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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都市言情] 劉芝妏 -【纖纖才情女(繡坊三娘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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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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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6 00:17:36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章   

  這對狗男女倒還真是你情我願,快活得很!  

  隱在廊柱下,趙敏芬瞪著悠哉的跨出房門朝側廳走去的沐心,眼裡刮著狂風暴雨。  

  唐沐心,你休想再得意了!  

  「文芳?」  

  「奴婢在。」  

  「給我去備點瓜子點心,還有,沖壺參茶。」  

  「參茶?」  

  「沖茶時,將這包藥粉也擱進去。」鬆開拳頭,她將掌心的小藥包送給她,其居心不點即明。  

  誠惶誠恐地瞪著那個小藥包,文芳猛吞著口水,不敢接過手。  

  「你死啦?僵在那兒做啥?」  

  「二夫人,」口水咽得更急了。「這……」  

  「還不快拿去?!」  

  「可是……」  

  「死丫頭,叫你做就做,哪來這麼多話!」  

  「這……二夫人……這是……」  

  「出了事,我全都扛下,你怕什麼?」趙敏芬惡狠狠的瞪著她。「別光顧著乾瞪眼,快去呀!」  

  「我……」勉強接過小藥包,文芳仍不敢動。  

  縱使不清楚小藥包裡是啥玩意兒,可是,二夫人臉上那抹扭曲的神情叫她心驚膽戰,想都不必想,傻子也知道二夫人絕對不安好心。  

  「將東西全都拿到池邊的亭子裡來,懂嗎?」  

  池邊?  

  前些天,二夫人不就是在那兒出了糗?  

  想來想去,她更怕惹禍上身了。  

  「這……」微抿唇,文芳脫口問道:「這裡頭是什麼呀?二夫人。」  

  「你這丫鬟哪來的膽子?問這麼多做啥?叫你做你就去做。」咒罵了幾句,她倏地又沒好氣的恨聲應道:「一些蒙汗藥,也讓你嚇成這樣!」  

  蒙汗藥?文芳有些安心了。  

  不過是點蒙汗藥罷了,任誰……而這個誰,據她猜測,應該就是近來炙手可熱的唐姑娘,就算唐姑娘真喝了茶,頂多昏睡個幾天……  

  二夫人的主意,她有些動心了。  

  那天,她恰巧不在二夫人身邊幫襯著,結果二夫人出了糗,怒氣衝天,可又礙著唐姑娘身後有大少爺給她撐腰,心火無處發洩,一古腦地全都傾在她身上,打得她死去活來,這會兒她身上的青紫瘀血都沒退盡哩。  

  二夫人心裡的憎厭,她也是感同身受。  

  況且,二夫人也說了,有事,她全都扛了……  

  「死丫頭,你還愣著?快給我滾去準備準備!」瞪著文芳緊張兮兮的碎步跑向後院,趙敏芬猙獰的冷笑著。  

  她豁出去了!  

  曾經顯赫的趙家已然是名存實亡,就算神仙也沒法子再讓趙家東山再起,爹爹將這罪全都按在她頭上,對她千咒萬怨,甚至口口聲聲要她這不肖女去死。  

  死?哼,要亡要滅,她也要拖個替死鬼才肯甘心,動不了祁天寒,他心愛的唐沐心就休想逃過這一劫。  

  她要他悔不當初!  

  「唐姑娘心情倒還挺好的嘛!」  

  嚇?  

  「怎麼著,我嚇著唐姑娘了?」  

  呵呵,沐心乾笑著,不動聲色的微微退了一步。  

  二姨娘的確是害她嚇了好大一跳,而且,沒錯,在被她嚇了一跳之前,她的心情很好,好得不得了!  

  因為三姨娘自討沒趣,踢到鐵板了。  

  誰叫色慾熏心的三姨娘狗急跳牆,她八成是見不得自己跟祁大哥越來越好,昨兒個晚上,她竟然不顧身份,深夜造訪正預備就寢的他,胡說八道扯著閒話。  

  「原來,真的有人叩門。」她低喃著。「還以為我睡迷糊了,在作夢呢!」  

  若三姨娘暗地裡巴著祁天寒流口水,看得到吃不到,他當她瘋狗亂吠,倒也息事寧人,偏這次,她做得過火了。  

  反正天一亮.哭哭啼啼的她即被遣送回娘家。  

  原因沒人知道,也沒人敢問,可是,瞧三姨娘上轎前遮遮掩掩又悔恨不已的痛哭失聲,明眼人約莫都猜得出端倪。  

  似乎,三姨娘性急吃破碗,不但動口,還動手……  

  祁天寒一早就不在,她得捺著性子等他回來再一探究竟。但少了個成天像是想吃她的肉、啃她骨頭的三姨娘,她的心情當然是開朗如春啦。  

  活該三姨娘咎由自取!  

  「唐姑娘?」  

  「嚇?」二姨娘什麼時候走那麼近了?「你說什麼?」沐心想退,卻發現自己連一步都退不了。  

  趙敏芬狠狠的攫住她的手臂,根本讓她逃不了。  

  「二姨娘?」  

  「我是想說,那天我失控了,還請唐姑娘別掛記在心裡。」  

  「這種事就甭提了,都過去了。」笑著,沐心想不動聲色的撇掉她的鷹爪,卻發現她堅持不放。  

  嘿,這算什麼?沐心盯著她瞧,心生警戒。  

  「既然唐姑娘寬宏大量,那你應該不會拒絕吧?」  

  「呃?拒絕?」二姨娘想搞什麼鬼?  

  看出她的疑心,趙敏芬一勾唇,笑了。  

  「我已經叫人備了些甜點茶水,想跟唐姑娘請罪呢。」  

  請罪?  

  呵,她何德何能呀,二姨娘當她唐沐心沒腦子想嗎?恐怕這不是請罪,是鴻門宴吧!  

  沐心沒忘了祁天寒要她離二姨娘遠一點,她也很想,可依眼前的情況看來,除非她翻臉或者是跟她拼了,否則她只能任二姨娘拖著走。  

  「好痛!」她擰著眉心,輕吸著氣。「我走就是了,你別使這麼大勁兒好嗎?」  

  該死,二姨娘這是在做啥呀?拽她像是逮仇人似的。  

  「是嗎?對不起呵。」  

  嘴裡說著對不起,手勁卻一點兒也沒鬆懈,擺明了就是存心故意的嘛!  

  了悟了二姨娘的用心,沐心在肚裡咳聲歎氣,不自覺的遞了個眼色給始終跟在一旁卻一樣無計可施的小婉,示意她快些去搬救兵。  

  小婉會意,一溜煙跑了。  

  趙敏芬心急,走得快;沐心則否,拖拖拉拉的替自己留意退路,可是走得再慢,還是被拖到了亭子裡。  

  「呃?」眼觀四面、耳聽八方,她不禁歎氣。  

  小亭裡的石桌上擺了幾盤她愛吃的甜點,還有茶水,連二姨娘的丫鬢都如臨大敵般守著,老天爺,敢情真是鴻門宴呢。  

  「坐呀。」趙敏芬依舊在笑。  

  有些遲疑,沐心揀了張石椅坐下。  

  光天化日下又耳目眾多,二姨娘應該不會這麼不顧一切吧?  

  利眸盯著沐心,趙敏芬先替她斟了杯茶水,再斟滿自己的杯子,柔聲問道:「趙家的事,唐姑娘應該也聽說了吧?」  

  「這……是有耳聞啦。」  

  「天寒這次做得太過火了點。」  

  「我想,祁大哥自有分寸。」沐心想也不想地脫口駁斥。  

  「你覺得他做得對?」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想說,祁大哥這麼做,應該有他的理由。」捺著性子,她勉強解釋。  

  三番兩次遭趙家老頭買來的殺手襲擊,要她是祁大哥,早就搞得趙家雞飛狗跳了,哪還由得趙家老頭囂張這麼久。  

  「他的作法就是狠狠的痛擊趙家?還是,這該不會是唐姑娘的意見吧?」  

  「我?」  

  「呵呵,我相信唐姑娘應該沒在天寒耳邊說些什麼才是。」  

  看吧,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她就知道二姨娘將罪給扣在她頭上了。  

  真倒楣!  

  「瞧唐姑娘一臉的慎重,呵,別在意呀,我只是隨口說說罷了。來,喝口參茶吧。」  

  「我……不太渴。」她笑得很僵硬。  

  誰知道這茶裡有沒有加了東西?  

  「唐姑娘是瞧不起我親手斟給你的茶?」  


  「不是,怎麼會呢。」  

  「既然不是,就甭客氣吧,算是我給你賠罪。」  

  哇,怎麼辦?那麼大的一頂帽子朝她扣上  「這怎麼敢當呢?」沐心笑不太出來了。  

  她想逃,好想,反正祁大哥也許過她承諾了,可是,她畢竟是他的長輩呀……  

  「喝吧。」  

  趙敏芬捧起茶碗,等著她乖乖就範。  

  瞧瞧她,再望著身前的那杯成份不明的茶,沐心無奈的一聲輕歎,乖乖坐好,不再三心兩意的東張西望。  

  她認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呀!  


  祁天寒沒遇著小婉,一回到堡內,他立刻去房裡找沐心,沒瞧見人,便逕自往池畔尋來。  

  沐心沒事就喜歡到池畔丟石頭,這池子遲早會被她給填滿。  

  眸子才淡淡的浮上愉悅,他就瞧見叫他神情一凜的情景。  

  「沐心?」人未至,他開口喚她。  

  「啊?」沐心回眸,瞧見了他,暗自鬆了口氣。「祁大哥,你回來了。」總算趕上。  

  冷冽的瞳眸掃過趙敏芬驚慌的神色,他不動聲色的在沐心身邊坐下,睨著她手裡的茶碗。  

  「那是啥?」  

  「參茶。」  

  一聽,他不由分說的取過她手裡的茶,陰驚的眼直盯著淡色的茶水。  

  「怎麼著,你不是不太愛參茶的味道?」  

  「是呀。」她眼角偷偷的瞥向悶不吭聲的趙敏芬,語氣有些無奈。「可不是嗎。」  

  他會意,將茶碗擱回桌面。  

  「別勉強喝了,文芳,去沏壺蘭貴人。」  

  雖然護主心切的小婉不知何時已經杵在亭子外頭候著,但祁天寒也不使喚她,深不見底的黑眸瞟向有些不知所措的文芳。  

  「呃?」文芳拿眼偷瞧著自己的主子。「是。」  

  眼看著計策失敗,趙敏芬無奈,揮手叫文芳順便將參茶給撤下。  

  祁天寒既精明又狡詐,若讓他察覺茶裡加了東西,鐵定不會善罷甘休,先將這茶撤了較安全。  

  文芳端起茶,苦著臉的走了。  

  「我要加紅糖。」沐心細聲嘀咕。  

  祁天寒就像顆定心丸,有他在,任何東西她都敢吃。  

  「噓!」  

  噓?什麼意思?「你知道我愛加些紅糖在茶裡的呀。」  

  「不。」  

  不?「為什麼?」淡淡一笑,他不再多言。  

  即使是換上來的蘭貴人,他也不會讓沐心入口,喚文芳去徹茶,純粹只是想挫挫二姨娘的氣焰,別無他意。  

  他要沐心健健康康活著,可不想拿她來試一些有的沒的!  

  尤其是出自二姨娘主僕奉上的飲食,更要小心謹慎。  

  見並肩而坐的狗男女不但眉目傳情,甚至還當著她的面竊竊私語,牙根微磨,趙敏芬強迫自己和顏悅色的開口招呼。  

  「天寒,今兒個怎麼回來得這麼早?」  

  「跟沐心有約,回來接她。」  

  咦,有嗎?一頭霧水的沐心斜睨著他,聰明的沒吭氣。  

  桌底下,他輕捏了捏她的指頭,似笑非笑的見她很努力的憋著好奇心,沒傻愣愣的直接脫口問。  

  反倒是趙敏芬突然起了興致。  

  「你們要上哪兒?」  

  一招不行,還可以再來一招,如果來得及,說不定她可以叫些人在路上堵他們……  

  像是看穿了她的念頭,祁天寒慢吞吞的站起身,一併將沐心也攙起來。  

  「不遠,就在別院。」他拉著她走出亭子。「走吧。」  

  「可是,你不是讓文芳去徹茶了?」她邊走邊問。  

  今兒個是怎麼回事?她老是讓人拖來拖去。  

  「二姨娘也愛喝蘭貴人,這茶,就當是孝敬二姨娘的。」  

  他的譏諷雲淡風清,卻挑出趙敏芬的新仇舊恨與驚駭,她的臉一白,身子不禁微微哆嗦。  

  祁天寒知道了!  

  他根本就知道她做了些什麼!  


  「哼,簡直是存心找我麻煩嘛!」咕咕噥噥,文芳一肚子不滿。  

  廚房的火都滅了,可大少爺一句話,她又得費勁張羅半天。  

  跟在她身後走進廚房的香玉微怔,不禁好奇問道:「你在嘀咕什麼?」  

  「沒什麼。」悶著臉,她隨手將托盤擱在一旁的桌上,瞧見屋角連根柴火都沒有,更是迭聲咒罵。  

  「文芳,你幹麼這麼大的火氣?」  

  「哼!」  

  見她左一聲哼,右一聲咒,香玉也不再自討沒趣,眼神一兜,瞧見了那壺茶。  

  她上前,伸手摸著胖壺身,輕呼著縮回手,再掀開壺蓋,嗅了嗅,忽地眉開眼笑。  

  「這壺是參茶?」  

  「可不是嗎,本來是要沏給唐姑娘喝的,可她挑嘴。」平白招來一堆工作,她當然怨嘍。「都怪大少爺,他不開口,她鐵定就會乖乖喝了。」  

  香玉對文芳的埋怨有聽沒有到,她的注意力全都放在那壺茶上。  

  是參茶呢!「這茶還熱著。」  

  「哼,不但很熱,還很燙嘴哩。」忿忿地叨念,她沒心情理會香玉,急呼呼的衝向柴房去拿柴火。  

  「文芳,你在忙什麼?」  

  「沏壺蘭貴人。」她頭也不回地喊著。  

  「既然大夫人等著喝茶,那咱們就別浪費這壺參茶。」她高高興興的端起托盤。「我拿走了。」  

  瞧文芳忙成這樣,可她呢,不老而獲,平白撿了個便宜!  

  這一來一往,沒人留意到對方的反應。  

  待忙完了手中的活,文芳站直身,喘口氣等著水滾,仍帶怨憎的眸子往桌上瞟去,忽然眼神一愕。  

  那壺參茶呢?!  

  當下,她的身子一麻,臉色倏然發青。  

  不好了!  

  不到一個時辰,祁家堡起了一陣騷動。  

  身子骨向來硬朗的大夫人突然發了怪病,口吐白沫,渾身抽搐不止,只撐了幾刻鐘就走了。  

  聞訊趕來的祁天寒愣住了,神情難看至極。  

  怎麼會?大娘怎麼會突然出了事?他都還沒想好該怎麼做……  

  而香玉嚇得腿都軟了,跪在地上,抽抽噎噎地連話都說不清楚。  

  「你再說一次!」  

  「不是我……大少爺……不是我……」  

  「說出經過。」祈天寒不必嚇她,她都快被自己嚇死了。  

  「我……大夫人她……我不知道她……喝了茶……那茶……她喝了後……就這樣了……」  

  「茶?」  

  「對……那茶……她喝了茶就……」  

  雙臂環胸,他沒催她,冷眼盯著她瞧,見她實在是抖得不像樣,他開口喝止她的結結巴巴。  

  「小婉,倒杯水給她。香玉,先喝口水。」  

  香玉停住結巴,顫著手,一口氣將滿臉同情的小婉端給她的那杯水喝個精光,見大少爺很有耐心的等著,嘴一扁,又哀哀慼慼的痛哭失聲。  

  「我……真的不是我……我沒有害大夫人……」  

  「香玉,你先別急著哭嘛。」沐心上前體貼的拍著她的背,替她順順氣。「你不將來龍去脈說個清楚,就算有冤,祁大哥也不知道該怎麼替你洗刷呀!」  

  伸冤?!  

  聽見這句代表著希望的字眼,再見沐心似乎是站她這一邊,香玉擠出鎮定,一鼓作氣將過程說了。  

  「今兒個晌午,大夫人叫我去沏茶,她想喝參茶……結果,她才剛喝下茶就……就……倒地了!」  

  怎麼又是參茶呀?  

  屏著氣,沐心下意識地往祁天寒望去,難過的發現他的眼神更陰驚了。  

  「大夫人喝的這茶,是你親手沏的?」  

  「不不不,不是我。」緊張過度,香玉幾乎搖散了髮辮。「大夫人囑我沏壺參茶,可我到了廚房,見文芳剛巧端了壺茶來,還熱著呢,我……是我貪懶.就直接端回房給大夫人……」說著,她又哭了起來。  

  「文芳?二姨娘身邊的那個丫鬟?」  

  「對,就是她!」  

  老天爺!文芳端回廚房的茶?那壺原本是沏給她喝的參茶?  

  愣愣的望著彷彿一切皆已瞭然於心的祁天寒,沐心白了臉,連話都說不出來。  

  文芳根本不需要威言逼嚇,東窗事發後,她點頭如搗蒜,將事情源源本本的招了。  

  沒料到事情竟然嚴重到出了岔子,趙敏芬頻頻喊冤,只是,哭成淚人兒的文芳與藥鋪的夥計指證歷歷,她完全脫不了干係。  

  罪證確鑿,神態狼狽的趙敏芬啷鐺入獄。  

  事情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月,而大夫人也風光下葬了,祁家堡又恢復了表面的平靜,可是,沐心的情緒卻變得惡劣。  

  這天午後,她支開小婉,心情凝重的瞪著池面發怔。  

  「就你一個人?」  

  「祁大哥?」眼也不抬,她只手托腮的歎了歎。「你指望我身邊有誰陪著?所有的事情不是都已經解決了?別替我擔心了。」  

  祁天寒也不怕弄髒衣服,陪她坐在地上。瞧她心煩,他將她攬在懷裡。  

  「沐天人呢?」  

  「誰知道他又逍遙到哪兒去了,都要走了,還這麼不安份!」  

  沐天昨兒個用膳時跟她提了,不好意思一直在這兒打擾,既然她的安全已無虞,他們也差不多該回杭州了。  

  回杭州那是當然的事,可是,沐天的這個決定來得太突然,害她一整個晚上沒睡好。  

  越想越煩,她緊偎著祁天寒,定定的瞪著早已相握的雙手,歎口氣。  

  「祈大哥。」  

  「你有心事?」  

  「對呀。」她悶悶地撿了塊石頭朝池水扔去。「二姨娘真的得在牢裡過一輩子?」  

  「殺人償命,對她已經算是法外開恩了。」  

  「她只不過是誤殺……」  

  「誤殺?」他清楚的挑出重點。「若被毒死的不是大娘,就是你。」  

  「可是……」  

  「嬪娃來找你說項?」  

  「她的眼睛都哭腫了……」愁苦著臉,她說不下去。  

  遇到這青天霹靂的劇變,任誰都會撐不住,而嬪娃又那麼的天真無邪,她看了當然心疼。  

  錯在二姨娘,又不是嬪娃,這罪不該由一個小女孩來領受。  

  「你要我買通官府?」  

  「不,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才是正確的,可是,你一定知道。」  

  沐心信任他!祁天寒心滿意足的擁緊她,愉悅舒坦的輕吁著。  

  「短期之內,她不可能被開釋。」  

  「這我聽沐天說過了。」  

  「我會讓洪驊打點好那幾個牢頭,不致讓她日子難過。」  

  「這樣最好。」斜瞟著他,她眼裡又添上一抹期望。「然後呢?」  

  「然後?」  

  「嬪娃還有個臥病在床的外公呢,你忘了?好歹也是親家一場呀!」  

  不悅的瞪著她,掙扎在心,半晌,他撇撇唇,退讓一步。  

  「得了,我心裡有數。」可惡,簡直是養虎為患!  

  但,沐心開口求情了,而且,她說的沒錯,嬪娃的感受他也不該忽視不理,罷了,頂多讓洪驊多盯著一點就是。  

  見他歎起氣來,她縮了縮肩頭,探問道:「你生氣了?」  

  「沒有,我永遠不會生你的氣。」輕捏著她的青蔥十指,他柔聲叮嚀。「別再擔心這些事,小心又犯頭疼了。我還有事得辦,明兒個就要上路,往後這段日子恐怕不能陪你一塊兒用晚膳了。」  

  沐心愕然的在他胸前抬頭瞪著他。  

  「上路?你又要出遠門?」怎麼她都不知道?  

  「嗯。」  

  「你要上哪兒?」  

  「杭州。」  

  喲,他也要到杭州?同路呢!  

  沐心暗喜在心,忍不住追根究底。  

  「你到杭州做啥?」  

  「求親哪!」  

  「求……」她被一口氣嗆看了。「求……親?!」  

  「你不想?」  

  「我……」  

  「咱們手拉手已經好一段時間了,總不能老停在這個關頭上吧?」  

  聽他的口氣,似乎有著濃濃的不滿及壓抑,可是,她又沒阻止他,是他自己傻呼呼的,不知道得寸進尺呀。  

  「你想怎樣?」  

  「我想?」他笑瞇了眼。「待成了親,我一定會讓你知道我想怎樣。」他許下承諾。  

  祈天寒才將話說完,沐心又紅了臉。  

  她沒他傻,光瞧他那模樣,誰不知道他打的是什麼主意呀!  

  問題是,她竟然開始期待他的承諾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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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6 00:18:03 |顯示全部樓層
尾聲   

  乾隆十一年元宵  

  這日,皇城內一片活絡氣象,街頭巷尾掛滿紅燈籠,平民百姓等待晚上廟口燈會的來臨,瞧完了熱鬧,這年可算是過完了。  

  深宮內苑裡大小太監、宮女也沒閒著,反而較往年更忙進忙出地佈置著,今兒個可是個大日子,因為太后在今晚將宴請現今名滿天下  的「繡坊三娘」。  

  她們上回在太后壽誕上,可出盡了風頭,以一幅人人瞧了皆歎為觀止的麻姑獻桃繡作,讓太后鳳心大悅,因此太后特地在此佳節,設宴邀請她們及其夫婿入宮。  

  「哇,我這輩子壓根沒想到有天竟然會到皇宮裡來呢!」沐心高興地瞅瞅這瞧瞧那,嘴裡不住地讚歎著,去年太后壽誕時,她人還在塞北,直至今日,才得緣進宮來開開眼界。  

  「這皇宮真是漂亮。」沐荑也開口誇道,嫁進恭親王府後,她本以為人間奢華莫過於如此,可府內的富麗堂皇和現下精緻雕琢的美景比較起來,無異是小巫見大巫;雖然她三不五時會被宣進宮陪太后說話解悶,不過每每進宮,她還是會對宮內的一景一物感到新奇不已。  

  他們一路走來,兩邊的石欄上都掛上各色水晶玻璃花燈,在這將暮未暮的天色,點起一串如天上的銀河、海上翻湧的白浪花;周圍的樹木,也用各種顏色的綢緞或紙片繫在枝椏上,平添許多熱鬧氣氛。  

  相較於另兩個姐妹的雀躍,沐言看來是若有所思,越見這排場,心裡頭越覺得這頓元宵宴可能沒表面上那麼簡單。「奇怪,聽剛領路的太監說,今兒個太后只邀請咱們幾個,怎麼說,我們了不起只能算是皇上的『遠房』親戚罷了,何必這麼慎重其事?看來,這其中必定有問題……  

  三個做人家夫婿的,倒是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別說沐荑之夫暄敏這小王爺打小就在這出入,另兩個連襟,亦是看慣了大場面,儘管是平民出身,其氣度風範,也不遜色於正統的皇親貴族。  

  進了寧壽門,太后的居處寧壽宮就在眼前了,才一踏進宮門,就聽到太后歡喜的喳呼聲。  

  「哎呀!丫頭們,你們可來了,哀家等你們可等了好半天了。」  

  暄敏聞言忍不住取笑道:「是,就等她們,那我們這些沒人疼的臭男人還是趕緊退下,反正沒人等我們來。」越說口氣越酸。  

  在一旁的皇上一聽,哈哈大笑,「這可不成,你們走了誰陪朕喝酒?」  

  邊打趣,一行人圍著早準備好的一桌酒菜坐下。  

  「讓哀家瞧瞧,原來你就是沐心哪!瞧你一副惠質蘭心的模樣,也難怪畫得出麻姑獻桃那樣精緻秀麗的底圖。」太后笑得闔不攏嘴,手直拉著她那雙巧手,仔仔細細地端詳著她的眉眼。  

  「太后您謬讚了,是大妹能幹,那繡作都是她的功勞。」沐心有些不好意思,臉兒泛起紅霞。  

  「依我說,就我最沒用,兩個姐姐一人出巧思,一人巧手繡,討得太后您老人家歡心,我呢,只能耍要嘴皮子。」沐言故作哀怨狀。  

  太后知道這小妮子又在逗她開心,「你啊,就這張小嘴厲害,哪用費什麼力,哀家就被你逗得笑得肚子都疼了。」  

  說完,太后的注意力轉到祁天寒身上。她來回梭巡幾眼,似乎打量夠了,才緩緩點頭道:「好氣魄,看來是不輸二丫頭跟三丫頭的夫婿,也不枉你北方霸主的稱號。」  

  祁天寒但笑不語。只是將放在桌下的大掌伸過去握住身旁佳人的小手。  

  誰知沐言一聽,竟一臉不贊同的表情,「哪有什麼好,沒事住那麼遠幹麼?害得我們現在要見大姐一面,根本難如登天。」  

  唐家三姐妹各嫁一處,沐心、沐荑嫁雞隨雞,一個在塞北,一個在京城,沐言則留在江南,繼續經營唐氏繡坊,沒辦法,繡坊可謂是她的命。  

  這次是過年前祈天寒南下跟風氏繡坊和唐氏繡坊討論合作的問題,兩對夫妻再一道上京城,看看也是好陣子沒碰面的沐荑。而太后時間抓得真準,剛好遇到他們湊在一塊的時候,否則這次一別,再聚首又不知道是何時。  

  祁天寒忍不住冷哼道:「我看是想向沐心要繡圖難如登天吧?」  

  沐言也不否認,甜甜地笑道:「唉,對呀,就是可憐了阿弟,堂堂威猛的老鷹做不成,淪落當信鴿。」  

  「你們別鬥嘴了。」太后嘴上雖說得嚴厲,但臉上的笑可沒停過,「這次找你們來,除了過節團聚、鬧鬧元宵,哀家可另有目的。」  

  沐言一時忍不住,脫口而出,「我就知道。」  

  太后挑起了眉,「哦?你這丫頭又知道些什麼啦?」  

  「就知道太后是黃鼠……呃,沒啦沒啦,是皇宮內數一數二的活菩薩。」她原本是要說「黃鼠狼給雞拜年」,不過才說了兩字,就發覺此話大大不敬,連忙硬生生收口。  

  太后也不計較,繼續說下去。「你們也知道,哀家還有一個小女兒——鳳儀格格,她年近十八了還未出閣,這事一直懸在哀家的心頭上,好不容易皇上終於為她欽賜了一門好姻緣,哀家想,這格格出嫁的鳳冠霞帔、錦帳繡羅可一樣也馬虎不得,所以……」  


  「所以想叫我們唐氏繡坊貢獻一份心力,對不?」沐言得意地笑問。  

  太后此時笑得有些高深莫測。「算對,也不對,哀家本來是屬意就由你們姐妹包辦她出嫁用的大小繡品,誰知鳳儀拗得很,說是喜歡風氏繡坊的繡品,這下哀家也沒轍了,因此找你們來,看是誰負責比較好!」  

  沐言瞪了丈夫一眼,「哼,又靠美色騙生意。」  

  風繼業只得在一旁賠小心道:「冤枉啊,我又沒見過這個風儀格格……」  

  眾人看著這對歡喜冤家你一句我一言,心裡早認定誰家負責都無所謂,大家開心就好!  

  祈天寒看著身旁笑得恍惚的小妻子,知道她的心思早不知神遊到哪裡去了,他猜,此刻她定是在心裡細細描摹、揣想格格嫁妝繡品的圖樣,他由得她去,如果作畫是她最快樂的事,那也會是他的。  

  沒錯,沐心現在心裡已浮現了一幅美麗的圖樣,題目就叫「鳳女花嫁」,就像詩經桃夭裡寫的「桃之夭夭,灼灼其華」的景象,那是在陽春三月,格格出閣時,夾道兩旁植滿桃花,落英繽紛、彩蝶滿天,迎親的隊伍鑼鼓喧天,盈滿幸福的味道。  

  就像是她的。  

  幸福哪!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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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3-29 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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