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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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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艾佟]醫女榮華歸[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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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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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22 01:31:32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愛到沒骨頭

  新皇上位的一連串舉動讓整個京城為之震動,尤其關於成國公府平反一事,還有早該死了的成國公世子趙平瀾竟然活著,更是教整個京城都沸騰了,這究竟怎麼一回事?可是說也奇怪,對於新皇的一連串動作,平日意見最多的高官權貴沒有一個人敢吭聲,至於小老百姓,只要能夠安安穩穩過日子,關於坐在龍椅上的人是父親還是兒子,他們並沒有感覺,不過多了一個茶餘飯後的話題,各自發揮想像力,這也是一種生活樂趣。

  重新踏進成國公府,處處皆是殘破景象,可趙平瀾見到的卻是一幕幕生動的回憶,從出生到被捕,三十年的歲月盡在這兒,父親的嚴厲管教,母親的慈愛呵護,已經是刻在骨子裡的記憶了。

  「朕說這兒殘破不堪,給先生換個更大更好的府邸,為何不要?」梁文夏看著雜草叢生的花園忍不住皺眉。

  收回思緒,趙平瀾連忙上前行禮。「皇上為何來了?」

  「朕想過來瞧瞧,確定這兒能住人,沒想到這兒亂成這個樣子。」父皇栽贓毀了成國公府,卻又不敢將成國公府賜給其他大臣,以至於成國公府現在像廢墟似的……在他看來如此,可是在趙平瀾眼中好像不是這麼一回事。其實,他一點也不驚訝,兩人相處的這段日子,他發現趙平瀾很念舊很重情,這個人一旦與你同心,他不會背棄你,除非你先背棄他。

  父皇真是愚昧,為了一個只有美色的女人,捨棄一個可以為他成就大業的人才,最後還拱手讓出江山,不知父皇是否認為值得?但值或不值都不重要了,已經回不到原點了。

  「皇上已經讓工部過來修繕,不久這兒就會恢復原來的樣貌。」他相信郞先生的能力,短短十日就從人牙子手上買到數十名生得周正又勤奮的僕婢,不到一個月,這兒應該就可以收拾得乾淨整齊,至於擺設,等妞妞來到京城,再讓妞妞這個當家主母來操心。

  「先生真的不換一個更好的府邸嗎?」

  「這兒的每一個地方都有父母給臣的記憶,再好的府邸都無法取代。」

  梁文夏點了點頭。「朕明白先生的心情,朕也不勸你了。其實,今日朕來這兒還有一件事。」

  「不知皇上為了何事而來?」

  「朕想這兒應該有個當家主母,這幾日有不少人請朕賜婚,朕看了又看,覺得各個都是才女,可是,朕也知道先生眼光刁鑽,尋常姑娘只怕入不得先生的眼,朕還是決定將她們的畫像都送過來給先生,讓先生自個兒慢慢挑,喜歡一個就挑一個,喜歡兩個就挑兩個,喜歡三個就挑三個,誰當妻,誰當妾,隨先生高興,反正人家自個兒送上門的,用不著對她們客氣。」梁文夏覺得有過齊妃那樣美若天仙的妻子,想要再找一個差不多的妻子,真的不容易。

  孟長蕭隨即走過來,雙手奉上一疊畫像,蘇彥走上前,瞧了趙平瀾一眼,見他沒有異議,便接下來。

  「可以當丫鬟嗎?」

  「丫鬟……無妨,先生高興就好。」梁文夏只當他隨便說說,況且丫鬟也可以爬上床成侍妾。

  「臣已經有了心目中的當家主母,還想著請求皇上賜婚,不過,既然人家都自動送上門了,一口回絕也不好,臣就暫且收下了。」

  「先生哪時有了心儀的姑娘?誰家的姑娘?」梁文夏畢竟只有二十一歲,對於八卦的熱情很難因為當上君王就消滅了,況且他很好奇趙平瀾會看上什麼樣的姑娘——才女,還是美人?當初齊妃可是皇祖父賜婚,並非趙平瀾自個兒挑選的妻子。

  「她是臣落難時遇見的姑娘。」

  「先生落難時……慢著,難道先生看上的是武騰將軍的女兒?」梁文夏知道趙平瀾落難宜縣時,是張德一的女兒出手相救,可是他也知道張家的女兒是遭勤國公世子遺棄的第一任妻子。

  「是,張姑娘正是成國公府未進門的當家主母。」

  「這個……朕知道救命之恩很重要,可是,也不必用一生回報吧。」

  「臣深深愛慕心儀張姑娘,並非為了救命之恩。」

  深深愛慕心儀?哇!梁文夏真是越來越好奇了。

  「張姑娘有這麼好嗎?」難道是元韋洲那個庸才錯將寶石當成敝屣?這也不是不可能,能夠跟梁千鈺那個丫頭攪和在一起,元韋洲的眼睛只怕比老頭子還不管用。

  「皇上終有機會見臣妻一面。」

  「她一進京,先生就帶她進宮見朕。」

  趙平瀾沒有拒絕,但也沒答應,而是很巧妙的矛頭一轉。「比起臣娶妻一事,皇上立後更為重要。臣原不該多言,可是原先的王妃不適合當皇后。」

  「朕知道,她是太后安在朕身邊的一顆棋子,即使太后如今奄奄一息了,朕也不能留她,不過,關於朕的皇后,先生有何高見?」

  「這要看皇上重文抑或重武。」

  梁文夏肩膀垮了下來,語氣帶著嫉妒。「朕不能像先生一樣挑個愛慕心儀的嗎?」

  「若是皇上已經坐穩龍椅,當然可以隨心所欲。」

  梁文夏無奈的歎了口氣,接受現實。「朕能否文武兼顧?」

  「皇上不能立兩個皇后,只能一個皇后,一個四妃之首。」

  「好吧,先武后文。」

  「還有,皇上身分何其尊貴,打個噴嚏都能教身邊的人緊張萬分,若不小心被人衝撞了,身邊侍候的人只怕都嚇破膽了,皇上還是避免微服私訪。若皇上真想探望臣子,想與臣子親近,微服私訪也不是不可,只是當謹記皇上的安危最為重要,護衛上一定要周全、嚴密。」

  趙平瀾看了孟長蕭一眼,孟長蕭覺得好無辜,還是王爺時,他就管不了,如今貴為皇上,他還管得了嗎?

  「先生別嘮叨,也別責備孟長蕭,朕以後不會如此隨興。」梁文夏真的很懷念他們一起籌謀算計走到今日的日子,與趙平瀾相處,有時候會讓他想起與皇祖父在一起的日子,皇祖父不只是教導他,還會關心他……仔細想想,他們兩個的情況何其相似,因為父皇,他們都失去想要守護一輩子的親人……他將趙平瀾留下來,並讓趙平瀾成為帝師,其實是想彌補失去的那份親情。

  「皇上安好,是臣之福,是黎民百姓之福,更是大樑之福。」

  梁文夏故作委屈的撇嘴。「朕知道了,以後微服私訪必定帶上先生。」

  趙平瀾笑了。

  「朕不在這兒打擾先生了,先生不要忘了,張姑娘一進京,就立刻帶張姑娘進宮見朕,朕當場傍你們賜婚。」梁文夏隨即大步轉身離去。

  皇上想見妞妞,他就讓皇上見妞妞,無論如何,他必須讓皇上賜婚,這是給妞妞面子,不過,日子由他來決定。

  再度踏上京城這塊土地,張水薇只有一絲絲激動,真的沒想到有這麼一日,回到故地,她的委屈和怨恨都沒了,換來的是一身的自信和平靜。

  華神醫伸手敲了敲車壁,示意馬車停一下,匆匆向同車的兩人和那只小肥貓說要上街轉轉,便推開車門跳下馬車離開。

  「華神醫……小姐……」伊冬一下看著遠去的人,一下看著身邊的人,最後低下頭看著安穩窩在她腿上睡覺的小小,覺很好哀怨,其實她真正想做的是一起跳下馬車,走一趟幾個最思念的地方。

  「師傅願意隨我們來京城已經不容易了,我管不了她,可是你不行,至少要先跟我回將軍府,我們有很多東西要收拾。」

  伊冬歡喜的抬起頭來。「收拾好了,明日我就可以上街了嗎?」

  「我還管得了你嗎?」

  「沒有小姐允許,我可不敢亂跑。」如今不比宜縣,無論小姐願意與否,勢必添上幾名丫鬟侍候,若她再沒規沒矩想上哪兒就上哪兒,底下的丫鬟豈不是跟著亂了套?不過她已經和小姐說好了,待新進丫鬟上手了,她就專門負責小蔚房。

  「怎麼變得如此乖巧?」

  「小姐別取笑我,若我不乖巧一點,趙公子一定會將我從小姐身邊踢走。」

  「不要胡說八道。」

  「小姐看看那個牛峻就知道了,趙公子對下面的人一定要求很嚴格。」

  關於這一點,張水薇倒是沒有意見,趙平瀾其實是很重視規矩的人,譬如,在奴才面前就一定要有主子的樣子,不過,這不代表他不把奴才當人看,他會保護奴才如同保護家人。

  「我啊,還是躲在蔚房最好了。」

  張水薇伸手刮了刮伊冬的鼻子。「你啊,就是個嘴饞的。」

  伊冬調皮的吐了吐舌頭,不再說話,只是不時掀開車簾一角往外看。

  終於,馬車穩穩當當停下來,伊冬先整理一下自己的服裝儀容,再幫張水薇整理頭髮衣服,然後抱起貪睡的小小打開車門便要跳下來,沒想到已經有僕婦搬來車蹬子,她不由得一怔,趕緊收起散漫的態度,優雅的踩著車蹬子下來,將小小隨手交給一旁的僕婦,再轉身將張水薇扶下車。

  「妞妞總算回來了。」張德一兩眼泛著淚光,女兒願意回到京城,這就表示她真的從過去走出來了。

  「爹!」張水薇歡喜的跑到張德一面前,打量了一番,除了黑了一點,倒沒有多大變化。「還好,沒瘦。」

  張德一清了清嗓子,對著她擠眉弄眼。「怎麼會瘦呢?有人擔心我們找不到好廚子,特地送了廚子過來。」

  愣怔了下,張水薇反應過來的臉紅了。

  「你先去外書房,有人一早就在那兒等你了。」當父親的竟然安排女兒和外男見面,這像話嗎?可是,某人太會耍賴了,無論你如何用言語攆人,他都可以當作沒聽見,總之,他一定要達到目的……難怪這個人可以從穀底爬上來,硬是將九五至尊逼到西山去吐血。

  「小姐請隨奴婢來。」一名中年僕婢上前行禮道。

  張水薇也不好當著這麼多人面前問東問西,趕緊跟著中年僕婢去了外書房。

  走進外書房,張水薇還沒看見趙平瀾,整個人就落入他的懷裡。

  「再見不到你,我要瘋了。」接到牛峻派人送來的消息——歸期一改再改,從預料的三日最後延遲為一個月,他日日都是煎熬。

  張水薇說不出一句話,聽著他的心跳,聞著他的氣息,覺得他們分開之後一直纏繞心頭的擔憂和害怕徹底消失了。

  「拖延那麼久才讓我見到你,我該如何懲罰你?」

  她可聽不出來一點點懲罰的味道,倒像在撒嬌……他好像越來越愛向她撒嬌。「對不起,為了說服師傅一起來京城,費了不少時日,還有藥材要收拾整理,離開之前得為村民義診,沒想到就耗上一個月。」

  「我不管,你害我日日飽受煎熬,你要補償我。」

  張水薇抬頭看著他,好笑又無奈。「你可是個國公爺,而我不過是小小的大夫,我哪有本事補償你?」

  趙平瀾垂下頭與她四目相對。「你有。」

  「我要如何補償你?!」

  「這個簡單。」他靠過去,四片唇瓣先是輕輕一觸,接著唇舌自主纏繞在一起,他握著她的腰,將她舉起,整個人貼在他身上,緊緊的,恨不得將她嵌入身體。

  不知道是如何結束,張水薇幾乎虛軟無力的掛在趙平瀾身上。

  「你拖延一個月,這個補償也要持續一個月。」

  「什麼……一個月?」張水薇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對,一個月,是謂公平。」趙平瀾不覺得自個兒的要求蠻橫,還理直氣壯。

  張水薇掙扎的從趙平瀾身上下來,雙腳觸地,還有些軟綿綿的,只能雙手抓著他的手肘,穩住身子。「你如今不是吏部尚書兼帝師嗎?你應該不得閒吧。」

  「無論如何,我夜裡都會來這兒瞧你。」

  「你還以為住在宜縣的莊子嗎?」

  「我想見你,就一定要見到你,哪兒也阻止不了我。」

  這個男人根本已經將她視為妻子了,可以盡情的對她耍賴……好吧,她其實很喜歡這樣的他,感覺他們之間一點距離也沒有,彼此的心緊緊相連。

  「若是被逮著了,你就丟臉了。」

  「沒關係,三個月後就是一家人了。」

  「嗄?」

  「皇上一下旨賜婚,我們就成親,我預計三個月,你準備好就是了。」

  皇上何時下旨賜婚是由他決定的嗎?張水薇也不想追究,倒是日期定了,不免教她擔心起一事。

  「三個月內開得了醫館嗎?」

  「你要開醫館?」

  「我和師傅要一起開醫館,專看婦科,也收幾個女藥童傳承醫術,你覺得如何?」

  趙平瀾捧著她的臉,在她唇上重重一吻。「我的妞妞真是太了不起了!」

  張水薇兩眼一亮。「你贊成嗎?」

  「這是好事,為何不贊成?」

  「可惜,這會兒我恐怕不能當仵作驗屍,要不然,就更好了。」

  趙平瀾失聲笑了。她還真是當仵作當上癮了。「你想在此當仵作驗屍確實不易。」

  「所以啊,我索性與師傅開醫館,做點有意義的事。」

  「這事交給我,我幫你找個適合開醫館的鋪子。」

  張水薇不客氣的點頭接受了,想要在京城尋個鋪子並不容易,而且她也知道趙平瀾手上有很多人可以用,他們一個個比她的父兄更適合處理此事。

  「我請郞先生幫你調教了幾個丫鬟,明日送過來,若是不滿意,再退回給郞先生,不過其中兩個——冬青、冬橘,你一定要留下來,她們是練家子,在你身邊最重要的是保護你。」

  雖然沒見過郞先生,但是趙平瀾提過,她知道他很厲害,牛峻就是最佳證明。

  「以後要開醫館,身邊確實需要幾個丫鬟,可是我無須人家保護。」

  「你別忘了,梁千鈺還在京城。」

  她都忘了,雖然太上皇和太后如今在西山,可梁千鈺終究是公主,身分依然高她許多,梁千鈺想尋她麻煩很容易。

  「你也用不著太擔心了,有皇上壓著,如今梁千鈺也不敢太囂張了,我安排兩個練家子在你身邊,是為了安全起見。」

  「我不怕她,她若敢靠近我,我就拿銀針對付她。」

  趙平瀾輕捏她的鼻子。「我就愛操你的心。」

  這是他的心意,她只能接受。「知道了,我出門一定將她們兩個帶在身邊。」

  趙平瀾滿意的點點頭,轉而問:「以前在京城的時候,有哪些人得罪你?」

  張水薇愣怔了下。「怎麼突然提起此事?」

  「你列一張單子下來,我找機會給你出氣。」

  「不用了,過去的事都過去了。」

  「不行,我心愛之人豈容他人欺負?過去了也不能就此算了,要不,她們還會以為你可以任意欺負。」以後她要在京城立足,免不了在某個宴席上遇見這些不長眼睛的嬌嬌女,趁早挫了她們的銳氣,她們才會懂得收起自個兒的嬌氣。

  張水薇明白他的用意,也不再抗拒了。

  「走吧,我帶你去煙波閣,煙波聞小了一點,卻是將軍府最清幽的地方。」趙平瀾牽著她的手往外走。

  張水薇真的傻了,不知道說什麼好,這兒真的是武騰將軍府嗎?還是,這兒根本是成國公府的後院?

  開醫館之前,首要先累積名聲,要不然人家不認識你,為何要找你看病?華神醫至理名言——即使是救人的大夫,也要有經商觀念,否則,還沒機會救人,就先將自個兒餓死了,這種人基本上只有一個字形容——蠢!張水薇深表同意,精湛的醫術若只能孤芳自賞,這是愧對上蒼給的恩賜。

  因此,張水薇跟著華神醫四處行醫,先從京郊那些窮鄉僻壤之處開始,漸漸的,名聲就從這些地方傳至隔壁村落,傳至某些權貴大臣的莊子,可想而知,傳至京中權貴大臣之家是早晚的事。

  「妞妞……妞妞……」張柏斌的聲音遠遠就傳來,急匆匆的彷佛天要塌下來般,還好趙平瀾送過來的丫鬟各個沉穩有定力,沒有一個流露驚訝之色。

  張水薇正難得悠閒的坐在炕上看書,怎麼也沒想到未進入第二頁就被打斷了。今日華神醫嘴饞,吵著要吃遍京城大街小巷,她索性吩咐一樣嘴饞的伊冬跟著,自個兒待在府裡看書、整理藥材。

  「妞妞,你知道趙平瀾那個臭小子幹了什麼嗎?」轉眼之間,張柏斌已經沖到張水薇面前。

  雖然張家能夠翻身是因為趙平瀾的關係,可是面對即將搶走唯一妹妹的男人,張家男人難免帶著「敵意」,不過張家老大和老二好歹記得趙平瀾比他們年長,還未成為妹婿之前至少稱一聲「趙大哥」。

  放下手中書冊,張水薇不疾不徐的抬頭看著張柏斌。「三哥哥不是在京營嗎?」

  「今日休假。」京營一個月有三日休假,福利算起來比當官的十日一休還好。

  「為何不去茶館聽說書的?」

  「你的事要緊。」張柏斌在炕的另外一邊坐下,此時冬青已經為他沏了一盞茶送上,張柏斌像在灌酒似的往嘴邊一送,一口氣就見底了,冬青見了一怔,只好接過來,再重新沏一盞茶。

  「我有何要緊的事?」

  「聽說有一堆貴女搶著進成國公府,紛紛求到皇上面前,皇上還讓宮中的畫師一一為她們作畫,送給趙平瀾挑選,趙平瀾竟然收了!」張柏斌越說越氣憤,若是趙平瀾出現在他面前,他一定會痛揍一頓。

  張水薇完全沒有反應,好像不知道這事與她有何關係。

  「丫頭,沒聽見嗎?他收了,他將那些女人全收了!」

  「只是畫像。」張水薇不是故意挑語病,「畫像」和「女人」截然不同。

  張柏斌激動的跳起來。「你還不懂嗎?若沒有那個心思,何必收畫像?」

  「他親口說了,皇上會給我們賜婚。」

  「你這丫頭怎麼還如此鎮定?皇上賜婚是一回事,他納妾是另外一回事。」

  頓了一下,張水薇一副很有求知欲的問:「那些貴女要進成國公府當妾?」

  「當妾又如何?貴妾可以扶正。」

  沒錯,貴妾可以扶正,當初在京城,她就聽過不少以貴妾的身分先進了權貴之家的小姐,在鬥倒主母后就堂而皇之的扶正。

  「趙公子已經將她們納進成國公府了嗎?」盡避趙平瀾不曾提過不納妾,但是張水薇相信他不會納妾,因他深知她曾有過的痛,又豈會傷害她?

  「還沒。」

  「事情還未發生,三哥哥何必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蟮?」

  張柏斌怔住了。這個丫頭會不會太過冷靜了?她不是很愛趙平瀾嗎?

  「三哥哥別急。」

  「你生病了嗎?」張柏斌突然想到入秋了,妞妞又要開始過起「冬眠的日子」,連忙伸手碰觸張水薇的額頭,暖暖的,沒有過去會出現的涼冷。

  張水薇噗嗤一笑,推開他的手。「我很好,師傅已經確定我的病都好了,雖然入冬還是要特別留意保暖,可是再也不會像以往一樣裹著被子,或者穿成不倒翁。」

  這時,冬橘走了進來。「小姐,趙公子派人送東西過來。」

  「拿進來吧。」

  冬橘重新退出去,過了一會兒,再次帶著成國公府的管事嬤嬤和丫鬟走進來。

  管事嬤嬤和丫鬟上前行禮問安,管事嬤嬤隨即讓丫鬟將手上的匣子交給冬橘,冬橘放在幾案上,當著眾人面前打開匣子,是紅寶石鑲篏的金簪和金鐲。

  「這是珍寶閣最新款的首飾,國公爺讓老奴送來給張大夫。」

  張柏斌聞言可不爽了,激動的跳腳。「這個臭小子是什麼意思?難道以為我們張家備不起嫁妝嗎?」

  「李嬤嬤,勞你跑一趟,辛苦了。」張水薇看了冬橘一眼,冬橘立刻明白過來,親自將李嬤嬤和丫鬟送上馬車,並給她們塞了一個大大的荷包。

  「妞妞,這個臭小子肯定做了虧心事,因此送這些過來討好你。」

  張水薇微微挑起眉。「三哥哥認為我是這些東西就可以討好的人嗎?」

  張柏斌頓時舌頭打結了。

  「若他真的要納她們為妾,我不嫁就是了。」

  張柏斌還是無法言語。難道他希望妞妞不嫁趙平瀾嗎?

  「三哥哥,不用擔心,我不會委屈自個兒。」

  張柏斌沮喪的重新在炕上坐下。其實他們知道妞妞有能力照顧自己,可是看著趙平瀾無視於他們,從妞妞的吃食到身邊的丫鬟都要插手,覺得心愛的妹妹完全被搶走了,怎能不惱呢?

  「三哥哥放心,他絕對不敢欺負我。」

  「若他敢欺負你,我會……狠狠修理他!」為何一點氣勢都沒有?趙平瀾的武藝明明在他之下,不是嗎?可站在那個男人面前,就是會讓人不知不覺矮一截。

  「不用三哥哥出手,我會自個兒修理他。」張水薇驕傲的抬起下巴。「三哥哥可別忘了,我會醫術,還擅長針灸之術,一根銀針,我就可以讓他嚇破膽了。」

  張柏斌兩眼瞬間發亮。「對哦,我怎麼忘了呢?」

  「沒事了吧。」

  張柏斌滿意的點點頭,轉身孩子似的蹦蹦跳跳往外走。「我去茶館聽說書了。」

  張水薇忍俊不住的笑了。三哥哥這個人很有意思,有時候覺得他很聰明,想要他讓步,門兒都沒有,可是有時候像個孩子一樣很容易哄騙,三言兩語,他就信了。

  張水薇彎下身,摸了摸窩在炕邊睡覺的小小,很傷腦筋的道:「三哥哥這樣的性子要找什麼姑娘當妻子呢?溫柔乖巧的,只怕壓不住他,可是強焊的姑娘,兩人成日吵個不停,這也不好,真的很麻煩。」

  「找個亦靜亦動,像小姐一樣的就好了。」冬青笑著道。

  「亦靜亦動……」她是如此嗎?以前,她覺得自個兒是一灘死水,在宜縣,她覺得自個兒有源源不絕的生命力,如今,別人看她竟是亦靜亦動……其實,她始終是她,不過是心態改變了。

  倚著半開的窗子,看著黑夜中那道雪白的身影——肥胖,身手卻俐落,張水薇覺得好笑又很羡慕,小小無論身在何處都可以過得非常快樂。

  這時,寬闊熱情的身子突然從身後抱住她,順著她的目光低聲笑道:「這麼晚了小小上哪兒?見情郎嗎?」

  這兒真的是武騰將軍府,而不是成國公府的後院?張水薇懊惱的撇過頭看著身後的男人,忍不住要問:「為何你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闖進這兒?」

  趙平瀾笑得更歡快了,完全不擔心守在外間的冬青,將她抱得更緊。「我身邊高手足以對付武騰將軍府的高手。」

  張水薇輕哼了一聲。「依我看,是爹擔心成國公被人逮個正著,面子掛不住,索性為你掃除來這兒的障礙。」

  也許吧,但他可不會承認,轉而問:「三少爺是不是在你面前告我的狀?」

  無須多言,她只有一句話。「我相信你。」

  他就知道,他們的心緊緊連結在一起。趙平瀾歡喜的在她額上落下一吻。「你知道我如何讓太上皇按照我的計畫退讓嗎?」

  雖然不解他突如其來的一問,張水薇還是想了想道:「你故意讓太上皇先立皇上為太子,以為皇上只滿足當個太子,然後再逼太上皇退位,是嗎?」

  「對,太上皇不立太子的話,若是得了急病或出了意外,太上皇可有很多兒子比皇上更有實力搶到那張龍椅,而這場的龍子間的爭奪戰只會讓大樑衰敗得更快。其實,太上皇真正想立的太子是齊妃的兒子,既然大皇子將太子的位置讓出來了,他當然要拖到八皇子長大。」

  「當時你如何讓太上皇立皇上為太子?」

  「齊妃曾經是成國公世子夫人。」

  張水薇驚愕的瞪大眼睛。齊妃是他的第一任妻子?!

  「太上皇還是太子的時候,利用齊妃上皇寺祈福時誘惑齊妃,齊妃表明,除非他成為皇上,否則她不可能擺脫成國公世子夫人的身分跟他在一起。對齊妃而言,當時也許是敷衍之

  詞,卻種下禍患,毀了無數人的生命。」這是當他指揮親衛軍圍住麗妍宮,親眼證實齊妃真的是齊芸後,齊芸道出的真相。

  出乎意外,當時他很平靜,過去的錯很痛,但誰也回不去,可是如今他有妞妞,妞妞會一心一意待他,如同他一心一意待她,他們的心緊緊連在一起,他們會攜手共度一生。

  張水薇不知道說什麼是好,她為他心疼,齊妃不僅無知且任性,因此可以將犯下的滔天大罪推給一句敷衍之詞,不過見他如此平靜,好像在說一件與他不相關的事,她知道不必為他難過,因為他並沒有為此自責。

  「當皇上說出齊妃的真實身分,太上皇只能立他為太子,可是不到三日,當我跟著皇上帶領親衛軍逼宮的時候,太上皇才知道這一切都是我在背後操縱,怒極攻心當場吐血……老實說,那一刻真是大快人心。」

  「太上皇真的得了急病?」

  「說是得了急病也無妨,長年貪酒縱欲,身子早已敗壞,如今又怒極攻心,情況不見得比太后還好。」趙平瀾頓了一下,接著又道:「其實,當時我真想殺了他,可是在做任何決定之前,我會先想到你,若是殺了他,我今生都會被此事挾制,不能好好過日子,而你勢必也跟著受苦。」

  張水薇轉身面對他。「謝謝你,不只是為了我,更為了你。唯有懂得珍惜你自個兒,這才是真正對得起枉死的親人。」

  「謝謝你相信我。」

  「若你在乎我,你就不會納妾。」她想到三哥哥告訴她的事。

  「我有你就夠了,何必將成國公府弄成了麻雀窩?」

  張水薇聞言噗哧一笑。「那些貴女若得知被國公爺當成麻雀,肯定氣壞了。」

  「你就等著看戲吧。」

  「嗄?」張水薇不解的看著他。

  趙平瀾也不多做解釋,提起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明日你要跟我進宮見皇上。」

  「進宮見皇上?」張水薇眨了眨眼睛,腦子一片空白。

  「對,皇上說了,我不帶你進宮見他,他不會下旨賜婚。」

  半晌,張水薇終於擠出兩個字。「為何?」

  「皇上想看我深深愛慕心儀的姑娘是什麼樣子。」

  愣怔了下,張水薇後知後覺的臉紅了。「你……你告訴皇上……」

  「對,我已經很含蓄了,並沒有告訴皇上,我愛你若命,沒有你,就沒有我。」趙平瀾的口氣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

  張水薇的臉兒更紅了,嬌嗔的道:「為何不早說?我毫無準備。」

  「不重要,何必準備?」若非皇上刻意在張家老二面前透露畫像之事,試圖逼他趕緊帶妞妞進宮見皇上,他還想等到成親前再帶妞妞進宮。

  「我要見的是皇上——一國之君。」

  「沒錯,是皇上,而這個一國之君倒是可以為你做一件事。」

  「什麼事?」

  趙平瀾狡猾的一笑。「不妨利用面聖的機會提起仵作之事。」

  「你是說,讓皇上知道我想當仵作?」

  趙平瀾點了點頭。「你可能不知道劉刺史調回京城了,有他為你作證,皇上就會相信你在驗屍方面的能力,說不定皇上會為你引見刑部侍郎,以後你就有機會再從事仵作工作了,可是我們約定好了,一旦你有了身子,絕對不准碰屍體,你不也說過,屍體會釋放有毒氣體嗎?」

  她越聽越期待明日進宮見皇上的事,可是當「有了身子」進入腦子,她整個人好像被火燒著了,熱得都要冒煙了……這真的很令人害羞,他們都還沒成親呢。

  「為何不說話?你不同意,我一定會阻止皇上為你引見刑部侍郎。」

  「……我又沒有不同意。」他看不出來她羞得快抬不起頭嗎?

  趙平瀾輕聲笑了,再次將她圈在懷裡,這一次是從正面。「再過兩個月,你就完完全全屬於我了。」若非整修成國公府很費時,他不會拖上那麼久。

  張水薇還是當只縮頭烏龜,將腦袋瓜埋在他的懷裡。

  趙平瀾低著頭看著,覺得很好笑,原本想再說幾句話逗逗她,這會兒實在不忍,還是說正事吧。「明日見了皇上之後,我帶你去醫館。」

  張水薇倏然抬起頭,兩眼閃閃發亮。「你找到開醫館的鋪子了?」

  「對,你如何獎賞我?」

  張水薇踮起腳尖吻他的下巴,趙平瀾可不滿意,立刻靠過來,可是在他貼上來之前,她連忙伸手擋下來。「你不可以待太久,除非,你不介意我爹出面攆人。」雖然爹偷偷放他進來,但是不會放著不管。

  這兒畢竟是武騰將軍府,趙平瀾也不敢太放肆,只能道:「你等著,洞房花燭夜我會全部討回來。」說完隨即放開她,快步的轉身離開。

  張水薇心跳得好快好快,還好他已經走了,要不然,真不知道如何面對他。

  面聖的過程完全出乎張水薇的意料,沒有皇上與臣民之間的嚴肅,倒像親人之間的輕鬆愉快。這位新皇看起來溫潤如玉,是一個胸襟很寬闊的君王,可是在面對趙平瀾的時候,隱隱約約透著幾分的孩子氣,可以看得出來,他真的打從心底視趙平瀾為先生,有敬重,有孺慕。

  總之,她順利道出仵作之事,這位皇帝顯然很意外,看她的眼神有了變化,多了一份敬意,皇上問了她幾句——為何當仵作?當仵作不會害怕嗎?隨後,皇上便召了刑部侍郎,為他們引薦,還要刑部侍郎有意見或想知道更多,可以問劉刺史——如今為刑部郎中。

  不管如何,面聖的隔一日,不但賜婚的聖旨下了,連同張家老大和老二也得到賜婚,兩人賜婚的物件還是皇上事前徵詢過的,算是皇上對他們的看重。

  總而言之,張家在京城的地位更是水漲船高了,每日都有人上門送禮攀關係,不過,這些都與張水薇無關,她跟著華神醫忙著四處治病,不時還要去置辦的醫館巡視一下,就是成親的事,也是爹和二哥一手操辦,而她每日回府,往往已經申時了。

  上了馬車,張水薇和華神醫就會忍不住搖搖晃晃打著盹,一直到鴻叔喚她們下馬車的聲音響起,她們才會迷迷糊糊的清醒過來,可是今日卻聽鴻叔喊道——「小姐、華神醫,將軍府的門口有馬車堵住了,我們過不去。」

  「奴婢過去瞧瞧。」冬橘立刻反應道,隨即打開車門跳下馬車。

  張水薇揉了揉眼睛道:「又有人來送禮嗎?」

  「古人真奇怪,怎麼老愛送禮?」華神醫打了一個哈欠道。

  過了好一陣子,冬橘才回到車邊,以馬車裡面的人可以聽見的聲量道:「有人想見小姐,門房說小姐不在,對方不信,就堵在門口不肯離開。」

  「想見人家不是要先遞帖子嗎?」華神醫又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

  「理論上如此,可是有些人會當場遞帖子。」

  「為何要見我?」

  「說是來向小姐道歉。」

  「道歉?」

  「說是過去多有得罪小姐的地方,請小姐見諒。」

  「過去?」張水薇覺得腦子越來越混亂了。

  「奴婢猜想應該與國公爺有關。」冬橘的聲音有著明顯的壓抑。

  華神醫已經嗅到無聊生活最大的調劑品——八卦,興致勃勃的撲到車窗邊。

  「趙平瀾做了什麼?」

  「奴婢不清楚,只是對方表示,若能得到小姐原諒,她就可以不進國公府當丫鬟了……也許該說,是當小姐的丫鬟。」

  張水薇一臉的困惑,冬青了然的笑了。「這事奴婢聽郞先生提過,皇上給了國公爺一疊畫像,原是讓國公爺挑來當妻當妾,國公爺收下了,可是問了一句‘可以當丫鬟嗎?’皇上說無妨,只要國公爺高興。郞先生的意思是說,只要其中遭小姐點名的貴女,國公爺就會將她們送給小姐當丫鬟驅使。」

  愣怔了下,張水薇全明白了,原來教她列一張清單,說要給她出氣,是這麼一回事啊。

  華神醫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這位皇上當女人是貨物嗎?給了一疊,當妻當妾當丫鬟……等一下,我想起來了,那日我看見你寫了一張名單,難道就是為了這事?」華神醫兩眼亮得像夜空中的星星。

  張水薇難為情的臉紅了。「他問我,過去有誰得罪我,教我寫一張清單給他,說要幫我出氣,可是,我哪想到他會用這種法子。」

  華神醫拍手叫好。「這個男人真的很不賴!」

  張水薇羞得更是舌頭都打結了。

  「難怪伊冬說他愛你愛到沒骨頭,原本我還不信呢。」

  「這是何意?」冬青是新進丫鬟中最沉穩內斂的,這會兒也忍不住湊一腳。

  「就是趙平瀾愛張水薇愛到沒有骨氣。」華神醫介面道。

  張水薇兩眼瞪得像銅鈴似的,兩頰紅得好像可以掐出血來。「伊冬那個丫頭就會胡說八道!」

  冬青很努力的抿著嘴,阻止自個兒笑出來,而車外的冬橘顯然只是用雙手捂住嘴巴,因此可以聽見悶笑聲。

  「什麼胡說八道,我覺得伊冬很有創意,難怪可以將我想吃的糕點做出來。」

  「師傅!」

  「叫我幹麼?難道你不開心嗎?」

  若說她不開心,那是矯情,只是如今的她覺得愛一個人不能愛到沒有原則……無論她或趙平瀾都一樣,他們在情感上皆受過傷害,因此學會保護自個兒是必然,傻傻付出並不能證明自個兒有多愛對方,不過是對自個兒一點信心都沒有的證據。

  「老實說吧,很感動對嗎?如此費心為你出氣,以後這些人再也不敢欺負你了。」華神醫調皮的對她擠眉弄眼,第一次覺得趙平瀾真是一個有頭腦的男人,也難怪在他落魄潦倒的時候,妞妞就愛得死心塌地……若不是她心裡的年紀太老了,戀愛的次數十根手指都不夠數,要不,她也好想談戀愛。

  「冬橘,請對方到花廳。」不管如何,她不能辜負他的一片心意,至少要對方好好向她道歉。

  夜裡,當她再次落入趙平瀾的懷抱,忍不住嬌嗔道:「你真是亂來。」

  「有了今日的事,以後再也沒有人敢欺負你了。我就是要所有的人都知道,我這個人很護短,尤其心愛的女人,連一根寒毛都不准碰。」趙平瀾靠向她的耳邊,吐著炙熱的氣息。

  「只有我可以碰你、欺負你,還有,愛你。」

  張水薇的身子微微一顫,嬌羞得完全抬不起頭。

  「你要準備上花轎了,別再四處亂跑了。」

  「誰跑去向你告狀?」

  「你的丫鬟怎麼可能向我告狀?我只是派了人留意將軍府的進出。」賜婚的聖旨一下,如今京城茶館酒肆都是他們兩個的傳言,元韋洲和梁千鈺必有耳聞,他總要防著他們生事。

  張水薇並不在意他因何派人留意將軍府進出,他做事自有道理,只道:「明日跟師傅去醫館瞧瞧,我就不出門了。」

  「醫館又還沒開張,何必三天兩頭去一趟?」

  「師傅對醫館有許多想法,總要親自確認才安心。」

  趙平闊也不再堅持,過不久她就是他的妻子了,他要如何安排人在四周保護她,這完全由他掌控。

  京城說大很大,有時候想找個人,難如登天,可是說小也很小,有時候在某個酒樓前面就可以見到故人,還是最不想遇見的故人。

  張水薇不曾想過與元韋洲有再次相見的一日,可是當她回到京城,她也知道權貴的圏子就這麼大,遇見了也是難免,果真如此,視而不見就好了。

  張水薇真的做到視而不見,一眼的驚訝之後,就過去了,可是,元韋洲不是一個可以忘記過去的人。

  「站住!」

  張水薇聽而未聞,想要跟上急著去對面鋪子買飴糖的華神醫。

  元韋洲顯然沒想到她膽子如此大,愣怔了下,連忙沖到張水薇面前,將她擋下來。「我真是太小看你了,你竟然有膽子回到京城!」

  冬青反應機靈的上前一步,不過,張水薇可不想懦弱的只會躲在人家身後,輕輕將她往旁邊一推,從容優雅的迎視對方。

  「勤國公世子不覺得在此大呼小叫有損身分嗎?」

  元韋洲驚愕的瞪大眼睛。這是那個蠢到像豬一樣的女人嗎?

  「能否請勤國公世子讓路?」

  「你是張水薇嗎?」元韋洲越看張水薇越稀奇,明明長得一樣,可是聲音低沉,氣質更是截然不同,尤其那雙眼睛自信堅定,美得神采飛揚,美得光彩奪人,根本找不到一絲絲過去的影子。

  張水薇微蹙著眉。以前為何沒發現這個人是個草包呢?「元公子不知道直呼姑娘家的名字很失禮嗎?」

  「張……真的是你嗎?還是雙生子?」

  「若是勤國公世子不願意讓路,我繞路好了。」好奇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張水薇可沒有興趣跟他糾纏不清,可是她還來不及採取行動,華神醫的聲音就響起了。

  「徒弟,我不過走得快了點,你怎麼就落在這兒?」

  張水薇無奈的看著一臉好奇的華神醫。「這位勤國公世子不肯讓路。」

  「勤國公世子……難不成這位就是那個沒品味的爛人嗎?」華神醫好奇的目光瞬間變成鄙視。

  「你說什麼?」元韋洲激動的跳腳。

  「我說沒品味的爛人,你承認了?」華神醫搖了搖頭。果然是草包一個,聰明的人哪會自動對號入座?

  「你……你你……」元韋洲氣得指著華神醫,完全說不出話來。

  「你什麼你,又不是我教你承認自個兒是沒品的爛人。」華神醫厭惡的用手上的東西打掉他的手。

  「雖然腦子生成草包不是你的錯,可是大庭廣眾之下獻醜,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即使爹娘沒告訴你,書本裡也應該教導過你,人要懂得藏拙……慢著,我忘了,說不定你上學堂都在打瞌睡,不知道藏拙也是可以理解。」

  元韋洲氣得一張臉都變成豬肝色了,張著嘴巴,卻是一句都罵不出□。這個女人實在太可怕了,比他府裡那個潑辣至極的婆娘還嚇人。

  「回家自我好好反省,以後別再出來獻醜了,當然,若是你不介意得到京城第一草包的名聲,就多出來出醜好了……好啦,不跟你說了,我啊,最不能忍受跟草包說話,那會害我降低格調。」華神醫隨即拉著張水薇朝著下一個目標前進,而且一轉眼就忘了剛剛那位草包——此刻已瞠目結舌的化成一尊雕像。「今日要給伊冬買炸果子……這丫頭是不是吃甜食吃得太凶了?最近腫得好像一顆球,跟你的小小有得比了。」

  「師傅……」張水薇實在不知道說什麼是好,對師傅,她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我不是說過他是草包,你根本不必放在心上。」

  「我沒放在心上,師傅不是說過,他只是人生一個過客。」

  華神醫歡喜的捏了捏她的臉頰。「孺子可教也!」

  「師傅將畢生才學教給徒兒,徒兒可不敢辱沒師傅。」

  華神醫很用力的點點頭。「很好,會醫術沒什麼了不起,會驗屍也沒什麼了不起,可是能夠智慧看待生命中的點點滴滴,這就沒什麼好怕了。」

  張水薇回以一笑,不再言語。她懂,師傅給她最大的寶藏不是醫術,也不是如何剖屍驗屍,而是成為一個擁有獨立思想,真正聰明的女子。

  張水薇很好,元韋洲可就不好了,回到勤國公府,他還是沒有放下張水薇,一個截然不同的女人,有著說不出的魅力……聽說趙平瀾親自求皇上賜婚,可見她深得趙平瀾的心……這個趙平瀾可是大樑傳奇,早在四年前就該死的人如今成了帝師,深受皇上信賴,還是京城所有的貴女當妾也願意下嫁的男人,而趙平瀾竟然看上張水薇……越想,他越是心癢,真想再見上一面,看她究竟哪兒令人著迷。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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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22 01:32:08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前夫找麻煩

  張水薇兩次都是皇上賜婚,差別在於,第一次,無論願意與否,她都要嫁;第二次,即便皇上不賜婚,她還是要嫁。

  說來真是奇怪,二度上花轎嫁人,她竟然比第一次還要緊張……好笑嗎?又不是黃花大閨女了,為何還如此緊張?是啊,不是第一次,可心情卻是第一次,想著要在心愛的男人面前展開自己,毫無保留,怎能不緊張?不過,又不單單只有緊張,還有著說不出的期待、甜蜜……是啊,從此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冷了,他為她暖身子,難過,他給她安慰,想不通,他為她開解……他早為她做過許許多多,但是從今以後,她也可以不顧男女之防為他做許許多多。

  入了洞房,坐帳、撒帳、撤帳之後,穩穩坐上了床,張水薇感覺自個兒的心漸漸平靜下來,也許是喧鬧聲不見了,新房裡面也沒有吱吱喳喳吵著要看新娘子的聲音……聽著幾位嬤嬤一個接一個,如同唱戲的贊禮聲,她都還沒預備好,蓋頭的大紅銷金帕就被輕輕挑到一邊,她來不及閃躲的眼睛就對上趙平瀾歡喜的目光……四目相對,時間彷佛就在這一刻停住了。

  不過,一旁侍候的嬤嬤們沒讓他們一直停在一刻,接下來引著他們喝合巹酒,進子孫餃子,然後新郎官就被趕出去敬酒,而她由嬤嬤們侍候,卸下沉甸甸的鳳冠,還有頭飾,再將好像唱戲的臉兒清洗乾淨,最後喝上一碗趙平瀾請廚房事先備下的冰糖燕窩粥,看著醫書,等候趙平瀾敬完酒回房。

  雖然她平日東奔西跑慣了,可今日還是特別累,不知不覺就打起瞌睡。

  「累壞了吧。」

  張水薇幾乎跳了起來,看到趙平瀾滿是心疼的目光,她很自然的回以一笑,可想而知,兩人的視線又纏繞在一起。

  「新郎官和新娘子該用長壽麵了。」有嬤嬤出聲提醒。

  沒錯,還沒有禮成,嬤嬤們侍候他們用了一碗長壽麵,再分別服侍他們擦臉,撤下面碗、筷子,說上一番吉祥話,總算行禮退下,將新房留給兩人。

  終於等到這一刻了,趙平瀾恨不得將張水薇壓在身下,在她身上每一處珞下他的印記,宣告她完完全全屬於他,可是看著她如此嬌弱,如此美好,真擔心太過猴急了嚇壞她,還是慢慢來。「記得我們初相遇嗎?」

  愣怔了下,張水薇微微放鬆下來。「我不曾見過像你這樣的人,明明傷得面目全非了,卻還在耍性子。」

  「其實,我很害怕你跑了。」

  張水薇噗哧一笑。「沒想到你這麼會裝模作樣。」

  「我就是一個很會裝模作樣的人。」他與皇上其實很相似。

  「是嗎?我只覺得你一定很愛操心,擔心我救了你,卻又出賣你。」

  「當時,我真的以為自個兒活不下來,宜縣沒有可以幫助我的人,而我再也沒有力氣走到下一個可以求助的地方,可是沒想到,在如此艱難的時刻,上天竟將你送進我的生命中,不僅讓我活下來了,還讓我越來越期待活著的每一日。」他溫柔的親吻她細緻柔嫩的臉龐,真的很不可思議,如此嬌弱的人兒有著極大的力量,讓他想用生命去愛她,想得到她一心一意的愛。

  她抓住他的手,放到唇邊輕輕一吻。「從今以後,我會陪伴著你。」

  「再為我生幾個孩子。」他有三個弟弟和妹妹,雖然他們都是庶出的,但是兄弟姊妹自幼感情很好,娘待庶出的孩子也同親生的相差無幾,這與趙家的規矩有關,侍妾一旦生了孩子,就必須送到莊子,一來方便嫡母教養孩子,二來保護嫡子。

  「你以為生孩子說生就可以生嗎?」師傅為她診過脈,確定她的身體很好,孕育子嗣沒有問題,不過師傅也承認,生孩子這種事說不準,只能建議她無論天氣如何都要喝溫熱的水,不吃寒性的食物。

  「我對自個兒有信心。」

  張水薇不好直說這種事不是單方面決定的,索性閉上嘴巴。

  「你對我沒有信心嗎?」趙平瀾翻身將她壓在身下。

  「這種事不是用說的。」

  勾唇一笑,趙平瀾點了點頭。「是啊,這種事不是用說的,而是用做的。」

  張水薇瞬間羞紅了臉。「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我是說……」

  「別擔心,我會好好表現,絕對不會令你失望。」

  「我才不擔心。」

  「很好,你應該對我有信心。」

  她覺得舌頭打結了,無論她說什麼,他都可以用自個兒的意思解讀。

  趙平瀾輕聲笑了,逗弄的刮了刮她的鼻子。「真是可愛!」

  張水薇嬌嗔的捶一下他的胸膛。「你就會欺負我!」

  「是啊,我就是想欺負你,為了今晚,我可是忍了好久好久,你不知道我都快憋壞了……」呢喃之間,他已經靠過去,撬開她柔軟的朱唇,舌溜進去尋她的小舌嬉戲纏綿,雙手悄悄探向衣帶,一點一滴將她完完全全在眼前展開,雪白嬌柔的身體在大紅色錦鍛的襯托更添性感妖媚,讓他恨不得化成一匹餓狼一口將她吃幹抹淨。

  她可以感覺到他強烈的欲望,可是他的吻、他的手霸道之中不見急躁,甚至帶著說不出的憐愛,從額頭,順著臉頰,一路到胸口,再往下,修長有彈性的腿,漂亮的腳丫子,眼前的她是屬於他的稀世珍寶,教他愛不釋手,卻又擔心碰壞了、傷著了……她覺得自個兒像一團烈火,唇齒間不自覺洩露的輕吟,訴說她體內的空虛,渴望被他真實的填滿。

  「妞妞,你只屬於我,是屬於趙直之。」直之是他的字,只讓最親近的人喊,他愛戀的將她看了一遍又一遍,很喜歡這樣的她,美得肆意、美得張揚、美得絢爛,這是毫無保留的她,只屬於他的她。

  看著他,他熱情纏綿的目光像一張網將她密密的圈住,就像飛蛾撲火,教她甘心沖入其中,她輕啟朱唇回應他,同時本能的拱起腰肢,向他身上貼去。「趙直之,妞妞只屬於趙直之……」

  他再也等不及了,身體放低下來,緩緩的侵入。

  「嗯。」張水薇有些不適。

  趙平瀾頓了一下,唇舌輕舔她發出輕吟的唇,侵入卻是一刻也不曾停歇。

  汗水交織,情意綿綿,張水薇忘情的用雙腳圈住他,他歡喜得更加放縱,動作越快越猛烈,每一次都撞擊到靈魂深處,讓她緊緊的挽留。在激烈的撞擊中,兩人一起達到最高點,癱軟在彼此身上。

  大樑的官員有五日的婚假,趙平瀾這位深受皇上重用的吏部尚書兼帝師,卻是三日回門後就得日日進宮,每日早出夜歸,就是官員十日——沐的休假日,他也要進宮遭皇上支使得團團轉,除非皇上突然良心發現,放他早歸。

  新婚半個月來,趙平瀾第一日早歸,不過,他沒有如願抱著嬌妻在床上打滾,而是在嬌妻的驅使下當寫字工……至少伊冬進了小廚房沒打擾他們,如今房裡規矩極佳,見到男主人,全部自動閃出去,這讓趙平瀾舒坦一點,果然是郞先生調|教出來的人。

  「我原想取名華醫館,可是師傅不願意,說醫館非她一人獨有,既然兩名醫者都是女子,且專看婦科,便命名為麗醫館。」張水薇覺得趙平瀾的字豪邁又大氣,特地請他為即將開張的麗醫館寫匾額。

  「華神醫確實難得,有一身好醫術,卻不愛出名。」趙平瀾大筆一揮,「麗醫館」三個字一氣呵成,張水薇看得兩眼發直,所謂豪氣干雲,就是這種味道,與她截然不同,她過於纖細嬌柔了。

  「師傅說,人怕出名,豬怕肥。」

  趙平瀾歡快的笑了。「華神醫說得真妙,人人愛出名,可出名往往是引禍上身。自古以來,不知有多少神童,然而,又有幾個神童真能成就大事?」他將手上的羊毫遞給她,示意她也試試看,她直覺的搖搖頭,可是他卻硬塞給她,將她拉到書案前面,給她換了一張紙。

  「我寫不出如此大氣的字。」

  「試試看,要不,我來幫你。」趙平瀾轉到她身後,從後面握住她的右手。

  張水薇轉頭瞪他。「你這哪是在幫我?」

  趙平瀾靠過去在她唇上吻了一下。「你還沒試試看,如何知道我不是在幫你?」

  他真的在幫她嗎?為何她突然想起師傅說的一句話——黃鼠狼給雞拜年?

  「你先放開我,我自個兒試試看。」

  趙平瀾並未堅持,鬆開手,由著她試試看。

  張水薇實在寫不出匾額上的大字,勉強為之,實在看不出來她在寫什麼。

  「我不是說要幫你嗎?」趙平瀾低聲的笑了,再度從後面握住她的右手,引著她一筆一劃寫著麗醫館。

  前一刻,她明明還專注在一筆一劃之中,可是下一刻,她已經被騰空抱起,坐在書案上。

  「趙平瀾,你想做什麼……」她的嘴巴被他堵住了,就是想抗議也沒得抗議,而他總能輕易挑起她體內那股想被他填滿的空虛,隨著他在情|欲中翻騰,所以什麼東西被他們從書案上推滾在地,她完全聽不見,天地之間只有他。

  「討厭,我就知道你不懷好意!」半晌,張水薇全身虛弱的癱在趙平瀾懷裡,兩人倚偶在炕上。

  「白日宣yin這種事又不是只有我幹得出來。」趙平瀾愛憐的撫著她汗濕的嬌顏,誘人的橋妻就在懷裡,美得像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教他如何不動心思狠狠蹂躪一番。

  他很理直氣壯,她可是羞得用雙手遮住臉。「你還說,我不敢見人了。」

  「不敢見人……要不,我向皇上告假,帶著你去莊子躲幾日。」趙平瀾對這個主意興致高昂,沒日沒夜的在床上打滾,還有那個令人期待的浴池……這是多麼開心的事,更重要的是,說不定妞妞就此懷上了。

  張水薇懊惱的再一次掄起拳頭捶他的胸膛。「躲到莊子就可以不見人嗎?」身邊的丫鬟婆子還不是得跟著到莊子。

  「當然,我們一直關在房裡就可以不見人。」

  這會兒張水薇的臉兒更是嬌豔如彩霞。「你的腦子就只想著這種事嗎?」

  「你不覺得我很可憐嗎?我們還是新婚。」他不敢盼著夜夜都可以折騰她一回,但好歹可以說上幾句悄悄話,可是,皇上完全無視他歸心似箭,總要等到宮裡快下鑰了才放人,回到府裡,只能看著嬌妻熟睡的容顏……這時,他難免有點哀怨,若她不是大夫,不至於累得連起來陪他說幾話的力氣都沒有。

  「對不起,待醫館開張了,我每日夜裡都會守到你回來。」原本是要趕在成親之前開張,可是後來才發現事前準備工作真的很多——要預備藥材,要預備將來要販售的藥丸和美容膏,還有因為一次收了四個女藥童,必須花點時間教導她們,她和師傅兩人忙得像個大官似的,總之,醫館要等到明年開春過了元宵之後才能開張。

  「醫館開張不是更忙嗎?」

  「師傅與我約定好了,一人坐堂五日,接下來五日醫館開著不坐堂,我們要走訪京郊那些窮鄉僻壤之地,若是刑部那兒需要我們幫忙驗屍,醫館也是開著不坐堂。」

  趙平瀾捨不得她太累了,可是沒有大夫坐堂的醫館,還能開得下去嗎?不過,她顯然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接下來你應該會收到不少帖子。」

  張水薇愣怔了下。「大冬天有人在賞花嗎?」這是女眷辦宴席最常見的理由。

  「過些日子梅花就會綻放了。」

  「哦……」

  「若是不想去,就別去。」他只在乎她的心情,可不在乎別人的看法。

  張水薇撇了撇嘴,很無奈的說:「官夫人豈能只是待在內宅繡花?」

  「你有更重要的事,幫人治病啊。」

  「醫館都還沒有開張。」要找藉口,也要找個讓人挑不出錯處的藉口。

  「我不希望你不開心。」

  「賞花是很開心的事。」

  「是啊,可是,賞花見到的人會令你不開心。」

  「我是大夫,見到人如何會不開心呢?唯一不開心的是,眼睜睜看著病人在我手中斷氣。」她不怕與京城的貴夫人打交道,只是不喜歡那些瑣碎的麻煩事。

  「總之,我不喜歡你勉強自個兒。」

  「你不要以為我不懂,有些宴席不去不行。」

  「我只要你過得開開心心,得罪人又如何?天塌下來了,我也會頂著。」

  他總是可以說出令人甜在心頭,又忍不住熱淚盈眶的話……張水薇撒嬌的伸手圈住他的脖子,面頰在他胸膛蹭了蹭。「你覺得我很傻,應付不來那些刁鑽的貴夫人嗎?」

  「不全是如此,只是不願意你受委屈。」這些年她不在京城,元韋洲和梁千鈺想必捏造許多謊言讓她承擔過去的錯,即便眾人心知肚明這兩人實為姦夫yin婦,可是礙于傳言和梁千鈺的身分,難免不想與她有所牽扯。

  「不用擔心,我再也不是過去的張水薇,有委屈不會白白忍受,該索要的公道絕對不會退縮不討,況且,如今我可是成國公夫人,我的夫君成國公又是個護短的,誰敢跟我過不去?」

  沒錯,因為他修理了幾個貴女,京裡沒有人不知道他是個護短的,膽敢欺負他的女人,不是與他作對嗎?趙平瀾終於放心了。

  「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要去,成了吧。」

  「是,夫君。」張水薇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就這樣?」趙平瀾微微挑起眉,深邃的目光再度點燃火焰。

  「……你,趙平瀾,大白天的,你想害我成了笑話嗎?不准你再亂來了。」她嚇得不敢動彈,可是那雙水波蕩漾的眼陣瞅得人心都酥了,不想再當一次狼真的很難,因此她很快就被他吃幹抹淨化成一灘春水。

  果然如趙平瀾所言,接下來張水薇接到不少帖子,而有些宴席確實不是她不想去就可以不去,譬如明年初春就要成為後宮女主人的尹家——英國公府。

  來到英國公府之前,張水薇就做好心理準備——遇見四公主梁千鈺,可是沒想到,還未對上驕蠻任性的四公主,卻早一步遇見元韋洲……不是,應該稱之為攔截,他一如上次在酒樓前面,無視於四周的眼光當起路霸。

  「勤國公世子,我還未向英國公夫人問安。」她實在不知道這個人在搞什麼,他不是應該離她遠一點,為何反過來急於與她敘舊?

  「你怎麼還有膽子回到京城?」元韋洲顯然不覺得自個兒的行為失當,得知英國公府給成國公府下帖子,他就盼著今日再見她一面,可是,他又不能闖到內宅,府裡那個潑辣至極的婆娘就在那兒,他可不想還沒見到張水薇就被她逮著了,想來想去,索性在通往內宅的路上攔截。

  「這是我的事,與勤國公世子無關。」

  「我就是看你不順眼,不願意你回來這兒。」

  「勤國公世子何不去告禦狀。」

  「嗄?」

  「告禦狀,請皇上下旨將我逐出京城。」

  元韋洲簡直傻了。這個女人竟然不在意的叫他去告禦狀……不過,為何她看起來比上次更嬌豔動人?這個真的是水做的女人,完全不同於他府裡那個可怕的女人。

  「勤國公世子要告禦狀應該不難吧。」換言之,你是不是應該讓路了?張水薇不願意閃閃躲躲,好像是她愧對他們似的,而且他將這條路通往後宅的入口擋住了,她想繞過去也繞不過去,唯一的方法,就是將他丟給身後兩個練家子。

  「你……你真的要我去告禦狀嗎?」她的聲音明明沙啞得像男子似的,可是,為何讓他骨頭都酥了?

  「勤國公世子想告就告,我管不著。」張水薇強忍著翻白眼的衝動,只是看著英國公府的丫鬟一眼,見貴客被人家擋在這兒,她這個主人家的丫鬟不是應該出來解圍嗎?還是說,她以為可以站在一旁看熱鬧,而不會遭主人懲處?

  英國公府的丫鬟顯然意識到張水薇的不悅,慌忙的上前道:「世子爺,你是不是迷路了?這兒不能到前院的聽風閣。」

  張水薇微挑著眉,不愧是英國公府的丫鬟,一句迷路就抹去元韋洲失當的行為。

  「本世子才沒有迷路,你滾開,這兒輪不到你說話。」元韋洲推開丫鬟。

  張水薇只能說草包終究是草包,人家為你開罪,你卻不領情。

  「世子爺,我們國公夫人還等著見成國公夫人,請你讓路。」

  「你這個奴才想挨板子嗎?本世子不是叫你滾開,你還擋在這兒幹啥?」元韋洲作勢要踹人。自從新皇登基,勤國公府的地位一落千丈,以前勾個丫鬟到假山洞裡面樂一樂,也沒人敢說什麼,如今不過遇上故人,想說上幾句話都不行。

  「世子爺,這兒人來人往,教人瞧見了就不好了。」丫鬟不由得急了。

  張水薇再也沒有耐性了,往後退了一步,冬青立刻明白過來的往前面一站,將她擋在身後。「世子爺,還是請你讓路,要不,奴婢只能失禮了。」

  「你想對本世子做什麼?」

  這時,一位中年嬤嬤帶著一名丫鬟急匆匆走過來。

  「春兒,你怎麼還在這兒?成國公夫人呢?」

  春兒見到英國公夫人身邊的桂嬤嬤,頓時松了一口氣,很無奈的看了元韋洲一眼。「桂嬤嬤,勤國公世子擋在這兒,我們走不開。」

  定睛看了眼前的情況,桂嬤嬤終於見到站在冬青身後的張水薇,連忙上前行禮。「成國公夫人,我家大小姐突然暈倒了,聽說夫人懂醫術,想請夫人趕緊過去瞧瞧。」

  看樣子,師傅累積名聲的策略成功了,真的有人知道她懂醫術。若能藉今日的機會讓這些貴夫人確認她真的懂醫術,這對醫館開張應該有很大的幫助。

  「請桂嬤嬤帶路。」

  這會兒用不著人家說,元韋洲自動自發的讓路,病人重要,不過,他的雙腳也自動自發的跟過去。

  「世子爺……」小廝李四上前拉他。

  「閉嘴!」

  張水薇已經將元韋洲拋到腦後,隨著桂嬤嬤來到英國公夫人的慶延居正廳。

  屋內滿滿的都是人,張水薇理當一一拜見,可是英國公夫人掛念著女兒,也顧不得這些虛禮,連忙請她進入東次間,尹家大小姐正躺在炕上。

  「趙夫人若沒本事,千萬別逞強。」

  她記得這個聲音,不就是四公主梁千鈺嗎?唇角微微一翹,張水薇當作沒聽見,在炕邊的小杌子坐下,為尹家大小姐把脈。

  「你沒聽見我說話嗎?」梁千鈺不曾被人如此徹底的忽視。

  「四公主,可否先讓趙夫人為我女兒診治。」英國公夫人沉聲道。

  「尹夫人應該請御醫,怎能讓這個丫頭為未來的皇后娘娘看病?」梁千鈺激動得尾音上揚。

  「趙夫人醫術高明,何必捨近求遠呢?」英國公夫人也認為請御醫更妥當,可是御醫一來,此事就會傳到皇上耳中,若是小病還沒什麼,若有人藉此收買御醫,在女兒的病上動手腳,女兒的皇后之路豈不就此斷送?因此,她必須冒險讓成國公夫人為女兒診治。

  「她要是擔誤了尹大小姐就醫,尹夫人後悔就來不及了。」

  「四公主,難道你不知道病人最需要的是安靜嗎?」張水薇接著詢問的看向英國公夫人。「我要為大小姐施針。」

  「趙夫人請。」英國公夫人看了桂嬤嬤一眼,示意她將梁千鈺請出去。

  桂嬤嬤隨即走向梁千鈺,軟言軟語的請她到外面喝茶吃點心,梁千鈺實在很想看張水薇如何治病,可是在桂嬤嬤半推半請之下,終究只能心不甘情不願的回到正廳,沒想到竟然看見有個人鬼鬼祟祟的在門邊探頭張望……定睛一看,不是元韋洲嗎?她一雙眼睛驚愕的瞪得又圓又大,她的駙馬為何跑來這兒?

  元韋洲很想知道張水薇是不是真的會治病,沒想到被自己府裡那個厲害的婆娘逮個正著,立刻像是見到貓的老鼠,轉身逃之夭夭。

  而東次間裡,尹大小姐已經在張水薇的施針下醒過來。

  「這位成國公夫人,也是個大夫。」英國公夫人介紹道。

  尹大小姐虛弱的點頭問安。

  張水薇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道來,「大小姐乃月經不調,大小姐飮食務必要清淡、溫熱、富含營養、易消化,譬如絲瓜、蓮藕、黑木耳、山楂……我可以列一張清單給大小姐,另外再給大小姐幾道相宜的食譜;還有,忌食生冷、辛辣等刺激性的食物和太油膩的食物,這些大小姐想必早就知道了,倒是有一樣大小姐要特別注意,不可食桂圓肉。」

  尹大小姐愣怔了下,呐呐的道:「我喜歡喝桂圓茶。」

  「趙夫人,雙兒她……」英國公夫人實在不知道如何問出口。

  張水薇了然一笑。「我開個方子給大小姐調養身子。」

  「謝謝趙夫人。」

  「大小姐體質偏寒,即便炎炎夏日,也莫要貪圖一時涼快,滿足口腹之欲卻折騰了身子,很容易就生出遺憾。」張水薇起身準備告退。

  「娘,女兒想與趙夫人聊聊養生之道。」尹大小姐兩眼閃亮的看著張水薇。

  英國公夫人略一遲疑,終究點頭答應了,並讓身邊的大丫鬟留下來侍候,還命人送茶水送糕點,自個兒則趕緊去正廳,招呼各家夫人小姐去梅香閣賞梅。

  張水薇樂得甩掉一群有尊貴之名,實為麻雀的女人,悠閒的陪著這位將來的皇后娘娘聊養生之道。

  張水薇第一次參加宴席,趙平瀾無論如何不放心,只能向皇上告假……說是告假,其實是罕退,以便他能去英國公府接嬌妻。

  抵達英國公府,趙平瀾向英國公問候一聲,便帶著張水薇匆匆離去。

  坐上馬車,他原想詢問英國公府的情況,卻見嬌妻搖搖晃晃如往常般癱在他懷裡睡著了,不由得一怔,隨即笑了,她是在英國公府開館行醫嗎?

  張水薇睡得很不踏實,覺得一會兒晃來晃去,一會兒又懸在半空中,最後終於安穩了,卻不知道從哪兒飄來一根羽毛在她臉上搔過來搔過去,拍掉了,過了半晌又跑回來了,逼得她不得不張開眼睛,竟見到趙平瀾躺在旁邊側趴著看她,一隻手不安分的在她臉上作怪。

  「醒了啊。」趙平瀾將手收回來,對她大大的咧嘴一笑。

  「對不起,我睡著了。」張水薇揉了揉眼睛,若是以後參加宴席都要搞得這麼疲憊,她寧可得罪人也不要參加了。

  趙平瀾起身喚來冬青準備熱水和吃食,張水薇先泡了一個熱水澡,再吃了一頓清爽的晚膳,便拉著趙平瀾下棋。

  如今她的棋藝還是不怎麼樣,可趙平瀾就是忍受得了她,每回伊冬見了總是嘖嘖稱奇,嘀咕著沒骨頭沒骨頭,張水薇已經知道沒骨頭真正的含意,聽了總是甜甜一笑,而趙平瀾只是縱容的看著她,倒也不問,許是早猜出其中的含意。

  「你今日是在英國公府賞梅,還是給一群夫人小姐看病?」趙平瀾後面那句話純粹開玩笑。雖然麗醫館要開張的事已經傳出去了,不過讓人相信女子的醫術不輸男子甚至在男子之上,這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張水薇忍不住苦笑。「原本只是陪尹大小姐聊聊養生之道,後來陪著她去梅香閣賞梅,那些夫人小姐似乎對養生之道也很有興趣,圍著我問東問西,我只好又說了一遍。這也就算了,後來去淨房遇上一個瘋女人,對我糾纏不清,搞得我頭都疼了。」

  「你遇到梁千鈺?」這其實是肯定句。

  張水薇先提到成親之前在酒樓用膳準備離開時巧遇元韋洲一事,再簡述了今日進入英國公府被元韋洲攔截,而梁千鈺為此與她糾纏不清,罵她狐狸精,勾引元韋洲……這真的教她莫名其妙,她何時勾引元韋洲了?老實說,她渾身上下沒有一絲絲狐狸精的味道,反倒是梁千鈺妖妖嬈嬈,根本是狐狸精的化身。

  「他們為何不能好好過日子?為何非要找我麻煩?」張水薇實在想不明白。

  「這也許是出於心虛。」

  「為何?」

  「擔心你會報復,索性先下手為強。」妞妞若只是沒有品級的平民老百姓,梁千鈺根本不會放在眼裡,可如今卻成了國公夫人,成國公府可不像勤國公府,是真正有權力地位的,她才會擔心不安。

  張水薇覺得很沮喪,忍不住皺眉。「做賊的先喊捉賊,就是這麼一回事嗎?」

  趙平瀾愛憐的揉了揉她的眉頭,若有所思的一問:「你對梁千鈺瞭解多少?」

  「就我所知,她蠻橫、霸道、善妒,不過,這是過去,如今就不知道了。」

  趙平瀾聞言一笑。「若是讓她將矛頭對準元韋洲,這是不是很有趣?」

  張水薇愣怔了下。「這是教她不來找我麻煩,而是找元韋洲吵鬧嗎?」

  「麗醫館就要開張了,你只怕沒有閑功夫參加宴席,梁千鈺想尋你麻煩的可能性不大,而元韋洲今日特地攔下你,可見得對你的心思不單純,難保他不會再找機會對你糾纏不清。每次見到他,你也不必對他惡臉相向,越客氣溫和,他就會更後悔自個兒捨棄你,在枕邊弄了一隻母老虎,我再想個法子讓梁千鈺懷疑他的心思,他們兩個自然會鬧起來。」

  「元韋洲還會再對我糾纏不清嗎?」張水薇可不喜歡這個感覺。

  「你身邊有冬青和冬橘,他無法碰你一根寒毛。」

  「我知道,可是,總覺得被一隻癩蛤蟆纏上了,渾身不舒服。」

  「我會派人暗中保護你。」

  張水薇調皮的歪著腦袋瓜瞅著他。「是暗中保護我,不是暗中盯著我?」

  趙平瀾哈哈大笑,刮了刮她的鼻子。「不准你對那個傢伙太溫柔了。」

  「我怎麼可能對他溫柔?」

  「你啊,就是一個水做的女人,教你叉腰擺出潑辣的姿態,你也做不來。」

  「我行的,你要不要瞧瞧?」張水薇從炕上跳了下來,雙手授腰,努力扮出潑辣的姿態。「你這個沒良心的,看我如何修理你。」

  趙平瀾忍俊不住的抱著肚子狂笑。果然是水做的女人,連潑辣都顯得嬌嫩嫩的。

  「這很好笑嗎?」張水薇嬌瞋的一瞪。

  趙平瀾伸手將她勾進懷裡,讓她整個人坐在他身上。「你不必裝模作樣,平日你如何對待不相識的人,就如何對待他。」

  張水薇靠過去調皮的咬他的嘴唇,取笑道:「愛吃醋,還故作大方。」

  「是啊,我愛吃醋,很小氣,可是我不怕,因為你只屬於我。」趙平瀾伸手扣住她的後腦勺,往下一按,兩人唇舌瞬間纏上,從炕上到床上,兩人愛得天昏地暗,也甜得成國公府人人都笑得很曖昧。

  成國公府甜甜蜜蜜,勤國公府卻宛若一處戰場。

  「今日你為何出現在慶延居?」論姿色,梁千鈺在張水薇之上,可是眼中厲氣太重了,總是給人一股壓迫感。雖然她不是太后所出,但是養在太后膝下,又懂得討太后歡心,沒有生女兒的太后自然將她當成親生女兒疼愛,也自然養得她驕縱蠻橫,想要什麼都一定要得到,包括人家的夫君。

  「我無意間看到張水薇,以為眼花了,就一路跟過去了。」元韋洲答得很順口,當然是事前就備下的說詞,可是一副畏畏縮縮的表情,讓人很難相信他。

  「這還真是巧合,我們早早去了英國公府,張水薇可是姍姍來遲。」

  梁千鈺實在冤枉張水薇了,張水薇又不是趕著去英國公府逢迎拍馬屁,因此沒有早到,而是來得準時,只是半路被元韋洲攔下來,最後成了姍姍來遲,這一點英國公府的主子們在宴席未結束就知道了。

  「是啊,真是巧合,若非腹痛如絞,急匆匆的去了一趟淨房,也不會遇見她。」

  梁千鈺冷冷一笑。「剛剛不是說無意間看到,這會兒怎麼成了遇見了?」

  「哦……都一樣。」

  梁千鈺撲上去擰住元韋洲的耳朵,痛得他哇哇大叫,一邊喊救命,一邊抓住她的手,想將她的手拉開,可是,這個女人越擰越用力。「你最好給本宮老實說了,你何時知道她回京城的?」

  「我……趙平瀾為了她鬧出那麼大的動靜,整個京城哪有人不知道她回來了……別激動,你先放開我!」好痛,這個女人真是太可怕了!

  「你果然早知道她回來了,今日才早早拉著本宮去英國公府吧。」

  「我……不是,我哪知道她會去英國公府?再說了,一個被我遺棄的女人,我怎麼會在乎她要不要去英國公府……好痛,耳朵快掉下來了,你趕緊放開我。」他好可憐,怎麼會娶了一個如此兇悍的惡婆娘?不准他納妾就算了,還不准他上妓館,他都快成了僧人了!

  「真的不知道?」

  「不,不知道。」

  梁千鈺的手稍稍放鬆下來。「你知道欺騙本宮會有何下場嗎?」

  「我……我哪有膽子欺騙公主?」

  「我諌你也沒這個膽子。」梁千鈺終於放開他,他立刻像兔子似的跳得遠遠的。

  「我……我去外書房。」元韋洲迫不及待的想逃離魔掌。

  「慢著。」梁千鈺的眼神變得無比嬌媚,努力的勾著某人,可是某人完全感受不到她傳遞的資訊,膽顫心驚的害怕一不小心又淪落魔掌。

  「什麼事?」元韋洲整個人幾乎巴在門上。

  見狀,梁千鈺不禁氣得牙癢癢的,轉眼之間,媚色蕩然無存。「最近你為何老是待在外書房?難道那兒有顏如玉嗎?」

  「沒有。」他可不能讓她發現外書房有個漂亮的寶貝兒,要不然,剛剛嘗到的甜頭又要飛了。

  他這是不是反應太快了?不過外書房是公爹的地方,這個傢伙應該沒膽子在那兒亂來。雖然如此,她還是抱持懷疑。

  「沒有顏如玉,又為何待在外書房?!」

  「那個……爹讓我讀點書,當今皇上不喜歡胸無點墨的人。」

  「你就省點力氣,勤國公府是太上皇的人,無論如何討好,皇上都看不上你。」

  元韋洲哪是真的在意能否入皇上的眼。以前盼著梁千鈺助他得到更多權力,可如今經歷了一場大變動,他真的嚇壞了,想想大皇子一夕之間變成一具焦屍,這顯然是有人不願意大皇子活下去。反正他有爵位可以繼承,勤國公府也有銀子,如今只差沒有兒子,而這個生不出兒子的女人偏偏不准他納妾,逼得他只能偷偷摸摸,若是能懷上了,就送到莊子上養胎,

  一直到生下孩子……總之,他要以最快的速度逃離這兒。「我不敢不聽爹的話,我這就去外書房了。」

  目送元韋洲飛奔而去的背影,梁千鈺恨恨的咬牙切齒,外書房終究在自個兒的眼皮子底下,不必著急,可是英國公府的事……她不會輕易放過,她一定要搞清楚!

  梁千鈺隨即召來大丫鬟梨香,請李四過來一趟。她想知道今日元韋洲在英國公府的一舉動,問他的小廝不就一清二楚嗎?

  過了年,歡度張燈結綵的元宵,麗醫館終於開張了,張水薇每日忙得腳不沾地,可是隨著皇上要迎娶皇后的腳步近了,趙平瀾也得以每日回家用晚膳,而張水薇說什麼也要陪在身邊,因此無論多忙,她一定會趕在趙平瀾前面回到成國公府,像個賢妻迎他回家。

  用過晚膳,兩人會手牽手在花園散步消食,半個時辰後,各自沐浴,然後一起窩在小書房寫字。

  「你為何堅持每日練字半個時辰?」

  「這是爹的習慣。」如今,他只能用這種方法來思念父親了。

  張水薇沒法子安慰他,若是父母因為老了、病了而死了,再難過,也會放下,可是他們的死卻因為他娶了一個任性無知的妻子,曾經,他還因為擁有這位大樑第一美人而驕傲得意,這更教他自責。

  「公爹真是了不起,我可不行,練字對我而言如同下棋一樣。」

  趙平瀾悶聲笑了。

  「你要笑,就大聲的笑,人非十全十美,我有比不上你的地方,你才有值得誇口的地方啊。」她明明說得很有道理,可是,為何總覺得像在強詞奪理?

  「是是是,愛妻所言極是。」

  「這是你的真心話嗎?」

  「為夫豈敢欺騙愛妻?」趙平瀾用手指點了墨,在張水薇的鼻頭點了一下,她驚叫了一聲,抓住他的手,懊惱的一瞪。

  「趙平瀾,你是小孩子嗎?」

  趙平瀾放聲大笑,胸膛歡快的震動,見她越來越委屈的表情,他低下頭,兩人的鼻頭蹭了蹭,這會兒連他的鼻頭也沾到墨了,他對著她眨了眨眼睛,表示這樣滿意了嗎?她見了便笑了,滿意的點了點頭,心道這還差不多……念頭一轉,她瞧見彼此握住的手。

  「啊,你的指甲又長了,我給你剪指甲。」

  趙平瀾立刻笑得好似得到獎賞的孩子,成親之後,最歡欣的莫過於這種時刻,他真的很喜歡這種被她照顧的感覺。

  這種時候,趙平瀾會表現得特別乖巧,靜靜的坐在炕上,張水薇會搬來一張小杌子坐在一旁,細心為他剪指甲,先左手,再右手,然後再輪到左右腳。

  剪好了,重頭檢查一遍,張水薇滿意的點點頭,收拾好剪指甲的工具,隨口一問:「我不幫你剪指甲,誰會幫你剪指甲?」

  「郞先生。」

  張水薇嚇了一跳,完全沒想到是那個文質彬彬的郞先生。

  趙平瀾可以明白她的驚訝。「自從我認識郞先生之後,除了刑事房和逃亡在外的那些日子,郞先生每個月幫我剪指甲。其實郞先生很像我哥哥,爹曾經說過要收郞先生當義子,可是郞先生覺得沒有必要,人與人之間無須藉著名分拉住彼此,最重要的是那份真正關懷對方的心。」

  「你可曾想過為郞先生娶妻?」

  「郞先生從小就訂了親,是青梅竹馬的表妹,可是郞城一役,他的表妹死了,這也是為何他非常痛恨郞城一役的罪魁禍首陳將軍,誓言今生一定要看著他家窮困潦倒。」

  「太后還活著,陳家就不會走到絕路。」張水薇皺了下眉。

  「太后快不行了,郞先生卻還身體康健。」

  「太后快不行了?」

  「一個小小的避暑山莊,住了一個男人和那麼多女人,你認為他們可以和和氣氣過日子嗎?每個人都有怨言,每日吵吵鬧鬧,相信很快就會一個一個倒下來,而陳家如今早已敗落了。」

  「既然如此,郞先生也應該成家了。」

  頓了一下,趙平瀾似笑非笑的瞅著她。「最近郞先生倒是對一個人很感興趣。」

  「你看著我,難道是我認識的人……師傅嗎?」張水薇因為突然閃過腦海的身影而瞪大眼睛。麗醫館開張那日,郞先生也來了,郞先生很有求知欲,不懂就問,一直跟在師傅身邊,當時看了只覺好笑,並未多想。

  「是,我認識郞先生那麼多年了,這是郞先生第一次對一個女子產生好奇心。」

  張水薇搖了搖頭。「師傅很難纏的。」

  「若是郞先生喜歡,郞先生自然會擺平華神醫。」

  「郞先生和師傅……感覺很不錯哦。」張水薇開始有了期待。如今她太幸福了,總盼著身邊的人也都能得到幸福,大哥二哥快成親了,三哥也在相看了,若是師傅的事成了,就剩下伊冬。伊冬的事可以交給郞先生,郞先生在外頭接觸的人很多,絕對可以幫伊冬挑個合適的物件。

  「你別管,由著他們,真要看對眼了,就會吵著給他們置辦更大的府邸成親。」

  「好,我不管,就等著他們吵著置辦更大的府邸。」

  趙平瀾不自覺的將目光移向張水薇的肚子,如今他只有一個願望——妞妞趕緊生下他們的孩子。

  張水薇順著他的視線道:「師傅說這種事不能著急,最重要的是放寬心,還讓我們過些日子去莊子住幾日,說不定就會有好消息了。」

  「皇上迎娶皇后之後,我們就去莊子住幾日,我讓郞先生在那兒弄了一個很大的浴池,應該已經好了,足夠我們兩個在裡頭嬉戲玩鬧。」

  雖然好害羞,但卻忍不住生出一份期待。「真的可以嗎?」

  趙平瀾刮了刮她的鼻子。「如今你比我還忙。」

  「我可以將醫館丟給師傅。」

  「好啊,我就讓郞先生去陪華神醫。」

  張水薇忍俊不住的咯咯笑了。「師傅一定會罵我叛徒,不過,為了她的幸福,我就當一次叛徒吧。」

  趙平瀾很喜歡她這份單純的歡喜,不過一點點小事,她就可以樂不可支。他將她緊緊圈進自己的懷裡,感性的道:「妞妞,有時候夜裡驚醒過來,我還會以為自個兒作了一場很美的夢,可是看著身邊的你,連睡著了都是帶著幸福的笑容,我知道這不是夢,是上天憐我失去太多了,將最美好的你帶到我身邊,讓我可以為失去的家人幸福的活下去。」

  張水薇伸出右手握住他的左手,兩人十指交握,抬起頭,堅定的告訴她。「我會一直陪著你幸福的活下去。」

  趙平瀾像個孩子似的用力點著頭,有她陪伴,他會幸福的活下去。

  張水薇當然知道來醫館的不會只有病人,也會有客人,不是為藥物而來,是專程來拜訪,可是,在眾多訪客之中絕對不包括他——元韋洲。

  「世子爺若是身子不適,可以請太醫,怎麼來我們這間小醫館?」無論他來此目的何在,張水薇還是將他視為上門求診的病人。

  「我……你這兒不是開醫館的,我不能來嗎?」元韋洲也不知道自個兒是無意間走到這兒,還是刻意走到這兒,總之,當他停下腳步抬頭一看,已經站在麗醫館前面,這讓他想起她在英國公府為未來皇后娘娘治病的事,雖未親眼瞧見,但是想到她可以將梁千鈺趕出來,且未來的皇后娘娘據說很快就談笑風生的出現,他就相信她的醫術高明。

  「當然可以,可是,我們專攻婦科,若世子爺身子不適,還是另尋大夫吧。」她與師傅約定好了,找上門的病人若為男性,她們不會不看診,但以情況緊急,或者對方是在尋找許多大夫得不到診治之下才尋到這兒的為主。師傅也說了,其實無論男女,一般病人不會找女大夫,只因為更信任男大夫,不過時間會證明,醫術不分男女。

  「你為何學醫術?」

  張水薇愣怔了下。「不為何,遇見師傅,師傅願意收我為徒,我就學了。」

  「你醫術很高明嗎?」

  「無論任何事物,都是學無止境。」

  頓了一下,元韋洲呐呐的問:「你恨我嗎?」

  「我不明白世子爺的意思,我只知道一件事,不曾記掛,何來七情六欲?」

  她是在告訴他,她早就忘了過去嗎?瞧她嬌豔得像朵桃花,想必深得趙平瀾寵愛,又怎麼會想起過去的日子?元韋洲突然有一種說不出的沮喪,每次被梁千鈺那個女人逼得快喘不過氣,他就會想到她,而她,竟然早就忘了他。

  「不知道世子爺還有何指教?」這兒是醫館,無論來者何人,她都不能趕人,要不然,她絕不管趙平瀾的交代,直接讓身旁的冬青或冬橘將他攆出去。

  「我真的很後悔。」

  「世子爺慎言。」

  「你不知道那個女人……」元韋洲及時打住。真是瘋了,怎能在她面前臭駡梁千鈺?這不是讓她笑話他嗎?可是,他真的忍不住,她如此溫柔,不知不覺就想將心裡的委屈全部向她傾吐。

  「世子爺還是趕緊走吧。」她無法同情元韋洲,這不是他的選擇嗎?

  元韋洲真的很不想離開,可是也知道不能賴著不走,最後只能依依不捨的丟下一句。

  「我下次再來看你。」

  張水薇頓時傻了。還要再來?

  「夫人,下次奴婢還是將勤國公世子擋在外面好了。」冬青不好直說元韋洲的腦子不正常,夫人還是離他遠一點比較妥當。

  張水薇忍不住苦笑。「來者是客,若是教人瞧見我們將人擋在外面,這對醫館名聲不好。」

  「要不,請華神醫出面,勤國公世子好像很怕華神醫。」冬青又說道。

  「師傅在,倒是可行,就怕師傅不在。」因為醫館剛剛開張,她總是放心不下,每日都會過來瞧瞧,而師傅就不同了,不坐堂時,絕對不進醫館。

  「依奴婢看,夫人還是坐堂的日子來就好了,勤國公世子來個一兩次,見不到夫人,應該就不會來了。」冬橘提議道。

  張水薇輕歎了一口氣,無比哀怨的道:「我知道了,以後我會改掉這種壞習慣,不坐堂的日子,就待在府裡當國公夫人。」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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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22 01:33:21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幸福的時光

  張水薇覺得自個兒已經死了好幾回了,全身又酸又痛,骨頭好似被拆得一根也不剩,別說動一下,就是連瞪人的力氣都沒有……一雙眼睛無比哀怨的向某人發出控訴,原以為不再每日上醫館,日子應該變得很輕鬆,可是,他卻搞得她更累了。

  趙平瀾調皮的靠過去咬了一口她的下唇,她很想回咬,可是沒力氣,只能發出嗚嗚嗚的哀鳴,逗得他忍俊不住的大笑。

  「趙平瀾,你就會欺負我。」

  「不要生氣,我讓你欺負,無論如何欺負,我一聲也不吭。」他向她伸出手,一副準備慷慨赴義的樣子,可是曖昧的眼神一看就知道心思齷齪。

  張水薇只覺得看見野狼在流口水,趕緊使出吃奶的力氣離他遠一點,用被子將自個兒卷緊。

  見她充滿防備,趙平瀾強迫自個兒忽略美色的誘惑,語氣正經的道:「我說個笑話給你聽,如何?!」

  「不要。」她嚴重懷疑他在打什麼歪主意,無論他多想隱藏,從他眼中射出來的光芒明明就是一匹準備發動掠奪的餓狼,若是相信他,她就是個草包。

  「很好笑,真的不聽嗎?」他試著伸出手,摸一下被她緊緊裹住的被子,她惡狠狠的一瞪,他趕緊將手縮回來。

  「不聽,再好笑,都沒有讓自個兒變成笑話來得好笑。」她義正詞嚴的表示。

  「可是,我以為你很想知道元韋洲和梁千鈺的笑話。」在如此美妙的時刻,他實在不應該提起那兩個掃興的人,可是看著如此嬌媚的她——雖然努力擺出很正經的樣子,眼波卻蕩漾著繾綣的媚意,他真的很想撲過去再來一次……今日也不知道來了幾次,他確實太不知節制了。

  張水薇抓住被子的手不由得一松。「他們怎麼了?」

  「你不是不想聽嗎?我不勉強你,真的!」

  「趙直之!」

  趙平瀾很無辜的眨著眼睛。「你自個兒說不聽的嘛。」

  她嬌瞋的一瞪。「你別再賣關子了,趕緊說啦。」

  「聽說他們兩個鬧得不可開交,梁千鈺從後宅一路追打到前院,完全將公主的尊嚴拋到腦後,看得眾人目瞪口呆,元韋洲在驚慌之中跌得鼻青臉腫,最近應該也沒有臉面去醫館打擾你了。」

  「元韋洲跌得鼻青臉腫?」張水薇兩眼瞪得好大。這是在唱戲嗎?

  「雖然早有耳聞四公主梁千鈺脾氣不好,可是今日才知道她是真正的潑辣,鬧起來一點臉面都不顧,勤國公和夫人根本管不了。」趙平瀾初聽此事,衝擊力也很大,怎會有這樣的女子?不過又忍不住拍手叫好,元韋洲這樣的爛人還真需要梁千鈺這樣的惡女來磨。

  「他們如何管得了?梁千飪好歹是公主。」

  「若非皇上剛剛舉行大婚,這會兒勤國公已經跑去告禦狀了。」明明是勤國公府,卻變成了公主府,以前梁千鈺在宮裡說話很有分量,這口氣也就忍了,如今的皇上根本不理這位四公主,勤國公當然受不了了。

  「勤國公好意思去告禦狀?」張水薇不以為然的哼了一聲。當初還直誇兒子有本事,竟然可以勾搭上公主,如今跑去告禦狀,不覺得丟臉嗎?

  「勤國公也是受不了了,梁千鈺橫行霸道慣了,根本沒將長者放在眼裡。」

  張水薇突然想起一事,柳眉輕輕上揚。「你為何如此清楚?」

  「這事鬧得可大了,如今酒樓茶肆都在議論,也只有你不知道。」

  張水薇對著他勾唇一笑。「勤國公府想必下了封口令,若是有誰膽敢透露出去,必然是杖斃扔到亂葬崗,有誰會不知道死活的傳出去?」

  趙平瀾無奈的舉手承認了。「沒錯,是我在搞鬼。我派人盯著勤國公府,一來找機會收買提供消息的奴才,二來挖點有用的消息,再不時將勤國公府的烏煙瘴氣傳出去,搞得他們灰頭土臉。他們讓你受了委屈,難道不應該嘗點苦頭受點罪嗎?」

  張水薇真的很感動,忍不住靠過去親他一下。「謝謝你。」

  「原是想讓梁千鈺懷疑元韋洲的心思,讓兩人自個兒鬧起來,可是如今見到梁千鈺兇悍起來不管不顧的樣子,我覺得這個主意太過輕率了,以後見了元韋洲,你不必對他太客氣,若能避開他,當然更好。」

  「你擔心梁千鈺跑來找我嗎?」張水薇好笑的搖了搖頭。「梁千鈺不至於幹出如此丟臉的事,這無疑表示她承認輸給我了,堂堂一個公主怎能咽下這口氣?」

  「你可曾想過一個女人會追著一個男人喊打喊殺嗎?」趙平瀾無奈道。

  這會兒張水薇說不出話來了,不難想像當時的情況有多麼嚇人。

  「梁千鈺比皇上還小,卻不曾將皇上視為兄長敬重,還將皇上當成下人頤指氣使,她與皇上心結已深,因此她一直覺得很不安,如今又沒有太上皇和太后護著她,她更是擔心勤國公和夫人會藉口將她趕出勤國公府。這種情況下,她像狂犬般見了人就咬,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真沒想到,她也有害怕的一日。」張水薇難掩感慨的道。

  「沒有人不知道害怕,只是手握大權的時候,容易被權力迷了眼,看不見危險,而如今她沒有權力可以迷昏雙眼。」趙平瀾溫柔的撩開她鬢邊的髮絲。「總之,見到勤國公府的人,你就繞道而行,少一事,就能少一份擔憂。」

  「我不怕,我身邊有冬青和冬橘,又有你暗中安排的護衛。」

  「無論你身邊有多少人,沒有我守著,我就是不放心。」

  雖然知道他對她用情至深,可是往往在不經意之間,她又會發現自個兒太過低估了,他很愛她,真的很愛很愛,如同伊冬所言,他愛她愛到沒有骨頭。

  張水薇帶著被子扭啊扭啊靠向趙平瀾,下一刻,他已經將她拉緊的被子扯了過去,然後將兩人一起捲進去。

  趙平瀾笑了。「你就是應該待在我的懷裡。」

  「你老實一點,雖然明日不用上朝,但還是要進宮。」

  「好,我會老老實實不要動。」

  頓了一下,她的口氣轉為嚴肅。「能否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

  「你至少要比我多活一個時辰。」

  「好,我比你多活一個時辰。」

  「不問原因嗎?」

  「你要我多活一個時辰,我就多一個時辰。」

  她將整個腦袋瓜埋進他的懷裡。「沒有你,我害怕自個兒不知道如何活下去。」

  其實,沒有她,他更害怕自個兒不知道如何活下去。失去原有的一切,他沒有了家,活著只為了復仇,如今有了她,他又有了家,有了一個給他溫暖、讓他重新獲得力量的地方。無論朝堂上吵得多凶、鬥得多狠,回到家,在她身邊,他無須籌謀算計,無須猜想對方在想什麼,他可以安心睡上一覺。

  「我答應你,無論如何,我比你多活一個時辰。」

  接下來,無須任何言語,在對方的懷抱裡,纏繞著是彼此深深的愛戀,還有兩顆緊緊相連的心。

  雖然從趙平瀾那兒得知梁千鈺瘋狂的舉動,張水薇還是沒有想過梁千鈺會對自個兒出手,畢竟她如今是成國公夫人,趙平瀾還有個眾臣都要禮讓三分的身分——帝師,梁千鈺想對她不利也不敢明著來。

  沒想到,她錯估梁千鈺的瘋狂,竟然當街放縱瘋馬衝撞她坐的馬車,若非趙平瀾安排的暗衛一個揮鞭圈住馬脖子,一個一箭射入馬的眼睛,將瘋馬攔下來,她的馬車不但翻了,只怕還要解體,而她和兩個丫鬟都會傷得很重。

  馬車遭到撞擊,身上難免磕磕碰碰遭了罪,可是比起這些小傷,張水薇心理層面的驚嚇更大,實在太瘋狂了,下次她會不會索性自個兒拿刀子砍人?

  回到府裡,喝了一碗安神湯,張水薇看著還堅定的守在身邊的冬青和冬橘,覺得很自責。

  「你們也去喝碗安神湯,傷口清理上藥後就待在房裡休息,這兒有伊冬和秋吟、秋月侍候。」為了保護她,冬青和冬橘只能用自個兒的身體護衛她,她們受到的撞擊當然比她嚴重。

  「是啊,你們去休息,我保證寸步不離守著夫人。」伊冬拍著胸口道。

  冬青和冬橘這才應聲退了出去。

  「夫人,那個女人根本是個禍害,這件事絕對不能就此算了。」伊冬小心翼翼為張水薇額頭上的傷口擦藥,不過還是痛得她縮了一下。

  張水薇整個人疲憊的歪在炕上。「梁千鈺的坐騎肯定被下藥了,可是不管怎麼查,都不會有結果,最多只是杖斃幾個馬房的小廝,而梁千鈺犧牲的就只是平日視若珍寶的坐騎。」

  平靜下來後她想了又想,領悟到一件事——梁千鈺親自行兇比藉著別人的手更能撇清關係,最重要是,梁千鈺的目的達到了,明明白白警告她離元韋洲遠一點……很可笑,除了梁千鈺,只怕沒有人當元韋洲是個寶,可是她說得再明白,梁千飪也不會相信,不安讓她根本看不見事實。

  「這個女人真是太可惡了,奴才的命就不是命嗎?」伊冬怒道。

  張水薇冷冷一笑,想起自個兒的遭遇,梁千鈺草菅人命一點都不稀奇。「對她而言,能否達到目的最重要,其他一概不管。」

  伊冬恨恨的咬著牙。「難道這事就算了嗎?」

  「當然不會算了,膽敢傷害我的女人,我絕對不會放過她!」趙平瀾大步走進來,屋內的丫鬟立刻退出去,就連伊冬這個粗線條的人也知道回避。

  「怎麼回來了?」張水薇連忙坐起身,趙平瀾雙手握住她的肩膀,檢視她身上的傷口,見到右眉上方的撞傷,眼神一沉,她知道他很生氣,連忙安撫道:「沒事,還好有你暗中安排的護衛,只是受了一點小傷。」

  趙平瀾在她身邊坐下,將她圈進懷裡。「我不會放過那個女人。」

  「你當心一點,她好歹是個公主。」皇上或許不喜歡這個妹妹,但是也不容許外人對她出手,這關係的是皇家的尊嚴。

  「我要修理她太簡單了。」位高權重不可怕,就怕遇到披著羊皮的狼。

  「我今日發生這樣的意外,若她出了什麼事,難免教人懷疑到你頭上。」

  「你不相信我嗎?」他雙手捧著她的臉,在她唇上印下一吻。「不用擔心,絕對不會讓任何人看見其中有我的手腳。」

  張水薇還是不太放心。

  「你準備一下,後天我們去莊子住幾日。」

  張水薇愣怔了下,心存懷疑。「真的要去莊子住幾日?」

  「皇上已經知道今日你在街上發生的事,為了彌補你,允了我帶你去莊子住幾日。原本想明日就帶你去莊子,可是明日朝堂上要討論賦稅的事,雖然與吏部無關,但是皇上想讓我看看幾位戶部大臣,要我留下來討論。」

  「街上發生的事這麼快就傳到皇上那兒?」

  「你一出事,炎赫就立刻將消息送進宮給我,我當然不能隱瞞皇上,總要提醒皇上約束那個囂張愛惹禍的妹妹。今日梁千鈺可以縱馬傷你,難保將來她不會傷了前來參加萬壽節的鄰國公主,皇上可不能丟臉丟到外國使臣面前。」

  「你沒在皇上面前鬧脾氣吧。」

  「我鬧點脾氣,皇上才會開心,過幾日你還會有賞賜。」當皇上的可不喜歡喜怒都藏在心裡的人。

  張水薇明白他的意思,也不再糾結此事。「因禍得福,我終於可以去莊子了……對了,我要趕緊收拾東西。」

  「不急,明日再讓丫鬟們收拾就好了。」趙平瀾將張水薇抱回床上。「你歇會兒,我去外書房處理一點事情,待會兒回來陪你用晚膳。」

  張水薇點了點頭,眼睛一閉就睡著了,趙平瀾守了一會兒,幫她拉了拉被子,方才轉身離開房間,來到外書房,李炎赫已經在那兒等著。

  「勤國公府有何動靜?」

  「勤國公世子不在府裡,應該還不知道今日街上的意外。」

  「既然不知道,就由我親自告訴他好了,你去安排,將人送來我這兒。」

  「是,還有,今日勤國公府另外送了一個消息出來,勤國公世子在外書房養了一個小妾。」

  趙平瀾若有所思的笑了。「將小妾養在外書房,這倒是新鮮事。」

  「外書房是勤國公的地盤,也唯有那兒可以瞞著四公主這個醋醑子。」

  「這就更有意思了。」

  「主子是不是要將這事鬧到四公主那兒?」

  略一思忖,趙平瀾不懷好意的笑了。「當然,不過,別急著挑明,我答應過妞妞了,不會教人家察覺其中有我的手腳,再說了,四公主還是自個兒發現更有意思,想想,勤國公府上下聯手瞞著四公主,四公主會有何反應?以她的性子,沒有鬧得勤國公府雞犬不寧,有可能嗎?」

  「我明白了,今日就讓人傳點風聲到四公主那兒。」

  「盯緊一點,他們不鬧,也要想法子讓他們鬧,鬧得越凶越好,總之,今日妞妞受的委屈一定要連本帶利討回來。」

  李炎赫在心裡為元韋洲和梁千鈺哀悼,沒有鬧到他們徹底反目成仇,主子不會善罷甘休,他已經為他們的下場靶到憂心了。

  今日原是元韋洲開心的大日子,外書房的寶貝兒有孕了,趕緊將人護送到莊子,可是還沒踏進勤國公府,就被成國公府的人請到趙平瀾面前,接著被狠狠的罵了一頓,說他不懂得管教妻子,放著她像瘋狗一樣出來亂咬人,他都懵了,梁千鈺究竟幹了什麼?虛心請教,得知梁千鈺今日在街上鬧了一出大戲,嚇得他連忙落荒而逃,梁千鈺真是瘋了,滿京城的人都知道趙平瀾有多疼愛夫人,她竟然跑去招惹人家,難道她不怕惹火這位皇上面前的大紅人嗎?

  回到勤國公府,元韋洲真的氣炸了,一路沖到梁千鈺面前,破口大駡。

  「你是不是瘋了?你以為趙平瀾是你可以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懦夫嗎?一個被抄府滅了還可以再爬上來,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帝師,你就該知道他這個人有多陰狠,你怎麼還敢招惹他?」

  梁千鈺根本無意隱瞞自個兒的惡行,沒能讓張水薇身受重傷她已經很火大了,元韋洲竟敢不知死活的一進門就吵吵鬧鬧。「本宮不過是給張水薇一點小小的警告,你捨不得嗎?」

  「張水薇已經是趙平瀾的妻子,我還能捨不得嗎?」

  「若是張水薇沒有嫁給趙平瀾,難道你要將她娶回來嗎?」梁千鈺根本失去理智了,只關心她想知道的那一部分。

  「她已經嫁了。」

  「本宮不管,你給本宮說清楚!」梁千鈺撲上去扭住元韋洲的衣襟。

  「你這個妒婦,你不要無理取鬧!」元韋洲抓住她的手想拉開她,可是她力氣很大,他又不敢過於用力,兩人只能拉拉扯扯。

  「對,本宮就是妒婦,你給本宮說清楚!」

  「我懶得跟你說了,你別再去招惹她,惹火了趙平瀾,你不會有好果子吃!」

  「笑話,本宮可是公主!」

  元韋洲嘲諷的一笑。「是啊,你是公主,可是,那又如何?若是趙平瀾派殺手取你的性命,皇上知道了,也不會怪罪他,你信嗎?」

  「你……」

  「你清醒一點,如今你不過是空有公主的身分,卻沒有公主的本事。」元韋洲一想到趙平瀾充滿鄙視的目光,完全不敬他這個駙馬爺兼勤國公世子,他就很惱很鬱悶,若是梁千鈺在皇上面前還能說上幾句話,趙平瀾敢如此待他嗎?

  「元韋洲,你好大的膽子……啊!」梁千鈺氣得一時放鬆扭住元韋洲的雙手,元韋洲趁機掙脫她,她往後一退,沒踏穩腳步,跌坐在地上。

  「你再鬧,我就去告禦狀,讓皇上為我主持公道!」

  梁千飪不敢置信的怒瞪雙眼。「元韋洲!」

  元韋洲哼了一聲,袖子一甩,走了出去,守在門邊的梨香走了進來,看見梁千鈺坐在地上,慌張的上前扶起她。「公主,你還好嗎?」

  「這個元韋洲膽子越來越大了,竟敢如此對待我!」

  梨香將梁千鈺扶到榻上坐下,為她倒了一杯水。「公主,你先冷靜下來,別氣壞了身子。」

  喝了茶,梁千鈺還是氣得全身發抖。「這都是張水薇的錯,本宮不會放過她!」

  梨香頓了一下,忍不住道:「公主何必跟張水薇過不去?她終究成親了,還是京城權貴夫人小姐爭相結交的成國公夫人,她不可能再踏進勤國公府。」

  梁千鈺豈會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元韋洲的冷待讓她胸口有一股氣,想要找個人發洩。

  「本宮不甘心!」

  「奴婢覺得比起成國公夫人,公主更應該留意駙馬爺身邊侍候的人。」

  梁千鈺臉色一沉。「你想說什麼?」

  「奴婢聽到很荒謬的傳言。」

  「什麼傳言?」

  「近來夜裡常常聽見外書房嬉鬧的聲音。」

  「那又如何?外書房是公爹……」梁千鈺突然想到一件事,這兩三個月,元韋洲可是夜夜宿在外書房,外書房夜裡嬉鬧,絕不可能是元韋洲和公爹在玩,那麼……

  「這事你從哪兒聽來的?」

  「一開始是聽見大廚房的人在閒聊,因為外書房近來常常去大廚房要夜宵。」

  「這是刻意說給你聽的嗎?」梁千鈺畢竟是皇家的孩子,警覺性比元韋洲高。

  「奴婢很少去大廚房,今日也是因為公主近來胃口不好,奴婢特地去找大廚房的劉管事商量明日能否給公主改功能表。」

  沒錯,她房裡的人分工很清楚,主要是確保出了事就可以立刻找到負責的人,大廚房不可能預料到梨香會出現。「除了大廚房,還有誰提起此事?」

  「奴婢從大廚房回來,原想找二門的門房打聽一下,可是路過花園的時候,又聽見幾個丫鬟在竊竊私語。」

  「哪裡的丫鬟?!」

  「奴婢只認得一個,是國公夫人那兒的丫鬟。」

  無論是否有人刻意透過梨香將此事傳進她耳中,只怕是真有其事。

  「你相信元韋洲有膽子背著本宮養小妾嗎?」

  「奴婢不敢說。」

  「你說。」

  「駙馬爺很可能沒有這個膽子,可是若得到國公爺和夫人的同意,這就難說。」

  是啊,這件事指出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勤國公府上下一起聯手瞞著她,這不是跟當初張水薇的情況一樣嗎?梁千鈺已經完全相信這件事情了。「他們怎麼敢如此對待本宮?」

  「公主先別急,最重要的是查清楚真相,只是,外書房向來不容許人靠近一步,想從外書房打聽到消息不容易。」

  「這事李四一定知道。」

  「李四只怕被下了封口令,上次公主問李四關於英國公府的事,李四不也跟駙馬爺同一個鼻孔出氣嗎?」

  略一思忖,梁千鈺只能動用不輕易動用的人手——公主的侍衛。「既然要查,就查得徹底一點,你讓秦夜他們暗中跟著元韋洲,仔仔細細記下他的一舉一動。」

  張水薇完全不知道勤國公府一觸即發的風暴,開開心心的跟著趙平瀾去莊子遊玩,划船、釣魚、烤魚、放風箏、采桃子、醃醬菜,還有在超大的浴池嬉戲玩鬧,大戰到全身虛脫……原本是要住上十日,可是短短三日,皇上就將他們緊急召回來,藉口要張水薇幫忙驗屍,事實上是讓趙平瀾進宮繼續討論陚稅的事。不過,張水薇一向是容易滿足的人,三日的休假對她來說就很美好了,況且她又有機會當仵作了,她也不想計較太多。

  總之,她的日子過得很順心,而元韋洲和梁千鈺像是消聲匿跡再也沒有出現,只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她開始犯春困,能夠窩在床上,她絕對不想爬起來,更嚴重的是,吃飽了就忍不住打哈欠,想要爬上床睡覺。

  「對不起,今日能不能別去花園了?」張水薇第一次決定在飯後消食上偷懶。

  趙平瀾擔心的皺著眉。「我瞧你氣色不太好,你暫時別去醫館了。」

  「如今只有坐堂才會去醫館,再不去醫館,師傅一定會要我將醫館收了。」原本說好了,半個月會有五日陪著師傅走訪京郊那些窮鄉僻壤之地,可是醫館開張至今,她一次也沒去,一直都是鴻叔陪著,如今則是多了一個喜歡跟在師傅身邊打轉的鄢先生……結論是,師傅覺得她還是專心當國公夫人,偶爾幫刑部驗屍就夠了。但她可捨不得收了醫館,醫館生意真是好,不但美容膏賣得嚇嚇叫,各式藥丸也賣得很不錯,這些收入足夠她們去那些窮鄉僻壤之地義診。

  「我只是擔心你身子吃不消。」

  「不會,我只是春日貪睡。」

  「你以前也是如此嗎?」

  「應該是吧。」春寒料哨,過去幾年春日絕大部分時間還是待在房裡,覺得太無聊了,就會爬到床上小睡一下,這想必是春日貪睡的關係吧。

  「要不要請華神醫幫你診脈?」趙平瀾還是覺得不放心,實在是因為太瞭解她了,心思總是繞著身邊的人打轉,難免就會疏忽自個兒。

  張水薇噗齧一笑。「我自個兒就是大夫,何必請師傅診脈?我的身子自個兒最清楚了,我保證壯得像頭牛,你用不著擔心。」

  「我看你痩得像根竹子似的,哪裡像頭牛?」

  張水薇做了一個鬼臉。「這只是比喻,我很健壯,你絕對不必擔心。」

  這時,冬青的聲音傳了進來。「國公爺,牛峻有事急著見你。」

  「我去瞧瞧,你等我,待會兒我們還是去花園走走。」趙平瀾下了炕走出去。

  張水薇不想去花園,趕緊招來冬青,將棋盤和黑白雲子擺上炕几,不過這個主意好像自討苦吃,看著棋盤,她就想睡覺了……念頭才起,她就控制不住的打了一個哈欠,不由得抖了一下,趕緊打起精神,用黑白雲子繪了一幅娃娃放鞭炮的圖。

  看著棋盤上的傑作,張水薇不由得一怔,怎麼會想到畫娃娃放鞭炮呢?難道她一直想要娃娃嗎?他們成親有五個月了,很快就半年了,若是她的肚子再沒有消息,她也會擔心自個兒……她先前的病確實不容易有孩子,如今雖然好了,也一直用心保養身子,但難保不會留下後遺症……真的生不出孩子,怎麼辦?她絕對無法容忍趙平瀾納妾,她可不想跟另外一個女人分享他。

  「你就這麼不想去花園散步消食嗎?」趙平瀾回來見了棋盤和黑白雲子,忍俊不住的哈哈大笑。

  張水薇收起混亂的心情,努力擠出笑容。「今日就是很懶嘛!」

  「不想去就別去,不過,明日一定要讓華神醫為你診脈。」

  張水薇隨意的點了點頭,這也要她遇得到師傅啊。明日由她坐堂,師傅也不知道上哪兒逍遙了,根本不會出現在醫館。深怕他會繼續抓著此事不放,她趕緊轉移話題。

  「對了,牛峻為了何事找你?你怎麼如此開心?」

  趙平瀾訝異的挑起眉。「你怎麼知道我很開心?」

  「哦……我就是知道。」

  趙平瀾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是因為心有靈犀一點通嗎?」

  「你真的有開心的事?」

  趙平瀾點了點頭,可是並沒有打算說清楚。

  「什麼事?」

  「你以前不會如此好奇,我想說就說,不想說就不說。」

  張水薇苦惱的肩膀垮了下來。「我是不是變得很羅唆?師傅說了,我有越來越嘮叨的傾向,孩子還沒生,就像個當娘的,她真替你擔心,你怎麼受得了我?」

  「不會,我喜歡你嘮叨。」趙平瀾靠過來在她唇上親了一下。

  「你不必安慰我。」

  「這是我心之所想,我就喜歡聽你嘮叨這個、囑咐那個。」那種被一個人仔仔細細關心的感覺,真的讓他覺得很幸福。

  「真的嗎?」

  「真的,你啊,別胡思亂想。」趙平瀾伸手摸了摸頭,心想她既然將棋盤都搬出來了,索性陪她下一盤棋,這才發現她用黑白雲子繪了一幅娃娃放鞭炮圖,不由得笑了。

  「你還真是調皮!」

  咬了咬下唇,張水薇語帶憂愁的道:「若是我生不出孩子,怎麼辦?」

  「不會的,我們一定會有孩子。」

  「萬一沒有呢?」

  趙平瀾好似想到什麼眼睛一亮,目光移向她的肚子。難道她……是啊,他怎麼如此粗心?明日退朝後他還是親自去醫館找華神醫,她對自個兒一向不用心,他得親自問華神醫如何照顧她和腹中的孩子。

  「你還沒回答我。」

  「不會,我們一定會有孩子,一個像你,一個像我,一個有你有我。」

  「我是說萬一,萬一沒有呢?」

  他是不是應該提醒她小日子過了好幾日了?還是等明日華神醫確認之後再說,萬一沒有懷孕,也不會空歡喜一場。趙平瀾將她抱進懷裡,低頭吻著她的額頭。「你真是個小傻瓜,經歷這麼多,難道還不明白我的心嗎?我不會做令你難過的事,無論有沒有孩子,我絕對不會納妾,這可是連皇上都知道的事。」

  「可是,我知道你有多想要孩子。」每次他們走在花園,聽著他訴說發生在這兒的許多故事,她就可以想像成國公府曾經有過的盛況,可想而知,他多麼盼著這兒再度充滿歡樂的人聲。

  「難道你不想要嗎?」

  「想啊。」

  「是啊,我們都想要孩子,可是能否有孩子,這要看上天的意思。得之我幸,不得我命,趙家子嗣繁盛,然而不過是一夕,只有我留下來。華神醫不也常常告訴你,一定要放寬心,成日胡思亂想,再健壯的身子也會生病。」

  沒錯,再健壯的身子也禁不起胡思亂想。張水薇用力點點頭,不能保證有孩子,但可以確定一件事。「我會很愛很愛你。」

  「這是我心之所願,滿京城不會有人比我還幸福,不准再胡思亂想了。」

  張水薇安心閉上眼睛,不再言語,單單享受在他懷裡幸福的時光……人生無常,珍惜所有,這才是最重要的。

  華神醫是一個很懂得享受的人,因此建醫館的時候,她還弄了一個花園,花園裡面有葡萄棚,有纏繞著金銀花的秋千,有荷花池,還有石桌石椅,當然,睡覺的小屋絕對不能少,從小屋看出去,正是景色最為美好的花園。

  看了一位上門求醫的婦人,張水薇忍不住又打哈欠了,索性進了小屋,可是剛剛窩到炕上,就聽見張柏斌大呼小叫的聲音。

  「妞妞,聽說了嗎?梁千鈺失手殺了元韋洲……」張柏斌像一陣狂風掃進來,興奮之情溢於言表。「當初他為了梁千鈺傷害你,如今終於遭罪了,活該!」

  半晌,張水薇才發出聲音。「你說什麼?」

  「元韋洲死了,死在梁千鈺的手上,你說這是不是報應?」張柏斌實在太恨那對姦夫yin婦了,如今他們有這樣的結局,這根本是罪有應得!

  「這怎麼可能?梁千鈺為何會失手殺了元韋洲?」張水薇下了炕,因為太急了,身子晃了一下,一旁的冬青趕緊上前扶住她。

  「妞妞,怎麼了?你哪兒不舒服嗎?」張柏斌慌張的問。

  「沒事,只是一時頭暈。」

  「夫人,還是坐下來吧。」冬青輕聲提醒。

  「對對對,你先坐下來。」張柏斌連忙上前扶著張水薇另一邊,讓她坐下來,對著冬青揮了揮手。「你去找華神醫過來。」

  「我沒事,師傅不在。」

  「奴婢派人去找找看,順道回成國公府瞧瞧,說不定華神醫在我們府裡。」

  張水薇為了就近照顧華神醫,在成國公府後巷對門置辦了一間宅子,安排兩個丫鬟和兩個婆子侍候。宅子佈置得極其別致典雅,伊冬很喜歡,索性在那兒要了一間房間,夜裡就去那兒睡覺,而華神醫不坐堂也不出門行醫時,就會跟伊冬跑到成國公府的小廚房琢磨吃食。張柏斌揮手道:「你趕快去吧。」

  冬青欠身走了出去,張水薇心急的問:「你說清楚,究竟怎麼一回事?」

  張柏斌在炕的另一邊坐下。「這事實在太不可思議了,勤國公府上上下下瞞著梁千鈺讓元韋洲在外書房養了一個小妾,這個小妾不久前有了身子,元韋洲擔心出事還將人藏到莊子養胎,沒想到這事還是讓梁千鈺發現了,為此,梁千鈺每日對元韋洲拳打腳踢,逼著元韋洲將小妾交出來,元韋洲當然不願意。直到昨日,梁千鈺終於找到元韋洲藏匿小妾的莊子,帶著侍衛殺了過去,揚言要殺了小妾,元韋洲為了保護小妾腹中的孩子,扭打的時候被梁千鈺一刀刺中了心窩。」

  「昨日……」難道昨日牛峻來找趙平瀾就是為了此事?

  「不是我沒有同情心,這是元韋洲自找的,他一直都很清楚梁千鈺的為人,可是為了權力,他寧可將梁千鈺這個禍害引進門,如今終於自食惡果了。」

  張水薇同意這真是元韋洲自食惡果,可是生命的消失總是令人感傷。

  「你不會替他難過吧。」

  「總是生命。」

  「他若珍惜生命,就不會踐踏他人的生命。」

  張水薇無話可說,起身想為自個兒倒杯水,沒想到一站起身,前面竟是一片黑暗,然後她就聽見三哥哥驚叫一聲「妞妞」,隨即便失去意識。

  張水薇不知道這一覺睡了多久,總之,睡得心滿意足了,她才睜開眼睛,正好見到趙平瀾,他正癡癡的看著她,她很自然的對他揚起笑容。

  「今兒個三舅子差一點被你嚇破膽了。」

  愣怔了下,張水薇這才想起自個兒暈過去了。「我怎麼了?」

  「沒事,只是要當娘了。」

  「二哥哥呢?」

  「他回去告訴岳父好消息。」

  「好消息……慢著,你剛剛說什麼?我……」張水薇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一隻手悄悄移向肚子。這是真的嗎?她腹中有個小生命?

  「華神醫說日子淺了點,不過她對自個兒的醫術有信心,確定是喜脈。」

  過了一會兒,張水薇眨了眨眼睛,眼淚嘩啦嘩啦的滾下來。

  「你怎麼哭了?」趙平瀾伸手慌張的抹去她的眼淚。

  「這是真的嗎?我有了嗎?」

  「真的,我們要當爹娘了,華神醫特地交代,你要保持愉悅平靜的心情,這對腹中的孩子很重要。」

  張水薇點了點頭,可是突然想起先前聽見的事,連忙抓住趙平瀾。「梁千鈺失手殺了元韋洲是真的嗎?」

  「真的,你替他難過嗎?大可不必,這是他自找的,梁千鈺如今在宮裡說話不管用了,他就冷待她,生出別樣的心思,他就是個負心漢,今日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趙平瀾的口氣酸溜溜的,雖然知道她生性善良,沒有其他感情因素,還是不喜歡她可憐那個爛人。

  張水薇坐起身,趙平瀾隨即移至她身旁,她依偎在他的懷裡。「說是難過,還不如說是感傷,許多人苦苦掙扎想要活下來,可是他們有身分地位、錢財,卻是一點也不懂得珍惜。」

  「這都是因為貪念,不貪不求,好好過日子,不就什麼事都沒有。」

  「這事是你安排的嗎?」

  「我豈能算到梁千鈺會殺了元韋洲?不過,元韋洲的莊子是我讓人透露出去,你會怪我嗎?」

  張水薇搖了搖頭。「你不說,梁千鈺也會想法子查出來,查不出來,她就日日夜夜糾纏著元韋洲,最後很有可能在勤國公府殺了他。」

  「梁千鈺的性子太極端了。」趙平瀾搖搖頭。

  「梁千鈺會如何?」

  「梁千鈺已經下了監。按理,她是皇家女兒,太上皇和太后都還活著,皇上無論如何要想法子保她一命,可是勤國公夫人傷心欲絕,口口聲聲要她賠兒子的命,而她也直嚷著要追去陰曹地府找元韋洲,好像一點活下去的念頭都沒有。皇上實在拿不定主意,不保梁千鈺的命,其他兄弟姊妹會說他藉機剷除手足;保住梁千鈺的命,又怕寒了權貴大臣的心。這事真的很麻煩,皇上左右為難,不管結果如何,那些一直找機會作亂的人都有藉口了。」

  張水薇嘲諷的一笑。「梁千鈺是我見過最自私的人,只想到什麼對自個兒最好,卻不曾想過會不會讓關心她的人傷心,會不會給別人添麻煩。」

  「太上皇和太后都是自私的人,如何教導她為他人著想?」

  雖然孩子會變成什麼樣子,不完全是父母能夠決定,可是父母給孩子立下的就是自私自利的樣子,豈能期待孩子懂得體恤別人?

  「我手上有一道免死金牌。」這是初出嫁時父親給她的。

  頓了一下,趙平瀾想起來了,先帝時,岳父救駕有功,婉拒先帝封侯,先帝便賜了一道免死金牌。

  「你要用免死金牌救梁千鈺?」這一點他難以理解,她不是應該很恨梁千鈺嗎?

  「我不是要救梁千鈺,而是要你拿這道免死金牌為皇上解圍。」

  「免死金牌何其珍貴,怎能送給我為皇上解圍?」

  「皇上有難,臣子豈能置身事外?再說了,今日我不將免死金牌拿出來,將來教人記起有這麼一道免死金牌,豈不是給你惹禍嗎?」

  「我不怕。」

  「拿去吧,我們不需要一道免死金牌,有你,就有我,我們夫妻共進退。」

  「我們還有孩子。」趙平瀾將手放在她的腹部。

  張水薇歡喜得唇角上揚。「對,還有我們的孩子,只要我們一家人在一起,無論錦衣玉食,還是粗茶淡飯,我們都會很幸福。」

  趙平瀾低下頭,在她額頭上深深落下一吻,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刑部的牢房陰暗卻不算髒亂,這兒關押的可全是重要人士,而今更是住了一個皇家成員——四公主梁千鈺,獄卒沒事就打掃一下,保持乾淨,以備大人物來探監。

  果然,今日就來了一個大人物——當今帝師成國公的夫人,還是個醫術精湛的大夫。張水薇在冬青的攙扶下,跟在獄卒身後,一步一步慢慢走向最裡面的一間牢房。

  「梁千鈺,有人來探望你了。」獄卒並非有意怠慢梁千鈺,而是關在這兒的人只有一個身分——囚犯。

  梁千鈺動也不動一下,滿心盼著皇上賜下一杯毒酒。她要去陰曹地府問元韋洲,為何要辜負她?她堂堂一個公主委屈嫁給他當第二任的妻子,他不但沒有好好待她,還背叛她,他的良心被狗啃了嗎?

  「梁千鈺。」張水薇出聲喚道。

  梁千鈺倏然轉過頭,一看到站在牢房外面的人是張水薇,立刻激動的撲上來,抓住牢房的鐵欄幹。

  「張水薇,這一切都是你的錯,若是你不出現,今日本宮也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是你害本宮的,本宮詛咒你,你不得好死!」

  雖然相隔一臂之長,冬青還是小心翼翼站在張水薇斜前方。

  「梁千鈺,難道你從來不認為自個兒做錯什麼嗎?」看著眼前又髒又臭像個乞丐似的梁千鈺,張水薇覺得很感傷,

  「本宮何錯之有?元韋洲好大的膽子,竟然背著本宮養了一個小妾,還讓那個小妾懷了孩子,是他對不起本宮,他本來就該死!」

  「他是該死,為了權力任意傷害別人,可是你呢?難道不該死嗎?」

  梁千鈺愣怔了下,好像發瘋似的大笑。「本宮該死,所以本宮在等,等著皇上賜毒酒給本宮,本宮要去陰曹地府找元韋洲。」

  「皇上不會賜你毒酒。」

  「皇上不會……你說什麼?」

  張水薇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你以為死了就一了百了,你可以解脫了,可是活著的人卻也得為你收拾爛攤子,難道你不覺得自個兒很自私嗎?」

  梁千鈺瞪大眼睛,激動的搖晃鐵欄幹。「你是什麼意思?皇上為何不賜本宮毒酒?」

  「我用免死金牌換你的命。」

  「你說什麼?」

  「你就好好活著,為你自個兒的罪行懺悔一輩子。」

  「不要!」梁千鈺搖晃著鐵欄幹的手越來越激烈,已經可以看見她手指被磨破了,鐵欄染上了鮮紅,可是,她完全感覺不到疼痛。「張水薇,本宮用不著你拿免死金牌來換,本宮要毒酒……你聽見了嗎?本宮要毒酒!」

  人生在世真是世事難料,想當初幸災樂禍看著她被灌下毒酒的人,如今竟然向她要毒酒。

  「我也不願意將免死金牌浪費在你身上,可是更不樂意見到活著的人為你的愚蠢受罪,不得已只能交出免死金牌換你一命。」因為梁千鈺的惡行擾得朝堂不得安寧,皇上若想壓下那些蠢蠢欲動的勢力,只怕要用某些利益交換,而犧牲的往往是百姓的利益。

  「張水薇,你竟敢罵本宮愚蠢!」

  張水薇冷冷一笑。「你明明可以當個尊貴的公主,皇上無論如何總是護著自個兒的妹妹,可是,你偏偏為了無關緊要的人吃醋爭吵,最後還像潑婦似的殺死搶來的夫君,這不是愚蠢是什麼?」

  瞬間,梁千鈺彷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力,頹然的跌坐在地上。

  「你就在這兒為你的餘生懺悔吧。」張水薇轉身走出去。

  刑部衙門外面,趙平瀾不安的走過來走過去。為何進去那麼久還不出來?她與梁千鈺有何好說的呢?梁千鈺那個女人根本瘋了,見到她,肯定恨不得捅她一刀,可想而知,絕對不會說什麼好話……他不應該答應她,如今她可是有身孕的人,怎能讓她進牢房那種地方受氣呢?若她動了胎氣,那可怎麼辦?

  「趙直之!」張水薇的聲音終於響起。

  趙平瀾轉身一看,張水薇正好走下刑部官衙前面的石階,他立刻沖上前握住她的肩膀,小心翼翼將她從頭到腳檢查一遍。

  「我很好。」

  趙平瀾看了冬青一眼,見她點了點頭,便扶著張水薇坐上一旁等候的馬車,而冬青則坐在馬車前面。

  「為何在裡面待那麼久?」

  「我跟梁千鈺說了不少話。」

  「何必呢?!」

  「我總盼著她有一點點後悔,免死金牌才會更有意義。」無論基於何種原因不得不拿出這道免死金牌,總希望救一個值得救的人。

  「結果呢?她可有一點點後悔?」

  張水薇搖了搖頭。「不知道,但願她在牢房裡面可以慢慢想明白。」

  趙平瀾不想潑她冷水,梁千鈺只怕永遠想不明白,況且,想明白又如何?失去的再也回不來了,因此當珍惜眼下,珍惜所擁有的。

  「從今日開始,你安心養胎,為我生個胖小子。」

  「若是女兒呢?」

  「我們第一個定要生兒子,哥哥可以照顧弟弟妹妹。」

  張水薇好笑的瞋了他一眼。「你說生兒子就生兒子嗎?」

  趙平瀾摸著她的肚子,輕聲細語的說:「你是不是爹的寶貝兒子?待你三歲,爹教你騎馬、射箭、寫字、下棋、做樂器……爹還會帶你去莊子上釣魚,爹親自為你烤魚,你娘說爹很會烤魚,這是祖父傳授給爹的秘訣……」

  張水薇溫柔含笑的看著趙平瀾,聽著他叨叨絮絮對腹中的孩子說話,她相信他會成為一個好父親,陪伴孩子長大,用心教導孩子為人處事之道,一如公爹為他做的一切……公爹地下若是有知,一定很安慰,他有一個值得驕傲的兒子。

  八個月後,張水薇生下了趙平瀾的第一個兒子,乳名圓圓,皇上賜名趙元灝。

  「為何乳名取圓圓?」看著寶貝兒子,趙平瀾笑得闔不攏嘴,真希望兒子可以快一點長大,他們一起騎馬、射箭、寫字……他想為兒子做好多好多事。

  「我們有了孩子不是更圓滿嗎?」張水薇忍不住靠過去在兒子額上親了一下,真是太可愛了,可惜像她,若是像趙平瀾,就更俊美了。

  趙平瀾微微挑起眉。「這個是圓圓,下一個不就是滿滿?」

  「對啊,一個圓圓,一個滿滿。」

  「假若還是生兒子呢?」

  張水薇嬌瞋的瞪了他一眼。「你真貪心,怎麼還要兒子呢?」

  「這不是重點,我是說‘假若’,難道你要將乳名取作滿滿嗎?」

  「不過是乳名,有何關係?」

  「乳名也很重要,滿滿不適合兒子。」

  「我覺得滿滿很不錯啊,再說了,說不定下一個是女兒。」

  「我不管,若是兒子,乳名絕對不能取滿滿。」

  張水薇突然覺得很好笑,第一個孩子剛出生,他就忙著為下一個孩子的乳名傷腦筋,這像話嗎?

  「我們說好了,若是兒子,乳名絕對不能取滿滿。」趙平瀾對此事顯然很固執。

  張水薇若有所思的笑了。「你的乳名是什麼?」

  「……我哪會記得?」趙平瀾看起來有點彆扭。

  「你聰明絕頂,怎可能不記得自個兒的乳名呢?」

  「……是否記得乳名與聰明絕頂有何關係?」趙平瀾這會兒連耳根子都紅了。

  「趙直之,怎能在兒子面前說謊呢?」

  趙平瀾瞪著雙眼,第一次跟他的嬌妻生悶氣。

  張水薇完全置之不理,自顧自的道:「我猜啊,你的乳名一定是呆呆。」

  「當然不是!」

  「那是什麼?」

  「……」他嘴巴動了動。

  「我沒聽見,究竟是什麼?」

  「嫩嫩。」

  張水薇在爆笑之前連忙用雙手捂住嘴巴。婆婆會不會太可愛了?為何取這樣的乳名呢?不過,她彷佛可以看見他當時的樣子——粉粉嫩嫩好像女娃兒……她突然覺得兒子跟他還是有某些相似之處。

  趙平瀾發誓,待她出了月子,他定要狠狠的欺負她,將今日受到的嘲笑連本帶利索討回來。

全文完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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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22 01:33:49 |只看該作者
後記

      認真的女人最美
艾佟

  當一個人懂得看重自己,珍惜自己,明白自己的存在價值,才能綻放最美麗的風采,這就是大難不死再度重生的女主角張水薇。

  其實,張水薇這角色可以套一句佟最喜歡的廣告詞——認真的女人最美。

  佟不喜歡小白兔類型的女主角,佟喜歡堅強的女主角,一直覺得女人比男人更堅韌,失敗很容易打倒男人,但是卻可以讓女人變得更加耀眼。

  這絕對不是佟的偏見,而是生活周遭從失敗當中站起來的例子絕大部分是女人,所以,常常聽人家說「為母則強」,而不是「為父則強」。

  老一輩的人普遍重男輕女,佟的媽也難免有這種根深柢固的觀念——養兒防老,很努力的生到第四個孩子,終於生出兒子了,人生最大的期望都放在他身上,盼著他光宗耀祖。可是,養兒真的防老嗎?當孩子年紀越來越大,女兒早就獨立自主,遇到困難總是自個兒想方設法解決,兒子卻一直難以擺脫對母親的依賴,直至母親再無能力幫襯,兒子才被迫獨立面對問題,母親的觀念也完全轉變,直慶倖她生了好幾個女兒,逢人就說生女兒比較好命,尤其對父親來說,生女兒比兒子幸福,因為女兒會撒嬌,兒子卻老是搗蛋。

  佟是不是扯遠了?拉回……佟的腦子已進入呆滯狀態,索性寫到這兒,我們下次再見。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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