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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同仁坑] 魂兵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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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大頭寶珠 於 2017-2-17 17:43 編輯

【書名】:魂兵紀

【作者】:同仁坑

【內容簡介】:

  作為古老而尊貴的盧弗森家族中難得的劍術天才,年僅十歲的瑞婭有足夠驕傲的資本和前方長輩給自己鋪好的似錦前程。

  然而一場來自敵對家族的全力偷襲,讓她擁有的一切幸福全部化為泡影。

  危難之中,爺爺以生命為代價為她開啟逃離的魔法傳送陣,卻不想遭到意外,位面發生改變,她被送往了惡魔們居住的深淵之地。

  十年後,她借著惡魔召喚的法陣再次回到原來的位面,以一個人類在那個充滿殺戮和血腥的修羅界裡站穩腳跟的實力,重新開始在這片大陸上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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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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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6 10:48:40 |顯示全部樓層
☆、第1章 楔子

  灰色的烏雲密布於廣袤的森林上方,黑壓壓的一片仿佛只要輕輕用力就能從天上掉下來。低沉的雷聲滾滾,時不時有明藍的電光從中閃現,偶爾落下一道,必有一棵倒霉的古樹被打得攔腰折斷,焦黑的枝頭上泛著明黃的火焰。

  這樣的天氣,這樣的環境,似乎已經很危險。

  然而對置身於此的人們來說,這種惡劣的環境根本無暇他顧,因為在他們的面前,矗立著更加可怕的存在。

  “九階地行龍……果然名不虛傳……”維德喘著粗氣,即使渾身傷痛,他高舉著泛著藍光的大劍,緊緊地盯著離自己只有數米之遙的龐然大物。

  地行龍並非真正的龍族,只是亞龍族的一種,可是擁有龍族部分血脈的它們在亞瑟大陸的食物鏈上已經處於高端。

  他的身邊橫躺著數百具人類的屍體,即使因為戰鬥而死亡,那些人身上的鎧甲和徽章也說明這些死者全是來自皇家的精兵,他們出行時是近五百的人的隊伍,而現在還活著的卻連五人都不到,罪魁禍首卻沒有傷筋動骨,可想而知雙方的實力差距到底多大。

  “該死的!我們明明挑的森林外圍行走路線,為什麼會遇到中心禁區的地行龍,還是九階的!”他還活著的同伴之一萊特正在惡狠狠地抱怨著。

  維德沒有說話,只是側頭看了身後一眼,他們的身後一名身穿法師袍的老者和一名華服的英俊青年正站在那裡,一道泛著金光的透明能量罩將那二人包裹於其中。面對眼前的凶像,青年並沒有露出驚慌失措的神色,他只是安靜地站在一旁,專注地看著老魔法師在地面上繪著晦澀玄奧的法陣,並時不時在一些節點處安放極為珍貴的高階魔核。

  “路易斯大師!您的召喚陣什麼時候才能完成?我們快要頂不住啦!”萊特大聲叫道。他們這些還活著的人哪一個沒達到劍聖弓聖的級別,放眼整個亞瑟大陸,想要橫著走已經沒什麼困難,可面對這種逆天魔獸,竟然有種無可奈何的頹然感。

  那可是最頂級的九階啊!這頭地行龍若是再努力一把,運氣好一點脫離亞龍族成為真正的巨龍也不是沒有可能。

  和一頭接近巨龍實力的魔獸戰鬥?沒有劍神法神的實力想要獲得幾乎不可能,可就是劍聖整個大陸十來億人也不過才上千人而已,更別提這種更高階的存在了。

  維德和萊特心裡已經十分慶幸了,這次出來如果沒有彼此同行,只有他們其中一個的話根本活不到現在。而此刻,尚有自保能力的他們只要再拖延片刻,等待德高望重的路易斯大魔導師完成那個上古傳下來的召喚魔法,召喚出同樣強大的生物消滅它,他們才有存活的希望。

  “萊特小心,它來了!”維德一舉大劍,巨大的劍身藍芒大漲,一劍劈開地行龍放出來的地刺魔法,“我的伙伴雷蟒希菲啊,讓我們一起度過這次難關。”說完這句的時候,給德手中的巨劍隱隱浮出了一條藍色巨蟒的形像,巨蟒張開大口,“嘶嘶”的吐信聲清晰入耳。隨後它仰頭一躍,整個身子以極快的速度的躍向空中,仿佛是應和它一般,空中數道碗口粗的巨雷直閃而下,以雷霆之勢砸向地面上的地行龍。

  畢竟不是真正的龍,它沒有魔法免疫的能力,所以當那些驚雷砸在地行龍的身上時,這個身形巨大如山的大塊頭痛得嘶聲怒吼。

  “萊特!快!”

  不用維德提醒,萊特已經舉起手中青翠欲滴的古老長弓,他拉動弓弦的時候,弓身綠光大盛,一株嬌嫩無比的綠色小草浮現在弓身上方:“寶貝,去纏住它吧。”

  只聽見“嗡”的一聲,一支綠色光箭飛向了還在因痛吼叫的地行龍身上,剎那之間,無數長著倒刺的藤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地底竄出將它瘋狂包圍起來,捆得它動彈不得。而那些沾有毒液的刺尖沒有扎入獸皮,就被地行龍堅硬的外殼給折斷了,萊特本就不指望還能有這種效果,能暫時困住它就算不錯了。

  “希菲已經沒有能力再釋放雷電了……”得到片刻放松的維德走近他的同伴,抬頭看他,“萊特,你呢?”

  “一樣。”沮喪又心痛地看著手中光澤黯淡的綠弓,“加奧德可是我那身為精靈的奶奶傳給我的高階魂兵,要是讓她看到加奧德現在這個樣子,一定會把我射成馬蜂窩的。”

  “哈哈哈!”看他那副愁眉苦臉的樣子,維德不由開心大笑起來,“只要能活著回去,換我倒不介意被揍成那樣。”

  萊特聽他如此一說,臉上不禁也露出笑容,剛想說什麼時,只覺得一陣地動山搖,伴隨著藤蔓被人根根扯斷的響聲,地行龍的怒火也徹底爆發了。

  “不好!”一直保持警惕的二人同時快速撤退,盛怒中的地行龍可不是他們能夠惹的,尤其是兵器和鬥氣全部用完的情況下。

  然而他們閃躲得快,地行龍的魔法更快,二人才撤退十來米,無數門板大小的巨石從天而降,砸得二人狼狽不堪,一個躲閃不利,那只有成為肉餅的份。

  “導師,維德和萊特看來擋不住了。”一直安然站在防護罩中的青年終於開口,無視空中那些砸在頭頂的巨石,恭敬地對還在忙著法陣的老者說道。

  “王子殿下。”老者終於從魔法陣中抬頭,那雙飽經滄桑卻又睿智溫和的雙眼緊盯著面前的年輕人,“這次出行,在星輝森林外圍遇到九階地行龍的事相信你已經很清楚是誰做的。這個召喚魔法已經被人們遺忘很久,我也不清楚會叫出什麼,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能從這個法陣裡出來的絕對是來自地獄的頂尖強者,你要想好如果不能給他滿意的獻祭,我們都會死得很慘。”

  “導師請放心。”青年微微一笑,“這次只要能活著回去,聖加達帝國的王位就是我的。”

  路易斯點點頭,開始念動咒語。他們二人頭頂的防護罩在地行龍瘋狂的攻擊下已然有崩潰的跡像,不過能夠在如此魔獸下堅持這麼久,防御能力可見一斑。至於維德和萊特的生死,他們已經顧不了這麼多了。

  終於,在防護罩前一秒,老法師的咒語已停,魔法陣在瞬間爆出腥紅刺眼的光芒,轉眼成為一道血紅的光柱直射天際,二人突如其來的狂風吹得連連倒退,一股來自地獄的氣息撲面而來。

  那種讓人打從骨子裡感到寒冷和畏懼的氣息是如此陰冷,如此嗜血,又……如此強大。

  只憑這一份氣勢,地行龍的一切魔法攻擊被迫無效,空中的烏雲越發濃厚,雷電們蠢蠢欲動又揣揣不安在雲間翻滾不停,卻再不敢落下造次。

  直到紅光散盡,露出其中的真身,眾人目瞪口呆。

  使用了珍貴稀少的銀星沙畫出的法陣,花了數顆價值連城的高階魔核作為法陣運行的能量,以自己生平的全部魔力為引,一向從容的老法師也不禁愕然。

  從這地獄裡出來的,竟然是一個女人!

  她的發如火,瞳如墨,穿著破舊不堪的黑色長袍,腰間別著一把不知名的骨劍,正旁若無人的打量著周遭的一切,直到將目光掃向他們二人胸前的徽章時淡漠的神色才露出一絲異色,隨後她微微一笑低聲一語,老法師聽得分明。

  “十年了,亞瑟大陸,我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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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6 10:49:06 |顯示全部樓層
惡魔深淵

☆、第2章 魂兵

  “四千九百九十一……四千九百九十二……四千九百九十三……”

  空曠而巨大的練習場內,一個小女孩站在中央手握與她形體毫不相稱的重劍,以標准的握劍姿勢一遍又一遍練習著最基本的劍術動作。她紅色的長發被高高綁起,一張因為風吹日曬而變成小麥色的小臉此刻掛滿汗珠,但仍舊目不斜視地緊繃著,衣衫被汗水浸透也恍然無覺。

  “四千九百九十七……四千九百九十八……四千九百九十九……五千!”

  直到念完最後一聲,她嚴肅的臉才慢慢放松下來,肢體剛剛松懈,早有等候的僕人走上前,接過女孩手中的巨劍,並迅速送上雪白的熱毛巾。

  “謝謝你,溫莎。上午的修行總算完了。”微笑著向女僕道謝,小女孩接過毛巾就將小臉整個埋進去,溫溫的熱度讓她舒服地長吁一聲,“一想到下午要和已經是大劍師的哥哥打一場,我就很興奮呢!”抬起頭,遞還毛巾時,她的嘴裡還談論著修行的事。

  “瑞婭小姐真的很喜歡劍呢。”年輕的女僕笑著應道,“家族裡除了弗蘭德少爺外,就只有您對劍術的修行這麼認真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嘛。”瑞婭嘟起嘴,邊說邊快步向練習場外走去,“誰讓我們家族從來都是魔法師多劍士少,幸虧我和大哥比較厲害,要不然也要去學魔法了。”

  “瑞婭小姐很討厭魔法?”跟隨在後的溫莎有些詫異。

  “不啊,我只是更喜歡當劍士。”她搖搖頭,笑道,“我要當亞瑟大陸史上最厲害的劍士!”

  “以您的天賦來說,只要這麼努力下去,似乎並不困難呢。”女僕笑著恭維。

  面對這樣的誇獎一般的小孩兒早已經得意洋洋,可是瑞婭卻仍舊神色平靜,她只是搖搖頭:“我是有些天賦,可是我也知道,要實現那個目標可不是光靠天賦好就行的。爺爺說,想要更強大,就得外出歷練。多見見世面,心就大了,所以我打算成年以後就外出旅行,增加閱歷和見識,這樣子才會對自己有幫助。”

  “瑞婭小姐真的比別的少爺小姐要懂事呢,難怪老爺平時最疼愛您。”

  女僕說話的時候,瑞婭沒來由地渾身一冷,她停下步子狐疑地四處看來看去。

  “您怎麼了?”

  “沒事……”小女孩摸著後脖頸,一雙墨眼四處亂掃,“剛剛不知怎的,全身一冷……”

  “一定是您現在的衣服全都被汗浸濕了的關系,熱水溫莎已經准備好了,瑞婭小姐早些去洗比較好哦,要不然會感冒的。”

  “我是劍士,體質好,不會輕易感冒的啦!”被成功轉移注意力的瑞婭揮舞拳頭抗議,“再說爺爺最疼的人才不是我,是最會撒嬌的阿爾茜!她總愛打別人小報告……”

  絮絮叨叨的話語隨著二人進入偏廳的走廊,便越來越遠。

  瑞婭,全名瑞婭•盧弗森。

  盧弗森是聖達加帝國首屈一指的一等大貴族之一,族長伯德•盧弗森公爵今年六十七歲,生平育有三子,兩男一女,皆已成家。

  瑞婭便是次子賽文•盧弗森子爵唯一的女兒,也是伯德的孫女,盧弗森家族的嫡系成員。

  除了已經嫁出去的三女兒不常來家以外,盧弗森的嫡系成員都住在這聖加達帝都的本家內。包括長子洛克•盧弗森侯爵,以及其女阿爾茜,兒子弗蘭德也在近日歷練歸家。

  在四個女僕的伺候下,瑞婭洗去一身汗漬,換上嶄新的馬術裝端著該有的小姐架子,在走廊裡緩步前行。

  昂貴的鮮紅地毯順著走廊鋪就而下,牆壁兩邊掛著一幅幅名貴的油畫,瑞婭表面上目不斜視,其實心裡正無聊的數著頭頂的水晶壁燈。隨手攔住其中一個僕人,她問他:“我父親在哪?”

  “瑞婭小姐,賽文子爵和瑞莎夫人一起外出了。”

  “哦,那祖父呢?” 這對無良夫婦,一定又去逛街了。

  “伯德老爺他……”

  僕人的話沒有說完,就被另一人迅速打斷:“瑞婭小姐,老爺讓我請你來書房一趟。”

  瑞婭定睛一看,原來是老管家普羅爺爺,穿著一身黑色西服,身姿筆挺表情嚴肅地站在那裡,當即笑眯眯地跟了過去。

  走過偏廳,穿過小花園,踏上主道,再進入另一棟主建築,瑞婭跟著老管家爬了兩層樓梯,路遇無數行禮的僕人,終於到了伯德公爵的書房。

  在房門前站定,老管家極有禮貌地敲了門,隨後才恭敬道:“老爺,瑞婭小姐到了。”

  “是小瑞婭來了啊,讓她進來吧。”屋內傳來老人的聲音,瑞婭已經堆起笑容迫不及待地跑了進去。

  和總愛裝嚴肅的普羅管家不同,伯德公爵雖然位高權重,卻是個慈眉善目的老人,心地仁厚的他向來受人敬重愛戴,私下裡對待子女更是可親。老人穿著鑲著金邊的黑色禮服,顯然是公務剛剛辦完正喝著咖啡,眼見小孫女到來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爺爺——”幾乎是用撲的,瑞婭撞進老人的懷裡。

  “輕點,你這淘氣的丫頭。”老人被她撞得直接跌回座位,“自從知道弗蘭德回來,你就沒有安生過。”

  “因為哥哥已經外出歷練好幾年了嘛,他現在都是大劍士了,很想問問他在外面遇到什麼。和在家裡學習的我比起來,他又厲害了多少?”

  她句句不離劍,惹得老人捏她的鼻子:“你這劍痴,家裡就你一個人迷它迷得這麼深。”

  亞瑟大陸對劍士的等級劃分十分簡單,從最低等的見習劍士,到登堂入室的劍士,再到精進的大劍士,然後才是武力極強大的劍聖,最後就是幾乎不知存不存在的劍神。

  聽起來似乎很簡單,事實上這種並不精細的分級門檻,大陸上的習武之人大多都在劍士和大劍士一級徘徊,甚至有的人窮其一生都沒能到達大劍士的級別。弗蘭德•盧弗森今年十八歲已經進入大劍士一列已經算是天賦異稟,然而他的這份光彩和妹妹瑞婭比起來卻顯得黯淡了。

  生活在聖加達帝都的人,誰不知道盧弗森家出了一個千年難得的劍術天才,瑞婭•盧弗森三歲拿劍,五歲成為劍士,九歲已跨入大劍士的行列。再加上她天生痴迷劍術,從懂事起就對自己嚴格要求,以這種心態下去,沒人不相信這個女孩將來會有一個輝煌的未來,以後更是盧弗森家族最鋒利的一把劍。

  這也是賽文混到現在才是個子爵,家族卻無人嘲笑他的根本原因,換成是自己,要是能有這樣一個女兒一輩子碌碌無為也高興。

  “討厭啦!”拍開老人的手,瑞婭朝他吐舌頭,“對了,爺爺,您叫我來還沒告訴我要做什麼呢!”

  “小瑞婭難道忘記了?再有幾天你要過生日了喲。”任孫女趴在自己身上,伯德拍拍她的頭。

  “我當然記得!要不然弗蘭德大哥現在才不會回來呢。”瑞婭晃著腦袋得意洋洋,“媽媽說我生日那天會有好多人來,我可以收到很多禮物,不知道有沒有好劍。”

  伯德郁悶了,這孩子喲。嘆口氣,拍拍孫女的後背示意她直起身,他端坐起身子看她:“瑞婭,你這麼喜歡劍,那麼知道多少關於劍的事?”

  “劍分很多種啊,每個人的用法不同,長度和打造的材料也不同,爺爺你想聽我給你講哪方面的?”小孫女反而歪頭反問他?

  “那瑞婭最愛用什麼樣的劍呢?”

  “長劍!兩刃薄中鋒厚的大劍!這種劍我用得最順手,等我再長大點就背一個兩米長的劍到處走!”

  “什麼樣的劍最厲害?”

  “自然是魂兵!”瑞婭想也不想就應道,“無論是刀劍、戰錘還是魔杖、弓箭,魂兵就是其中最頂尖的武器!”

  “為什麼呢?”

  “因為魂兵之所以叫魂兵,是因為武器中封有生物的靈魂,和使用者締結契約後,二者能發揮極強的威力,這些是普通的兵器無法比擬的。更有一些魂兵擁有珍貴的可成長性,那就更加厲害了。只是魂兵制作不易,材料價值不匪,還容易失敗,一件魂兵出世總不是什麼人都能使用的,沒有一定實力的人根本無法與之結契,所以擁有魂兵的人雖然不少,但也絕不多。”

  小孫女的侃侃而談讓伯德十分滿意,隨後老人的嘴角抿起一絲奸笑:“那魂兵可有等階?”

  “當然!雖然不服氣,可是真的不能不承認,世上什麼東西都能分個三六九等。”瑞婭噘起嘴巴,“魂兵也分三階,下階、中階、上階。下階武器只要有劍士級別的實力一般就能使用,中階要大劍士的級別,而上階只有劍聖等級的人才能擁有。”

  “那麼,瑞婭知不知道三階之上,魂兵還有一階?”老人的笑意更濃。

  “三階之上,還有?”孫女如他所料的愣住。

  “人形魂兵。便是世間最頂階的武器。”伯德緩緩吐露的幾個字,讓瑞婭的雙眼瞪至最大,“這魂兵制造從上古時期就有,只是許多精妙的制法大多失傳。現在的魂制師最多也只是抽出一些生物的生魂附在武器上做的一些粗糙物品罷了。瑞婭,在上古時期,不光魔獸和植物可以做成魂兵,連人類、精靈,甚至傳說中出現過的天使和魔族都可以被制成兵器。”

  “這是不是……太殘忍了?”孫女的臉色有些發白,畢竟物傷其類,一想到和自己的一樣的人靈魂被抽出來做成武器,這種事還是挺可怕的。

  “哼,那個時候如果沒有劍聖以上的實力,你就是想變成魂兵,那些魂制師還不理你呢。”伯德冷哼一聲,“別看現在人人都用的魔獸植物類魂兵,雖然現在人形魂兵稀少,可不代表沒人擁有。”

  “誰?”

  “只要歷史悠久些的大家族都有,比如我們的老對頭思根家族,比如聖加達皇室,比如……我們家。”老人說著說著就指向了自己。

  “我們也有?”瑞婭這一天吃驚不小,畢竟小孩心性,她立刻拉住老人的手一陣猛晃,“爺爺,我要看,我要看!”

  “好好好,這次叫你來,就是給你看的。”老人耐不住她痴纏,立刻應道。

  只見伯德走向對面的牆,腳尖在地板的某處輕點,原本毫無縫隙的牆體突兀地打開了一扇門。伯德沒管孫女一臉驚奇的臉色,招招手讓她過來。

  腳下的台階有些陡,映著昏暗的燈光,爺孫倆一步一步往下走去。瑞婭沒記住自己轉了幾圈,人已經迷迷糊糊到了目的地,然後就站在一邊看爺爺又是一陣搗鼓,又一扇石門悄無聲息地被打開。

  “就在裡面,我們進去吧。”拉著孫女的手,伯德領她進來。

  瑞婭進了這間密室,就見一個黑咕隆咚的箱子被放在唯一的石台上,不由抬頭看自己的爺爺,懷疑的表情很是明顯。

  “呵呵,你看。”老人拍拍她的頭,對著那件箱子輸入了一陣魔力,箱子就像放了魔晶就會工作的魔法工具一樣突然浮上了半空。

  一陣金紅的耀眼光芒突然刺來,亮得瑞婭忍不住閉上眼睛,待視力恢復後才敢慢慢張眼,然後她目瞪口呆了。

  原來浮在半空的黑箱子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陷入沉睡的黑發男子。他像嬰兒一樣蜷縮著身體,如果不是懷中虛抱著一把若隱若現的紅色長劍,瑞婭怎麼也不相信,這個周身散發火一樣熱度和光芒的男人其實只是一把劍。

  “這就是上古時期流傳下來的魂兵,炎之劍,修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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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血災

  生長在大家族裡,再加上自己天生劍痴,瑞婭見過的魂兵也絕對不少了,三階魂兵天上飛的地上長的甚至水裡游的都有見過。

  可是人形的,當真是第一次見。

  她瞪大雙眼,貪婪而仔細地打量眼前的魂兵。

  那沉睡的男子蜷縮著身體,他披著一件黑色的披風看不清具體的衣著打扮,也因為姿勢的關系瑞婭只能看見他半邊的側臉,得出結論是個比爸爸那個小白臉還要小白臉的家伙。散發著灼人熱量的光芒在男人的周身一吞一吐,好像有生命在呼吸一般,每一次吞吐,他的身體就隨著一起虛虛實實,反而更加突顯他懷中寶劍的模樣。

  那是一把工藝古樸的長劍,一米多的長度,劍身和劍柄通體火紅,那漂亮的紅色似乎只要看一眼就能讓人感覺燃燒起來,瑞婭該滿足了,這把劍剛巧就是她最喜歡的類型。

  她忍不住上前一步,目光痴迷地伸出手,想要觸碰那火焰一樣的劍……

  “別去!”一把拉住完全被迷住的小孫女,伯德哭笑不得地招她回魂,“沒有一定實力的人,是近不了它的身的。”

  越是高階的魂兵,越是傲氣,否則使用它們也不會有這麼多限制,何況是這麼一把超階魂兵。

  就算被爺爺拉回了神,瑞婭也還是費了老大勁才把視線從炎之劍身上移開,她轉頭看向老人,那種毫不掩飾的□裸的渴求目光即使是見過無數世面的伯德公爵也大感吃不消。

  “別看我啦,要是不打算給你,爺爺我也不帶你來看吶。”沒好氣地拍拍她的腦袋,打散她兩眼放光的樣子,老人如此說著。

  “真的嗎?爺爺,真的嗎?”小女孩已經被巨大的驚喜衝昏頭腦。

  “在那之前,爺爺再問你一個問題。”伯德的臉上微露出苦笑,“瑞婭,上階的魂兵都需要劍聖極別的人才能使用,這種超階的兵器,你認為需要什麼要的實力才能擁有它呢?”

  老人話音剛落,他便很明顯地看到孫女周身燃燒的無形之火在瞬間被澆熄,紅潤興奮的面龐變得蒼白一片,漆黑的眸子帶著難以置信的神色看向他:“難、難道……要劍神……”

  “沒錯!”

  瑞婭痛苦地一拍額頭,趁勢雙手捂臉一個人難過去了,難怪都說有人形魂兵可是卻從來沒見過,整個亞瑟大陸有沒有劍神還不好說,就算面前堆上十七八件超階魂兵也沒人能用啊。

  她總算明白爺爺帶她來這裡的目的了。

  “爺爺!您要幫我看好它!”瑞婭緊緊抓住伯德的手,模樣看起來是眼淚汪汪,“瑞婭一定會成為劍神的,在那之前,您可千萬別讓它給小偷偷走了!還有不准把它給別人看,就是大哥也不准!它是我的!誰都不准給哦!”

  老爺子再次哭笑不得,連連許諾保證讓她安心後,這才牽著還在哭哭啼啼一步三回頭的孫女走出密室。

  以前的瑞婭雖然一直說要成為最厲害的劍士,可是最厲害的具體標准又是什麼,恐怕她到現在都沒明白過,與其那樣虛無飄渺,不如給她一個最實際的高目標。不說最後她能不能成為劍神,有這把超階魂兵在,她的鬥志就永遠不會消磨。

  回到書房後,老管家就來報告,說瑞婭的父母已經回來,還和大少爺弗蘭德一起。瑞婭聞言很是開心,向伯德公爵打了個招呼,就風一樣的跑了出去。

  盡管孩子已經十歲,但賽文夫婦看起來依舊年輕得像對小夫妻,連劍痴女兒都叫他小白臉,賽文的俊美程度可見一斑,當然不務正業程度也能從中窺出一二。相形之下,母親瑞莎的美麗便不怎麼出眾了,可就是如此她未嫁時依然是皇室貴族們爭相追逐的一朵冰玫瑰,而且又冷又刺。用女兒瑞婭的話來說,父親不過有一張劍神級的臉,劍士級的處事能力,見習劍士級的上進心,怎麼就能把綜合實力達到劍聖級的母親給娶了回來?

  這話說出來的時候,賽文一個人郁悶了好久,瑞莎卻被樂得不行,只是哄著女兒說因為她知道嫁給他就會生出優秀的小瑞婭,所以就在一起了。這個答案著實讓瑞婭得意洋洋了好一陣子,以至於每次見到父親賽文後,都是一副“你能娶到媽媽全是我的功勞”的臭屁模樣,讓可憐的父親又是一番郁悶,直稱這母女倆簡直就是他的命中克星。

  “媽媽!”走上主道沒一會兒,瑞婭眼尖的發現母親瑞莎的身影,婦人一身華麗的宮廷裝束,有著極美的紅色卷發和金色的瞳眸,見到寶貝女兒向她衝來時連忙上前,任她撲進自己的懷裡。

  “上午的修行結束了?”愛憐地將女兒扶正,瑞莎用沾著淡淡香氣的手帕給女兒擦汗,“看你,跑得都是汗,就算沒有外人也不能丟了小姐的架子啊。”

  “有什麼關系嘛,反正我是要做劍士的。小姐就讓阿爾茜當好了。”瑞婭不以為然,“和她在一起時就聽她不停地說皇宮裡的三王子蘭德爾有多溫柔多優秀,她去當個淑女倒是正好去當王子妃。”

  瑞莎噗哧一聲笑出來,伸手捏捏女兒的臉:“真虧你能說,那蘭德爾王子十二歲呀,現在就說什麼王子妃,呵呵。不過,阿爾茜的眼光倒真是不錯。”

  “王子妃又不是我說的,是阿爾茜自己講的。”瑞婭不悅地嘟起嘴,“那個蘭德爾我也見過,就算長大了也肯定沒父親好看,而且劍術也沒我厲害。”

  瑞莎正憋著一口氣想笑又笑不出時,賽文和弗蘭德已經走了過來。

  “你們在談什麼呢?”穿著白色禮服的金發男子大踏步走上前,和瑞莎站在了一起,那張“劍神級別”的臉正掛著微笑,黑色的雙眸溫柔地看著瑞婭,光輝燦爛得一下子將身旁婦人的美給掩了下去,不是賽文是誰。

  毫無疑問,瑞亞的紅發黑眼完全遺傳自她的父母,不得不感嘆大家族的基因就是好,一代代的傳下來,就是想找個醜人也不容易。

  “不告訴你!”淘氣地向父親做了一個鬼臉,瑞婭也不管他有什麼反應,人已經小跑著奔向另一個少年,“弗蘭德大哥,好久不見了!我聽爺爺說你從迷霧沼澤那裡回來的?那裡的魔獸是不是很厲害?我聽說有很多冒險者在那裡闖蕩,你有沒有加入什麼佣兵團做任務?接的任務又是什麼?”

  一串問題從那張喋喋不休的小嘴裡吐出,讓弗蘭德好一陣哭笑不得,對於這個天賦過人但也十足單純的妹妹,他實在生不出什麼惡感。相比瑞婭一心撲騰在劍術和修行上,弗蘭德對於武力的追求倒沒有這麼大,身為盧弗森家的長孫,維持家族昌盛的擔子遲早有一天會落到他頭上,說外出歷練不過是給他最後幾年放松的自由,以後他就得拋棄手中的劍跟隨祖父和父親學習處理家族的事務了。每次想到這裡,他不禁有些羨慕妹妹的無憂無慮,但更多的是躊躇滿志,像祖父那樣踏足政壇成為風雲人物才是他追求的目標。

  耐心地一個個回答完她的問題,弗蘭德很有技巧地在好奇寶寶瑞婭再次開口前掏出一樣東西,遞給她:“這是我在烏蘭鎮買到的,送你。”竟是一把匕首。

  瑞婭好奇的接過順勢就拔出來,匕身通體漆黑看起來沒什麼特別,入手卻意外的沉甸,知道大哥從不帶水貨的瑞婭拿在手上掂了掂,忍不住緩緩摸向了刀刃的邊緣。

  “當心!”弗蘭德的提醒有些遲,瑞婭只覺得指尖一涼,幾根手指的指尖已經出血。

  “瑞婭!”瑞莎一見立刻叫出聲來,連忙將拿手帕裹住女兒的手,“你這孩子,見紅了都不叫一聲。”另一邊賽文已經喊僕人去拿藥品。

  “好厲害的匕首呀。”相比慌張的大人們,受傷的當事人倒沒怎麼在意這些小傷口,只是很驚訝地看向弗蘭德,“我還沒摸到刃口手就被劃傷了。”

  “這可是我請烏蘭鎮上最有名的維克鐵匠打造的呀,你這丫頭……”弗蘭德一陣苦笑,烏蘭鎮是他們聖加達帝國最負盛名的鑄造之鎮,裡面優秀的鐵匠、魂鑄師無數,是冒險者們的兵器天堂,從那裡出來的武器無一不是精品,何況還是大師級的作品,以他盧弗森家長孫的本事,從那裡拿到這麼一件匕首已經很不容易了。

  一聽是維克打造瑞婭不由開心了,小心翼翼地將它綁在馬靴上,才朝他燦爛地笑:“很棒的禮物,謝謝你,大哥!”

  她決定了,以後要把它綁在小腿上天天不離。

  看她那張想什麼都寫在臉上的表情,一旁的三個大人面面相覷,都不由失笑。

  伯德•盧弗森公爵的愛孫瑞婭過十歲生日,雖然這件事並沒有大肆宣揚,但真正到了那一天時,公爵府還是忙碌起來。原因很簡單,無論是衝著伯德公爵的面子也好,還是專門過來討未來的劍聖大人瑞婭的歡心,帶上禮物去祝賀一番不會吃虧的。

  夜晚已至,華燈初上,公爵府的門前已經停了數架華貴的馬車,而公爵府寬敞的大廳內早已經賓客滿堂。

  瑞婭其實並不喜歡這種場合,那些手拿羽扇掩口嬌笑的名媛和手持酒杯高談闊論的紳士們在她眼裡還沒有練習用的木樁可愛,雖然被媽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她依然融不進這個圈子裡。

  “阿爾茜倒是蠻喜歡這裡的。”噘著嘴小聲嘀咕,瑞婭將視線移向不遠處一個她差不多的金發小女孩,雪白的皮膚,藍色的雙眸,穿著粉色雪紡連衣裙的阿爾茜•盧弗森就像一個小公主,舉手投足散發出來的清純魅力比她這個主角還要主角。在瑞婭看來,阿爾茜到了這種環境下,簡直就是魚游海底、鳥飛天空,自在嫻熟得不得了。

  不過這位比主角還主角的千金小姐此刻不出瑞婭意料地正粘著另一名男生不停說著話,她不用掃上一眼就能知道對方一定是阿爾茜常掛在嘴邊的三王子蘭德爾,也就只有他才能讓天生高傲的阿爾茜如此殷勤了,瑞婭很是不屑地撇撇嘴巴,轉身走開。

  “瑞婭,不要到處亂跑。”母親瑞莎一把揪住已經不耐煩的女兒,“你忘記之前我跟你過什麼了嗎?”

  小女孩頓時哭喪著臉,遭來長輩的一記橫眼後立刻擺出甜蜜的微笑:“是的,母親大人。”

  婦人這才滿意地點點頭,不動聲色地放開了她。於是瑞婭從這宴會開始到結束都是保持這種笑容過去的,她陪著長輩們一個個對認識不認識的達官貴人微笑見禮,其實腦子裡早就亂成一團漿糊,心中不自覺地比劃起那些劍術招式,其結局自然是人去樓空後她兩只手一直在不停給自己面部肌肉做按摩。

  “嗚嗚,過生日好討厭,下次再不過生日了。”坐在自己的房間裡,穿著睡衣的瑞婭捂著臉她不停抱怨。

  “瑞婭小姐,這句話您每年過完生日都要說一句呢。”她的貼身女僕溫莎苦笑道。

  “可是溫莎,真的好無聊嘛。”就這麼保持著摸臉的動作,小女孩不滿抱怨。

  “小姐,睡覺的時間到嘍。”溫莎笑著提醒,“折騰了這麼久,您也一定累了吧?”

  仿佛是應證她的話一般,瑞婭立刻打了一個哈欠,一股困意就此襲來,她揉揉眼睛沉默地點點頭,女僕立刻體貼地將她安置好,輕柔地替她蓋好被子,人靜悄悄地走出去。

  瑞婭迷迷糊糊睡去,睡夢裡她看到自己舉起那柄通體火紅的長劍,帶著無比喜悅的心情想要給爺爺看時,卻發現爺爺只是笑著向她點頭,無論她怎麼跑就是追不上他。然後瑞婭又看到死去多年的奶奶突然出現,爺爺見到奶奶似乎很開心,他們站在遠處不停向自己揮手告別,無論自己如何呼喊就是不說一句話。

  瑞婭急得哭起來,她只好去找路過的爸爸和伯伯求助,結果他們也是那樣笑著離自己越來越遠。瑞婭真的害怕了,連忙拉住還沒走遠的媽媽的手,拼命地不讓她離開自己,母親卻是看著她一直哭,睡夢中她終於聽到家人第一次開口說話:“瑞婭,好好照顧自己。”

  “媽媽!”猛得從床上彈起,瑞婭睜眼看四周黑暗的一切,渾身浸汗神色驚恐。是噩夢麼?揪緊胸口的衣領,這種強烈的心悸感到現在依然沒有消失。不行,她要去媽媽那裡看看!

  打開床頭的魔法燈,瑞婭迅速套上衣服,胡亂抓上自己的武器,匆匆闖出門外。

  不對……

  不對!怎麼會有血的味道!?

  “瑞婭!”一聲稚嫩的女聲在耳側響起,她認得,那是阿爾茜。

  “阿爾茜!”她幾個箭步竄上前,一把抓住還穿著睡裙的金發女孩,“發生什麼了?”

  “思、思根家族偷襲……”阿爾茜驚魂未定,漂亮的臉上沾滿淚痕,“好多人,好多人都死了……”

  “爺爺呢?還有伯伯呢?”想起方才的夢,瑞婭全身都跟著顫起來。

  “爺爺讓我通知你去中庭,讓我們趕緊逃……”

  “阿爾茜!我問你爺爺在哪!?”她尖叫。

  女孩被嚇得淚眼婆娑,邊哭邊應道:“在前廳……瑞婭,你別去啊,那裡有好多壞人……”

  “你去中庭!”一把甩開阿爾茜,瑞婭瘋狂地朝前廳的方向跑去。

  一路上到處都是僕人們驚慌失措的叫喊,瑞婭避開凌亂的人群一路飛奔。陡然間聽到有人呼喊“瑞婭小姐”,她全身一陣泛冷,身體條件反射地向右一避,只聽見一聲慘叫,剛剛和她擦肩而過的僕人胸口爆烈出一道血花,嚇得她也差點跟著尖叫起來。

  瑞婭臉色慘白的轉過頭,卻見她的貼身女僕微笑地站在那裡,瑞婭的眼中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溫……莎……?”叫這個名字的時候感覺像用光了全身的力氣。

  “看來瑞婭小姐應該是明白了。”溫莎仍舊保持著微笑,“您的貼身女僕溫莎其實是名臥底。”

  瑞婭終究還是哭了出來,照顧了她五年像姐姐一樣溫柔親切的女僕,竟然是想害死自己的敵人,對一個孩子來說實在是過於殘酷的事實。她顫抖著從腰間抽出配劍,雖然仍是哭著,可將劍舉高時整個人已經完全鎮定下來。

  “只要手中握劍,您就像變了個人呢。”溫莎搖頭贊嘆著,一個十歲的孩子能做到這種地步已經值得嘉獎,“如果不是您過於優秀,這場災難也許要遲上好幾年才會降臨。”

  就在溫莎以為瑞亞會舉著劍瘋狂地向她刺來時,小女孩卻是做了一個假動作迅速和她拉開距離後,撒開腿繼續向前廳瘋跑而去。

  “竟然有這份反應……”女僕皺起眉頭,“族長說得對,瑞婭一定得死……”

  慌慌張張趕到前廳時,瑞婭前腳踏進,後腳就像退出去找個地方狠狠地吐一陣。

  好濃的血腥味,好多可怕的死屍……

  強迫自己無視這一切,她踩著那些屍體繼續前進,終於發現了伯德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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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凶地

  她的爺爺此時正和一個黑袍人兩兩對峙著,前廳裡到處橫散著死屍,那些宴會時瑞婭看到的還很堅固美觀的一排石柱已經被擊碎數根,巨大的碎石散亂一地,無數冰封、火燒甚至腐蝕的痕跡在二人周圍的空間隨處可見。最可怕的是兩人頭頂的建築物早已經不知被掀飛到哪裡?

  “孫女十歲的生日夜宴之後竟成了盧弗森嫡系的滅族之日,伯德,你大概做夢沒想過會有這麼一天吧?”蒼老的聲音,帶著絲絲快意和幸災樂禍的口吻緩緩訴說。

  那個老人披著漆黑的鬥篷,卻並沒有戴上兜帽,所以瑞婭一下子就把他認了出來,思根家族的族長葛瑞安侯爵。他現在的打扮不像一個威嚴的貴族,也不像專門過來殺人的樣子,只是手拿著一截烏黑的魔杖,杖頭飄浮著一只小惡魔的影像,陰冷而猙獰。

  瑞婭吃驚地捂住嘴,那樣的武器,是黑暗法師才會使用的魂兵。

  “葛瑞安,我確實沒想到。”伯德公爵的臉色蒼白,似乎是因為大戰了一場他的體力明顯不支,“你這老家伙到底用了什麼方法讓公爵府這麼大的動靜都沒驚動皇城裡的月見騎士們。我們鬥了這麼多年,你還有什麼本事是我不清楚的。”老人雙手緊握著手中長達兩米的法杖,如果不是杖尖懸浮著一頭青狼的模樣外加杖身精致的造型,估計會有很多人會都把這件上階魂兵錯當拐棍。

  “嘿,不愧是老對手,看來你早就猜到了。”葛瑞安嘿然一笑,“要怪只能怪你這老頑固太不識趣了,阻礙了一位大人物的計劃,還有你那孫女也過於鋒芒畢露,趁著她還沒成氣候盡早解決才不會成為麻煩。”說著,他揮杖一指,杖頭的小惡魔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朝著瑞婭躲藏的方向射去一道烏芒。

  “瑞婭!”伯德也發現了孫女的蹤影,連忙晃動魔杖,青狼同樣也是一聲尖嘯,從口中射出一道青芒堪堪抵消了葛瑞安的攻擊。

  “爺爺!”顧不得藏身,瑞婭仗著自己靈活的身手連蹦帶跳泥鰍般竄向自己的祖父。

  “傻孩子,我不是讓你逃了嗎?為什麼要回來?”眼見孫女不顧危險,也要呆在自己身邊,伯德又是感動又是憤怒。

  小女孩只是死死揪住老人的衣服,不住地搖頭。

  “想不到你竟然沒和那些小鬼一起逃命,而是跑來了這裡。”葛瑞安頗有些意外,“伯德還真是沒白疼你,我埋伏在中庭路上的伏兵倒是白費了。”

  祖孫倆聞言同時面色一變,伯德更是頹然一嘆,這次的襲擊看來是早有預謀,對方已經把自己的底細摸透大半,現在只能希望逃命的能活幾個是幾個了。瑞婭陡然想起晚上那個夢,再回望葛瑞安的時候,雙眼裡的怨恨之火幾乎可以將他燒出個窟窿。

  “別擔心,我會給你們留下全屍的。”對於向他射來的仇視目光視而不見,葛瑞安繼續悠哉道,“怎麼說盧弗森也是聖加達裡首屈一指的大貴族,突然一夜間死絕被人發現也是很麻煩的,你們死後會被變成亡靈繼續裝作還活著的樣子存在,不會有人發現其中有什麼不妥的。我保證,在聖加達裡有此待遇的絕對不止盧弗森一家。”

  “你這惡心又卑鄙的老頭,真該活著下地獄!”天知道在亞瑟大陸,亡靈是多麼討人厭的存在,看著像活人,其實是得靠活吃生人才能存活的死屍,如果有人吵架抬杠,詛咒對方成為亡靈幾乎算得上最惡毒的謾罵。

  葛瑞安笑眯眯地看著被氣到渾身發抖的瑞婭,似乎一點也不生氣:“小姑娘,地獄是什麼樣的你根本沒有見過吧?其實我也沒見過,不過我倒是有辦法讓你瞧瞧什麼叫人間地獄。”說著他高舉法杖,一串晦澀簡短的咒語從他嘴裡吐出,一篷淡淡的黑霧便從小惡魔的嘴裡噴出。

  驚人的一幕產生了,那些倒在前廳裡的屍體受到黑霧的蠱惑,一個個像活著一樣慢慢爬了起來,無論是敵人的還是已方的,無論是否缺胳膊少腿,他們就像扯線木偶一樣緩慢卻又目標明確地向瑞亞爺孫湧去。

  “想不到你修習黑暗不算,竟然還會亡靈魔法。”伯德緊捏著魔杖,生平頭一次憎恨自己沒有光系天賦,要不然同樣都是法聖級別他屢次受挫,現在更是感到絕望,望了一眼早已經臉色慘白的小孫女,老人咬牙,不甘示弱地也念起咒語。

  上階魂兵的威力在此刻漸漸顯露出來,浮在杖尖的青狼漸漸變得巨大,它的影像隨著老人念咒的時間越長越發凝實,直到最後更是栩栩如生毫發畢現,老人的臉色卻更加蒼白了,強忍著栽倒在地的衝動,他虛弱地對青狼喊了一聲:“加蘭,去。”

  巨狼放出一聲長嚎,周身青芒大放,瑞婭只感到一陣涼意撲面而來,只是不適應地眨了下眼,再回身看四周時她不禁目瞪口呆。

  除了她和爺爺以外,在場所有的屍體和人,包括那個葛瑞安全都被厚厚地冰封起來,這種撲天蓋地冰冷視覺感並沒有維持沒久,只見爺爺抬起法杖輕輕敲擊地面,那些冰塊就像脆弱的玻璃一般碎成一片,包括裡面的物體。

  來不及欣喜爺爺的神勇,瑞婭就被伯德伸手一推,她不自覺地後退幾步,身後不知何時已經出現一道魔法傳送陣。

  “瑞婭,快走!”她聽到爺爺如此叫她,他們對面的葛瑞安依然活著,而且已經開始醞釀反擊的法術。

  “魂兵實體化後還有余力開啟傳送陣?伯德,我倒真是小看你了。”遭到一擊變得狼狽的葛瑞安恨恨道,“你們誰都別想走!”說著,兩道驚雷從他的杖尖放出分別擊向了伯德和瑞婭。

  “爺爺!”此時瑞婭已經有一半身子跌進了那黑幽幽的傳送洞口,看到老人拿不穩魔杖無力地跌在地面心急又心疼,再看到葛瑞安放出雷電,幾乎想都沒有想,拔出腰間的佩劍對著扔了過去。雷擊打在劍身上時爆出刺目的雷光,與此同時瑞婭只覺得身上一麻,她昏死過去的同時也一並消失在合並的傳送洞口。

  瑞婭又做夢了……

  她夢見爺爺撫摸著自己的頭,對她慈祥地笑,瑞婭條件反射地揪緊他的衣服,想想覺得還不夠,干脆抱住爺爺的大腿,心想這樣子你就甩不掉我了。哪知才做出這個動作,她整個人一個抱空就摔倒在地。她趴在地上看著空無一人的前方,委屈得直想哭,然後就被媽媽給扶起來,媽媽的身後竟然長了一對雪白的翅膀,她吃驚地瞪大眼,媽媽卻是笑,伸手一拉,同樣長了翅膀的爸爸就出現在她眼前,對著瑞婭不好意思地笑。瑞婭伸手想擁抱他們,夫婦倆卻在她碰到他們之前扇動翅膀飛走了。

  睜開眼睛,淚水已經打濕了整張臉,那種心髒被人剜去大半的痛感已經消失,有的只是無盡的空洞,瑞婭明白,那個夢,是她最重要的三個親人向她做的最後的道別。

  狼狽卻堅定地擦干臉上的淚水,悲傷已經不在,取而代之的,是盈滿心間的憎恨與怨毒。

  艱難地從冰冷的地面爬起,瑞婭茫然地打量周圍的環境。

  黑夜?森林?

  好像不對……

  因為透過頭頂高大的樹木縫隙看去,烏黑的天空中時時不炸出幾道驚雷,借著那一閃而過的雷光,瑞婭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有濃厚的烏雲壓在頭頂,它們遮天蔽日掩蓋一切,從而造成了夜晚的假像。

  而地面上則長滿了許多奇怪的植物,瑞婭雖然沒有出過遠門,可是一個貴族子弟該有的教養和學識是不缺的,她完全可以肯定這裡有許多植物在亞瑟大陸都是從未有過的。在森林裡最常見的自然就是樹木,但是這裡的樹木粗壯,瑞婭目光所及最小的一棵樹也有五六個成年人合抱的粗細。巨大的枝丫縱橫交錯,一根根嬰兒手臂粗細的氣根從高大的樹干上垂下來然後深深地扎進泥土裡,然後便是無數的藤蔓植物伴生交纏在一起,巨蟒般的粗細看起來有些駭人。在這些枝枝條條的襯托下,森林裡的其它植物在瑞婭眼裡就有些雜亂了,尤其是那些靠著樹干長出來的大大小小的菌類,更是嚴重影響視線。

  雖然天上雷聲滾滾,但瑞婭感覺這個森林反而過於安靜了。她有些迷惑,爺爺究竟把她送到哪裡了?這個地方實在過於古怪,似乎比弗蘭德大哥說的亞瑟第一凶地雲夢山脈還要可怕得多。

  腰間的佩劍已經丟了,瑞婭摸了摸靴子,很好,大哥送她的匕首還好好的在著,她拔出匕首小心又謹慎地踱步在這陌生的叢林裡。

  完全搞不清楚方向,她只能靠自己慢慢試探著走出這個林子了。

  也不知走了多久,隨著所見的景物越來越多,瑞婭的心就越來越沉,她一直刻意想回避的猜測直到現在已經不得不承認,這裡不是亞瑟大陸的任何一個地方,絕不是。

  這種認知讓她害怕得不止哭過一次,可是她現在能做的只有走出這個林子,這個地方完全沒有人類存在的痕跡,一直留在這兒只有死路一條,在自己化成一堆枯骨之前,她必須尋到人煙。

  畢竟只是個孩子,饒是以她習武的體質在撐了整整一天後,業已虛弱得不想動彈。瑞婭忍不住唉聲嘆氣,早知如此當初她就該多吃一點,現在怕是沒走出林子,自己就要餓死了。

  靠在一棵樹干上,瑞婭望著前方似乎永遠看不到盡頭的樹木,她不免有些灰心,沉默片刻她握緊手中的匕首神色重新變得堅定。剛打算起身繼續前進,左腿突然一陣刺痛,意識到自己碰到什麼的瑞婭迅速揮動匕首,一條碧綠的青蛇被斬成兩截落在了她的身前。

  這是瑞婭在這詭異的叢林裡遇見第一個活物,但她卻沒有余裕去好好研究一番。

  手中的武器“叮當”一聲落地,武器的主人也隨著一起軟軟栽倒,蛇毒的發作讓瑞婭眼睜睜感覺著體力的流失卻無能為力。

  不能睡……不能睡……睡了就醒不來了……

  強烈的暈眩感充斥著大腦,瑞婭努力地瞪大眼睛,用力一咬舌尖,那陣刺痛給自己留下了片刻的清醒,趁著這機會她掙扎著往蛇屍的方向爬去。瑞婭從來不知道原來這麼短的距離也能讓人費這麼大的勁才能到達,每前進一小步,對自己就是一種煎熬。

  然而屋漏偏逢連夜雨,一整天瞧不見活物的林子自瑞婭殺死一條毒蛇後,一個個的蹦達出來。也許是受了血味的刺激,一群長著人面的烏鴉撲騰著翅膀不知從哪裡竄了過來,一個俯衝就朝著地面的蛇屍刺去。

  虛弱的瑞婭終究沒能贏過人面鴉,這些囂張的畜牲在享用她的“勞動成果”時還不忘記向她發出粗嘎的嘲笑,似乎是在譏笑她的無力,也似是在對她說吃完了蛇等她死了就再吃她……

  休想……她才不要死在這種地方……

  用盡全身力氣,瑞婭想讓自己站起來,可是這動作才做到一半兩腿一軟,她再次跌倒在地,眼見視線越來越模糊,她的內心不由焦躁起來。

  不要!在害死爺爺的那些凶手沒死之前,她絕對不要死!

  雙手無意識地揪緊地面的野草,突然間一陣異香傳入鼻端,瑞婭不由精神一振,順著香氣的源頭看去,是一株白色花朵生長在離自己頭頂的不遠處。似乎是發現了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原本癱軟的四肢在此刻忽然有了力氣,瑞婭奮力向前,雙手用力一伸,那株白花就被粗魯地拽了下來。再顧不得什麼,瑞婭直接一口把它塞進嘴裡,隨便嚼了幾下就吞入腹中,頓時胃部傳來了一陣暖洋洋的舒適感。

  沉沉的睡意傳來,她卻再不敢放松,就這麼半僵持著好一陣子,結果還是沒能敵過睡魔的襲擊,蜷縮著身子合眼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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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6 10:50:26 |顯示全部樓層
☆、第5章 生人

  瑞婭的心情很糟糕。

  事實上這種情緒從她上次中了蛇毒差點死掉後就一直維持到現在,這個陌生的地方比她想像中要可怕上數倍,只要她稍微有些放松,各種危險就會接踵而至。她在這片看不到盡頭的林子走了整整十天,期間所見到所遇到的各種生死戰已經不下百次,在這裡,哪怕只是一枝普通的樹枝,也都暗藏著無數殺機。

  也許冥冥之中有家人護佑,瑞婭在中毒前吃下解毒的藥草大難不死,之後她驚訝地發現身上也出現了藥草的香味,有了這味道後路上遇到的那些凶物幾乎對她視若無睹,仿佛自己就是個被雷劈焦的木樁而不是一頓香噴噴的美餐,這也算解開了為什麼她昏睡之後居然沒被什麼東西給吃掉的謎底。不過這種好運只維持了半天的時間,香味就自動消散,嚇得她趕緊找地方躲了起來。

  受了毒蛇事件的教訓,瑞婭的行為舉止比之前更加的小心,事實上她很慶幸自己身上的衣服是綠色的,和這林子倒是很配,省下了偽裝之苦。在強忍著挨餓受凍了好幾天後,她終於摸清了一些常見的動物和植物的特性,什麼有危險,什麼自己可以應付,已經微微有了數。

  就算是這樣,在這種飢一頓飽一頓茹毛飲血的日子裡,她原本健康紅潤的臉色也變得消瘦蠟黃起來,不過已經很不錯了,怎麼說都比死掉好。

  這種壓抑的心情一直到她真正找到可以遮風擋雨的居所後才有所平緩,但這也是一個月之後的事了,那是一個極為隱蔽的洞穴,洞口的前方長滿滿了極茂盛的灌木植物,它們全身尖利的刺使得掠食者們一般都會主動繞開,就連一些食草性的生物對其都是退避三舍,也因此成了絕佳的遮掩物,根本沒有誰會發現那後面暗藏玄機。

  有得必有失,雖然這一個月來瑞婭擔驚受怕為了生存不得不加倍努力,但也在這種高壓環境下她的武技突飛猛進,尤其是見了血之後一招一式都漸漸沾上了凶性,這個洞穴也是她跟蹤一個小惡魔時發現的,她花了極大的力氣才殺死了原主人霸占了它的家,也因此得知自己大概處於只存在傳說裡的深淵之地。

  深淵,在亞瑟大陸的常識來解說,就是惡魔們的居住地,硬要說這裡是地獄的話也不會有幾人反對。

  嚴格來說,深淵裡還是有太陽存在的,瑞婭呆在這裡一個月也只有幸見過一次晴天,沒有烏雲遮蓋的天空中掛著一顆實在不怎麼樣的大火球,灰不溜湫的顏色活像扔進一堆塵埃裡浸染過的夜明珠,散發的熱度同樣有限。除此之外,都是烏雲和雷電們大權在握。

  有了一個像樣的家之後,瑞婭朝不保夕的生活終於安定下來,悄然松了口氣的同時也為自己的未來迷茫和猶豫起來,這個地方如此危險,她究竟能不能活著走出去,能不能活著回到原來的世界呢?

  每次這麼想時,腦海中總會不期然浮現家人的笑臉,瑞婭不禁握緊手中唯一的武器,一定,一定要出去,那些曾經帶給她傷害的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靠著這份狠勁,她憋著一口氣努力地為生存而奮鬥著,瑞婭雖然單純但不代表她傻,她清楚的知道只有自己的實力上去了,才能夠接觸更廣闊的世界,才有資格知道如何回去的方法。否則,自己就呆在這個林海裡做一輩子野人吧!

  林海裡沒有干淨的水,沒有溫暖的床,沒有柔軟的被褥,同樣也沒有精美的食物和點心,這種環境對一個過慣奢華日子的貴族來說不亞於一種酷刑,雖然活著總好過沒命,但瑞婭會如此拼命多多少少也有這方面的原因。有一次她實在忍受不了,偷偷找了個地方引了天火烤東西吃,結果東西沒吃到,反而惹來了許多恐怖的大家伙,嚇得她一直到現在都只敢吃生食,不敢再有提升飲食質量的心思。

  日子一天天過去,一年之後,瑞婭仗著自己驚人的劍術天賦在這處處都是殺機的林海裡成功突破,由大劍士進階為劍聖。

  盡管只是一年的時光,她的氣質已經發生驚人的改變,紅色的長發因為嫌麻煩已經被削得短短的,那身馬束裝也因為無數次的戰鬥很早就報廢,取而代之的是極有韌性和防護力的獸皮,因為日曬不足的關系她原本小麥色的皮膚蒼白中泛青,個子略有竄長的她手握著一根被削得極尖的烏矛,矛尖碧綠顯然是淬了劇毒,小腿上綁著匕首,面無表情的臉上一雙墨眼警惕地打量著四周。

  她緩步前行在林海的模樣,任誰看了都不覺得那是一個普通小女孩,而是一只隨時擇物而噬的凶獸。

  相比大劍士,實力到了劍聖這一階,所能達到的破壞力可以說是呈幾何倍增長,以前她要費好大勁才能殺死的獵物因為境界的提升,只需一招就能輕易解決。現在弱小的生物在感應到她的存在時,早就害怕地跑開老遠,哪敢在她面前亂晃。瑞婭很小心,在她徹底鞏固境界確定她目前生活的範圍已經沒有任何敵手之後,她才開始對新的地界進行探索。

  除了必要的工具和武器以外,她什麼都沒帶,餓了就直接補獵,渴了就去咬水份很足的植物,遇到對付不了的掠食者立刻逃走藏匿,前進的步伐一刻不停。

  仿佛回到了一年前初到此地的時光,盡管對這片林海已經十分熟悉,但她的謹慎卻比初來時更甚,她依然握著武器緩緩踱步於林中,唯一不同的是,她已經可以將自己的氣息隱匿得一絲不露。

  靠著這份警惕和武力,瑞婭一路上出乎意料地暢通無阻,雖然也有幾只厲害的跑來攔路,但也是有驚無險,她在這個林海裡走了整整三個月終於摸到了林子的邊緣。

  這一次,不再是無盡的樹海,而是望不到頭的山脈和平原……

  深淵,真的很大啊。

  這一聲感嘆瑞婭已經不知在心中重復多少次,但站在高處看向遠方的遼闊土地時,依然會忍不住再一次心折。

  從巢穴出發時她帶的東西極少,但從林海裡出來後,她用殺死的凶獸獸皮做成的大皮袋裡已經裝滿了戰利品,食物也好植物也好,還有魔核什麼的都好,她認為有用的全裝了過來,以至於手中的長矛都被當作扁擔來使,那樣一大捆東西被一個十一歲的小女孩扛在身後,端得是怪異又可笑,可事實上除了她這裡根本沒有別的活人存在。

  雖然是嶄新的環境,瑞婭非但沒有皺眉,反而少有露出笑臉。千篇一律的除了樹還是除的日子總算過去了,單單能讓眼睛看到不一樣的顏色她就已經覺得很值了。

  帶著這種不虛此行的想法,她開始了又一輪的趕路。

  也許老天爺覺得這樣的驚喜還不夠,在不久之後又給瑞婭送上了又一門大戲。

  呆在林海裡有一年多了,強者對決的戲碼瑞婭不但看過,還見過不少。可是和眼前幾十丈開外的陣仗比起來,就真有小巫見大巫的味道了。

  能在深淵中存活的居民,除了強大得到處橫著走的,否則身為弱小生物就一定要養成耳聽六路眼觀八方並且善於逃跑和隱匿的好本事,顯然早已經深刻明白自己身份定位的瑞婭在第一時間發現那股強大的能量波動後,人已經尋到合適的位置躲起來。仗著自己好,地勢也好的關系,她大著膽子向事發地張望。

  對戰的雙方都是很強大的魔獸,一頭深淵巨狼,和一只九幽冥鳳,隨便拿出一個來給亞瑟大陸的小朋友們講故事,也足夠他們吃驚得張著嘴老半天合不上了。隔老遠就能聽到憤怒的狼嚎和鳳鳴,看起來像是積怨已久。

  那頭深淵巨狼有著烏黑的毛皮,個頭猶如一只大像,全身散發的寒冰氣息讓瑞婭有些親切,她想起了爺爺的那根魂兵法杖,此刻正不計魔力地向空中的王者之鳥射著冰錐。

  九幽冥鳳自然也不是普通的貨色,雖然它已經墮入深淵將全身金紅的華羽染成墨綠,但實力仍舊無損,口中吐出灸烈綠焰很是輕易地攔下了巨狼的冰錐,那些零碎的火焰落在地面輕飄飄地砸出極深的小洞,看得人不寒而栗。末了它不甘示弱地瘋狂扇動翅膀,數道細長的小龍卷風便漫天卷起朝巨狼襲去。

  巨狼四肢微屈,瑞婭就覺得眼前一花,它已經離開龍卷風的攻擊範圍老遠,口中似是譏誚般發出低吼,讓瑞婭很是吃驚,好快的速度。這還沒玩,它又是屈肢一跳,朝著飛在空中的冥鳳襲去,饒是冥鳳連忙閃身飛高仍被它一爪子抓出傷口,掉下幾根羽毛。

  這一禽一獸你來我往,各路招術使盡,看得瑞婭是一陣眼花繚亂,心中高呼過癮的同時腦中已經在模擬如果自己遇上它們,碰到那些招式自己又該如何應對。

  雙方鬥了大半個時日依然沒有分出勝負,見真的奈何不了對方便默契地各自保存了一定實力之後,雙方朝著相反的方向各自離去,除了她和那個已經慘不忍睹的戰場以外,似乎沒有誰見證了剛剛激烈的一切。

  瑞婭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如果那些火焰和利爪落在自己身上的話……她渾身一個激靈,太可怕了,必死無疑啊。

  似乎是受那兩只巨獸的影響,她一路上都沒有碰上針對她的掠食者,也許是出於心理作用,瑞婭下意識地選擇了深淵巨狼離開的那個方向。她現在所處的環境十分荒涼,食物和水份的補充全都靠獸皮袋裡的肉干和植物,隨著皮袋的重量日漸輕便,她的臉色也漸漸不再好看,只盼望路上“打劫”她的掠食者們能更多一點,最好肉嬾些,血厚些……

  就在瑞婭開始為伙食發愁的第一天,相隔了大半月之後,她又一次遇見了那只黑狼,而且還很有幸地再次見到它爭鬥的場面。

  不過這一次,瑞婭的注意力已經不在它的身上,早早地隱匿好身形以後她的視線已經完全集中在巨狼的對手那裡,眼中有著難掩的喜色。

  在掉進深淵相隔整一年又四個月後,她終於又看到了一個活著的生人,不是那些低等的人形惡魔,而是真真正正流淌著紅色血液的大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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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老師

  哪怕是很多年以後,瑞婭依然記得當時的情景。

  在周遭都是荒草和枯山的蒼涼景色裡,萬年不變的灰暗天穹下,年輕女子身上的白衣因此尤為顯眼,而衣服上的紅色血跡就更加顯眼。瑞婭呆在這裡這麼久,見到的類人惡魔從來都不曾有過這種顏色的血液。

  靠著過人的目力,即便相隔甚遠,那爭鬥之中的雙方一舉一動依舊被她盡收眼底,拼命壓抑住早已經麻木可是此刻越來越快的心跳,瑞婭緊緊抿起自己想要吸氣的嘴巴。

  那個人,明明流了這麼多血,可是手上的動作還是這麼利落,手拿著一柄她從未見過只有兩指寬的長劍,偏偏能舞得如此精彩,每一劍都帶著讓人驚艷的弧度凌然揮下,從容沉穩得教人難以置信。

  因為她的外表實在過於年輕,以至於無法讓人將那高強的實力和她聯系在一起。

  這究竟是什麼樣的劍術,竟然可以讓那樣纖細的劍也能發揮出這麼強的威力?有那麼一瞬間,瑞婭沉寂多年的劍痴熱血完全迸發,但立刻被磨練出的強大自制力給強了下去。至少她現在能判斷出,那個持劍的白衣女子在與黑狼相鬥之前就已經受了很重的傷害,否則以她現在表現出來的劍技,僅靠這只巨狼的實力絕對不可能構成現在旗鼓相當的局面。

  不過,深淵巨狼被打敗也只是時間上的問題了,哪怕是對手受了重傷,但終究不是它所能敵的。瑞婭也看出這個事實,她握著碧幽幽的長矛,像一條進入偽裝狀態的蜥蜴,靜靜地蟄伏在隱蔽的山縫之中,半分氣息也不曾泄露。

  半個小時過去,戰鬥也接近尾聲,眼看即將被打敗,那頭深淵巨狼發出不甘的吼聲一下子進入了狂化狀態……依然被人壓制。只是結局有些讓瑞婭意外,巨狼狂化成功了,只是沒想到狂化了還是被人打敗了,遍體鱗傷地無奈倒在地上;而勝利者的一方本該是開心地上前割下它的頭顱當做戰利品,結果因為之前受的傷勢太重,沒能完成最後一步也跟著倒下,狀態看起來極差。

  再這樣下去會死的。瑞婭可一點也不願意自己好不容易碰上的人類同胞就這樣死在自己面前,剛要跳出來預備救治,結果頭才伸出就再次縮了回去,心裡面卻在苦笑什麼叫冤家路窄。

  就在那一人一獸雙雙倒地沒多久,一只九幽冥鳳便呼嘯而至,胸口處雖然愈合卻依然有著的瑕疵讓瑞婭一下子認出,就是之前和這頭深淵巨狼鬥毆的那只。大概是嗅到老仇人的氣息尋過來的,這下倒真好,撿了個大便宜。

  九幽冥鳳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景,鳳頭一擺一愣,隨後發出愉悅的鳴叫,二話不說就放射出大量的青焰直接射向地面不能地彈的一人一獸。

  也許是覺得老仇人太可惡,也許是知道這種死法太屈辱,本該乖乖等死的巨狼一聲低吼,竟然也凝起了數道冰錐回擋了過去,只是這抵擋過於微弱,沒幾下就消耗怠盡。眼看密密麻麻的綠焰就要落在身上,一道朦朧卻厚重的白色光罩出現在了它的身上,巨狼勉強抬頭,卻看到自己也快要不行的對手居然撐著劍站了起來,寒著一張臉瞪視著空中的巨鳥時,狼首極為人性地僵在那裡。

  故事的發展當真意外至極,瑞婭眼看著剛剛還鬥得你死我活的一人一狼,現在已經同仇敵愾蓄積力量准備對付九幽冥鳳,饒是以她一年來培養出的冷心冷情也不禁大感荒謬和哭笑不得。

  只是,這只冥鳳,確實該要除掉。

  瑞婭並不知道他們還能不能對付得了冥鳳,但是她知道自己肯定不行。她現在所能做的,就是跟自己打一個賭,賭她用自己制造出一個機會,一個可以讓他們一舉擊殺的機會,如果成功,那麼冥鳳必死;如果失敗,死的就是他們三個,關鍵只是在於他們還有沒有能力殺掉它。

  握緊手中的長矛,瑞婭下定決心之後,整個人氣勢再次一變,她讓自己的身體貼著山壁緩慢前行,雙眼卻是無時不刻關注著空中的冥鳳,尋好最佳的狙擊點後這才停下步子,再次悄無聲息地蟄伏起來。

  現在,就是尋找最佳發難的時機了。

  像一條蓄勢待發的毒蛇,小小的身子極為輕易地縮在山岩下的陰影中,瑞婭此刻的神色就是一名經驗豐富的獵手,有著極高的耐性和判斷力,空中的巨鳥仍舊歡快地大肆攻擊著即將崩潰的光罩,而罩中的生物們似乎也已經蓄勢待發。突然間她的雙眼精芒暴漲,手中長矛微斜,全身肌肉瞬間繃緊。

  就是現在!

  光罩破碎的一剎那,瑞婭出手了,將全身的力量集中在手臂上,她奮力一擲,矛尖泛著幽幽綠光的長矛帶著凄厲的尖嘯射向空中的巨鳥,直指它的眼睛。九幽冥鳳雖然知道光罩中的家伙們已經是強弩之末,但一直以來的小心謹慎並沒有讓它掉以輕心,所以光罩碎掉的一剎那它首先想到的是該如何躲避這些家伙的臨死一擊,沒想到在那之前竟然又跳出一只棘手的小蟲子,刁鑽又陰狠的手段讓它不得不分神去躲。

  可就是這麼一分神,卻讓它遭到了滅頂之災,早就在底下虎視眈眈的兩名敵手哪肯放過這個機會,一個冰梭一道劍虹分別刺穿了九幽冥鳳的兩處要害,連聲悲鳴都沒有直接重重地摔了下來。

  既然已經暴露身形,瑞婭索性大大方方站出來,任由那一人一狼的視線對自己上下掃射。雙方的距離已經很近,她總算見到那名持劍的白衣女子具體是什麼模樣,一看之下竟有些愣住。事後她只能感嘆,這名黑發黑眼的姐姐長得實在漂亮,一點也不遜色於她在神殿中見過的那些天使壁畫。

  女子似乎也沒料掉幫她的竟然是自己的同類,而且還是這麼小的一個小姑娘,原本僵硬的臉色也漸漸柔和下來,她向她善意地笑,騰出一只撐在劍柄上的手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靠過來。

  瑞婭沒了長矛,但還有匕首,持著謹慎無過錯的心理一步一步防備性地蹭過去,直到真的感到她的同類已經奄奄一息時,這才撤開最後一絲防線忙不迭扶住她。

  溫暖的血肉之軀依偎在自己肩頭時,小女孩還是忍不住依賴地靠緊,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很幸運,在這樣殘酷的地方還能遇上人。

  白衣女子張口跟她說話,聲音很虛弱但是很好聽,就是一句也聽不懂,兩人都極無奈,只好用簡單的手勢做交流。瑞婭很快就搞懂了,這姐姐讓她扶著她去九幽冥鳳的屍體那裡。

  等到兩人一頓一頓終於到達時,白衣女子靠著瑞婭就這樣揚起手中的劍,隨手一揮,冥鳳的頭就被削成兩半,她俯下身,伸手在那片血腥裡摸索了一陣就拿出一顆明亮的晶核,臉上露出滿意之色。

  恰在這時,一道低低的狼吼從二人身後傳來,瑞婭轉頭,就看見那頭深淵巨狼用哀求的目光看向白衣白衣女子……手裡的晶核。於是她立刻抬頭看白衣女子臉上的反應,對方似乎也料到這種情況,有些得意地揮揮手裡的東西,最後雙方以瑞婭完全不明白的溝通方式了交流一次,然後達成了什麼協議。

  隨後,白衣女子就放開瑞亞,靠著巨狼盤腿坐下,手中拳頭大小的晶核突然浮在了半空放出耀眼的光芒,那些光輝卻又像商量好一樣只罩在了這一人一狼身上,好像被緩緩吸收了一般。

  瑞婭就這麼睜眼看著,驚奇的一幕便就此發生了,原本傷痕無數的雙方在晶核光芒的照耀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漸漸消失,皮毛重新順滑,臉色重新紅潤,直到晶核被吸到化成齏粉消失在空氣中,他們這才停下。之前還要死不活的一人一獸,現在的精神看起來相當不錯。

  白衣女子站起身來,轉頭看瑞婭,對她又是笑著招手。這次瑞婭很聽話地過去了,女子伸手摸摸她的頭,瑞婭忽然覺得腦中一炸,不禁一愣,再看向對方時,臉色有些怪異。

  “別擔心,我只是施展了你們那兒類似龍族慧語術的法術,不會對你有什麼影響的。”她朝她和善地笑笑,“現在能聽懂我的話了吧?”

  “啊!”瑞婭這才反應過來,看著白衣女子的表情依舊驚疑不定。

  不過那人卻不再管她,只是有些粗魯地踢了旁邊的巨狼一腳,口中道:“死狼,少給我裝蒜!拿了我的東西就該放出做人小弟的樣子!”

  深淵巨狼如此大的塊頭在她的面前竟表現得極為扭捏,不情不願地縮成了正常大小的形體,老實地伏在她腳邊,一副俯首稱臣的模樣。瑞婭對此也不算奇怪,白衣女子身受重傷快要殞命時實力都能占它上風,現在傷勢恢復自然更加沒可能打贏,人家饒了它一命它做人家小弟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交易。

  只是……這個姐姐的言行實在和她文秀的外表不符啊……

  似乎是對巨狼的表現滿意了,女子轉過頭再次看向瑞婭:“小妹妹,看起來你也不像是深淵的土著居民,叫什麼名字?”

  “瑞婭,瑞婭•盧弗森。”瑞婭老實地報出名字,她突然發現能夠開口與人交流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瑞婭麼,很好聽。”她笑了笑,眼睛瞄向了瑞婭的匕首,點點頭又道,“我大概能猜到你是從哪個位面出來的原生者了。哦,忘了自我介紹了,你就叫我……嗯……斯諾吧,對,就是斯諾。”仿佛是思考了一陣子,年輕女子這才把名字告訴她。

  “斯諾小姐,你好。”瑞婭廢棄一年多的禮儀終於又有機會拿出來曬曬,身為大家族的成員,她的舉止堪稱完美,可是對面的人卻臉綠了。

  “噗——不准叫我小姐,難聽死了!我才不是小姐!”斯諾突然發飆,讓瑞婭極為不解,也許是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有些嚇壞小孩子,女子這才咳嗽幾聲停止怒吼,“瑞婭,我很感謝你這次救了我。作為報答,你可以向我提一個要求,雖然我今天才來到這個深淵界,可是我會在這裡呆上九年用以養傷,九年以內,你可以向我提任何要求。”

  斯諾的話讓瑞婭愣住,她在想到底是什麼樣的傷居然要休養九年?不過注意力很快就被那句“任何要求”給吸引住了,斯諾說這句話時眼底流露的自信讓她眩目,那是真正的強者才會擁有的眼神。

  “我想前輩您做我的老師。”她下意識地將心底的話說出來,“我想向您學劍。”

  然後對面的人就開始伸手摸下巴,思考了不到一分鐘後便拍板點頭:“也好,九年時間太長了,收個徒弟打發時間也不錯,以後你就叫我老師吧。”

  “是!老師。”

  瑞婭不明白斯諾到底是何方神聖,她也並不想弄明白,對她來說眼前最重要的事,就是即將從斯諾那裡學到精妙的劍技,以及一個人在深淵獨自生活的日子也在今天就此終結。

  這一切於她來說,已經完全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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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教導

  “真是可憐的孩子,原來你是這麼掉下來的。還在這裡生活了一年多,不容易啊……”

  寬敞干燥的山洞內,溫暖的篝火靜靜地燃燒著,黑發黑眼的女子靠著趴在身後假寐的巨狼坐在鋪著獸皮的墊子上,聽著一旁徒弟的講述後,有些唏噓道。

  瑞婭卻沒有空去管這位新老師的感嘆,她只是瞪大眼盯著面前的火堆,篝火之上架著的幾只烤兔正散發著誘人的香味,油脂隨著烤架的滾動一滴滴落在火堆裡,那種哧哧的聲音更是讓她頻頻咽口水。

  終於,終於又能安全地吃到熟食了!

  斯諾也注意到了這個情況,不禁笑了笑,纖細的雙手伸出,似乎絲毫不懼火焰,直接在火堆上取下一只烤兔子,也不見她有什麼動作,一只切割整齊的兔子腿就被分了下來遞給了瑞婭。

  “可惜來得匆忙,沒找到調料,先將就吃吧。”她對她說。

  “謝謝老師。”瑞婭欣喜地接過,也不怕燙,粗魯又急切地張口就咬。

  她惡狠狠的動作反而將斯諾看得心肝一抽一抽的,暗想這孩子來這裡後估計都沒吃過肉吧?環境的力量果然可怕,好好的一個貴族千金就這麼被整成野人了。

  這個山洞不用說也是搶來的,曾經是一群狗頭人的住所,地勢隱蔽,而且離水源也近,相當不錯。被斯諾看中之後,以深淵法則來講,拼命抵抗的下場自然不言而喻。

  那頭九幽冥鳳被取出晶核供斯諾和深淵巨狼吸收療傷後,屍體也沒有浪費,雖然肉有毒不能吃,但是羽毛和骨頭還有爪子和喙都是好東西,它們一件不剩的被兩人一狼共同扒走,過程的血腥度便不做綴述。當時,斯諾拿著那些東西是笑著對瑞婭說,要給她做一件衣服和一把劍。

  現在那件衣服還在制作當中,至於劍壓根就沒見到影子,不過瑞婭可一點也不急,遇上老師以後她的生活水平已經直線提升,這就是實力強大的好處,因此對於之後的修行反而更加期待。

  斯諾也沒讓瑞婭失望,吃過東西之後,就開始履行了老師的義務。她教她劍法,卻不是自己當時和巨狼對戰用的那套,這讓瑞婭很詫異。對此斯諾只是解釋自己用的劍並不適合她,也不適合存在於瑞婭所在的那個位面,所以教授了更適合的用劍技巧。

  事實證明,這個老師沒有吹牛,對於瑞婭這樣用慣了剛勁厚重的大劍的人來說,那種又輕又薄又細的長劍確實耍不出來。不過瑞婭倒是不死心,修行的時候一直也致力於將自己的劍也能像老師那樣揮舞得輕靈優雅,而且招招致命。

  因為有一頭准BOSS級的巨狼小弟在鞍前馬後,完全不用擔心食物問題的師徒兩人很是專心地進行著教學任務,瑞婭學得很快,天賦高得讓斯諾都有些吃驚,連連驚呼其實小樣你是武俠小說裡的主角吧?

  於是閑暇時瑞婭就會好奇地去問,什麼叫“武俠小說裡的主角”?

  那時候吃飽喝足過得愜意的斯諾就會手一伸,直接把小姑娘摟進懷裡看天上莫須有的星星,然後興致勃勃地對她講那其實是她家鄉裡很流行的一個故事,主角就像瑞婭一樣有很高的天賦,不過多是男人,然後有一天他很小的時候全家被人殺了,只剩下他僥幸不死被高人所救,然後過了幾年他學藝大成,開始找仇家報仇的過程中,他碰見了無數各色美女,一邊發生各種桃色事件一邊壯大自己的勢力,然後所有的和他作對的人都被他輕易的干掉,直到最後的最後,主角干掉身為仇人的最終反派後,他已經名揚天下,他的身後有忠誠的小弟無數,還有能組成一個團的美女後宮等著他左擁右抱,從此笑傲江湖,恣意人生,十分快活雲雲。

  這麼一大段聽得瑞婭是一愣愣,然後小姑娘很認真地思考了半晌,終於抬頭又道:“老師,如果我是那些女人,家裡又有那麼大的勢力,我實在想像不出為什麼我要嫁給那種有很多老婆的男人,我覺得我完全可以找到更好的,干嘛非要是他呢?”

  “呃……這個問題嘛……”沒料到她會提問這麼一句,斯諾伸出食指搔搔臉頰,面上也露出茫然,“大概……也許……就是愛吧。”

  “愛?”

  “為了對方不顧一切,可以拋棄一切包括自己生命的那種情感。”斯諾解釋著,看她臉上的表情似乎也是一知半解,“反正……就是那樣吧。”

  “就像爺爺對我一樣?”小女孩黑色的雙眼閃爍著單純的光芒,可是她的老師卻是黑線了。

  “不……就像你的爸爸媽媽一樣……”斯諾覺得自己可能會越解釋越亂,索性來了一句萬能式回答,“你現在還小,等你長大了就懂了。”

  於是某孩子像天底下所有小孩一樣,皆是一臉似懂非懂,點完頭算是了事了。

  就這樣,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就過了兩年,因為斯諾這個年紀性格和實力不相符的老師的陪伴,瑞婭在深淵中養成的冷淡乖戾的性子漸漸重新回復以前的模樣。

  不過,因為老師的性格實在過於跳脫和活潑,對她來說也不僅僅是好事,更多的則是為她的反復無常感到無奈。終於,她們二人正式相處了一年,斯諾的教學欲望也在同一年裡揮霍怠盡,於是教學方式由練習模式轉為實戰模式。

  方法極簡單,也極殘酷,就是給瑞婭一把劍,再把她往獸堆裡一扔,讓她自己慢慢拼殺,直到真快要掛了再把人拎上來救治,養上幾天傷好了以後繼續扔進去打。

  對此,瑞婭不可能沒有埋怨,但是受傷期間自己被好吃好喝的伺候著讓她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於是次數多了,她也漸漸習慣了這種修行方式。自然,會認命接受的最大原因只是發現這個方式提升實力很快。

  用斯諾的話來說,她能教的全都教了,剩下的只有靠她自己在實戰中領悟貫通,能發揮出幾分威力也全看瑞婭自己。

  這樣的修行從開始以後便一直持續下去,日復一日雷打不動,瑞婭都覺得自己的生活已經規律得一塌糊塗,除了休息就是戰鬥,沒有半分別的娛樂,整日面對的都是那些凶殘狡詐的魔獸和惡魔,唯一的變化就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她遇到的對手越往後也越強。

  這種日子一直持續了九年,效果也十分顯著,現在瑞婭的實力已經和惡魔領主級別不相上下了。

  整整九年過去,小蘿莉也長成了大姑娘,少女的長發如火,身段傾長,披著一件不知道是什麼材質的黑色袍子,是她一年前從一只巫妖王的身上扒下的,腰側別著一把雪白的骨劍,配著一張略嫌冷清的面孔,英氣之中也帶著幾分冰冷。

  腰間的劍是老師用當年那只九幽冥鳳的脊椎骨煉制,作為見師禮送給她的,九年過去這把劍不知淬過多少生物的血,可依舊如初見時那般瑩白如雪,只是現在拿出來的話,如果中低階的生物在一旁,絕對會被那股無形的危險氣息嚇得瑟瑟發抖,不敢靠近。

  老師給它取名叫鳳疾,說是意同什麼“鳳脊”,當時自己還覺得威風,後來知曉她只是胡亂取時,只得哭笑不得地接受。因為鳳疾劍在深淵界已經很有名了,當然更有名的還是把它發揚光大的自己。

  瑞婭一路慢慢踱步,九年過去,她們的生活場所不可能永遠都是那個原始的山洞,畢竟惡魔也算是智慧生物,隨著瑞婭的實力一路變強,她們也就有了入住那些惡魔城的資格,就算惡魔明知那是人類,卻沒有誰膽敢打她們的主意——有過這個傾向的惡魔們的頭骨全都成了她家門前的裝飾,這些全是血淋淋的先例,以至於再沒有人敢觸犯。

  這也就造成了一個十□歲的少女慢悠悠走在大街上,周圍一個個可怖猙獰的大塊頭惡魔們全都是帶著敬畏的神色乖乖讓道,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的可笑局面。瑞婭對此已經習以為常,她外出歸來正往家的方向趕去,到家時她一腳踢開門前一只惡魔頭骨,推開門走了進去。

  跨上樓梯登陸二樓,瑞婭突然一扇虛掩的門,裡面有一個人正悠閑地趴在床上哼著奇怪的小曲,她對房中人露出笑臉,道了聲:“老師。”

  “哦,回來啦。”床上的人聞言坐起身,抬頭看她,正是斯諾。

  盡管九年過去,斯諾的臉似乎沒有絲毫變化,她依然穿著初來時的那身白衣,哪怕是和她相處九年的瑞婭也經常產生類似於“發生在老師身上的時間是不是已經停止”的錯覺。

  沒等瑞婭開口詢問,斯諾已經接著道:“我這麼急著讓小黑叫你回來的原因,是因為我今天就要離開深淵了。”

  這個答案瑞婭來時已經猜到,可真聽到當事人承認時,心裡還是忍不住一陣酸痛,她只是垂下頭低低應了聲“哦”。

  “你也別因此不開心,以前我就跟你說了,我們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早晚有分別的一天,沒什麼值得難過的。”斯諾說得淡淡的,“瑞婭,我們都不是什麼喜歡煽情的人,這些東西就算了吧。跟我來。”她站起身道。

  瑞婭聽話地隨她一起出門,再次走上街斯諾吹了一聲長哨,被叫做“小黑”的深淵巨狼立刻風風火火地跑來,黑亮的皮毛和矯健的四肢看起來極具爆發力和攻擊力,畢竟九年的時間成長的不光只有瑞婭,還有這頭她老師的“小弟”。

  “上來。”斯諾輕身一跌,跳上巨狼的背,然後又對瑞婭道,做徒弟的乖乖聽命。

  巨狼一聲長嘶,瞬間呼嘯而走。

  深淵的天空,主題永遠都是電閃雷鳴,斯諾竟讓小黑載她們去一片草原。

  “瑞婭,你看那裡。”巨狼緩緩停□形,斯諾忽然指著一個方向對她道。

  瑞婭順著方向看過去,就瞧見一只有八階實力的獨眼巨人正一動不動站在那裡,它的上方雷電的閃光看起來十分反常。忽然,一道刺目的金光的亮起,巨人的頭頂驟然浮現一道巨大的魔法陣,陣眼中射出一道極粗的光柱剛好將那大塊頭籠罩在了其中,短短數秒,那光柱收縮消失後,魔法陣也跟著瞬間關閉。同樣,那個地方站著的獨眼巨人,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召喚陣?”她有些不確定,事實上召喚術這種東西在亞瑟大陸已經算是極稀缺的東西了,只有少部分的魔法師懂得這門技術,因此瑞婭雖然呆在這裡九年,但真正見過的召喚場面這還是第一次。

  “沒錯。”斯諾點點頭,“你應該知道魔法這種東西說起來還是很嚴謹的東西,尤其是法陣,規格更是明確容不得絲毫差錯。法陣上的每一個符號都帶著它本身特定的含義和信息,包括法陣啟動時泛出光芒的顏色,都有嚴格的等級之分。剛剛那只獨眼巨人因為是八階,所以是金光,七級至九級都是這種顏色,往下一點是六級到四級,泛綠光,再往下到一級就是白光,知道還最頂級的光芒是什麼顏色麼?”

  瑞婭搖頭。

  “是紅色。”斯諾笑,“瑞婭,我在走之前給你最後一個學習任務,完成之後你就可以回到你的世界了,那時候你想報仇也好,想統治世界也罷,你手中有的實力也足夠了。”直到這時,她依然開著一點也不好笑的玩笑。

  “老師,你……”

  瑞婭的話沒有說完,斯諾抬起手,一個直徑只有半米的小型召喚陣被她虛空畫了出來:“看到了麼,把這個記下來,這就是通往你的世界的召喚陣。我要你從這個法陣裡走出去時,泛出的光芒是紅色的,你辦得到麼?”

  “能!”她肯定道,事實上老師交給她的任務每一次看起來都很不可思議,可是撐到最後自己竟然每一次都辦到了,時間久了瑞婭對斯諾便產生一種盲目的信任,老師既然給出這個題目,說明她有這個能力完成它,那麼她就一定可以完成。

  聽到徒弟的話,斯諾笑了起來,拍拍座下的狼首:“小黑,以後我不在,你可要多幫幫瑞婭知道麼。”看黑狼嗚嗚著點頭,她才轉頭看瑞婭,“我得走了,要是報完仇覺得無聊不妨多走走看看,如果你有機會窺伺到更高的境界,我也歡迎你來找我,雖然這個可能性實在太渺小點,呵呵。”也許覺得有些荒謬,說著說著她自己先笑起來。

  “老師……”瑞婭沒來得及再說什麼,斯諾的身體已經開始虛化扭曲,變成一道白色的旋渦迅速地消失在空氣裡,速度之快,以至於一旁的瑞婭伸手時,只能摸到空氣。

  一陣夾雜著濃烈腥氣的大風刮來,肆虐過之後又恢復了平靜,一人一狼就這麼安靜了好一陣,終於有人率先打破了沉默。

  “小黑,我們走。繼續去西面的火焰山找火焰領主練手去!”說到就做,瑞婭不再停留,開始了最終的頂級修行之旅。

  一年之後……

  一頭巨大的骨龍此刻正瘋狂地吐著龍息,它的前肢和翅膀已經被人硬生生切得粉碎,強烈的憤怒和屈辱讓它頭骨中眼窩的兩個紅點泛著劇烈的光芒,如果它還活著的話,那雙還是眼睛的瞳孔一定會倒映出始作俑者的樣子,一個穿著黑袍、手持骨制大劍的紅發女人。

  面對撲天蓋地向她湧來的龍息,瑞婭不慌不忙,手中的骨劍一揮,腥紅色的氣息從她的體內迸發,通過揮劍的動作對外形成了一道半米寬的濃郁護壁,那些具有毀滅氣息的龍息撲打過來時,竟然沒能滲透一分一毫。而瑞婭也不只是單純的抵擋,靠著這層護壁她用力一蹬,整個人高高躍起,手中的大劍自然一揮。

  只聽見“轟隆”一聲,骨龍那巨大的身子被人瞬間分了家,它的上半身和下半身一樣全落在了地面。這還沒完,瑞婭再次揮劍,剛巧阻住骨龍不甘心想張嘴撕咬的動作,巨大的頭顱被腥紅的鬥氣直接劈成四瓣,兩眼中代表存活的紅光也立刻跟著消失了。

  重新將劍別在腰間,瑞婭伸手掏向懷中,一個精致的懷表出現在她手裡,她看了看,不禁笑起來:“五分四十秒,不錯,比上一次快了半分鐘。老師這個計時器還真好用。”

  重新將懷表收進懷中,瑞婭轉身剛欲吹口哨呼喚小黑同志,她頭頂的雷光開始紊亂起來。

  瑞婭一愣,立刻抬頭看天,恰在這時一道刺眼的紅光炸起,接著便是一方巨大的魔法陣懸浮在頭頂處,每一根線條每一縷光芒都帶著濃郁的腥紅之色。

  老師也許真會預言術,要不然為什麼這麼巧呢?

  這召喚陣恰好就是通往自己原來世界的法陣,瑞婭原本以為自己可能要等很久才有這個機會,沒有想到才產生這個念頭,它就出現了。

  紅色的光柱將她籠罩在其中,臨消失之前瑞婭突然想起一件事。

  她好像才約了大惡魔奧多明天於草原一戰的,這下子百分百要放人家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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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歸來

  空間被撕裂的一剎那,一股巨大的無形壓力瞬間襲來,對此早有准備的瑞婭及時撐開護體鬥氣,穿越時空裂縫的那種玄奧感只體會了不到一秒,自己已經來到了另一個位面。

  遮在眼前的漫天紅光散去,瑞婭發現自己站在一座森林裡,空中正打著雷,如果不是她的眼前站著兩活人和一堆人類屍體的話,而且周圍也沒有自己熟悉的那種陰冷氣息的話,瑞婭真的會以為自己被哪個惡魔用空間魔法忽悠了。

  目光掃向那一老一少的胸前,二人佩帶的徽章一個是聖加達皇室的標志,另一個代表了魔法工會,這個亞瑟大陸共有的常識讓瑞婭打從心底松了口氣,不自覺地露出笑容,有些感嘆。

  “十年了,亞瑟大陸,我又回來了。”

  “你,你……”穿著法師袍的老人在此刻出聲,神色驚疑不定,瑞婭知道他一定是在疑惑自己明明召喚的是惡魔,為什麼出來的是個人類。殊不知在深淵這個大雜燴般的染缸裡,各種稀奇古怪的生物也是占有很大一部分比例的,而剛巧他畫的法陣就是只注重實力階層並不在意種族的快速召喚陣,否則光是在深淵中尋找符合條件的生物都要花費很大的時間,哪能讓老法師咒語一念完立刻就蹦出一個人來。

  等等,這老人好像有些眼熟,好像以前在哪見過……名字好像是……

  瑞婭正努力搜尋著被她拋棄十年的記憶簿時,她身後的地行龍已經受不了這等蔑視憤怒地大吼出聲,又是一個強力的隕石魔法,無數的巨石從天而降。老法師不禁臉色一變,他為了剛剛的召喚法陣已經耗盡了所有魔力,眼下站立已經十分勉強,更別提施法防御;而一旁有著聖加達皇室徽章的青年男子卻是拔出腰間佩劍,黃金色的鬥氣瞬間盈滿全身,將老人牢牢護在身後:“導師,請不要離我太遠。”

  不管是否出於真心,這個舉動無疑贏得在場人的好感,不提老法師的欣慰心情,就是瑞婭也不禁對其多看了兩眼。

  “算了,就當是你們帶我回來的報酬吧。”隨手抽出骨劍,瑞婭嘆息一聲的同時長劍隨手一揮,以她為中心的十米直徑範圍內,所有落下的巨石瞬間化為齏粉,這巨大的破壞力看得她身後一老一少是目瞪口呆。

  眼見自己的魔法被破,地行龍也察覺到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人類實力不簡單,可它並沒有放棄獵物的意思,而是抬起自己巨尾,揚起一股慣性便朝那三人的方向甩了過去。巨大的龍尾橫掃而來,在那份巨力的帶動下周圍粗壯的樹木被放倒一大片。

  “不好,快逃!”不用老者提醒,青年已經臉色大變,一把背起老者准備高高躍起,他可不覺得自己的身體能比那些樹木更加結實。眼角的余光下意識掃向身旁的女子時,卻瞧見她臉上不屑的冷笑。

  眼前閃過一道腥紅色的刀芒,好像也不是一道……青年還在不確定自己方才的眼花時,耳邊驟然炸起地行龍凄厲的悲鳴,抬頭朝聲源看去,他背著老法師的雙手猛得垂下,連老者被摔下去的動靜都沒意識到,就這麼呆呆看著眼前的景像。

  那頭……那頭輕易毀了他聖加達數百精英侍衛,重傷兩名劍聖的九階地行龍,此時此刻竟被人斬成了三塊。隨著肢體頭顱的各自分家,鮮紅的血像噴泉一樣從縫隙中噴灑出來,幾乎染紅了這一片大地。

  女子背對著他站在那片腥紅之地上,紅色的頭發如火一般靜靜燃燒在後背,那漆黑的破舊布袍和手中晶瑩如雪的骨劍正有鮮血一滴滴從中落下灑在地面,可是從外面看,那些血液似乎完全沒有在上面留下任何痕跡。這種極端的安靜,就是早在王位爭奪中見慣殺戮的他也忍不住心生出恐懼。

  太可怕了!這就是從深淵之地走出的頂尖強者麼?

  青年感覺只要她手中的劍再揮幾揮,別說是地行龍,就是一頭真正的巨龍也照樣能輕易死在她的手上。

  他正如此想著,前方的女子真的就將手中的劍揮了揮,嚇得不由後退幾步,差點被同樣已經驚呆還坐在地上的老者給直接絆倒。

  瑞婭忽然覺得手上的劍傳來一陣異樣感,這才下意識地揮了揮將它舉至面前細細端詳,可這個動作才維持不到幾秒,她手中的骨劍突然化為齏粉消失在空氣裡。

  “到底是受召喚而來麼?”瑞婭有些難過,召喚法陣畢竟只是一種短時間穿越位面的特殊魔法,一旦完成委托,雙方交易達成,那麼就會受規則影響各自回到原來的世界。瑞婭因為本就是這個世界的人,所以因此鑽了一個空子,她依然可以留下,但她身上的東西就不能幸免了,手中的骨劍回到深淵只是一個前兆,另外還有……

  “抱歉,老爺爺,你的袍子借我一下。”也不管扒老人家袍子的舉動道不道德,瑞婭很是粗魯地奪走了人家的法師袍,在一老一少目瞪口呆的神色下直接套在了自己身上。

  然後,他們就驚訝地發現,女子露在袍外腳上的鞋子像蒸發了一般消失不見,一雙光祼的腳丫踩在腥紅色的地面,顯眼至極。盡管那件法師袍寬大厚重,卻依然掩蓋不住女性特有的美麗曲線,同為男性,意識到什麼的一老一少頓時閉嘴。雖然眼前的女子絕對稱得上美麗,但要是因為現在這種情況產生什麼齷齪思想,恐怕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這位……”青年尷尬地咳嗽一聲,剛踏前一步,對方冰涼的眼神掃來,他立刻識相頓足,“我是說……如果您不嫌棄的話,我這裡有一套男式的便裝……”為了得到這名強者的好感度,他冒著會被殺的危險和她搭話。

  話音落下,空氣中的氣氛陡然一變,這名一直給他冷冽印像的女子意外地露出一絲羞惱之色,青年覺得後背有些發涼。

  “拿來!”半句廢話都沒有,被戳破尷尬的瑞婭橫了對方一眼,後者一個激靈,立刻從空間戒指裡迅速取了一套新衣遞上。

  她惡狠狠地將衣服抓了過去,瑞婭也不管青年有沒有因她的動作產生什麼驚嚇,一溜煙跑到一棵巨樹下穿衣服去了。她雖然當過一陣子野人,可以生吃肉食一整年,但不代表她連羞恥心都一拼拋棄。

  既然有了新衣服穿,瑞婭自然也不好意思再霸著老法師的袍子,想還回去時結果人家怎麼也不肯收,一個勁地對她說喜歡就拿去好了,知道是自己把人家嚇到了的瑞婭也沒堅持,直接收著。

  這期間一老一少也趁勢自報了家門,有著聖加達皇室徽章的青年如瑞婭心中揣摩的那般,正是阿爾茜當年迷戀得厲害的三王子蘭德爾,十年不見他倒是成熟不少,更重要的是生死攸關的時候還不忘記背著老師逃跑的品性,讓瑞婭對他的好感微增,難怪媽媽那時候說阿爾茜很有眼光。

  名叫路易斯的老人是一名法聖,只是他傾向於研究和防御魔法,所以雖然是法聖等階,但攻擊並不如同行。這也解釋了為什麼他會懂得早已經無人知曉的上古陣法,而沒人請他坐陣後方幫忙一起攻擊的原因。雖然名義上擔任著蘭德爾老師的名頭,但蘭德爾也只是學了點皮毛魔法,重心一直放在劍術上,路易斯更多的是教導他各種知識和理論,而不是魔法。瑞婭小時候曾在宮中見過他一面,但雙方對彼此都沒怎麼在意,打個招呼就沒再見過了。

  之後,二人也是小心翼翼問她的名字,瑞婭卻不想現在就暴露身份,只是神秘笑了笑,隨口揭過。也難為他們郁悶了,按理說她應該和她原本的武器服飾們一起回到深淵,可是偏偏她好好的留下了,只能說有兩種可能,一是她鑽了規則的空子,二是她實力之強已經能夠破壞規則;可不管是否出於什麼原因,面對這種強大級別的存在,他們能做的也只有拉攏和討好。

  面對這二人拐彎抹角式的旁敲側擊,瑞婭一面沉默不語一面感嘆不愧是玩政治和玩魔法的,沒有高智商支撐怎麼能把話說得這麼滑溜。虧得她有一個更加精靈古怪的老師相伴這麼多年,沒讓她的大腦生鏽變成只會戰鬥的白痴,否則三一繞兩一拐自己就能被忽悠進去。

  伸手打斷兩人的發言,瑞婭直接向他們伸出手:“給我錢。”

  於是那兩人立刻閉嘴,很識相的開始翻找自己身上的錢財,很快的,瑞婭就拿到了一個讓她很滿意的數目,朝二人淡淡道:“錢貨兩清,我們之間的交易結束了,再見。”說著便直接轉身走人,向前兩步之後又停下,“對了,你們身後不遠處還有兩個活人,再不救的話會死的。”

  一直將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蘭德爾和路易斯這才想起來,萊特和維德不知道怎麼樣了。二人再顧不得已經消失不見的瑞婭,急急回身尋找那兩名聖級強者,要是損失了一個,對帝國的損害可不是用巨大就能形容得了的。

  星輝森林是亞瑟大陸排得上號的大型森林,裡面育有各色植物和魔獸,實力從外到裡是越來越強,與聖加達的西北邊境相鄰,直接成為了抵擋別國敵軍的天然屏障。不過也因為它物產豐富的關系,成了冒險家們的最愛,除了中心地區鮮有人敢涉足,這裡每天都有許多人光顧,自然,越是向裡進發的冒險家,實力就越強。

  只是有人的地方總會利益的糾結和紛爭,隨著來此探險的冒險家越來越多,自然也不乏一些亡命之徒,靠著專門打劫的營生過著刀尖上跳舞的日子。就算有生命危險,但是成功干上一票的話基本上能讓自己的生活享樂無憂。

  畢竟身上穿的是男裝,暴露在人前很怪異,瑞婭干脆就把老法師的袍子繼續套在身上,黑色的兜帽直接拉過頭頂,她把自己整個人都裹在其中。遠遠看去,讓與之擦肩而過的人,都以為那是一個獨身的魔法師。只是當目光掃向她胸前的徽章後,大多數人都是臉色一變,神色帶著恭敬和敬畏地退至一邊。

  那徽章上的標志,可是魔法工會法聖級的大人物才能擁有的圖案,除非腦子秀逗或不想活了,才會這麼不開眼去招惹這麼一位強者。因為魔法工會的特殊工藝,那種徽章根本無法被訪造,上面會附有原主人的精神力,假如一旦遭到偷竊或者丟失,可以通過精神力瞬間找回,而法師大多高傲,能將能代表自身身份的東西隨手給人就更加不可能,所以會被假冒的可能性相當的小。

  這樣一種震懾也就造成了瑞婭一路上的暢通無阻,星輝森林是很大,可是比起深淵的樹海根本不值一提,沒有任何能讓她放在眼內的危險使得她前進的速度更快。呆在孤單的深淵這麼長的年月,她迫不及待想進入城鎮,想重新享受呆在熱鬧人群中的感覺。

  十年過去,瑞婭對亞瑟大陸的記憶依舊停留在幼年的那個夜晚,她也不是沒想過向蘭德爾詢問情況,但勢必會讓他察覺到蛛絲馬跡,干脆什麼都不說。家族的現狀究竟如何,那天晚上有沒有人逃出來,又會在哪裡,仇人的情況又是怎樣,在她一概不知的情況下,還是把自己的身份完全隱藏的比較好。

  所以她寧願問蘭德爾要些錢,自己獨自走出森林去附近的城鎮打聽消息,然後再考慮下一步的計劃。

  深淵裡十年的生活讓瑞婭逐漸明白一些道理,不管是哪個世界,弱肉強食總是不變的,區別只是在於深淵將這一切表現得極明顯,而亞瑟大陸則更為含蓄而已。對於滅亡自己家族的思根家族和幕後黑手,瑞婭的恨意已經不似最初時那般深刻,只是該報的仇該要做的事,她一件也不會遺漏。當年餐風露宿幾乎要餓死的時光裡,她就對自己發過誓,只要她還能活著回去,她就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相關的人。

  踏出森林的外圍,瑞婭舉目看向前方,夜色寧靜,不遠處的城鎮燈火通明,透著溫潤的暖意。

  她的唇角不自覺地彎起,加快了步伐朝城門的方向走去。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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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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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6 10:51:54 |顯示全部樓層
☆、第9章 主角

  多格鎮是聖加達的一個邊境小鎮,因為靠近星輝森林的關系,來此的冒險者們都會在這裡做一些補給,當地居民們也靠此賺著冒險者們的錢,冒險者們也會在其中擺起攤子做些交易,久而久之這裡也變得繁華起來。

  因為冒險者眾多,三教九流什麼都有,所以這裡就算是邊境城市卻也不是什麼邊防要塞,於是守備實在稱不上多嚴格,像瑞婭這種穿著法聖袍子的家伙,守城的士兵根本攔都不敢攔。這讓她不禁感嘆,身份這東西真是好用,要是靠現在這副陌生外貌指不定還要鬧出多少麻煩,哪能像現在這麼暢通無阻。

  盡管在深淵裡住了十年,回到人間後,瑞婭殘留的貴族心性還是讓她下意識選擇了一間高檔的旅店,從蘭德爾那裡要到了兩萬金幣,足夠她一路花銷到帝都了。裡面的店員一看進來的是名法聖,態度別提有多殷勤,最後還是店老板親自出來接待。

  瑞婭還沒開口,對方已經主動開了一間最好的客房,瞧她一路風塵僕僕很有眼力勁的准備好熱水,好讓她洗塵。對此,瑞婭毫無意見,隨口吩咐幾句回來後要在房裡看到飯菜,人就去私人澡堂洗澡了,在森林裡走這麼久,也確實想好好清理一番了。

  旅店的服務很到位,雖然奢侈度不能她以前在家裡相比,但也絕對能讓瑞婭滿意了,只是看了看身上的男裝,她搖著頭無奈繼續套上袍子,只能等第二天去成衣店買幾件新衣了。回到房間時,桌上已經擺滿可口的食物,還冒著熱氣的溫度讓她明白這是剛端上來不久的。

  這可稱得上她回來後真正的第一頓美餐,瑞婭享受得很愉快,暗想果然還是原來的世界最好。以往只要幾分鐘就能解決完的一頓飯,她這次足足用了半小時,受老師和深淵世界的影響,她已經養成了不虧待自己的性格,有機會享受自然不會白白錯過。

  洗漱干淨,又吃飽喝足,發現自己一下子沒事做的瑞婭,不禁有些無語。在深淵那種沒有白天黑夜之分的地方,她的生活規律也僅僅只是學習、打怪、休息,再學習、打怪、休息,唯一的娛樂就是在休息時間聽老師講一些稀奇古怪卻很有趣的故事。在那種時時刻刻都要保持警惕的地方,自己的精力早已被鍛煉得極旺盛,所以明明已經入夜,她卻沒有半分困意。

  索性走出房門,招呼服務員去收拾屋裡的碗筷,然後自己去找店主人。旅館的老板是個有些胖胖的中年人,一聽瑞婭叫他,立刻巴巴趕來。

  “這裡晚上服裝店還開嗎?”她問。

  “有的有的,尊敬的法聖閣下,多格鎮靠近星輝森林,是冒險者的天堂,會滯留在鎮子的多是些落魄佣兵和亡命之途,大多數人都是在保證自己還有命的情況下把自己口袋裡的錢財全部揮霍光,因此不論白天黑夜,基本上鎮子裡的店鋪都不會關門。”店家聽得出那周身裹在黑袍裡的女子聲音清冽冷淡,知道這位大人是第一次來,連忙詳盡地解釋。

  “這樣啊。”倒是省得她第二天跑一趟了,“我要去最好的衣店,你找個人帶我去。”

  店主哪有不應的道理,連忙找了一個最機靈的服務員領她出去,直到兩人一前一後出了門,胖胖的中年人才有些唏噓,要不是他得照顧生意,怎麼也不會讓別人帶路。

  原本走在森林中,瑞婭並沒有什麼感覺,現在一番休整再從旅店裡出來,找回身處人群的感覺時,這才發現,自己只要抬頭,就能看見天上閃爍的星光,街道上彌漫著汗水和美人蕉的花香,驀然驚覺,原來現在是夏天。

  不自覺地放慢腳步,她饒有興致地四處打量,想仔細看看,這個從小她只略聽說過卻不曾去過的鎮子究竟是怎樣的繁華。領路的服務生也機靈,見後面的法聖大人放慢步子,連忙也跟著緩步,很有心機地詳細解釋起來。這是誰誰家的武器店,賣的一些什麼好東西;這是誰誰家的魔法店,賣的又是什麼……瑞婭聽得津津有味。

  “這是本鎮唯一的灑館,特拉酒店。酒水品種基本齊全,服務也很周到,大多數冒險者都喜歡來這裡放松,也是本鎮獲得各路消息的主要地點。”路過一家極喧鬧的場合時,服務員介紹道。

  “可以獲得消息?”瑞婭的腳步微一停頓,想了想又重新抬步走,“知道了,我們先去服裝店。”

  店員老實點頭,反正鎮裡的成衣店和酒館離得不遠,幾個拐彎,一個門面裝修相當精美的服裝店面出現在二人眼前。瑞婭剛進來時,一名婦人正坐在櫃台後拿著小鏡子整理容妝,聽見有人進屋目光只是隨便一掃,再一見來人是魔法師時這才放下了手中的東西,擺出笑臉剛欲說話,眼尖的她就發現了對方胸前徽章的不同尋常,臉色又是一變。

  “原來是一名法聖大人大駕光臨,我是多格鎮最大的成衣店鋪老板崔絲娜,不知道閣下想要挑選什麼樣的衣服,小店雖然比不上帝都的那些大商鋪,但自信什麼服裝各類都是齊全……”

  “我先看看。”直接打斷人家的自我介紹,瑞婭也並不是這麼故意沒禮貌,實在是她現在一和人搭話,那人必定要啰嗦半天的經歷次數有些多,造成她現在的敬謝不敏。

  “閣下是打算買了自己穿?”崔絲娜身為店老板,什麼樣的客人沒見過,一見來人不耐煩立刻直指正題。

  瑞婭沉默點頭。

  “那麼這裡的衣服並沒有適合您的,請隨我上二樓。”指了指周圍一圈多是粗布麻衣制成的中下檔成衣,崔絲娜微微一笑,起身就要領人走。

  “你回去吧。”隨手給旅館的店員扔了一枚金幣,瑞婭道。那服務生面露喜色,連連稱謝後才走回去,要知道一枚金幣就相當於一百枚銀幣,在多格鎮足夠一個普通的四口之家一年的花銷了,而瑞婭這一晚上在旅店的消費一過才三枚金幣而已。

  許是瑞婭的出手過於大方,崔絲娜的目光閃了閃,她哪裡知道瑞婭其實因為手頭有的零錢全是金幣,只好這麼扔錢了。身為世家子弟,瑞婭出身高貴,自然也不會在乎這麼點錢。

  最重要的是,反正不是自己的錢,花著不心疼。

  跟著老板娘上了二樓,裡面的商品確實比下面的要好太多了,瑞婭並不同於一般的大家小姐,對長裙並沒有什麼愛意,只是一個勁的挑簡單干練的女裝看,最終選了一件暗紅馬術裝,一件黑色獵手服——用冒險者們的話來說,就是華而不實又死貴死貴的東西。穿這衣服去和人對戰,十有八九會壞得徹底。

  可惜這一點沒人告訴她,不過就算說了估計也不會在乎,崔絲娜心裡已經樂開了花,這兩件可算得上店裡的最高檔品了,就算考慮到人家是法聖大人不好糊弄減了價,她還是賺了一大筆。

  直接向老板娘借了地方,她當場換去了衣服,穿上了獵手裝,上身是黑色的皮衣,下身是件寬大的紅色褲裝,松松垮垮露出小腿,腰間纏著兩圈皮帶,上面縫著許多小型的口袋,方便獵人職業者盛放東西。瑞婭習慣性地將當年弗蘭德大哥送自己的匕首綁在右腿的長靴上,紅發披散在背,也沒再套上法師袍,就這麼搭在手臂上走了出來。

  她這麼一副武者打扮出來時,倒是讓崔絲娜吃了一驚,若不是眼前這名年輕女子手拿著法師袍,聲音也是她確認過的,否則真會以為是另外一個人。

  “閣下,您……”

  “裡面的衣服我不要了,你看著處理吧。”一邊說著,瑞婭直接將錢丟在了櫃台上,“十三枚金幣,再會。”

  她來得突然,選得干脆,也走得瀟灑。倒是讓老板娘有些征愣,好好的一名法聖,為什麼非要扮成武者,而且看她離開的方向,好像是要去特拉酒店。

  手拿著裝有衣服的包裹,瑞婭感到了些許不便,衡權了一番後,還是決定把東西選送回旅館再去酒店打聽消息。因為換了裝扮,這出來和回去時的待遇就不太一樣了,她套著法師袍的時候人家都是畏畏縮縮不敢多看;現在露出本來面目,倒是有不少人將視線集向了她,其中一些男人的目光更是帶有許多不明意味。

  她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在欲望橫行的深淵裡,有一些東西瑞婭很早就已經見識到了,惡魔們本就是一種遵從本能欲望的生物,殺戮和□這十年裡她司空見慣。隨著她在深淵裡一天天長大,那些惡魔也常常用看魅魔的眼神看她,只是看的話她只是皺眉不會多做什麼,可是撈過界的話,它一定會很慘。

  所以就算有不少雙眼睛時不時向她掃來甚至不肯離去,瑞婭的表情依然八風不動,神色平靜地走進了旅館內。她這副打扮又一次將旅館裡的人嚇了一跳,等店主確認她就是那名法聖後,瑞婭放下包裹又一次出門。

  夜晚的酒館比之白天要放肆很多,但沒什麼社會經驗的瑞婭下意識地以為這裡白天黑夜都一樣。寬敞的店面裡,不算明亮的燈光下,有奔放的音樂聲傳來,瑞婭一進門就能看見對面搭著的小舞台上,幾個穿著暴露的舞娘更大肆扭腰擺臀極盡挑逗之事,舞台下便是酒客們飲酒尋樂的場景,不少男性對著台中的舞娘大聲喝彩穿著口哨。看著男人們瘋狂的樣子,瑞婭不屑撇嘴,見識過魅魔那種專業的勾人妖精,這些舞娘與之相比就是雲泥之別,用不堪入目也不為過。

  她的到來還是吸引了酒館裡一些人的目光,待她獨自一人坐定後,大多數視線便自動散去。有點眼力的人都能看出,這個妞雖然長得不錯,但手下的實力一定更加不錯。呆在這個鎮子裡的冒險者們,哪一個手裡沒沾過血,有沒有殺過人對一些老手來說看一眼就能分辨出來,很明顯,這個女人就是不能惹的那一類。

  瑞婭剛在角落裡坐定,就有服務員走上前詢問,她隨便點了一杯最貴的,待他送酒過來時,就開始了詢問。

  亞瑟大陸於十年前便有七大帝國,每一個帝國下公國無數,瑞婭清楚地記得爺爺那時曾跟她說過,天下不太平,各國帝王隱隱有爭戰一統大陸的想法。也不知這十年一過,又是什麼情況。她不著痕跡地問了一些問題,得來的情報讓她目瞪口呆。

  十年前,家族遭到滅頂之災,她的爺爺、父母還有大伯都死在了那場災難之中,但也因為他們的犧牲,下一代的成員包括她自己在內全都逃過了一劫。本來大伯洛克也逃出去了,可他做的第一件事卻是將孩子們都藏起來,然後以十分轟動的方式通知了帝都家族的巨變,隨後被人擊殺。思根家族想要隱瞞也為時已晚,一場血災後千瘡百孔的盧弗森家族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

  也由此,思根家族背後的幕後黑手也被眾多察覺到危機的人們給找了出來。結果讓人震驚,凶手竟是早已經銷聲匿跡數千年的魔族和亡靈一脈。

  從上古時期開始,一直藏於地下的魔族和亡靈就一直在於生活在地面的生物們爭奪生存的資源,但是雙方因為生存的方式不同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魔族和亡靈都是需要地面血肉和靈魂才能維持下去的,靈長類生物更是最愛,而偏偏這些就是人類、精靈、獸人等種族完全不能忍受的。這仗,不得不打,因為誰也不想和這些隨時會吃自己的肉抽自己的魂的家伙們打交道,更別提這些地下居民還妄圖統治他們,那是做夢。

  於是地面和地下生物的爭鬥從上古時期一直到現在都沒能消停過,雖然瑞婭一點也不清楚世間有沒有神的存在,但是在歷史的記載中,天使是真正存在的,否則也不會光明神殿和神官這種遍布大陸的人和物存在。按照光明神殿的教義記載便是:上古時期,紛爭不斷,神派下使者幫助地面上的萬物生靈,這才使得那些妄圖統治世界的邪靈們每一次都以失敗告終。

  魔族和亡靈族已經安靜數千年了,確實該出來了,而整個亞瑟大陸也和平數百年了,怎麼也該格局變動下了。兩兩相加,在有心人的推動下,一場超級亂世風暴就此席卷了整個大陸。一直在避世的精靈和獸人們也被迫紛紛出場。戰爭、死亡、瘟疫、災難,從此不斷,安逸慣了的人們悲傷哭泣,卻不得不拿起手中的武器抵抗敵人。這敵人裡有同族,也有亡靈和魔族。外患即起,內亂不斷。

  這一亂,就亂了整整六年。所有的掌權者早已經發覺再不停止自己的欲望,他們現下所擁有的一切包括生命在內都會化為泡影,可是為時已晚。大家都殺紅了眼,已經無法停下。

  亂世之中,一名年輕人橫空出世。

  在所有人還在對這世界充滿迷茫的時候,他依靠自己的智慧和魅力拉攏了大批擁有強大實力的後援者,待人們終於將注意力集中向他,對方已經手握重權,以精靈和獸人兩族為強力後盾,與早就亂成一團的七大帝國做了一次平起平坐的談判。

  爭戰了六年,大家對戰爭早已經厭倦,只是找不到停下來的契機。年輕人的出現給了所有人希望的曙光,簡直如有神助般,談判空前順利。一直渾渾噩噩的人們像是找到主心骨般重新燃燒了鬥志,所有地面上的生物放下心中的成見再一次拿起武器對抗他們共同的敵人。

  只是這時整個大陸已經病入膏肓,亡靈和魔族早已經無處不在,但有了明確目標的人們早就不再恐懼迷茫。那位年輕人帶著自己的友軍已經成功封印了所有魔族與亡靈來到地面的通道入口,而在各國優秀的將領們的指揮下,他們也一點一點吞食著無法回到地下的邪靈們,一直到現在,整個大陸基本上已經清空了不少。

  七大帝國因為這六年的內憂外患早已經虛弱不堪,光每天埋死人挖的墳就已經數不清,更別提戰後的民生問題,所以不用誰跳出來說,各國的掌權者全都老老實實撤兵回家休養去了,元氣傷成這樣,除非哪個國家出個了天縱奇才,否則沒有個近百年的時間是別想恢復了。

  而這一切,卻是在戰亂中存活下來的每一個人都如此希望的。經歷過那麼多慘烈的故事,大家的心都累了。那名給他們帶來和平與希望的年輕人在他們心中威望早已經成為超越了各國帝王,甚至與光明神殿的教皇陛下平起平坐。說起光明神殿,人們又會不由自主對其產生敬仰,要知道大戰發生時光明神殿沒少出聲希望大家冷靜停止無謂的爭鬥,結果壓根沒人理,後來戰亂四起,神殿的神官們卻一直在東奔西走到處救人順便消滅邪靈,可以說如果沒有光明神殿在,在戰爭中死去的人絕對要增加幾倍不止。能有這樣的威望,可見那位年輕人的手腕有多麼強悍,有多少人崇拜。

  服務員滔滔不絕地表達著對那兩名救世主般的存在的敬仰之情,瑞婭卻端著酒杯以掩飾自己不斷抽動的嘴角。

  因為那名年輕人的名字,叫做弗蘭德•盧弗森,當前聖加達帝國的公爵兼第一貴族。

  這還不是主要原因,因為那服務生後面又說弗蘭德公爵艷福不淺,不但得到了精靈公主的垂青,還娶到了獸人狐族部落最美麗的女人,連光明神殿的聖女對他都青眼有加,大陸上在人族排得上號的七大美人有三個向她表白卻被他拒絕了,甚至有傳言,七大帝國中唯一的女王陛下對他也十分的有興趣,每次見他都會做出一些挑逗舉動,只是沒能成功推倒。

  瑞婭很無言,她很想望天,可是給她看的只有昏暗的天花板。

  本以為自己回來能有機會替親人報仇,卻沒有想到她的大哥才是真正“武俠小說中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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