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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葉芊芊 -【糯米情人(大膽情人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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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2 00:11:47 |顯示全部樓層
糯米情人《大膽情人之一》作者:葉芊芊

身材嬌小,天真無邪的夏莉兒,
正是讓各大公司聞風喪膽的電腦駭客——「藍精靈」。
由於受雇剽竊「奧克斯」的機密資料,
她親自扮成小女生的模樣,接近這個帥氣的總工程師!
出道以來從未失手的她,對於這次最具挑戰性的任務相當有把握;
為了達到目的,她決定要像個「糯米情人」般賴著他……
她究竟是什麼來歷?
光憑這些天衣無縫的安排,段彬衛就能肯定她一定是對方的間諜——
想不到可惡的藍精靈,居然派個小女孩接近他,
這對他而言簡直是奇恥大辱!
偏偏她又是目前唯一的線索,他也只能任由她黏在身邊啦……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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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2 00:11:59 |顯示全部樓層
  楔子

  電動門打開,一陣凜冽冷風吹進網路咖啡廳。

  服務生殷動地拿著一杯溫水和MENU走向剛來的客人桌前,才放下水杯,客人並沒接過服務生手中的MENU,隨即點了杯卡布其諾,連禦寒的手套也沒脫就迫不及待地打開桌上的電腦,進入國際網站。直到服務生送來卡布其諾,她才開始敲打鍵盤,進行下一個動作。

  光從外表看,她是個很怕冷的客人,穿著厚重的大衣,下巴和脖子被一條手織的舊圍巾包住,戴著老土眼鏡,留著學生頭,兩頰有數不清的雀斑,個子嬌小,看起來像青春期荷爾蒙失調、心態不大正常的怪女。

  不過,她真實的身分卻是令臺灣企業界頭痛的「藍精靈」。

  「藍精靈」是她的代號,簡單的說,她就是一般人俗稱的電腦駭客。

  只要出得起價錢,她就能滿足顧客的要求,從電腦中取出顧客所需的機密檔,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一個密碼難倒過她,她賺了很多錢,但也讓很多人對她恨之入骨。雖然她惡名昭彰,但卻沒有人知道「藍精靈」的真面目,甚至連「藍精靈」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她從不留下任何能夠讓人追查得到她身分的蛛絲馬跡。就像這間網路咖啡廳,她已經觀察過,裏面沒有監視器;而且她根本不怕冷,她戴著手套打電腦是為了不留指紋,即使叫了咖啡,她也不會喝一口,留下可供追蹤的唾液。

  她使用電腦進行交易的時間絕對不會超過三分鐘,三分鐘之後,她會像一般來網路咖啡廳的普通客人一樣玩電腦遊戲,畢竟她太早離開網路咖啡廳反而會引起服務生的好奇。

  從網路咖啡廳走出來,「藍精靈」立刻攔下一部計程車,在臺北街頭繞了一圈,確定沒有人跟蹤她之後,計程車回到距離先前網路咖啡廳不遠的街道,付了車資後走出計程車,她進入一棟大樓;不久大樓的地下停車場駛出一輛藍色的福特汽車,最後車子消失在車陣之中。

  回到她租來的華宅,她已經不再是方才在網路咖啡廳時的模樣。

  她沒戴眼鏡,有一頭如瀑的長髮,鼻子旁有少許可愛的雀斑,上身僅著毛衣,下身則是蘇格蘭短裙,掛著銀鈴的耳朵戴著隨身聽的耳機,隨著曼妙的舞步發出叮噹的響聲,仿佛是只警告老鼠的貓,手上提著一盒蛋糕。今天可不是她的生日,蛋糕是為了慶祝自己今天輕輕鬆松地便賺了一千萬。

  忘了告訴大家,她的本名叫夏莉兒,今年二十歲,看起來卻像不滿十七歲的未成年少女,因為她的身高不到一百五十五公分,體重四十公斤,還有一張騙死人不賠錢的娃娃臉。

  到目前為止,她認為人生最快樂的事只有兩件--賺錢和玩電腦。

  至於戀愛,是她想都沒想過的無聊加三級的無聊事!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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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2 00:12:21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章

  「太好了!又有蛋糕吃了!」夏莉兒的室友,姬皓婷興奮地大叫。

  「今天面試的情況如何?」夏莉兒從冰箱拿出香檳,又從櫥櫃裏取出兩隻水晶高腳杯,一手拿香檳一手拎著高腳杯,走到沒有開燈,但卻點滿了蠟燭的客廳,由此看來,這兩個女生的確非常懂得享受人生。

  「那個老闆色迷迷的,我看了就討厭。」姬皓婷撇了撇嘴。

  「除了男同志之外,哪個男人看到你不都是色迷迷的!」夏莉兒坐到姬皓婷對面的沙發上,視線從姬皓婷漂亮的臉蛋梭巡到高聳的雙峰,酸溜溜地指出。「誰叫你生了一張情婦臉和情婦身材!」

  「謝謝你的恭維。」姬皓婷嘴角牽出一絲苦笑。

  「他只要敢對你性騷擾,你就可以狠狠地敲他一筆。」

  「光想到他那雙長滿黑鬈毛的手背,我就想吐。」姬皓婷裝出嘔吐狀。

  「一包止吐藥跟一迭鈔票哪個比較重要?」夏莉兒凡事以金錢做為衡量的標準。

  「止吐藥。」姬皓婷毫不遲疑地回答。

  「傻瓜!」夏莉兒嗤之以鼻。

  「哪家公司將成為你下一個受害者?」姬皓婷趕緊轉移話題。

  「奧克斯公司。」夏莉兒啜了一口清涼的香檳,臉上掛著滿足的笑容。

  「什麼!你說的『奧克斯』該不會是那個號稱電腦系統媲美美國中情局的『奧克斯』吧?!」

  「沒錯。」接了數十個案子,只有今天接的這個案子能令夏莉兒心中有種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興奮感。她恨不得現在就進入她的工作室大展身手,不過每收到一筆錢就慶祝的習慣,使她暫時壓抑住破解奧克斯電腦的衝動。

  她從來沒想過,當她在大肆慶祝的同時,有多少人在大聲哭泣,就算她在幾天之後,從報紙上看到那些因她而面臨倒閉危機的企業報導,她也不會有一絲良心不安。相反地,她還會笑他們笨,用笨電腦人,設計笨密碼,讓聰明的她有機可乘。

  誰教這是個人吃人的世界,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只有吃和被吃。她是前者,而姬皓婷則是兩者,吃定她,卻被別人吃定……

  「是誰那麼大膽敢跟奧克斯為敵?」姬皓婷語帶威脅,但心裏卻是為夏莉兒擔憂不已。

  「我從不問顧客是誰,我只問價錢。」夏莉兒不在意地聳肩。

  「鳥為食亡,人為財死,我勸你還是退錢比較好。」姬皓婷潑冷水地說。

  「開玩笑!打死我都不退錢。」夏莉兒不悅地蹙著眉。

  「奧克斯不好惹,市場傳言那家公司不像表面那樣只做高科技產品,甚至還做軍火和洗錢生意。更可怕的是,他們老闆的外號叫『教父』.....」說到這兒,姬皓婷馬上聯想到義大利黑手黨老大就叫「教父」,整個人突然打個冷顫,她本來還想繼續說下去,但夏莉兒已搶著說。

  「我不怕。」夏莉兒一副悠閒的模樣。

  「我怕,我有不好的預感。」姬皓婷苦口婆心地勸道。

  「你如果害怕,就搬到飯店去住,我會替你付房錢。」

  「我不是怕受到牽累,我是怕你受到傷害。」

  「你放心,憑我,沒有解不開的密碼。」夏莉兒執迷不悟地說。

  「我正是擔心你解開密碼的同時,你的身分也跟著曝光了。」姬皓婷警告地說。

  「除了你之外,沒人查得出我的身分。」夏莉兒自顧自地吃著蛋糕。

  因為她是個沒身分的人,這點姬皓婷無法反駁,只能幽幽地吐氣太息。

  姬皓婷和夏莉兒兩人都是來自南投的深山、一個信奉耶穌的村莊。村莊裏只有二十戶人家,住著七十歲以上的老人和十七歲以下的孩子,不過卻有一間由外國牧師開設的孤兒院,姬皓婷就是那間孤兒院的一員。但夏莉兒並不是孤兒,她跟祖父母同住,和其他十九戶人家一樣。

  至於他們的父母,則是在城市裏生活,每年只有在復活節那一天來看他們,並帶來最新的資訊,讓他們跟得上時代潮流,以便他們在年滿十七歲後能到城市謀生,所有村民必須要等到七十歲時,才能重返村莊定居,這個規定直到三年前因為國家公園管理局的人發現村莊而被打破。

  就在國家公園管理局通知南投戶政機關來替村裏的人做戶口普查前夕,夏莉兒和姬皓婷,以及另外兩位她們的好朋友--生雪裏和黎瑩;四個女孩子帶著村人的祝福離開村莊,各自為了理想而投身到花花世界。

  首先,她們到臺北某家旅館投宿,這家旅館的老闆也是出外打拚的村人,所以她們不但可以不用登記身分證,還可以依照她們的需要,由老闆提供偽造的身分證和護照,讓她們在世界各國通行無阻。

  她們雖是同一年生,不過夏莉兒是十二月生,按照順序是排老四;但她卻是四個女孩中的老大。她的頭腦聰明得讓人咋舌,八歲時就精通六國語言,因為迷上電腦,可是村裏沒有電可用,於是她在十四歲那年依照書本,一個人克服萬難地造出小型太陽能發電廠,讓村人脫離石器時代的原始生活。還有她的調皮搗蛋也是一流,常被牧師叫到十字架前懺悔。

  姬皓婷是一月生,她並不笨,可是跟夏莉兒相比,她的智商只能算普通,因為牧師的英文姓第一個字是G,所以孤兒院的孩童都跟著牧師姓姬。她是四個女孩中最保守的,從沒穿過長度在膝蓋以上的裙子,來到花花世界三年,因為受不了男人以有色眼光看她,工作時間加起來不超過三個月,沒領過一塊錢薪水,嚴格說起來她簡直就是夏莉兒的傭人,負責洗衣、煮飯兼打掃約有一百坪大的華宅。

  黎瑩身材高挑苗條,頸子細長,周身上下彌漫著一股優雅冷漠的氣質,只有她三個好朋友才知道,她在喝了紅酒後才比較像個有血有肉的女人,否則平常時候的她,總像個修女般神聖不可侵犯,她目前在台中一間廣告公司上班。

  雖然說姬皓婷和黎瑩都是美人,夏莉兒卻只能算是美人胚子,因為夏莉兒的身材太嬌小,怎麼看都像還沒發育完成的美人;不過和生雪裏站在一塊兒,她們三人有如小巫見大巫,哪邊涼快往哪邊閃去。

  生雪裏的姓很罕見,也可以說是大有來頭,她的曾祖父是滿清阿哥,深受慈禧太后的寵愛,本來皇位是要傳給她曾祖父的,但他執意要娶一名俄國平民女子為妻,慈禧太后大怒,將他逐出紫禁城,並不准他使用皇姓,所以他改姓生。

  因為有外國血統,生雪裏的五官輪廓異常美麗,身材比茱莉亞羅勃茲還修長,目前人在巴黎,是個頂尖的模特兒。

  距離上次相聚的時間已有三年之久,夏莉兒並沒有把自己為非作歹的工作性質告訴黎瑩和生雪裏,光是一個姬皓婷在她耳邊叨念個不停,她就已經快煩死了,如果再加上她們兩個,保證她的耳朵一定會比汐止淹水還要嚴重。

  三年前,四人各自說出自己的目標時,她便誇下海口要在五年之內拿出一本有九個零的存摺讓她們大開眼界,現在離她的目標還有四千萬,她是絕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收手,即使奧克斯是魔鬼設下的陷阱,她也要戴著十字架往裏跳……

  啊!不好意思!打從搬來這棟華宅後,十字架就一直躺在從來沒打開過的抽屜裏,看來她得儘快拿出來戴,免得那個外號叫「教父」的老闆真的是魔鬼的化身,她就完了。

  「教父」?依她想像,他這個人八成是艾爾帕西諾的影迷,一個和艾爾帕西諾一樣的中年矮冬瓜,才會給自己取這麼俗的外號。

  要想知道他的真面目並不難,只要到電腦裏搜尋一番,鐵定能找到答案。對,就這麼辦!夏莉兒放下才咬了一口的蛋糕,丟下來不及發問的姬皓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沖到工作室門口,然後以小心翼翼的走路姿勢進入工作室。

  整個華宅雖有一百坪,但工作室就占了五十坪,裏面除了有十台她視如寶貝兒女的電腦外,還有反竊聽追查裝置、備用電源,以及和衛星並聯的通訊系統,所以地上全是電纜,被絆倒無所謂,但是萬一傷到了任何一根電線,她都會很心疼的。

  工作室是她用來侵入別人電腦的秘密基地,網路咖啡廳則是接洽生意的場所,當然她絕不會在同一間網路咖啡廳打開她的電子信箱,事實上,她不僅現身在臺灣的網路咖啡廳而已,有時她還會特地跑到國外下載,她之所以刻意保持行蹤飄忽,目的就是要讓人猜不透「藍精靈」究竟是何方神聖?

  或是要叫她妖魔鬼怪也成,只要有錢賺,叫她混蛋都行。

  一切準備就緒後,她開始搜尋網路所有跟「教父」有關聯的檔案。

  只見電腦螢幕上下停顯示一行行相關用戶的網路名稱,幸好她有過目不忘的本領,隨著螢幕的快速閃動,她的腦子立刻做出判斷,篩選出她要的資料,同時她的手在另一台電腦的鍵盤上輸入只有她才看得懂的簡碼。

  經過半個小時,電腦螢幕停在最後一個用戶的名稱上,然後她將先前記載下來的簡碼輸回原來的電腦裏,逐一追查可能的目標。

  兩個小時很快境過去了,她否定所有看過的檔案。

  她非但不沮喪,反而更精力旺盛地找出各種報章雜誌上關於奧克斯的介紹。正如她所猜想,外界對奧克斯的瞭解甚少,幾乎全是讚美奧克斯出產的高科技產品有多麼棒,對於「教父」的描寫也只有一句--電腦界的教父。

  這根本是廢話一句!寫這句話的記者,腦袋裏裝的一定全是垃圾!

  不過她仍然沒被打倒,她很清楚地知道直接破解奧克斯的密碼並不容易,還不如從跟奧克斯產品有關的企業電腦中,先找出一些蛛絲馬跡,然後再慢慢想辦法。

  一整個晚上的時間就這麼在指間流逝,她開始感到不耐煩,所搜集到的資料居然少到連塞牙縫都不夠,看來和奧克斯合作的企業電腦,都受到奧克斯密碼的完善保護……心煩之餘,她決定去吃一頓豐富營養的早餐,補充腦力,然後重新再來。

  一走出工作室,姬皓婷正好抱著厚厚一迭的報紙走進客廳,忽然一聲尖叫,嚇得夏莉兒的心臟差點從喉嚨裏跳出來,責怪地問「你一大早鬼叫鬼叫什麼?」

  「經濟日報的頭條有奧克斯的消息!」姬皓婷臉色慘白地說。

  「快給我看!」夏莉兒一手搶過姬皓婷手上的經濟日報。

  「其他報紙上的頭版也都以奧克斯為標題耶!」姬皓婷翻看手中其他報紙。

  「別吵,先讓我把這段報導看完。」夏莉兒食指擺在唇中,做出安靜的動作。

  看完之後,夏莉兒將報紙隨手扔在桌上,走進廚房,打開冰箱,從裏面取出一瓶現榨柳橙汁和數個保鮮盒,裏面依次放著煙熏牛肉、番茄切片、洋蔥絲、菜絲和起司片,然後她開始動手自製三明治,再快樂地大快朵頤。

  等到她吃完走進客廳時,姬皓婷也正好看完其他報紙,用顫抖的語氣問「莉兒,連民生報都提到奧克斯,你覺不覺得這個案子有些詭異?」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不過我還是決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錢真的有這麼迷人嗎?」姬皓婷忍不住質問道。

  「對我來說,錢是世上僅次於電腦,排名第二可愛的玩具。」

  「除了電腦和錢以外,難道你對其他事物真的一點興趣都提不起嗎?」

  「我倒想問你,除了做家事之外,你對什麼有興趣?」

  「做善事。」

  「沒有錢能做善事嗎?」

  「能,用勞力和愛心幫助需要幫助的人。」

  一聲刺耳的冷笑,夏莉兒尖酸地說「我相信,只要我捐一千萬給你口中那些需要幫助的人,他們對我的感激將遠勝過你,搞不好還會把我的名字擺在土地公旁,每天晨昏三炷香地跪地膜拜。」

  姬皓婷像被打了一巴掌似的臉色脹紅,不過她實在也找不出任何可以反擊的話,沈默半晌,她關切地問「昨晚你破解了奧克斯的密碼?」

  「沒有,不過我已經想到好辦法了。」夏莉兒雙腿盤坐在沙發上。

  「你打算怎麼做?」姬皓婷知道這種打禪似的坐姿代表夏莉兒勝券在握。

  「從報上這位工程師身上著手。」夏莉兒直截了當地回答。

  「身上?你該不會是想用身體換取密碼?」姬皓婷臉色倏地刷白。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的意思是從他住處偷到,或是從他口中套出密碼。」

  「當心這個工程師是魚餌!」姬皓婷警告。

  「想要用這種魚餌釣大白鯊,門都沒有!」夏莉兒拿起電視遙控器。

  電視螢幕出現新聞播報的畫面,誠如夏莉兒所料,一群記者守候在中正機場,等著採訪從奧克斯美國總公司派來的總工程師。不僅是夏莉兒,連姬皓婷也專注地盯著螢幕,兩人心中同時浮現一股熱切的好奇--他會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呢?

  記者群也在揣測他可能的模樣,沒過多久,奧克斯臺灣分公司的公關經理何綺雲出現在閃光燈下,妝化得連狐狸精都自歎不如。她語多保留地告知媒體,總工程師是在美國出生的中國人,年齡不超過三十歲,有「東方比爾蓋茲」之稱。

  突然,記者群像聞到蜂蜜味的熊般轉向,將一位剛走出閘門的高大男子團團圍住。他留著半長不短的黑髮,穿著輕便的運動服,一排潔白的貝齒使他的笑容顯得有大男孩似的親切,但他的眼神卻又十分霸氣,從女記者提問的聲音充滿嗲氣,就不難知道他長得有多迷人!

  不過,他對所有的問題都笑而不答,更讓在場的女記者為之瘋狂,居然不顧形象地發出有如小女生見到日本偶像明星的尖叫聲。

  老天!夏莉兒忿忿地想,如果她是新聞電臺老闆,一定把這群不專業的女記者統統開除……

  最令她感到噁心的是,何綺雲挾著公關之名,用她的身體護著他避開記者群的推擠,光看她的咪咪在他身上摩來蹭去,夏莉兒便感到一股難以形容的怒氣湧上喉嚨……奇怪!她怎麼會有吃醋的感覺!

  夏莉兒迅速地關掉電視,以不屑的口吻說「喝洋墨水的花花公子!」

  「你怎麼知道他是花花公子?」姬皓婷以研究的眼神盯著夏莉兒的表情。

  「第六感直覺。」夏莉兒聳了聳肩,表情維持一貫的高深莫測。

  「他又高又帥又有成就,就算他不追女人,女人也會倒追他。」姬皓婷喃喃說道。

  「你該不會被他電到了吧?」夏莉兒促狹地擠擠眼。

  「我是擔心你接近他之後,會有什麼後果產生?」

  「你放心,我對花花公子一向具有免疫力。」

  「一向指的是從過去到現在,並不包括未來。」

  「姬皓婷!如果你還想繼續當米蟲,我勸你別再說些我不愛聽的話。」

  姬皓婷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似的,眼睛和嘴巴同時張得大大的,這可是她認識夏莉兒二十年以來,第一次從夏莉兒口中聽到如此憤怒的話。為什麼?為什麼她會為了一個素昧平生的男人生她的氣呢?

  夏莉兒口中的花花公子,雖然不是教父,但也相距不遠。

  他的名字叫段彬衛,奧克斯是他老爸創立的,簡單的說,他就是教父接班人。

  但他的真實身分只有少數幾個大股東曉得,這次以總工程師的名義來臺灣,是為了將「藍精靈」繩之以法,其實出錢要「藍精靈」剽竊奧克斯電腦機密資料正是「教父」的主意,為的是替受害的企業伸張正義。

  不過,可別以為他來臺灣緝拿「藍精靈」是瞎貓碰到死耗子的運氣。

  早在一個月前,數十家受到「藍精靈」危害而營運一落千丈的臺灣企業,連袂到美國求見「教父」嚴懲「藍精靈」;「教父」一口答應,並指派他找兩名網路追蹤專家組成工作小隊,雖然「藍精靈」很狡猾,發訊的地點遍及整個亞洲,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兩個星期之後,他們就發現他的秘密基地就在臺灣。

  為了引他現身,段彬衛先這二十名電子玩家,到臺灣一些不起眼的網路咖啡廳埋伏。根據他的想法,「藍精靈」是個聰明人,絕不會在顯眼的場所露面,然後他一邊和「藍精靈」進行價錢談判,一邊要電子玩家們觀察可疑的人物。可惜的是兩個星期過去,「藍精靈」仍然是個謎。

  所以他只好親自出馬,和「藍精靈」一決高下。

  「段先生,要不要來一杯香檳解渴?」何綺雲甜美的聲音打斷他的冥思。

  「謝謝,我在飛機上喝了好幾杯果汁。」段彬衛的臉部表情不再像剛才被記者包圍時那麼友善。事實上他是個工作狂,只要是上班時間,他唯一的表情就是沒有表情,不瞭解他的人會以為他是耍酷,瞭解他的人則見了他會不寒而慄。

  「段先生是第一次來臺灣嗎?」何綺雲煽動著她引以為傲的長翹睫毛。可千萬別以為她是波大沒腦的花瓶,她可是擁有心理學碩士學位的女子,瞭解並掌握男人心態,正是她年紀輕輕就當上奧克斯公關經理的主要因素。

  「沒錯。」段彬衛視線轉向車窗,對女人諂媚的表情他一向視而不見。

  「臺灣有很多美麗的風景區,如果段先生假日有興趣,我隨時願意當段先生的嚮導。」何綺雲雖然看出他有意拒人於千里之外,但她寧可曲解他看窗外是因為好奇臺灣的風貌,將任何不利的情況轉為有利,這是做公關不可缺少的本事。

  「何小姐……」段彬衛冷著一張俊臉轉向何綺雲。

  「叫我綺雲就行了。」何綺雲甜笑。

  「現在是上班時間,我想我還是叫你何小姐比較妥當。」

  「我瞭解,不過我以為段先生是在美國長大,美式作風不都是直呼名字嗎?」

  「你說的一點都沒錯,不過我們現在是在臺灣。」段彬衛糾正地說。

  「真抱歉,我急於想跟段先生建立良好的同事關係,一時溜口說出冒昧的話,還請段先生不要生氣。」何綺雲低聲下氣地說。

  搞什麼嘛!這女人先前在機場用咪咪摩挲他,現在又用媚眼勾引他,就算她不看場合,也要看看現在是幾點鐘,早上十點,還是上班時間,居然公然釣凱子!

  幸好他不是急色鬼,換做是別的男人,恐怕早已經把車當床使用了!

  不過他向來公私分明,這女人的反應和機智確實是做優秀公關的材料,看在她是奧克斯的員工,公司需要她發揮長才的分上,段彬衛咳了一聲,讓聲音聽起來柔軟地說「不是何小姐的錯,是我太嚴肅了,應該是我道歉才對。」

  「瞧我真失職,段先生坐了二十幾個小時的飛機,一定很累了,我實在不該囉嗦個不停。」說完這段體貼的話,話鋒一轉,何綺雲改以命令的口氣說「小陳,把車子開到凱悅,讓段先生早點休息。」

  「我想先去公司一趟,等我參觀完公司後再回飯店休息。」

  「也好,今天晚上總經理安排了洗塵宴,到時候我再去飯店接段先生。」

  「既然總經理已經安排好,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

  「晚宴還請了幾位政商界名人,段先生可要盛裝出席。」

  「我會的。」說完後,段彬衛合上眼皮,表明拒絕再交談的意圖。

  不論走到哪里,一百八十五公分的身高使他在高大的美國人中毫不遜色,再加上英俊的外貌,充滿自信的雅痞氣質,不可否認地,他就像一塊磁石吸引著女人的目光,但是他的心思卻完全放在工作上。

  他想早日像他爸爸那樣,成為人人敬畏的「教父」。

  可是展開行動一個星期後的今日,他獨自坐在同樣的後座,車子仍然朝向飯店駛去,他的雙眼也是緊閉,看起來像睡著了似的;但他的臉部線條卻像箭弦般繃緊,仿佛有股很深的怒氣使他連睡著了也無法平靜。

  他剛剛結束一個令他感到沮喪的會議,二十個和他一起輪流不眠不休地守在電腦前一周的電腦高手,因為遲遲不見「藍精靈」採取任何行動而產生懷疑,他們一致認為「藍精靈」已經發現這是個陷阱,打算不履行合約……

  但他獨排眾議,堅持任何一個電腦駭客都不會放棄向奧克斯挑戰的難得機會,不過他卻無法向他們解釋「藍精靈」葫蘆裏裝了什麼藥?他是以總工程師的身分壓制他們失望和想家的心情。

  他知道他們心裏充滿不服氣,以為他是擔憂自己的前程不保和不甘心損失一千萬新臺幣;但他們錯了,就算是損失一千萬美金,或是他接班人的頭銜被取消,他眉頭也不會皺一下,真正的原因是他絕對不允許「教父」的信用受到一絲傷害。

  不久後車子停了下來,不待小陳替他開門,便自個兒推開車門走下車。他對像司機這種公司的基層員工,不但沒有一點高高在上的架子,相反地,他還很親切地向小陳道聲謝謝,並囑咐他早點回家休息,明天早上八點再來飯店接他。

  電梯門正要關上,一聲嬌弱的女聲突然大叫「等等我!」

  段彬衛趕緊按住電梯門開啟的按鍵,只見一個小女孩慌慌張張沖進來,她一進來就連忙按上關閉鍵,但門外卻傳來雜遝的腳步聲,和粗魯的咒?。「臭婊子!妳逃不掉的!」

  「求求你,讓我到你房裏躲一下!」女孩雙眼充滿驚恐地央求他。

  「飯店裏有警衛,小妹妹,我建議你去找警衛尋求保護。」段彬衛無動於衷。

  「不行。」女孩退到角落,抖著唇說。「他們人多勢眾,我只要走到大廳,一定會被他們逮到。」

  「我身上有大哥大,你拿去報警。」段彬衛自認這不叫無情,而是合理的處置方式,他已經有三十個小時沒睡覺了,現在根本沒心情也沒體力做英雄救小女孩的傻事。

  「不可以報警,我會被送回家,我爸會把我打得皮開肉綻。」

  「你爸為什麼要打你?」段彬衛眉頭皺了起來。

  「我爸最近失業,成天在家酗酒,心情一不好就打我出氣。」女孩卷起毛衣袖管,展示手臂上瘀青的傷痕,眼眸浮著淚光。

  「你沒有別的去處嗎?」段彬衛臉色微變,語氣也不像先前那麼冷淡。

  「等他們走後,我會去我朋友家住。」女孩吸了吸鼻子說。

  「他們是誰?又為什麼要追你?」段彬衛好奇地問。

  「一群飆車少年。」女孩感傷地歎了一口氣,低垂著頭,囁嚅地說「我逃家後遇到他們,他們騙我說要帶我去兜風,其實是想逼我賣淫。」

  「你難道不怕我跟他們一樣是披著羊皮的狼?」段彬衛嚇唬地問。

  「先生你看起來像正人君子。」女孩抬起頭,眼神透出一股天使的純真。

  「好吧,你暫時到我房裏避個鋒頭。」段彬衛沒想到自己居然動了惻隱之心。

  「先生你真好心,好人會有好報的。」女孩感激涕零地說。

  電梯門在十二樓打開,段彬衛探出頭,確定沒有她口中的飆車少年之後,才大步走出電梯,如果他的後腦勺有長眼睛,一定會看見女孩狡獪的笑容……

  沒錯,這個女孩正是夏莉兒,她仗著自己身材嬌小,和一張天真無邪的娃娃臉,再加上背後小熊維尼的背袋,成功扮演小女生的模樣,輕而易舉地讓段彬衛相信她真的只是個小妹妹。

  若是他知道她就是他苦尋不著的「藍精靈」,不氣吐才怪!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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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段彬衛將卡片插入門旁的插槽內,之後房門便「嗶」地一聲打開,然後他大步走進去--是的,他沒有「女士優先」的習慣,這是夏莉兒花了一個星期時間,以各種偽裝在飯店大廳所觀察出來的成果。她發現他每次在電梯門前從不讓女士先進入電梯間,心中對他產生反感的同時,也想到了親近他的好辦法。

  那群飆車少年是她叫姬皓婷化裝成歐巴桑,花了五萬塊買來的臨時演員,就算他以後找到他們,他也找不到對她不利的證據。嘿嘿,她實在不是普通的聰明。

  夏莉兒尾隨他身後進門,在關門的一瞬間,故意在門鎖處粘上一塊磁鐵,表面上看起來門是關上的,但只要輕輕一推,門就可以打開。

  不疑有詐的段彬衛以發號施令的口吻說「你乖乖的坐在客廳看電視,不要亂跑,我去房裏換件衣服,然後再下樓幫你看看他們走了沒有。」

  「我口好渴,我可以喝冰箱裏的飲料嗎?」夏莉兒表現得像個有禮貌的小孩。

  「可以,不過不能喝酒。」段彬衛警告道。

  「是。」夏莉兒雀躍地沖向冰箱前,打開冰箱門時,忽然大叫一聲。

  「你叫什麼?冰箱裏有蟑螂嗎?」段彬衛坐在沙發上脫鞋。

  「冰箱裏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張字條。」夏莉兒拿著紙條走向段彬衛。

  「什麼字條?」段彬衛繼續脫鞋,出人意外地沈穩。

  「上面寫著『藍精靈到此一遊』。」夏莉兒閉著眼睛都會念,她今天早上已經來過段彬衛的房間,飯店的開門磁卡對她來說,就像慣竊開喇叭鎖一樣簡單。

  「很好,他終於有行動了。」段彬衛嘴角勾出一抹冷笑。

  「『藍精靈』是誰啊?」夏莉兒故意裝出好奇的模樣。

  「不關你的事。」段彬衛朝臥房走去。

  看著段彬衛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門後,夏莉兒挑了挑眉,對他在知道「藍精靈」來過他房間一事,卻仍然保持鎮定的樣子感到不可思議;照道理說,他應該很緊張‧地檢查房間裏有沒有搞丟什麼,但他沒有,顯而易見他知道「藍精靈」一無所獲。

  沒錯,她的確沒在他房裏找到半點蛛絲馬跡,所以她故意帶走他冰箱裏的所有東西,目的只是為了看他生氣的表情,她沒想到他的反應如此平淡。

  雖然她的腦海閃過一絲警告的訊號--千萬要當心這個冷酷的男人。但是驕傲使她目中無人,她就不信她會敗在段彬衛的手上。

  如果連一個總工程師都應付不了,她想挑戰「教父」豈不是自不量力?!

  只要戰勝「教父」,「藍精靈」三個字將成為國際矚目的電腦駭客,不僅名揚四海,收費價碼至少是現在的十倍,屆時恐怕連KGB都會來拜託她破解美國中情局的密碼,這種名利雙收的好事,正是所有電腦駭客一生夢寐以求的。

  夏莉兒走到窗邊,將窗簾拉開,然後不疾不徐地走進臥房,如她所料,段彬衛正脫得身上只剩一條內褲。老天!她真想吹口啃讚美他健碩的身材,不過她努力地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保持冷靜。

  「你跑進來幹麼?」段彬衛一臉意外和震怒。

  「不是你叫我進來的嗎?!」夏莉兒睜大無辜的雙眼。

  「我什麼時候叫妳了?」這種表情連段彬衛都不得不懷疑自己真的叫過她。

  「剛才。」夏莉兒一邊小聲地說,一邊將毛衣快速地從頭頂脫下來。

  「你在幹什麼?」段彬衛臉色雖然相當嚴厲,但當看到她雪白的肌膚一如手臂佈滿瘀青的傷痕,眼神卻流露出更多的驚駭和同情。

  「脫衣服。」夏莉兒拉下牛仔褲的拉鏈,以腳踩著褲管的方式將牛仔褲褪到膝蓋,這時段彬衛突然沖了過來,將半仔褲拉回到原位,不過當他想替她把拉鏈拉上去時,手指不經意地碰到她的身體,仿佛碰到燙手山芋般立刻縮回了手。

  「你到底有什麼企圖?」段彬衛感覺到一股窒息的壓力。

  「以身相許,報答你的救命之恩。」夏莉兒則感覺到臉頰好燙。

  「你立刻給我滾出去!」段彬衛叱吼道。

  「你是嫌我身材不好嗎?」夏莉兒忽然雙手環住他的腰,緊貼著他的身體,這時她才發現他的身體比她想像的高壯,原本她還擔心他會一拳把她打死,不過當她感到她的小腹被他的壯碩抵住,她全身都燙了起來。

  「你找錯人了,我對幼齒沒興趣。」段彬街雙手握拳,但分不清是氣她,還是氣他自己,這麼多年以來,他從來沒有因為任何一個女人投懷送抱,而產生亢奮的反應,現在居然陰溝裏翻船!

  「你說謊,你的身體改變了。」夏莉兒促狹地說。

  「你再不放手,可別怪我打你!」段彬衛忍無可忍地威脅道。

  「你早已經打得我遍體鱗傷了……」一聲哽咽,淚水像從水龍頭裏流了出來。

  這是什麼世界?好心沒有好報也就算了,居然還被反咬一口,段彬衛簡直是氣炸了,但他並沒因此而亂了方寸,正當他懷疑小女孩出現的時機不單純之際,一陣腳步聲從門外傳來,然後是一陣閃光射入他眼中……

  夏莉兒仿佛受到驚嚇的小鹿斑比,一看到那麼多陌生人出現,便趕緊從他懷裏彈開,瑟縮在角落,雙手環胸,頭埋在膝蓋裏,從她抽搐的身子,任何人都看得出來她在壓抑自己不要哭出聲音……

  段彬衛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從衣櫥裏拿出運動褲和T恤,他穿上運動褲,卻把T恤扔在夏莉兒身上,蓋住她只著內衣的上身。不過他不想追究這舉動是出於保護她,還是保護他自己的清白,他現在只想弄清楚這些人為什麼會在這裏出現?

  「你們是哪個電視臺的記者?」段彬衛眉頭皺起來,如果他沒記錯,這群不速之客原本有七個人,三個拿麥克風,四個拿攝影機,現在只剩三個拿攝影機,而少掉的那個人讓他印象深刻,剛才他一眼就看出她是女扮男裝,因為筆挺的西裝遮不住她的好身材。

  「我是某某電視臺的記者。」三個拿著麥克風的男人爭先恐後地說。

  「立刻把攝影機關掉,否則我就砸爛它。」段彬衛警告道。

  「段先生,社會大眾有知的權利。」其中一名記者職業化地說。

  段彬衛突然像只出柙的猛虎,伸手握住一台還在拍攝中的攝影機,「鏗鏘」一聲,攝影機從攝影師的肩膀摔落在地上,把大家嚇得統統不敢動,只聽見他憤怒地大罵「你們知道個屁!我根本是被這小女孩陷害的。」

  「這個小女孩跟段先生是什麼關係?」一名記者問。

  「她身上的傷真的是段先生打的嗎?」另一名記者緊追著問。

  「依段先生的口氣,是被小女孩仙人跳嘍?」最後一名記者有點聰明。

  「你們全給我滾出去!否則我就告你們非法闖入!」段彬衙拒絕回答任何一個問題,他太瞭解記者這種人,只要能製造新聞,連總統的床事都可以拿來寫文章。

  「段先生你誤會了,本電臺是接到貴公司何小姐的電話才來的。」

  「你們有電話錄音嗎?」段彬衛反問。

  「有,她說你今晚要在你房裏舉行記者會。」一名記者點頭道。

  「明天一早把電話錄音帶送到奧克斯。」段彬衛仿佛手上拿了一把槍似地指著在場的記者鼻子,冷聲說。「還有,如果你們誰敢亂寫今晚的事,奧克斯絕對會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段先生……」幾名記者同時開口,但被段彬衛兇猛的眼神震懾住。

  「聰明的話,你們就留下錄影帶,拍拍屁股走人。」

  話一說完,另外兩名「識時務者為俊傑」的攝影師趕緊拔出錄影帶匣,扔在地上,而那名攝影機被摔爛的倒楣攝影師則哭喪著臉問「我的攝影機怎麼辦?」

  「明天一早到奧克斯去請款。」段彬衛冰冷地說。

  記者們魚貫退出房間,在聽到門被關上的同時,夏莉兒站起身子,臉上完全沒有淚癡,反而笑嘻嘻地從牛仔褲口袋裏取出一包煙,她花了一個星期的時間學會抽煙,從原本一吸煙就咳嗽的菜樣,變成現在光是手指夾煙的模樣就像酒店公主那麼狐媚,整個人的形象由小天使變成小惡魔。

  「不准在我房裏抽煙。」段彬衛毫不客氣地把她手中的煙扔出窗外。

  「別人怕你,我不怕,我偏要把你房間弄得烏煙瘴氣。」又燃起一根煙。

  「你考慮清楚,如果你想被打屁股就儘管抽。」段彬衛做勢高舉手掌。

  「我懂了,原來你想找機會吃我豆腐。」夏莉兒故意將一口煙吐到他臉上。

  「妳自找罪受!」段彬衛一手捉住她的手腕,然後坐到床上,把她的身體壓在自己腿上,狠狠地打她屁股,對付不良少女絕對不能手下留情。

  「你這個混蛋!」夏莉兒不甘示弱地把他的大腿當煙灰缸,將煙頭撚下去。

  「FUCK!」段彬衛大叫一聲,粗暴地把她推到床下,幸好他已經穿上運動褲,不然他的大腿鐵定留下一個焦黑的印記。

  「知道我不好惹了吧!」夏莉兒齜牙咧嘴說。

  「把衣服穿上!」段彬衛將視線從她半罩式的罩杯移開。

  「只有男同志才不喜歡看女人的身體。」夏莉兒兩頰發紅地嘲諷。

  「妳最好不要出言挑釁我,否則我會讓你一個月不能說話。」段彬衛氣憤地警告她。

  「你搞清楚,王牌在我手上。」夏莉兒穿回自己的毛衣。

  「之前先跑掉的那個女扮男裝的攝影記者是你的同黨吧!」段彬衛指出。

  「答對了!」夏莉兒大方地承認。「你如果不想坐牢,就乖乖地任我擺佈。」

  「我看該坐牢的人是你,小小年紀不學好,居然學別人玩仙人跳的遊戲。」

  「強暴和傷害未成年少女,這兩項罪名足以讓你身敗名裂。」

  「臺灣的員警不會笨到聽信你的胡說八道!」

  「咱們走著瞧!」夏莉兒一臉得意地往外走。

  「你想逃了嗎?」段彬衛追了出來,看著她拿起客廳的電話。

  「肚子好餓,我要叫客房服務送吃的,你想吃什麼?」夏莉兒笑著問他。

  段彬衛鐵青著臉搖頭,這個小女孩究竟是什麼來歷?光是這些天衣無縫的安排,絕不可能是由眼前看起來下到十七歲的女孩自己想出來的,他相信她的背後一定另有高人指點,這個高人極有可能就是--藍精靈!

  「藍精靈」居然派一個小女孩接近他,對他來說無疑是奇恥大辱。

  雖然她很機靈,膽子也大,但以男人的標準而言,她稱不上是美人計中的美人,想要勾引他,還不如派先前那個女扮男裝的假攝影師,或許會比較有效。不,這招應該不是美人計,那會是什麼呢?

  糟糕!他居然猜不透「藍精靈」的企圖?!

  見她掛上電話,段彬衛立刻問「你叫什麼名字?」

  「達令。」女人越神秘越能激起男人的好奇心,可不是嘛?!

  「你跟『藍精靈』有什麼關係?」段彬衛迫不及待地問。

  「我常看到他。」夏莉兒在心中說,從鏡子裏。

  「他在哪里?」段彬衛緊接著問。

  「電視裏,有一部叫『藍色小精靈』的卡通影片。」夏莉兒哈哈大笑。

  「你不承認沒關係,我一定會調查個水落石出的。」段彬衛拉長臉,對自己被小女孩玩弄于股掌中感到微怒,他不禁懷疑她真的不到十七歲嗎?看來明天一早到公司,第一件事就是從留在臥房裏的錄影帶裏印出她的相片,然後再叫那二十名電腦高手進入內政部的戶籍檔案查出她的真實身分。

  看到他黑眸裏閃爍著小小的怒火,夏莉兒樂得半死,誰說老鼠一定是貓的食物,她覺得自己就像卡通影片中那只叫湯姆的小老鼠,而他則是大笨貓傑克,她要卡通影片變成事實,讓段彬衛輸得很難看!

  「隨便你怎麼做,反正我賴定你了。」夏莉兒直率地說。

  「賴定我?」段彬衛不解地眨了一下眼睫毛。

  「沒錯,我打算吃你的、喝你的、用你的,簡單的說就是花你的錢。」

  「你憑什麼認為我會平白無故的養你?」段彬衛嗤鼻。

  「就憑你想知道我的底細。」夏莉兒看穿地說。

  「你很聰明。」段彬衛補充說:「不過,玩蛇的人通常下場都是被蛇咬死。」

  夏莉兒本來想反擊,但這時門外響起敲門聲,靈光一閃,她有更好的方式羞辱他,笑著命令道:「老兄,快去開門,記得要給服務生小費。」

  段彬衛忍住憤怒走向門口,他真恨自己居然像她養的小狗,聽話地打開房門,付小費給服務生,然後還把餐車推到她面前。若讓「教父」看到他此刻的模樣,他可以想像得到老爸會有什麼反應--給他一拳1

  夏莉兒一邊暍著黑咖啡,一邊以狡黠的眼神打量坐在沙發上假寐的段彬衛,這傢伙好大的狗膽,當她是超薄型衛生棉,故意無視她的存在,他以為這樣她就會乖乖去睡覺嗎?!他錯了,他太小看她了,一抹賊笑從她嘴角泛開來,她喝黑咖啡就是為了趕走瞌睡蟲,她今晚不打算睡,也不打算讓他睡。

  嘿嘿!她從來沒想到欺侮一個活生生的大男人,居然比竊取死板板的電腦檔案有趣!

  真是太有趣了!她快速地喝掉最後一滴咖啡,悄悄地拿起桌上的電視遙控器,在坐到他身旁的同時,遙控器對準著電視機按下,嘈雜的重金屬音樂使得段彬衛不快地睜開眼睛,她非但不怕他的怒視,反而貼近他的臉仔細研究。

  這男人真是長得該死的好看!但他的魅力並不在英俊的外表,而是他眼眸射出一股令女人心動的陽剛之氣。顯然他也知道自己的優點,兩人像在比誰的眼皮先眨動似的,互相睜大眼睛……

  來吧!比就比,她的眼皮最長的記錄可以維持半個小時不眨動。

  五分鐘不到,段彬衛投降地合上眼睛,要不是他已經瞪了電腦三十個小時,這種小兒科的比賽他是絕不會認輸的。

  唉!他真想就這樣睡到天亮,不過他知道就算吞安眠藥,她照樣會想辦法吵醒他,因為他剛才假寐時聞到濃濃的咖啡味……

  她藉咖啡提神,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她今晚非把他整死不可!

  「你的眼睫毛好長喔!」夏莉兒得了便宜還賣乖地說。

  「你這麼湊近我的臉,想幹什麼?」段彬衛嘴唇抿得像刀片一樣薄。

  「聽說薄嘴唇的男人多半是薄情郎,是不是真的?」夏莉兒惡毒地微笑。

  「不是。」段彬衛冷聲地說。「認識我的女人都叫我無情郎。」

  「你拋棄過多少個女人?」夏莉兒好奇地問。

  「我沒時間玩愛情這種爛遊戲。」段彬衛關掉電視。

  「這麼說,我是你的初戀情人啦!」夏莉兒一臉自我陶醉。

  「想做我的情人……」段彬衛冷眼打量地說。「光是身材,妳就不及格。」

  「不是想做,而是我已經是了。」夏莉兒糾正,故意不提她的致命傷。

  「我怎麼不知道自己在談戀愛?」段彬衛實在想找個牙醫拔掉她一嘴的利齒。

  「我們已經同居了,這難道還不夠嗎!」夏莉兒十分狂野地圈住他脖子。

  在美國,摟抱是宴會上不可避免的禮節,這也是他討厭參加宴會的原因。除了「黃色炸藥」那幾個死黨之外,和其他男人他頂多只是行握手或拍肩禮,至於女人更是點點頭了事,所以在社交圈他相當不受男人歡迎,但女人反而把他當成酷哥,視征服他為一生最大的挑戰。

  他也不明白自己的身體為何像長了刺的刺蝟,別人一碰他就會引起反感?

  不過,這是她今晚第二次用身體勾引他,他很訝異自己的反應跟過去截然不同,他的身體發熱,他清楚地知道不是排斥引起,而是接受……

  多年以來,他對成熟的女人一直保持距離,這事讓「教父」非常緊張,擔憂獨生子是無法傳宗接代的同性戀,找了不下十個心理醫生,但卻沒有一個能夠解開他的性向之謎,直到今晚他才明白,他連作夢也想不到自己喜歡的竟然是小女孩.....

  老天!難怪心理醫生找不到答案,因為他們把焦點放在同性戀上,其實他是有戀童症……這答案比他是同性戀還糟糕。哦!上帝!殺了他吧!打死他都不相信自己是個變態,他趕緊推開她,以生氣的口吻說「小妹妹,等你胸部長大一點,再勾引男人不遲!」

  「我懂了,只要我去做隆乳手術,你就會愛上我。」夏莉兒自顧自地說。

  「就算你從頭整到腳,我也不會看你一眼。」段彬衛不屑地別過臉。

  「你已經看我看了不下一百眼,這不就表示你喜歡我?」夏莉兒捉住語柄質問道。

  「有沒有人說你的臉皮很厚?」段彬衛翻了翻白眼。

  「沒有,倒是有人說要找我去拍化妝品廣告。」夏莉兒吹牛。

  「真搞不懂!我怎麼會跟你說這麼多沒營養的話!」段彬衛佯裝懊惱,表面上看起來她說他答,其實他一直在鼓勵她不停地說話,所謂言多必失,他總會找到她話中的漏洞,甚至引出「藍精靈」的狐狸尾巴。

  「我知道,因為我的聲音甜美悅耳。」夏莉兒故意嗲聲嗲氣。

  「豬叫都比你的聲音好聽。」段彬衛真想掐住她喉嚨。

  「我們兩個好會鬥嘴,以後一起生活就不會乏味啦!」夏莉兒自作多情地陶醉其中。

  「時間不早了,你快滾去睡覺。」段彬衛正想起身,但他的腿卻被她當成枕頭而動彈不得。

  「我真幸福,找到這麼體貼的老公。」夏莉兒不害臊地躺在他腿上。

  「你怎麼會找到我?」段彬衛想套她的口風,不過夏莉兒早就準備好演講稿。

  「我在電視上看到你,就在那一瞬間,我感覺胸口被丘比特射中一箭。」

  「怎麼沒把你射死!」段彬衛沒好氣地挑了挑眉。

  「你的嘴好壞,不過我就是喜歡壞男人。」夏莉兒才不會輕易被他激怒。

  「我勸你晚上睡覺最好鎖門,免得有野狼跑進去。」問不出半點頭緒,口舌之爭又節節敗退,段彬衛的額角終於忍不住冒出青筋,火大極了。

  「隨時歡迎你來偷襲。」夏莉兒勾著眼說,一點危機意識也沒有。

  「你那麼想跟我上床嗎?」段彬衛的大手突然攫住她的後腦勺。

  「是的!」夏莉兒爽快地說,她不能退縮,她現在扮演的是不良少女,要表現出一副對性愛毫不在乎的模樣。可是她的心跳得好厲害,她擔憂自己會因心跳過快而死翹翹……

  「我才不會上你的當!」段彬衛如甩掉細菌般嫌惡地放開手。

  「什麼當?」夏莉兒裝傻地問,但一股失望的情緒湧上心頭。

  「好讓你以強暴未成年少女的罪名威脅我。」段彬衛冷笑。

  「你沒種!」夏莉兒一口咬定。

  「小孩子不該玩火!」段彬衛毫不遲疑地封住她的嘴。任何一個有自尊的男人,絕對無法忍受這種挑釁的言詞,如果是出自男人的口中,不打個你死我活才怪;如果是女人說的,這個男人若是不用行動證明,那他就不叫男人!

  照道理說,這不算是吻,應該叫懲罰才對,至少他一開始意識清醒時,是很用力很粗暴地親她,偶爾還加上用牙齒咬她,夠狠的……但那兩片唇瓣實在太柔軟了,讓他忍不住像是第一次吃到霜淇淋的非洲小男孩,貪婪地吸吮她的美味。

  他的雙手捧住她的臉蛋,仿佛怕她從他懷中溜走,他能感覺到她雖然沒有拒絕他,可是她的反應卻是生澀地不知所措,她只是微啟著唇,任由他予取予求,當他的視線移到她靈魂之窗時,他整個人呆住……

  老天爺!她閉著眼睛的樣子--簡直像被人逼著吃毒藥!

  他的吻有那麼可怕嗎?瞧她眉毛、眼睛和鼻子全皺在一塊,就算大情聖見了恐怕也吻不下去。不過,他心裏有另一種解釋,不是他需要檢討改進,而是她根本就不是有援助外交經驗的小太妹,她是偽裝的。

  不知道為什麼,他對她不是壞女孩感到松了一口氣。

  「真看不出來你還不會接吻!」段彬衛將她身體扶正,自己則站了起來。

  「是你的吻技太差。」夏莉兒睜眼說瞎話。

  「依你的經驗,什麼樣的吻叫技術好?」段彬衛沙啞著嗓音問。

  「讓人喘不過氣,幾乎休克。」夏莉兒努力回想自己曾看過的愛情小說。

  「小妹妹,你愛情小說看多了,只有小說才會有這麼誇張的描述。」段彬衛冷嘲熱諷地說。「如果你在接吻時真有過休克的經驗,我建議你或你男友最好去看醫生,不是你的氣管有問題,就是你男朋友有大舌症。」

  夏莉兒一時無言以對,因為這次是她的處女吻,她不知道他和小說家,哪一個說的是真話。她雖然沒有休克,不過到現在她還感覺頭昏昏的,她弄不清是緊張?害怕?還是興奮的後遺症?

  總之,兩人心中都覺得繼續討論接吻的話題是不智之舉,就連互望對方一眼,也讓他們彼此感到難為情,段彬衛刻意打了個呵欠,一邊往浴室走一邊警告道「我要去洗澡了,你別偷看,會長針眼的。」

  夏莉兒吐舌說「看你還不如看成人電視,金髮猛男比你有料多了。」

  這是假話,兩個人都心知肚明,他們仿佛身處在佈滿地雷的險境中,只要一步不小心就會引爆地雷。這真是一個很矛盾的狀況,他們是敵人,卻彼此牽動對方的生與死,最後的場景會是全身而退?還是粉身碎骨?

  只有上帝才知道吧!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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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發表於 2017-1-12 00:12:56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章

  經過電腦聲紋比對,證明電話錄音帶中何綺雲的聲音是由電腦合成的。

  這項證據代表「藍精靈」暗中向奧克斯宣戰,同時也消弭了那二十名電腦高手的疑慮,渾身充滿鬥志地投入工作。經過一整個上午的網路搜尋,雖然找到數個容貌跟她相似的女孩,他只看一眼就否認她們是她。

  「藍精靈」能從超過兩千萬人口中找到幽靈人口,也就是昨晚害他睡沙發,自稱「達令」的小女孩為他工作,這場戰爭顯然比他想像中有趣多了。

  他埋身靠著長椅背,鞋子脫在辦公桌下,一夜未眠的疲倦使他合上雙眼。雖然他的思緒如轆轤般轉個不停,但漆黑的眼前卻只出現一個形影--小女孩。

  昨晚一直到她洗了澡走出浴室之後,身上只著他的運動衫,因為袖子太長而卷了半截,他才發現她的手臂白晰如玉,根本沒有任何瘀傷,他當時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沒有做出把她揍成漢堡肉的舉動。

  他決定讓她留下來,因為她是他找到「藍精靈」的唯一線索。

  不過,他不得不承認他對她深感興趣,不,應該說是有些迷惑,她的臉蛋和身高看起來比美國十二歲的小女孩還稚嫩,可是她的眼神卻暗藏智慧的光芒,尤其當他緊盯著她看時,她的眼神立刻迅速轉為呆滯,讓他搞不清楚她的想法。

  呵呵,能讓他感到有趣的人不多,大學同學倒有幾個,像是還沒畢業就跑去參觀柏林圍牆倒塌而一去不返的冷樸,還有神經兮兮地跑到大陸深山去找神仙的風鶴立,智商跟愛因斯坦一樣高的天才雷騭,以及日本名偵探金田一的曾外孫衣笠雅人;當年他們五個因為同是黃皮膚,成立名為「黃色炸藥」的秘密組織,專門對付另一派由白人組成的「希特勒軍團」。

  他懷念那群老朋友甚過懷念年輕瘋狂的歲月,本來他們約定每年寄一張自認為一年之中照得最好看的相片給其他人,並在相片後寫下目前的狀況。但三年前風鶴立表明他要專心修道成仙,不再寫信給諸友,「黃色炸藥」從此解敵……

  這三年來,他的生活被工作淹沒,他的工作下外乎是面對電腦、面對公司、面對員工,還要面對他最討厭的宴會,被一群美女像水蛭般拉著手臂不放,還必須表現恭謙有禮,這令他感到煩悶,坦白說他有時不免懷疑自己真的適合當「教父」嗎?

  在「黃色炸藥」的成員中,他最欣賞冷樸的個性,拋開一切,說走就走,堅持人生只追求及時行樂,而他卻為了工作而汲汲營營。

  這時,何綺雲敲了門走進來,甜笑地說「段先生,午飯時間到了。」

  「我沒有胃口。」段彬衛刻意用力敲打鍵盤,佯裝工作忙碌。

  「不行,總經理要我好好照顧段先生的身體。」何綺雲堅持道。

  「我又不是三歲小孩,我會照顧自己。」段彬衛有些不快地說。

  雖然碰了釘子,但何綺雲還是保持甜笑,她向來是個好獵人,只要是被她看中的獵物,沒有一個逃得過她的粉紅陷阱,打從看到段彬衛的個人資料傳真之後,她立刻一腳踢開所有的男朋友,以純情之姿接近他。

  她很仔細地觀察他,他這次來臺灣的任務屬於高度機密,連總經理都不知道他的工作內容。不過她和一個電腦高手上床後,已得知他的工作內容,另外她還知道他的身分特殊,絕不只是總工程師的角色,她甚至懷疑他和奧克斯首腦「教父」有親戚關係。

  這是條超級大魚,無論他如何刁難她、羞辱她,她都必須忍耐,只要能把他勾到床上,將來她就不用再做公關,而是做奧克斯公主。

  越想越快樂,何綺雲聲音清脆地說「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我去替你買午餐奸了,你喜歡吃什麼?」

  「我說過我沒胃口,你聽不懂國語嗎?」段彬衛眉頭皺了起來。

  「沒胃口也要吃,三餐不定時,最容易得胃病。」何綺雲毫不氣餒地說。

  「你應該改行去做保母。」段彬衛覺得眼前的女人簡直像蟑螂轉世。

  「這表示我將來會是個賢妻良母,我要把這句話當成恭維。」

  「老天!臺灣的女人臉皮都這麼厚嗎?」段彬衛若有所思地想到小女孩。

  「段先生,認識幾個臺灣女人?」何綺雲的聲音散發出一股醋味。

  「兩個,另一個不算女人,她還未成年。」段彬衛不經意地露出微笑。

  「你們是怎麼認識的?」何綺雲連忙追問。

  「你不覺得你問太多了嗎?」段彬衛給她一記白眼。

  「你剛來臺灣,對臺灣的小女孩不大瞭解,我是想提供你一些意見。」

  「謝謝你的雞婆。」段彬衛松了松領帶,乍看之下像是領帶使他感到窒息,其實他是在暗示跟她說話令他厭煩,不過他卻在放鬆的時候,說溜了嘴「我一根指頭就可以打敗那個黃毛丫頭。」

  「打敗?!」何綺雲挑著眼眉問。「莫非昨晚在飯店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什麼特別的事。」段彬衛掩飾不及地說。

  「今早有個記者打電話給我,說了些我聽不懂的話,我想向他問清楚,他卻支支吾吾半天,然後突然說他有事就掛斷電話。」何綺雲理出頭緒地說「現在我懂了,他說你好像惹上麻煩,麻煩指的就是那個小女孩,對不對?」

  「我再重申一次,不關你的事。」段彬衛板起臉孔。

  「段先生,你是奧克斯重要的人物,即使是私事,但若是有損奧克斯的形象,身為奧克斯的公關,我一定會盡全力維護你的聲譽。」何綺雲無視他難看的臉色,公事化地說。「那個小女孩現在人在哪里?讓我去跟她談,處理仙人跳之類的敲詐案,我向來很有經驗,我保證能讓她知難而退。」

  看到何綺雲笑裏藏刀的表情,段彬衛臉色有如鐵達尼號沈到海底,她是重要線索,也是成敗的關鍵,在沒捉到「藍精靈」以前,就算讓人誤會也無妨,他要把她當成最心愛的情人般小心翼翼地保護,他以充滿權威的語調警告「沒有我的允許,不准你去飯店找她。」

  何綺雲呆住了,她雖然語塞,但她的心意更堅定。她非要得到他不可,沒有人能夠阻擋她,即使是他也不行,不管他是不是有女朋友,不管那個小女孩是誰,她都會像踢開路上的小石子般踢開所有的障礙。

  這時,辦公桌上的電話閃著紅燈,何綺雲先一步拿起話機,刻意坐在桌沿,展現修長的美腿,以為段彬衛會有大飽眼福的幸福感,但段彬衛卻立刻將旋轉椅轉向窗外,何綺雲一邊聽著電話一邊說「段先生,有個自稱是『達令』的女孩求見。」

  「讓她進來。」段彬衛趕人似的揮了揮手。「這兒沒你的事了,你出去吧!」

  「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何綺雲很沒面子地扭著腰走出去,但一走出門外,她立刻挺高雙峰,以不友善的眼神看著一邊走一邊甩辮子的小女孩,然後她的眼神變成藐視,這種洗衣板連做她的情敵都沒資格。

  夏莉兒故意在何綺雲面前停下腳步,睜大眼睛驚呼。「你上過電視!」

  「沒錯。」何綺雲用塗著紫色指甲油的手指,風情萬種地撥了撥長髮。

  「你是舒淇,太好了,幫我簽名。」夏莉兒佯裝在背袋裏找紙筆的模樣。

  「我不是電影明星,我是奧克斯的公關何綺雲。」何綺雲有點得意。

  「難怪我覺得她比你漂亮!」夏莉兒真是惡毒到了極點。

  「可惡的小鬼!」何綺雲氣得五官皺得像包子。

  「你知道你為什麼比舒淇醜嗎?因為你太常生氣,魚尾紋多得數不清!」

  說完落井下石的話之後,夏莉兒才不會笨得站在原地,聽何綺雲罵三字經,她旋即快樂地打開橡木門,一看到段彬衛,立刻免費贈送他一個價值一百萬的燦爛笑容。但段彬衛卻臭著臉問她「你跑來我公司想幹什麼?」

  「親愛的,我肚子餓了。」夏莉兒大聲撒嬌,因為她沒聽到門外有何綺雲離去的高跟鞋聲。

  「你以為我是開餐廳的嗎?」段彬衛把臉藏在電腦後,她和何綺雲的談話內容,他在房裏邊聽邊笑,到現在他的嘴角還是上揚的。

  「火氣那麼大,你該去看醫生,檢查看看是不是生了痔瘡?」

  「拜託你,女孩子說話要文雅一點。」

  「痔瘡是醫學名詞,如果你覺得它難聽,要怪就怪發明這兩個字的人。」

  雖然肚子餓扁了,但她叫他去吃飯他就去,有辱自尊,段彬衛決定不讓她稱心如意,斷然地說「我沒時間跟你廢話,我工作很忙,你自己去吃。」

  夏莉兒看准地上的電線,故意做出絆了一腳狀,把電線踢掉,然後雙手摀著嘴,用那種連殺人犯見了都下不了手的可愛模樣說「對不起!」

  望著漆黑的電腦螢幕,段彬衛咬著牙說「妳分明是故意的!」

  「你冤枉我!」夏莉兒撅起嘴,又是故意裝可愛。

  「唉!算我倒楣,去吃飯吧!」段彬衛投降地歎口氣。

  「我要吃法國料理。」夏莉兒興奮得展開雙臂,像蝴蝶般在辦公室飛來飛去。

  「你出錢,我們就去吃。」段彬衛拿起放在椅背上的西裝外套。

  「好,付帳以前,我會去提款機領錢。」夏莉兒一口答應。

  「說謊的人下輩子會變小狗。」段彬衛醜話說在前頭。

  「沒問題。」夏莉兒突然一個伸手,挽住段彬衛結實的手臂。

  「你幹什麼把手放在我的手臂上?」段彬衛整個人變得像石雕般僵硬。

  「我們是情侶,情侶本來就該如膠似漆,形影不離。」夏莉兒理直氣壯地說。

  「放手!」段彬衛厲聲命令,雙頰因生氣而微微泛紅。

  「沒想到你還會害羞,真是可愛。」夏莉兒不正經地呵呵笑。

  「少用那種三八的字眼形容我!」段彬衛打開橡木門,大步走出去。

  像只跟屁蟲似的,夏莉兒趕緊亦步亦趨地跟在段彬衛身後,看到四面八方偷偷投射過來的眼神,她快速地從背袋裏取出早有準備的紙板,如同在摔角場上休息時間出來的美女,高舉著寫著「我是他女朋友,請大家多多指教」的紙板。

  嘿嘿!她瞄到何綺雲的臉色,像尾巴被狠踩了一腳的貓。

  真是痛快!她真是個惡女,最喜歡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上。

  吃法園菜一定要有優雅的氣質,法國菜依次為開胃菜、前菜、主菜、乳酪和甜點五項,跟普通的西餐最不同的地方在麵包,西餐的麵包通常是香蒜麵包和小餐包,但法國麵包最常見的就是硬梆梆的笛子麵包和麩皮麵包,而且服務生不幫客人切面包,客人要自己切。

  當服務生把麩皮麵包和鵝肝醬端上桌時,段彬衛看了一眼夏莉兒,雖然他什麼話也沒說,不過她知道他想看她出糗。這個笨蛋,夏莉兒心中暗想,如果哪一天他打開她的衣櫃,肯定會被櫃裏琳琅滿目的名牌嚇成呆子。

  住在一棟月租十二萬的華宅,可想而知她絕不會省吃儉用。

  她拿起刀子,儼然是個美食專家,將麵包抵著身子,刀口由外往內切,優美地切下一公分厚度的麵包,接著突然拿起酒杯,順時針轉動兩次,輕輕聞著酒香,之後向段彬衛做出敬酒的動作,淺含一口酒,讓酒液充分與味蕾接觸之後,再一口飲盡,這些吃法國菜的標準姿勢,她表演得分毫不差。

  「看樣子你常來吃法國菜!」段彬衛用越來越懷疑的眼神看著她。

  「託福,我交過一些有錢的朋友,他們常請我吃高級料理。」她照吃不誤。

  「哪天介紹你那些有錢朋友給我認識如何?」他想其中必定包括「藍精靈」。

  「我已經跟他們斷絕來往了。」她做出「斬斷」的手勢。

  「為什麼?」他仿佛解不開謎語般皺起眉頭。

  「我怕你會吃醋。」她流露出擔憂的神情。

  「吃醋?」他冷哼一聲,坦白說他從來不知道那是什麼味道。

  「我現在有了你,如果我的身邊還有蒼蠅圍繞,你一定會很不高興哦!」

  「那是當然的。」他故意不一口氣把話說完,趁她露出洋洋得意的笑容之際,冷不防地說「你身邊有蒼蠅圍繞,表示你這傢伙至少三天沒洗澡,我不但會生氣,而且還會將你趕出我房間。」

  「你頭靠過來!」她一邊拿著刀子塗抹鵝肝醬,一邊指揮小狗似地說。

  「你有什麼陰謀?想用刀子捅我?」他充滿敵意地抗拒她的命令。

  「是關於那些有錢朋友的事,不能讓別人聽到。」她笑著放下刀子。

  「你說吧!」他歎了口氣,乖乖地上身向前一傾,以為會聽到什麼大秘密。

  「那些有錢朋友,其實都是我在做援助交際時釣到的。」她認真地說。

  「鬼才相信!」他真想給她一拳。

  「騙你的是小狗。」她裝出嚴肅的表情。

  「你連接吻的經驗都沒有。」他戳破地說。

  「因為我不讓他們碰我的嘴,但我其他方面都很行。」她吹噓地說。

  真是個愛說謊的不良少女!就在他感到無趣,正要縮回上身時,她乘機偷吻他鼻尖一下,他整個人楞住了,臉色跟著變紅,心臟也隨著不規則地跳動起來,但他將這些症狀解釋為氣憤,咬著牙說「你快點學狗叫吧!」

  「汪汪!」她聽話地大叫了兩聲,引起其他桌客人的側目。

  「你小聲點,在這麼高級的餐廳吃飯要保持安靜。」他不悅地蹙眉。

  「達令,吃飯時間發怒,很容易得胃潰瘍。」她黃鼠狼給雞拜年似地關心道。

  「謝謝你的詛咒,只要你少說兩句話,我就可以長命百歲。」他皮笑肉不笑。

  接下來的時間,她果然一語不發,安靜地享受法國美食,雖然段彬衛表現出一副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樣,其實他卻食不知味,他發現自己居然喜歡聽她聒噪的聲音,這令他大感意外。

  好幾次,他不經意地瞄到她的嘴唇,昨晚的記憶立刻浮現在他腦海,雖然他不是大情聖,接吻的次數還不及手指頭來得多,但他自覺昨晚是他表現最好的一次,可是卻被她批評得一文不值,他很想再找機會吻她那充滿彈性的唇……

  老天!他怎麼會這麼想!他應該想的是如何從她口中探出「藍精靈」,而不是想如何再和她接吻,證明他的吻技不差……

  這時,她似乎看穿他在想什麼,大口地吃下鮮奶油蛋糕,故意用小巧的舌尖舔舐留在嘴邊的白色奶油,他感到有一團熱火在喉嚨裏燃燒,為了不讓它蔓延到臉上,他趕緊找話題問道「你下午要做什麼?」

  她轉過臉看其他桌的客人,莫名其妙地說:「我覺得好像有人在監視我!」

  他嗤之以鼻地說「你又不是王永慶的女兒,誰要跟蹤你?」

  「在我左後方那桌穿深色西裝的客人,我今天出門時在飯店大廳見過他。」

  「可能是巧合吧!」他極力裝出四平八穩的聲音。

  「我還以為是你派的人,為了保護我不受那群飆車族騷擾。」她心裏有數。

  「我只是一個普通上班族,沒那麼多錢請保鏢。」他若無其事地說。

  「你下午要做什麼?」她適時地換個話題。

  「上班。」他不客氣地說。「我的工作很忙,希望你別沒事就跑來煩我。」

  「一個人待在飯店好無聊,不找你玩,我找誰?」她一臉哀怨。

  「去找妳的朋友玩。」他建議地說。

  「有了你,我不需要朋友。」她見色忘友地說。

  他抬了抬眉毛,對她的回答表現出相當的不以為然,但卻無話可說。

  兩個人分明就像兩隻老狐狸,每一句話都想讓對方露出狐狸尾巴,不過彼此的保護措施都做得不錯,這一頓飯吃下來,只讓兩人更瞭解到這將是一場鬥智的長久戰,勝負還很難說……

  以目前的戰況看起來,夏莉兒明顯地略居上風,她不但看出段彬衛派人跟監她的一舉一動,而且她相信在這段用餐時間中,有人正在飯店的房間裏裝電話竊聽器和針孔攝影機,如果他以為這樣就能捉到「藍精靈」,他恐怕要大失所望了!

  這個大笨蛋!夏莉兒的嘴角忍不住綻放出笑容,不過他會那麼笨得歸功於她誤導了他,認定「藍精靈」是男性,而忽略了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的小女孩,才是他拚死拚活要捉的「藍精靈」。

  看見她得意的笑臉,段彬衛更沒有胃口,咖啡不喝,甜點也不吃地就站起身,像個和小女孩比賽輸了的小男孩,負氣地說「我該去上班了,帳單就交給你了。」

  「等等,你的領子沒翻好。」夏莉兒跟著起身,一把捉住他的衣領。

  「你幹什麼?」他因她的手快速地探進西裝內而大吃一驚。

  「從提款機裏領錢啊!」她嘻皮笑臉地說。

  「喂,那是我的皮夾……」看到她從皮夾裏抽出五張藍色大鈔,他正想罵她不要臉,但她已經一個轉身,跑向櫃檯處結帳,留下他呆站在原地,臉上露出一副從來沒見過這麼厚臉皮女孩的倒楣相。

  段彬衛懷著前所未有的惡劣心情,在公司待到晚上十點才起身回飯店。

  一想到房裏有個小惡魔,他的歎氣聲就像機關槍似地響個不停。他原本以為能從電話和針孔攝影機中得到蛛絲馬跡,不料他的安排居然被她一眼識破。

  她一回到飯店就對著攝影機的方向大跳曼波,她的舞姿還不是普通的難看,就在大家笑得人仰馬翻之際,她突然比出中指,然後搬了張椅子把針孔攝影機的電線剪掉,接著又拿起電話唱國歌,唱完之後還問好不好聽……

  總之,他現在真的很不想見到她,和她洋洋得意的嘴臉。

  儘管他內心有千萬個不願意,雖然他大可今晚不回飯店睡覺,但不服輸的個性便他鼓足勇氣回來面對她。拿出磁卡,還來不及插入牆上的凹槽裏,一張笑吟吟的臉已從門縫探了出來,並以甜美的聲音說「你回來了!」

  「我現在很累,我不想說話。」他宛若泄了氣的皮球癱在沙發上。

  「砰」地一聲,她穿了一身白色性感睡衣,像只可愛的小白兔跳到他身旁,修長的十指放在他肩上,眼勾勾地說「讓我替你捶背,或是你喜歡那種女生踩在背上的馬殺雞。」

  他拉開她的手,不耐煩地說「我拜託你早點回房睡覺,別來煩我。」

  「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她偏要煩他,而且還要煩死他。

  他惡狠狠地打斷。「閉嘴!在明天早上以前,我都不想再聽到你的聲音。」

  這麼一吼,把她掛在臉上的笑容全吼掉,她的表情頓時僵硬,他故意露出幸災樂禍的眼神,但她卻不慌不忙地清清喉嚨,一副仿佛剛才沒說話是因為喉嚨裏有異物,現在總算能以清爽的嗓音說:「好吧,那我明天早上再告訴你,你爸爸要我轉告你的急事。」

  然後她以優雅如孔雀的姿勢,轉身要離開客廳,見狀,他從仿佛鋪了針氈的沙發上立即跳起來,伸展兩臂擋住她的去路,悶著聲問「他說了什麼?」

  夏莉兒在嘴上做出「把拉煉拉上」的手勢,擺明不想告訴他。

  「要怎樣你才肯開口?」他忍氣吞聲地問。

  「只要你肯跪下來求我,我就告訴你。」她刁難道。

  「妳休想!」他氣得七竅冒煙。

  「令尊說是急事哦!」她吊胃口地說。

  「我自己打電話問不就得了。」他準備拿起電話。

  「他現在在飛機上,你聯絡不到他。」她連忙潑下五百加侖的冷水。

  「能不能將下跪換成鈔票?」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十分悲哀。

  「不能,你遲早要向我下跪求婚,現在當作是練習。」她毫不心軟。

  「啊--」段彬衛這輩子從沒這麼深惡痛絕過,但他照她的要求雙膝落地。

  夏莉兒嚇了一大跳,她本來以為他會寧死不屈,沒想到他居然這麼簡單就認輸了,看不出來他竟然是個孝子,一聽到「爸爸」兩個字就投降。這麼說來,他爸爸是他的弱點,她如獲至寶地微笑。「令尊要你明天下午三點到東京奧克斯開會。」

  「就這樣?」他感覺到她的微笑很詭異,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還有,他問我是誰?」其實老人家只把她當成傳聲筒,說完就掛了電話。

  「你怎麼跟他亂說!」他急得有如熱鍋上的螞蟻。

  「我很有禮貌地叫了他一聲『公公』。」她恭敬地說。

  「我爸爸肯定罵你神經病!」他噗哧一聲,爆出哈哈的笑聲。

  「你錯了,他要你帶我一道去日本。」她一副皇后貞操不容懷疑的表情。

  「胡說八道!」受到她氣勢的影響,他的聲音顯得虛弱而沒自信。

  「明天見到你爸爸就知道答案了。」她話峰突然一轉。「給我三萬塊。」

  「我又沒欠你錢。」他拒絕再當冤大頭。

  「明天要去見你爸爸,我總得打扮得像個淑女,證明你的眼光不錯。」

  「我不在乎你穿什麼衣服,就算你不穿衣服,我也不反對。」

  「原來你滿腦子想的都是我美麗的胴體!」她挖苦道。

  「高速公路都應該以你的身材做藍圖。」他給了她一記漂亮的反擊。

  「瞎了你的眼睛!」她吸氣挺胸以示抗議。

  「口好渴。」他故意不看她努力的成果,打開冰箱門。

  「我要去洗澡,你別偷看,會長針眼的。」她撅著嘴警告他。

  「你幹麼搬茶几去浴室?」他一邊喝著礦泉水,一邊打量她奇怪的舉動。

  「防狼之心不可無!」她關上浴室門,在裏面偷笑。

  過了三十分鐘,老天爺,他的肚子好痛,他終於知道她搬茶几的真正目的,不是怕他偷襲,而是讓他無法破門而入,他敲著門大叫。「快開門!」

  「我在泡澡。」她根本就沒脫睡衣,整個人蹲在浴缸旁邊,甩手撩撥水。

  「我肚子好痛,你快點滾出來。」他忍無可忍。

  「除非你給我三萬,不,漲價了,五萬塊我才開門。」她勒索有理。

  「我懂了,你在礦泉水裏放了瀉藥陷害我。」他快發瘋了。

  「誰叫你不給我錢!」她理直氣壯。

  「好,我給,你快開門。」他又被她打敗了。

  「先把提款卡從氣窗遞進來。」她用跋扈的語氣命令道。

  「拿去!拿去!」他臉色發青,分不清是氣還是痛使然。

  「密碼幾號?」雖然看不到他的樣子,但她知道他現在一定很想殺了她。

  「O四O一。」他猶豫了一下說。

  「你有沒有騙我?」她立刻起了疑心。

  「小姐,你再不開門,我就把臭內褲扔在床上,讓你今晚不能睡。」

  說完這話時,她聽到門外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響屁,哎呀,他該不會真的拉在褲子上吧?!她趕緊把茶几搬開,打開門讓他沖進來,而她則是拿著提款卡,以雀躍的步伐回到房間,換了套輕便的運動服,到飯店附近的提款機領錢。

  不過,她並不相信O四O一真的是密碼,他故意說這四個數位不是沒有涵義的,從他之前吞吞吐吐的說話聲中,她就已經猜出O四O一是愚人節的代號。哼,她倒要讓他知道,誰才是該過愚人節的愚人!

  當她再回到房間時,他從浴室裏大聲地問她「我的提款卡呢?」

  「密碼連錯三次,提款卡被機器吃掉了,你明天早上自己去銀行領回。」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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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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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2 00:13:13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章

  從早上起床一直到上了飛機,段彬衛就像一座冰山,冷得令人不寒而慄。

  但,他愈是冷淡,夏莉兒愈是想引起他的注意,因為搭的是日航飛機,機上提供臺灣和日本的報紙,她刻意選了一份印著日本字的報紙來看,其實她不懂日文,她只是想唬他,讓他以為她是語文天才。不過當她看到財經版寫著「教父」兩個中文字時,她全身貫注地盯看報紙,連他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她都不知道。

  日文報紙多半使用從唐朝時期演變而來的片假字,她勉強拼湊出少許的訊息,只知道日本記者們猜測這次奧克斯組團來日本洽商合作事宜的層級很高,甚至有記者大膽假設其中可能有奧克斯的傳奇人物--教父。

  太好了!一想到要跟「教父」見面,她渾身細胞充滿了鬥志。

  他看她盯著報紙上「教父」兩個字賊笑,忍不住問「你笑什麼?」

  「你看起來書讀得不錯,你一定懂日文。」她把報紙遞給他,試探地問「報紙上寫了『教父』這兩個字,我是艾爾帕西諾的影迷,你幫我看看這則消息是不是在說艾爾帕西諾到日本訪問?他住哪間飯店?在哪兒開記者會?我想找他簽名。」

  「你很適合演騙子。」他覺得她話越多越表示此地無銀三百兩。

  「才不,最適合我的角色是演你的情人。」她頭枕在他結實的肩膀上。

  「我警告你,見到我爸爸時別亂說話。」他不快地推開她。

  「放心,我一定會讓他覺得你交了一個美麗大方又溫柔的女朋友。」

  「你如果敢說我們是男女朋友,我現在就把你從視窗丟出去。」

  「窗戶這麼小,有本事你就把我丟出去。」

  「若下是眾目睽睽之下,我恨不得現在就掐死你。」

  「你看!窗外的雲海好美!」她孩子氣地大叫,避開他殺人的目光。

  「你到底叫什麼名字?」連她名字都不知道,到時他怎麼向爸爸介紹她?

  「我有四個名字。」她從腰包裏取出四本護照,一臉難以抉擇的表。「田靜,,琪、岳湘、夏莉兒、崔子怡,你喜歡哪一個名字就叫我哪個名字。」

  「夏莉兒好了。」他不經考慮地沖口說出。

  「我也是最喜歡這個名字。」她露出感性的微笑。

  「你今天看起來不只十七歲。」他眼睛一亮,盯著她的臉看。

  「化妝的緣故。」她若無其事地說。「再過一年,我就滿十七歲了。」

  「真的嗎?」他不信地搖了搖頭。

  「騙你的是小狗。」她笑得很不自然。

  「在餐廳時,你就已經學過狗叫了。」他提醒她。

  「嗚!」她像被踩到尾巴的可憐小狗,發出哀哀的叫聲。

  「既然你已經成年,我想我要改變對你的態度了。」他預警地說。

  「你急於確定我的年齡,是不是想動歪腦筋?」她挑逗地眨眨眼睫毛。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他冷哼一聲。

  「我臉上沒貼金,只有撲粉而已。」她笑嘻嘻地說。

  「跟你說話,壽命會減少。」他套上耳機,沒興趣跟她窮攪和。

  「我又不是死神!」喃喃自語之後,她轉過臉看窗外,心裏想著下一步棋。

  段彬衛心不在焉地聽著古典音樂,他的目光不時瞟向夏莉兒的長髮,她今天沒有綁幼稚的馬尾巴,長髮披肩的模樣讓她看起來至少增加三歲,像個散發清秀氣質的女大學生,他不得不承認這樣的她頂有魅力的。

  不過,他提醒自己別中計,雖然他一開始並不認為她是美人,但現在他卻認為她是他所見過的女人中,唯一能激起他男性荷爾蒙分泌的佼佼者,就算這次的任務完成之後,他們將不再見面,他想他會永遠記得她這個壞嘴巴的女孩!

  到了日本,跳上計程車,司機是個中規中矩的優良駕駛,儘管他一再用純正的英語要求司機開快一點,他趕時間,但司機卻充耳不聞,日本人聽英語跟鴨子聽雷的反應差不多。眼看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焦急也沒用,只好接受開會遲到的事實,而她則在一旁竊笑,原來他也不懂日語。

  一進奧克斯大樓,她就像他的行李似地被他扔在會客廳,而他則是直接走入會議室,坐在屬於他的空位上,他一直試著趕快進入狀況,但不知道為什麼夏莉兒的影子總會跳進他的腦子裏……

  他突然覺得開會很無聊,還不如跟她鬥嘴來得有趣!

  一想到這兒,他不由自主地低下頭來,不敢面對臺上灼灼的眼神。

  從小,他就肩負著奧克斯這個重擔,唯有大學那四年讓他稍稍有喘息的時間。其實,以他的聰明不用四年就可以讀完大學課程,但他故意不好好讀書,為的就是遠離「教父」。他曾仔細分析他對父親的感覺是,怕的成分略大於愛。

  打從他懂事以來,他就坐在父親的旁邊,看著父親如何面對重重難關,他很敬佩父親,可是他愈來愈發現他不是父親,他無法做到面面俱到的境界,工作方面他有自信超越父親,但應酬交際,他永遠都不可能及格。

  一陣熱烈的掌聲將他拉回神,這才曉得會議已經結束了,他跟著大家一起鼓掌,看著教父板著臉孔走向他,他驚愕地發現自己居然一點也不怕,甚至還勇敢地迎向教父苛責的眼神,其實他鼓掌是為自己叫好,他總算不再畏懼教父的嚴厲。

  跟著教父走進董事長辦公室,不出他所料,即使在沒有外人的場合,教父對他和對任何人都一樣,仿佛他不是他兒子,只是一個手下一般,沒有關心,劈頭就是教訓的口吻。「你開會時為什麼心不在焉?」

  「昨晚吃壞肚子,一個晚上跑廁所七、八次,沒睡好,所以才會精神不濟。」

  「我不想聽任何我不想聽到的藉口。」教父大發雷霆地拍桌。

  「我錯了。」如果這叫愛之深,責之切,他寧願父親少愛他一點。

  「交代你辦的事,進展如何?」教父接著問。

  「一無所獲。」他有所保留地回答,不知道自己為何要保護她?

  「你有沒有想過,『藍精靈』有可能是個集團,或者是女性!」

  「董事長說的很對,我會認真去思考這個可能性。」

  「昨晚在你房裏接電話的女人是誰?」

  「是個女孩,名叫夏莉兒,自稱未滿十七歲……」

  事到如今,段彬衛只好實話實說,在教父的面前說謊,無異是自掘墳墓。不過他沒說出自己的心情,因為他也不是很瞭解自己的心情,他還需要一些時間厘清,但他心裏暗暗向上帝禱告,千萬別讓教父插手這件雞毛蒜皮的小事。

  「聽你這麼說,她的確是條線索。」教父若有所思地說。

  「我一定會不負所托,盡速捉到『藍精靈』。」

  「她現在人在哪里?」

  「在會客室。」

  「中午,我們三人一起吃飯。」教父揮了揮手示意他出去。

  「是。」段彬衛心情無比沉重地走出董事長室。

  從教父鷹隼的眼神中,他看得出來教父另有打算,但他不知道教父會如何對付夏莉兒;他自己是泥菩薩過江,教父對他的辦事能力已經產生了不信任感,這也難怪,任誰也無法放心將重責大任交給連一個女孩子都搞不定的男人……

  最讓他感到煩惱的,還是「藍精靈可能是女性!」這句話,他心中好像刮起一陣寒風,他很難不去懷疑她,她自己都承認自己不只十七歲,更何況教父一向料事如神……

  他突然希望她沒有乖乖地在會客室等他,他無法想像教父揪出她的狐狸尾巴時,她的下場會是什麼?

  不知不覺地他已來到會客室,上帝並沒眷顧他,一看到她興致勃勃地看著日本八卦雜誌,一副不知大難臨頭的傻樣子,他的胃沒來由地一陣絞痛。

  到了幽靜的懷石料理店,關上繪著仙鶴的紙門,段彬衛和夏莉兒同坐長桌的一邊,教父則是獨坐一邊。不過教父現在的身分不是教父,也不是奧克斯的董事長,而是段伯伯,臉上掛著段彬衛從來沒有見過的慈祥笑容。

  氣氛融洽極了,這反而讓段彬衛感到恐怖到了極點。

  尤其是夏莉兒的開場白,差點讓段彬衛口中的綠茶噴到桌上。

  「段伯伯,仔細一看,你跟哈裏遜福特長得還真像!」夏莉兒巴結道。

  「這麼說,我可以去好萊塢當男演員了!」教父連笑聲都很穩重。

  「不是男演員,是超級巨星。」

  「瞧你的小嘴真甜,你若是我女兒,我一定每天笑呵呵,長命百歲。」

  「有彬衛這麼傑出的兒子,段伯伯,你睡覺一定也是笑眯眯的。」

  「夏小姐,我可不可以直接叫你莉兒?」

  「這是我的榮幸。」

  「莉兒,你看起來好嬌小,今年幾歲?」教父問道。

  「我跟彬衛說過,我未滿十七歲。」夏莉兒用可愛的聲音回答。

  終於兩個人開炮了,坐在一旁被當成隱形人的段彬衛,佯裝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這是他頭一次和父親吃飯覺得胃口不錯;雖然他吃得津津有味,不過他的耳朵卻像雷達一樣,仔細聆聽兩人說話的內容和語調。

  「你還在發育,需要多吃一點,將來身材才會好。」

  「哦!」夏莉兒從滿嘴牛肉的口中發出驚歎聲,然後促狹地說「難怪彬衛說他喜歡胸部大的女人,原來是得自遺傳,段伯伯也有這種癖好啊!」

  換做是其他德高望重的長者,聽到這種諷刺都會臉色微慍,但教父畢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早已練成喜怒不形於色的本領,他以關切的口吻轉移話題「你還未成年,你爸媽放心你跟彬衛在一起嗎?」

  想做戶口普查,調查她的身分背景,門都沒有,夏莉兒心裏這麼想,她早已做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備戰計畫,不疾不徐地說「他們不知道我在這裏,我也不知道他們在哪里。」

  「你是孤兒?」教父以為只要找這全臺灣的孤兒院就會得到答案。

  「不是,是流浪兒,我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夏莉兒搖頭否認。

  「那你怎麼養活自己?」教父益發感到她人小鬼大。

  「在未認識彬衛以前,我在便利店打工。」這點當然只能說謊。

  「這麼說,彬衛現在負責養你……」教父不悅地瞪著裝聾作啞的段彬衛。

  「彬衛對我非常好,不但供我吃供我住,還出機票錢帶我來日本玩。」

  「你們之間進展到什麼地步?」教父眉頭難得地皺了起來。

  「雖然我和彬衛同居,但他睡沙發,我睡床。」夏莉兒敬佩地說。「我只能說我遇到一個好男人,這都要歸功於段伯伯,教子有方。」

  「說得好,來,咱們一起為正人君子幹一杯。」教父想灌醉夏莉兒。

  夏莉兒不疑有詐似地舉起酒杯,一口飲盡之後,又回敬教父。兩人你來我往,眼看一瓶齊瓦士剩不到半瓶,段彬衛擔憂地看著夏莉兒,她已經出現醉態,身體不停地搖晃,他很想叫她不要再喝了,可是在父親面前他怎能開口……

  不一會兒,夏莉兒做出更失態的舉動,她像只小狗似地爬到教父的身旁,然後像跪在佛像面前般懺悔地說「段伯伯,對不起,我不該說謊。」

  「你說了什麼謊?」教父和段彬衛都屏息以待,想聽聽看她會說出什麼樣的醉話。

  「其實你一點都不像哈裏遜福特,你比較像艾爾帕西諾飾演的教父。」

  「我比他高……」教父顯然很吃驚,但更吃驚的是段彬衛。

  其實,打從第一眼見到段伯伯,雖然他的表情和藹,但人是很難掩飾自己的眼神,所以眼睛叫靈魂之窗;夏莉兒早看出他並不像表面那樣親切,所以她故意藉酒裝瘋,看到這對父子臉色同時丕變,她更確定段伯伯就是教父。

  一聲幹嘔,夏莉兒趕緊摀著嘴說「我不行了,我要去洗手間。」

  見她想站起身卻雙腿不聽使喚,一股衝動使得段彬衛不顧父親的想法,急忙起身,雙手繞到夏莉兒的腋下,但教父忽然也起身,一手撐著夏莉兒,緊繃著臉,責怪地說「女生洗手間你能進去嗎?去叫女侍來扶她去!」

  段彬衛只好乖乖地去叫女侍,夏莉兒一不在,教父立刻坐回原位,斟了一杯酒,生悶氣似的一口飲盡,然後才說「楞在那兒幹麼!還不快把門關上!」

  關上了門,段彬衛回到自己的座位,被沈默的氣氛壓得幾乎喘不過氣,他知道父親的觀察力十分敏銳,一定會問他跟她的關係,坦白說,他根本不曉得該如何回答,因為連他自己也不明白他對她的感覺……

  「那個女孩非常不簡單,她恐怕一眼就看穿我是教父。」

  「我領教過。」段彬衛點了點頭,心裏覺得夏莉兒棒呆了。

  「她的指尖有一層薄繭,顯然她經常打電腦。」教父扶她的用意在此。

  「我沒碰過她的手,這點我不知道。」段彬衛感到胸口揪成一團。

  「就算她不是『藍精靈』,也是『藍精靈』的美人計。」

  「就憑她的身材,還沒資格做美人。」

  「你對她有什麼感覺?」教父的目光比探照燈還亮。

  「爸,你問這個是什麼意思?」段彬衛臉部表情頓時一沈。

  「我只是提醒你……」教父話還沒說完。

  「我不會抱著洗衣板睡。」段彬衛嚴正地打斷。

  「我看她對你好像有點感情,你不妨反遏來使出美男計。」

  她是裝的,段彬衛心裏這麼想,不過卻回答「我會努力讓她愛上我。」

  教父很滿意這個答案,剛才看到兒子心急如焚地起身扶夏莉兒,一瞬間他以為失去了兒子,不過看他現在又回到以前聽話的模樣,他決定原諒他一時的背叛。他清楚地知道他跟女人接觸的機會不多,建議地說「必要時,把她帶上床。」

  「恕我無法做到。」段彬衛斷然拒絕,他覺得跟沒有感情的女人上床是嫖客的行為。

  「你是男人,上床不會讓你少塊肉。」教父冷冷地說。

  「這是原則問題……」段彬衛的話被一聲拍桌的巨響打斷。

  「你的原則太多了!為了成功不擇手段,才是男人唯一的原則。」

  段彬衛聽了一肚子火,正想反駁,紙門被拉了開來,夏莉兒腳步仍不大平穩地走了進來,仿佛要跌倒似地坐在榻榻米上,先是嗅了嗅鼻子,然後眼珠骨碌碌地從教父轉到段彬衛臉上,明知故問「好濃的火藥味!你們父子倆在吵架嗎?」

  「沒有。」段彬衛轉移話題道:「你還好吧?」

  「吐過之後,整個人清醒多了。」夏莉兒露出很有精神的甜笑。

  「後天有一個很重要的晚宴,彬衛你可要帶莉兒一起來。」教父邀請地說。

  「這麼重要的晚宴,我……還是不要去比較好。」夏莉兒欲言又止。

  「為什麼不來?」教父心中暗暗一驚,還以為她看穿他的用意。

  「我沒有錢買漂亮的衣服。」夏莉兒可憐兮兮地說。

  「彬衛,明天放你一天假,帶莉兒去買套和服。」教父指示道。

  「謝謝段伯伯。」夏莉兒大樂,她簡直像台吃定段彬衛的吃角子老虎機。

  吃完晚飯後,教父走向駛抵料理店門前的豪華座車,先一步離去。

  段彬衛和夏莉兒則坐進相隔不到三分鐘的第二部豪華轎車,兩部車行駛的方向並不一樣,教父要趕到大阪去見一位重量級人士,今晚不回東京,很明顯他是故意避開,好讓段彬衛進行美男計。

  車子漸漸遠離霓虹燈閃爍的街道,進入林蔭山路,夏莉兒一進車裏就昏睡,段

  彬衛一臉木然地望著窗外,但心思卻是雜亂的,他正為不知道該如何勾引她而苦惱;或者說他是苦惱自己將要用骯髒的手段取勝,一股自我厭惡的情緒便油然而生。

  他的人生是在生下來那一刻就由父親做了決定,不容任何人,也不容他改變。這樣的人生,嚴格說起來沒有失敗,也沒有歡樂,只有不斷地增強自己的實力,按照父親的計算,三年之後他將執掌奧克斯,成為新教父。

  冷朴常笑他根本不算人,是黃金做的傀儡,以前他對這句嘲諷不置可否,但今天不知道為什麼,這句話居然變成一把利刃似地刺痛了他的心……

  就在他痛心之際,一陣緊急煞車聲之後,又接著「砰」地一聲將他拉回神,原來是一條野狗突然沖入路中央,司機佐佐木為了避開它,一個不小心車子打滑,車頭撞上路旁的大樹,幸好有安全氣囊的保護,司機才逃過一劫。

  不過,突如其來的意外讓夏莉兒整個人毫無防備地撞上前座的椅背,胃部一陣翻攪,讓她緊張地推開車門,沖到草叢中,嘩啦嘩啦地大吐特吐起來。

  「你要不要緊?」段彬衛也趕忙下車。

  「你別拍我的背,越拍我越想吐。」夏莉兒難受地說。

  「這位小姐會不會是腦震盪?」佐佐木見狀,連忙以流利的中文問。

  「呸!我沒那麼衰,我只是酒喝多了。」夏莉兒懷疑佐佐木有意謀財害命。

  「對不起,路上突然沖出一條狗,害小姐受驚了。」佐佐木澄清道。

  「算了,我沒有怪你的意思。」這個司機太有禮貌,反而讓夏莉兒疑心加重,教父派懂得中文的佐佐木為他們服務,說的好聽是當他們的日文翻譯,不過他也有可能是監視他們一言一行的間諜。總之,日久見人心,走著瞧吧!

  「段先生,你有沒有受傷?」佐佐木轉向段彬衛。

  「沒事。」段彬衛關切地問「你還好吧?」

  「我很好,但車子就不好了。」佐佐木松了一口氣,但一看到有三分之一的車身擋在路上,接著說「飯店就在前面不到一千公尺的地方,我去打電話叫拖車公司,能不能麻煩段先生在此看一下車子,免得再有意外發生。」

  「你快去。」段彬衛點頭,佐佐木立刻拔腿就跑。

  吐完之後,夏莉兒臉白如紙,雙腿一軟,就在穢物的旁邊坐了下來。

  「這裏太髒了,要坐到別的地方去坐。」段彬衛拉了拉她衣服。

  「我走不動。」夏莉兒搖了搖頭,整個人就像戰敗的老母雞。

  「不會喝就不要喝,你何苦逞強!」段彬衛挖苦地說。

  「你還不是一樣在他面前逞強!」夏莉兒反擊道。

  「我聽不懂你在胡說什麼?」段彬衛真想撕爛她的嘴,但他知道就算把她丟進焚化爐,熊熊大火也燒不爛她那張嘴;不過,真的很難想像,那張硬嘴吻起來居然是無比的柔軟,而且令人回味無窮……

  「我看得出來你們父子相處不怎麼融洽。」

  「你喝醉了,眼睛花了,我和我爸的關係好得不得了。」

  「奇怪!你的鼻子怎麼變長了?」夏莉兒調皮地拆穿他的西洋鏡。

  「飄雪了!」段彬衛突然抬頭看著飄下綿綿細雪的天空,藉此轉移焦點。

  「你轉移話題的『雞腳』很差。」夏莉兒舌頭打結地說。

  「連『技巧』都說成『雞腳』,你還不承認喝醉了嗎?」段彬衛大笑。

  「我承認我喝醉,不過我沒在你父親面前倒下。」夏莉兒沾沾自喜。

  「來,我背你到乾淨的地方坐。」段彬衛背對她蹲下身子。

  「你怎麼突然對我這麼好?!」夏莉兒起疑地間。

  「如果你想繼續坐在這兒聞臭,我也不反對。」段彬衛作勢要站起身。

  「對不起,女人都是很小心眼的,這點你應該很清楚。」夏莉兒趕緊跳上他的背。

  緊貼著他強壯的背脊,輕嗅著他清爽的發味,在雪花飄舞的浪漫夜晚,一股異樣的感覺使她的心跳微微發顫,她想一定是緊張的緣故,這是她頭一次和男人有這麼親密的接觸,不緊張才怪!

  夏莉兒很輕鬆地解釋那股異樣的感覺,但段彬衛就不一樣了,他後悔提出背她的建議,他是哪根神經不對勁?扶著她走就好了,幹麼要做馬讓她騎!

  最糟的是,隔著兩件厚大衣和數件內衣,他居然仍能感受到她身體的柔軟,他的身體因此而緊繃,迫使他隨便找了一塊石頭將她放下;他假裝注視山路上有沒有來車,偷偷地深吸一口氣,讓冷冽的空氣充塞肺裏,並祈禱今晚不要再有任何事發生,他只想好好地睡覺,並期望明天有充足的力氣應付她。

  所幸,那個佐佐木辦事效率不錯,很快地坐著飯店的車子來接他們。

  泡了一個舒服的溫泉之後,段彬衛從男湯走出來,正好碰上從女湯走出來的夏莉兒;她綁著馬尾,身穿日式浴袍,腳上踩著木屐,卻一個不穩,身體向前傾,他及時抱住了她,從居高臨下的角度,他看到她敞開的衣襟裏頭……

  老天!他是怎麼了!他不只注視她的胸部,他的手居然饑渴地想去摸它們!

  就在他眼睛凸得跟金魚眼一樣時,她忽然抬起頭,他看得出她微啟的嘴唇本來是要向他說謝謝,可是卻被他眼中的火苗震住,這時他必須先發制人……

  「你該不會是故意投懷送抱的吧!」段彬衛咽了口口水說。

  「你喜歡這樣的安排嗎?」夏莉兒將計就計道。

  「不喜歡。」段彬衛輕輕地推開她。

  「你的眼睛可不是這麼想。」夏莉兒指出。

  「我的眼睛怎麼想?」段彬衛眯起眼睛,壓制火苗。

  「別眯了,它們已經吃到霜淇淋了。」夏莉兒拉合衣襟。

  「以前我說你是高速公路,是不對的,剛才我發現你的胸前有兩粒小籠包。」

  「大色狼!」夏莉兒冷不防地踢他一腳,木屐踢人是很痛的,趁著段彬衛哀哀叫的同時,她像個怕農夫追來,偷摘芭樂的頑童拔腿就跑。不過,只要一想到他剛才的眼神,她的膝蓋就一陣酥軟,根本跑不快。

  「你別想逃出我的手掌心!」段彬衛很快就抓住她的辮子。

  「好痛!」夏莉兒哇哇大叫,其實一點也不痛,她是叫給別人聽的。

  「你少裝了!」段彬衛學聰明了,不再那麼容易被她的演技所騙。

  「在日本,打女人是要坐牢的。」夏莉兒急中生智。

  「女人打男人難道就不用坐牢嗎?」段彬衛拉著她的辮子,邁開大步。

  「你要拉我去哪兒?」夏莉兒加快步伐跟上他,來到院中的魚池邊。

  「沒人的地方,毒打一頓。」段彬衛嘴角揚起一抹殺氣。

  「救命!」夏莉兒大叫,她真的有點怕,畢竟她整他的次數太多了。

  「就算扯破喉嚨也沒人理你,因為沒人聽得懂中文。」段彬衛冷笑道。

  「你看!流星!」夏莉兒手指高指著天空。

  「笨蛋才會把頭抬起來。」段彬衛不屑的笑聲從鼻子裏出來。

  「笨蛋是你,白白錯失了許願的大好機會。」夏莉兒不甘示弱地嗤鼻。

  「你把握機會了嗎?」

  「當然,我許了一個非常好的願望。」

  「是什麼?說來聽聽。」段彬衛的怒氣似乎被好奇掩蓋住。

  「願望是只能說給上帝知道,讓別人知道就不靈了。」夏莉兒賣關子。

  「如果說出你的願望,我就饒了你。」段彬衛提出交換條件。

  「勾小指頭約定。」夏莉兒翹起小指,補充道:「違者會被雷公打死。」

  「快說吧……」段彬衛放開馬尾,一邊勾指頭,一邊催促。

  「我的願望是這個。」趁他還沒閉嘴前,夏莉兒逮住十分之一秒機會吻他。

  「這算什麼願望?」段彬衛不自主地做出意猶未盡的舔唇動作。

  「魔咒之吻,吻了之後你會愛上我。」夏莉兒臉紅地說。

  「不會靈驗的。」段彬衛的心緊擰了一下。

  「又有流星!」夏莉兒猛地大叫。

  「在哪兒?」段彬衛一副想許願的樣子,趕緊抬頭。

  「騙你的,大笨蛋!」夏莉兒把木屐拿在手上,光著腳快速離去。

  望著她的背影,在那套緊身浴衣襯托下,她的跑步姿勢一扭一擺,段彬衛發現她的腰好細,這使得她的臀部看起來豐圓,但此刻他的身軀卻該死的堅硬起來,看來他要去沖冷水了,在這溫度不到攝氏十度的天氣……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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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2 00:13:34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五章

  鈴--鈴--

  一大清早,怎麼會有這種催魂似的電話鈴聲呢?

  看了一眼放在床頭櫃上的手錶,真要命!還不到六點,段彬衛伸手將電話線拔掉,繼續睡覺,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一定是夏莉兒那個女魔頭打來的,不理她。

  但,不一會兒,一陣撥動門鎖的喀喀聲鑽進他耳膜,這是一間古色古香的溫泉旅館,再加上日本向來以治安良好傲世,所以門只是普通的喇叭鎖。

  哦!老天!他沮喪地歎氣,他該怎麼做才能讓她不再來騷擾他?可是他現在什麼都不想做,他只想睡覺,為什麼她偏不放過他?他懷疑自己上輩子欠了她一屁股的債,這輩子才會被她蹂躇摧殘,叫天天不應,呼地地不理。

  夏莉兒輕手輕腳地走進來,她當然知道他在假寐,不過這樣更好,她昨晚做了一個巴掌大的雪人,放在冰箱裏一個晚上,所以她今天起了個大早,為的就是想給他一個意外驚喜,她想看到他的笑容,但她不想追究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

  把小雪人藏在床頭櫃上的旅行袋後面,準備就緒,她開始潤喉。

  「起床了!大懶豬!」一拉開被子,夏莉兒發出尖叫。

  「你媽媽沒教你早上不能掀開男人的被子嗎?」段彬衛一副惱羞成怒的模樣。

  「我媽的確沒教我。」夏莉兒驚駭地盯著他那敏感的部位。

  「冷死我了,還不快把被子還我!」段彬衛是氣得渾身直打哆嗉。

  「你那兒是怎麼回事?是不是想我想入非非?」夏莉兒快速替他蓋上被子。

  「想你,那兒絕對不會站起來,而是趴下去。」段彬衛冷哼。

  這個不知感恩圖報的傢伙!她都已經把被子還給他了,還好心替他蓋好被子,表示她願意放他一馬,他居然反過來給她一記回馬槍?!把她說成讓男人性無能的倒陽藥似的,好吧,看她如何發揮鬧鐘的功效,鬧得他不得安寧。

  「你嘴巴真臭,再不去刷牙會得牙周病。」夏莉兒像辛勤工作的農夫似地拉著他手臂,要把田裏最大顆的蘿蔔連根拔起。不過段彬衛一動也不動,等到他動的時候,恐怕就是給她一拳的時候,因為他已經瀕臨爆炸邊緣。

  「你再下放手,當心拳頭不長眼睛。」段彬衛發出警告的聲音。

  「別發火,天氣這麼好,實在不該把光陰浪費在睡覺上。」夏莉兒趕緊放手。

  她明明是想逗他高興,卻偏偏惹火了他,都怪他不好,如果他肯聽她的話,她早就拿出雪人了;她瞄了一眼旅行袋後面,果然不出她所料,原本胖嘟嘟的雪人已經變成營養不良的難民,都是他的錯。坦白說,她這個人不大會自我反省。

  「司機一定還在睡覺,沒有他開車,你哪兒都甭想去。」

  「不用司機,樓下有娛樂室,我們去打乒乓球。」

  「我不會,你另覓高手。」段彬衛背過身子。

  「彬衛,我有禮物要送你。」夏莉兒搖動他的肩膀。

  「扔到垃圾桶去。」段彬衛忽然感到背後有一陣刺骨的冷風襲來。

  「好吧,夫唱婦隨,我陪你睡好了。」趁他不注意,夏莉兒快速鑽進被子裏。

  「你滾回自己房間去睡!」段彬衛立刻轉身,粗魯地用腳把她踢出被窩。

  「反正我們遲早都會結婚,你就不用那麼拘束了啦!」夏莉兒簡直就像打不死的外星蟑螂,又死皮賴臉地鑽回被子裏。為了安全起見,她躺在他身上,但這個姿勢反而讓她陷入險境……

  除非段彬衛是個死人,才會感受不到她沒穿內衣,隔著兩件單薄的浴袍,壓在胸膛上柔嫩的感覺使他頸間的脈搏急遽跳動……他厭惡自己的反應,但卻控制不住腎上腺素在體內造成的破壞力。

  老天!他已經二十八歲了,十八歲時沒做過荒唐事,怎麼現在突然有種衝動,像是躲在父母親後車座的美國青少年,面對沒穿內衣的花癡,雙手就癢……

  不過,他的手還沒採取行動,她的手就先下手為強地觸摸他的喉嚨,他困難地吞咽一口口水,粗喘著問「你的手想幹什麼?」

  「我早就想摸男人的喉結。」她挑逗地發出格格笑聲。

  看著他下巴緊繃,緊咬著牙的模樣,她知道他正在自我克制。嘿嘿!她嘴角浮出一抹得意微笑,她果然是個有魅力的性感女人,如果不是,他就不會如此辛苦地忍耐,她得了便宜還賣乖地說「你怎麼不說話?是不是被我電到了?」

  費了好大的力氣,段彬衛才從牙縫中擠出狠話。「憑兩粒小燈泡就想電人!你也太高估自己了,我不說話是因為你壓到我的胃,我有胃病。」

  「說謊。」夏莉兒伸長手臂,將床頭櫃上的旅行袋推開,捉起殘雪,然後以電光石火般的速度將手探入段彬衛的衣襟裏,大笑道「罰你吃冰棒!」

  「是妳自找的!」段彬衛翻身壓在她身上,雙手擠壓小巧柔嫩的咪咪。

  「住手!」夏莉兒憤怒地大叫,身體抗拒地掙扎。

  「要怪就怪你自己愛玩火。」段彬衛野蠻地佔領她的唇。

  「不要……」她抿緊唇線,但她的下巴受到箝制,迫使她分開雙唇。

  「來不及了……」他的舌尖像恣意搜刮的無情海盜,毫不溫柔。

  「求求你……」一股熱火從她胸口竄燒出來,她必須盡速把火勢控制下來。

  「求我什麼?」他的手掌按在她大腿上。

  「不要傷害我。」她全身上下每條神經都在顫抖。

  「你總算知道害怕的滋味了。」段彬衛一副以壓倒性贏得勝利的相撲選手之姿,從她身上站起來,走向紙門邊,宣告似的說「若不是我尿急,這次暫且饒你,下次你就不會這麼幸運了。」好大的口氣,明明就是想藉尿遁到男湯冷靜一下。

  這時門外傳來佐佐木的聲音。「段先生,夏小姐在你房裏嗎?」

  「沒錯,你找她有事嗎?」段彬衛光明正大地拉開門。

  「沒什麼事,我只是看她不在自己房裏,擔心她迷路。」佐佐木心虛地說。

  就算是瞎子也不會在旅館裏迷路!夏莉兒若有所思地走向房間裏另一扇紙門,拉開之後,綠竹流水的小庭園映入眼簾,她盤腿禪坐,屏氣凝神,想要想出應付教父的必勝招數,但她發現根本無法集中精神……

  剛才的事到現在還困擾著她,她的頭還有點暈眩,她的胸部甚至還殘留余溫,她歎了一口氣,她無法辨識這聲氣息代表的意思,是如釋重負?或是有些失望?

  在南投的時候,村裏每個人都說她們四個女孩子的眼睛長在頭頂上,世上能符合她們條件的男人比山上的野狗還少,其實她不知道另外三個女孩有些什麼擇偶條件,她自認她的標準沒有太高,只要看順眼就好了。

  嚴格說起來,段彬衛還是她活了二十個年頭,第一個年齡在七十歲以下看得順眼的男人,他人長得帥,體格又好,再加上她喜歡他的吻,若不是剛才氣氛不對,只要氣氛美燈光佳,她說不定會變成一個墮落的女人!

  停!她發什麼花癲!放著正事不去想,想什麼歪七扭八的事!

  時間不早了,那傢伙撒泡尿到現在還沒回來,八成掉到馬桶裏,不管他,回房去換衣服。一想到又可以花他的鈔票,她就忍不住發出神秘笑聲--嘿嘿嘿!

  到了百貨公司,夏莉兒和段彬衛走在前頭,佐佐木跟在一步之後,夏莉兒覺得佐佐木很煩,簡直就像兀鷹跟在背後。不過,沒關係,她已經想好了擺脫的辦法,現在之所以不急著趕他走,目的是待會兒她需要一個替她提袋子的僕役。

  夏莉兒嚼著口香糖,正打算從和服專櫃前快速通過,但手臂被段彬衛一把捉住,頓時腳底像粘了強力膠般無法動彈。

  「我爸要你買的是和服。」段彬衛指明。

  「他又不是我爸,我幹麼要聽他的!」夏莉兒挑釁地吹了個大泡泡。

  「付錢的是我,我是他兒子,我必須聽他的話。」段彬衛無奈地歎了口氣。

  「你昨晚又不是沒看見,我穿木屐不會走路。」夏莉兒投保似地說。「不然讓佐佐木作證,萬一我摔斷了腿,你馬上填結婚證書,這樣我就買和服。」

  「沒有一家保險公司會受理你的蘿蔔腿。」段彬衛諷刺。

  「幸好,我也不想變成獨腳新娘。」「啵」的一聲,泡泡粘住夏莉兒半張臉。

  「哈哈哈!活該!」段彬衛原本還在幸災樂禍,但十秒鐘後卻「樂極生怒」。

  「請你吃莉兒牌口香糖。」夏莉兒一把扯下的口香糖粘在段彬衛臉上。

  「你……」段彬衛火冒三丈。

  「好可愛!對不對?」夏莉兒逃命似的狂奔。

  「你到內衣專賣區幹麼?」段彬衛硬著頭皮走到夏莉兒身旁,小聲嘀咕。

  「當然是買內衣,難不成買鍋子嗎?」夏莉兒左挑右選。

  「問題是,你又不像瑪丹娜,有本錢內衣外穿。」

  「做人不能虛有其表,要裏外兼顧。」

  「你是去參加晚宴,不是去表演脫衣舞,沒人會在乎你穿什麼內衣。」

  「我是為你而買,以備不時之需。」夏莉兒將一件黑一件紅的網狀縷花胸罩往胸前一比,猶豫不決地問「黑色好看?還是紅色?」

  「你去裏面試穿不就知道了。」段彬衛感到臉頰不明原因地發燙。

  「你要不要一道進來?畢竟你喜歡最重要。」夏莉兒狐媚地勾動食指。

  「我不想把胃裏的早餐吐出來。」段彬衛不屑地撇過臉。

  夏莉兒若有所思地楞了一下,她發誓她看到他黑眸裏閃過一絲渴望,這代表什麼?他其實很想看她穿性感內衣的模樣?!決定了,今天晚上採取內衣攻勢,先把他迷得神魂顛倒,套出電腦密碼,然後再將隨身包安眠藥摻入香檳裏,逃之夭夭。

  原本她以為這些想法會讓她很快樂,但沒有……

  她掉了魂似地走進試衣間,動作像個機器人,她其實不是那麼想試穿,只是想拖延一些時間,讓情緒回復平靜再出去面對段彬衛。不過當她穿上藍色胸罩時,眼睛忽然一亮,怎麼會有這件?什麼時候拿的?是誰拿進來的?

  不行!絕對不行!藍色等於不打自招,向段彬衛宣告她就是「藍精靈」。

  可是……這件藍胸罩能襯托出她肌膚的顏色恍如水粉,她的衣櫥裏有一大堆藍色系的衣服,所以她才會叫「藍精靈」,而不是黑精靈、紅精靈……

  管他媽媽嫁給誰!就算段彬衛看到又怎樣,她可以用一百種解釋足以煩死他。

  買完了內衣,再去買名牌洋裝、鞋子、帽子、領巾,還有絲襪,氣得段彬衛想掐死她。雖然東京的天空黑得像被烏鴉佔據,但她提議到迪士尼樂園去玩,為了不讓佐佐木當電燈泡,她專門挑雲霄飛車、大車輪、咖啡杯……只容得下兩個人的遊樂機,然而佐佐木也不是笨蛋,識趣地回到轎車裏等他們回來。

  「你幹麼要支開佐佐木?」段彬衛不悅。

  「我不想他打小報告。」夏莉兒一根腸子通到底地說。

  「妳的心眼真多。」段彬衛繃著臉,畢竟沒有一個大男人坐旋轉木馬還會高興得起來。

  「佐佐木今天上午的行為,難得你不覺得可疑?!」夏莉兒心事重重。

  「他擔心我受到性騷擾,有何不對?」段彬衛半開玩笑的說。

  「依我看,他是來檢查你有沒有照你爸爸的話做!」

  「我明白了,在料理店時你藉口要去廁所,事實上卻繞回來偷聽我們講話,對不對?」

  「不對,不過你臉色幹麼那麼難看?你們到底講了我什麼壞話?」

  夏莉兒的表情讓他覺得他好像踢到一隻小兔子,那種受傷的眼神,令他心生愧疚,幸好旋轉木馬停了下來,段彬衛先跳下馬,然後紳士地伸手想扶她下馬,但她卻不領情地拍開他的手。

  可惡!他不喜歡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拒絕!

  他氣得扭頭要走,但他眼角瞄到她的眼睛盛滿淚水,有沒有看錯?她何時變得那麼脆弱?一個好演員就是這樣,眼淚像水龍頭,一扭就有,而且可以因時因地因人控制水量,這就是段彬衛老是被騙的原因,她的演技已達爐火純青的地步。

  「你要我怎麼做才會消氣?」他不明白自己為何要討她歡心。

  「明晚是什麼樣的重要宴會?」她馬上破涕為笑。

  「我不知道。」一聲悶哼,聽起來顯然是發現上當之後的懊惱。

  「段伯伯為什麼連你也要隱瞞?」他的眼神不像在說謊,她眉頭皺起來,當她陷入思考時會喃喃自語「他不信任你?還是不相信我?他擔心你不去?還是希望我一定要去?到底會是什麼樣的晚宴?」

  他握住她手臂。「你別想挑撥離間我們父子的感情。」

  「我沒那種意思,我只是想弄清楚一點。」她眼神有如一潭清澈的湖水。

  「怎麼?你怕向虎山行嗎?」他認為她是放羊的孩子,所以他並沒放開她。

  「我又不是武松,我當然怕老虎。」她抱怨道「很痛耶!」

  「妳若不敢去就不要去。」他輕蔑地甩掉她的手。

  「我一定會去,免得你感到孤單。」她看出他使用的是激將法。

  「你還想玩什麼?」他當是還她一次人情。

  「鬼屋。」她雙手緊箝著他手臂,推著他走進鬼屋。

  「我的手臂快被你握斷了!」這女人的報復心比哈姆雷特還強上百倍。

  「鬼屋本來就是為情侶設計的。」她像掛豬肉似地貼著他走路。

  「拜託你走路看看地上,別老是踩我的腳後跟。」他抱怨。

  「對不起,回去後我幫你擦皮鞋。」她一時不察,被突然跳出來的機關嚇到。「啊!」

  「你別對著我的耳朵尖叫!」一聲震耳欲聾的尖叫使他幾乎捉狂。

  「好可怕!人家怕嘛!」她拍拍胸口,驚魂未定地說。

  「你的演技退步了。」他揉了揉太陽穴,藉此減輕快爆炸的頭疼。

  「被你看穿了!」她吐著舌,這傢伙已經被她搞得真假不分。

  「出了鬼屋之後,我就不玩了。」他筋疲力盡地說。

  仔細想想,鬼屋裏的妖魔鬼怪遠不及她千分之一的可怕,這一路走下來,他被她數次突如其來的尖叫聲,嚇得心臟差點從喉嚨裏跳出來。

  好下容易走出鬼屋,外面下著大雨,他歎口氣,自從遇見她之後,他就像被噩運附身,衰得半死!

  越來越多從鬼屋走出來的人,把他們擠到屋簷之外,他們只好另找地方避雨,但所有能坐下來避雨的地方早就擠滿了人,他們只好暫時在樹下避雨,等雨勢變小之後,再沖到停車場找佐佐木。

  她拉了拉他衣袖,命令道「你還不快把外套脫下來!」

  「幹什麼?」他最討厭這種口吻,活像她是他媽似的。

  「愛情連續劇都是這樣演,男主角脫下外套蓋住女主角的頭。」

  「我寧願去賣豬腳,也不願當男主角。」

  「你忍心看我淋成落湯雞……喂!我跟你說話時,你眼睛要看著我。」

  發現他的目光越過她的腦袋,她正想給他一記阿裏拳,但他及時避開,走向一位撐著花傘,正在東張西望,像在找人的美麗小姐,以英文問道:「小姐,我可以跟你共用一支雨傘嗎?」

  這個豬頭!一看到美女就……慢點!那個美女不是別人,竟然是姬皓婷!她怎麼會在這兒?她是來找她?還是來旅遊?一陣寒意在夏莉兒的血管裏流竄,在數以千計的人群中,段彬衛剛好找姬皓婷搭訕,是巧合?還是有意?

  姬皓婷也嚇了一大跳,她是跟旅行團來玩的,不過事前並沒有告訴夏莉兒,因為夏莉兒要她別拿雞毛蒜皮的小事煩她,她要專心對付段彬衛……

  姬皓婷趕緊深呼吸,保持平穩的聲音說「對不起,我英文不好,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若是要問路,請你找其他人問。」她轉身想溜之大吉。

  「你會講中文!」段彬衛一個旋腿繞到她面前。

  「我是臺灣來的觀光客,你也是嗎?」姬皓婷勉強擠出一絲苦笑。

  「我是從臺灣來……小姐,我們是不是見過面?」段彬衛歪著頭思索。

  「沒有,你搭訕的技巧落伍了。」姬皓婷眼神露出一抹不安。

  「相逢就是有緣,今晚我能請你吃晚餐嗎?」段彬衛別有用心地邀請。

  「你背後站了一個好可怕的女孩子!」姬皓婷膽怯地看著夏莉兒。

  夏莉兒的臉像被人用大鐵鍋打了一下,但她氣的不是色迷迷的段彬衛,而是姬皓婷這個低智商的哺乳動物。如果因為她這次的出現,害她功虧一簣,回到臺北之後,她一定要把她以高價賣給中東酋長,讓她成為後宮禁臠。

  「別理那個醜八怪!」段彬衛懶得回頭,只顧著研究姬皓婷的長相。

  「看我的鐵沙掌!」夏莉兒從後面偷襲段彬衛。

  「臭婆娘!」段彬衛垂在身側的手漸漸握成拳頭狀抬了起來。

  「你想教訓我麼?!很好,讓這位美麗小姐見識一下你的暴力傾向。」

  「兩位,請別為了我而吵架。」姬皓婷一個箭步,迅速夾在兩人中間。

  此時,一位拿著黑傘的老太太走了過來,一見到姬皓婷立刻沖上前拉住她的手,歡天喜地地說「阿彌陀佛,總算碰到你了……這兩位是你的朋友嗎?」老太太發現狀況有異,視線從姬皓婷移到段彬衛臉上,不過當她目光要轉向夏莉兒之前,夏莉兒機警地別過臉,她認得老太太是她們住家附近拾破爛的。

  「時間要到了,我們快點趕去集合地點。」姬皓婷趕緊擋住老太太的視線。

  「這把傘送給兩位。」老太太好心地把傘遞給夏莉兒,並偷偷朝她眨眼。

  「兩位,再會了。」姬皓婷一手撐傘,一手挽著老太太漸行漸遠。

  「人家已經走遠了。」夏莉兒暗自慶倖說話聲音很正常。

  「她很面熟,真的很面熟。」段彬衛喃喃自語。

  「我今晚想吃拉麵。」夏莉兒只顧自己撐傘,不管段彬衛死活。

  「我到底在哪里見過她呢?」段彬衛一副快想破腦袋的樣子。

  「你慢慢想,我要去停車場找佐佐木。」夏莉兒吹著口哨,大步走向停車場。

  原來重要的晚宴指的是相親宴!

  女方可是個亂有氣質的美麗千金小姐,夏莉兒撅著嘴,冷眼打量,並露出吃醋的表情,她一點也不怕教父和段彬衛看到。

  男女方代表是隔著長桌席地而坐,男方這邊依次是媒人、教父、段彬衛,再來就是她;女方那邊則依序為女父、女母和小姐。她面對的是空氣,所以沒人會看到她的表情。

  媒人的水準很高,因為考慮到段彬衛不諳日本,而用英文介紹。「雪子小姐是神田社長夫婦的獨生女,早稻田大學畢業,從小學習花道和茶道,彈得一手好鋼琴,在高中時曾得過全國鋼琴賽第三名。最難得的是,雪子小姐精于語文,除了英法語之外,雪子小姐還能說一口流利的中文……」

  介紹完雪子,緊接著介紹段彬衛,接下來兩位主角互相問對方的興趣,答案千篇一律都是看書和聽音樂。有趣的是,兩人都喜歡大文豪海明威和大音樂家貝多芬,根本就是套招套好的,夏莉兒聽得差點打瞌睡。

  「不錯,果然是青年才俊!」神田社長一臉欣賞的笑容。

  「神田兄,過獎了,令千金溫柔美麗,犬子高攀了。」教父笑得嘴都合不攏。

  「另外這位小姐是……」神田社長目光移向坐在桌尾的夏莉兒。

  「是我幹女兒,夏莉兒,叫她莉兒就行了。」教父令人措手不及地說。

  「神田社長你好!」夏莉兒手指彈鋼琴般打招呼。

  「段董事長真好命,有這麼可愛的幹女兒!」神田社長曖昧地說。

  「乾爹喜歡我,不是因為我可愛,而是我讓乾爹爽。」夏莉兒狐媚地眨眼。

  「莉兒英文不好,神田社長別太在意她說的話。」段彬衛趕緊解釋。

  「房間好熱。」夏莉兒故意解開兩個扣子,但弄巧反成拙。

  「我們到樓下看看,讓兩位主角獨處。」教父乘機製造機會。

  夏莉兒不情不願地起身,到了樓下才知道,偌大的宴會廳正在準備奧克斯和神田企業合併酒會的籌畫,一群人忙進忙出。教父和神田社長被記者包圍住,神田夫人到餐廳去看菜色,趁人不備,夏莉兒偷偷跑回樓上,耳朵貼在門板上偷聽。

  咦?他們的話題怎麼是她?她的耳朵立刻像長出天線般變長。

  雖然她人不在門裏,但她的心在裏面,針對他們的談話,她的心一一做了惡毒的回應……

  「段先生,你幹妹長得很漂亮!」這個雪子小姐真是慧眼識美人!

  「跟雪子小姐比起來,她是只不會變天鵝的醜小鴨。」可惡的段彬衛!

  「她很逗趣,我想段董事長會收她做幹女兒,一定是因為她像開心果。」

  「才不,如果你真的認識她,你就會知道她是巫婆轉世。」

  「有那麼可怕嗎?」沒有,是他亂說的。

  「你看,我頭上的白頭發就是被她氣出來的。」分明是自己年紀大!

  「我還以為你們之間……」聲音怎麼變那麼小,害她沒聽完!

  「雪子小姐,你誤會了,她跟我,甚至跟我父親都沒有你想的那種關係。」

  「那就好,原本我還以為你已經先有了小老婆。」

  「我不是那種不忠於婚姻的男人。」男人的話不可信!

  「那你是什麼樣的男人?」豬頭笨蛋!

  「工作狂,你會不會覺得很無趣?」會被悶死!

  「還好,我爸爸就是這種男人,我習慣了。」沒個性的木頭美女!

  「雪子小姐對這次的相親有何想法?」想把你合成太監!

  「像我們這樣家世的人,除了父母安排的相親之外,是不可能自由戀愛的。」

  「這麼說,雪子小姐已經認命了。」糟糕!她怎麼鼻子酸酸的!

  「段先生,你呢?」她的胸口好像被一萬匹馬踩過去!

  「能娶雪子小姐為妻,是我的榮幸。」去死吧!

  夏莉兒覺得自己像反應過度的白癡,隨著他們的談話要死不活!

  偏偏,在她正想轉身離開時,看到教父站在不遠的樓梯口,她意識到自己麻煩大了,腦裏仿佛亮起一盞象徵危險的紅燈。她壓抑住心中熊熊的不安,不當成一回事地走向樓梯口,如果偷聽有罪,她又被當場人贓俱獲,那麼就捉她去坐牢吧!

  但是,她想錯了,在經過教父身旁時,只聽到一聲冷冷的鼻哼。

  不一會兒,教父和男女主角一起出現在酒會上,司儀拍動著麥克風試音,然後要大家保持安靜,正式宣佈奧克斯和神田企業結盟,同時也宣佈兩大公司老板結為兒女親家,在熱烈的掌聲中,段彬衛和雪子接受大家的祝賀。

  緊接著,悠揚的音樂聲響起,段彬衛溫柔地擁著雪子翩翩起舞。

  夏莉兒告訴自己,不管他跟誰結婚,她都不會在乎。但是她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自己,她在乎,她在乎他看雪子的眼神,她在乎他擁著雪子跳舞的心情。該死!她的肺簡直快氣炸了!

  她心裏想著怎樣才能優雅地離開這個場合,而不讓人發現她的眼眶裏有淚?

  這時,神田社長走到她身旁,教父正和神田夫人跳舞,所以他過來請她跳舞。色老頭,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獄無門偏要入,好吧,她就答應陪他跳,讓他嘗嘗被三吋高跟鞋踩到的滋味有多麼痛!

  神田社長原本想摸摸小屁股,結果卻是黑亮的鞋面被踩成灰色!

  音樂停了之後,兩人迅速地分開,神田社長灰頭土臉,夏莉兒臉上也沒快樂的表情,她只想儘快到外面呼吸新鮮空氣,她快窒息了。但是她的手臂被修長的手指捉住,她惡狠狠地對著來人說「別用你的貓爪碰我!」

  「我……我只是想問你要不要去洗手間?」雪子嚇得舌頭打結。

  「你需要人替你把尿嗎?」夏莉兒跟見人就咬的瘋狗沒兩樣。

  「不是的,我……」雪子正想解釋,教父卻來了。

  「莉兒、雪子,你們倆在聊什麼?」教父皮笑肉不笑地問。

  「聊大姨媽什麼時候來?」夏莉兒全方位開火。

  「不是啦,我找莉兒一起去洗手間。」雪子甜笑地挽著夏莉兒的手。

  「雪子可是你幹哥的未婚妻,你要好好照顧未來的嫂子。」

  「會的,我會看著她,不讓她掉進馬桶裏。」

  此話一出,教父火冒三丈,雪子用另一手摀著嘴笑,夏莉兒則是面無表情。

  一到洗手間,雪子忽然把門反鎖,迫不及待地將手伸進和服的腰帶裏,掏出一包煙和袖珍型打火機,點燃之後,用力吸了一口,然後吐出一團白煙。雖說她抽煙的姿勢頂美的,但跟她的形象不合,夏莉兒皺著眉說「你會抽煙!」

  「是啊,再不抽一根煙,我快瘋了!」雪子跳坐在洗手臺上。

  「原來你不是淑女!」夏莉兒開始對她有了好感。

  「你會告密嗎?」雪子松了松裙襬,雪白的腿從開叉處翹了出來。

  「不會。」夏莉兒堅定地搖頭,並對她的美腿吹聲欣賞的口啃。

  「要不要也來一根?」雪子大方地把煙盒遞到夏莉兒面前。

  「謝了。」夏莉兒好意地說。「你最好戒煙,肺癌是難治的絕症。」

  「你看起來不像跟他們一夥的!」雪子把半截煙俐落地彈進洗手槽沖掉。

  「那我像什麼?」夏莉兒露出感興趣的眼神。

  「像小偷,你的眼神騙不了我,你想偷那對父子的錢。」

  「你是第一個一眼看穿我的人。」

  「我大學主修心理衛生學。」雪子有一雙明眸。

  「難怪!」夏莉兒老實地說:「其實我根本不是他們的幹親戚。」

  「最好不是,那個董事長是鼎鼎有名的教父,少惹為妙。」

  「你做人和說話都很上道,我想我已經喜歡上你了。」

  「我也喜歡你,雖然你一開始對我有敵意……」

  「厲害!你的大學成績肯定很帥!」夏莉兒豎起大拇指。

  「第一名畢業。」雪子歎口氣。「不過同學都認為是花錢買來的。」

  「就算是,也沒什麼大不了,有錢又不是你的錯。」夏莉兒安慰道。

  「沒錯,是我爸爸的錯。」雪子不滿地說。「害我從小到大都交不到朋友。」

  「你可以把我當成你的朋友。」夏莉兒見友忘色地說。

  「我早就當你是朋友了,否則我不會冒險在你面前自暴其短。」

  「你一點也不短,短的人是我。」

  上帝造人實在太不公平了!雪子人美身材好,又是有錢的獨生女,光是那雙腿,她相信任何男人只要看一眼,都會恨不得能立刻鑽進她的石榴裙下,難怪段彬衛會說能娶雪子是他的榮幸,基於朋友的立場,她應該對她祝福,但她做不到。

  坦白說,如果能以打架決定女人的價值,她有把握打贏雪子。但是以美貌和身材做評分標準,她肯定被扔進資源回收桶,當廢棄物報銷!

  唉!她是怎麼了?才說要做雪子的朋友,心裏卻當她是情敵,虛偽讓她心生罪惡感,不過她不是有心的,她是無心的……

  「莉兒,你想什麼想出了神?」雪子手伸到夏莉兒眼前晃動。

  「憑你的條件,追求者想必多到足以壓垮萬里長城,你怎麼會來相親?」

  「不來,我就沒有錢可花。」雪子無奈地歎氣。「我找不到工作,沒有一家醫院敢用我,怕萬一哪天我被人綁了,或是被精神病患砍了,就連我想去當倒茶水的OL,也沒有一間公司敢收留我,因為我爸反對……」

  叩!叩!叩!雪子苦水還沒吐完,門外響起沉重的敲門聲。

  「你們兩個在裏面那麼久,究竟是怎麼回事?」段彬衛焦急地問。

  「上大號當然比較費時。」聽到他焦急的聲音,夏莉兒心中怒火狂燒。

  不過,她不敢面對雪子驚訝的眼神,她可以想像得到雪子會怎麼想,雪子一定會認為她嫉妒,但她不是嫉妒雪子,她是嫉護段彬衛狗命好,能夠娶雪子為妻…………老天!她在騙誰呀!

  走出洗手間,夏莉兒加快腳步遠離走在後面的未婚夫妻,她不想製造雪子誤會,從現在起,她的臉上一定要有快樂的笑容,就算是吃到一大口芥末,她也不會讓一滴眼淚掉下來,她要保持笑容直到鑽進被窩裏……

  來到大廳,每個人臉上都掛著好像是他們要娶億萬新娘,或要嫁億萬新郎的表情,唯獨夏莉兒笑得像搞丟億萬鈔票,瘋子似的笑法。就在這個時候,段彬衛微笑地向她走來,微笑地向她伸出手,搞什麼飛機呀!

  「你要幹什麼?」她眼睛瞪得大大的,眸裏有小火焰在跳動。

  「不請幹妹跳舞,別人會說閒話。」他輕輕拉起她的手,其實力道很大,怕她甩開他,那他可就糗大了。隨著旋律起舞,腳步看似輕盈,但他的心卻有如萬馬賓士,他碰過她的手很多次,從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有觸電的感覺。

  「我會把你踩成跛子。」她笨拙地踩了他一腳,但絕對不是故意,是緊張。

  「神田社長說你沒禮貌。」可憐的未來岳父現在只能坐在椅子上養傷。

  「誰叫他要摸我的小屁屁!」她的字典裏沒有「愧疚」兩個字。

  「背不要那麼硬,身體放軟,舞姿自然優美。」

  「我又不要當舞女,跳舞跳那麼棒幹麼?!」

  他耐著性子說「今天是我小喜之日,我不想跟妳吵架。」

  心碎使她整整五秒鐘無法開口說話,但她不會讓他知道,她以一種連自己都深信不疑的誠懇聲音說「恭喜你,雪子是個不錯的女人,你要好好珍惜她。」

  「我會的。」他不甘示弱地讓自己的聲音充滿幸福。

  「恭喜啊!婚期訂好了?」她刻意發出耶誕節銀鈴般的笑聲。

  「下個月十號,在三藩市結婚。」他恨不得將她的嘴用膠帶封住。

  「別忘了要寄頭等艙的來回機票,還要附上美金一萬塊,給我做旅費。」

  下個月十號,他會收到她的賀禮--郵包炸彈。

  她真的很想這麼做,但她不會,她不能,她不行,她不可以……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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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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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2 00:13:56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六章

  一道閃電從雲層中鑽出來,路人都像螞蟻似的忙著躲避大雨。

  晚宴之後的隔天,東京還是下著雨刮著冷風,但都比不上她淒慘!

  昨晚可以說是她生命中最難過的一晚,回到飯店後,她沒哭,因為她不能哭,她不想今天早上讓他看見她有一對又紅又腫的核桃眼。不過她早上起床就沒見到他,佐佐木也不在,她好像變成棄兒,沒人理她。

  快樂是要自己創造的,她跳上飯店的排班計程車,跑到富士山上大叫,叫完後再到田園布調的高級住宅區,找一間昂貴的壽司店享受午餐,最後就到池袋公園旁一家青少年聚集的咖啡廳坐,吵鬧的氣氛反而能讓她冷靜下來。

  她發現這已不是「藍精靈」和「教父」之間的戰爭,也不是金錢和名譽的戰爭,而是她跟段彬衛,女與男之間的決戰……

  她是怎麼了?她很難解釋清楚自己此刻的情緒,原本只是想利用他進入奧克斯的核心,眼看她的目的逐漸達到,她卻突然退縮了,為什麼?為什麼她不想速戰速決?為什麼她對他依依不捨?為什麼她漸漸認真了起來?

  是愛嗎?就算沒有雪子這位新朋友,她也懂得一個巴掌拍不響的道理,不管她是多麼愛他,當他發現她是惡名昭彰的「藍精靈」時,他必定不會接受她的愛,而是把她捉去牢裏關個二到五年。

  電腦駭客在法庭上被視為惡性重大的罪犯,是由一群電腦公司老闆在美國聽審會大力促成的結論,「教父」就是這群老闆的首腦,所以全球的電腦駭客莫不視「教父」為眼中釘、肉中刺,「藍精靈」當然也不例外。

  一想到自己的額頭被貼上罪犯的標籤,她的戰鬥力又旺盛了起來。

  現在,她和教父已經互相知道對方的身分,段彬衛看起來好像還不知道,不過他遲早會知道,她必須趁他對她還有一絲「性」趣以前,把握最後的機會,如果犧牲一片薄膜,可以從他口中套出奧克斯密碼,她決定豁出去了。

  既然不能愛他,那麼讓他恨她,何嘗不是讓他永遠記得她的一種好方式!

  就在她下定決心之際,玻璃窗外閃過一個人影引起她注意,是雪子。她剛好看到她拿了一把紅傘,正跑過綠燈閃爍的馬路;可能是風大的緣故,紅傘掉到她身後的馬路上,她回過身想去撿傘,卻沒注意到指示燈已經變成紅色。

  眼看一輛轎車就要撞上她,突然沖出一個男人抱住她,那男人身手真矯健,仿佛電影中的英雄,一個飛身,兩人及時逃過死劫,滾到人行道上,好個英雄救美的情節,不過那男人在救了雪子之後,只留下一個迷死人的笑容就走了……

  夏莉兒趕緊結帳,跑到雪子身旁。

  「雪子,你還好吧?」

  「除了衣服髒之外,我的臉有沒有髒?」雪子神情顯得有些呆滯。

  「沒有,你還是那麼美。」對雪子在乎美醜的回答,夏莉兒感到納悶。

  「你現在有沒有空?」雪子的聲音仿佛喉嚨被一大堆話卡住。

  「有。」夏莉兒點了點頭,眼神由納悶轉為好奇。

  「到我家聊天如何?」雪子不容拒絕似地拉起夏莉兒的手。

  「好啊!你看起來好像有心事。」夏莉兒樂意地說。

  「你可以去當心理醫生了。」雪子爽朗地哈哈大笑。

  來到雪子家華麗的別墅,僕人對雪子邋遢的模樣似乎習以為常,雪子用僕人聽不懂的中文向夏莉兒解釋,如果有衣神的話,她鐵定跟衣神有仇,她只要穿乾淨的衣服出門,回到家衣服一定是髒的,穿髒的出門,回家之後會更髒。

  夏莉兒聽了嘴角露出一絲不可思議的微笑,她記得昨晚和段彬衛跳過舞之後,再見到雪子時,她穿著粉色櫻花點綴的雪白和服確實有幾朵櫻花變成綠色,她還以為是變魔術,現在才知道是哇莎米的緣故。

  雪子是個很大方的女人,拉著夏莉兒到房間欣賞她換衣服。

  當她褪掉胸罩,圓潤而飽滿的咪咪讓夏莉兒下意識地低下頭,以手指勾開衣領,看到自己扁平的咪咪,她想就算叫瞎子來做選擇,他也一定會選擇吃讓男人無法一手掌握的大福餅,而不是荷包蛋。

  由此可見,段彬衛的未來是幸福的,可喜可賀!

  哼!她才不會真心祝福他,但她又不希望雪子婚姻不幸福,她很矛盾,連原本要以一夜情換取密碼的想法,現在已經變得不可行。她不想傷害雪子,雖然她並不覺得雪子愛段彬衛,但即使他們將來同床異夢,也不容她介入。

  除了賺錢的方式不太道德之外,其他方面她可是循規蹈矩的好女人。

  她向來認為,朋友妻不可欺,朋友夫也是一樣不可搶,否則會被天打雷劈!

  一聲彈指打斷她的思緒,雪子換上輕便的香奈兒,她也有同樣款式但小兩號的休閒服,她當它是珍貴的禮服,雪子卻當一般睡衣穿,真快氣吐血了!

  雪子家的別墅古色古香,光是花園就至少一千坪,簡直像把高爾夫球場搬到自家後院,對任何男人來說,雪子是上帝賜給男人最棒的禮物,誰能娶到她,一定是上輩子做了解救蒼生之類天大的好事,才有這般福報。

  但,段彬衛怎麼看都不像那麼偉大的男人咧……

  「天氣好冷,最適合泡溫泉暖身。」雪子摩挲著雙手說。

  「會不會很遠?」夏莉兒掛念段彬衛,擔心回到飯店時他已經睡覺了。

  「家裏就有溫泉。」雪子眼神狡黠地打量夏莉兒。「你晚上有約會啊?」

  「晚上跟我有約的只有周公。」夏莉兒發出乾澀的笑聲掩飾。

  「你看起來像日本通,你應該有日本男朋友……」雪子大膽假設。

  「我是來過很多次,不過我只交到你一個女朋友。」

  「沒有日本男人向你搭訕嗎?」

  「有,不過雞同鴨講。」

  「政府真應該好好加強人民的英文教育。」

  「你為什麼要學中文?」

  「我曾經喜歡過一個中國人,不過他出車禍死了。」

  雖然雪子輕描淡寫的說,但一抹淚光從她黑眸裏一閃而逝,反而突顯她心裏的傷口並未痊癒,夏莉兒抱歉地說「對不起,讓你想起傷心往事。」

  「又不是你開那部車!」雪子揮了揮手,一副想把悲傷揮走的模樣。

  「你家真大,這棟別墅換成新臺幣少說值十億。」夏莉兒瞭解地改變話題。

  「你錯了,就算送人,也沒人敢收下。」雪子露出感激的微笑。

  「鬧鬼是不是?」夏莉兒眼睛睜得大大的,裏面完全沒有恐懼的成分。

  「連鬼都不想住這兒,從明治皇帝即位到現在,已經有一百二十年的歷史,又破又舊,我常擔心天花板哪天會掉下來把我給砸死。可是政府不讓我們改建,因為這棟老屋是重要的文化資產,不能亂碰。」

  聊著聊著,兩人已經來到竹圍的露天溫泉,一旁已經放好了毛巾,看來僕人滿瞭解小姐的習性。不錯,日本人對工作盡職的程度可見一斑,或許她應該把姬皓婷送到雪子家,叫這兒的管家好好調教調教。雖然姬皓婷是她朋友,但她早就習慣把她當成僕人使喚。

  溫柔就像距離雪子有八竿子遠似的,構都構不到,那女人一見到溫泉,就迫不及待地寬衣解帶。該死!她居然踩了香奈兒一腳,光著身體滑入溫泉水裏。

  看到雪子裸裎相對,她也不好意思小家子氣,跟著她一起一絲不掛。

  「這麼貴的衣服,你怎麼隨便亂扔!」夏莉兒心疼不已。

  「這件已經穿三次了,沒把它當抹布算是抬舉香奈兒了。」

  「像你這種浪費的毛病,最好趕快改掉,不然夫家會把你當掃把星。」

  「你跟段彬衛怎樣?」雪子話鋒一轉。

  「什麼怎樣?」夏莉兒出現第一次見面時的戒備神情。

  「我聽說你們兩個在臺灣時,住同一間飯店房間,你們上床了吧?」

  「妳大可放心,我睡床,他睡沙發。」

  「他有沒有半夜偷襲你?」雪子好像不過癮似地繼續追問。

  「他對我視若無睹。」夏莉兒臉沈了下來,仿佛被人踩到痛腳。

  「你那麼可愛,胸部像小籠包,連我都想吃一口,他怎麼可能無動於衷?」

  「你該不會是同性戀吧?」夏莉兒手不由自主地護在胸前。

  「我曾那麼想過,不過我發現我還是比較喜歡男人的身體結構。」

  在男友死去的第一年,雪子不想再見到男人,她把自己的靈魂關在同性戀酒吧裏,但她還是無法忘記胸口的疼痛。雖然她重回正常人的世界,卻全身包了一層透明的保鮮膜,別人看到她的喜怒哀樂,其實都是假的。

  直到今天,她突然做了破繭而出的決定,不是因為夏莉兒,而是另一個人……

  夏莉兒看她神情怪怪的,忍不住打斷她的思維。「你在想什麼?」

  「他那裏一定有問題。」雪子一口咬定。

  「有威而剛,什麼問題都能解決。」夏莉兒安慰地說。

  「威而剛有副作用,吃多了會掉毛,我討厭禿頭。」雪子挑剔地說。

  「你家的事,誰叫你要嫁他!」夏莉兒頭潛入水中。

  「才不,我不會嫁他。」雪子大聲疾呼。

  「你們已經訂婚了!」夏莉兒像見到王子的美人魚般迅速浮出水面。

  「我正在計畫逃婚路線。」雪子看了看四下,小聲說。

  「你瘋了!」夏莉兒試著用平穩理性的語調說出。

  「你覺得他如何?」雪子若有似無地試探。

  「你休想把性無能的男人推給我!」夏莉兒裝不出生氣的樣子。

  「他很有錢耶,難道你不想過好日子?」雪子眼睛睜大,仿佛想看穿她的心。

  「我也討厭禿頭。」夏莉兒手指按在眼袋下,做鬼臉地吐舌。

  「好吧,感情的事不能勉強。」雪子說給自己聽。

  「他哪里不合你意?」夏莉兒好奇地探問。

  「不來電。」雪子簡單明瞭地說。

  「如果真是這樣,昨晚你為何要戴上訂婚戒指?」

  「本來我的心早就隨著過去的戀情死去,所以我爸媽要我嫁誰,我都無所謂。但現在我的心活了,我不想做乖女兒,其實我一直都不乖,反正他們也習慣了我的言而無信。」雪子將手指伸出水面,故意讓夏莉兒看見鑽戒已不在無名指上。

  「教父是個愛面子的人,他不會讓你出爾反爾的。」夏莉兒以過來人的口吻說。

  「我有我自己的人生,就算上帝或撒旦都無權干涉。」雪子意志堅定。

  「聽你的口氣,好像又有了心上人似的……」夏莉兒懷疑。

  「你猜對了,這是二十分鐘前發生的事。」雪子笑得像朵綻開的玫瑰花。

  「二十分鐘……」夏莉兒頓了一下,然後恍然大悟地說「你喜歡上救你的那個男人!」

  「沒錯,戀愛的感覺真好,你有沒有覺得我比昨天漂亮?」

  「有,可是你不覺得只憑一眼就喜歡,不大可靠。」

  「只要我喜歡,沒什麼不可以!」雪子如魚得水般在溫泉池裏游泳。

  「你是個被寵壞的千金小姐!」夏莉兒被她踢起的水花濺得一臉濕。

  「現在你才知道!」雪子開懷的笑聲感染到夏莉兒。

  「看你這麼快樂,害我也想好好地談場戀愛。」

  「你不是已經在談戀愛了嗎?」

  夏莉兒楞了一下,這個雪子實在太可怕了,根本不像讀心理系,像是有讀心術的魔女,一眼就能看穿她偽裝的外表下,藏了一顆悸動的心。不過她不打算承認,太沒面子了,她昧著良心說:「我還需要你幫我物色好男人。」

  「段彬衛。」雪子直截了當,根本不讓夏莉兒有喘息的機會。

  「我們剛才就已經討論過,他會成為禿頭男。」

  「你別再裝了,當我說不嫁他時,我看到你松了一口氣。」

  「我是替你慶倖,段彬衛或許不差,但有教父這種公公還不如自殺好!」

  「你什麼時候喜歡上段彬衛的?」雪子咄咄逼人地問。

  「我不喜歡他。」夏莉兒擺出連死人都比她好看的臉色。

  「你不是不喜歡他,你是有煩惱。」雪子分析道。

  「我是從電視……」夏莉兒招架不住,她像在心理醫生面前的病患,只好把自己的身分和目的毫無保留地從頭說起。

  原本她以為洩漏她是「藍精靈」這個秘密,會給她帶來莫大的煩惱,但她真正的煩惱卻是愛情。

  一見鍾情本來就毫無道理可循,沒有人比她更瞭解個中滋味。

  聽完之後,雪子促狹地說「這麼說,你真的是小偷。」

  「別說得那麼難聽!」夏莉兒嘟著紅唇。

  「算我失言,不過只要你改邪歸正,你們還是會有結果的。」

  「你錯了,他收留我只是想利用我捉到『藍精靈』。」

  「是嗎?」雪子一臉不置可否地偏著頭。

  「不會錯的,不然他不會跟你訂婚。」夏莉兒指出。

  「可是他在聽到這門親事時,並沒有露出一絲高興的表情。」

  「他不敢違背教父。」夏莉兒了若指掌地說。「如果妳昨晚穿的不是和服,而是低胸禮服,我想他會笑得嘴巴都合不攏,因為他說他喜歡大胸部的女人。」

  「還好我沒穿低胸禮服!」雪子露出好險的表情。

  「像這種沒出息又性無能的烏龜,誰嫁給他都不會幸福的。」

  「你在欺騙自己。」雪子以心理醫生的口吻說。「像你這種個性,是標準的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心理,明明就是喜歡,卻愛面子說不喜歡,你要知道,愛一個人不容易,不愛一個人更難,當愛來時……」

  「夠了,如果我真的想吃葡萄,我會去買來吃。」

  「像段彬衛這種又大又甜的稀有葡萄,全世界只有一種,有錢未必買得到。」

  「你再說下去,我就把你摀死。」夏莉兒惱羞成怒地摀住雪子的嘴。

  雪子高舉著雙手做出投降狀,夏莉兒警告似地瞪她一眼,然後才放開手,雪子連忙賠罪地說「別生氣,想要進入奧克斯一點也不難,只要我動一根指頭,保證讓教父成為『叫母』,叫你一聲阿母。」

  「你知道密碼?」夏莉兒高興得咧嘴大笑。

  「從我老爸那兒……」雪子解釋,神田企業是以製造機器人聞名遐邇,奧克斯則是以電腦晶片稱霸世界,兩大企業合作無非是想截長補短,將機器人變成和真人相當的電腦複製人。初期合作的目標是做出勞動型的電腦複製人,取代一般的傭人,以後有錢人就不用擔心雇到好吃懶做,或是心懷不軌的傭人。

  為了表現合作誠意,神田企業會在兩天之內把機密檔案直接輸入奧克斯的電腦裏,所以,雪子相信奧克斯的密碼此刻正躺在保險箱裏,等著她去偷。

  「這麼一來,我豈不是害你成了不孝女!」夏莉兒心裏感到有些過意不去。

  「其實我不贊成製造電腦複製人,那會讓很多窮人失業。」雪子善良地說。

  「你真有意思,哪天你去臺灣玩時,一定要打電話給我。」

  「一定,我明天就打算去你家避鋒頭。」

  「你為什麼不乾脆跟你的救命恩人私奔……」

  「我對他一無所知,他說他救我不是為了要我報答的。」

  「他人在日本,你去臺灣怎麼找得到他?」夏莉兒不解地問。

  「神田企業在日本勢力龐大,只要我留在日本,一定會被老爸找到。」

  「說的也是。」夏莉兒主動提議道「等我事情辦完,我再來日本幫你找到他。」

  「你真夠義氣,我果然沒看錯人。」雪子眼中充滿感激。

  同一個時間,冷樸來到奧克斯大樓,以他的德行,綁了一個小馬尾,身上穿著髒兮兮的夾克和牛仔褲,自然是被警衛擋在門外。不過他這個人一向有恒心,只要他想見的人,就算是在深宮裏的太子妃,他照樣有辦法見到。

  他繞到停車場的出口處,有錢人的腿生下來是坐車用的,只要守在這兒,他就不信見不到段彬衛。於是他像個乞丐似的,頭蓋著跟便利商店要來的紙箱,坐在地上等待,皇天不負苦心人,終於讓他等到了段彬衛。

  段彬衛不大樂意地奉命驅車要去找神田雪子培養感情,看見冷朴時簡直像看到民族救星,也不管雨下得多大,飛也似的跳下車擁抱好久不見的朋友。

  他請冷朴上車到奧克斯大樓裏的主管專用盥洗室換衣,冷樸卻拉著他走大門。

  冷樸這個人就是這樣,平常與世無爭,但為難他的人,他一定會為難回去。他故意走到警衛面前,用日語數落警衛--狗眼看人低。

  一進到辦公室,段彬衛打電話給留在車上的佐佐木,要他去買身高一百八十公分男人可以穿、但價錢在三千日圓以下的運動服。不是他小器,而是冷樸對名牌衣服過敏,明明家裏有錢得半死,但他卻只穿地攤貨。

  「你掉進泥漿?」對冷樸突然出現,段彬衛感到十分意外。但對冷樸骯髒的模樣,他則是一點也不吃驚。冷樸的率性令人咋舌,他不在乎別人怎麼看他,只要興致一來,他會跳到垃圾堆裏撒尿,也可以跳到臭水溝玩水。

  「這是英雄救美的結果。」冷樸的腦海不可控制地浮現一雙剪眸。

  「你什麼時候來日本?」冷樸的個性雖然古怪,但他絕對是個正直的好人。

  「一個月前,到北海道打工。」冷樸笑著說。「不過昨天看到報紙,知道你跑來東京,在友情的呼喚之下,我就辭職來找你。」

  段彬衛關切地問「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到正常人的生活?」

  「等那個老頭死了,我就回家接收他的財產。」老頭指的是冷朴的老爸。

  「前陣子,我聽說老頭又要結婚了。」段彬衛說話的聲音變得小心翼翼。

  「真是厲害,梅開六度。」一抹輕蔑凝在冷朴的嘴角邊。

  「不過婚禮沒辦成,老頭突然心臟病住院。」

  「很好,我快變成跟你一樣的單身貴族。」

  「你狠心不回家見他最後一面?!」

  「我早就沒有心了。」冷樸眯著眼,眼角的魚尾紋仿佛刻著恨意。

  「你有種,這點我遠不及你。」段彬衛活在教父的陰影下。

  「怎麼?你性功能有問題?」冷樸的話像枝暗箭。

  「咱們兩個比比看誰的性功能比較強!」段彬衛不甘示弱地挑戰。

  「要比就要找女人,去嫖妓好了,今晚就由你請客了。」冷樸興奮地說。

  「臭小子,我看你八成有了愛滋病!」段彬衛譏諷地說。

  這時,佐佐木敲門進來,領著冷朴到主管專用的盥洗室洗澡換衣,不一會兒冷朴回到段彬衛的辦公室,桌上放了冒著嫋嫋白煙的咖啡。但冷樸的視線卻被壓在檔下露出一角的相框吸引,他好奇地拿出來一看,想不到剛才心裏想的剪眸直視著他,他眉頭皺起來。「這女人是誰?」

  段彬衛唇邊泛起一絲苦笑。「我的未婚妻。」

  泠樸並沒看見他的無奈表情,他專注地研究相片中的美人,坦白說,他覺得她像脖子上綁了一條無形的繩索,被逼出笑容的。

  不過這不關他的事,朋友妻是不能用手戲,但用嘴巴戲應該不算違反十誡。「你豔福不淺,這種女人我一看就知道是騷貨。」

  「你看走眼了,她是個木頭娃娃。」段彬衛說的是他自己,兩人跳開場舞的時候,雪子本來是小鳥依人似地貼著他跳舞,但卻被他推開到半個手臂以外的距離。

  「要不要我替你調教她?」冷樸躍躍欲試。

  「你用過的女人,連天堂都不敢要。」段彬衛反唇相稽。

  「你最近跟誰混在一起,舌頭變得這麼毒?」冷樸感到不大對勁。

  「唉!一言難盡!」

  「在你說之前,要不要我去廁所拿衛生紙備用?」

  「我的樣子看起來很慘嗎?」段彬衛一副深受打擊的模樣。

  「我看了都想哭。」冷朴其實是想哈哈大笑。

  在「黃色炸藥」的成員中,沒錯,就屬段彬衛活得最彆扭,他們都看得出來,他的心仿佛被鎖在監牢裏,常常一個人莫名其妙地發呆,每次大夥去打「希特勒兵團」時,他打得最凶,簡直不像打人像打鼓,但打完之後的慶祝會,他卻笑得一點也不開朗……

  他心裏的負荷太沉重了,有教父這樣的老頭,難怪他不開心。不過冷樸何嘗不是有個超級惹人嫌的老頭,問題是自己要走出來;這次來看他,冷樸是希望能看到他長大,他雖然已經二十八歲,可是他的人生還停留在八歲的年紀。

  不是說他希望段彬衛跟他一樣叛逆,而是要他據理力爭,人生是自己的。八歲時是該聽父母的話,做個乖孩子,但二十八歲的男人,只要不殺人放火,不傷天害理,就算天王老子也管不了他,這就叫自由。

  段彬衛看似自由,其實他比黑奴還不自由,起碼黑奴的心是自由的!

  一邊聽著段彬衛的陳述,冷樸一邊以研究的眼神打量段彬衛,兩人認識已有十年,雖然在一起的時間不長,但在「黃色炸藥」中,他和段彬衛最有默契,雷騭和衣笠雅人最會吵架,風鶴立跟每個人都好,但也跟每個人保持距離,所以他自認比任何人都瞭解段彬衛,包括段彬衛自己。

  搞了半天,他以為他還活在教父的陰影下,結果不是,他現在是活在那個叫什麼來著……叫夏莉兒的女人手掌下,真是越活越回去,被女人玩得團團轉,看來他需要高人指點迷津;而且這個高人必須是情場老手,智商超過一百八十,人長得英俊,又綁了個小馬尾,仔細一瞧,原來他就是眾所矚目的高人!

  就在段彬衛說得正起勁時,冷樸打了個大呵欠,阻止他說破嘴皮。

  「傻瓜!她就是『藍精靈』!」冷朴不費吹灰之力地說。

  「不可能!」段彬衛看起來像頭痛般拚命地搖頭。

  「愛情使人盲目,這是千古名言。」冷樸太息地看著段彬衛。

  「你憑哪一點判斷?」段彬衛臉燙得可以燒開水。

  「直覺。」冷樸像剛偷吃了一隻金絲雀的貓般咧著嘴笑。

  「每次靠你的直覺去買彩券,沒一次中獎。」段彬衛嗤鼻大笑。

  真是不好意思!想當年,冷朴和老頭絕裂,光靠獎學金根本無法在美國生活,於是他想到一個好點子。「這麼多年了,我也應該告訴你答案,其實我根本沒去買彩券,而是把你們的錢放到我的口袋,慢慢花用,還真得感謝你們,幫我出去德國看柏林圍牆倒塌的機票錢。」

  「其實我們早就知道了,看你苦哈哈的,所以才甘心讓你騙。」

  「這麼說,咱們兩個是難兄難弟,我是身苦,你是心苦。」

  「你跟夏莉兒說的一樣……」段彬衛喉嚨一陣哽咽。

  「既然你訂婚了,那就把夏莉兒介紹給我,讓我來安慰她。」

  「安慰是假的,我看上床才是真的。」

  「她如果想跟我上床,我當然會一展所長。」

  「你休想!」段彬衛一副氣得腦血管快爆裂的可怕表情。

  「看樣子,你想腳踏兩條船!」冷樸捉到賊似的。

  「你看清楚,我現在是坐在椅子上,一條船也沒踏。」段彬衛四兩撥千斤。

  「你究竟是喜歡夏莉兒,還是未婚妻?」冷樸單刀直入地問。

  「我對她們兩個都沒興趣。」段彬衛補充說「但我會娶神田雪子,因為記者會已經開了,毀婚對兩個企業的形象會有負面影響。」

  冷樸揚起眉毛。「很好,你是個乖兒子。」

  「你是不想找我打架?」段彬衛食指挑釁地戳著冷樸堅硬的肩膀。

  「你應該打的人不是我,逼你娶你不喜歡的女人是你老頭。」

  「娶神田雪子沒什麼不好,她的身材比夏莉兒奸。」

  「也對,結婚之後,每天至少一起在床上睡七、八個小時,老婆身材好壞事關重大,看來這樁政策婚姻,財色兼收,頂不錯的。」冷朴竭盡全力地羞辱段彬衛。

  段彬衛實在無法對冷樸動怒,是好朋友才會苦口婆心,而且冷樸說的都對,他不想再做乖兒子,他要自己決定結婚物件;其實他早就已經決定了,只不過他還有些事要做。「算了,我投降,我做不肖子好了。」

  「你喜歡吃粽子嗎?」冷樸突兀地問。

  「喜歡,不過糯米對胃不好。」段彬衛咂著舌說。

  「那個叫夏莉兒的,就像『糯米情人』,好吃,但粘牙又不好消化。」

  「你放心,我的胃是鐵做的,絕對可以吃下『糯米情人』。」段彬衛深具信心。

  「既然你已做出決定,越早讓她知道越好。」冷樸舉起桌上的相框。

  因為這一句話,段彬衛決定去找雪子,向她表明退婚的決定,不過他並沒有想過冷朴為何在意雪子的心情?他現在心裏只有夏莉兒,說也奇怪,他毫不在乎她是不是「藍精靈」,對他來說,她是夏莉兒就足夠了。

  他心愛的女人,名字就叫--夏莉兒。

  來到神田家別墅,佐佐木向僕人解釋段彬衛是小姐的未婚夫,僕人立刻帶領著段彬衛到竹子圍起的露天溫泉池,段彬衛作夢也沒有想到,時間多一秒太遲,少一秒則太早,他居然大飽眼福,一次看到兩具胴體,不過他的眼裏只有較差的那具。

  兩個女人見到段彬衛的反應完全不同,神田雪子大方地走向一旁的矮椅,穿上浴袍,夏莉兒則像差點被貓捉到的老鼠,趕緊躲回溫泉裏,脖子以下藏在水中,花容失色地大叫「色狼!」

  「我還怕長針眼呢!」段彬衛雙眼眯了起來。

  「你來這兒想幹什麼?」夏莉兒向天發誓在那對深邃的眼眸裏看到火花。

  「我是她未婚夫,來她家一點也不奇怪,倒是你在這兒才奇怪!」

  「我和雪子在路上不期而遇,她請我來她家泡溫泉。」

  「我有事要找雪子談,你慢慢泡。」段彬衛做出拜拜的手勢。

  「我又不是你養的小狗,幹麼要聽你的命令!」夏莉兒吼道。

  「那你就不要聽,有本事現在站起來給我看。」段彬衛不懷好意地挑釁。

  「你作夢!」夏莉兒拿起池邊的拖鞋擲了過去,正中目標。

  「段先生,你有沒有受傷?」雪子關切地問。

  這是個好機會,測試夏莉兒對他有沒有感覺,段彬衛故意撥開額前的頭髮,挨近神田雪子,抽著氣問「我這兒好痛,你幫我看我傷得如何?要不要去醫院?還是到警察局去提出告訴?哪個比較好?」

  「你最好腦內出血,十分鐘後就蒙主召見。」夏莉兒惡毒地詛咒。

  「沒那麼嚴重,只是有點紅腫而已。」這兩個是歡喜冤家,雪子心知肚明。

  「你看到沒,女人就該像雪子小姐這樣身材好又溫柔,哪像你……」段彬衛往池子裏瞄一眼,然後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地說「哪像你沒胸部、沒口德、沒風度、沒教養。沒有男人會要你,連做尼姑都沒有廟肯收留你。」

  「我將來如何,關你什麼屁事!」夏莉兒氣炸了。

  「這麼不乾淨的嘴巴,哪個男人吻了搞不好都會生病。」

  「是啊!我也希望我的嘴有病菌,這樣有個男人就會倒大楣。」

  「你們兩個接吻過?」雪子明知故問,看他們兩個臉色同時變紅,真好玩。

  一陣尷尬的沈默,夏莉兒和段彬衛的腳仿佛被自己用大石頭砸了一下,很痛卻又不能叫,誰要他們是自找的。這樣也好,反而讓段彬衛冷靜下來,想起自己來這兒的目的,潤了一下喉嚨,段彬衛裝腔作勢地說「雪子小姐,我們去找個沒有電燈泡的地方,談情說愛如何?」

  「雪子,你要當心,他會變狼人。」夏莉兒語帶醋味地警告。

  「我不會有事,你知道的,河童的頭。」雪子暗示地手指著頭頂。

  「禿頭是嗎?」段彬衛百思不解,除了最近被夏莉兒氣出七、八根白髮之外,他的頭髮可以去拍洗髮精廣告,烏黑濃密,不大可能成為禿頭,想不透這兩個女人葫蘆裏賣什麼藥?

  神田雪子先要女僕帶段彬衛到客廳坐一下,他一走遠,夏莉兒趕緊浮出水面,穿回自己的衣服,並和雪子告辭。她不想留下來,雖然她很想知道段彬衛要說什麼話,但她明白不論他說什麼,雪子都不會嫁他,這樣她就放心了。

  不一會兒,雪子和端著託盤的女僕一起出現在客廳。三人來到一扇玻璃門前,雪子接過女僕手中裝有兩杯咖啡和一碟餅乾的託盤,並要女僕離去,她的用意很明顯,她要毀婚,但擔心他不肯,又不想有第三人聽到他們的吵架聲。

  謝天謝地!終於不是和室,而是蘭花溫室,這三天老是跪著吃飯,跪著開會,害他的膝蓋都快得風濕病了。不過他並沒忽略她選溫室,這兒安靜,沒有半個人影,花香滿溢,的確是增加感情的好地方,但他卻是來減少感情的……

  「你找我有什麼事?」雪子啜了一口咖啡問。

  「你覺得這樁政策婚姻好嗎?」段彬衛神情相當嚴肅。

  「你英俊,我美麗,兩人又有錢,有什麼不好?」雪子反問回去。

  「你對我有感覺嗎?」段彬衛問到重點。

  「沒有,你呢?」雪子毫不考慮地說。

  「我想解除我們之間的婚約。」段彬衛愉快地松了一口氣。

  「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對我提出這種無禮的要求!」

  「本來我還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但我剛剛看見被你丟到煙灰缸裏的訂婚戒指。」

  雪子啞口無言,昨晚訂完婚之後,她一個人回到別墅吞雲吐霧,順便把訂婚戒指丟進煙灰缸裏。今天早上她看見煙灰缸已被僕人清乾淨,但鑽戒仍在裏面,任何人看了都會明白她對訂婚的態度--毫不在乎。

  「你為什麼想毀婚?是因為莉兒嗎?」雪子是替夏莉兒打探消息。

  「沒錯,她是主因,另外一個原因是我不想做乖兒子了。」

  「算你有種,我想你以後不會禿頭了。」

  「這是什麼意思?」

  「我和莉兒一致認為你不敢違背教父,你沒種,沒種的男人就要吃威而剛。」

  這是段彬衛頭一次在不熟識的女人面前放聲大笑,他高興的理由不是他不會禿頭,而是他有種了,感覺就像從毛毛蟲脫胎換骨成有一對堅強翅膀的蝴蝶。

  他不但做好了飛翔天空的準備,而且他還要采花,那朵渾身長滿毒刺,在他還是毛毛蟲時,就害他體無完膚的玫瑰花就是他的目標。

  一聲「啪答」聲打斷他的思緒,他驚愕地看著燃起煙的雪子,抽煙有兩種解釋,一種是煩躁,一種是解脫。他不瞭解雪子,但他關心地問「你有心事嗎?是不是毀婚會對你造成困擾?」

  雪子搖了搖頭。「我還想叫莉兒過來,咱們三人開香檳慶祝呢!」

  「能不能請你暫時先別把我今天的來意告訴莉兒?」

  「我瞭解,你們之間的問題,你們自己解決。」

  「雪子小姐,你是個好女孩,謝謝你,也祝福你早日找到好歸宿。」

  「如果你是兩個小時以前跑來找我毀婚,我一定會讓你沒有腿回去。」雪子歎氣似地吐了一口煙,她的救命恩人為什麼不肯留下姓名、電話或住址,人海茫茫,要她到哪兒去找那個讓她心儀的邁遢英雄?

  「你也是為了莉兒而改變?」段彬衛探問。

  「不是。」雪子沈浸在回憶中,甜美的微笑象徵她非常快樂,可是她卻是以惋惜的口吻說「在遇到莉兒前,我差點被車撞死,被一個綁小馬尾的男人救起……」

  「救你的男人是不是穿了一件黑夾克?」段彬衛忍不住打岔。

  「你怎麼知道?你認識他嗎?」雪子睜大眼睛。

  「他叫冷樸,是我的好友,我來這兒之前才和他見過面。」

  「你現在能不能帶我去見他?」雪子興奮得像個快要買到芭比娃娃的小女孩。

  「很抱歉,我跟他分手前,聽他說他要去買機票,他說到了機場之後再決定要去哪個國家玩。」聽到這話時,雪子整個人像被一隻大章魚緊緊纏住,全身無法動彈,段彬衛拍著她的肩膀安撫道「你別難過,我知道他最後會到哪里……」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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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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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2 00:14:18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七章

  坐在回臺灣的飛機上,夏莉兒手伸進大衣口袋裏,緊緊握住先前在候機室時,神田雪子偷偷塞給她的紙條,不用看她已知道紙條裏寫著奧克斯的電腦密碼。可是她高興不起來,她的臉色像被一層厚厚的烏雲籠罩。

  昨晚她直到清晨快五點才合眼,因為段彬衛那個時候才回旅館。到了早上八點,她在甬廊很巧地遇到佐佐木,佐佐木故意打著呵欠,說他昨晚四點半左右才把段先生從神田別墅接回旅館,分明是想氣死她。

  九點鐘到了成田機場,神田社長夫婦和雪子都來送行,她根本沒機會跟睡眼惺忪的雪子說話,兩人唯一的接觸就是握個手,紙條就是在這時候傳到她手上。

  到底段彬衛和雪子昨晚做了什麼?這個問題在她腦子裏一直打轉,她應該相信雪子的,可是她想知道答案,尤其是看到段彬衛一副體力透支,一上飛機就癱在座椅上睡覺的模樣,害得她不停地胡思亂想……

  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吵他睡覺,不管三七二十一,她任性地捉住他的衣袖拉扯,逼他張開眼睛,打破砂鍋問到底地問「你昨晚跟雪子聊了些什麼?」

  「很多,我們連家庭計畫都計畫好了。」他露出幸福的笑容。

  「雪子才不會跟你生孩子!」她哼了一聲並仰起下顎。

  「妳看我的眼圈是不是很黑?」他故意靠近她,好讓她看清楚他的疲倦。

  「我知道,一定是你想輕薄雪子,被雪子揍了。」她真想給他一拳。

  「雪子不愧是有經驗的女性,我被她玩得一晚沒睡覺。」

  「你知道雪子的過去……」她的胃痛苦地翻騰。

  「她都告訴我了,不過我不在乎她不是處女。」他平和地說。

  「你騙我,雪子才不會跟你上床。」她全身上下每條神經都在顫抖。

  「雪子會中文,是因為她曾經有個中國男友,不過很可惜他出車禍死了。」

  「雪子……雪子,她為什麼連這個都告訴你?」

  「在經過昨晚的纏綿之後,雪子被我的超能力感動。」

  「少來了,憑你絕對無法讓雪子高潮。」她忍不住大聲譏諷。

  「你怎麼知道我行不行?」他舔了舔下唇,做出意猶未盡的回想狀,半晌,才以沙啞的嗓音說「可惜我不會把對雪子的方式用在你身上!」

  「我才不稀罕!」她眼睛氣得像瞪著一隻青蛙的蛇,想把他一口吃掉。

  「雪子人如其名,她的胸部就像用雪做的,白晰晰軟綿綿。」他毫不畏懼。

  「我不信,雪子絕對不會讓你碰她的。」她的聲音顯得搖搖欲墜。

  「我還用舌頭舔過。」他加油添醋地刺激她。

  「你閉嘴!」她忍不住咆哮,並給他肚子狠狠的一拳。

  然後她的臉迅速轉向窗戶,熱淚刺痛她的眼睛,但她倔強地不讓眼淚掉下來。雪子這個大騙子,明明說好不嫁段彬衛,她怎能和他發生關係,她怎能這樣對她,她們不是朋友嗎?難道她是那種見色忘友的花癡!

  不!她不應該懷疑雪子,雪子冒著被逐出家門的危險把密碼交給她,就憑這點她就應該替雪子立個神位,放在菩薩旁邊晨昏三炷香地叩謝她的大恩大德……可是她為何無法相信雪子?如果真如他所說,他們昨晚度過一個美妙的夜晚,為何她不能大方地祝福雪子?

  如果飛機的窗戶能夠打開,她真想立刻跳下去!

  突然,一隻大手按在她肩頭上,以捉弄的語氣問道「你怎麼不說話?」

  「把你的髒手拿開!」她像拍開討厭的蒼蠅般拍開他的手。

  「你的聲音好奇怪,你是不是在哭啊?」他的聲音顯得有些得意。

  「我是喜極而泣,為雪子找到幸福高興地掉眼淚。」她逼不得已扯謊道。

  「我是騙你的,我跟雪子純聊天聊到三更半夜。」他澄清道。

  「鬼才相信!你和雪子是未婚夫妻,又孤男寡女獨處一室,除了說話之外,其他什麼也沒做,你以為我是傻瓜嗎?」她氣憤地轉過臉,含著淚的眼充滿指責。

  「你就算不相信我,也要相信雪子的為人。」看她張嘴想反駁,卻找不到臺階下的可憐表情,他笑著接下去說「雪子的救命恩人恰好是我的朋友,他叫冷樸,雪子為了想瞭解他,纏著我不放,連冷樸的祖宗八代都問出來。」

  「冷朴有沒有女朋友?」夏莉兒見風轉舵地改變話題。

  「沒有,不過他昨天離開日本,目前不知去向。」段彬衛順勢回答。

  「依雪子的個性,一定會把冷樸追到手。」

  「雪子跟你還真像,永不放棄型。」

  「我們才不像,光是胸部就差十萬八千里。」

  「這點倒是無庸置疑。」段彬衛點頭,目光刻意閃過夏莉兒的胸前。

  「真可惜,雪子看不上你,將來有福氣的是冷樸。」夏莉兒假裝沒看見。

  「我也這麼覺得,晚上能夠抱前凸後翹的女體睡覺一定很舒服。」

  「你喜歡那樣的女人,我正好有認識,要不要我介紹?」

  「感激不盡。」他雙手像武俠小說中的俠士一拱。

  「她住在我家樓下,今年五十歲,肚子凸屁股大,剛好滿足你的需求。」

  「我就知道,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否則你的心腸永遠不會變好。」

  「你討打!」夏莉兒又給他一拳,可是疼的卻是她的手指。

  「下了飛機我要去醫院,請醫生開驗傷單給我。」段彬衛抱著肚子說。

  「你去驗,上了法院,我剛好拿出錄影帶反告你侵犯未成年少女。」

  「你真的未成年嗎?」段彬衛微微眯起眼,凝視她的眼睛。

  「只要我不化妝,法官絕對會相信我的。」夏莉兒高傲地別過臉。

  從窗玻璃的反影中,她看見一個臉頰紅得像蘋果的女孩,她知道自己已經無法在他面前隱藏或是掩飾情緒,她是愛他的,這個感覺是從遇到雪子之後開始的,在沒認識雪子以前,她完全不知道愛是什麼,現在她明白愛是從嫉妒開始……

  當她看見雪子的美貌和身材都遠勝過她,甚至霸道的個性也不輸她時,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擔憂,擔憂他會喜歡雪子,如果雪子真的要跟她爭奪,她不認為自己一定會贏,光是胸部就讓她的信心少了一半……

  所幸,雪子的心中已有冷朴,但段彬衛的心中有沒有她呢?

  她想應該是有,要不然他不會放棄雪子這種天生尤物,而選擇被視為上帝失敗作品的她,唯有真愛才會不計較對方的缺點,只不過兩人都在等對方先開口;這個笨蛋還真是笨,這種事再怎麼說都應該男人主動,女人被動,她要怎麼樣才能讓他說出那三個字呢?

  何綺雲的本事還真不小,居然能在飛機一落地就出現在他們眼前。

  不過,何綺雲的微笑凝結在嘴角上,她剛才得到消息,神田企業的千金失蹤了,她奉總經理之命特地趕來告訴段彬衛。

  被未婚妻拋棄的男人是最容易下手的,只要全都露,男人就毫無抵抗力,而且她已經預先去婦產科打了一劑排卵針。就在她自以為萬無一失之下,沒想到又被夏莉兒這個扁胸族捷足先登!

  「段先生,我有壞消息要告訴你。」

  「何小姐,你真是可愛,我一下飛機就觸我楣頭。」

  「是總經理要我立刻告訴你的,神田小姐傳真給日本媒體片面宣佈毀婚。」何綺雲公事化地說。「針對這件事,總公司和神田社長都有指示,總公司方面希望你能即刻召開記者會,發表聲明,說這是有心人士的惡作劇,跟神田小姐無關。」

  「我口才不好,何小姐你是公關,還是由你面對記者比較好。」

  「段先生的意思是要交給我全權負責?」何綺雲問。

  「我相信何小姐絕不會讓我失望。」段彬衛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對了,神田社長要你打電話給他。」何綺雲像打了劑強心針般精神百倍。

  「幹什麼?」段彬衛牽著夏莉兒的手走向行李輸送帶前等待。

  「他想知道你跟神田小姐是不是有發生不愉快的事?」

  「你替我回電話,說沒事。」段彬衛草率地說。

  為了展現自己的辦事能力,何綺雲面面俱到地說「等一下可能會有一大堆記者來,我看段先生還是先搭車走比較好。」

  段彬衛樂意地說「行李交給你,我先搭計程車走。」

  「我陪你,行李我叫司機過來拿。」何綺雲拿出大哥大。

  「我已經有人陪了。」段彬衛深情地看著夏莉兒。

  「你要回公司嗎?」何綺雲悶悶不樂地問。

  「不要,我要找個清靜的旅館睡覺。」段彬衛話中有話的暗示道。

  「親愛的,昨晚你差點把我累死,現在你又想要了?」夏莉兒嬌嗔地說。

  「要,以後我每天照三餐要你。」段彬衛附和地說。

  「討厭!人家又不是藥!」夏莉兒咭咭笑。

  「你的確是專治我胯下癢的良藥。」段彬衛肉麻當有趣地大笑。

  兩人嘻嘻哈哈、甜甜蜜蜜地從何綺雲的視線漸漸走遠,何綺雲真恨不得手上能有一把槍,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射死那個小賤人。就在她氣得咬牙切齒之際,突然有人拍了她背後一下,她回頭一看,整個人仿佛成了驚嘆號……

  怎麼會又有一個段彬衛?走掉的那個,眼前的這個,到底誰才是真的段彬衛?

  段彬衛和夏莉兒跳上計程車,司機一邊撥動計費表一邊問「要去哪里?」

  「臺北你比我熟,你說呢?」段彬衛手臂一伸將夏莉兒摟進懷中。

  「看你昨晚沒睡飽,到希爾頓補眠好了。」夏莉兒體貼地說。

  「你還不是眼圈黑得像趴趴熊,是不是昨晚等我?」

  「沒錯,我是擔心你--對雪子毛手毛腳。」

  「你老實說,你在飛機上哭,是不是表示你非常在意我?」

  「有一部紅色車子一直跟在我們後面!」夏莉兒突然發現不對動地回過頭?

  「司機先生,請你想辦法甩掉。」段彬衛懇求。

  「沒問題,你們兩位系好安全帶就行了。」司機踩著油門加速。

  「車子開太快很危險的。」夏莉兒對著段彬衛小聲耳語。

  「我聽說臺灣的計程車司機都可以去當賽車手。」段彬衛毫不緊張。

  這個計程車司機果然讓當今世界第一的賽車手舒馬克都要豎起大拇指,像穿針插縫般連續換了好幾次的車道,又超過好幾輛車子,把紅色車子遠遠拋開。兩人臨時改變主意,不去大飯店,而是到普通的賓館先睡幾個小時再做打算。

  進了賓館房間,段彬衛掩不住一臉倦容地打呵欠,他打開衣櫃,把大衣和西裝一一脫下,用衣架掛進衣櫥裏。不錯,真是個整潔的好男人,夏莉兒脫了鞋子,趴在床上,手肘拄著下巴,雙腿像美人魚的尾巴翹起,欣賞他的一舉一動。

  看著他脫掉鞋襪,修長的手指解開鈕扣,從敞開的襯衫中,一條閃亮的項鏈像個惡魔在勾引她,她想觸摸、她想感覺、她想投入他的懷抱……

  他跟她仿佛有心電感應似的,他緩緩走向床邊,坐在床邊,雙手捧著她的臉,低下頭,四片柔唇交會,她的雙手覆在他胸膛上,像個小偷般慢慢摸索,一股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喜悅湧上她心頭,她感到天旋地轉……

  他突然挺直身軀,將襯衫脫下扔到床邊,他熱切地渴望她愛撫他的身體,他的身體雖然不如阿諾史瓦辛格那般充滿肌肉,但軟硬適中,她喜歡,摸著他的感覺真好。

  可是,他毫無預警地站起身,結束親吻,結束擁抱,臉上雖然明顯寫著依依不捨,卻以沈著的語氣說「我去洗個澡。」

  她感到有些失望,不過卻不怪他。「你慢慢洗,我出去一下。」

  「你要去哪兒?」他像怕她跑掉般急切地問。

  「跟我男朋友約會,你吃醋了嗎?」她逗著他說。

  「妳敢!」他的下巴緊繃,眼睛冒火,很不喜歡她開這種玩笑。

  她一邊穿鞋一邊說「我只是去買些東西,你別像個多疑的老公好不好!」

  這個伶牙俐齒的女巫,老是尋他開心,不過欺侮他能讓她得到快樂,他認了,誰叫他喜歡她到無法自拔的地步,為什麼他會這麼喜歡她?他早就已經有了答案,大學四年不算,她讓他無趣了二十四年的生命增添了樂趣。

  他解開皮帶扣環,背著她褪下西裝褲,當然不能讓她看見他身體起了變化,走進浴室,關上門以免她長針眼,並隨口交代道「你回來時,如果我已經睡了,請你不要打擾我。」

  洗好了澡,正要擦身時,要命的門鈴響個不停,他急忙在下身裹了一條大浴巾,一邊打開門一邊抱怨。「老天!你為什麼不帶磁卡出去。」

  「有傭人會替我開門。」她提了兩個袋子回來。

  「這兒不知道有沒有膠帶?」他越來越想封住她的壞嘴巴。

  「拿去。」她把一個袋子遞給他。

  「難得你這麼體貼!」他看了一眼袋內,裏面是新買的內衣褲。

  「我可不希望睡到一半有毛毛蟲爬到我身上。」她不擅於接受讚美。

  「你是在邀請我跟你同床嗎?」他露出排列整齊的牙齒賊笑。

  「我是看你可憐,經常睡沙發對老年人的骨胳不好。」

  「先講好,你不能趁我熟睡之後非禮我。」

  「我才是應該要擔心的小綿羊。」

  「好了,晚安啦!」他拿了一條新內褲鑽進被子裏,旋即把浴巾拋出來。

  「你的肚子會不會餓?」想到他近乎全裸,她竟不敢上床!

  「保持安靜。」他像個嚴厲的老師命令班上最頑皮的學生閉嘴似的。

  「我能不能問你最後一件事?」她慢慢地走上床。

  「快說,說完之後我會用毛巾把你的嘴摀住。」他冷聲威脅。

  「你有沒有安眠藥?」她小聲的問,心跳卻怦怦的響。

  「你真煩!」他決定把她吻到窒息為止。

  他翻身將她壓在身下,他的嘴裏像有團熱火似地吞噬她的舌頭,她覺得好燙,那團火從她的喉嚨深處燃燒了起來,她忍不住發出快樂的吟哦,她抱緊他的背,感覺到他身體的某個部位抵著她,她渴望他能將她占為己有……

  但是他沒有,他用了全身的力氣才把自己滾燙的身體拉回床上,他粗野的喘息聲洩漏他正在努力平復情緒,他覺得他的方法錯了,他不但沒吻得她暈倒,反而把自己的瞌睡蟲吻跑了……

  「你的吻技為什麼進步了?」她的呼吸聲同樣急促。

  「我剛才洗澡時偷吃了威而剛。」他隨口說。

  「快吐出來!不然你以後會變禿頭!」她笑得眼角擠出一滴晶體。

  「我的頭髮又黑又密,除了被你氣白的之外,不過現在換我問你一個問題。」他的神情仿佛踩在地雷上,面臨生死關頭地問「你想不想一直待在我身邊,看著我變成滿頭白髮的老頭子?」

  她楞了一下,如夢囈地問他。「你是在向我求婚嗎?」

  「你願意嗎?」他點頭,可是眼神一秒也沒離開她的眼眸。

  「不願意,沒有鑽石戒指,休想我會答應。」她是很現實的。

  「明天一下班我就去買。」他承諾。

  「那現在要幹什麼?」她眼中閃爍著亮光。

  「讓我睡覺。」他雖然精力充沛,但是四肢乏力。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兩人維持著不變的相擁姿勢。

  夏莉兒的秀髮披蓋住段彬衛半個上身,他的左手從秀髮下鑽出來摟住她的肩頭,她側著臉倚偎著他的胸膛,從他的臂膀和胸膛傳來一股揉和肥皂和男人的味道,她明確地感到小腹漸漸升起渴望的火苗……

  他向她求婚了,她沒有立刻答應,並不是因為鑽戒,而是他沒說那三個字,她當然感覺得到他的愛意,可是沒有那三個字一切就顯得虛無縹緲,對這份感情其實在她心裏頭存有強烈的不安,他長得那麼帥,而她卻只有長髮還可以。

  除了外表,她最大的隱憂還是「藍精靈」的身分,她怕自己會見光死。

  唉!她非常小聲地歎口氣,卻驚醒了他……

  「你怎麼在歎氣?」他困惑地看著她飽受折磨似的眼神。

  「因為睡不著。」她替自己找了個有點可信度的藉口。

  「你到底滿十八歲了沒?」他趕走自己的睡意,好心地陪她聊天。

  「你說呢?」她的眼神充滿感激。

  「我當然希望你越大越好。」他身子一側,右手在她胸部的衣外遊走。

  「為什麼?」一陣戰僳讓她感到乳尖挺了起來。

  「因為我不想坐牢。」他沙啞的聲音散發出濃濃的性感魅力。

  「我二十歲了,你高不高興?」她輕笑。

  「高興,不過我還是要懲罰你說謊……」他手指在她腰側亂抓亂搔。

  「別這樣!我最怕癢了!」她粗喘著氣向他求饒。

  「以後還敢不敢說謊?」他雙手緊緊把住她的纖腰。

  「不敢。」她的聲音像繃緊的琴弦,擔憂他想要問她和「藍精靈」的關係。

  「那我問你,你愛不愛我?」他出乎意外地問。

  她高興地雙手環住他的脖子,唇壓在他的額頭上,給他一個大號的「啵」聲,她的行為看起來很瘋狂,但她的眼神和說話語氣都很溫柔。「我愛你。」

  「我也愛你,我的小女人。」他深吻她的唇,抱著她腰部的手幾乎要把她的骨頭擠斷,突然她發出一聲大叫,用手肘大力地推開他的胸膛。

  「有個東西刺到我了!」她不悅地尋找罪魁禍首。

  「不可能,我還沒完全硬起來。」一陣紅暈從他臉上迅速竄到腳趾頭。

  「你想到哪兒去了,我說的是這條項鏈。」她以手指勾起他胸前的項鏈。

  「送給你。」他取下金項鏈掛在她脖子上。

  「這條項鏈看起來意義重大。」她看出刺她的項鏈圖案是一捆黃金炸藥。

  「沒錯,所以我才要把它送給你。」他想以後有得是時間介紹他的兄弟們。

  「你把眼睛閉上,我也想送你一份大禮。」她靈機一動。

  「好了沒?」他閉上眼睛,心在胸腔內莫名地狂跳。

  「好了,你可以把眼睛張開了。」她像個女奴一絲不掛地跪在他面前。

  「你……」他雖然目瞪口呆,但他的喉結像籃球天王巨星喬丹在拍球般快速地上下移動,洩漏出他現在的欲火高漲到了極點,一聲深呼吸,好不容易他回復了眼睛的功能,讓他得以仔細地打量眼前的嬌軀。

  她的身體雖然嬌小,但比例卻完美,她的胸部如他以前所知一樣並不大,但形狀像圓形沙丘,最特別的是她的腰,根據他的目測絕對不到十八吋,腰肢越細的女人,越有一種楚楚可憐的美感,據說更能激起男人的原始本能,所以在男權時代,歐美的女人莫不束腰,女為悅己者容,就是這個道理。

  「我這個禮物如何?」她害羞得不敢抬頭。

  「太美了!」他爬了過去,將她抱到大腿上,手撐起她的下巴。

  「彬衛,我想我們可不可以現在打破禮教?」她咬文嚼字道。

  「你真不害臊,這話應該男人說才對。」他促狹。

  「不來了,人家鼓起勇氣說,你居然用嘲笑的語氣潑我冷水!」

  他緊緊地箝住她的纖腰,不讓她離去,他的唇忽然咬住她柔嫩的耳垂,以感性的沙啞聲求饒。「別生氣,我會用我全身賠罪。」

  一連串的親吻,使她的心像剛烤出來的松餅上的奶油,溫暖地融化了。

  在他們倆的靈魂深處,都清楚地知道他們的生命就在等待這一刻和這一個人的來臨,他們渴望彼此佔有,渴望成為一體,渴望燃燒生命……

  當最後一層障礙被衝破時,他們一起說出進入天堂的密碼--我愛你。

  兩人儼然是在床上度蜜月的新婚夫妻,整整三天與世隔絕,他們做任何事的時間都不長,唯有做愛,一次持續數個小時也不覺得疲累,他們太快樂了,快樂到不知道門外已佈置了天羅地網在等著他們……

  第四天一早,兩人在又親又吻、依依不捨的情況下,段彬衛總算來公司上班,當然沒人敢問他這三天怎麼了?假沒請,一通電話也沒打,有人還以為他因跟神田小姐的婚事觸礁而想不開,但看他眼圈雖黑,臉色卻神采奕奕,有經驗的男人大概都猜得到發生了什麼事--他從女人身上跌跤,也從女人身上站起來!

  一整天下來,除了和夏莉兒通了幾通甜蜜的電話外,其他時間他簡直不是人,是一頭全天下最辛苦的犛牛,連上廁所都要用逃難似的速度快速來回,他懷疑今天公司電腦被病毒侵入絕非偶然……

  偏偏從美國調來的電腦高手在他不在的時候,昨天已全部搭機回美國,「藍精靈」還沒捉到,教父撤走他們的用意是什麼?但他實在忙得沒辦法思考,他必須趕快解決電腦病毒,晚上他跟莉兒約好要去買訂婚戒指。

  總算消滅了電腦病毒,關上電腦,當他拿著公事包走出總工程師室時,他整個人僵住,辦公室裏空無一人,只有走道上的投射燈還亮著,每張桌子都收拾得乾乾淨淨,太不可思讓了,時間還不到六點,所有的員工全部提早下班,他第一個感覺就是--此地不宜久留,還是快點離開好。

  但他想上廁所,如廁之後,忽然聽到從一牆之隔的女廁傳來嚇人的嘔吐聲,他不想管,可是他的腳卻不聽使喚地走進女廁,看到何綺雲暍醉酒似地癱坐在洗臉槽前,臉色蒼白,整間女廁有股食物發酸的怪味,他走上前問「你怎麼了?」

  「我……我身體不舒服。」何綺雲十分吃力地回答。

  「我去找人來幫忙。」段彬街心系著夏莉兒。

  「今晚總經理過六十歲生日,大家都去來來飯店為總經理慶生。」

  「怎麼沒人通知我?」

  「公佈欄上有寫。」

  「你怎麼沒去?」

  何綺雲歎了口氣。「我這個樣子連走路都有困難,怎麼去?」

  段彬衛直覺事有蹊蹺,以他在公司的地位,總經理應該會親自過來邀請,當然他會拒絕,沒有任何人比得上他的莉兒重要;可是現在的情形,擺明就是有人藉慶生會趕走所有員工,卻不希望他去慶生會,把他留在辦公室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能夠連總經理也趕走的有心人,層級一定比總經理要來得高,他想只有一個人--奧克斯的教父才有這種權力。教父留下他是因為教父要來嗎?他們父子單獨見面的機會多得是,為何選定今晚?為何何綺雲又剛好在這個時間生病?

  他很想理出頭緒,但他更想擺脫何綺雲,恨不得立刻飛到莉兒的身邊。

  他忍不住抬手看表,和約定的時間還有二十分鐘就到了,約定的地點離公司不遠,現在走去還來得及,問題就在於該如何處理何綺雲?

  「要不要我去叫救護車來載你去醫院?」

  「不用,我坐一下就沒事了。」

  「廁所味道不好,地板又太冷了,對身體不好,我扶你到椅子上坐。」

  「謝謝你,段先生。」何綺雲的眼眸像蓄滿水的水池。

  「不用客氣。」段彬衛用肩膀撐起何綺雲,攙扶著她走出廁所。

  「你跟剛來臺灣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何綺雲眨動著沾了水珠的睫毛。

  「是戀愛改變了我。」段彬衛小心地將她扶到椅子上坐。

  「我明白,那個嬌小可愛的女孩是你的女朋友。」

  「你要不要喝一杯熱茶?或是咖啡?」

  「不,謝謝,我什麼都不需要,我只需要一個聽眾。」

  何綺雲淚光閃爍地望著段彬衛,然後她忽然撲到他身上放聲大哭,雖然他很想用力推開她,但自從戀愛之後,他善良到可以拿諾貝爾和平獎,他像拍小狗般拍了拍她的頭問「你遇到什麼困難嗎?」

  「我……我懷孕了,而那個男人卻不肯娶我。」何綺雲哭訴。

  「你是在煩惱要不要生下孩子?!」段彬衛偷瞄了一眼手錶,過了五分鐘。

  「我該怎麼辦?」何綺雲求救似的握住段彬衛的手。

  「我是個虔誠的基督徒,我不主張墮胎,不過,一切還是以你自己的想法為主,我希望你多考慮兩、三天,和值得信賴的朋友或是長輩談談,再做決定也不遲。」段彬衛抽回他的手,眉頭皺了起來,從何綺雲的身上聞到淡淡的綠油精味,但他不知道那味道是從眼皮,還是從人中散發出來?

  「能和一個強壯的男人吐露心事,心裏真是舒坦多了。」

  「很高興能幫上你的忙。」段彬衛無法理解對一個心不在焉的男人哭泣和哀叫有什麼幫助?不過,他的話似乎對她還挺有效的,她居然真的不哭了。

  「不知道我是不是可以再麻煩你一下?」何綺雲得寸進尺地要求。

  「我還能為你做什麼?」段彬衛很不情願地問。

  「能不能請你扶我到總經理室,那裏有張大沙發,我想躺一下。」

  「我看還是叫計程車比較好,公司裏沒人,你一個孕婦在這兒不大好。」

  「你一直看手錶,我想你大概跟女朋友有約會,不好意思,耽誤了你不少的時間,你只要扶我到沙發上躺下,就趕快去赴約,別讓你女朋友等太久,萬一她生氣,我會很自責的。」何綺雲突然變得善體人意。

  段彬衛點了點頭,趕緊扶起何綺雲走向走道底的總經理辦公室,當他手按著牆上的開關時,電燈毫無反應,他正納悶總經理室的燈怎麼可能正好壞掉……他的頸子突然被一隻粗壯的胳臂勒住,摻有乙醚的毛巾摀住他的鼻孔,他趕緊伸出手往偷襲者的兩腿之間用力一抓,一陣哇哇大叫,突襲者不得已放開他。

  就著走道上的燈光,在昏倒前的一秒鐘,段彬衛的眼睛有著見到鬼似的駭然,天底下居然有跟他如此神似的男人,他是誰……

  過了半個小時,夏莉兒忐忑不安地來到奧克斯。段彬衛人沒來,大哥大也沒開機,這使她感到有事發生了,是車禍?是綁架?是生病……她的腦袋想越多,她的心跳越快,她根本無法冷靜下來,所以她決定先來奧克斯看看。

  辦公室燈亮著,卻沒有半個人影,總工程師室的桌上電腦螢幕也沒關,大哥大還在桌上,公事包也在椅上,到底他跑到哪里去了?她叫了幾聲他的名字,可是沒有任何回音。

  她先關上電腦,把大哥大放進他公事包裏,然後關掉總工程師室的燈和門,她正想去洗手間找找看,這時卻聽到一聲尖叫,她停下腳步,心裏發毛,一時之間搞不清楚聲音是從哪扇門裏面傳出來?

  平寂了數秒之後,陣陣呻吟傳進她耳朵,顯然有人在辦公室裏發春,不過她沒興趣知道是誰,可是突然間呻吟變成呼喊,她整個人像中槍似的僵硬,那顆子彈正好打中她的心臟,因為她清楚地聽見被喊的名字--彬衛。

  聲音是從走廊的漆黑底端,一扇微開的橡木門傳出來,她的心沈了下來,她猶豫著要不要走過去?她想告訴自己「彬衛」這兩個字的發音未必就是「彬衛」,也可能是「賓蔚」,或是「斌尉」……

  深吸一口氣,她決定一探究竟,奇怪的是她按了牆上好幾個開關,那一帶的燈就是不亮,她走上前,推開門,辦公室並不是完全黑暗,有一道從窗外射進來的霓虹燈光,她看到一對男女在沙發上糾纏,仿佛有人在他們身上倒了一大桶強力膠。

  而那個男人--確確實實是段彬衛沒錯!

  「段彬衛!」一聽到河東獅吼,段彬衛立刻跳下沙發,躲進辦公室附設的廁所裏。

  「你現在總算明白,你不是他唯一的女人。」何綺雲懶聲說。

  「不要臉的女人!」夏莉兒破口大?。

  「你還不是一樣跟他上床!」何綺雲不甘示弱。

  「我和他已經約好要一同去買訂婚戒指。」夏莉兒氣呼呼地說道。

  「但他沒去赴約,不是麼!」何綺雲並不打算穿衣服,刻意展現傲人的胸部。

  「一定是你這個狐狸精在他茶裏下了迷藥,所以才會發生這種事!」

  「我沒有,身為他的手下,滿足他的生理需求是我的責任。」

  「胡說八道,奧克斯是電腦公司,又不是妓女戶。」

  「不信你可以問彬衛。」何綺雲有恃無恐。

  「段彬衛!你給我滾出來!」夏莉兒像神經病般對著廁所門又敲又踢。

  「既然被你發現了,我無話可說。」段彬衛壓低聲音說。

  「你不出來還我一個公道,我絕不會善罷甘休!」

  「我又沒有拿著刀子架在你脖子上,逼你跟我上床。」

  「你……你的聲音怎麼怪怪的!」夏莉兒感到困惑。

  「小姐,他現在欲火焚身,聲音難免有些沙啞。」何綺雲連忙插嘴。

  「你若是不馬上滾出來,我就放火燒廁所。」

  「你再不走,我就叫樓下的警衛來把你捉到派出所。」

  「我看你要怎麼叫警衛!」夏莉兒搶先一步把電話線拔掉。

  「你這個矮冬瓜,我今天要好好教訓你!」何綺雲像個女妖似的伸出魔爪。

  「你自討苦吃!」夏莉兒拿著段彬衛的公事包朝何綺雲身上一陣亂打。

  「唉喲!彬衛你快出來救我!」何綺雲求救。

  一個黑影如電光石火般從廁所竄了出來,夏莉兒毫無防備,因為她根本不相信段彬衛會對她不利。但她錯了,一記重拳打在她肚子上,劇烈的疼痛使她眼冒金星,身體搖搖晃晃地向後退,幸好背靠在牆上,她才沒有摔成四腳朝天。

  「你快滾!我不想再見到你!」段彬衛怒聲咆哮。

  「彬衛,那個沒胸部的女人乘機打我的咪咪。」何綺雲嗚咽道。

  「讓我搓搓就好了。」當著夏莉兒的面,段彬衛握住何綺雲的雙峰。

  「你的手好像有特異功能,我現在都不疼了。」何綺雲發出滿足的呻吟聲。

  「段彬衛!我會讓你後悔的!」夏莉兒氣憤地掉頭離去。

  這不是真的!這是一場噩夢!走在街上,她用力地搖頭否認,可是搖不掉心痛的感覺,搖不掉一幕幕印在腦海裏的景象,她想搖掉所有的痛苦都搖不掉,卻把眼淚一滴一滴搖到地上……

  怎麼辦?淚水如果一直止不住該怎麼辦?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這麼一天,脆弱而無助,她向來是堅強的,可是今天卻敗給了愛情……

  她覺得好累,心累,腳也好累,她累得坐在人行道上用來美化市容的水泥花缸上。她呆呆地坐著,眼神也是呆呆的,她整個人都呆呆的,唯一充滿精神的,是放在大衣右邊口袋裏的五隻指頭,緊緊地握住一張紙條。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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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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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2 00:14:40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八章

  一大片又黑又厚的雲層將太陽壓得喘不過氣。

  陰沈的天空,讓人看不出天亮,不過趕著上班的行人漸漸多了。

  當大家經過夏莉兒的面前時,都忍不住停下腳步觀望,目光焦點並不在夏莉兒身上,而是跟夏莉兒坐在同一個花缸上發呆的男子--

  他不是普通的男子,他頭上梳了一個髮髻,穿著土黃色道袍,背後背了一把黑雨傘,他的穿著和行為實在很像瘋子,不可諱言地他是個長相英俊的瘋子。

  不一會兒,下起雨來了,一把黑傘突然罩在夏莉兒和道士頭上。

  「小姐,你還好吧?」道士好心地問,他只是特立獨行,不是神經病。

  「我不好,我想殺人,你讓我砍一刀好不好?」夏莉兒說話聲一股死氣沉沉。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可毀傷,謂之孝也。」道士說。

  「你是孝子嗎?」夏莉兒有氣無力地轉過臉,打量身旁的怪道士。

  「我父母已雙亡。」道士平靜地回答。

  「你長得不錯,為什麼要做道士?」夏莉兒好奇地問。

  「我剛從華山學神仙術回來,要不要我變什麼東西讓你開心?」

  「我要一顆負心漢的心,我想看看是不是黑色?」

  「有沒有他的照片或毛髮,只要任何跟他有關的東西都行,我就變給你。」

  看這個瘋道士一副認真的模樣,好吧,念在他好心替她撐傘的分上,她就陪他玩玩,取下金鏈子,她的胸口一陣絞痛,她咬著牙,仿佛割肉似的很痛苦地把鏈子給瘋道士。「這條項鏈是他送給我的。」

  道士合上眼,搓揉著鏈子,像賭神在發功,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他猛地張開眼,以肯定的口吻說「我的仙覺告訴我他並未負心,所以我變不出來。」

  「你根本是個騙子。」夏莉兒從鼻子發出不屑聲。

  「不騙你,我甚至可以說出這條項鏈主人的名字叫段彬衛。」

  「你……」夏莉兒驚訝地張大嘴,嘴大到幾乎可以吞下一顆鴕鳥蛋。

  「他是富家子,父親非常嚴厲。」道士神通廣大地說。

  「你真的會神仙術!」夏莉兒嚇一大跳,不過這不可能是真的。

  「你們之間如果有誤會,肯定跟他父親脫不了干係。」道士一口咬定。

  「我親眼捉姦在床。」夏莉兒因為回想而又陷入痛苦中。

  「小姐,你看那個人笑眯眯的樣子,你想他是真的心情好嗎?」

  「我懂你的意思,但他出手打我,這是不爭的事實。」

  「這條項鏈有股祥瑞之氣,代表它的主人不會打女人,你確定打你的人是他嗎?」

  「當時太黑了,他又從背後打我,我不能百分之百肯定是他。」

  「這就對了,也許是他父親找來的替身。」道士把金鏈子還給夏莉兒。

  「你好像對他和他父親十分瞭解!」夏莉兒有點動搖。

  「因為我是神仙。」道士從衣袖裏取出一張名片,輕柔地說「我叫風鶴立,如果你心中還有任何苦悶,歡迎你撥電話找我。」

  「神仙也用大哥大嗎?」一直眉頭深鎖的夏莉兒突然大聲笑出來。

  「當然,天堂早就已經全面電腦化了。」風鶴立保持沈著。

  「我還是覺得你是個騙子!」夏莉兒一臉戲謔的表情。

  「我是神仙或是騙子,以後你自會知道答案。」風鶴立翩然起身,把雨傘交給夏莉兒,留下耐人尋味的預言。「不過我預測你會嫁給他--這條項鏈的主人。」

  望著風鶴立漸行漸遠的背影,夏莉兒發呆良久,風鶴立說的話很有道理,昨晚的事的確有些地方不合理,那間房間的電燈壞了,段彬衛一見到她就躲到廁所裏,他的聲音怪怪的,還有他從背後打她,不敢正面面對她……

  諸多疑點,她需要冷靜想想,不過坐在這兒吹風吹了一個晚上,她該回去睡覺了。但回哪兒去睡呢?在真相未查明以前,她暫時不想見到段彬衛。回家好了,她要好好利用雪子給她的密碼,給教父一點顏色瞧瞧!

  咦!大哥大怎麼不見了?該死!一定是被風鶴立偷走的!

  用一把破傘換一支大哥大,看來這個叫風鶴立的有可能是金光黨,不過仔細想想,這把破傘可以替她遮雨,讓她不至於感冒生病,還有他如果真是金光黨,也是個好金光黨,至少他沒偷走段彬衛給她的金鏈子。

  更重要的是,他使她的心情在不知不覺中好轉。

  那支大哥大就當是謝謝他的禮物好了!

  招了部計程車,夏莉兒回到家裏,一看到玄關處的鏡子,她自己都嚇了一跳,鏡裏的女人真有點像不死的千年女巫,臉色蠟黃,眼圈深黑,兩頰削瘦,整個人憔悴得像一枝細蘆葦,仿佛一陣微風就可以把她吹到中國大陸。

  「莉兒,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姬皓婷聽到開門聲走了過來。

  「我被打敗了!」夏莉兒聳了聳肩,垂頭喪氣地癱在沙發上。

  「我早就說過不要惹奧克斯。」姬皓婷擔憂地說。「這根本就是個圈套,依我看教父早就知道『藍精靈』是女性,所以才派段彬衛用美男計引你上鉤。算了,現在講這些都沒用,唯今之計,只有走為上策。」

  一陣冷意竄過夏莉兒的背脊。「我要留在這兒等他來找我。」

  「你別傻了,當他來這兒時可是會帶著一大批調查局的人員上門。」

  「如果他真的狠心送我去吃牢飯,這樣也好,讓我對愛情從此徹底死心。」

  「你愛上了段彬衛!」姬皓婷差點暈倒似地歎息。

  「沒錯。」夏莉兒一副不想多談的樣子。

  「他愛你嗎?」姬皓婷追根究底。

  「他是說過他愛我,但目前我不確定。」夏莉兒一臉陰霾。

  「你是不確定?還是不相信?」姬皓婷言辭咄咄。

  「昨晚發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夏莉兒訥訥道出昨夜的一切狀況。

  「果然天下烏鴉一般黑!」姬皓婷忠告。

  「我並沒有看清楚,也許那個男人是教父找來的替身。」

  「我一直以為你很理智,沒想到你比我想像的還要感情用事。」

  「拜託,我心情不好,回家來向你訴苦,結果反而被你數落個不停。」

  「我不管你了,我要去醫院探望一位病重的朋友。」

  「快去吧,反正我也要開始工作了。」夏莉兒求之不得地揮手。

  「什麼工作?」穿上高跟鞋的姬皓婷又重回客廳質問。

  「我手上握有奧克斯的電腦密碼。」

  「你別再執迷不悟了,趕快把電腦運走,湮滅證據才是當務之急。」

  「我是被愛情打敗,並不表示被奧克斯打敗。」夏莉兒逞強地說。

  「如果你被捉,我會去探監。」姬皓婷絕情地轉頭離開。

  愛情走世上最毒的毒藥,這句話還是夏莉兒說的,但沒想到她是她們四個好朋友中第一個中毒的,姬皓婷平常是很溫柔的,但她太擔心夏莉兒心碎,所以才會說出那些重話,其實她的心從這一刻開始,無時無刻不向上帝禱告--保佑段彬衛愛上夏莉兒。

  若不是因為彼此瞭解,任何人聽到姬皓婷的話都會生氣,不過夏莉兒不會,她知道姬皓婷是關心她才會那麼說,她不生氣,可是她難過。

  姬皓婷的話並非全無道理,但姬皓婷沒談過戀愛,她不瞭解愛,更不瞭解不愛一個人有多麼困難,她現在寧可相信段彬衛說的是真心話,而不是甜言蜜語……

  突然,她好希望風鶴立是神仙,神仙是不會說謊的!

  真是煩!她一會兒覺得姬皓婷有理,一會兒又覺得風鶴立有理,弄得她一點主見也沒有。算了,不要再想他們兩個人了,她還是趕快去電腦室,用雪子給她的密碼進入奧克斯,看看有沒有教父的把柄。

  兩個小時過去,一聲扭動門把的聲音,使得夏莉兒回過頭,原本以為是姬皓婷從醫院回來了,結果卻看到教父,她吃驚地問「你怎麼進來的?」

  「大門沒鎖。」教父眯著眼睛盯著她身後的電腦螢幕。

  「原來教父是以小偷起家!」夏莉兒改變坐姿,企圖阻擋他的視線。

  「立刻把電腦關掉!」教父露出想要衝過去的企圖。

  「你站住,只要你再走近一步,我就按下按鈕,毀了奧克斯。」夏莉兒手指放在輸入鍵上,她注意到她的話使得救父緊繃下顎,如同被困在鐵籠裏的猛獸,眼神透著凶光,但卻無計可施。

  「你若這麼做,我會讓你在監獄裏至少蹲五年。」

  「我坐牢,你破產,你用不著龜笑鱉沒尾巴。」

  「你要多少錢?」教父開口問。

  「三千萬--美金。」夏莉兒並不指望教父這麼容易認栽。

  「妳的胃口可真不小!」教父咋舌,錢不是問題,問題是輸得太難看。

  「是你自食惡果,想捉我坐牢,門都沒有!」

  「若不是神田雪子背叛我們,憑你那點本領根本進不了奧克斯。」

  「沒錯,若不是你派你兒子來接近我,我也不會認識雪子,有機可乘。」

  「妳的室友呢?她剛才是不是坐著公車趕去醫院?」

  「你只要敢碰她一根頭髮,咱們就玉石俱焚。」

  「你真的狠得下心連累你朋友!」

  「你總算有點瞭解我了。」夏莉兒不為所動。

  「我聽彬衛說,你跟他上床了。」教父企圖擾亂她的心神。

  「是啊!謝謝你生了一個猛男兒子,造福女性。」夏莉兒頑強抵抗。

  「不愧是我的奸兒子,叫他做什麼他都賣力。」教父的話像一枝淬了毒的箭。

  「他總有一天會反抗你,不再受你的擺佈。」

  「他不敢,你就是最好的例子,是我要他欺騙你的感情。」

  「廢話少說,五千萬美金到底給不給?」夏莉兒被激怒得大叫,她好想伸手掩住耳朵擋住她聽見的話,如果她沒聽見,她還可以相信段彬衛,但是她的手不能離開鍵盤,她必須堅持到底,也要他付出代價。

  「什麼?不是三千萬嗎?」教父這才發現弄巧成拙。

  「時間就是金錢,你浪費了我很多時間。」夏莉兒吐了一口怨氣。

  「你……」教父活像自己打了自己一巴掌,氣得臉色脹紅。

  「不要婆婆媽媽了,我數到三,給不給一句話,一、二……」

  教父認輸地舉起雙手,要她不要再數下去。「把你的瑞士銀行帳號給我。」

  「你現在立刻離開我家,我明天會打電話告訴你交易的方式。」夏莉兒哪記得十幾位元數位的銀行存摺號碼,她知道他想要她分心,只要有萬分之一秒的閃失,不只是她要坐牢,雪子和姬皓婷也會遭受池魚之殃。

  「我憑什麼相信你?」教父如被貓逼到角落的老鼠,完全沒有反抗能力。

  「就憑磁片在我的手上,你別無選擇。」夏莉兒有恃無恐。

  「好,我明天等你的電話。」教父忿忿地走出去。

  「慢走!恕我不送!」夏莉兒對著關上的門,得意洋洋地大叫。

  為什麼是教父來?為什麼不是段彬衛來?她故意在進入奧克斯電腦時留下被追蹤的訊號,為的就是希望兩人再見,但她失望了。他是不敢來?還是不能來?她的心好亂,就算她擁有全世界的錢,抱著一堆冰冷的鈔票睡覺又有什麼意思!她寧可不要奧克斯一毛錢,她只要段彬衛……

  「你是誰?」段彬衛從床上醒來,第一眼就看到這個跟他神似的男人。

  「你孿生的弟弟,我叫段彬徇,你好,今天是我們兄弟第一次見面。」段彬徇皮笑肉不笑地伸出手想和段彬衛握手,但卻被段彬衛拍掉。

  段彬衛簡直不敢相信,他一直以為他是獨生子,現在卻突然冒出一個自稱是他雙胞胎弟弟的傢伙坦白說他乍看是跟他有幾分神似,不過仔細打量,他看起來不像善類,他真的是他孿生弟弟嗎?

  「你為什麼要打昏我?」段彬衛質問。

  「是教父的指示。」段彬徇點燃一根煙,整個人顯得十分輕浮。

  「你們的陰謀是什麼?」被自己的父親算計,任何人都會感到氣憤難平。

  「陰謀?你是問我的?還是教父的?」段彬徇一口煙吐到段彬衛臉上。

  「有什麼不一樣?」段彬衛實在不喜歡這個一臉邪氣的混蛋。

  「我想殺你,教父想殺你女朋友。」段彬徇不客氣地說。

  「你們做了什麼?」段彬衛耐著性子問。

  「我假扮你演了一出床戲,讓你女朋友氣炸了。」段彬徇哈哈大笑。

  「卑鄙!」段彬衛冷不防地一拳揮過去,打中段彬徇的下巴。

  「你如果想聽我把故事講完,我勸你最好別再動手動腳,相信我,論打架你絕對不是我的對手。」段彬徇用力地撚熄香煙,仿佛撚的不是一根煙,而是段彬衛。

  他見段彬衛冷靜下來,繼續說「照道理她沖出去之後應該會被車撞死,但你女朋友火氣雖大,卻不怎麼衝動,一直走在人行道上,害我沒機會下手,還被教父罵成臭頭。」

  「不是說捉她坐牢,為什麼要殺她滅口?」段彬衛從未這麼憤怒過。

  「因為你,教父很不高興你愛上她。」段彬徇有問必答。

  「教父人呢?」段彬衛眼中透出殺氣。

  「親自去處理你女朋友。」段彬徇看好戲似地說。

  「可惡!我得趕快去救她!」段彬衛急著在床下找鞋子。

  「去哪兒救?你知道她住哪里嗎?就算你知道,現在去也不過是看到一具冰冷的屍體,所以你還不如乖乖在這兒等教父回來。」段彬徇明顯想讓他們父子相殘。

  「教父如何知道她的住址?」段彬衛當然明白他想坐收漁翁之利。

  「她得到神田雪子的幫助,取到奧克斯的會計檔案,但也同時洩漏行蹤。」

  「奧克斯的錢清清白白……」段彬衛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奧克斯並不是每一分錢都是清白的,它非法出售武器給恐怖份子。」

  「胡說八道!教父一向以正義使者自居,絕不會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

  「是你太天真了,你知道為什麼我們從小就分開?為什麼你在陽光下,我卻躲在暗處?其實奧克斯賺的是小錢,我才是替奧克斯賺大錢的人,那些非法的事都是由我出面接洽,幹!享福的人卻是你。」

  「太可怕了!我從來不知道教父原來是偽君子!」

  「你不知道的事可多著呢……」段彬徇正想一一揭穿,嘴巴突然停住。

  「你別聽他胡說!」教父繃著一張臉走了進來。

  「你把莉兒怎麼了?」段彬衛急切地問。

  「都是你引狼入室,害我被整慘了!」教父抱怨道。

  「太好了!她平安無事!」段彬衛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

  「她何止平安,她獅子大開口,向我勒索五千萬美金。」教父不快地說。

  「我決定從明天開始退出奧克斯集團。」段彬衛下定決心。

  「我不准你辭職。」教父拍桌怒吼,一旁的段彬徇冷眼中藏著笑意。

  「無所謂,反正我不會去公司。」段彬衛穿好鞋子,打算走人。

  「我花了那麼多心血栽培你,你不能說走就走。」教父抓住他的手臂。

  「我聽你放屁!」段彬衛用力甩開,額頭上的青筋暴跳。

  「住口!你被那個小賤人帶壞了!」教父一下子老了好多歲。

  「跟她無關,你一直把我當小狗使喚,我早就想說粗話了。我以前敬重你,認為你是個好人,不過我到現在才知道你是偽君子。」段彬衛忍無可忍地一吐怨氣。

  「段彬徇,我早就該拿根針把你的嘴縫起來了。」教父矛頭一轉。

  「老爸你為何處處偏袒段彬衛?」段彬徇的聲音充滿憎恨。

  「因為我有遠見,他只要聽我的話,總有一天,他的成就會超過比爾蓋茲。」教父作夢似地說。「到時候他會成為全世界中國人的驕傲,更是我們段家的榮耀。」

  「不會有這一天的,我累了,我不想再做你的傀儡。」

  「我一直以為你有理想、有抱負,沒想到你居然會受困於愛情。」

  「我又不是機器人,我只是個普通人,當然也有七情六欲。」

  「你滾!滾得越遠越好!」教父大失所望,跌跌撞撞地坐到床上喘氣。

  「謝謝你二十八年的養育之恩。」一鞠躬之後,段彬衛轉身離開。

  「你還站在這兒幹麼?」教父瞪著臉上掛著幸災樂禍表情的段彬徇。

  「你只剩我一個兒子了,我當然要站在你旁邊等你翹辮子。」

  「你--」教父氣得摀住胸口,心臟一陣劇烈疼痛。

  「你越生氣,我越快成為奧克斯下一任教父。」段彬徇報了一箭之仇地說。

  教父想不透,自己怎麼會有這樣的兒子?當初生下雙胞胎,他找人算命,算命師說愛哭的是來討債,不哭的是來還債,所以他把討債的段彬徇送給從事軍火買賣的妻舅撫養,留下還債的段彬衛全心全意栽培。

  沒想到二十八年後,還債的走了,只留下討債的。

  這個結果是他躲不過命運捉弄?還是他自己一手造成?他無語問天。

  另一方面,段彬衛一走出奧克斯,遠遠地就看到穿著一身道袍的風鶴立,兩人一見面自是熱情相擁。「風鶴立,你怎麼會在這兒?」

  「因為我的仙覺告訴我,今天會遇到你。」風鶴立大言不慚。

  「少來了,你若是神仙,我就是玉皇大帝。」現在的段彬衛笑都笑不出來。

  「看你的臉色,依我的仙覺,你正在為你女朋友的事煩惱傷神。」

  「誰告訴你我的事?冷樸?」段彬衛納悶。

  「本人已成仙,自有仙覺感應。」風鶴立賣關子地說。

  「拜託你,風鶴立,我們又不是今天才認識,你少在我面前裝神弄鬼。」

  「你跟以前一樣沒變,說話還是這麼無趣,跟你女朋友差真多。」

  「你什麼時候認識我女朋友?」段彬衛緊張地追間。

  「今天早上,她給我當年我們一起的項鏈,要把我把你的心挖出來。」

  「她誤會我了,那個男人不是我,我也是到今天才知道我有孿生弟弟。」

  「你若是想知道她的下落,」風鶴立本來就是「黃色炸藥」成員中最喜歡捉弄人的,他的名言是日行一惡,惡作劇的惡。「只要跪地叫我一聲大仙,我就幫你消災解厄。」

  不過「黃色炸藥」每個成員都有弱點,段彬衛有個嚴厲的父親,冷朴有個好色的老頭,雷騭有家族遺傳惡疾,衣笠雅人有個自閉的妹妹,風鶴立有個指腹為婚的未婚妻,所以風鶴立會跑到華山隱居,說穿了是他逃避現實。

  「我決定打電話給你指腹為婚的……」段彬衛做勢拿出大哥大。

  「算我怕了你,這是她的大哥大,你自己拿到電信局去查。」風鶴立趕緊交出夏莉兒的手機。

  「我懂了,你仙術沒學到,倒先學到偷術。」段彬衛臉上總算有了笑容。

  「我是到了華山才知道,師父是假仙,害我白白浪費青春。」

  「你怎麼跑回臺灣?你不怕被她捉回去逼你圓房嗎?」

  「雷騭跑到華山來看我,我哥哥血癌末期……」

  「你看到他了嗎?」段彬衛安慰地拍了拍他肩頭。

  「我假扮洗窗工人從窗外看了他最後一眼。」風鶴立哽咽地說。

  「你來幹什麼?」看到段彬衛站在門口,夏莉兒隔著門煉問。

  「向你解釋昨晚你看到的人不是我。」段彬衛要求。「方便讓我進去坐嗎?」

  「不行,除非你先說他是誰?」夏莉兒拿翹地說。「而且還要說得讓我心服口服。」其實他什麼都不用說,她也不是真的想知道那個男人是誰,他的出現就代表一切。當然,若是他只說我愛你,那就更完美了。

  「我也是直到今天早上才知道我有個孿生弟弟……」段彬衛認真地解釋。

  「那個神仙道士說的沒錯,是教父一手安排的。」夏莉兒的表情看起來很平淡,因為這個笨蛋到現在還不瞭解女人的心,看來她得要刁難他一下才行,直到他說出,而且要大聲說出那三個字為止。

  「風鶴立不是神仙,他是我的好朋友,也是嘴巴最大的。」

  「難怪他對你家的事了若指掌。」她仍然沒有開門的打算。

  「誤會解開了,可以讓我進去坐嗎?」他望門興歎。

  「還是不行,家裏只有我一個弱女子在。」她無情地搖著頭。

  「我保證,喝杯咖啡就走,除非你對我有別的命令。」他苦苦哀求。

  「我家又不是咖啡廳。」她很同情他,不過她的嘴不同意。

  「莉兒,我愛你,求你讓我進去。」他小聲說。

  「我聽不見你說什麼!你說大聲一點!」她眉開眼笑了。

  「我愛你!」他總算明白她的心思,用盡全身的力氣大叫。

  這時門立刻打開,而且還是她把他拉進來,抱怨地說「你叫那麼大聲,會讓鄰居聽到……」她話還沒說完,她的唇已經被他的唇蓋住,她閉上眼睛,陶醉在他深情的熱吻之下,久久兩人才因快要窒息而分開雙唇。

  兩杯熱咖啡在桌上飄著嫋煙,他坐在沙發上,她坐在他腿上,又是一陣相擁親吻,甜蜜得連老天爺都會嫉妒。不過兩人越是相愛,夏莉兒心中的罪惡感就越重,她忽然推開他,一臉慚愧的告白。「彬衛,我應該告訴你我的身分……」

  「我知道你是『藍精靈』,只要你以後不再做非法的事,過去的事就都一筆勾銷。」

  「我明天會打電話給你父親,五千萬我不要了。」

  「只有傻瓜才不要。」他反對。

  「啊……」她懷疑自己聽錯似地看著他。

  「我離開奧克斯了。」他把段彬徇說的話全部說給她聽。

  「可是我覺得向自己公公敲詐,感覺怪怪的。」她還是覺得良心不安。

  「五千萬統統捐出去做善事,會不會讓你感覺好一點?」

  「好,就用『藍精靈』的名字。」她高興地抱住他,姬皓婷總是勸她要做善事,但她卻不肯,她覺得那是自己辛辛苦苦偷來的成果,現在她終於體會到助人為快樂之本,這都要感謝老天給她這麼好的一個男人。

  兩人在沙發上相偎相依,窗外的顏色漸漸從橙黃轉朦朧,朦朧是神秘浪漫的開始,雖然一口也沒喝的咖啡已經冷掉,但兩人的身體遠比剛泡好的咖啡還要熱,一聲沙嗄的喟歎,段彬衛一口氣把兩杯冷咖啡喝掉,不懷好意地問她「咖啡喝完了,接下來我們該做什麼?」

  「籌備婚禮。」女人要懂得裝傻,男人才會覺得女人可愛。

  「那是明天天亮以後的事,現在是晚上七點。」他看著牆上的大鐘說。

  「我們還沒吃晚飯。」她故意吊他的胃口。

  「我們可以晚一點去吃宵夜。」他吻著她的細頸說。

  「看電視如何?」她拿起電視遙控器。

  「不,我要上床。」他決定採取強硬的手段,把她抱進房間。

  「現在就睡覺未免早了點。」她被他壓在床上動彈不得。

  「誰說在床上只能做睡覺這檔事!」他沿著她的鼻樑留下吻痕。

  「不要,我的室友隨時可能回來,讓她瞧見就不好了。」

  「把門關上,她就不知道你房裏窩藏男人。」

  「你的鞋子還在玄關。」她暗示他,不,這應該算明示。

  「我立刻去把鞋子拿進你房裏。」他迫不及待。

  「你的鞋子臭不臭?」她雞蛋裏挑骨頭。

  「算了,算我什麼都沒說,我看我還是告辭好了。」他快被逼瘋了。

  「不准走!去把鞋子拿到我房間放!」她決定做個快樂的女人。

  兩人褪去衣物,正要開始效法水中魚,「姬咬金」,不對,是姬皓婷回來了。她先打開電腦室的門,發現夏莉兒不在裏面,又到浴室去找,也不在裏面,最後她來到夏莉兒的房裏,看見夏莉兒蓋著厚棉被躺在床上,她不以為意,興奮地說「莉兒!我有個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訴你。」

  「你沒看見我在睡覺!」夏莉兒的聲音比南極冰山還冷。

  「如果你真的睡著了,你就不會回我的話了。」姬皓婷正要伸手開燈。

  「別開燈,有什麼好消息你快說吧,說完了就快出去。」夏莉兒連忙阻止。

  「我在地上撿到一百塊!」姬皓婷歡天喜地地宣佈。

  「恭喜你發財了!」若不是沒穿衣服,夏莉兒極有可能跳下床給她一拳。

  「這是我第一次撿到錢,意義重大。」姬皓婷不識趣地坐在床沿。

  「我很困,我昨晚沒睡覺,有什麼話等我睡醒再說。」

  「我想這代表好運來了,也就是說我有預感你不會坐牢。」

  「偉大的預感。」夏莉兒火冒三丈。

  姬皓婷感到情形不對,起身要走,但腳踢到了東西,雖然屋裏都是她在打掃,這還是她頭一次看見夏莉兒亂扔鞋子,她搖了搖頭,叨念著。「鞋子放在房間裏會有股臭味,我幫你拿到鞋櫃裏去放好,舉手之勞,不用跟我客氣。」

  「不用麻煩了,你……」夏莉兒想阻止已經來不及,姬皓婷拎著鞋子走出房間。

  「啊--」一聲尖叫之後,姬皓婷沖回房間,同時打開房燈,手上還拎著那雙鞋子,百思不解地說「這雙鞋子不大像是你的!」

  「我的腳是沒那麼大。」

  「這是男人的鞋子……會不會是有小偷潛入?」

  「有,小偷正在我床上。」段彬衛自首似地從被子裏伸出一隻手投降。

  「我趕快去報警。」姬皓婷嚇一跳,還以為夏莉兒受到奧克斯的要脅,所以才會這麼早上床,而且她一直要趕她出去,其實是為了保護她,不讓壞人傷害她,這種捨己為人的精神,真教人感動。

  「是我要小偷上床的。」夏莉兒沒好氣地說。

  「嘿!妳好!」段彬衛不得已地從被子裏探出臉來。

  「你……你不就是……」姬皓婷緊張得一時喊不出名字。

  「我叫段彬衛。」段彬衛笑得好狼狽。

  「你們一定還沒吃飯,我去做晚飯給你們吃。」姬皓婷趕緊退出房間。

  「都怪你!為什麼不把門鎖起來!」夏莉兒忿忿地起身穿衣服。

  「我下次一定會鎖門。」段彬衛也懊惱不已地起身穿衣。

  「你現在知道了吧,大胸部的女人不見得好!」

  「我早就知道,所以我才喜歡你。」

  不知被罵的姬皓婷正興高采烈地拿出雞蛋,一邊哼著歌一邊打雞蛋。其實這些雞蛋應該打夏莉兒才對,差勁的朋友,居然把她說成是--胸大無腦的花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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