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靜]無良學妹[全文完]

個人言論

第十章

　　「真無情，虧我還時時提點你。」卓相澤沒被嚇跑，反而笑意更深。

　　程寧持續沒給好臉色。「提點？你哪一次不是在笑話我？」

　　瞧她眼神著火了，他笑意更深。「我是真心想幫你，絕無笑話的意思。」

　　竟然沒變臉！？「別提公事，煩都煩死了，我要走了。」氣話說畢，她拔腿就跑。

　　卓相澤立即跟上，在一旁跑著。「看來精神挺好，還沒那麼容易被挫折打敗吧！」

　　「當然！反正盡力做好份內工作，應該就沒事。」她突然一愣，疑惑道：「你怎麼知道……」

　　卓相澤微笑。「怎麼知道你和主管間有問題是嗎？」沒打算說出嚴沁多次刻意眨低她的行徑。

　　「你真的別靠我太近，會害死我。」頭皮發麻下，她無意識地說出了實話，連忙閉嘴又想落跑。

　　「什麼意思？」

　　拉住她的手勁更用力了，想跑也跑不了，嗚……

　　「你是很多人的菜，是女同事愛慕的男神，我們走得太近會被誤會，對你我都不好。」

　　「不是你的菜？」他清楚嚴沁的主動，卻對程寧更好奇。

　　「吼！那不是重點啦！」她沒好氣地瞪視，「總之我們別走太近，以免無事生非，好嗎？」

　　「不好。因為你是我喜歡的菜。」他笑道：「不知道嗎？」

　　鬼才知道！她瞪大眼，這家伙肯定是和尹肇中一路，想耍著她玩吧！哪有人講話這麼直接的，能信才怪！

　　瞧著她豐富多變的表情，他很確信自己的感覺。「你不相信是嗎？」

　　「當然！」她眯起眼，「老實說，跟我示好到底有什麼目的？跟尹肇中有關嗎？」

　　他不解。「我確實對你有好感，和尹肇中有什麼關系？」

　　要死了！這教她怎麼面對嚴沁！

　　不！重點是她竟然覺得有點有點……高興，太不正常了！

　　看她呆若木雞的神情，他忍不住笑道，「有這麼驚嚇嗎？」

　　清醒點啊！她在心中吶喊振作。「開這種玩笑，當然驚嚇。」

　　「我沒有開玩笑，我很認真。」

　　「你在耍著我玩吧？本人看起來很隨便嗎？」她不爽道，他和尹肇中聯合起來耍她的機率非常高。

　　他？情誠懇。「我對你非常有好感，但目前還沒有其它想法，不用太在意。」

　　聞言，她氣急敗壞吼道：「你這老狐狸，讓人不上不下的很好玩嗎？如果理你，我就是神經病！」本來沉穩不多話的學長未免變太多了！

　　「就當貨沒說吧。」卓相澤正色：「回到正題。職場上你對人性沒半點防備，不懂心機迂回，做人做事不夠圓滑，也不懂琢磨主管心思，遲早要吃悶脂。」

　　「真的很愛教訓人。在公司嘮叨不夠，下了班還要繼續念咒，煩不煩啊！」

　　她嘆了口氣，泄氣般渾身無力，找了處階梯坐了下來。

　　「我有說錯嗎？」他與她並肩坐下。

　　「做人難……」整個腦袋埋入雙膝之間。

　　「冷靜。」他緩緩說道：「從明天起，不管主管說什麼，一定要冷靜想清楚再回應，不要情緒化，不要直話直說。」

　　「你這不是要我的命嗎！」她苦惱哀嚎。「要我拐彎抹角的說話，很難。」

　　他笑道：「職場上謹言慎行才是王道。」

　　「既要當木頭人，還要當啞巴？」她狠狠瞪他一眼。「你覺得依我的個性受得了嗎？」

　　「你喜歡這個工作吧？暫時忍耐並不難。」突然有種想要拍撫她的衝動。

　　她呆了半晌。卓相澤竟然一語道破問題的重點，她懂了，但關於他宣告好感卻又表明沒什麼想法，她竟被亂了心緒，有些氣悶。

　　「我聽懂了，但你少說了一個重點……那就是，離你遠一點的話境況會較好些。」她起身拍拍屁股。「我走嘍，別跟來！」

　　看著她大笑跑離的背影，他沒打算繼續死賴著。「故意不提，這種事你倒機靈得很。」

　　【第六章】

　　不喜歡喝咖啡，偏偏此刻很需要醒腦以提振精神，只好忍耐著啰下一口苦澀。

　　「聽得出來，卓協理也在提醒你了。」周馥晴嘆氣。「嚴沁永遠都想當主角，你搶了她的鋒頭，她會用刀刻在她小小的心肝腸肺上，你死定了。」

　　「只想認真工作，很難嗎？」程寧趴靠著椅背，完全提不起精神。今天早上無緣無故又被叫進經理室狠狠訓了一頓。

　　「你傻了嗎？認真過頭了，不是更突顯她的散漫嗎？」周馥晴對嚴沁做人比做事認真的風格頗不以為然。

　　「怎可能？我打死都沒那種心思。」

　　周馥晴直說：「嚴沁脫離實務工作太久了，偏她又不夠認真，你工作表現愈出色，對她來說威脅性愈高，加上你這直腸子有話就說，在很多決策上會令她顏面無光，是嚴重踩線質疑她的能力。」

　　是實話，她忍不住沮喪。「我該怎麼做？」

　　「拍拍馬屁奉承她，很虛假，但得做。」心知對自己和程寧而言，拍馬屁的難度實在太高。

　　程寧繼續趴著哀嚎：「我都這麼拚命工作了，總不會一直針對我吧？時間會證明一切吧？」

　　「你啊，多用點心在職場人際關系吧。」周馥晴忍不住戳她腦袋，「工作表現優異再加上有力人脈，嚴沁的小肚腸怎可能不防備？」

　　她不平怒道：「尹肇中和卓相澤明明就跟我無關，這樣針對我實在太不合理了！」

　　「干脆造成既定事實算了。」周馥晴賊笑，「讓所有人明白他們就是你的後台，看誰敢惹你。」

　　「厚！你們全都是深海魚，我高興當我的淡水魚，繼續過我太淺太無知的日子，行嗎！」腦袋快炸開了，嗚……

　　「抱持這種單純樂觀的想法，我怕你最後只有任人宰割的份，職場的生存之道就是這麼現實啊，你到底懂不懂啊！」

　　她嘆氣：「別折磨我了，干脆下刀狠點，讓我一刀斃命早死早超生算了。」

　　周馥晴揶揄：「我覺得卓協理說得沒錯，改改你那臭脾氣吧，性子超直不拐彎，嘴不甜得罪人又不自知，哪天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她再度攤在椅子上，渾身沒勁。「這陣子辦公室跟圖書館沒兩樣，靜悄悄的一點活力都沒有，低調得快內傷了。」

　　「內傷總比陣亡好，低調避避風頭是必要的，說什麼你都得繼續忍。」好朋友是一定要實話實說的。

　　「嚴沁態度愈來愈差，美詩工作愈來愈混，部門氣氛低迷，其它部門流言四竄……」猶抓狂發火：「我快自爆了！」

　　周馥晴沒好氣，「找個沉穩點的男人幫你滅滅火如何？」

　　「上哪找？沒用的男人滿街跑，不然就是跑不動的，你要我找哪一種？」

　　「跑不動的也不錯，口袋較深……」周馥晴大笑。

　　「跑不動的確實不賴，當我上火時，他也只能乖乖坐著任我打罵，跑不掉。」

　　周馥晴不屑：「最好你會喜歡啦！明明某人優質到不行，還不時提點，很有心你卻不上心？」

　　她正色道：「錯！某人有危險訊息，警告我別靠太近，否則下場凄慘。」

　　周馥晴搖頭。「最近倒霉到會算命了是吧？」

　　「是不順到能嗅得出危險。」她繼續嘆氣：「某人親口對我說他沒有其它想法，叫我不用在意……我已經夠慘了，不要連你也來亂。」

　　「算了，不提感情事。」周馥晴難得正經：「嚴沁確實有意抹黑你工作狀態不佳，在我看來，是明擺著將營銷二部所有的功勞往自己身上攬，意圖博取尹肇中和卓相澤的好感，手段挺高明的。」

　　程寧沉默了會。「我的績效不就等於她領導有方嗎？何必繞圈子？」

　　「職場有三大禁忌：功高震主，權大壓主，才滿欺主。」周馥晴苦笑道：「你猜嚴沁忌諱你哪一項？」

　　「言下之意是都有吧？」她長嘆：「我很了解嚴沁，一旦她對人起了疑心，就會無限上綱。」

　　周馥晴拍了拍她的頭。「誰叫你傻瓜，對你好一點，就為人家作牛作馬鞠躬盡瘁，值不值得啊！」

　　「過去兩年，嚴沁對我很好，不僅提攜，還很信任我的能力，讓我在工作上可以完全發揮，我是發自內心感謝她的。」

　　「沒瞎的人都看得出你的實力及認真，只要給你發揮空間，績效絕對沒問題。」周馥晴沒好氣：「她也就這點識人之明罷了，這幾年來你做得夠多，被利用夠了。」

　　「會不會過一陣子，就會恢復風平浪靜……」她一臉欲哭無淚。

　　「別過度樂觀，小心翻船。」周馥晴一語道破。

個人言論

第十一章

　　煩躁中走回辦公室，恰巧在走道上遇到設計課長。

　　「一起喝杯咖啡聊聊吧。」想起佳佳最近老抱怨設計課態度差，她索性笑著邀約，也想跟老同事聊聊。

　　「怎麼？突然想到我了？」對方表情有些不悅。

　　程寧直說：「我才想問你咧，我們兩個部門最近氣氛怎麼這麼差，以前大家感情好到爆，是怎樣？」

　　「我本不想講的。」對方沉默了會道：「你太不夠意思了，大家配合這麼久了，哪一檔活動我不是卯足全力配合？你不該扯我後腿。」

　　「我什麼時候扯你後腿了？」程寧苦笑，「你講講理吧。」

　　設計課長埋怨，「你跟嚴經理告狀不是嗎？我們最近被嚴經理罵得很喔。」

　　「我沒告狀啊。」程寧皺眉，「我是那種人嗎？」

　　「不只如此，看影片的事和魏美詩崩潰的事，嚴經理特地到設計課來修理人，你不知道嗎？」

　　「我當然不知道。工作堆積如山，我哪有閑工夫打小報告？」程寧忍不住怒道：「你真不了解我嗎？我是那麼差勁的人嗎！」

　　「我也覺得不致於……」對方嘆氣，「但嚴經理狠狠修理了我們好幾次，美詩都說是你告的狀，而且很夠意思的，在嚴經理來之前就預先知會，讓我們有心理准備。」

　　程寧心裡有數沒好氣：「試問，誰會事先知道經理要來修理人？除了告狀的人還會有誰？」

　　設計課長怒道：「真的不是你扯我後腿？真該死！」認識這麼久，不該因一時氣憤就懷疑程寧的為人。

　　「神經啊！我怎可能做這種事。我自己的事都煩不完了，我又不是瘋了，去修理你們，我有什麼好處？以後大家還要不要配合啊！」她只能苦笑。

　　「本來大家也習慣了，你對文宣的要求偏高，工作時急起來脾氣和臉色就會較差，但最近設計課的工作量也大，再加上告狀的事，實在不能怪我們覺得吃力不討好，憤而心生不滿。」

　　「相處這麼久，真不懂我的個性嗎？」她嘆氣：「我只是想把工作做好，並不是想找你們麻煩。」

　　「魏美詩崩潰痛哭及上班時間看片的事，真的不是你告訴嚴經理的？」

　　「我發誓我沒有。」程寧頓覺頭皮發麻，如果嚴沁聽到這一堆狀況，又非經過她的報告，那意味著……

　　她努力回想：「那天下班時，美詩再度大哭說你逼她到設計課說清楚，我還叫她別想太多。」

　　「什麼東西！那天是她叩我叩個沒完，我被煩死了，索性叫她過來說清楚而已，是她逼我吧！接下來發生什麼事？」

　　「她失控大哭後，經理找她進去談了許久。」已猜得幾分，她忍不住嘆氣。

　　「你知道嗎？美詩說她沒跟經理提半句，所有的事都指向是你跟經理告狀。她還提醒我小心點，說你最近對設計課不滿，屢次向嚴經理投訴我們。」

　　「以我們多年的交情，就算懷疑也該直接跟我說吧。」程寧非常不爽。

　　對方頓時語塞。「因為對你感到生氣，美詩的挑撥只讓我們更加憤怒。」

　　她雙手環胸不悅。「除了這樁誤會，還有其它的嗎？感覺全公司的人都誤會我了是嗎？」

　　對方表情無奈。「美詩在背後捅你，其實也不只這幾件，當然也不只設計部門，不光是工作方面的抹黑，你和卓相澤的各種不堪傳言，也因為她而在各部門間流竄。你真的和卓協理在一起？」

　　「沒有。」大家愈說她就愈覺得反感，任他搞亂她的人生，還是離遠些較安全。

　　對方走後，她站在原地發愣。下屬暗地裡對付她，主管對她惡意批鬥，其它部門關系破壞……這一切要怎麼收拾？

　　怒氣中走進辦公室，本來氣氛低迷的眾人，突然間興高采烈包圍著程寧。

　　「你中大獎了！」佳佳興奮歡呼，「跟黃金單身優質型男共度二天一夜浪漫之旅！」

　　不明所以的程寧苦笑，「鬼咧……到底發生發生事？」

　　「經理請病假。」佳佳翻白眼，「急性腸胃炎。」

　　「急性腸胃炎？」她哭笑不得，「你們這樣開心慶祝，是想我出事嗎？」

　　「兩回事啦，都說中大獎了，經理臨時請假，預定的出差行程遞補人選當然就是你啊。」

　　「我頭暈身體不適，也要請假。」她趴在桌上奄奄一息，那個案子她完全不想接手。

　　「這麼重要的案子你躲得了嗎？」佳佳笑得邪惡，「是和卓協理一起出差耶！簡直是偶像劇情節，超贊的！」

　　「你瘋啦？！我為什麼要去？我死都不要。」好不容易和卓相澤保持了距離，誰要再生是非啊！

　　唉！她不過是小課長一枚，哪有選擇的權利？靠……

　　卓相澤開車過來，遠遠就瞧見了程寧，忍不住欣賞著她豐富多變的表情，過去向同兩人保持著距離，讓他明顯感到無趣寂寞，真想念她生氣蓬勃的活力。

　　車開近了，她的臉龐清晰可見，就連容貌也同樣多變，時而讓人驚艷，時而清新自然，眼下怒火狂熾……更美！

　　卓相澤幫她放好行李，為她打開車門，笑道：「心情很差？」

　　「你說呢？」沒給好臉色地坐上車。

　　卓相澤一上車便發現程寧閉著眼，擺明不打算跟他交談，車行不久就睡著了，看來這一子繃緊神經應付上司，夠她累的了。

　　他停在路邊，拿了件外套為她披上，看著她的睡顏忍不住想笑。這個女人脾氣太直太差，個性不服輸又得理不饒人；別扭又魯……

　　但不知為什麼，他卻覺得她這認真的個性傻得可愛，想要保護她，不想見她在職場上跌撞受傷，竟時時掛在心上了。

　　經過兩個多小時的車程，在她迷糊醒來之後，卓相澤告知須趕在對方公司下班前先去打個招呼，並勘察簡報會議室，她這才完全清醒，拿出數據迅速整理起來。

　　她意外地看向卓相澤，因為她壓根沒想到這個細節，一路上還故意不理人，睡她的大頭覺，頓時感到有些慚愧……

　　程寧整肅儀容乖乖地跟在卓相澤身後，在雙方交涉的過程中，頭一回見識到他的專業實力，行事謹慎、注重細節，交手進退得宜，是非常可靠、值得信任的上司。

　　到簡報會議室後，她將光盤拿出來測試，接著整個人呆愣在計算機前動也不卓相澤察覺到她的異樣，低聲問：「怎麼了？有什麼問題？」

　　她渾身發冷。「光盤裡沒有任何數據……」當美詩把嚴沁交付的資料袋給她時，因所有數據報告都是嚴沁先前指示她做的，所以她完全沒有檢查的想法。

　　怎麼辦？資料報告是在家裡熬夜做的，公司裡沒有存檔，她頓時渾身發麻……

　　卓相澤低聲問道：「公司有備份嗎？請他們想辦法傳過來。」

　　她搖頭，抱著最後一絲希望打給嚴沁，卻始終無法連系上；接著打回公司，如同預期的，美詩完全不清楚資料內容，只負責轉交。

　　卓相澤見她表情驚愕，語氣和緩安撫：「不要慌，怎麼了？」

　　她深吸□氣，臉色鐵青。「連系不上經理，公司裡沒有資料。」

　　人在倒霉時，什麼鳥事都會發生嗎？

　　卓相澤冷靜打開公文袋，仔細檢查資料。「沒關系，還有畫面報告，我們回飯店重打簡報，應該來得及。」

　　「好。」好個屁！她簡直想死了……

　　神經緊繃地到達飯店，她立即衝進房間拿出筆電，連衣服也沒換便准備開始趕報告。

　　她沒發現卓相澤跟著走進她房裡，順手蓋上筆電。「我們先吃飯。」

　　「對不起，都是我沒有確認清楚。」她渾身沒力，陷入嚴重的自責，「我一定會趕在明天會議前處理好，保證不會開天窗。」

　　「別急，用餐後我們一起分工。」卓相澤語氣有不容反對的堅定。

　　她怒道，「都怕來不及了，還吃個鬼？！」

　　他沒有生氣，語氣輕緩：「不要逞強。明天還有簡報會議，今天累過頭，明天一樣過不了關。」

　　抬頭看見他溫柔的表情，她這才驚覺自己的壞脾氣，理虧自責地紅了眼眶，懊惱道：「對不起……」

　　他揉揉她的頭笑著：「難得你這麼低聲下氣，熬夜陪你也值得。」

　　她沮喪低下頭。「不要。我自己捅的樓子，我自己收拾。」

　　「明天的會議事關重大，不是逞強的時候。」

　　「我明白，對不起……」她真的想哭，為自己不應該犯的錯誤自責。「我不餓，不想吃，你先去用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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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瞧見她沮喪難受的模樣，他笑道：「不准哭，為了晚上儲備體力戰鬥，我請客好好大吃一頓。」

　　「誰哭了！」明白他的用心，忍住沮喪情緒，抬起頭佯怒：「正打算吃垮你。」

　　「恐怕很難。」卓相澤輕笑。

　　硬拉著她下樓，坐在氣氛極佳的飯店餐廳裡用餐，她的情緒仍然好不起來，不僅因為自己的疏失，更對數據的遺失產生無法抑制的懷疑……

　　「硬派女強人，這種小狀況就讓你攻擊力盡失了嗎？」

　　「火力都集中在你身上了，沒彈藥了。」岔開話題為上，在公司高層面前懷疑上司，絕對不是件好事。

　　他笑道，「攻擊我的目的是為了自衛嗎？害怕失去什麼？」

　　「你……」她作勢拿起刀子，什麼時候了還開這種曖昧的玩笑！

　　他輕笑：「心可能被攻陷，所以防備得更周密，火力全開？」

　　「停止胡思亂想和自我膨脹。」她沒好氣：「對於危險分子，人人得而誅之，不遺余力殲滅。」

　　他大笑。「且留我一條生路，先殲滅你的食物吧！」

　　「我很危險，生人勿近。」晃了晃刀子，她威脅著。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如此開懷大笑了。有趣！他怎會想要保持距離？就像當年，她很輕易就賴在他身邊，而他也很習慣她的存在。

　　被卓相澤這樣一鬧，程寧的罪惡感全跑光了，心情也不再那麼難受，整個人放松後開心地享受美食，儲備戰力面對接下來的慘事。

　　用完餐，她急奔回房洗了個戰鬥澡後，素顏臭臉外加黑框眼鏡包子頭，一身寬松休閑運動服，抱著筆電和公文袋出現在卓相澤的房間。

　　卓相澤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覺得她連素顏都無敵可愛，有種憨憨的氣質，平時的精明難搞蠻橫全沒了，多了幾分迷糊傻氣……

　　她推了推眼鏡，插著腰，不爽：「為什麼要到你房間？」

　　連不耐煩的樣子都很卡通，他忍不住笑。「因為我的房間比較大，比較舒服。」

　　她環顧四周，驚呼：「一起出差為什麼房間差這麼多？鄭秘書太差別待遇，太不公平了！」房間比她的足足大三倍！

　　「公司預算是商務套房沒錯，但我想我們之間應該會有火花，所以請她改訂行政套房自補差額。你知道我有多期待這個美好的夜晚嗎？」她沒穿高跟鞋，顯得嬌小許多，梳著包頭穿著寬大休閑服，看起來柔軟舒服，好好抱的樣子。

　　她二話不說，掄起枕頭便往他砸去……耶！正中目標！

　　他沒打算報仇，卻瞧見她一副防備的姿態，真是可愛到令人噴笑！

　　「笑個沒完沒了是怎樣！我的素顏很可笑是不是？！」火又升起來了，這個男人就算穿著一般的線衫棉褲，也像時尚雜志裡的模特兒走出來一般……真是身材一流的大混蛋。

　　他忍笑回答：「你的素顏很可愛，只是這一身休閑服實在殺風景，至少該穿件性感睡衣之類的。」

　　她反擊：「嫌棄我邋遢？沒關系，我不介意你打電話叫小姐，想要性感三點式的也有，脫光也無妨，我沒意見。」

　　她一點都不邋遢，反而相當清新自然，加上剛沐浴後的淡淡清香，充滿擾亂人心的氣息……但老實說出來應該沒有好下場。

　　「我對你這種卡通妹興趣比較高。」真的太可愛了。

　　「卡通妹？我的素顏好笑到像卡通？！」她整個大捉狂：「生死關頭想惹我發火是不是？別再打屁，快做正經事啦！」

　　她哪裡長得卡通了？他竟然笑彎了腰！嗚……

　　太欺負人了，不知道女人對素顏有多介意嗎？

　　大混蛋！死都不原諒你！無視你、無視你……

　　打鬧結束，兩人專心工作，各負責重打一半報告，程寧擺明了不理人，兩人也真的許久都沒再搭話，直到她腰酸背痛地伸展四肢。

　　過十二點了卻還沒完成，她按了按嚴重酸痛的肩膀，簡直想哭了。

　　「都是你……吃什麼大餐！十二點了還打不完，怎麼辦？」她全身骨頭快散了，無一不痛，話裡再無火氣，只剩無盡的哀怨。

　　他笑了笑，突然拿起電話：「叫消夜來吃，得補充一點體力。想吃什麼？」

　　「想吃人。」她全身酸痛地趴在床上呻吟。

　　「想吃我也是可以，來吧！」他張開雙臂迎接飛撲而來的……抱枕。

　　「去你的！」補上一句咒罵。

　　他大笑。「你去睡，剩下的我來做就好了。」

　　「虛情假意的話省省吧，留點體力工作比較有用。」白了他一眼，沒好氣：「不想吃、任、何、東、西！不要浪費時間了。」

　　他沒理會她的抗議，自顧自地叫餐，不一會客房服務送到，嚇人的餐點鋪滿整桌。

　　她呆呆地看著，忍不住嘆氣：「當真是有錢沒地方花嗎？」

　　「不知你想吃什麼，就都點了，別發呆，快吃。」看她疲累憔悴的神情，克制住想擁抱她的衝動。

　　「你吃，我想趕進度……」話未說完，一口稀飯喂進了她嘴裡。

　　她瞪著他，咽下嘴裡的粥，忍不住驚嘆，人間美味啊……

　　「別咬唇了，整碗都給你。」推開計算機，他忍笑把整碗香噴噴的粥放在她眼前。

　　她不客氣地開動，吃著熱呼呼的海鮮粥，雙頰終於恢復了紅潤。

　　不同於她的狼吞虎咽，卓相澤慢條斯理地吃著，還不斷地幫她加菜，拿走她的綠茶，倒了杯熱姜茶放在她手裡。

　　「綠茶傷胃，咖啡因影響睡眠，喝點姜茶。」

　　了她難得聽話地乖巧點頭，一臉滿足的模樣惹人憐愛，讓他差點有餓虎撲羊的衝動，幸好迅速恢復理智，因為非常明白這只可愛的小羊要是被激怒，可是會瞬間變成獅子的。

　　程寧吃得心滿意足精神大振，忍不住佩服起卓相澤來了。

　　遇上這種慘事，他完全沒有變臉失控，理智又冷靜，沒半句責備她的話，還陪著一起收拾殘局，這麼溫柔的照顧人……

　　說她不感動是騙人的，心裡暖呼呼的，心跳得有些急促，她都要匱疑自己是不是心動了……'

　　凌晨三點，總算大功告成，兩人都累慘了。

　　「回你房間去睡……」她累癱了，肩膀像重度五十肩患者，僵硬疼痛。

　　他收拾著資料笑道：「這裡好像是我的房間。」

　　她倒在床上抱著棉被，喃喃念著：「讓我躺一下，眯一會，只要一下下，我馬上走……」說著說著，身體卻絲毫未見動作。

　　她沒再搭話，睡著了。

　　「一點危險意識都沒有，對你而言，我很安全嗎？」他沒好氣地看著她，「是太信任我？還是沒把我放在眼裡？」

　　瞧著她的睡顏許久，忍不住在她額上落下一吻。「看來我要修正想法，我對你的興趣遠超過預期……」

　　翌日早晨，聽見鬧鐘聲，程寧睡眼惺忪地賴著床，滿腦子想著再睡五分鐘，最後三分鐘，一分鐘就好……

　　「時間還早，但真沒法預測你得花多少時間打扮。」卓相澤瞧她發絲凌亂、睡意猶存，蜷縮在床上的模樣，竟有些舍不得喚醒她。

　　似聽見了聲音般，她半睜眼，模糊的視線對上卓相澤，見到他西裝筆挺完美著裝的模樣，瞬間睜開雙眸，嚇得睡意全失！

　　會議！

　　「別慌。」

　　哪有空理他，她快速跳下床，直奔自己的房間。

　　大約二十分鐘後，程寧上氣不接下氣奔了回來，只差沒呼吸中止。

　　「不是說別急嗎？」卓相澤優雅地看著簡報，驚訝地看著她雖喘氣不止，倒是衣著妝容完整，長發簡單梳起，比之大部分的女人來說，程寧簡直著裝神速，整體造型干淨利落完美。

　　「再出紕漏，我死都不會原諒自己。」拉了拉身上的完美套裝。

　　「冷靜點，還來得及吃頓豐盛的早餐。」他笑道：「比你繼續自責有用多了。」

　　「是，你最厲害……」低聲喃喃自語：「真不該欠你人情，不知道要被取笑多久。」

　　大部分的女人在他面前都相當收斂，甚至只展現某種特定形像，只有她自然不做作，是不在意他？還是神經大條？

　　忍不住又笑了。她太特別，以致他得要好好地確認自己的心意。

　　會議在她戰戰兢兢、力持鎮定中順利結束，其間卓相澤不時地串場協助解說，眼神與表情更是給予她相當大的穩定力量。

　　而重打的簡報，他修改得更臻完美，簡直是完美的上司，她不得不甘拜下風，敬佩得五體投地。

　　早上的會議加上午間餐聚，雙方會後交流……一整天忙碌的行程，直到傍晚結束坐上車，程寧緊繃的情緒才總算松脫。

個人言論

第十三章

　　疲累攤倒在座椅裡激動大喊：「總算結束了！」

　　「你表現得很好。」他臉上沒半點疲累之色。

　　「好個屁！我頭好暈。」她突然惡狠狠地瞪他，完全忘了原本是多麼感激他的協助。

　　不待他發言，她怒氣十足埋怨：「你是不是瘋了？怎會答應對方參加什麼活動派對？存心整死我嗎？」

　　招牌無辜笑容立現。「一來盛情難卻，二來合作未定案，拒絕對方的邀請並不適當，你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吧？」

　　「本人就是不明事理，怎樣？」她不爽：「你答應的，自己去啊！」

　　「我自己去也行。」他沒打算勉強她，笑容溫和，「我載你去坐車。」

　　見他不怒不氣，她自覺理虧了……

　　昨晚他毫無怨言熬夜重做簡報，今天從旁協助力挺到底，而她卻對他耍脾氣，她還是不是人啊！

　　「等等……」她氣消，滿臉心虛：「是我亂發脾氣，對不起，我會參加派對。」

　　他揉了揉她的頭笑道：「我知道你累了，派對開場後我們找借口離開，不會待太久。」

　　「但是我沒有准備適合的衣服，怎麼參加？」她可不想鬧笑話。

　　他瞄向後座的提袋。「剛才趁空檔請對方秘書協助購買，你試試。」

　　空檔？她不禁要佩服這個男人的縝密心思了。

　　心思一轉，她狠瞪他。「你算准了我會去吧？」

　　「你不想去，我也不會勉強。」他回以無辜笑容。

　　「就會制造罪惡感讓人難受，真希望自己的良心讓狗給啃了！」

　　他大笑。

　　待她換上衣服，看著鏡中的自己……

　　「我錯了，大錯特錯……」她站在派對會場外的洗手間裡，忍不住滿腔的懊惱：「卓相澤，我真不該相信你，做人太有良心真的一點好處都沒有。」

　　耐住性子，快速整理發妝，衝出化妝室找人算帳去。

　　外頭的卓相澤不意外見到她怒氣衝衝的模樣，低聲笑道：「又發脾氣？」

　　「想逼瘋我嗎？」她拉了拉貼身禮服怒道：「這是什麼衣服！存心整人嘛！」

　　「合身完美，我看不出有哪裡不對。」非常美！他難掩贊賞目光。

　　「你瞎啦！這件衣服太暴露，像裸半身似，又幾乎開叉到腰是怎樣？！」她整個著火了，甚至徹底犧牲地露出美腿以證明開叉得有多高。

　　他不覺得這件禮服暴露，設計質感簡約，完全襯托出她的氣質，裸粉色鏤空上衣緊貼她白皙光滑的肌膚，下半身同色絲裙不規則剪裁，優雅展露修長美腿，揉合了純真與誘惑，襯著她趾高氣揚的姿態，有種難以形容的衝突美。

　　「我想當場脫掉砸到你臉上。」氣死她了！

　　「相信我，你美得令人屏息。」

　　「如此犧牲色相是為了公司還是你？」她真的想哭了。

　　見著他難抑的笑容，她又著火了，完全不顧形像插腰怒道：「信不信我馬上走人，誰管你有沒有女伴！」

　　他失神贊嘆：「冒火的模様更襯這件禮服，美得彷若雅典女神。」

　　她脹紅臉。「滿腦子淫穢思想……混蛋！」

　　他笑不可遏，無視她的怒意，再自然不過地摟住她走向會場，只覺身邊的她樣貌多變、性感撩人、熱情開朗大方、可愛憨傻迷糊、搞笑耍寶……這一切怎不教人心動？

　　卓相澤遵守承諾，把握時間帶著程寧穿梭在派對中，非常有效率地跟相關人士應酬寒暄，而後結束任務。

　　派對開場主秀開始，兩人乘隙隱身至角落處歇息，只待開場秀結束，便可先行離場。

　　卓相澤低聲輕笑：「每個人都對你贊美有加，留下深刻的印像。」

　　「很會利用我嘛！該高興我的犧牲值得嗎？」程寧低聲抱怨：「狐狸……」

　　他笑意更深。「你今晚太美了，真舍不得離開了。」

　　「你知道穿這種衣服，腰背要挺得多直嗎？」她咬牙切齒撐住，不露出任何贅肉，「昨夜的肩痛還沒復原，今天加碼折騰，你有沒有良心？」

　　出乎意料，卓相澤竟退至她身後，伸手在她頸後輕輕按揉，再順著背脊緩緩往下推按。「力道可以嗎？」

　　她來不及阻止，更難以抗拒，在他的按揉之下，通體舒服得幾乎想靠在他身上了，但嘴上猶不服輸：「誰讓你占我便宜的？」

　　「又冤枉人。」他沒有停止動作，在她耳邊溫柔低語：「我是真心想舒解你的肌肉酸痛。」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是非常不合宜的曖昧舉止，她卻不排斥他親密的碰觸，噢！好舒服……

　　按摩的力道太誘人，她放松地靠著他，幸好派對裡沒有公司的人，否則這流言……

　　總算等到主秀結束，程寧迫不及待地換回衣服。

　　在外面等候的卓相澤明擺著一臉的遺憾，程寧不假思索地賞他一記白眼。

　　回程的路上，程寧整理著衣服，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狠狠瞪向卓相澤。「老實說，你有沒有趁我睡著時做什麼？」

　　他輕笑。「我是那種人嗎？竟然懷疑我的人格和良心。」

　　「會挑那種衣服的人，我還能相信什麼？」她怒火未消。

　　「你太不了解我了，我向來喜歡熱情的互動。」

　　她拿起衣服砸向他的笑臉。「無恥！」

　　他伸手擋住，輕笑。「這麼不相信我？還是太有自信？」

　　「你……」被將了一軍，她氣急敗壞卻說不出話。

　　「別氣了，什麼事都沒發生。」他一臉遺憾，「打了整晚的報告，體力透支精神不濟下還能做什麼？」

　　這個人又在撩撥她的罪惡感，狐狸……

　　「真做了什麼，你今早還能這麼精神地張牙舞爪嗎？」加上無辜笑臉。

　　她一整個有想殺人的衝動。「你——」

　　他突然間靠近，與她幾乎臉對臉。「還是你期待發生什麼？我隨時可以配合。」

　　她是真嚇到了，慌忙推開他的俊臉，怒叫：「卓相澤！你混蛋！」

　　「我超愛你活力充沛的樣子。」他忍不住笑道。

　　「玩弄我，當然開心啊！」她脹紅臉，「老實說，是不是和尹肇中串通，故意連手來整我的？」

　　他不解。「干他什麼事了？」

　　她合理懷疑：「你沒理由老在我身邊繞來繞去，一定有什麼原因。」

　　他忍笑。「想知道嗎？」

　　「當然想！就知道一定有詐，還不快說！」

　　「你過來一點，我才能說。」

　　她完全沒有任何防備，乖乖聽話地湊了過去。

　　他迅速在她唇上偷了一個吻。「因為我很喜歡你。」

　　她整個人呆住，忘了回敬他一記耳光，還愣愣地問：「不是說對我沒有其它的意思嗎？」

　　「你聽錯了，我說的是『還沒有』，不是『沒有』。」他低笑，「今晚的你太美了，我真的心動了。」

　　來不及拒絕，他的吻再度襲上。溫柔，卻有強大的誘惑力，雙唇廝磨充滿誘惑……

　　他的吻，竟讓她有被珍惜和呵護的溫暖感受……

　　著魔似，她忘了要拒絕，甚至清楚知道，自己也心動了……

　　【第七章】

　　心動的擾亂，不敵現實的殘酷，瞬間灰飛煙滅。

　　熬過一整個早上的謾罵指責，程寧喝著熱茶，試著舒緩翻騰不適的胸口。

　　「嚴沁存心整你，看來低調也沒用了，別想風平浪靜了。」周馥晴忍不住發怒。

　　「她今天教訓了我一頓，指責我作業粗糙草率，拖累卓協理和營銷二部……」當時她沒有反駁，因沒有任何證據，而且她的確沒做好確認工作。

　　「先下手為強？高招。」周馥晴實話實說：「她對你猜忌已深，你們之間的關系看來難以收拾了。」

　　「還想努力撐下去，還記著她對我的好，憑著曾有的良好默契，也許再過一陣子會恢復的。」會是她自欺欺人嗎？心寒的感覺是如此明顯。

　　周馥晴沒有她的樂觀。「嚴沁生得一副好皮相，任意妄為自我中心習慣了，不可能讓你的光芒遮掩，別天真了。」

　　「我真的只想把工作做好。」她苦笑，「沒想求表現或超越任何人。」

　　「我知道你是懂得感恩的人，但嚴沁向來只考慮自身的利益，哪會管你的死活。」周馥晴直說：「這個女人自我感覺良好，一旦盯上獵物，她會卯足全力踐踏擋路的你，不留余地。」

　　「我從沒想過擋路，何況是搶人。」為男人搞鬥爭有什麼意義？她無言。

　　「她意識到你對她的威脅，怎可能放過你。」周馥晴搖頭嘆氣，「你這人工作精明能干，其它神經大條，你動搖了她的地位，就算擺明了不爭不搶，她一樣不會放過你。」

個人言論

第十四章

　　「如果繼續低調，等她消除對我的猜忌有用嗎？」不然還能怎樣？

　　「最好是有用啦！已經可以預見你的下場會有多悲慘了。」周馥晴不正經笑道：「不談悲傷的公事，來說說刺激的出差情事吧。」轉換一下心情也好。

　　兩人向來是無話不談，程寧只好硬著頭皮實話實說，說到最後一幕……

　　「敢說你沒有心動？我都替你急死了！」

　　「急什麼？」她沒好氣，臉卻紅了。

　　周馥晴情緒激動狂吼：「求之不得的優質男，我怕你瘋了往外推啊！」

　　「瘋什麼？還來不及推就被吻了……」

　　周馥晴興奮尖叫！

　　她連忙捂住周馥晴的嘴。「別亂叫。」

　　「快！快說什麼感覺！」

　　「都已經是人妻了，只是接吻，你反應有必要這麼誇張嗎？」談論這種事，也太尷尬了，她臉又紅了。

　　周馥晴大笑。「吼！因為對像是卓相澤啊！」

　　她沒好氣：「原來你對卓相澤這麼有興趣，不如我幫你介紹？」

　　「不要岔開話題，快點老實說，他的吻什麼感覺？」

　　她臉龐發熱。「很溫柔很讓人心動，整個人快燃燒起來……」

　　突然傳來低沉笑聲，「很高興你滿意。」

　　程寧和周馥晴同時轉頭，瞪大眼看著站在販賣機前、正打算投幣的卓相澤，兩人同時尖叫狂奔。

　　這下丟死人了……

　　她竟然老實說出感覺！她是不是瘋了？！救命啊……

　　火燒屁股般衝回辦公室，迎接她的內部會議，卻讓她整個人瞬間冷卻。

　　果然是她太樂觀、太天真……

　　「去幫我拿早餐。」

　　「幫我倒個水。」

　　「回辦公室幫我拿數據。」

　　「去幫我買杯咖啡。」

　　「去商品部拿新品資料。」

　　「我皮包在辦公室忘了拿。」

　　「去設計部拿樣稿。」

　　「去買些零食飮料，讓大家提提神。」

　　會議過程中，嚴沁當著眾人的面不斷地當她打雜小妹般使喚，做些無關緊要的小事，擺明不需她參與會議討論。

　　並非不樂意做，只是打壓意味太濃，讓人感到羞辱……

　　面對同事們憐憫的目光，她不知所措，此刻提著飮料及點心站在會議室門口發愣，竟然失去了面對的勇氣。

　　突然間手上的重量沒了，抬頭只見卓相澤的笑臉。「有我的嗎？」

　　打起精神，她沒好氣：「你哪個部門啊？當然沒你的份。」

　　他輕笑。「真沒半點同事情誼。」

　　「飮料和點心還來，我要送進會議室了。」

　　卓相澤不顧她的抗議，打開門，在眾目睽睽下將東西送進會議室，一時間眾人鼓噪打趣聲不斷。

　　原來是嚴沁邀請他參加會議，她竟然事先完全不知情！

　　「寧寧，真不好意思，你的份給了卓協理，不如你再去買一份吧。」嚴沁笑得燦爛，語調異常輕柔。

　　「我不吃沒關系。」不知為什麼，嚴沁明明笑著，她卻覺得一陣冷意吹來。

　　「不好吧？」嚴沁背對著卓相澤，迅速變臉。「你還是去買吧。」

　　「我馬上去。」她聽懂了，立即走出會議室。

　　才剛走壯門，還未關上會議室大門，就聽到嚴沁甜笑語調……

　　「會議開始。今天的會議很高興能邀請到卓協理到場指導。」

　　「但寧寧不在……」佳佳脫口而出。

　　「不用等。」嚴沁和顏悅色輕笑：「我們可不能耽誤卓協理的寶貴時間。」

　　程寧站在會議室門口許久，深呼吸後快步離開。

　　回到會議室，接下來的會議內容似乎也與她無關般，她保持靜默態度，看著嚴沁主導整個會議的流程，會議中不時和卓相澤保持著良好的互動，對她卻視而不見……

　　卓相澤離開後，嚴沁緊接著召開項目會議。

　　嚴沁儀態完美，笑容可掏：「現在直接進行項目內容研討。」

　　程寧接收到嚴沁的暗示起身說明：「現在提出項目重點，再由各負責人提報。」

　　重點才說明不到一半，嚴沁突然出聲制止。

　　「不用報告了。」嚴沁冷笑：「我認為你根本沒有掌握重點，以後不用負責專案了。」

　　手上費盡心力的專案成了堆廢紙，她輕輕放下，沉默以對。

　　嚴沁燦笑。「從這個月開始，項目都改由美詩來進行策劃。」

　　嚴沁明顯打壓的行徑，根本沒人敢發表意見，更不可能有人力挺，對於這荒謬的決定，只能面面相覷，誰也不敢吭聲。

　　「本月項目部分，由各位就所負責部分提出規劃報告。」

　　同事們逐一報告，她直視著投影機上陌生的項目規劃內容發愣，那是她完全不知情的內容，她抬頭掃過同事們尷尬的神色，已約略猜到幾分……

　　嚴沁瞞著她，私下自行項目分配？

　　桌子底下遞來佳佳的紙條——

　　你出差時，經理面談所有人，直接授命項目內容，並要求今夭提報。剛才發現你竟然不知道，沒有事先跟你說，真的很對不起……

　　「很好，大家的報告都非常優秀。」嚴沁笑容燦爛，下一秒卻面對程寧冷笑，「倒是你這個課長，我真不知道你最近究竟在忙什麼。專案內容粗淺雜亂，還得我出面處理，你該好好自我檢討了。」

　　除了自己急促的呼吸聲和心跳，她再聽不見任何聲音。

　　會後，她拿著單店的企劃活動走進經理室，即使會議令她心力交瘁，她仍然想和嚴沁談談，不想兩人之間有什麼誤會影響工作。

　　「經理，這是單店營銷活動，請您過目。」

　　嚴沁表情冷淡。「放著。」

　　將竭盡心力完成的案子放在桌上，任由嚴沁表情不屑地隨意翻了翻，甚至只瞄了幾眼，不消幾秒便將企劃書用力扔回桌上。

　　「寫這什麼鬼東西！」嚴沁瞪大漂亮的眼，「我真的對你非常失望，企劃草率粗糙，怎麼敢讓門市勞師動眾執行？」

　　「我真的很認真規劃這個案子……」

　　「只有認真是沒有用的，你敢反駁我？！」

　　那到底要什麼才有用？快悶出病來了，不得不鼓起勇氣：「經理，我馬上修改，但距活動時間恐怕來不及了……」

　　嚴沁失控大罵：「時間來不及，才丟出亂七八糟的案子，我根本不想做！你是故意想整垮營銷二部嗎？！敢說時間來不及了？沒半點水平的案子你要誰負責？！」

　　「我不是要推卸責任的意思……請問有其它替代方案嗎？真的趕不上檔期……」

　　「這種爛案子你想做就做，一切後果自行負責。」嚴沁冷笑，「你外務過多嚴重影響工作，我對你非常失望和憤怒。」再度不屑地將案子丟到她面前。

　　「外務？」她皺眉不解，雙手輕顫拿起案子。

　　「你心知肚明，好自為之。」

　　「經理，我不了解你的意思。」她直問：「我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外務影響了工作？經理是不是誤會什麼了？可以直接跟我說嗎？」

　　「你這是什麼態度？！跟高層搞曖昧，氣焰囂張嗎？」嚴沁發怒：「不要以為你有多重要，更別以為我會讓你踩在我頭上！」

　　程寧說不出話，只覺此刻嚴沁美麗的臉龐猙獰駭人。

　　她被嚇到了，被人心的可怕嚇得無言以對……

　　身心倶疲地走出經理室，所有人都對她噤聲，避之唯恐不及，下班時間一到全走光了。

　　她卻走不了，手上被棄之如敝屣的案子沒有可拖延的時間。

　　獨自在辦公室裡加班，她始終提不起精神，頭疼欲裂……

　　突然有人合上她手上的檔案夾，語調輕柔：「休息一下。」

　　卓相澤拉起她的手，被她用力甩掉。

　　「別理我，我的麻煩已夠多了。」不想讓他見到脆弱失敗的自己。

　　卓相澤沒有被趕走。「什麼麻煩？」

　　「單店營銷。」自認相當可行的案子，卻被不屑一顧，很受傷。

　　卓相澤拿起企劃書認真看了許久。「很不錯，效益可期，還要修改什麼？」

　　「我也想知道要修改什麼……」苦笑以對，他的認可讓她恢復了一丁點精神。

　　「不用過度擔心。」卓相澤正色：「贈品的數量及內容可以再加碼，明天我請采購部幫助提供。」

　　「真的？」她突然覺得他頭上彷佛出現了光圈似的。

　　「我會拿公事開玩笑嗎？」卓相澤難得沒好氣：「可以下班了吧？」

　　「謝謝！」緩了緩心口的悶氣，停止自我折磨。

　　見她眼神恢復了光采，他笑道：「一起吃晚餐？」

　　「誰想跟你一起吃……」她喃喃自語，這德性哪見得了人？妝糊了，黑眼圈也出來見人了，更別提心裡已累到無法面對任何人。

個人言論

第十五章

　　「離開多年，突然想念起地道小吃，不能陪我嗎？」

　　「不能。」一定要拒絕。

　　「這麼無情？親愛的學妹。」卓相澤嘆氣地翻了翻企劃書。

　　她翻白眼。「幫個忙馬上要求回報，是做人的道理嗎？」其實有點心虛，記得當年自己賴著他白吃白喝……

　　「我只是想吃晚餐而已。」又來無辜笑臉。

　　「地道小吃？」她突然想起一個小道消息，忍不住笑了！

　　半個小時後……

　　卓相澤環顧雅致的餐廳，最後盯著桌上熱騰騰、惡魔般赤紅熱滾的湯汁，再看看程寧邪氣十足的燦爛笑容，簡直絕配。

　　「大辣過癮、解壓除憂、通體舒暢！」程寧陶醉地深吸了口嗆麻香氣，「好棒啊，流口水了吧！」

　　他苦笑。「這是地道小吃？為什麼我有被整的感覺？」

　　明明有鴛鴦鍋，不辣的……

　　「什麼話！這家麻辣鍋超有名的，保證一吃上癱。」不無心虛地大笑，把白天的不愉快全丟到腦後了。

　　看著她開心的笑容，他只好硬著頭皮相陪……

　　但是，他肯定這女人一定知道——他不吃辣。

　　隔天卓相澤請假，腸胃炎……

　　忙完早上的工作，她下午請假去探望病人，以示賠罪。

　　「很難受嗎？」不敢說初初聽到他的狀況時簡直笑到肚疼了。

　　「還有點不舒服。」她眼神晶亮嘴角上揚，看不出有任何歉意，他沒好氣：「我沒事，你回去上班吧。」

　　「但罪惡感讓我走不了，被小靜她們罵得狗血淋頭，如果不來照顧你，我沒法交代哪，也回不了家。」看到他臉色蒼白，罪惡感突然像海嘯般席卷而來……

　　「雖然很高興你來探視，但我並沒有打算把你綁在這裡。」只說對她們沒法交代，對他卻沒半點歉意啊！這沒良心的女人……

　　「明明不能吃辣，干嘛逞強？」存心讓人心裡難受嗎？

　　「看你吃得太過癮了，也想嘗嘗通體舒暢的感覺。」是實話。真不明白怎會有人吃辣吃得那麼開心滿足，讓他心情都好了起來，自動忽略自己不能吃辣。

　　「這下真的通腸通過頭了吧。」她忍不住發怒：「懂不懂量力而為啊！」

　　卓相澤忍不住大笑。「你好意思用這四個字罵我？」

　　「還笑！信不信我在粥裡加料？」作勢吐口水。

　　無所謂的表情回她：「今天請假不怕影響工作嗎？不懂量力而為的工作狂。」

　　「沒有我，公司照常運作，不會沒有誰就不行。」提到工作，她心情頓時蕩到谷底。

　　「原來都有聽懂。」他打趣。

　　「是，你厲害，你了不起。」她嘆氣，「你說的都對，說得太多、做得太多都不是好事。」

　　「事緩則圓，別又撞得滿頭包。」

　　「這是預言還是詛咒？」她有氣無力地攤坐在床邊地板。

　　「自以為認真，四處衝撞就算了，還不懂得防人。」卓相澤忍不住壓了壓她的頭。

　　她全身無力軟趴趴的，任他折磨。「又不像某人是心機鬼，笑容無害，可明明就是陰險狡詐的狐狸。」

　　卓相澤大笑。「還能說笑，看來還撐得住，但恐怕腰杆挺得愈直，有人會愈看你不順眼，學著先彎下腰來吧。」

　　「沒做錯事，也要忍是不是？認真做事，也要吞下羞辱？太不公平了……」

　　「本來就沒有所謂的公平，你這傻瓜。」卓相澤忍不住戳她額頭。

　　「訓話結束了沒？教訓得這麼精神，看來病得不嚴重，我還是回去上班吧……」起身像游魂般想默默飄走。

　　「別走。」卓相澤下意識拉住她的手臂，連自己都感到驚訝。

　　「求我啊！」眼眸閃閃發亮，整個精神都來了。

　　「求你好心倒杯水，我得吃藥了。」

　　「感覺真好，馬上來！」大笑飛奔而去。

　　他忍笑看著她手舞足蹈的背影，喃念：「想不到自己也有不受控制的時候，看來是放不開了。」

　　【第八章】

　　窩在宴會廳的角落裡，正好被汽球及花束擋住的絕佳位置，她覺得很舒服，沒有心情和同事裝瘋賣傻狂飲，與周馥晴一塊放懶攤坐著，看著職場百態在眼前上演。

　　「我仔細觀察了卓相澤。」周馥晴若有意地笑道：「他對待所有人都溫和有禮、笑容可掏，實則與人保持相當距離。有沒有想過，為什麼他對你的態度特別不一樣？」

　　「因為惡緣啊。」她嘆氣，「再加上以取笑我為樂。」

　　「要不要確認一下，說不定……」

　　她酗酒般干了整杯酒。「停！不要寫劇本，為了工作上的事，我已經快去掉半條命了，實在沒時間胡思亂想。」

　　「以本人超准第六感判斷，卓相澤肯定對你有意思。」周馥晴笑得可開心了。

　　「你想我成箭靶嗎？」她苦笑，「你瞧瞧那些美女們，個個使出渾身解數相纏，別害我了。」

　　「我們公司的女人真是太飢渴了，誰教公司陰盛陽衰，她們不積極點怎行。」周馥晴突然驚呼：「哇！嚴沁那身曲線畢露的小禮服太驚人了！一舉打敗全場女人，真不愧是宴會女王。」

　　完美無瑕的臉蛋加上性感穿著，成為全場注目焦點的嚴沁，確實美得驚人。

　　「尹肇中和卓相澤站在一塊的畫面，天啊！太養眼了……」周馥晴嘆息，「可惜本人結婚了……兩人身材長相都賞心悅目到不行，難怪那群女人會前僕後繼，只差沒暴動。」

　　「誇張了你。」見卓相澤臉上的笑容，程寧沒來由地一肚子火，「明明就是獅子和狐狸的野獸組合。」

　　「明擺的事實，說假話會遭天譴的。」

　　「別再詛咒我了，本人最近夠倒霉了。」

　　營銷一部宋經理一身帥氣西裝，風度翩翩地飛了過來。「兩位美女為什麼躲在這裡？」

　　「絕對沒在等你來搭訕。」程寧沒好氣：「走遠點啦，那些捕蠅大隊快衝過來了，不要破壞我們這方淨土。」

　　「老是誣蔑人，難道太受歡迎也是個錯誤？」

　　「別來騷擾我們，免得這裡待會真的成了殺戮戰場。」周馥晴大笑，差點漏掉公司的老帥哥宋仁俊，也算一枚眾人追逐的帥男。

　　「自從尹副總和卓協理進公司之後，本人身價大不如前啊！粉絲團人數硬生生腰斬。」宋仁俊自嘲。

　　程寧大笑。「只是腰斬嗎？聽說沒剩幾個忠實粉絲。」

　　「唉！你說話太實在，很容易出事的。」宋仁俊笑道：「本人倒是無妨，但有些人小、樸眼，就很容易往心裡去了。」

　　「尾牙就是要放松點，別扯公事啦！」周馥晴瞪他一眼。

　　「看到寧寧這張漂亮的臉蛋，就是很想疼惜一下……」宋仁俊一臉哀怨：「聽說你跟卓協理走得近，我心都碎了，更別提某個小鼻子小眼睛的女人，你小心點提防了。」

　　「你靠這麼近，我才會死得更慘。」程寧忍不住嘆氣，「不想介入你們兩個的鬥爭，我只想認真工作。」

　　「誰不知道你認真，但最近情況不太對勁，保重啊。」宋仁俊搭了搭她的肩，「犯著她，擋了她的路，不會有好事的。」

　　程寧沒好氣地瞪他一眼。「特意上門指點，你這是在害我吧？」

　　「我是說認真的，你防著點准沒錯。」宋仁俊拍了拍她的背大笑，「有問題來找我，絕對提供免費咨詢服務和協助。」

　　兩人見他帥氣離去的背影，忍不住同時嘆了口氣。

　　「撇開濫情不說，這家伙其實人還不錯，他專程前來提醒，有心人啊。」

　　「撇開心機重不說，這家伙是還有點人性。」她無奈，「只是，不用他提醒，狀況已經糟透了。」忍不住又喝了幾杯。

　　「那你打算如何？繼續任她打壓辱罵？」順手搶下程寧手上的酒杯，難得見她喝這麼多酒，不太放心。

　　「不然呢？」程寧搶回酒杯干了，「我確實不知怎麼做才能讓她停止攻擊。」

　　眼前突然黑影晃動，卓相澤往她身旁坐下。「原來躲在這兒。」

　　周馥晴賊笑。「卓協理真眼尖，曉得寧寧躲在這裡。」

　　他拉開領帶透氣，額間透出些許冷汗。

　　「你的座位不在這裡，而且滿場的人都在找你，快點走開啦！」靠太近了，她連忙將他推開，「你想讓我成為全場女性公敵嗎？」

　　深深看她一眼，想起宋仁俊和她勾肩搭背的親昵畫面，突然覺得頭暈不適，無法繼續應酬下去。

　　「我酒量不行，她們簡直是瘋狂地想灌醉我。」看了她一眼，綻出笑容，身子又靠了過去。

個人言論

第十六章

　　她嘆氣任他靠著。「等你掛了，好戲就上場了，直接拖到樓上客房。」

　　「這是你心裡想做的事？」他輕笑，「不用灌醉，我很樂意配合。」

　　她脹紅了臉。「去你的！當我花痴嗎！」

　　「如果你想要，不用灌醉，我也不會拒絕。」再度露出標准的無辜笑容。

　　「一、點、都、不、想。」她斷然回絕。

　　「真傷人，虧我還特別照顧你。」賴在她身邊，他放松了情緒。

　　「托你的福，本人現在重傷中，不要再害我了。」這些人一個個都巴不得她和嚴沁的戰況更激烈是嗎？

　　卓相澤的頭自然地靠在她肩上，臉色慘白，狀極不適……

　　「感情真好。」周馥晴看著兩人的互動，表情曖昧。

　　她白了周馥晴一眼，接著在他耳邊威脅：「你再不起來，我要動手嘍。」

　　他輕輕笑著：「我真醉了，頭暈得厲害，讓我休息一會就好。」

　　她尷尬不已，推也不是，抱也不是。「真的不舒服嗎？」輕輕拭去他額上的汗。

　　「剛去廁所吐過一輪了，渾身不舒服。」冷汗直飆。

　　周馥晴皺眉。「我看卓協理臉色不對勁，反正聚餐快結束，剩一群人借酒裝瘋鬧事，不如你幫忙讓他先離開比較好。」

　　她苦笑。「我蹚這渾水不死得更快嗎？」

　　周馥晴笑道：「那些單身豺女迫不及待想將他吞入腹中，好歹人家曾幫你不少忙，解救報答不過分吧？」

　　「那你救啊！」她也喝了不少，頭也有些暈，而且謠言已經滿天飛了，要是被人發現的話，她還要不要在公司活下去啊！

　　「瞧他還有求生本能，往『正確方向』求援，就知道人家不稀罕我幫。」

　　周馥晴忍笑，「更何況，你想我家變嗎？」

　　「說什麼都不干！」完全不想惹禍上身。

　　「快！那些飢餓的女人就快發現我們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他落到她們手上你不後悔？」周馥晴急催。

　　她嘆氣。「他又不是我的，我何必管她們會不會把他吃干抹淨？」別淨往她身上推，她是真的有些害怕，怕自己……

　　「唉呀！沒良心！瞧她們灌酒的狠勁，不走真會發生慘事，怎忍心羊入虎口？」公司裡的不倫事件，說出來肯定上社會版頭條。

　　「你搞錯了吧？這家伙是羊？別說笑了，他不吃人就不錯了。」

　　「那些女人全喝狂了，偏偏優質男酒量不佳，這還不餓羊撲虎？你真的忍心啊你？」

　　「你真是夠了！夠會扯！我佩服你！」她無奈，只好讓他靠著，一時眼花，似乎覺得他嘴角上揚，似笑非笑。

　　「我掩護你們，直接從安全門到大廳，干脆幫他訂一間房好了，你們兩個都醉了，要回家也是很麻煩。」周馥晴挑眉，「而且尾牙訂房五折，挺劃算的。」

　　「聽你在胡說八道，不干！」

　　最後，拗不過周馥晴的堅持，她百般無奈在飯店人員的協助下，將卓相澤安置到飯店房間裡。

　　累得她攤在床邊，呆呆看著他的臉……

　　不得不承認這人的輪廓組合實在太好看了，男人長得這麼漂亮，真是沒天理！

　　她忍不住呻吟，酒喝太多了，竟然跟花痴沒兩樣，看著醉酒的男人發呆，還有想撲上去的衝動，不走不行了！

　　「我要走了。」他看似熟睡沒反應哪，怎麼辦？

　　她嘆了口氣，看了看床上修長的身影，再不走，眼看就要對這男人的身體流口水了，嗚……

　　「放著不管，會出事嗎？」她邊走邊自言自語，突然間滿腦子社會事件，噎死、昏迷、休克……

　　她煩躁地來回踱步。「不走也會出事，名譽全毀啊。」

　　此時手機響起，傳來周馥晴困倦的聲音：「沒事吧？」

　　「等我一塊走！」她急喊。

　　「你瘋啦！我早就回到家了。」周馥晴在電話中大笑，「孩子，你不能走吧，沒聽過醉酒的人可能因嘔吐物而噎死，可能酒精中毒呼吸停止、心肌梗塞、休克……」

　　「夠了喔！想逼瘋我是吧！」她忍不住尖叫。

　　「掛了。好好照顧人家唷！」語氣中分明有難掩的笑意，「祝你有一個美好的夜晚。」

　　「屁啦！」不夠義氣的家伙早掛電話了，交友不慎超想哭的。

　　索性一走了之，才走至門口，周馥晴的恐嚇令她卻步，只能頹然走回床邊。

　　「你真是來亂的……」她最大的弱點就是容易心軟，尤其他現在就像個小男孩般睡著，怎能離開？

　　唉嘆命運的同時，只好認分、卻手忙腳亂地幫他脫掉外套鞋子，解開襯衫鈕扣，難得體貼地擰了熱毛巾幫他擦臉，檢查口鼻中有無異物，接著蓋上棉被……

　　處理完畢，瞧他沉睡的模樣，果真是醉了，被她東推西翻的也沒醒來，酒量真是差啊。

　　「竟然還邊睡邊笑，這般惹火我，真想偷偷揍你一拳泄恨。」很孬地只捏了捏他的臉頰。

　　既然走不了，也折騰了一夜，此刻她累得只想好好睡一覺，索性走進浴室脫掉小洋裝；最重要的是，一定要脫掉為了塞進貼身洋裝而穿的調整型內衣，她早就快喘不過氣了。

　　洗完澡後總算松了口氣，用毛巾包裹住曼妙的身材，看了眼麻煩的洋裝和內衣，決定不再穿回去，直接換上飯店開襟睡袍，反正那人早醉得不省人事，在他醒來之前，再穿回衣服吧。

　　她也喝了不少，現在困到不行，忍不住閉上眼，趴在床沿睡著了。

　　過了半晌，卓相澤睜開眼半撐起身，看著熟睡中的她，忍不住輕笑。

　　他打一開始就沒完全睡著，不舒服是真的，但個性使然，即使身體不適，他仍維持著一定程度的清醒。

　　聽見她百般不情願的助他脫身，手忙腳亂地幫他褪去衣物，意外溫柔地為他拭淨臉龐，他偷笑到差點穿幫……

　　當她穿著睡袍的身影映入眼簾時，他就完全沒了醉意。

　　別具氣氛的燈光映照著她的側臉，完美的曲線，很美很令人心動……

　　若被她發現，他恐怕會死無全屍，只能繼續裝睡，直到聽見均勻的呼吸聲傳來，他這才輕輕地起身不驚動她，進入浴室洗掉一身難聞的酒味。

　　一身清爽回到床邊，笑看趴睡在床邊的稚氣臉龐，他毫不猶豫地將她攔腰抱起。

　　沒想到這女人一點警覺性也沒有，仍兀自熟睡，酣睡的臉蛋可愛到令人有想咬一口的衝動！

　　到底是誰酒量差啊？

　　將她妥善安置在床上，他沒打算委屈自己，一起躺上床。

　　側身單手撐額凝視她沉睡的臉龐，臉上笑意愈深。

　　胸口呼之欲出的雙峰擾人心神，他忍笑將被子拉上。「我真的快變成大野狼了，好想欺負張牙舞爪的小貓啊……」

　　清晨。

　　感覺到些許光線，她半睡半醒地摟著棉被。

　　好困……一點都不想睜開眼，而且這飯店的設備真不錯，暖氣舒服，棉被像電毯一樣溫暖，讓她完全不想醒來啊。

　　她抓著棉被來回摸著，觸感溫潤滑順……

　　耳邊傳來低沉笑聲？

　　「早安，如果你繼續摸下去，我是非常樂意配合的。」

　　無法忽視的酥麻電流從耳根流竄全身，令她渾身僵硬無法動彈，睜眼只見自己整個人窩在某人懷中，一手貼著某人胸前，一手在某人腰間移動，不時來回撫摸某人光溜溜的……背？

　　欲哭無淚啊……當好人還真沒好下場，竟讓自己跌人萬劫不復之地。

　　「我是很想繼續，但恐怕我們得趕去上班。」

　　他的笑聲再度傳入耳中，這下她完全清醒了，整個人彈跳起來，突然發現自己衣衫不整，二話不說立即衝人浴室！

　　門外卓相澤笑得更大聲，簡直讓她想殺人了！

　　要死了！莫名其妙跟男人睡了一夜？！

　　手機響了。

　　「寧寧，聽說你夜不歸營，手機也不接？」丁靜庭急道：「沒事吧？」

　　「我毀了……」

　　「怎麼了？」丁靜庭更急了，「昨晚你睡哪？跟誰在一起？」

　　「卓相澤……」

　　停了半晌，丁靜庭大笑。「那沒事了，快去上班吧，拜拜！」

　　竟然掛電話！是怎麼？都不關心她的安危哦？

　　穿好衣服，心不甘情不願地打開門，怒視那個一臉笑意的男人。

　　「你沒有趁人之危吧？」完全沒有任何記憶的可怕早晨。

　　他忍笑。「別擔心，就只是抱著睡了一夜。」

　　「等一下！」她瞪大眼。「你、你什麼時候換了飯店衣服？」

　　「你睡著之後。」

　　程寧一聽，瞬時呆若木雞，這時候真的很想平空消失……自己竟然睡到人事不知？

個人言論

第十七章

　　見她呆愣著，卓相澤忍不住起身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笑道：「我洗完澡後，順便把你抱上床的。」

　　「我們……只是睡覺吧？」硬著頭皮丟出蠢問題，直想挖個洞埋掉自己。

　　「不然呢？如果你想做什麼，我現在還是可以配合。」瞧她一副可口卻又呆愣的模樣，他實在忍不住想笑。

　　好想死！她坐倒地上，額頭來回撞床墊，欲哭無淚的清晨。

　　「什麼事都沒發生，別自虐了。」卓相澤坐到床邊，抬起她的下巴，制止她的自殘。

　　她的素顏很清秀干淨，白皙肌膚帶點自然的紅潤，氣息純淨、眼眸清亮，非常漂亮，尤其粉嫩的唇色誘人，此刻他還真想做些什麼……

　　趁她發呆之際，低下頭吻上她的唇。

　　「最多就這個吻了。」卓相澤見她瞪大眼呆愣的神情，忍不住笑道：「要繼續嗎？」

　　「你……」頓時回過神，氣得用力推倒他，抓過枕頭壓在他頭上。

　　「不過一個吻，就想謀殺我嗎？」卓相澤笑著阻擋。

　　她一整個火大。「敢隨便吻我！你這混蛋！」就算感覺很好，像電流通過般酥麻……啊！她在想什麼！是不是瘋了？！

　　他扯掉枕頭反制，她被壓倒在床上，兩人姿態曖昧。

　　她又火了。「放開！」

　　「老實回答我的問題就放了你。」他好整以暇地看著她，「拖延時間或不回答，恐怕我們倆今天要一起遲到了，你知道這樣會有什麼謠言吧？」

　　她狂吼：「有屁就快放啊！」親密的接觸，讓她渾身輕顫。

　　「喜歡的男人類型？」他輕笑道：「老實回答，不然我就親下去了，你知道的，我向來說到做到。」

　　「你敢？！」她怒極撇開臉，逃避他凝視的目光，卻彷佛聽見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聲，允可怕了……

　　他低聲笑道：「真不打算回答？就別怪我了。」

　　「干你屁事……」

　　他低下頭在她唇邊輕點，嚇得她瞪大了雙眼，頓時說不出話來。

　　他在她耳邊輕笑道：「我是不怎麼想停，你還不如老實回答。」

　　瞬間回神，她火又冒上來了。「吃麻辣鍋不會得腸胃炎的男人，怎樣？！」

　　看到他哭笑不得的神情，她突然放松得意大笑！

　　「看來是不想認真回答，真打算讓我吻你？」不待她回答，他一改輕點似的親吻，抬起她下巴，深深地吻著，極其誘惑地吸吮……

　　「呆傻的表情也超可愛，要繼續嗎？還是要說實話？」

　　她臉蛋瞬間爆紅，口不擇言急道：「各方面都比我強，包容我的個性，不會誤會我，不會曲解我，不會懷疑我，讓我做自己！」

　　「聽起來不難。」他笑道：「我不就是最佳人選？」

　　她撇過頭不屑道：「哪來的自信啊！」

　　「看起來很喜歡我的吻，不是嗎？」

　　她惱羞成怒，「少自我膨脹！下次再亂來別怪我不客氣！」

　　「我們交往吧。」

　　她嚇得用力推開他，卻整個人失衡狼狽地跌到床下，痛得眼冒金星差點掉淚，瞪著那個笑到岔氣的男人。

　　遮遮掩掩，以超級不自然的姿態，她快步想奔離飯店，暗自提醒自己，以後包包裡一定要帶副墨鏡和口罩，否則這種尷尬的場面再來一次，她還要不要做人啊！

　　「我先走，你別跟著我啦！」她氣得推開身旁一直笑個不停的男人。

　　他是真的覺得好笑，從昨晚到此刻她的反應，有趣到讓他樂壞了。

　　又笑！笑個沒完是怎樣？她含怨瞪了他一眼。

　　「別氣了，動作再不快些，肯定來不及回去換衣服，你打算穿這樣去上班？」

　　「不！死都要回家換衣服。」換她拉著他快步走。

　　正覺得好丟臉的當下，迎面卻遇上熟識的人。

　　魏美詩！

　　對方驚慌失措，因為身旁一樣有個男人，和程寧幾乎同時走出飯店大廳。

　　魏美詩看向卓相澤，露出譏諷冷笑，拉著身旁男人頭也不回地快步離去。

　　卓相澤見她極力想解釋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

　　她惱怒：「你笑什麼啦！一定被誤會了，還笑得出來！等一下到公司，得傷腦筋怎麼跟她解釋。」

　　他一臉無所謂。「解釋也要對方願意聽，對方已認定的事實，無論你怎麼辯解也是沒用的。」

　　她氣急敗壞地低吼，「哪來的事實！你是不是人啊！被亂傳怎麼辦？」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你這人就是濁(卓)啊！」因為是雙關語，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他輕笑。「用不著擔心，對方看似比你還驚慌。」

　　「驚慌？」她突然間愣住。「對耶，剛剛那個男人好眼熟，設計課同事？」

　　「所以別擔心了。」他打趣：「不走，是想遇上更多人？」

　　「瘋了嗎！當然快走啊！」二話不說拉著卓相澤狂奔。

　　【第九章】

　　她一直都相信，人倒霉的時候什麼鳥事都可能發生。

　　「丟人……」以後拿什麼臉見人啊……她整個人掛在椅子上裝死。

　　周馥晴丟下忙碌的工作，不顧一切前來探聽八卦。

　　「昨天有發生浪漫愛情故事嗎？」周馥晴曖昧地吹起口哨。

　　「瞧你笑得一臉淫蕩，思想太邪惡了。」繼續裝死。

　　「少來了！快說，不然別怪我直接殺去問男主角。」

　　「你敢？！別瘋了！」

　　「當然敢啊！懷疑哦？」周馥晴挑眉，「光瞧你反應這麼大，肯定內情不單純，自己招供啦！干嘛要我費事找當事人。」

　　「不過是悲傷懊惱的故事。」只能嘆氣。

　　「怎麼？你昨夜抱著他傾訴職場悲情哦？」

　　她忍不住抓狂：「是不小心睡著，莫名其妙跟男人睡了一夜的悲哀好嗎！」

　　「睡一夜是動詞還是？」

　　「周馥晴小姐，你滿腦子不良思想，最近老公沒盡力，你欲求不滿是不是？」

　　「哈哈哈！回家跟我老公告狀，等著接電話吧你！」

　　「盡管來啊，誰怕誰！」

　　「離題了。這一夜有何發展？哇！想到限制級劇情，我臉都紅惹，還不快說！」搞笑作勢勒住程寧的脖子。

　　「臉紅個屁啦！就只是喝醉睡在同一張床上，什、麼、事、都、沒、發、生。」她哭笑不得，「讓你失望了，真是抱歉。」

　　「真不像話，天降的大好機會不懂得把握，簡直是暴殄天物、嚴重失敗的爛劇情。」周馥晴失望搖頭。

　　「周馥晴小姐，本人冰清玉潔，你該先擔心本人的貞節吧？」

　　「哇哈哈！還冰清玉潔咧，敢情昨天是上演古裝純情武俠劇是吧？」

　　「別懷疑，是懸疑推理劇。」她忍不住抓狂：「睡著之後，醒來之前，這家伙到底做了什麼，我、完、全、不、知、道。」

　　「聽起來是挺悲慘的，竟然在大帥哥身邊睡死，誇張了你。」周馥晴大笑，「想不到卓相澤讓你這麼有安全感。」

　　「只是醉了好嗎！」突然想起他的吻，難道他是宿醉迷糊了才吻她、才說要交往？愈想愈氣……

　　「在氣什麼？」周馥晴盯著她笑，「氣人家什麼都沒做嗎？」

　　看著狂笑不止的周馥晴，她無奈地嘆氣，難道她有表現出自動送上門的樣子？她有這麼隨便嗎？卓相澤竟然敢任意吻她！

　　他說交往是真心的嗎？

　　好混亂啊……

　　滿腦子，號回到辦公室，當看見手邊的單店營銷數據，不禁發愣。

　　佳佳湊上來看，拍手歡呼：「成長率超高的，這下可以結束低調黑暗期了嗎？我都快憋出病來了。」

　　「還是繼續吧……」打從單店營銷活動開始，隨著業績攀升，原本讓嚴沁視為垃圾的企劃案達成了高業績高利潤，嚴沁臉色益發難看，顯然風雨欲來，她等著倒霉了。

　　佳佳氣憤不平：「下午有營銷會議，至少會得到高層鼓勵吧，你都這麼盡力了，經理沒理由繼續針對你吧？」

　　程寧沒有開心的感覺，嚴沁無理的對待似乎很難終止。

　　「你到底哪裡得罪經理了？」佳佳嘆道：「你常常東奔西走的，都沒瞧見辦公室裡的狀況，經理現在和美詩走得很近……她可厲害了，每天早晚都帶各式各樣的飲料點心，親自送進經理室，經理最近還把許多工作交給她執行，狀況不太對勁。」

　　「是嗎？」她很難理解嚴沁的想法，當然也就無心無力去理會了。

　　佳佳低聲道：「我們最近被釘得這麼慘，動不動就有事，你更是從心腹被打成了黑名單，這一切該不會跟美詩有關吧？」

個人言論

第十八章

　　她知道嚴沁在意的是卓相澤，無奈道：「別亂猜了，告訴大家做事還是低調謹慎點，把工作做好就沒事。」

　　下午，營銷會議進行中，單店營銷的效益果然得到高層的認同嘉許，接著……

　　嚴沁笑容燦爛致意：「各位主管大家好，很高興活動有了高效益，這營銷案我傾全力規劃，總算沒有辜負公司的期望。」對程寧的付出只字未提。

　　程寧聞言並沒有太大的反應，熟知內情的周馥晴和卓相澤則朝她看了一眼。周馥晴難掩驚愕，對於嚴沁搶功行徑表露不屑。

　　會後，看著嚴沁對她視若無睹、徑自離去的背影，她感到非常無力……

　　「太過分了！」周馥晴怒道：「我認為你應該跟這個女人說清楚，搶奪下屬功勞簡直可恥！」

　　「無所謂了。」不然又能如何？她不期待被稱贊，只希望努力工作來修復彼此的關系，嚴沁卻是如此無視她，沒半句招呼就轉身離開。

　　周馥晴憤憤不平：「誰不知道案子是你做的，企劃案還被她百般羞辱棄置，眼下有了高效益，竟然敢居功，夠不要臉的！這種主管你還想繼續為她賣命工作？你是不是瘋了？」

　　她突然有種風雨欲來的不好預感。當嚴沁的部屬二年多了，她非常了解嚴沁，如果嚴沁已視她為眼中釘，那接下來就會有更多慘事發生……

　　果不其然，風雨來得比預期的更猛烈……

　　這一日的部門會議，全員目不轉睛盯著兩人緊繃的氣氛，誰也不敢吭聲。

　　「整個行銷二部亂七八糟，完全沒有規矩可言，如果我再不改革，恐怕行銷二部就要毀在你手上了。」嚴沁炮火猛烈：「這文宣是誰做的？」

　　「是我要求設計課制作的。」程寧老實答道。

　　「公司已決定此檔文宣委外，你怎麼對公司交代？」嚴沁吼道：「竟敢自作主張浪費公司資源！還有什麼事是你不敢做的？！」

　　她看著嚴沁發飆，句句不堪的咒罵入耳，她極力想解釋：「事前並不知道公司委外，所以才依例請設計課制作。」

　　嚴沁臉色鐵青。「你身為營銷二部課長，做事草率造成公司損失，還敢推卸責任找藉口？！」

　　她無言以對，只能任由嚴沁當著眾人的面羞辱她到一無是處……

　　「只是一個小課長，做錯事還敢囂張強辯？！」

　　程寧忍著心中翻攪的委屈，學不來傻笑和虛應了事。

　　「你這什麼態度？被罵覺得委屈嗎？」嚴沁臉色愈見鐵青。「你現在氣焰大到連我都不能罵了是不是？！」

　　程寧嘆氣。「我沒有這種意思。」

　　嚴沁失控拍桌子怒道：「還是藐視上司？！想跟我作對嗎？！」

　　程寧無言直視著嚴沁，沒想到她竟會不顧儀態破口大罵，突然覺得眼前的人陌生得可怕。

　　「還有，倉庫裡堆積如山的贈品是誰進貨的？」嚴沁炮火猛烈：「你敢進這麼多贈品，有沒有一點庫存管理的概念和流通的基本常識？！」

　　尚未查明原因，帳就直接算到她頭上嗎？

　　但她還是想解釋清楚：「這是公司簽約的廠商，每月有固定額度，我們只負責挑選所需贈品。」

　　嚴沁瞬間變臉。「做錯事全都有理由，想推得一干二淨是嗎？這一堆贈品要怎麼處理，你給我看著辦！」

　　「我會確認到貨金額是否有誤。」

　　彷佛聽不見她的解釋，嚴沁火力更強：「做錯了還不認？！你算什麼東西？！還有多少肮髒事我不知道？！」

　　「所有的事都有向經理報告。」聽來意有所指，是因為卓相澤嗎？她很難接受公私不分的指責。

　　「是嗎？因為有後台，就不把我看在眼裡嗎？」嚴沁冷笑看著她，完全不在乎其它同事們詫異的目光。

　　程寧沒有再反駁，話已說白，似乎也不需要再解釋了，她只能忍，忍到胸口悶得快窒息了……

　　會後，為了隔日的營管會議，她硬著頭皮走進嚴沁辦公室，嚴沁瞧了她一眼，冷冷地繼續手邊的工作，對她視而不見。

　　她強忍住心中翻騰的情緒，壓抑顫抖的語氣：「經理，我想請問明天營管會議准備報告的重點。」

　　「按照項目會議所有人員提報的內容，一字不漏不准修改。」嚴沁冷冷地看她一眼。

　　即便被羞辱至此，她還是耐著性子整理報告內容，直到下班時間，嚴沁沒有半句招呼即徑自離去，同事們紛紛投以憐憫的目光。

　　隔日一早，她走進經理室，將報告呈交給嚴沁。

　　「經理，完全依大家的報告整理，您先看一下有沒有需要修改的。」看完同事們依嚴沁指示的內容報告，空洞貧乏的程度讓她數次停手，難以確定是否一字不漏地寫進簡報裡……

　　「放著，你可以出去了。」

　　「但報告……」

　　「出去。」

　　截至會議前，嚴沁都沒有叫她修改任何一個字。

　　營管會議開始，卓相澤竟一改先前的會議模式，各部門報告結束，他甚至逐一提出關鍵問題及評論。

　　質問精辟尖銳，溫和作風丕變，臉上雖仍掛著笑容，卻令各主管頭皮發麻，多數部門經理向來報喜不報憂、避重就輕、閃躲問題、理論重於實際……以致被質詢到無言以對，一個個灰頭土臉、面有難色。

　　嚴沁的自信在此次會議中完全被打垮，不僅報告得荒腔走板，卓相澤連問了數個問題，嚴沁皆答非所問牛頭不對馬嘴，在眾主管面前丟盡了顏面……

　　「本月活動營銷效益不佳，請提出說明。」卓相澤沒有半點人情可言：「專案部分規劃粗糙、內容空洞，難以付諸執行，也看不出任何效益，請一並重新檢討。」

　　「本月活動營銷和項目全權交由程寧課長企劃執行，卻無法呈現任何效益和規劃失職，是我監督不周，自當負起全部責任。」

　　這個月的營銷活動和項目規劃，全是由嚴沁指派同事及美詩處理，她完全被排除在外不得經手，嚴沁卻在會議上將責任全推到她身上？

　　她覺得冷，冷到骨子裡了，接下來的會議，更是失神完全無法集中精神，全身僵硬撐著。

　　會議最後，卓相澤開始做結論，她才稍稍恢復了意識，心裡的寒意卻沒半點消褪。

　　「各位的簡報皆過於粗淺，希望下周可以針對利潤重點提出更具體可行的執行方案。我沒有看到真正著眼在提升利潤的創意思考或者長遠規劃，沒有實質規劃的報告沒有重點，希望下次可以加強各階段性的效益檢討，以利及時改善。」

　　會後，她又被嚴沁叫進辦公室裡，劈頭就是一陣狂罵。

　　「寫這什麼鬼報告？！你存心讓我難堪嗎？！」

　　深吸了口氣，她緩緩說著：「我沒有這種意思，報告依經理指示一字不漏不修改。」

　　「你有沒有腦袋？！白目到連判斷能力都沒有了嗎？！你的專業到哪去了？！」嚴沁怒吼。

　　面對嚴沁莫須有的指控，她悶著氣保持沉默，任嚴沁無理地將怒氣一古腦兒發泄在她身上。

　　「卓協理今天是吃了什麼炸藥！不管對錯每個人都被炸得體無完膚。」

　　程寧輕嘆，事情至此，嚴沁還想著為自己找台階下，不檢討自身缺失，她不想搭腔，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見她沉默，嚴沁頓時狂怒：「你平常都在做什麼好事？！讓部屬寫出這些爛企劃！裝得一副很認真工作的樣子，領導能力差勁透頂！」

　　給了些模糊不清的重點限制，要求她們在一天之內完成的企劃，能好到哪去？

　　而被蒙在鼓裡的她，又該為項目負什麼責任？

　　她忍不住氣悶，緩緩說道：「思考時間太短，以致沒有掌握到重點。」

　　嚴沁皮笑肉不笑。「還敢狡辯！你這是在質疑我對營銷部無法掌控，還是暗諷我的指令有錯？」

　　「我沒有這個意思。」連簡單的話都會被曲解，是不需要再說什麼了。

　　「你憑什麼強辯借口一堆？！我將報告交給你負責，你就有責任讓簡報不能出問題，今天讓我丟盡顏面，你不但不自省，還好意思大放厥詞？！」

　　沒有是非的指責，她無力反駁，也不能辯解。月底了，接下來有一堆的會議，她該怎麼做？又能忍到何時？

　　她真的是賤骨頭吧？人生中第一次被蹭蹋成這樣，她還是想把事情做好，還是加班努力寫著嚴沁要用的報告。

　　正准備下班的卓相澤經過營銷二部辦公室，發現燈亮著，不斷的嘆息聲傳出……

　　「第十二次嘆氣。」卓相澤站在門口瞪著她。「你該下班了。」

個人言論

第十九章

　　接著第十三次嘆氣，相當不吉利的數字……

　　「陰魂不散……」她再嘆。

　　「吃飯了嗎？」卓相澤看著程寧樵悴的神色。

　　「我像有空吃晚餐的樣子？」熊貓眼加上殘妝，她的鬼模様沒嚇跑他？

　　「再忙，還是得吃飯補充體力。」他沒了笑容，「你看起來累壞了。」

　　剎那間一爭氣的眼淚差點奪眶而出，她硬撐著，最近太脆弱了，這家伙三言兩言就快將她給逼哭了。

　　「不想跟我一起吃飯嗎？我以為你對我應該有好感。」開個玩笑想緩一緩她的情緒，她看起來該死的脆弱……

　　「你一直都想太多了，請早點回家休息，再見。」不想在脆弱時面對他。

　　「在大家眼中我算搶手的吧？」走至她身旁坐下，存心擾她。

　　「老娘沒興趣行嗎？」看也不看他一眼，專心看手邊的資料。

　　「我不是你喜歡的類型嗎？」隨意翻亂桌上的文件。

　　「對！你不是我的菜！」她氣急敗壞揮開他的手，她沒辦法動別人看上的菜！

　　「你的菜是什麼類型？」他索性撥了撥她的亂發。

　　第十五次嘆氣，抬起頭正視他。「第一不干你的事，第二總之不是你，第三可以不要干擾我加班嗎？」

　　他依樣嘆氣。「你的事我都想干涉，而且為什麼不能是我？然後根本沒有必要加班。」

　　「第四不想聽你耍嘴皮子，第五饒了我吧，第六再見！」程寧火大到開始收拾包包，不想陪他耍白痴，回家繼續打拚才是正途。

　　「第七一起吃晚餐？」達成擾亂的目的，接著下一步是好好喂養她。

　　「第八，各自回家。」完全不妥協。

　　「到底是什麼急件，讓你拚命加班？」他無奈道。

　　「明天的高層會議報告。」她實話實說。

　　「高層會議？」他一改玩笑態度，表情嚴肅，「你說你在趕明天高層會議要用的報告？」

　　「對。」第十六次嘆氣……

　　不想再被莫名指責，因此拚了命地想讓報告更完整，達到即便嚴沁不做功課、不事先看報告，也能完美解說的境界。

　　「我快做不完了，你別吵我啦！」她得把握時間盡速回家熬夜趕工。

　　「別忙了，明天的會議早就取消了。」他皺眉，神情閃過一絲冷意。「嚴沁沒告訴你是嗎？」

　　程寧整理文件的手停住，肩膀明顯垮下……她聽見自己沙啞僵硬的聲音問著：「什麼時候取消的？」

　　他嘆氣。「今天早上秘書室直接電告各部門經理。」

　　早上？中午時詢問嚴沁需不需要先看報告草稿，她還笑著回說不用看了，做好就可以。

　　下班前，嚴沁笑著要她繼續努力。見嚴沁情緒極佳，還以為彼此的關系似乎慢慢恢復了，沒想到……

　　她的眼淚無聲掉下來，根本來不及忍住。

　　卓相澤幫她關掉計算機，收拾東西，拉著失魂落魄的她離開公司。

　　沿路上，她只是面無表情靜靜坐著，沒有說半句話。

　　卓相澤在路旁停下車，淡淡說著：「想哭就哭個夠吧。」

　　「別理我……」她現在難受到根本哭不出來，胸口悶痛。

　　卓相澤下車，硬是拉著她一起，兩人找了處沒人的公園坐了下來。

　　他將她壓靠在懷中，一只手輕柔地拍撫著她背部，「放輕松點，你不用壓抑，想哭就痛快哭吧，別硬撐了。」

　　低著頭想掙開他的懷抱，鼻音泄露了她的情緒：「抱得這麼緊是怎樣？不占便宜不痛快嗎？」

　　「不讓你罵個幾句，確實不太習慣。」他沒打算放手，反而抱得更緊，「沒見過像你這麼倔強的女人，不喊痛不喊疼，要別人怎麼疼惜？」

　　「誰要你疼惜，莫名其妙！」吸了吸鼻子，心情意外地好多了。

　　看她情緒稍稍平復，他緩緩說道：「由今晚的事，可以想像得到嚴沁對你的態度，往後打算怎麼做？」

　　「不知道。」她沮喪地窩在他懷裡。「一直極力想跟她解開誤會，結果連想說清楚都難。」愈來愈習慣他的懷抱、他溫暖的氣息。

　　他輕撫她的頭發。「據理力爭，對是非又太過執著，你能面對及承擔錯誤，不代表所有人都可以，常常沒讓對方有台階下，多半會為自己埋下被反撲的暗雷。」

　　「所以即使對方錯了，也不該說清楚？」她還是不服氣。

　　「你還不明白嗎？不論你說什麼都無濟於事，真理不是辯出來的。」他心平氣和道：「激動反駁的言詞，都會被曲解為情緒化發泄。閉嘴才是上策，等對方情緒平穩後再溝通也不遲，而你總是太急躁，況且就算不辯駁，你的表情也泄露了所有情緒。」

　　她壓抑不住激動的情緒：「是非對錯都應該說清楚，我沒犯的錯，要我認？我做不到……」

　　「換個立場，當你有心想罵人時，對方的辯解有用嗎？」他耐著性子：「辯駁只會增加對方的攻擊力，於事無補。」

　　「所以要我不論是非對錯，默認或者任打任罵？」這如果是真理，那也太令人難過了。

　　「冷靜聽清楚對方罵人的重點。」他嘆氣道：「用你的智慧去化解，而不是一副想火並的樣子。」

　　程寧整個人泄氣般失去元氣地靠在他胸前。「要一直去忖度別人的心思，好累……」

　　「控制不住脾氣、不懂轉彎，你注定吃虧。」忍不住動手捏她的臉頰。

　　「做人不能直接點嗎？干什麼要拐彎抹角的？」用力拍掉他的手，怒火高張！

　　「我就喜歡你的直接，跟我在一起不用改，但職場上你必須多忍一秒。」

　　他無奈：「衝動，受傷的一定是你自己。」

　　「都已經搞砸了，現在已很難挽救了……」

　　「聽話或馬屁，其實都是對上司輸誠，效果快又有效，你做得到嗎？」

　　「很難。」誠實以對。

　　「試著想想，你自己想要什麼樣的部屬，就會明白了。」

　　接下來，她陷入沉思中不說話，卓相澤也就一直陪著她坐在公圜裡，涼風徐徐很舒服，兩人就這麼坐著直到深夜。

　　如果發現自己正在墜落中，有可能跌到中途停止嗎？不可能……

　　最可怕的是，疼痛到以為那是谷底了，卻還不是。

　　那日取消的高層會議，當她隔日將制作完成的報告放在嚴沁桌上時，嚴沁只是冷笑瞧了她一眼，什麼話都沒說，甚至接下來的營管會議，嚴沁也當沒事一樣，仍然指示隨便她寫。

　　忍不下這口氣，卻也做不來敷衍了事，她被卓相澤禁止加班，只好認分地在家熬夜寫報告。

　　上了班火速做最後的修改確認，在會議前總算大功告成。

　　如果再多幾個會議，她恐怕會短命吧……

　　抬頭看看時鐘，距離營管會議剩不到一個小時，嚴沁還沒到，打了幾通電話也沒接，她耐心等候著，想著至少在會議開始前讓嚴沁順一下報告內容，以免又在會議上出狀況。

　　宋仁俊首先走進會議室，並順便拿了杯咖啡給她。「你今天要代替嚴沁報告，緊張嗎？」

　　她頓時心驚：「代替報告？」

　　宋仁俊狐疑：「嚴沁今天請假不是嗎？部門的報告當然由你上台啊。」

　　請假？她愣住，抬眼看時鐘，距離開會時間只剩半小時……

　　周馥晴也到了，朝她眨眨眼。「今天的報告，准備好了嗎？」沒發現她的異樣神色。

　　商品部黃經理和嚴沁私交極好，此時走到程寧身邊。「嚴沁昨晚病倒了，打電話給我時，身體不舒服還一直替你緊張，擔心你首次在高層會議報告有狀況。」

　　程寧感覺全身血液瞬間流光似，整個人僵硬得無法動彈，腦袋一片空白。

　　黃經理隨便翻了翻書面資料，敷衍笑道：「別緊張，你應該沒問題啦！」

　　她沉默，回以笑臉，情緒緊繃，搶時間順稿，剩不到十五分鐘……

　　黃經理繼續閑扯：「你家經理昨天和我聊了很久，今天早上還特別打給我，說她覺得很抱歉，臨時生病讓你負責報告，心裡非常過意不去呢。」

　　很抱歉？卻連一通電話都沒打，她主動聯系也不接，是真心感到抱歉嗎？

　　她沒有曝間排解心裡的難受，勉強自己專心在報告上，只剩十分鐘……

　　緊接著，幾位高層相繼進入辦公室，原來所有人都知道，只有她完全不知情。

　　周馥晴察覺到她的異樣，走至她身旁，兩人低聲聊了幾句後，周馥晴憤恨不平低吼：「太過分了！打起精神做給她看！有什麼難的！？反正報告都是你寫的，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