哼哼唧唧地扭來扭去,欲拒還迎地拋了個媚眼:“我太胖你壓力不會太大嗎,我是給你減負……”  

  “我喜歡珠圓玉潤手感好。”太陽下山了,滿月出來了,狼也出來了。

  周小琪被他頂得難受,推開他少許,壓低聲音說:“等下把主公吵醒,你明天就別想上班了。”  

  秦徵挺悲劇的,而且這種悲劇持續了相當長一段時間,周小琪也被殃及池魚。每天晚上主公就載歌載舞不睡覺,爹媽兩個就彩衣娛親,什麼爛招都用上了,終於把他哄睡了,天也快亮了。
  
  當媽的還能多睡幾個小時,當爸爸的還要起床去賺奶粉錢。每每熬著兩個黑眼圈去上班,就被底下員工偷偷取笑。他說:“兒子半夜吵的。”  

  一開始大家還信他,畢竟BOSS看上去嚴肅正直。直到某次被夫人種了草莓不慎外露,主公不就寢這個藉口就不管用了。  

  秦徵說:“兒子不睡鬧的。”  

  大家就曖昧地說:“我們懂,我們懂……”

  一回頭就說:“小主公真可憐,那麼小就被拿來當爸媽荒淫的擋箭牌。”  

  秦徵無奈。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他去吧……  

  反正說實話也沒人信,那乾脆把罪名坐實了。他破罐子破摔說:“我要……”  

  周小琪抗日女鬥士說:“不要!”  

  秦徵把周小琪壓製住了,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給食物扒皮,周小琪被撓得癢癢喘氣直笑,急忙求饒說:“我自己來啦!”  

  秦徵一鬆手,她忽地說:“啊!我突然想起來一個名字!”  

  “什麼?”秦徵不怎麼認真地隨口一問。  

  “亞洲!”周小琪說,“亞洲啊,這個名字多麼氣勢磅礡、寓意深遠啊!”  

  “沒聽出來寓意深遠,不覺得好聽。”秦徵立刻否決。  

  周小琪說:“不是啊,你想想,秦亞洲,秦亞洲,秦壓周……”  

  秦徵頓了頓,果斷撲倒周小琪,沉聲說:“既然這是你的願望,我就幫你實現……”  

  最後這個名字還是實踐解決掉了,萬幸沒有被採納,不然這個名字簡直就是一副和諧圖了。  

  而最終翻爛了辭海也找不出亮瞎世人狗眼的兩個字,取名字擴大化會議終於還是在秦公館召開,每個人挑了幾個字,進行投票公決,充分顯示了民主的優越性。
  
  但就在即將決定的那個瞬間,主公嚎啕大哭,幾個投票人士才猛然發現一件很重要的事。

  爺爺說:“我們這些代表並不是經過有效選舉形成的,可能小孫孫不樂意被代表了。”

  這件事情後果很嚴重,主公很生氣,經過代表方協商一致,決定取名這件事還是交給當事人自己決定。  

  於是取名字這件事歷史性的大事,就在秦小獸的哇哇大哭聲中一巴掌決定了。  

  那一巴掌拍中了一個字。  

  熙。  

  爺爺點頭說:“《爾雅》、《國語》皆有說,熙者,光明也,這個字不錯,就叫秦熙。”  

  外公外婆說:“好啊好啊,就是小太陽嘛。”  

  小太陽含著手指,眨了眨濕潤的大眼,終於又心滿意足睡覺去了。  

  從今以後,他不是小秦獸了,這真是件和諧中國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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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28 21:49:36 |只看該作者
《番外》我媽很二

  秦熙小盆友從小就是一個安靜的孩子,他喜歡抓著自己的手指,撲扇著大眼睛默默地觀察四周,徹底遺傳了爸爸悶騷的毛病。  

  沈楓乾媽每次來找他玩——或者說玩他的時候都會恨其悶騷地捏他的臉頰,把他抱在懷裡狠狠地揉成麻花,咬牙切齒地說:“小熙熙,笑嘻嘻,來給乾媽笑一個!”

  然後秦熙會看著乾媽咧嘴一笑:“嘻~”  

  眼睛彎彎,露出幾顆長不完全的小珍珠。  

  沈楓乾媽會親他一臉口水,揉著他的腦袋不無惋惜地說:“跟你二媽一樣傻乎乎的。”
  
  秦周氏在一邊吐著西瓜籽說:“傻傻惹人疼。我們家小太陽太搶手了,我一星期都只能抱他幾晚,每次你來我都讓給你了。”  

  這時候秦熙會看看沈楓,再看看自家媽媽,沉默著開動腦筋。  

  這個吃西瓜的是二媽,抱著自己的是乾媽,那大媽是誰?  

  尋找大媽,成了秦熙小盆友的短期課題。  

  為了培養秦熙小盆友的交際能力,秦媽媽讓他上了幼稚園。每天早上打扮得像個小紳士,牽著媽媽的手搖搖晃晃地上幼稚園去。  

  都說外甥像舅舅,秦熙小盆友就徹底延續了舅舅周惟瑾的悲劇。小班裡個子長得最矮卻又是長得最漂亮的那一個。媽媽送他去了幼稚園之後想起周惟瑾小時候被人欺負的事,一顆心揪得七上八下的。

  孩子長這麼大第一次離開親人的視線啊……她心裡有種濃濃的滄桑感。  

  終於早等晚等等到接秦熙回家,晚上煮了一大桌菜犒勞獨立自強的秦熙小盆友,媽媽柔聲問:“寶貝兒,今天在學校想媽媽嗎?”  

  秦熙用力地點頭。  

  媽媽欣慰了,又問:“寶貝兒,今天在學校裡哭了嗎?”  

  秦熙搖搖頭。  

  周小琪一咬脣,背過身去默默乘湯。秦徵看了她一眼,又轉回頭來,接觸到秦熙小盆友很傻很天真的眼神,微笑著壓低聲音說:“媽媽哭了。”

  丟臉啊……媽媽太擔心兒子,哭了。  

  秦熙小主公還不懂得為自己的樂不思娘感到內疚,不過知道媽媽哭了,他也很難過,難過得晚飯的時候少吃了一個雞腿。而因為他少吃了一個自己精心烹制的雞腿,媽媽更難過了……

  媽媽跟沈楓乾媽,嚶嚶哭泣:“兒子長大了,不要媽了。”

  沈楓乾媽翻了個白眼:“拜託,你兒子才三歲好不好!”  

  媽媽更難過了。“三歲就不要媽了!”  

  “周小琪,你真是夠二的。”  

  秦熙小盆友聽到了,默默地想:二媽又二了。大媽在哪裡?  

  善於思考的秦熙小盆友在沉默中觀察著,他發現別人好像都只有一個媽媽,只有自己有三個媽媽,其中一個每天陪著自己,一個偶爾會來看自己,另外一個從來沒出現過。
  
  某天小盆友們討論自己是從哪裡來的,十個小盆友都表示他們是從世界各地的垃圾堆裡撿來的。  

  秦熙小盆友震驚了——原來垃圾堆不但會長出蒼蠅,還會長出小孩子!  

  晚上回家之後,他問媽媽:“麻麻,我是不是從垃圾堆裡撿來的?”  

  媽媽大吃一驚,猛地低頭看他,然後又隱隱鬆了口氣,笑眯眯地捏他的臉蛋說:“是啊是啊,是從垃圾堆裡撿來的。”  

  秦熙小盆友低下頭,心想:那大媽一定是在垃圾堆裡了。  

  那時候他還沒有想過就這個問題去問問別人,比如說爸爸,比如說學識淵博的爺爺,大概在他模模糊糊的潛意識裡,媽媽也是權威的,不會騙人的,所以再去問其他人答案也是一樣。
  
  就這樣,秦熙根深蒂固地相信,自己的大媽就在垃圾堆裡——也可能在垃圾堆附近吧。
  
  六一兒童節的時候,爸爸和秦熙帶媽媽去遊樂園玩,媽媽玩得很開心。(媽媽:喂,沒必要這麼說吧……)  

  玩累之後,媽媽坐一邊休息,爸爸去買汽水,秦熙背著小背包,眼睛滴溜溜看著旁邊的阿姨。  

  她穿著黃色馬甲,推著一輛垃圾車,看上去面目慈祥,默默地收拾著遊客扔在地上的垃圾。接觸到秦熙的目光,她抬了一下眼睛,對秦熙微笑。“小朋友,你爸爸媽媽呢?”
  
  秦熙臉紅了一下,羞澀了。長長的睫毛扇了扇,突然小小聲地說:“你……你是我大媽嗎?”  

  那阿姨愣了一下。  

  先反應過來的是剛緩過氣的親生二媽周小琪,她瞪圓了眼睛,一把把秦熙抱到膝蓋上,“寶貝兒你說什麼呢?媽可不能亂認啊!”  

  秦徵拎著汽水熱狗過來,笑著問:“怎麼了?”  

  周小琪委屈地說:“你兒子認別人做大媽了。”  

  秦熙仍然看著那個環衛阿姨,這時候才抬起頭看自己老豆。“把拔,大媽在哪裡呢?”.
  
  秦爸也愣了一下:“什麼大媽?”  

  周小琪哼哼兩聲:“你什麼時候金屋藏妖,被兒子發現了吧。”  

  秦徵哭笑不得,揉了揉兒子的腦袋。“別亂說,你就一個媽媽。”  

  秦熙很認真地搖搖頭,掰著白白嫩嫩的手指頭說:“我有三個媽媽,沈楓乾媽,乾媽說媽媽是二媽,那就還有大媽。”  

  周小琪拜倒,一腦袋杵在兒子肩上。秦徵含笑看了她一眼:做人果然不能太二。  

  跟被無辜牽連的路人說了聲抱歉,秦徵耐心跟兒子解釋:“你只有一個媽媽。”  

  秦熙掰著手指數:“一,二……一,二……二媽,大媽……”  

  周小琪嚴肅地說:“我不二,我不是二媽,真的,不要信你沈楓乾媽的話,我就是你大媽!”  

  秦熙仰起小臉,愣愣地看著周小琪。“那是誰把我扔在垃圾堆裡的呢?”  

  周小琪一時沒銜接起這句話,秦熙小盆友還耐心地說:“媽媽說我是從垃圾堆裡撿來的。”  

  秦徵笑吟吟地看著周小琪窘迫交加。  

  最後周小琪不得不承認一個殘酷的事實。  

  “對不起,是媽媽弄錯了……其實……你是從媽媽胳肢窩裡生出來的……”  

  孩子啊,往往是在一個個謊言裡長大的,可是沒辦法,你很難對一個三歲的小孩子解釋你是從哪裡來的,他們還會問怎麼來的,小孩子旺盛的好奇心真的是一種悲劇。

  真的,很快他們就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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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發表於 2016-7-28 21:49:55 |只看該作者
《番外》哄小孩騙老婆狗頭三人組

  秦熙從幼稚園裡學到的越多,不懂的也就越多。周小琪是一個很有耐心的好媽媽,總是不厭其煩地回答秦寶寶一個個幼稚可愛的問題,沈楓說:“你的智商也就夠跟幼兒園小朋友顯擺了。”

  晚飯的時候,周小琪給秦熙盛了滿滿一小碗飯,說:“寶貝兒要把飯吃完哦。”  

  “為什麼啊?”秦熙忽閃著眼睛問。  

  “因為媽媽煮得很辛苦啊,你不吃完媽媽會很難過。”

  “為什麼?”  

  “呃……因為媽媽會覺得,自己的勞動果實沒有被人重視,就會沒有積極性。”  

  “什麼叫積極性?”  

  “積極性就是……就是會主動去做某事。”  

  “沒有積極性的話,媽媽就不會煮飯了嗎?”  

  “大概是吧……”  

  “媽媽不煮飯的話,我們就能去吃肯德基了嗎?”  

  周小琪沉默了片刻,回頭朝客廳的秦徵大吼:“秦徵,你兒子欺負我!”  

  秦徵頭也不抬,大義滅親地說:“你欺負回去吧。”  

  你兒子不也是我兒子,捨不得啊……  

  周小琪忿忿不平地認栽了。  

  早上八點鐘,周小琪起床煮早飯,八點半,秦徵起床洗漱,周小琪去挖兒子起床。  

  “起床啦,小懶蟲,太陽都曬屁股了。”周小琪手伸進被子裡撓癢癢。  

  秦熙抓著被子蒙頭,賴床的姿態很有他娘年輕時候的神韻。  

  “小懶蟲,上幼稚園遲到的話會被老師罰站圈圈的,你可是小班長哦,起來啦起來啦,爸爸都起來了。”  

  秦熙堅決不動,被媽媽上十大酷刑,終於睡眼迷濛地爬起來,洗漱出來吃飯的時候,爸爸已經吃完在看報紙了。  

  “八點四十了,兒子。”辦公室就在樓上的老爸毫無壓力地給兒子施壓。  

  周小琪服侍小主公用膳,損他一句:“你看啊,太陽都曬屁股了,太陽公公六點就起床,你是小太陽啊,怎麼就做不到呢?”  

  秦熙委屈地說:“太陽公公六點就睡覺了,我九點才睡的。”  

  周小琪愣了一下,秦徵接過去說:“媽媽十二點才睡,早上八點就起來給你煮早飯了。你是男子漢,不能輸給媽媽。下次你給媽媽煮早飯。”  

  秦熙考慮了一秒鐘,然後說:“爸爸,男子漢還是先讓你當吧。”  

  周小琪哈哈哈狂笑,抱著秦熙的腦袋親了一口,說:“兒子,很給力!”  

  八點五十,三個人同時出門,一個電梯向上,兩個向下。  

  上了街,秦熙開始羨慕那些戴紅領巾的哥哥姐姐了,媽媽開車送他去幼稚園的時候,他把肥肥嫩嫩的手指扒在窗玻璃上,鼻子也貼了上去,經過小學時候看到哥哥姐姐們在操場上運動,兩隻烏亮烏亮的大眼睛寫滿了羨慕。

  “媽媽,我也要戴紅領巾。”  

  “好啊,不過要等你再長大一點哦。”  

  “為什麼呢?”  

  “因為規定是這樣的啊,要等上了小學才能加入少先隊的。”  

  “我要上小學。”  

  “可是你年紀不夠啊,要等你再長大一點。”  

  “為什麼呢?”  

  “呃……因為規定是這樣的,要等七歲才能上小學。”  

  秦熙數了數手指,對他來說,還要大半輩子呢……  

  “為什麼這麼規定呢?”他有些不滿地撅起嘴。  

  “因為……要先上完幼兒園嘛。”  

  “為什麼要上幼兒園呢?”  

  汗……為什麼要上幼兒園?周小琪開始扯淡了。“因為要先學幼兒園交的東西,然後才能上小學啊,不然就聽不懂了。”  

  “為什麼聽不懂呢?”  

  “因為……就像蓋房子一樣,要先蓋一樓,才能蓋二樓啊,這叫做打基礎。”  

  秦熙左手托著肉嘟嘟的下巴:原來幼兒園裡堆積木就是叫打基礎。  

  “為什麼……”  

  “到了!”周小琪果斷打斷他,鬆了口氣,把兒子送下車,笑眯眯地說,“不懂的話,就要問老師哦!”  

  秦熙就像小時候的周惟瑾一樣,總是軟軟地問一些讓她答不出來的問題。她只比周惟瑾大三歲,所以那時候大部分問題也不會回答,但是可以毫無心理負擔地忽悠他,現在當人父母不容易啊……
  
  總怕一個不慎答錯影響了孩子一輩子什麼的。  

  到了晚上接秦熙回家,他還是耿耿於懷,吃晚飯的時候仍然在問:“為什麼要上幼稚園呢?”  

  周小琪含淚回答:“因為不上幼稚園的話,小學是跟不上的,小學跟不上,就考不上好初中,考不上好初中,就考不上好高中,考不上好高中,就考不上大學。上不了大學,就找不到工作,找不到工作,就賺不到錢,賺不到錢生活就會很艱難,吃不起肯德基。所以不上幼稚園就吃不起肯德基。”
  
  周小琪以神邏輯在上幼稚園和與秦熙生活息息相關的肯德基之間架起了聯繫,看著秦熙天真無邪帶點迷茫的小眼神,她有些愧疚了。  

  “媽媽,你也上過幼稚園嗎?”秦熙問。  

  周小琪驕傲地挺挺胸,“當然!回想一下,還是幼稚園最好混,所以你要珍惜現在的時光啊。”  

  秦熙默默低下頭吃飯。  

  就在周小琪以為這件事已經過去了的半小時之後,秦熙又扭著小腰跑來問她:“媽媽,那我不吃肯德基,可以不上幼稚園嗎?”  

  周小琪無力地說:“你可以和爸爸商量一下。”  

  秦熙又跑去書房找爸爸,爬到爸爸膝蓋上問:“爸爸,我不吃肯德基,可以不上幼稚園嗎?”

  秦徵滿頭問號——肯德基?幼稚園?——周小琪又扯淡了!

  兒子用一種期待的眼神看著他,他只有微笑點頭說:“可以啊。”

  秦熙小臉登時燦爛了。

  “不過,老師會失業,會沒有工作的。”

  秦熙愣了一下。

  “老師沒有工作的話,就沒有錢,就……吃不起肯德基……”秦徵微妙地抓住了周小琪的神邏輯,果然夫妻之間相處久了都互相拖累啊……秦徵暗自神傷,“你可以不吃肯德基,老師不能不吃,對不對?”

  其實目前秦徵還沒有抓住主要矛盾,只能暫時先敷衍一下自家主公,等到晚上跟老婆纏綿悱惻了解了具體情況之後,他用一塊錢解決了這個小麻煩。

  買一條紅領巾給他。

  事情就這麼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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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28 21:50:18 |只看該作者
《番外》別人的老公

  秦徵最近火氣有些大,員工們都明顯感覺到了。  

  本來吧,秦徵作為一個頂頭上司,除了不怎麼笑,看上去有點古板嚴肅,對員工要求嚴格,其他地方都還好。員工福利優厚,還三不五時請客吃下午茶和晚飯。

  對於面癱嚴肅這一點,大家表示都能理解,沒辦法,家有一尊佛,別看秦太太笑眯眯的像個彌勒佛,其實每天晚上把老公往死裡操,懷孕的時候白天還都來公司盯梢,把內外兼修的老公看得牢牢的。

  而秦徵也難得地十分大度,甚至可以說是享受這種“虐待”,沒有表現出任何一點的不滿,事業家庭兩兼顧,客戶老婆都討好。  

  但最近有點不對勁了。  

  最開始是秘書老吳發現的。老吳是個好同志,深刻體現在跟人民群眾打成一片,有八卦絕對不藏私,一看就是個共產黨員。  

  某日在茶水間,老吳同志說:“頭兒最近有些煩躁的樣子。”  

  八卦不是女人的權利,男男女女立刻圍了上來,急切地問:“怎麼了?”  

  老吳同志像說書先生那樣故作神秘地賣了個關子,悠悠喝了幾口茶,才說:“昨天不是去S市國土局跟了張兩個億的單子嘛,結果到了那裡才發現,證件沒帶齊,都落在家裡了。”

  有人抽了口涼氣:“後來呢?你們那單子好像是做成了啊?”  

  “是做成了……”老吳同志很欠扁地頓了好幾頓,“這種事,肯定是要頭兒打電話給老闆娘,讓她送到辦公室,然後找個機靈的送過去吧。其實坐動車也就不到兩個小時的事,找隨便小王小李跑個腿都成。可是頭兒撥了電話,臉色不善,說了幾句什麼,然後非逼著老闆娘給他送去不可。”

  聽眾面面相覷,有人說:“老闆娘……那個性好像挺迷糊的,S市她去過嗎?不怕耽誤事嗎?”  

  “差點是趕不及了,不過好歹是趕上了,趕到的時候都下午三點了。頭兒看到老闆娘,臉色才算好看點,本來是讓老闆娘在外面等著,他先進去辦事,結果老闆娘說兒子快放學了她要去接,又一個車打回去了。頭兒一出來沒看到老闆娘,一路上臉色……十分陰沉……”

  “其實我也發現了。”群眾附和,“今天一整天,頭兒都很陰沉……”  

  茶水間裡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然後有人說:“家庭不和諧了……”  

  公司裡的不和諧音在八卦對象走進茶水間的瞬間消失了。有種人很特別,他開心的時候你未必看得出來,他不開心,你一下子就感受到了。同樣是面無表情,但是秦徵當下給人的感覺就是沉著張臉。
  
  他沉著張臉進茶水間,對老吳說:“南藝地產的案子你跟進一下,我有事出去。”  

  老吳急忙應下。  

  秦徵不怎麼敏感地轉身離開,完全沒有察覺到身後悲憫的目光。他的心情確實不怎麼好。
  
  方才顧紹打電話來,他喂了一聲,對方就說:“誰惹你了?”  

  他頓了頓,控制著氣息說:“聽上去很明顯?”  

  顧紹哈了一聲說:“我這麼敏銳的耳朵不多,所以應該不算很明顯。”  

  秦徵皺了一下眉頭,覺得顧紹和沈楓越來越像了。  

  顧紹說衛翼來A市出差,找他出來三個男人喝酒。彼時三個男人都成家立業了,同是天涯淪落人,已婚男人之間的共同話題建立在共同的悲劇之上,感覺分外能互相共鳴。

  秦徵本來想打電話回家說和顧紹衛翼出去吃飯,但想了想,又鬼使神差地按了退格鍵,改成發短信,只說不回家吃晚飯。

  半天之後,那邊才回過來一個字——好。
  
  三個人約的地方在一間有些偏僻的酒樓,只有A市的老A才知道的物美價廉好去處。老闆燒了一手地道的好菜,只服務那麼幾個老主顧。  

  地方幽靜,適合老男人貪心。  

  衛翼忙了一天,先扒拉了一碗飯,才長長舒了口氣,一邊啜著小酒一邊打量秦徵。“你……”他眯著眼上下掃來掃去,“你事業愛情雙豐收,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顧紹笑眯眯地說:“他們家出現第三者了。”  

  衛翼愣了一下,訥訥道:“不是吧……你外遇了?”  

  秦徵沉默不語。  

  顧紹替他回答:“他老婆天天陪別人的老公睡覺,他欲求不滿了。”  

  秦徵忍不住說:“你好的不學,都學沈楓。”  

  衛翼一副震驚的表情,聲音微微走調:“周小琪還出軌?你男人當到這份上也太失敗了吧!”  

  顧紹握著酒杯不厚道直笑:“沒辦法,那個男人太優秀了,三歲到六十歲的女性通殺,而且,這個人,你也見過。”  

  衛翼覺得自己心跳太快應該是喝酒所致,不過這個消息真的是太驚人了。秦徵任勞任怨、做牛做馬、內外兼修,現在竟然人財兩失了……上帝果然是公平的。
  
  衛翼輕輕嘆了口氣,剛想問那個男人是誰,一抬頭看到顧紹,臉色頓時變了。“難道……是你?”  

  顧紹微微嗆了一下,笑著說:“謝謝你抬舉我的魅力。”  

  秦徵掃了衛翼一眼,說了一個字:“蠢。”  

  衛翼還在一片茫然中,顧紹揭開了謎底。“他們家小太陽,橫刀奪愛,秦徵跟自己兒子吃醋了。”  

  “啊哈?”衛翼愣愣地看著秦徵,沉默片刻後,錘桌狂笑。  

  這些外表斯文的男人,沒有其他人的時候就會露出敗類的一面。衛翼尤其。  

  “活該!”他說。  

  秦徵覺得自己有苦說不出,而那些苦,衛翼早晚會感受到的。
  
  每天晚上,他五點下班,兒子也放學,老婆煮晚飯,六點吃飯。吃完飯老婆洗碗,他削水果,到了七點,一家三口邊吃水果邊看《新聞聯播》。  

  七點半《新聞聯播》結束,老婆伺候兒子沐浴更衣,八點結束,他要求同樣的待遇,老婆說:“哎呀我好忙的,你自己洗去。”  

  他開始懷念當初兩個人鴛鴦浴的旖旎風光。  

  兒子玩到九點都不肯睡,纏著老婆講故事,最近他進步很大,不聽童話了,喜歡聽《莊子》,尤其喜歡聽媽媽念的《莊子》,他說:“媽媽的聲音軟軟的好聽。”
  
  當媽的被奉承一下就找不到南北了,儘管常常念到生僻字卡殼,但還是勇敢地搬了一本字典隨時查找。  

  光聽媽媽講故事還不夠,還要媽媽陪著睡,緊緊抓著媽媽的衣角,用可憐兮兮的眼神攻擊她,結果毫無懸念地贏了。  

  當爸爸的半夜偷襲,把媽媽偷了回去,結果混小子半夜摸起來打開他們房間的門,溜到他們床上去,把爸爸推開,擠到兩個人中間。  

  顧紹笑著說:“聽說兒子是母親前世的情人,你是遇到前世的情敵了。”  

  衛翼咂舌:“真悲劇。”  

  光這樣還不夠。第二次他把房門關上了,結果兒子就在外面拍門,一聲接一聲軟軟地喊:“媽媽,媽媽……”  

  女人的心都是水做的啊,一聽到這聲音,骨碌一下翻坐起來,果斷扔下自己的結發丈夫。
  
  這麼掐指一算,他已經獨守空閨十五天了。  

  不喝酒的秦徵難得鬱悶地喝了一口酒,說:“麻煩。”  

  周小琪那個粗線條的女人,好像還完全沒有發現他的不悅,全副心神都在兒子身上。  

  顧紹作為三人組裡的軍師,給秦徵出謀劃策:“你要搞定的不是周小琪,是你兒子。他才是癥結。”  

  衛翼說:“我附議。”  

  “怎麼做?”秦徵虛心求教。  

  “投其所好,供其所需。”顧紹故作高深地微微一笑。  

  秦徵回家的時候,周小琪母子倆已經吃完飯看完電視洗完澡了。秦熙穿著熊貓寶寶的睡衣抓著媽媽的衣角撒嬌。  

  撒嬌——他從哪裡學來的,他才四歲啊……幼兒園都不教好的。  

  秦徵眼角抽搐了一下,想起顧紹說的話,又把抽出來的青筋壓回去。  

  “小琪。”
  
  一家之煮回頭看了一眼被無視許久的一家之主,恍然回神似的哦了一聲,說:“你回來啦。”隻字沒問他去了哪裡,跟誰在一起。  

  她對他太放心了,太放心得簡直就像不關心。秦徵微微有些意料之中的失落,又想起顧紹的話,只有收拾起一地破碎的心,哄周小琪先去洗澡。  

  “你先去吧,身上有酒味。”周小琪頭也不回地說。  

  “你先去吧,我陪兒子說說話,等一下你不是還要陪他一起睡?”秦徵忍著醋意說。  

  周小琪想了想,也就同意了。秦熙不大甘願地拽了一下媽媽的衣角,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最後才抬起頭看爸爸。  

  唉,爸爸真是太幼稚了,整天跟他搶媽媽。  

  秦熙抱著海綿寶寶,玩積木。  

  秦徵在兒子對面坐下,輕咳一聲,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傻。  

  “兒子。”秦熙摸摸他細軟的黑髮,千言萬語無從說起。  

  “爸爸,你支開媽媽,是不是有話想跟我說?”秦熙奶聲奶氣,一臉嚴肅地跟爸爸對視。
  
  “你怎麼知道”這麼丟人的一句話,秦徵是沒有說出口了,但是臉上神情明顯怔了一下。“我們老師每次和班長說悄悄話,都會讓別人出去玩。所以爸爸你說吧。”秦熙人小鬼大地眨眨眼,“我不會跟媽媽說的。”

  秦徵忍俊不禁,“說話算話?”  

  “當然。”秦小BOSS擲地有聲,“我又不是三歲小孩了。”  

  現在的孩子真是越來越聰明,尤其是他秦徵的兒子,果然不能拿他當小孩子看待。  

  在秦熙眼裡,爸爸是高大偉岸的,他要仰斷脖子才能看到爸爸的下巴,爸爸一隻手就能把他拎起來扔出去——當然他從來都沒有扔過他,但他懷疑爸爸很想這麼做,只是礙於媽媽在旁邊。
  
  對這樣嚴肅的爸爸,他還是有點小怕的,但是爸爸也很厲害,媽媽說爸爸每天要很辛苦地賺錢才能養活他們兩個,所以要每天親親爸爸,給他愛的鼓勵,看到爸爸有些臉紅地讓他餬口水,他也會覺得爸爸還是挺溫柔的人。

  事實證明,秦徵同志除了會對老婆耍流氓,就連兒子也不怎麼搞得定。  

  不過等周小琪洗完澡出來,世界就變得有些不大一樣了。  

  “寶貝兒呢?”周小琪擦著頭髮,朝客廳掃視一圈,只看到秦徵一個人在看電視。

  “兒子啊,睡了。”  

  “睡了?”周小琪不相信,想要去兒子房間看一下,卻被秦徵攔住,“別去吵醒了他,他今天晚上要自己一個人睡。”說著手就纏上她的腰。  

  周小琪狐疑地打量他兩眼:“不是吧,沒我陪著他一個人才不肯睡覺。”  

  秦徵乾咳兩聲,柔聲說:“兒子長大了,他又不是三歲小孩了,要學會獨立了。”秦徵把兒子的話照搬過來。  

  周小琪很有理由懷疑秦徵把兒子打暈了關屋裡了,但作為一個淳樸善良的中國人,她還是覺得不要以這麼險惡的用心來揣度自己的枕邊人。  

  秦徵見周小琪被自己說動了,鬆了口氣,想把她圈進懷裡,又被她一把推開,皺著眉頭說:“身上有酒味,去洗澡。”  

  秦徵嘆了口氣,認命地先沐浴更衣。  

  從浴室出來後,周小琪已經先躺上床呼呼大睡了——沒等他。  

  秦徵無奈地走到床邊,想伸手關了床頭燈,低頭看了一眼她的睡顏,便移不開眼了。  

  索性坐在她床頭,細細欣賞起來。
  
  周小琪真是個奇跡,二十年如一日,不管世界怎麼變,她還是她。秦徵俯下身,輕啄了一下她豐盈紅潤的雙脣。本來微張著的雙脣抿了一下,吧唧了一下嘴,調整了呼吸,繼續沉睡。

  秦徵忽然想起周小琪剛懷孕的時候,他讓她辭職安心養胎。周小琪一本正經地說:“不行。我要是沒有工作的話,整天宅在家裡就會變成黃臉婆,你會嫌棄我,然後整天在外面鬼混,我變成深閨怨婦,最後你拋妻另娶,我黯然離去……”

  他揉了一把她的臉,無奈笑道:“你真是知音看太多了。”  

  結果呢,好像和她說的相反過來了。  

  秦熙出生後,她的重心幾乎都轉到兒子身上了。兒子周歲前,研究什麼奶粉好,什麼尿片好,和社區裡的媽媽們打成一片,成功當上社區婦聯主席,深受七老八十歲老太太們的喜歡,連小孩子都喜歡纏著她。
  
  兒子長牙後,她又開始研究食譜,沾兒子的光,他也能提高夥食水平,但更多情況下是,他先做小白鼠,他吃完了沒問題再給兒子吃。  

  實在不甘冷落,他強行把兒子從她懷裡抱走,結果還被她誤會成是在搶兒子,其實他很想坦白了——我是在搶老婆。  

  兒子,你以後會有自己的老婆,別搶我的老婆了。  

  這話想想都覺得幼稚,英明神武的秦徵怎麼可能說這種話,想想都覺得羞恥。  

  所以結果是……他一直默默地,淪為深閨怨夫了……  

  他的怨念大概是感染到睡夢中的周小琪了,她翻了個身,迷迷濛濛睜開眼,傻傻和他四目相對,半晌後呢喃著:“你幹嘛呢?”  

  他調暗了床頭燈光,低下頭,鼻尖點著鼻尖,輕聲說:“討債……”  

  “嗯……”周小琪不怎麼認真地嗯了一聲,雙手環上他的脖子,側過腦袋在他頸間蹭了蹭,拍拍他的後背說:“乖,睡吧。”  

  她這是把他當成兒子哄了嗎?  

  秦徵哭笑不得,翻身上床,順手抱了一懷軟玉溫香。好不容易物歸原主了,他今天晚上是沒打算讓她睡個安穩覺的。  

  右手探進她上衣下擺,輕咬一口她頸側的肌膚,秦徵壓低了聲音說:“記不記得上周一是什麼日子?”  

  周小琪抬手撓了撓脖子,拍開他的臉,昏昏欲睡著答不上話,他又問了一遍,她才恍恍惚惚地想起來:“哦……寶貝兒開家長會的日子。”  

  秦徵咬咬牙,一翻身,將她壓在身下,逼近了問:“真不記得了?”  

  太失落了……  

  這麼多年來,她第一次忘得這麼徹底。以前總覺得可有可無,表現得好像自己很不在乎似的,可是一旦習慣了,卻又突然沒有了,那種失落感真是揮之不去。
  
  罪魁禍首卻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依舊一臉迷茫,扭了扭推拒一番,皺著眉頭說:“別壓著我,喘不過氣了。”  

  秦徵不緊不慢地解開她的睡衣釦子說:“慢慢想……”  

  “我明天要送寶貝兒去幼兒園……”周小琪抓住他的手。  

  想當年,她都是說“你明天早上要上班”……  

  秦徵不為所動,說:“你起不來,我送。”  

  釦子解到最後一個,她才想起來:“啊!你的生日……”  

  “很好……你終於想起來了……”趁著周小琪沉浸在愧疚之中,他迅速寬衣解帶,等到周小琪反應過來,已經無力迴天了。  

  “我不是故意的……”  

  “那就更過分了,是不是?”  

  “我知道錯了……我補你一份生日禮物……”  

  “太遲了。”  

  “那你要怎樣嘛……”  

  “你仔細聽好了……”  

  夜長,夢多啊……  

  有句話說得好,出來混,總是要還的,一次性付清還算好,怕的是分期付款,連本帶利。
  
  自己當老闆的靈活性這時候就體現出來了,晚上班也不要緊,兒子上學可以讓秘書老吳送。  

  老吳送了一個星期。  

  車上,八卦天王老吳同志遞給秦熙一塊巧克力。  

  “小熙啊,爸爸媽媽最近在忙什麼啊?”頭兒的心情明顯回暖。  

  “不能說。”秦熙一邊翻字典一邊啃巧克力一邊說。  

  老吳同志碰了個釘子,無趣地摸摸鼻子。  

  “那你在忙什麼啊?”老吳同志隨意問了一句。  

  “幫妹妹取名字。”  

  老吳同志瞬間亮了——嘿!夫妻倆還能忙什麼,造人計劃唄!  

  欲求不滿的人終於得償所願了,所以雨過天晴了……  

  只是用妹妹什麼的調虎離山,這種招數實在太賤了。  

  被蒙在鼓裡的周小琪還一直很傷心:“最近寶貝兒都不黏我了。”

  秦徵溫柔地說:“孩子長大了,又不是三歲小孩了,他有自己的小朋友了,你還有我嘛……”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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