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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小八老爺 -【贈我予白】《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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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7 23:59:53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贈我予白 作者:小八老爺

【內容簡介】:

  沈佑白是高傲的,而徐品羽是屬於他的。

  十八禁校園言情,秒變霸道總裁文。

  關於故事源自於腦洞,請不要隨意借梗更新,學院系,1V1,論占有欲如何收放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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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8 00:00:15 |只看該作者
一.玫瑰(1)

    一大早,鍋就燒了。

    在門口換鞋的徐品羽聞到焦味,顧不上已經穿了一隻鞋,匆忙跑進廚房。

    她關了火,揭開鍋蓋,是撲面而來的焦煙。

    果然,慘不忍睹。

    糊成一團的東西,看不清本來面目。

    徐品羽一口煙嗆在嗓子裏,咳得厲害,白皙的脖子咳得有點泛粉了。

    她急忙找到水杯,喝了水緩解喉嚨的乾澀,出了家門又咳了兩聲。

    「感冒了?」

    徐品羽看向這聲音的來源。

    魏奕旬雙手插在褲袋裏,清澈的天空下,早晨的日光正好,柔和勾勒他的身影,是足夠讓女生冒著星星眼的帥氣。

    她抿著嘴,又清了下嗓子,才說,「沒,我媽又忘記關火,鍋燒了把我給嗆的。」

    魏奕旬的家,和她家距離不到六百米,可正好就在高級住宅區,和普通住宅區的劃分邊界。

    有錢的是魏奕旬家。

    這也不妨礙,他們從小關系就不錯,稱得上是青梅竹馬。

    可能也是因為這樣,徐品羽不覺得他有多招人喜歡。

    當然,此處的‘喜歡’說的是對異性的心動。

    但是作為朋友來說,還不賴。

    而且為了確保她這個學期內,不再因為遲到被扣分,魏奕旬儘職儘責的當起了她的人肉鬨鐘。

    可是,如果徐品羽知道,今天在校門口執勤的人是沈佑白的話,她一定不會來得這麼早。

    畢竟難得一見,學生會長親自站在那裏,不遲個到記個名字,都替自己不值。

    越走近越能看清他。

    單眼皮,鼻梁挺,膚白,高,瘦。

    外套裏是乾淨的白襯衫,徐品羽認為他是她見過,能把校服穿得最帥的人。明明傲的不可一世,但就是讓人移不開眼。

    距離上課鈴響還有半個多小時,眼看就要進校了,徐品羽靈機一動。

    她不著痕跡的退後,使得自己剛好被魏奕旬擋著。

    徐品羽將裙子往上提,露出一截白皙細長的大腿。

    她快步跟上去,刻意走到魏奕旬的左側,讓查勤的老師更容易發現她。

    然後,得償所願。

    戴著眼鏡的中年男老師喊住她,「那位同學,裙子太短了。」

    徐品羽老實的站住,嘴角下垂,「可是老師,我裙子改過,拉不下來的。」

    男老師拔高了音量,厲聲喝著,「去登記!」

    徐品羽轉身向魏奕旬吐了下舌頭,努力維持一副很無奈的樣子,來掩飾她的喜悅。

    挪著步子來到沈佑白面前。

    身後傳來男老師不容反駁的話,「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週末前裙子必須回到原來的長度。」

    沈佑白低眸,目光掃過她的裙擺。

    徐品羽幻想,這是他無形的撫摸過她的腿,就足夠飄飄然了。

    他遞上本子和筆,十指骨節分明又纖長。

    只是沈佑白好看的眉間正擰在一起,似乎是很厭惡她這樣輕浮的女生。

    不過沒關系,這樣近的能感覺到他的鼻息,就在她發頂的距離,已經是今天早上發生的第一件好事。

    徐品羽很認真的寫下名字,留個小心機的,沒有把筆一起還給他,而是走出半步又回頭,笑著說,「不好意思,還你筆。」

    他看著徐品羽,接過。

    對視的瞬間,是今天的第二件好事。

    沈佑白在她走後,低頭看了眼本子上她的名字,後頭跟著一個大寫的K。

    他不著痕跡的,將視線移至教學樓的方向,目光落在她腳步輕快的背影,和魏奕旬並肩而行。

    沈佑白嘖了聲,非常煩。

    德治高級私立學院,每個年級11個班,由綜合成績高低編排班級,從字母A到K。

    首位的A班,和末尾的K班,同樣是人才輩出,兩個‘才’的含義卻截然不同。

    U字型建的教學樓,前五個班在北面的一半,後六個班在南向另一半,中間隔著個花園,就像兩個世界。

    徐品羽每天沒事的時候,就喜歡趴在窗沿。

    不僅是正好能看見對面的A班,而且是能看見靠窗坐沈佑白。

    雖然離得很遠,很模糊,幾乎就看見個輪廓。

    這個絕佳的地理位置,還是她用誰都不樂意當的班長名頭,強行換來的。

    她的班級無論上課下課,都是吵吵鬨鬨,乒呤乓啷的。所以她也沒有察覺到,背後有個人正靠近。

    「小羽毛!」

    陳子萱走到她的左邊,卻伸手拍著她的右肩。

    徐品羽下意識的就轉頭向右邊。

    每次都被耍到,這真不關智商的問題。

    徐品羽可是很驕傲的,因為她入學考試是全班第一,就差了那麼一點點能擠進J班了。

    只要她這麼感慨著,陳子萱總嫌棄的翻著白眼,「哎呦你可真厲害,距離人家J班吊車尾就差了兩分呢。」

    魏奕旬是F班的,路過K班時,她正在和陳子萱打打鬨鬨。

    他敲了敲班級的後門,「哎!」

    班裏大部分人都向他看去,然後又事不關己的移開視線。

    只有徐品羽看見他,是笑著的。

    他拋來一盒酸奶。

    徐品羽穩穩的接住,朝他搖了搖手裏的酸奶,「謝啦。」

    魏奕旬轉身在後腦勺揮了揮手,跟他朋友一起離開。

    陳子萱用手肘推了下她,悄悄問著,「你和魏奕旬,到底是不是在交往啊?」

    徐品羽訝異的看著她,「當然不是。」

    她挑眉,不信。

    徐品羽著急的解釋,「我有喜歡的人!」

    她眯起眼睛,不太信。

    徐品羽放棄的歎了聲,「唉,偷偷告訴你吧。」

    她湊到陳子萱耳畔,聲音小到快虛化了,但還是能聽見她說,「是沈佑白。」

    她說完,陳子萱一臉平靜,「哦。」

    徐品羽眨了眨眼,「你怎麼都不表示驚訝。」

    「整個德治……」陳子萱誇張的用兩手畫了圈,「喜歡沈佑白的女生一個班都塞不下。」

    這點徐品羽也很清楚。

    她拆開吸管的塑料膜,插進酸奶裏,靠在窗沿,望著對面的風景,嘴裏很快湧來酸酸甜甜的味道。

    徐品羽邊咬著吸管,邊說,「嗯我知道,所以我爭取做他最討厭的那一個。」

    陳子萱愣了下,服了她,「好有想法,祝你成功。」

    徐品羽笑了笑,「目前看來,我離成功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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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8 00:00:35 |只看該作者
二.玫瑰(2)

    在德治私立學院中,最不能惹的,倒不是通俗套路裡的差生。比如,末尾幾個班的學生。

    而是那些生於豪門世家的有錢子弟,同時還掌握著學生決策權的優等生。比如,食物鏈頂端的學生會。

    德治有個規矩,若經學生會裁定,達到多數通過,可免除在任教師職務。以及對品行不正,多次違反校規的學生,予以退學處理。

    簡言之,學生會裡的人如果看誰不爽,就有辦法讓他在這裏待不下去。

    優等生的世界裏,有規矩,更有等級劃分。

    當然,對末尾班裏那些個人,他們是選擇放棄的視而不見。

    只要差生們都老老實實的,呆在自己小地盤裡裏玩。

    徐品羽決心做當膽大包天的那個人,去招惹學生會的會長沈佑白。

    假設,德治學院是一個王國,她這個平民,想扯的就是國王的衣角。

    離宮殿太過遙遠,為了能見國王一面,不對,是沈佑白。

    她幾乎攔下了K班所有的職務,包括班長、學習委員、文娛委員、宣傳委員等等,還有那些學科代表不樂意去送作業的工作。

    放眼整個K班,最忙的人,徐品羽當仁不讓。

    如此一來,她成了三年級教職員辦公室的常客,因為辦公室在優等生的那邊樓。

    真是,道遠而任重。

    徐品羽兩手抱著一疊外語作業,來到教職辦公室前,抬腳插進門縫裏推開門。

    陳炎正在和同事們,談論著今早第一次執勤的感受,看見進來的徐品羽。

    他擰起眉頭,指著她說,「誒,說的就是這個女學生,她裙子太短了。」

    徐品羽定住身子,眨了眨眼。

    她臉上是無辜的神情,心裏是暗暗竊喜,來之前在廁所把裙子放下來了呢。

    所以,陳炎說完愣了一下,看著她剛剛好蓋過膝的裙擺,推了下眼鏡,「你變魔術呢!」

    K班的班主任林宏笑呵呵的臉,突然變得嚴肅起來,嘴上卻說著逗趣的話,「小羽毛,快給陳老師變個鴿子。」

    徐品羽回答,「報告老班,變不出來。」

    陳炎是這學期新來的教師,難怪她看著面生。

    林宏給他介紹,「徐品羽同學是我班上的班長,兼各種委員,順帶送作業也都是她,班花也是她。」

    然後對徐品羽說著,「給陳老師道個歉,下次不要再變魔術了啊。」

    她乖順的面向陳炎,「陳老師對不起,下次不敢了。」

    陳炎點了點頭,翻開桌上的本子,找到徐品羽的名字,塗了幾筆劃掉了。

    林宏偷偷衝她眨了下眼。

    徐品羽從辦公室裡出來,過道窗外的陽光撲在地上,她站在暖暖的光中伸了個懶腰。

    快要入秋了,學校裏的樹梢葉子正悄悄落地,泛黃。

    她看著窗外,無意間瞥到教學樓下的人。

    一個女生,兩個男生。

    女生不認識,男生是周崎山,和沈佑白。

    徐品羽飛快地跑到過道儘頭的樓梯,跑下了兩層樓,來到一層的窗邊。

    能聽清他們說話的距離,但是剛好被粗壯的樹幹擋住她。

    女生說,「如果沈佑白同學,可以和我交往的話,我就幫你保守秘密。」

    沈佑白微微皺眉,沒有說話,表情是質疑。

    女生揚起下巴,志在必得的說著,「我看到你抽煙了,早上在體育室裏。」

    沈佑白抬了下眉骨,諷笑出聲時肩膀抖了下。

    他雙手插在校褲口袋裏,轉身走了。

    女生沒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氣急敗壞的衝著他的背影喊道,「我會告訴紀委主任的!」

    沈佑白不耐煩的回頭,冷聲,「隨便你。」

    周崎山拍了下他的肩,走到女生旁邊,笑著說,「這位新同學,我建議你別這麼做,沈同學呢,頂多是被扣兩分,而你,恐怕剛轉來,就要轉走了。」

    女生聽完不可遏製的晃了下身形。

    剛來德治時,都說學生會的人不能惹,尤其是沈佑白。

    但新學期的開始,正是學校最風平浪靜的時段,她當然不覺得有什麼,而且第一眼見到沈佑白之後,她就淪陷了。

    「沈佑白,我不會放棄的!」

    女生喊完這句話,就轉頭跑掉了。

    周崎山愣了下,倒是笑了。

    被高喊過名字的沈佑白,不太爽的抿了抿唇,「你走不走?」

    正要離開的周崎山,抬眼看見站在走廊窗口裏的人。

    「嘿,你在看什麼?」

    徐品羽回過神,鎮靜的說,「路過。」

    說完立馬轉身走人。

    錯過了沈佑白因為聽見她清甜的聲音,而很快的回頭。

    徐品羽疾走了幾步,步伐緩緩慢下來。

    她想著,萬一沈佑白沒遇見過,剛才那種不屈不撓的女生,像小說和電視劇裏那樣,最後真的喜歡上了怎麼辦?

    完了,有危機感。

    傍晚下課後,她和陳子萱,還有魏奕旬和他的朋友一塊走出校門。

    接送貴族小朋友們的私家車,成排的停在校門外。

    徐品羽和陳子萱在地鐵站裏分頭,魏奕旬當然和她坐同號線回家。

    在等地鐵的時候,魏奕旬問她,「你看起來有心事?」

    徐品羽反問,「很明顯?」

    他點頭,「就差沒寫在臉上了。」

    她老氣橫秋的歎聲,「一言難盡啊。」

    魏奕旬笑著說,「別難盡了,聽我們班主任說,過兩天要開始籌備迎新祭,K班班長想好你們班做什麼了嗎?」

    徐品羽愣了愣,馬上露出快哭的表情,「啊,該死的迎新祭又要來。」

    每年在新生入學後,開始舉辦迎新祭是德治學院的傳統。

    祭典維持一周,不是院內學生也可以來參觀。每個班和社團要出策劃方案,展示特色。以便讓新生更快的融入集體。

    作為K班各種委員兼班長,徐品羽真想裝死。

    第二天,任務從林宏口中布置下來了。

    但徐品羽暫時被一樓大廳公告欄上的納新海報,弄得無心去思考什麼狗屁迎新祭。

    海報是學生會貼的,內容是招會長助理。

    會長的,助理。

    陳子萱搖著頭,「太可怕了,你千萬別去湊熱鬨,會被人群踩扁的。」

    開玩笑,徐品羽怎麼會聽她的。

    這可是百年難得一遇,不對,千年難得一遇的機會。

    徐品羽奔回班裏,站在講台上語速飛快的說著,「自己想想迎新祭我們班該做點什麼積極向上充滿活力又有朝氣的活動想好再開口不要打擾班長寫履曆表!」

    她在眾人呆滯的目光中一口氣說完,然後回到座位上,拿出本子來開始思考,怎麼寫履歷能才讓人眼前一亮。

    三天之後,周崎山進了學生會議室的門,看見長桌上的履歷表堆成了小山丘。

    秦然從山丘中抬頭,揉了揉眼睛,「媽的,這得看到什麼時候。」

    因為往學生會投送的人實在太多,他們決定先篩選掉一半,再通知過選的人面試時間。

    周崎山笑了,「你看那麼仔細幹什麼,簡單點啊。」

    他隨手捏起一份示範著,「比如,這個是K班的,就可以……」

    嗖的一下,那份履曆表從周崎山手中呈拋物線,完美的降落在垃圾桶裏。

    秦然回過神來,不可思議的說,「居然還有K班的。」

    周崎山挑眉,「都怪職位太誘人。」

    沙發裏半躺著的沈佑白塞著耳機打遊戲,完全沒聽見他們的對話。

    當陳子萱說,隔壁班都有人收到面試時間的短信了。徐品羽就知道肯定是落選了,她絞儘腦汁創作的履曆表,結果還是沒入人家的眼。

    她就快把手裏布置班級的彩帶絞爛了。

    不甘心的徐品羽想看看,入選的到底有哪些人。於是在面試當日,她也去了。

    時間是午休,地點在階梯教室。

    徐品羽搬了張椅子,放在階梯教室外牆下。她踩上椅子,剛好趴在窗口。

    畢竟是面試自己的助理,沈佑白自然是在場。

    除他之外,還有周崎山,秦然,陳墨,四個人是這次的面試官。

    徐品羽踮起腳,往後面等待面試的人中張望。

    這一看不要緊,視線定格在一個女生身上,她就愣住了。

    那不就是上次用抽煙的事,來威脅沈佑白的女生!

    她竟然過選了!

    完了完了。

    此刻在徐品羽腦中已經構畫出了,沈佑白掃過一堆履曆表,拿起這女生的,一臉玩味的笑著,就她了。

    這走向,朝著經典言情小說路線一去不返了啊。

    徐品羽當然不知道,那女生是周崎山偷偷選來,逗一逗沈佑白的。

    所以,她現在是烏雲蓋頭的危機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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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8 00:00:49 |只看該作者
三.玫瑰(3)

    從窗外照進的光影,落在紙張上晃動了下。

    沈佑白微蹙著眉,抬頭向不遠的窗口看去,刺眼的白光使他不適的眯起了眼睛,但依然能看見那人的臉孔。

    他愣了下,隨即站了起來。

    此刻徐品羽沒察覺到他的動靜,目光正專注的聚焦在後排女生身上。

    曹雲雯的屁股剛在面試者位子坐下,沈佑白就站起來邁出面試官的長桌後。

    周崎山喊住他,「你去哪?」

    沈佑白頭也不回的說著,「我出去一下,你們繼續。」

    話音跟著教室的門一並關上。

    等徐品羽發現階梯教室裏已經不見沈佑白的身影,她咦了聲,不由得踮起腳向教室裏張望。

    「你在這幹什麼。」

    旁邊突然出現的聲音嚇得她腳一軟,椅腿晃了下,她兩隻手臂跟划船一樣劃著圈,最後撲在窗沿上穩住了身子。

    徐品羽一陣心跳過後,呼出口氣,轉頭看聲音來源。

    站在距離她三步外的男生,染著煙灰色的頭髮也不顯得浮誇。反而挺好看的,她認為主要還是感謝周啟棠這張帥氣的臉。

    徐品羽對他笑著,「喲,小祖宗您來上課啦。」

    這位祖宗姓周,名啟棠。K班身世最顯赫的同學。平時不作惡,惡起來事就大件了。

    他把曠課當家常便飯,一曠半學期都是有可能的。所以才開學一個禮拜就見到他,真是難能可貴。

    喊他小祖宗,是源自班主任對周啟棠說的‘我求求您了祖宗欸!’這句名言。

    徐品羽躍下草坪,走到周啟棠身邊推搡他的胳膊,「走走走,回班去,我跟你說下迎新祭的事。」

    沈佑白都不在了,她繼續偷看也沒意義。

    周啟棠也是個怕麻煩的人,聽她說到迎新祭馬上就撓了撓頭,咂著嘴,「來得不是時候。」

    徐品羽一副義正言辭的樣子,嘴上說的話卻特別不正經,「哎呀,你要想啊,迎新祭這麼亂的時候,就可以去調戲陸音啦。」

    那個叫陸音的女生,長得乾淨又漂亮,彈得一手好鋼琴,就這麼把混世小魔王的心給勾去了。

    當然,這是個秘密,只不過偶然間被徐品羽知道了。

    徐品羽向他表示平時一定守口如瓶,該出手時不介意助攻。

    因為品學兼優的陸音在A班,女生既漂亮又距離沈佑白那麼近,也算一個潛在情敵了。

    沈佑白繞過教學樓,走到階梯教室的側面。在窗戶下放著一把椅子。

    他的目光從椅子,慢慢抬起,移向遠處兩個人有說有笑的背影,拐進了走廊裏。

    面試過程被打斷,是因為在階梯教室裏的人都聽到了,往牆上砸東西的聲響。

    陳墨推了下眼鏡,「什麼情況?」

    秦然認真的分析,「可能是隕石墜落。」

    周崎山順著他的玩笑話說,「那就不用管了,這是氣象局的事。」

    而他們三個人都心知肚明,是誰在心情不爽的時候,喜歡摔東西。

    面試結束後的下午,有位男老師從教學樓後走過。在牆下草叢中躺著的東西有點眼熟,他定睛一看。

    那裏是……

    一把砸變形的椅子。

    他微張著嘴,愣了片刻。

    隨後,他仰著頭,雙手叉腰朝四周喊著,「這誰幹的!」

    「誰破壞的校內公物給我站出來,不然我就去查了啊!」

    男老師中氣十足的聲音回響在空中。

    整個德治學院裏的監控不到十個,偏偏徐品羽搬椅子的大教室走廊外就有一個。

    這運氣值也是超絕了。

    徐品羽站在教職員辦公室裏,欲哭無淚的拉扯著林宏的胳膊,「老師,你相信我啊,我真的只是把椅子搬出來忘記放回去了,我沒有砸壞它啊。」

    林宏想要抽出被她扯著的手臂,兩人就跟較勁似得,誰也不鬆手。

    他沒轍了,於是說著,「小羽毛啊,不是老師不信你。凡事呢,都講究證據,監控錄都像擺在這裏了,你讓我怎麼辦吧?」

    徐品羽挫敗的放開他,看來無論如何,這個鍋她是背定了。

    林宏安慰著說,「你也別太難過啊。這個呢,寫份檢討,椅子也就百來塊錢,週末前一起交給我。」

    他撓了撓頭,「晨會上作檢討什麼的,我去跟校領導說說,就免了。」

    徐品羽像脫水的蔬菜似的走出了辦公室,寫檢討賠錢都不是大問題,就是憋屈。

    在回家的十字路口,她有氣無力的告別了魏奕旬,拐到她媽媽開的花店裏。

    她站在玻璃窗外,張望了一下,在門口深呼吸,整理好表情才推門進去。

    陳秋芽套著粉白色圍裙,正在包裝一束花,紅的玫瑰和白的滿天星。

    聽到門上的風鈴叮叮當當的響起,陳秋芽抬頭看去,是徐品羽。

    她甜甜的喊了一聲,「媽媽。」

    豎日,下午四五點鐘,天就開始黑了。

    暮色擴散的很快,像滲透進紙巾裏的墨。

    周崎山抱著籃球,走了進來,看見又是躺在沙發上玩手機的沈佑白。

    「誒。」

    沈佑白沒搭理他。

    周崎山並不在意,還笑著說,「階梯教室外面的椅子,是你砸的吧?」

    放下手機,沈佑白看著他,但沒做聲。

    他轉起手裏的籃球,邊說著,「好像有個女生被監控拍到,倒是替你背鍋了。」

    沈佑白皺著眉頭,坐了起來,「K班的?」

    把周崎山整的愣了下,這家夥,破天荒的還在意這種事。

    他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

    沈佑白飛快地走出休息室,差點撞到剛好走到門口的秦然。

    秦然啞然了一會兒,目光隨著沈佑白離開的方向轉動,又猛地回過頭,「他幹什麼去?」

    周崎山歪著頭,也很疑惑,「尿急?」

    徐品羽捏著她花了一天的功夫憋出的檢討,和從她自己存的私房錢裏忍痛抽出的票子,向著辦公室走去。

    不遠處的辦公室裏,有人出來了,她停下了腳步。

    沈佑白緩緩拉上辦公室的門,轉身撞進她的瞳孔裏。

    他只穿著白襯衫,袖子卷在小臂上,那雙冰涼涼的眼睛,正看著她。

    徐品羽微不可查的抿了抿脣,突然不敢貪婪的多和他對望一會兒,因為這個時機太爛了。

    在一點點小八卦都能潰爛成人儘皆知的校園裏,況且又是這麼風平浪靜的時間。估計沈佑白不想打聽,都能知道有個女生砸爛了學校的椅子吧。

    或者,會不會他比較欣賞暴力型的,畢竟這種類型也少見啊。

    在徐品羽垂下眼眸,快步走上去的這幾秒中,大腦光速運轉過以上這些內容。

    然後,在即將走過沈佑白身旁時,被他拉住了。

    竟然……被……拉住了……

    是他骨節分明的手,掌心握住她手臂的那種方式。

    有種錯覺,好像他手掌炙熱的溫度,快要透過薄薄的布料灼傷她的皮膚。

    徐品羽眨眨眼,腦袋一片空白。

    有本事下一秒就宇宙爆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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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8 00:01:00 |只看該作者
四.玫瑰(4)

    但是,宇宙沒有爆炸,銀河依舊璀璨,冰川正在融化,天空仍然掛著豔橘的霞光。

    沈佑白確實握著她的胳膊,不知道是因為她手臂細瘦,還是他手指夠修長。

    總之,徐品羽很想說,你千萬別把它擰下來帶走,不然我連我的斷肢都嫉妒。

    和他手心裡傳來的溫度截然不同的,是他說話的聲音,極冷,「你不用去了。」

    沈佑白說,「椅子是我砸的。」

    並不是他的語氣,是聲音,能讓人聯想到薄冰滑過喉嚨。

    不知道如果和他接吻,會不會被凍得打哆嗦。

    思維跳躍的太快,所以徐品羽發了個呆。在她出神的片刻,沈佑白已經鬆開了手。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樓梯拐角,四周除了遠遠的操場喧鬨,好像還能聽到他下樓的腳步聲。

    徐品羽愣了下,到底該不該跟他說聲謝謝呢?

    可椅子也是他砸的呀。

    至於,他為什麼要砸椅子,徐品羽卻不感興趣。

    因為根據她觀察已久,發現沈佑白的性格中傲的成分占多數,還有那麼點戾氣。

    遇到不順心的事,他會直白的發泄。

    例如,毀滅一件東西。

    而且是悄然無聲的。他不會罵臟話,也沒有發出任何不滿之聲,就是毀掉眼前讓他不爽的東西。

    能歸總出這結論,當然還有徐品羽的親身經歷的功勞。

    每個學校裏不是都有些小傳說,雖然幾乎都像是無中生有的,聽起來就不可信的,違反科學理論的。

    但有的時候,還是要找點寄託嘛。

    德治學院中就有個關於暗戀的傳說,需要的道具只有你暗戀對象的,校服襯衣的扣子。

    一定要是從領口開始往下數的第三個,因為那個位置最靠近心臟。

    將他的扣子和你的扣子,一起扔進盛滿礦泉水的杯子裏,放在月光下沐浴十一天。

    你的暗戀就會成功。

    記得那會兒,陳子萱是這麼告訴她的。

    然後,徐品羽嗤之以鼻,「也太扯了吧,誰信誰缺心眼。」

    對,徐品羽就是缺心眼。

    每個班的教室後面是儲物櫃,櫃門上都插著名卡。

    那天徐品羽借著清掃教室的機會留到了最後,晚霞都已經被深藍的夜色衝刷了一半。

    她捏著掃帚,貓著腰在A班外面。

    猛然清醒,拿著掃帚過來幹什麼?

    搖搖頭,把掃帚靠在旁邊,悄悄溜進此時空無一人的A班。

    輕而易舉的,找到了那個寫著沈佑白三個字的櫃門。

    因為是夏季,男生又喜歡打籃球,所以通常都會在櫃子裡,放幾件汗濕了之後能換下的衣服。

    她深呼吸,打開櫃子。

    果然有一件白襯衫。

    徐品羽懷著極其虔誠的態度,抽下掛在裏面的襯衣。

    從口袋裏掏出指甲剪,數著第四顆紐扣,小心翼翼的把它絞了下來,不破壞衣服的布料。

    光線穿過半透明的扁圓體,看起來漂亮極了。

    正當她捏著這枚紐扣舉著欣賞時,走廊外傳來了兩個人的對話聲。

    徐品羽一驚,緊握住扣子,左瞧右看的迅速跑到了講台後蹲下身子。

    進教室的人是周崎山,然後是沈佑白。

    周崎山用籃球拍著地面,砰砰砰的響,像徐品羽的心跳。

    他疑惑的指了下沈佑白的櫃子,「是你沒關?」

    沈佑白瞬間皺起眉,走上去拉開櫃門。當然會第一時間看到,亂躺在裡面的白襯衣。

    他拿出自己的襯衫,縫扣子的白線還冒著頭,紐扣卻不見了一顆。

    周崎山湊過去,一看就樂了,「我跟你說啊,我們學校有個傳言,好像就是要襯衫扣子什麼的許願……」

    他話還沒說完,沈佑白嗙的一聲推上櫃門,整排櫃子都搖晃了幾下。

    沈佑白攥著那件幾乎嶄新的襯衣,扔進了垃圾桶裡。

    周崎山回過神來,拿出自己櫃子裏乾淨的衣服,還故意嘟囔著,「怎麼就沒人剪我的扣子呢。」

    果不其然,沈佑白更莫名的窩火,「你快點行嗎?」

    等周崎山迅速換好衣服,他們就離開了教室。

    而講台桌後的人緩緩站起來,她走到垃圾桶旁。

    看著裡面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有,唯獨那件襯衣,白淨的讓她難受。

    覺得特別對不起它。

    後來徐品羽也沒有將它和自己的扣子放在月光下,那就真的傻過頭了好嗎。

    既然知道很蠢,為什麼還要去剪呢。

    因為徐品羽認為,能和沈佑白在一起的概率。

    比傳說還不靠譜。

    破壞校內公物的鍋徐品羽不用背了,回家路上一身輕鬆。

    她知道領導們是不可能對沈佑白怎樣的,記得他家好像也是學院的股東吧。

    總之,保住了私房錢,她的心情十分愉悅。

    又在十字路口告別了魏奕旬,拐到花店。

    正巧陳秋芽抱著花桶走出來,桶裏有一隻的玫瑰斜插著。

    她對徐品羽笑了笑。

    徐品羽抽出深綠色的花枝,「這麼剛好就剩一隻沒賣掉啊?」

    陳秋芽放下桶,比著手語,是啊,挺可憐的,你帶走它吧。

    徐品羽指腹慢慢轉著,含苞欲放的玫瑰就在眼前打了圈。

    第二天清晨,天都沒亮透,霧氣濃重的彌散在空氣中。

    徐品羽將玫瑰用報紙輕輕卷起,放在包裏。

    沒等魏奕旬她就去學校了,可見時間有多早,地鐵站的人都稀少的可怕。

    來得這麼早,就為了偷偷溜進還沒有人的A班,到沈佑白的桌子旁。

    贈他一朵玫瑰。

    為了感謝他站出來承認椅子的事,也是她為曾經剪掉他扣子的行為道歉。

    更是因為,想要送他玫瑰。

    徐品羽快步奔回K班,嘩的拉開門,K班這群懶鬼是不可能來得比她早的。

    她把包甩在桌上,拉出椅子轉個方向,穩穩地面對窗戶坐好。

    等著沈佑白在遠處的畫面中出現。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徐品羽都有點睏倦的趴在窗沿。

    身後一個個小混蛋進來被來得如此早的班長嚇一跳的動靜,都吵不到她了。

    直到,對面的沈佑白來了。

    他在藏藍的校服外還穿了件外套,帥的讓她睡意全無。

    他走到座位上,拉出椅子,放包的動作停頓了一下。

    沈佑白從抽屜裏,摸出一隻玫瑰。似乎還帶著晨霧的露珠。

    他拿著玫瑰,毫不停滯的轉身走到門後的垃圾桶前。

    輕輕抬手,一如當初,將白襯衫扔進去。

    嫣紅的花像跌進了黑暗的深淵。

    徐品羽愣了好一會兒,猛地將頭埋到手臂裡。

    陳子萱咬著牛奶的吸管來到班裡,走到趴在窗口的人身邊,「剛剛碰到魏奕旬,他還問你怎麼沒等他呢。」

    徐品羽悶悶的回她,「先別跟我說話。」

    「你怎麼啦?」

    「好難過。」

    「哈?」

    她必須催眠自己,現在蔓延的難過,是在可惜那朵玫瑰。

    這般嬌美的它,不應該停留在垃圾上,和汙物淪落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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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8 00:01:13 |只看該作者
五.噩夢(1)

    他清醒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一點。

    掌心冰涼,頭痛欲裂,咳嗽不止。

    但是沈佑白就坐在床邊,點了一根煙。

    抖下的煙灰,輕飄飄的落在地上。

    抽完一根煙,他仰躺回床上,喘著粗氣,又是一陣咳嗽。

    有些發顫的咳嗽聲,回響在空蕩蕩的房間。

    手機在床頭嗡嗡的震動,他有些艱難的撐起半身,接了電話。

    「誒,你今天怎麼沒來學校?」

    周崎山的聲音此刻聽著特別呱噪,像無數的蒼蠅在腦袋裡飛。

    沈佑白按著太陽穴,暫時沒有應聲。

    「那下午學生會選舉你也不來了?」

    沈佑白深吸氣,掛上電話之前,說著,「就去。」

    他換好校服,拿上外套。走出家門時整個人有點恍惚。

    關上門,將寬敞無人的屋子封閉。

    他隨手攔下了一輛計程車,啞著嗓音報出了德治學院的名字。

    得到點風聲的人都知道,今年新生中有個叫沈佑白的,入學即成焦點。因為他家是德治的股東之一,且人長得也好看。

    而現在,三年級面臨畢業,學生會選舉,基本是大換血。

    學生會長的頭銜,將毫無懸念的落在了沈佑白身上。

    這是遊戲規則。

    當然,前提是人必須出席選舉。

    畢竟是如此大的黑幕,要是再給空氣戴個王冠,這就說不過去了。

    站在演講台後,他冷靜的講完事先背好的稿子。走下來時頭疼到無以複加。

    準備接著上去演講的周崎山,看他有點不對勁,「你沒事吧?」

    沈佑白抬手示意他上台,拍了下他的肩,就走了。

    他推開禮堂的門,近黃昏的光線沒有那麼刺眼,但依然灼燒著。

    只是悶得太難受,想出來透口氣。

    可腳底軟的不足以支撐他的身體,他扶住牆,視線像蒙上了一層霧。天旋地轉。

    突然,有人扶起了他。

    是花香。

    他聞到的。

    不是香水,分不清具體是什麼花,更像很多品種的花混雜在一起。

    「你生病了。」

    她語氣是肯定的,因為沈佑白眉頭緊皺,嘴脣泛白,額角冒著虛汗。

    「我送你去醫務室。」

    而沈佑白想的是,她的聲音很好聽。在腦袋像電波錯亂的作響時,還能覺得好聽。

    醫務室的門被拉開,只有一位男性,穿著校醫的服裝,正站在窗口抽煙。

    他愣了一下,看著沈佑白,卻問著她,「他怎麼了?」

    她卡殼,「應該是,生病了吧?」

    男校醫不客氣的說,「廢話,我是問他生什麼病了。」

    她睜大了眼睛,搖頭,「不知道。」

    校醫掐滅了煙,「先扶他躺下。」

    她扶著沈佑白躺在潔白的病床上。

    校醫戴起眼鏡走了過來,「不是什麼東西過敏吧?」

    她頭搖的像撥浪鼓,「不知道。」

    「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

    她欲哭無淚,「我不認識他呀,我是今天剛轉來的。」

    校醫推了下眼鏡,笑著說,「哦,不好意思哈,我以為你是他女朋友呢。」

    沈佑白聽到的聲音到此終止,昏睡過去。

    再次清醒,額頭上貼著冰冰涼涼的毛巾。

    他沒有睜眼,她以為人還沒醒。於是,俯身到他的耳邊。

    「我要去找班主任報到了,你好好休息。」

    是羽毛。

    羽毛輕輕掃過耳窩的酥麻。

    他立刻睜開眼,瞳孔中清晰的倒映著她的臉。

    她怔了怔,隨即笑起來,「你醒啦。你發燒了你知道嗎。」

    「啊,來不及了,我先走了。」

    話音未落,她先轉身。

    然後,她如同人間蒸發。

    幾天之內,他們在學校中從未再碰面。

    怎樣能知道她還在不在這裏,最好的辦法,是等。

    在校門口執勤,就能看完德治學院裏的人。

    輪班執勤的女老師訝異,新上任的學生會長還挺負責。通常無論學生還是老師,輪到在校門口站一早上,心情真的好不到哪去。

    沈佑白面無表情的承受著,從眼皮底下走過的那些女生,竊竊私語中夾著的目光。

    膩的讓他非常想甩下筆記本,遠離這裏去抽根煙。

    總算,她出現。

    在校服外套著件白色的毛衣,衣袖包裹著半個手掌,站在校門外。

    沈佑白就這麼看著她,因為她不進來,不停的回頭張望,像在等人。

    女老師也注意到她,喊著,「那位同學,你遲到了,進來登記名字。」

    她小跑上前幾步,但還是沒跨進校門,「老師再等等,馬上就進!」

    女老師果斷的拒絕,「什麼等等,不能等!」

    沈佑白抬手,看了眼手錶,距離上課鈴響,還有三分鐘。

    他說,「老師,還沒響鈴。」

    「誒?沒響鈴也記上!」

    「要進不進的,肯定想著逃課!」

    沈佑白剛剛微啟雙唇,正要開口,目光一瞥,遠處匆忙跑來一個男生。

    他緩緩閉上了嘴,抿成一線。

    魏奕旬遲到,還讓她等,說什麼是朋友就一起遲這種蠢話。

    她一邊接過沈佑白的筆,一邊碎碎念埋怨著旁邊的男生。

    沈佑白漸漸擰起眉,她還筆時,自然的說了聲謝謝。

    她的視線,在他身上停留不到一秒。

    果然,不記得他了。

    沈佑白不露聲色的,看著她的背影走遠。當然,她旁邊還有礙眼的男生。

    低下頭,橫線上,她寫的是,徐品羽。

    後面跟著一個大寫的英文K,數字1。

    K班的,難怪再沒有見到。

    她是另一半世界的人。

    沈佑白開始留意她。

    她幾乎每天都踩著上課鈴到校,運氣不好的時候被記遲到。

    笑起來眼睛很亮,骨架很細,蹲下身縮成團的感覺像只貓。

    身邊的男生,叫魏奕旬。

    不是一個班,但每天都一起上學下課。

    他們什麼關係,甚至不用刻意說明。不是瞎子,不是傻子,就能猜到。

    第二年盛夏,蟬在嘶鳴。

    她換座位到窗邊,那天晚上沈佑白第一次夢見她。

    醒來時,汗濕了髮際。

    煩躁的抓過遙控器,將空調開低點幾度。

    偏偏隔天,上午是體育課,他走到牆下躲在陰涼處。

    打火機剛擦出火花,從天而降一個書包,就唰的扔在他面前,他愣了愣。

    幾片樹葉反射弧稍慢的掉落。

    下意識的抬頭,天光亮到發白,逼他眯起了眼睛,正在翻牆進來的人,跨過一條細長的腿。

    風吹來,她也愣住。

    隨後她回過神來,急忙從牆頭躍下。

    她拎起書包拍了拍,看著沈佑白,半天才說,「那個,拜託就當做沒看見吧。」

    說完,她似乎有些尷尬的整理好,翻折起的裙角,慌張的逃離。

    沈佑白捏著打火機,手心出汗。

    剛才,看見她的內褲了。

    白色的。

    他重新打著火,點燃了煙。

    書呆子秦然都發現,他的煙癮越來越大。

    高傲如沈佑白,怎麼可能去追求別人的東西。

    又一次夢見她。

    她跨坐在他身上,起起伏伏,面頰染紅的像朵玫瑰,媚聲如刃,割斷他的神經。

    睜眼,他直視寂靜的黑暗,喘息。

    他握住筆,墨水流動寫出的徐品羽,這三個字,是他的噩夢。

    寧沉眠,不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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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發表於 2016-11-8 00:01:27 |只看該作者
六.五感(1)

    周啟棠走進教室,徐品羽已經換了方向,改成頹廢的趴在課桌上。

    他上前,腳尖踢著她的椅子腿。

    徐品羽剛想罵一句,是哪個不長眼,沒看見班長現在正煩著嗎。

    抬頭見是周啟棠,馬上囂張氣焰就被顧忌給壓下去了。

    她沒好氣的說,「有何貴幹!」

    周啟棠見她委屈的臉,倒是笑了,「班主任找你。」

    「不去!」

    徐品羽說完又站起來。

    周啟棠目光跟隨她向門外走去的背影,「不是說不去嗎?」

    徐品羽確實不想去,但是想想,能見到沈佑白,還能裝模作樣的從他教室外面路過。

    運氣好,沈佑白的視線,會分給她兩秒。

    十分鐘前玫瑰被扔,轉眼就這麼沒骨氣的人,大概只有徐品羽了。

    林宏找她來,是問她迎新祭班裡要做什麼。

    徐品羽毫不客氣的搬了張椅子來,坐在他旁邊,開始吹牛。

    其實他們班就是辦個小演唱會,因為班裏會唱,會彈,會敲鼓的人都有。

    徐品羽說得天花亂墜,林宏聽得稀裏糊塗,「停停停,我知道了,不就唱個歌嘛。」

    她安靜了一會兒,點頭,「是的。」

    等徐品羽從辦公室出來,上課鈴已經響了,目的達成一半。

    她迅速拐進廁所,對著鏡子轉圈檢查校服,整理了下頭髮。

    走到A班後門時,就聽見男老師的聲音,「有沒有哪位同學願意來說說。」

    他步伐很慢的穿行在課桌間,「隨便說說,比如你喜歡的詩,電影台詞,什麼都可以。」

    徐品羽向後躲得隱蔽了些。

    黑板上寫的是一片片英語單詞。

    順應他的號召陸陸續續站起來的同學,也都說著英文。

    徐品羽聽著都暈,她還是老老實實裝作路過好了。

    「會長也試試?」

    男老師這麼說著,徐品羽慶幸自己還沒邁出步子。

    沈佑白不緊不慢的站起來,椅子在地板上劃出了聲響。

    他說——

    Love  exists  but  with  an  absence  of  eternity.

    Psychologically,  lunacy,  emptiness,  panic,  delusions  that  the  moment  will  last  forever.

    I  hide  behind  my  back  and  postpone  all  answers.

    I'm  seized  by  desire.

    男老師愣了下,才微笑說,「Perfect,請坐。」

    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直白又扭曲晦澀的表達方式。

    回過神來的徐品羽急忙停止錄音。

    他的聲音依舊像冰。快要融化的冰裏還有顆粒,摩擦著喉嚨,發出聲音。

    未免也太刺激聽覺了。

    不過徐品羽覺得自己非常機智,竟然想到要第一時間掏出手機錄音。

    她收好手機,再次整理頭髮。走過A班。

    徐品羽從來不轉頭去看班裏的人,當然是為了營造出路過的樣子。

    靈魂分離了一整天,想知道沈佑白說的那串,到底是什麼意思。

    所以在距離最後一節課下課,還有幾分鐘的時間,徐品羽舉手說肚子疼。

    其實去了圖書館。

    她找到英文詞典,坐下,戴上耳機。

    反複每聽一個單詞,用筆寫下來,再對照翻譯。

    最後得出——

    愛情出現,存在,卻又輪換交錯,消失。

    心理上的精神失常、空虛、恐慌、妄想,將永遠伴隨。

    我躲藏在自己身後,將所有的話,延緩到閉嘴。

    但是我被慾望抓住了。

    徐品羽眨了眨眼,怎麼好像翻譯完,更不懂了。

    難道是用的詞典不對?

    沈佑白沒想到能在圖書館見到她。

    她面對書櫃,彎著腰,襯衣從裙子裏冒出來了。

    他在徐品羽身後,光從窗外進來,把她的襯衫映到半透。

    如果再彎下去,不僅是腰後的皮膚,應該還能看到背脊的輪廓。

    沈佑白盯著看了很久。

    終於開口,「裙子。」

    徐品羽是聽見聲音後條件反射的站直。

    她轉身看到是沈佑白,本該先愣一下,可腦海卻重複了遍他的話。

    幾乎是下意識的,伸手將襯衫掖進裙子裏,才意識到,對面還站著個人。

    她堂皇的抬頭看沈佑白時,他的視線卻還停留在徐品羽的腰上。

    然後緩緩向上移,直到和她對視。

    徐品羽找不到詞形容他的眼神,並且莫名其妙的想起他說過的。

    I'm  seized  by  desire.我被慾望抓住。

    像他指尖捏著冰塊,擦過她的腰。

    徐品羽認為自己思想挺純潔的,怎麼每次見到沈佑白,都能聯想到露骨的事。

    她暗暗吸氣,準備搭話,他就這樣走了。

    吐不出的氣,讓徐品羽覺得胸口有些悶。

    魏奕旬在K班門口,看到向這邊走來的人,「你怎麼從那邊過來?」

    徐品羽心情不好,弱弱地說,「我剛剛去圖書館了。」

    陳子萱非常驚恐的問著,「難道是火山爆發了?」

    魏奕旬皺眉,深沉的說,「也有可能是哥斯拉被放出來了。」

    這兩人的反應讓她無語,「有必要嗎,我不就是去個圖書館。」

    陳子萱搖著頭,「你跟我說今天世界末日,都沒比你去圖書館震撼。」

    徐品羽連白眼都懶得翻了。

    照例在地鐵站和陳子萱分頭。

    她對著黑漆漆的軌道出神,魏奕旬說話到一半,發現身邊的人根本沒在聽他講什麼。

    他抬胳膊推了下徐品羽,「想什麼呢。」

    徐品羽立刻轉身,認真的盯著魏奕旬。

    十幾秒內,她冷靜的閉著嘴,一句話也沒說。

    盯得魏奕旬渾身不舒服,「你幹嘛啊!」

    徐品羽抬手看錶,對比自己的心跳。一切正常。

    她這樣看著魏奕旬,都沒什麼特別的感覺。

    徐品羽放棄的垂下腦袋,歎了口氣。

    原來沈佑白明明不帶任何色彩的神情,居然會是她的媚藥。

    再靠近一點,就想解開他的襯衫鈕扣,想在他的喉結留下牙印,想他的手指從她的小腹間滑下。

    想……不能再想了。

    豈止是可怕。

    沈佑白在沒開燈的客廳,沙發上的煙灰缸躺著都是煙蒂,抽的很乾淨。

    乾淨的,就像她腰上白皙的皮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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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8 00:01:39 |只看該作者
七.五感(2)

    地上散落的彩帶纏住徐品羽的腳踝,她往前踉蹌了幾步。

    砰的一聲響,踩爆了一個氣球。

    嚇得旁邊正在打氣的人鬆開手,紅色氣球嗖的在教室裏轉了個圈。

    下午兩點,迎新祭開始了。

    徐品羽搬著一箱礦泉水走上樓梯。

    拐角扶手處,突然靜靜的探出一顆腦袋,烏髮垂臉,盯著她看。

    她退下一階台階,愣了三秒,「敢問是哪路好漢?」

    陳子萱穿著白裙,抬起兩只胳膊緩緩飄出來,「小女子姓貞名子,今日就是要你的命!」

    徐品羽配合的尖叫,「再死之前,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說來聽聽。」

    「幫忙把水搬上去吧,我手要斷了。」

    貞子一撩頭髮,「好吧。」

    徐品羽笑嘻嘻的用膝蓋頂了下箱子,遞給她。

    貞子似乎很輕鬆的抱著一箱水,邊說,「等會兒來F班玩啊。」

    她之所以打扮成這樣,是因為魏奕旬的班,也就是F班。他們今年在搞鬼屋活動,陳子萱湊熱鬧去扮鬼嚇人。

    鬼屋這個創意,好像每年都有班級折騰,一點也不新鮮。

    至少,徐品羽體會不到其中樂趣。

    她夜盲。

    在黑漆漆的環境裏,眼睛睜著,還是閉上,沒區別。

    但徐品羽還是答應了她,「好呀。不過我要先去小禮堂瞧瞧。」

    教室裏樂隊在彩排,架子鼓敲得震耳欲聾。

    陳子萱放下水,喊著,「啊?你說什麼!」

    德治有兩個禮堂。大的是新生入學、畢業典禮舉行的地方。小的也不小,觀眾席有兩層樓,像百老彙的歌劇院。

    禮堂的使用權要向學院申請,先前K班那群異想天開的小混蛋們,提議要申請禮堂辦演唱會。

    徐品羽當即潑了一盆冷水,「洗洗睡吧。」

    第一,提交申請也不會通過,因為他們是K班。

    第二,沒有第二,都不會通過了,哪來的第二。

    當她知道A班輕輕鬆鬆,就借走了小禮堂時。

    徐品羽再一次感受到,來自階級差異的打擊。

    A班這次迎新祭要演話劇。海報早早的就貼起來了。

    講述關於歐洲的近現代史。

    徐品羽推開虛掩著的門,還未正式開演,禮堂裏坐了不少的人。舞台被沉重紅布遮擋著。

    她摸著牆走下台階,找到偏角落的空位坐下。

    這場話劇主演中沒有沈佑白,配角也不是。

    他好像就負責指揮現場,一共上場三次,除了遞東西,連句台詞都沒有。

    話劇編排的挺好,用幽默的情節,演繹原本沉悶的內容。

    以上的評價,都是徐品羽瞎編的。

    因為從沈佑白出現,到他離開,再到話劇結束。

    徐品羽腦袋裏就只有他的襯衫,領帶,馬甲,皮鞋。

    千萬別遞給他一頂紳士的帽子,不然她真的會當場尖叫出來。

    謝幕時舞台也沒有沈佑白。

    四周的掌聲讓徐品羽記起,還要去F班的鬼屋看看。

    將要走出禮堂,她再次回頭,確定仍舊是沒見到他,才輕輕帶上了門。

    徐品羽今天才發現,F班除了魏奕旬,還有個她認識的人。

    應該說,印象深刻。

    現在從他們班級走出來的,正是那個——

    向沈佑白告白不成就用吸煙威脅交往,竟然還參加學生會面試的女生。

    等徐品羽內心這一串不帶標點符號的敘述完,她已經走遠了。

    魏奕旬說,那是他們班新轉來同學,叫蔡瑤。

    她問,「好吃嗎?」

    「是姓蔡的蔡,不是菜肴。」

    另一邊。

    周崎山總是在樂此不疲的研究,如何變著花樣讓沈佑白不爽。

    近期找到的道具,就是百折不撓的蔡瑤。

    於是,他們打賭,周崎山來創造機會,蔡瑤負責拿下沈佑白。

    期限是一個月。

    賭注是,初夜。

    蔡瑤站在廁所裏,一邊打電話,一邊整理頭髮。

    「只要把沈佑白帶到我們班裏就可以了。」

    頓了頓,她又對手機說,「不是,你一定要讓他走進去!」

    掛了電話,蔡瑤拿出脣膏,卻聽見門外哐當一聲。

    徐品羽在廁所外慌張的轉身時,不小心踢到了滅火器。

    疼得她蹦了兩下,又急忙扶起滅火器,跑向F班。

    途中又被K班的人拉住,「班長班長來high啊!」

    徐品羽甩開他的手,「自己high!」

    旁邊又來一個,「班長不在high不起來啊!」

    握麥的主唱,乾脆通過音響說著,「班長來一個!」

    結果就都跟著起哄,「來一個!來一個!來一個!」

    來你們大妹夫啊!

    徐品羽好不容易擺脫了那群混蛋們趕來。

    在走廊這頭,她遠遠地就看見,沈佑白連衣服都沒換,還是那套充滿禁慾氣息的服裝。

    他在周崎山的推搡下,掀開掛布走進F班的鬼屋了。

    雖然她不知道蔡瑤的計劃是什麼,但行動比腦子快一步。

    徐品羽回神,自己已經站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鬼屋裏了。

    完了,她夜盲。

    靜謐。

    黑暗。

    徐品羽想從口袋裏摸出手機,卻感覺到有人靠近。

    她伸手,觸碰到了一個人。

    然後,抵著那人,手肘慢慢彎曲,直到手背貼到了她自己的肩。

    距離近到,聽見了他呼吸的聲音。

    當視覺失去作用,其他的感官會非常靈敏。

    比如嗅覺。她聞到煙味。

    這是一個抽煙的人。

    徐品羽在得出結論的瞬間,踮腳摟住他的脖子。

    他明顯僵了一下,無法做出反應時,徐品羽已經吻在他的唇上。

    舌尖輕輕描繪著他的唇形。

    生澀,細膩,柔軟。

    他醒了。

    一隻手扣住了她的後腦勺。

    徐品羽驚慌,但是掙脫不得了,只能更深的與口中帶著掠奪性的舌頭交纏。

    有煙味。還有薄荷。

    徐品羽奮力地推開了他。

    慣性往後退了兩步,看不見任何東西。就像一片空白的腦袋。

    她喘息很快,在他耳朵成了催生情慾。

    他抓住她手腕,用力收了過來。

    徐品羽的驚呼只發出了吸氣聲,就被堵住了。

    不屬於她的舌頭在口腔裏攪動,要卷走她所有的氧氣。

    腰被一隻手臂禁錮,哪也去不了,只能緊貼他的身體。

    感覺到有液體,濕濕的從嘴角流下。

    有人進來了,伴隨著話語聲。

    徐品羽掙扎,終於脫離了他。

    來不及思考她就順著聲音跑去,無可避免的撞到了人。

    撩開布簾光亮襲來,讓她抬手擋在眼前。

    陳子萱回頭見到她,愣了愣,「咦,剛才還找你來著,你什麼時候進去的?」

    徐品羽迅速捂住嘴巴,「我隨便逛逛。」

    「我們都還沒進去準備呢,什麼都沒有你逛的是空氣啊。」

    她邊說著,徐品羽邊跑走,「誒,你又去哪兒!」

    徐品羽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陳子萱滿頭問號的轉身,就看到從F班出來的沈佑白,被蔡瑤攔在班門口的一幕。

    陳子萱的第一個想法是,這些人是有多迫不及待,扮鬼的還沒進去,他們倒是出來了。

    徐品羽一口氣跑上天台,直接坐在了地上。

    心快跳出胸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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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8 00:01:51 |只看該作者
八.五感(3)

    周啟棠背對著一輪稀薄的霞光,眼看著天台的門被推開。

    少女跑前幾步,裙擺搖曳,跌坐在地上。

    他撓了撓頸間,走過去,「你來這幹什麼?」

    徐品羽急忙抬頭,見到是他,愣了一下,「那你又來這幹什麼。」

    他回答,「有人約我上天台。」

    徐品羽接,「決鬥啊?」

    周啟棠兩手插在褲袋裏,抬了抬肩膀,「誰知道呢。」

    她手撐了下地面,又放棄的伸向他,「扶我一下,腳軟了站不起來。」

    周啟棠邊笑邊抓住她的胳膊,「你做什麼虧心事了?」

    「是啊,我把你的小秘密都給說出去了。」

    一股力量將她拉起來,她確實腳麻了,沒法站穩,撲在周啟棠身上,差點就貼在他胸膛。

    徐品羽尷尬,剛想道歉,天台的門又被人推開了。

    她和周啟棠同時看去。

    是陸音。

    她站在那,表情有些惶惶惑惑,接著轉身跑下樓了。

    周啟棠顯得陡然,看著徐品羽問,「你……真的假的?」

    指的是,她剛剛聲稱,說出他秘密的玩笑話。

    徐品羽指天,「我發誓,絕對沒有。」

    他神情恢複平靜的點了點頭。

    徐品羽一愣,「你還不追!」

    周啟棠更懵,「為什麼要追?」

    剛才他們那樣的姿勢,陸音可能誤會了。

    徐品羽著急的說,「她是來找你的吧!」

    「不一定,可能也是被人約上天台決鬥。」

    她想了想,反正大家一起單身也好,免得受秀恩愛的刺激。

    助攻這項任務,先暫緩。

    徐品羽跟著他坐下,微微偏頭,「我能請教你一個問題嗎?」

    周啟棠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坐著,「喲,班長大人有何指教?」

    她頓了數秒,猶豫的問,「如果有人吻你,你會拒絕嗎?」

    周啟棠受驚的往旁邊躲,「你要吻我?」

    得到徐品羽面無表情的回應。

    周啟棠笑,回答很肯定,「不會。」

    「為什麼!」

    她難以置信,「不喜歡也不拒絕?」

    周啟棠點頭,「男生都是慾望動物,有女生主動投懷送抱,當然好啊。」

    徐品羽激動的問,「那事後呢!」

    周啟棠頭一歪,「當做沒發生過咯。」

    此話一出,她的三觀何止是崩塌,簡直是天崩地裂。

    眼看著徐品羽站起來,又尖叫著蹲下去。

    周啟棠嚇了一跳,「你發病啦?」

    話音剛落,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站起身踢向周啟棠的小腿。

    他呼痛的抱住腿,「靠,有病吃藥啊!」

    踢完一腳,徐品羽直奔出了天台,肇事逃逸。

    周啟棠看著風吹得一開一閉的門,似笑非笑。

    她飛快的跑下樓梯,一層又一層後,正好碰上魏奕旬。

    放學的鈴聲剛響不久,他就是來找徐品羽的。

    可魏奕旬才張了個口型,立刻被她嫌棄,「十分鐘內不要跟我講話,你們男生好噁心。」

    於是他原本要說的話,到嘴邊變成,「誒,我惹到你了是怎麼樣?」

    徐品羽尖叫逃開,「都說別跟我說話了!」

    魏奕旬抓住她的手腕,把人拉著,「你先把話說清楚,什麼叫好噁心。」

    徐品羽甩開他的手,捂上自己的耳朵,念念有詞,「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

    魏奕旬笑,「背出師表也沒用,你今天必須給我個解釋。」

    最近對這些小情侶真是沒轍,當禁止戀愛的校規都是擺設呢,好想隨手舉報。

    周崎山淡淡的冷諷,「同學們,打情罵俏也請不要擋著路。」

    斜後方突然傳來的聲音,讓徐品羽迅速轉身。

    看到沈佑白的瞬間,她睜著眼睛不敢眨,語言能力全無。

    他仿佛沒看見她一樣,繞過他們,上樓梯。

    她腦袋裏蹦出周啟棠的聲音,當做沒發生過咯。

    魏奕旬走下樓梯,站住腳,回頭疑惑的問,「不走嗎?」

    徐品羽張了張嘴,連尖叫的力氣都失去了。

    感覺像一廂情願讓他嫖,他不放在心上也是應該。可徐品羽又覺得,怎麼能連錢也不付。

    雖然這個比喻很不恰當,但完美的表達出了她此刻的心情。

    我不要再喜歡你了。

    懷著這股衝動,徐品羽回家甩下書包,拉出她的書桌抽屜。打開一個上鎖的收納盒。

    從裏面拿出一枚鈕扣,準備讓它葬送垃圾桶。

    握著鈕扣,緊的幾乎要嵌進她掌心。

    最終,鬆開手。

    算了,就減少三分之一的喜歡。

    還是,四分之一好了。

    徐品羽委屈著臉,憤憤的把鈕扣扔回盒中。

    半透明的扣子在一張唱片上,打了幾個顫。

    那張唱片也是她的寶貝。封面拍攝手法老舊,十幾年前的風格。

    但上面的人,徐品羽無比熟悉。是她的媽媽,陳秋芽。

    巧了,這時她的手機一震,收到媽媽的短信:小孩,快來。

    來不及換衣服,徐品羽只脫了校服外套,穿上件開衫拿上鑰匙就出門去。

    夜色已經沉下來了,亮著燈光的花店中,陳秋芽身影煢煢。

    徐品羽推門進去,風鈴叮叮噹噹。

    陳秋芽放下一大束包裝好的鮮花,比劃說,今天送花的人漏送一份,挺重要的,是慶祝結婚紀念日。

    徐品羽抱起花,「好,地址給我。」

    趕著送花她攔了輛計程車,出門急沒帶多錢全付了車費,現在只能坐地鐵回去了。

    但是沒想到,晚風拂過樹梢,忽然淅淅瀝瀝下起了雨。

    她踩著水窪,用手擋著腦袋快步跑到了附近的便利店外。

    便利店收銀員拿起一盒煙,在讀碼器下掃過,發出嘀聲響。

    沈佑白收好錢夾,轉身,視線精準的捕捉到一個人,頓了片刻。

    徐品羽站在屋簷下,抬手抹掉臉上的水,抖了抖袖子。

    聽見便利店自動門打開的聲音,她無意識的偏頭看去。

    一邊是暗的坡路,一邊是白的燈光。

    他的眼睛,卻格外清晰。

    徐品羽怔愣了下,就僵直的轉回頭。

    沈佑白居然沒走,站在她旁邊,點了一支煙,淡淡的霧氣騰起,又被潮濕的雨氣打落。

    白灰的煙籠著他的眼眉,分辨不出神情。

    她抿了抿唇,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低頭看著濕透的鞋尖。

    然後,就只剩下雨聲。

    積水不斷的流進下水道。

    她裙擺浸濕的地方顏色偏深,黏在大腿上。

    順著腿形滑下的水跡。

    沈佑白收回目光,煙抽完了。

    他把煙盒放回外套口袋裏,把雨傘往她手裏一塞。

    「我家在旁邊,你打傘回去吧。」

    他說完,拉上外套後的帽子,踏著濕漉漉的地面,走了。

    由始至終,沒看她一眼。

    究竟是溫柔,還是疏離。

    徐品羽昏了頭,三觀崩塌也無所謂,對她來說哪有區別。

    她的視線,緩緩落到手中的雨傘上。

    因為對他的喜歡,就像是織了張網。

    有了基礎,他隨意動作,在她心裏,便成了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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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8 00:02:04 |只看該作者
九.五感(4)

    徐品羽家門口有三棵樹,一棵是銀杏,一棵是銀杏,另一棵也是銀杏。

    天氣預報說,要連著下幾天的雨,提醒市民出門記得攜帶雨具。

    她的包中藏著兩把傘。

    剛離家沒幾步的距離,樹葉間的雨水落下,冰涼涼的掉到她鎖骨上,往下滑。徐品羽一縮脖子,從包裡掏出傘。

    將到校門口時,雨勢漸大,劈哩啪啦的砸在傘面上。

    站在辦公室門前,徐品羽突然覺得鼻子很癢,「哈欠——」

    打了個噴嚏,她吸了吸鼻,伸手拉開門。

    林宏讓她準備迎新祭結束那天,作為優秀學生代表,給一年級的新生演講。

    「不要緊張,就是讓你和他們交流一下學習經驗,分享些學院生活交友的心得。」

    徐品羽愣了下,「為什麼是我?」

    林宏猛地一拍她的胳膊,差點沒把她呼到地上,「多大的榮譽啊還不樂意是怎麼了!」

    徐品羽哭喪著臉,「樂意啊。」

    林宏才笑,「老師們是看你成天跟我這吹牛吹得挺好,都推薦你去。」

    搖滾的演奏蓋過雨水打在窗沿的聲音,潮濕的風一陣陣吹進教室裏。

    下雨也澆不滅同學們對美食的熱情,各種小吃的攤位前支起了雨棚。

    徐品羽咬下最後一粒丸子,把竹簽扔進垃圾桶。

    她嘴裡嚼著東西,對陳子萱含糊的說,「我去幻三。」

    老話說得好,有借有還,再借不難。

    空白標條下,門是虛掩著。裡面是學生會專用的休息室。

    徐品羽站定,深吸一口氣。

    她輕輕敲了兩聲,推門進去,「請問,沈佑白同學在嗎?」

    此時休息室裏僅有的三雙眼睛,同時看向她。

    其中沒有沈佑白。

    陳墨問她,「你有什麼事嗎?」

    徐品羽抬手,「我來還雨傘。」

    周崎山盯著她手裡的靛藍色折傘,一字一字的緩慢複述,「還雨傘。」

    他把這三個字拆開揉碎咽下去,之後不由得笑了,「他借你雨傘?」

    語氣帶著點不太敢相信,和別有深意的打量。

    不等徐品羽回答,周崎山大步流星的走到她面前,攬過她的肩頭,「來,我們到外面聊聊,他們要談事情。」

    看著周崎山把人帶走,秦然茫然的問陳墨,「我們有事要談?」

    陳墨用更茫然的表情,加上兩手一攤的動作,回答他。

    在走廊。

    周崎山問,「同學你是哪個班的,叫什麼名字?」

    徐品羽膝蓋一曲,往後退半步鑽出他的胳膊。

    「3年K班,徐品羽。」

    頓了頓,她補充,「品味的品,羽毛的羽。」

    周崎山是被K這個英文發音吸引,但仍舊友好的笑,「羽毛啊。」

    他問,「你和佑白是朋友嗎,」

    徐品羽剛想回答,沒忍住又打了個噴嚏。

    周崎山卻猛然間記起,「咦,你是不是……」

    他仔細瞧著徐品羽,眼睛睜大了下,「昨天樓梯上的路障情侶!」

    徐品羽一怔,「我和魏奕旬,我和那個男生不是情侶,只是很好的朋友。」

    周崎山抬了抬眉,「那,沈佑白知道嗎?」

    她疑惑,「什麼?」

    難怪昨天沈佑白抽煙抽得那麼狠,把休息室熏的跟仙境似得。

    他表情微妙,「沒什麼。」

    周崎山笑,「這雨傘我幫你給他吧,還有什麼話需要我轉達嗎?」

    說著,他便伸手去,想要接過她手中的雨傘。

    徐品羽下意識的縮回胳膊,退了一步,「謝謝你。但我覺得,還是我當面還給他,比較好。」

    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他笑得有點,不懷好意。

    徐品羽對他點了點頭,立馬轉身走人,仿佛避之不及。

    她身影消失在視線內,周崎山輕輕說著,「嘖,不好騙啊。」

    臨近傍晚收尾,徐品羽幫著用布蓋起架子鼓。

    背上包,關好教室的門窗。她看了看手錶,差不多A班話劇也結束了。

    「我還有點事,你們先回去吧。」徐品羽站在原地,對往前走的幾個人說著。

    魏奕旬回頭瞟了她一眼,「哦,那你自己小心,別太晚回去。」

    這個時間,已經沒剩多少學生,在學院裏飛竄。

    所以目前只有她一個人走上樓梯的腳步聲。

    在三樓,徐品羽未防,突然有人一把將她拉到旁邊。

    她腳下不穩,扶住牆,才看清是誰。

    周崎山笑,「又見到你了徐品羽同學,有沒有興趣玩個遊戲。」

    徐品羽一怔,「什麼遊戲?」

    「罐頭遊戲。」

    「啥?」

    他解釋,罐頭遊戲就是指,需要每個人都藏在不同的,封閉的,就像個罐頭的環境裏。

    如果有兩個人藏進相同的地方,那麼他們就自動融為一體,一起去找下個藏匿地點。

    直到大家都變為一體,剩下最後一個人,那麼這個人就輸了。

    周崎山煞有其事的說,「這是我們學生會每年迎新祭都要玩的,傳統遊戲。」

    徐品羽有幾分懷疑的看著他。

    他蹙眉,「我騙你幹嘛!」

    這時正好有人出現在走廊。

    周崎山喊著,「誒,秦然!」

    徐品羽轉過頭看去。

    秦然回了句,「別喊我,我正找地方藏呢。」

    說完匆忙跑下樓梯。

    她回頭,周崎山一臉‘你看我沒騙你吧’的表情。

    徐品羽將信將疑,「可我不是學生會的啊。」

    周崎山推著她的肩,向走廊儘頭走,「不是學生會的才更有意思,出其不意嘛!」

    不給她留說話的機會,他打開一間門,「來來,你往這裏面躲。」

    徐品羽仍在發懵的狀態下,站在昏暗的房間內。

    周崎山急忙提醒,「躲衣櫃裡!」

    徐品羽想了想,還是轉身在房間裡掃視了一圈,打開了衣櫃。裡面挺空的,就掛了幾件衣服。

    周崎山見她鑽進了衣櫃中,就慢慢將門帶上。

    他走時,抬頭看了一眼門上的標條。

    男更衣室。

    房間內的光亮全來自薄紗簾後,一扇緊閉的窗戶。是夕陽的餘暉。

    她從衣櫃門的縫隙中,看見一張長桌上,擺著許多手工用品。

    一道桔紅的光也落在她身上。

    徐品羽是這麼打算的,既然是學生會的遊戲,如果碰上沈佑白的話,還能把傘還給他。

    要是第一個碰上他就更好了,還能和他待在同一個空間裡。

    想象很美好,現實更迷幻。

    四周靜悄悄的,聽見腳步聲愈近。

    房門被打開。

    她屏住呼吸。

    緊接著,徐品羽捂住嘴,眼也不眨了。

    竟然真的是沈佑白,還穿著演話劇的服裝。

    但問題就在於,他走到了徐品羽對面的衣櫃前,背對著她,脫下了外套。

    他抽出領帶的聲音流暢。

    徐品羽鼻子一癢,心想完了。

    然後她就,「哈欠——」

    沈佑白手頓住,轉身。

    她深深的一閉眼,認命的推開衣櫃。門框木頭摩擦,咿呀聲響。

    更衣室很小,徐品羽和他之間,不過也只有兩步的距離。

    沈佑白極為平靜的看著她,「你怎麼在這裏。」

    她剛想解釋,腦袋裡梳理了遍,就知道被耍了。

    罐他的鬼頭遊戲。

    徐品羽回答不了他,但他只是沉默。

    在詭異的安靜中,她的視線不由自主,停留在他的頸間。

    他要換衣服,所以襯衫的鈕扣開到了腹部。

    到底她為什麼會走上去,還伸出手去觸碰。

    鬼迷心竅,是唯一的解釋。

    因為腦袋裏只有一個念頭。

    徐品羽想知道那麼好看的喉結,摸上去是什麼感覺。

    她都對自己感到驚愕不已,而沈佑白卻站著沒動。

    他抿唇,喉間的弧線滑動。

    徐品羽如夢方醒,急忙收回手。

    可惜來不及了。

    沈佑白抓住她的手腕,將她往櫃門一按,整排櫃子震晃了下。

    她背抵著櫃門,眼睜睜看他靠上來,捏住徐品羽的下巴,低頭,重重吻下去。

    他托住她的後腦勺,指縫間是她的髮絲。

    沈佑白的唇有點涼,禁錮著她,激烈的像要咬斷她的舌頭。徐品羽嗚咽了幾聲,全被他吞下肚。

    她無路可退,只好攥緊了沈佑白的襯衣。

    他不停的掠奪,但速度漸漸慢下來,變得緩慢有力的攻伐。手卻依然按住她的腰,往自己懷裏緊推。

    徐品羽腳底發軟,頭腦昏脹,而沈佑白的膝蓋不知何時,已經頂進她兩腿之間。

    他鬆開那張甘冽清新的嘴,她隨即張著口呼吸氧氣,像快要溺死的魚。

    對上她迷離的眼睛,沈佑白沒有辦法再忍耐。

    他頭低的更下,來到她的頸上,嗅到淡淡的花香。

    「他給你什麼,為什麼要在他身邊?」

    沈佑白近在毫釐的聲音,蠱惑她的心跳急促。

    她困惑,「你在說什麼?」

    實際上困惑的時間沒有兩秒,沈佑白的手正從她的裙擺下探進,沿著大腿細滑的皮膚,逐漸往上走。

    他帶給她頭皮發麻的觸感,讓她驚呼,「你摸哪裡啊!」

    「無論魏奕旬給了你什麼,我能給你的,比他多。」

    徐品羽愣住。

    忘記了他手心灼熱的氣息,仿佛包裹在她的下體。

    沈佑白抬頭,眸色深的可怕。

    緊接著,他的指腹隔著內褲,往花瓣中心一壓。

    徐品羽尖叫著猛將他推了一把,踉蹌著躲開,撞到了桌腳。

    桌上有個罐子在搖晃後倒下,罐中塑料珠子劈裏啪啦的落下。在地面上彈跳。

    她撲到門上,抓住門把手上下提按,又兩手握住使勁掰了幾下。

    是誰把門……

    鎖死了。

    校門外。

    和周崎山約好去他家打遊戲。

    秦然上車關門,順便問著,「你為什麼要騙剛剛那個女生?」

    周崎山頗受冤枉的說,「不是我。」

    他又笑,「是會長大人命令我這麼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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