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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藍月魚 -【出租雙人床】《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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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發表於 2017-2-25 00:00:55 |顯示全部樓層
出租雙人床 作者:藍月魚

危險!危險!若繼續待下去就真的危險了!
原先以為回臺灣便可以躲避老爸老媽的逼婚轟炸,
卻沒想到會讓自己陷入可怕的……
記憶中那個帶給他無數災禍的鄰居男孩——竟是女的!
而且還成了他名下獨棟別墅的房客!
這都是他那愛錢的姊姊所惹的禍!
為了錢,她不只誣指他是同志,破壞他早擬好的報仇計畫,
甚且讓他的休假之旅蒙上陰影——
他真的怕,怕一旦和昔日的災星接觸就會衰事連連如當年。
衰事……零零星星是有一些,但還在可以忍受的範圍;
比較不妙的是——他發現自己漸漸開始把她當女人看待,
看出了她擁有翹臀,看出了她越來越迷人……
然後該死的對她有了生理反應!
不行不行!他一定得想辦法轉移注意力……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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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發表於 2017-2-25 00:02:13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章】

  紐約。
  原赤禦慵懶地靠著椅背往後退,側身在自己的辦公室裡伸展雙腿,修長白皙的手指輕揉著兩側太陽穴。
  “打發她走。”
  “執行長,您很瞭解這位小姐的脾氣。”話機裡傳來略顯急促的聲音。
  “你不會就這麼點能耐吧,亞力?”
  譚亞力,一個來自愛達荷州的金髮小夥子,雖然今年才二十五歲,但由於腦筋靈活、做事有主見,原赤禦便將他留在身邊當特助。
  “當然不是,但她……”
  “我的頭痛了。”
  陣陣寒意由腳底竄上譚亞力背脊。每當這句話從門後那心高氣傲的品牌執行長口中吐出時,就代表著暴風圈距離自己愈來愈近了。
  “是,我會處理的--喂!小姐,你不能硬闖啊!”
  話機裡立即傳來嘟嘟嘟的聲響。
  不一會兒,門被推開,門口站著一名雙手叉腰、滿臉怒氣的美麗女人,以及踉蹌追上她的金髮男子。
  “執行長,十二萬分的歉意。”譚亞力低著頭,驚喘地說。
  原赤禦淡漠地手一揮。“出去。把門帶上。”
  “是……您們慢聊。”
  等到辦公室裡只剩兩人時,露卡再也壓抑不住憤怒。
  “你怎麼能夠這樣對我?!”她咬住豔紅豐潤的下唇,氣得渾身發抖。
  “我說過別到公司來找我。”
  “你已經整整兩個星期沒來找過我,更別說不接我的電話了!”露卡用略帶腔調的英語吼著。
  原赤禦單手托顎,感到有些好笑地看著正在發怒的女人。
  露卡是美貌與身材兼具的華裔混血名模,只可惜華語說得不怎麼流利。
  她健康的膚色和他的白皙形成強烈對比,而她的西班牙口音,也只有在近乎歇斯底里的情況下才會冒出來。
  和她在一起的半年裡,他對她的熱情未減,這可說是破天荒頭一遭。
  他原以為兩人可以就這麼平穩地再過一陣子……
  “露卡,我認為那天我說得夠清楚了。”
  “我只是想要有個孩子,又沒有要逼你結婚的意思。”
  原赤禦一聽,立刻變得面無表情。他十指交扣擱放在桌面上,深深吸了一口氣。
  “這個問題沒有討論的必要。在我還沒有準備要結婚的情形下,絕不可能讓我的孩子成為私生子。”他冷峻地直視著她。
  露卡看著原赤禦臉上的表情,心不由得驚慌起來。
  上帝,她就快要失去他了……她愛他!不單單只是為了他的財富和外表。從來沒有一個男人能像他這般疼惜她、縱容她;唯有和他在一起,她才能感覺到自己是個完整的女人--不管怎樣,她必須挽回劣勢。
  露卡換上最美麗的笑容,再以傲人的上圍緊貼著他。
  “親愛的,我只是說說而已,你不需要如此認真嘛。”她嬌聲道。
  “我很清楚你是不是說說而已。”原赤禦不悅地別過臉,閃躲她送上的唇。“一旦有了這種念頭,逮到機會你仍然會再次提起的。”
  “我不會,真的不會了!”露卡急忙回應。
  他沉默不語,刻意拉開彼此的距離。
  “親愛的,你會原諒我……一時昏了頭的無聊要求吧?”她的嘴唇顫動著,眼眶泛起淚光。
  “房子和車子你都可以繼續使用。過幾天我會正式辦理過戶,就當作是給你的補償。”
  他說得如此瀟灑,彷佛一點痛楚也沒有。
  露卡難堪地離開原赤禦身上,琥珀色瞳眸燃燒著火焰。
  “我要你!就這樣而已。”
  “露卡,你現在讓我很頭痛。非要我說出難聽的話嗎?還是你真的想要失去所有?”他嚴厲的口吻不帶一絲情感。
  悲憤的目光在他身上流轉,最後,烏亮長髮瞬間揚起,露卡淚流滿面地奔出辦公室。原赤禦冷眼目送她的背影離去後,靠回椅背仰首閉目。
  有那麼一瞬,他差點心軟,但他不想日後給自己惹麻煩。
  太遲了。
  早在決定不再見露卡的那段日子裡,他就已收拾好內心情感;但即使是如此,也無法說完全不受影響,只是暫時不想去面對罷了。
  畢竟,這不算是一次愉快的經歷。
  夜已深,原赤禦煩躁地駕車返回住處。
  今早發生的事,令他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後悔了還是松了口氣,只知道當看見蓋勒夫婦的車駛離原家大門時--他的怒氣瞬間高張。
  他和他們在轉彎處遇上。
  他竭力按捺住情緒,禮貌地和他們打了招呼。蓋勒夫婦按下車窗,開心地拉著懷中小嬰兒的綿軟拳頭向他揮別。
  他當然看到了,也知道大禍即將臨頭。
  他的父母在他進門時突地停止交談,而他假裝沒看見,並試圖加快腳步逃離他們的視線和周遭詭異的氣氛。
  “等一下。”原博安在他跨出第三步時出聲了。
  他皺了一下眉頭,轉身時換上勉強的笑容。
  “喔,奧斯卡恩愛獎夫妻在家啊?”
  原博安擺出一臉慈父的微笑。“赤禦,我親愛的兒子……可曾有人說過你的演技非常、非常的差勁?”
  原赤禦暗自歎了一口氣,無奈地走到他倆面前。
  京玲昂首望著兒子高大的身軀,開心地握著他的手,像個小女孩般睜亮雙眼。“寶貝,你剛才有沒有見到蓋勒家的小狀丁?”
  原赤禦立刻抽回手。“看到了,也知道你們準備說什麼。還有,原夫人,我說了不要再那樣叫我,更別再穿那可笑的蕾絲花裙。需要我一再提醒您,您已經五十五歲這個殘酷的事實嗎?”
  原博安一見到妻子受傷的表情,馬上擁她入懷。“我覺得你美極了。”
  京玲緊窩在丈夫懷裡,擺出一副哀怨神情。
  “唉,人家蓋勒家的大兒子好爭氣喔!結婚才沒多久,就讓長輩們享受到抱孫子的樂趣,我們家卻冷冷清清的……”她說。
  原赤禦冷哼一聲。他的父母連日來一直拿這件事情來煩他。
  自從蓋勒家喜獲麟兒後,那兩老就迫不及待地到處炫耀;而距離蓋勒家最近的原家自是首當其衝,且還長期受迫害!
  “原赤菲不是一口氣生了對龍鳳胎讓你們開心了嗎?還說什麼今生有這兩個寶貝孫子就滿足了。”他揶揄。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這兩個孫子畢竟不姓原,我總得給天上的父母親一個交代。”在老婆還未想出反駁的話時,原博安立即搭話。
  “那就請您老人家多加把勁了。”
  “你還期望他啊?我早在二十年前就心寒了。”京玲脫口而出。
  原博安立刻看向她。“說不定……是你的問題。”
  一旁的原赤禦設法控制住笑聲,悄悄地邁開步伐。
  “給我回來!”他的父母異口同聲。
  “我明天要開會,改天再談吧。”
  “赤禦,你早就過了叛逆期,別再搬出那一套說辭。今天不解決這個問題,以後你也別想再進公司大門了。”
  原博安撂下的狠話逼使他停下腳步。
  “蓋勒家終於把大家都給逼瘋了?”他輕笑。“我早說了這裡風水不好,但你們就是不肯搬家。”
  “要你結個婚,真有那麼困難嗎?”京玲無奈地問。
  “你們饒了我行不行?”原赤禦的語氣裡透露著疲憊。“我才三十二歲,不急著結婚。等我……”天!他此刻竟然想不出半個理由來應對。
  “等什麼?你已到了適婚年齡且事業有成,我們也讓你風流快活了這麼多年,總該收起玩心了吧?”原博安突然一臉的驕傲。“我在你這年紀時,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渾小子都兩歲大了。”
  “真是大言不慚啊,以為我沒聽過原夫人抱怨在生下我之前,為您的風流史流下多少缸的眼淚嗎?我看,就算鬧乾旱我們家都能提供水源。”
  原博安立刻紅了臉,瞥妻子一眼。
  只見京玲若無其事地摸摸自己的頭髮,順手拉整身上純手工的蕾絲衣邊。
  他惱羞成怒地對兒子發火:“原赤禦,你給我聽好了!我要你立即卸下職務,好好考慮清楚原家的香火問題!”
  “少拿這件事來壓我!”原赤禦激動怒吼。“等著吧,赤月國際少了我,絕對會是你的一大損失。”
  京玲見兩個男人對杠了起來,只得使出拿手本領—從口袋裡抽出一條準備多時的絲綢手巾,裝出啜泣的模樣。
  “真的很抱歉……我為原家生出了這麼一個忤逆自己父母的不孝子。”她哽咽地對丈夫說。

 原博安一面安慰她,一邊怒目圓睜地瞪著兒子。
  原赤禦濃眉深鎖。又來了,千錯萬錯又是他的錯!看來他若不想辦法敷衍一下,他父母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每次,只要這對夫妻聯手出擊,他的勝算機率就會大幅下滑。
  他低頭深吸一口氣。“結婚也要有適合的對象,你們總不希望我隨隨便便帶個女人回來見你們吧?”
  “當然。”原博安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呃……外國媳婦我是不介意,但她最好要懂得泡茶或書法。如果她還會下象棋,那就再好不過了,無聊時也可以和咱們夫婦交流一下。”
  原赤禦僵住表情,再次為父親的無理感到震驚。
  “我最敬愛的父親,您別忘了這裡是美國。”
  “這裡找不到,就回臺灣去找呀!”京玲打岔後,接著問:“寶貝,那裡可是你的故鄉,難道你忘了?”
  臺灣?原赤禦已經忘記自己有多久沒回去了。問題是……
  他這麼一個炙手可熱的黃金單身漢,哪需要千里迢迢回臺灣找老婆?
  “那個……巴黎分公司的合作案可能有所變動,我下星期必須得去那兒一趟。”他試著做最後的努力。
  “你放心,為父自有安排。”原博安故意給自己冠上高壓負擔的頭銜,“這麼大一間公司,不會因為執行長不在一陣子就倒閉的。”
  “一陣子……你打算讓我消失多久?”他的怒火再度湧上胸口。“我肯答應考慮這件事,你們就該偷笑了!”
  京玲聞言,再次放聲大哭。“老公……咱們原家祖先會不會死不瞑目而托夢來責備我?我心臟不好,真的沒辦法承受這些。”
  原赤禦絕望地閉上雙眼,一心只想忽視這種哭天搶地的荒謬畫面。
  “說吧,要給我多久的時間去說服自己接受你們的威脅?”
  京玲用手帕拭去淚水,順勢清清自己的喉嚨,說:“我的寶貝,再過兩個月正好是赤月國際臺灣總公司成立二十周年的慶祝酒宴。之前你從未參加過,我看這次你就待到那個時候,你覺得如何?”
  聞言,原赤禦頓了一下。
  他仔細回想,赤月國際從女性保養品起家,進而研發各式美妝與香水行銷全球,已成為亞洲最具代表性的品牌;然而,他除了業務方面的接洽外,確實從未參與過臺灣方面所舉辦的各項活動。
  “還有,別忘了你的主要任務--給咱們物色一個理想的好媳婦兒。”原博安提醒道。“就當是放自己一個長假,何不放寬心些?”
  原赤禦轉過身,背對著父母。
  沒錯,最近他的心情是有些煩悶。
  繼而他一笑,反正這只是為了應付眼前的難題。
  “就兩個月。勸你們別太期待,我的答案不會有所改變。”
  沿著熟悉的路線,邵可甯將車駛至她的專屬位置。
  一身寬鬆的亞麻針織衫,墨綠色小短褲和交錯綁在腿上的牛皮繩涼鞋,及肩的俏麗中長髮隨風輕輕擺蕩。
  她推開一扇纖塵不染的玻璃門,走進一家名為?相聚一刻?的咖啡館。
  一縷淡淡的咖啡香氣立刻撲鼻而來。
  邵可寧走進吧台裡,和正埋頭整理帳目的原赤菲打了招呼。
  這間坪數雖不大、但裝潢典雅的咖啡館,正是她倆苦心經營一年的成果。由於沒有任何經營方面的經驗,前半年的營業額只能以一個?慘?字來形容。
  她一向對數字很頭痛,因此帳目這方面全由原赤菲一手掌管,自己則負責四處探訪、學習各家咖啡館的成功訣竅,及打理店內的貨源與材料部份。
  “一切都還好嗎?”邵可寧問。
  原赤菲抬起臉,摘下在鼻樑上壓出兩道微紅痕跡的黑框眼鏡。
  她今年三十三歲,是個標準的衣架子,雖然已生了一對雙胞胎,身材卻依舊苗條迷人。她美麗又性感,很懂得打扮,總是知道自己適合什麼。
  “很不錯,愈來愈穩定了。”原赤菲道。
  從一路慘賠到收支平衡,甚至已經開始有些許的進帳,她裝滿數字的腦袋終於有停止忙碌的一刻。
  邵可寧綻出一抹美麗的微笑,靈活大眼說明主人活潑樂觀的天性。
  她的視線移轉到桌上,發現原赤菲的手機正閃著光。她知道原赤菲在算帳時不喜歡被打擾,所以常忘了將手機調回原先的設定。
  “赤菲姐,你的手機好像有來電。”
  “謝了。”她連看也沒看就接聽。“我是原赤菲,您哪位?”
  “我有麻煩了。”對方沒報上姓名,開口就是這麼一句。
  原赤菲停頓了兩秒,把手機移到自己眼前。待弄明白對方是誰之後,她立即露出愉悅的笑容。“我親愛的弟弟,有何貴事啊?”
  “我被逼婚了。”
  她大笑。“哪個女人這麼有本事,居然讓你打電話來訴苦?”
  “原赤菲,你不是常說自己是兩人之下、萬人之上嗎?”
  “我是這麼說過。”
  “就是你頭頂上的那兩個人。”原赤禦有氣無力道。
  “喔,我對你深感同情。”但她的語氣中可絲毫沒那個意思。“好吧,你希望我怎麼幫你呢?”
  電話另一頭沉默了好半晌。
  “喂?赤禦,你還在嗎?”一度以為斷訊的原赤菲再次確認。
  “我得暫時回臺灣避開這個風暴。”
  “回臺灣?這可是大新聞。我想想……你自從十三歲離開後,似乎早忘了這裡是你的出生地吧?”她不禁嘲諷。
  “夠了,我不想在這種時候還聽你說風涼話。我問你,我交給你保管的房子沒被你拿去賣吧?”
  這回,換原赤菲沉默了……
  原赤禦做了一個深長的吸氣。“該死的,快點推翻我的猜想!”
  “那個……是沒有……但也差不多了。”
  “給我說清楚!到底有沒有?!”他失去耐性地大吼。
  下一刻,原赤菲偷瞄了身旁的邵可寧一眼,然後帶著尷尬的笑容起身,走進吧台後方的休息室。
  “你還記得可寧嗎?”關上門後,她小聲問。
  “邵可寧?”
  “對。就是小時候邵阿姨常帶來我們家玩的那個小孩。”她開心道:“沒想到這麼多年了,你還記得她。”
  並非原赤禦有著驚人的記憶力或想念,而是因為邵可寧為他的童年增添了不少難忘的痛苦回憶。如果不是原赤菲天生粗神經,她應該聽得出來他提到這個名字時的厭惡口氣。
  “原赤菲,你擅自把我的房子賣給邵可寧?!”他真恨不得馬上飛回臺灣,給她一記又直又猛的飛踢。
  “不是,只是暫時租給她。”她立即澄清。“沒經過你的同意,是我不對。不然,你先住飯店好了,沒有一間五星級飯店敢怠慢大少爺你。”
  “用不著你提醒我,但我不想昭告天下我準備回去。”他壓抑住怒氣。“奇怪了,我才是屋主,為什麼卻有家歸不得?”
  “約都簽了,這是有法律責任的。”
  沒錯,有錢不賺,就不叫原赤菲了。
  他這個姊姊對於金錢的執著真不知道是遺傳了誰。
  “好,我委曲點行了吧,那棟房子又不是只有一間房,反正時間到了我就回紐約。”原赤禦自認已經做出最大的讓步。
  “你們……要住在一塊兒?”
  “不行?”他拉高音量。“那你就叫邵可寧立即滾出我的房子。”
  原赤菲緊張地咬著手指,心裡衡量著下一步該怎麼做。
  坦白說,她靠弟弟那棟房子淨賺了不少錢。除了額外的租金,連原赤禦每年轉交給她顧傭人打掃房子的清潔費也一並進了她的口袋。
  她見邵可寧很喜歡、也相當愛惜屋子,因此直接簽了兩年長約,還預收了一年租金。重點是--那些錢,早已回不來了。
  “這樣也太失禮了……或者,你來我家擠一擠也行。”她支吾道。
  “我心情已經夠糟了,你那些小傢伙會讓我好過嗎?”
  “可是……你們不會覺得怪怪的嗎?”
  “怪什麼啊?我只住兩個月,或許更短;況且邵可寧我又不是不認識,我都不計較了,你到底在擔心什麼?”他不耐煩地問。
  原赤菲輕歎一聲。“不能怪我,正常人都會擔心的。”
  看來她親愛的弟弟已經被思想開放的西方社會給同化了。
  罷了,他天生就是個叛國賊,向來只吃西餐或五色拼盤,東方的清粥小菜大概不合他胃口。但她要怎麼向邵可寧交代呢?


“我問你,邵可寧還是老樣子嗎?”他突然扯開話題。
  “她……個性是差不多,但長大後更可愛、更漂亮了。”
  “是嗎?”他輕蔑地一笑。“那種個性能維持這麼多年,還真教人吃驚。”
  話說回來,那個小惡魔就住在他的屋子裡……沒想到獵物就這麼自動送上門來,這或許是老天爺給他的報復機會。哼,兩個月夠他折磨邵可寧了。
  “你該不會還記恨著小時候的事,想找她麻煩吧?”
  “怎麼會?那都是陳年往事了。”說完,他再次冷笑兩聲。
  面對這詭異的狀況,原赤菲安靜了下來。
  “赤禦,你真的不打算住飯店或我那兒?”她小心翼翼地問。
  “那對我有什麼好處?還是你……”
  “我只是希望……你再考慮一下。”
  “好不容易回臺灣,總是要見見久違的老朋友。”原赤禦道。
  難得原赤菲會這麼低聲下氣說話,或許他應該再考慮--
  不,就算山崩地裂在眼前發生,他也不會讓這個絕佳的時機給溜走。
  老天,他已經開始期待了。
  結束和弟弟的通話後,原赤菲苦著一張臉坐在吧台裡。剛送完餐點回來的邵可寧立即察覺不對勁,匆匆將收回的空盤子放進洗碗槽。
  “怎麼了嗎?”坐到原赤菲身旁,她問。
  原赤菲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接著唉聲連連。
  “赤菲姐,你別一直歎氣,快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怎麼你一講完電話,整個人就變得心事重重的?”
  “我有件很對不起你的事情,不知該如何開口。”
  她一怔,但仍是體貼地露出微笑。“你說出來,沒關係。”
  “我記得曾跟你說過,租給你的那棟房子是我弟弟的。”原赤菲再次皺眉。“他現在有個迫不得已的理由必須回來,而且他打算住進那裡。”
  邵可寧有些詫異。“那我不就……得搬走?”
  她的表情令原赤菲更加內疚了。雖然她們的交情夠深,又是事業上的合作夥伴,但關於房子合約的問題,實在有些棘手。
  要是原赤禦那傢伙肯住飯店或她家,就什麼事都沒了;可他卻那麼堅持,而她又捨不得那些白花花的鈔票……可惡!
  “那倒不用,赤禦只待兩個月左右。”原赤菲看了看她,小聲補充說:“只要你不介意……暫時和他同住,一切都不會受到影響。”
  “這怎麼行!”邵可寧直搖頭。“不可能的。”
  “你放心,我會退還這兩個月的租金。”
  “不是這個問題。”邵可寧無奈地呻吟。“我和他孤男寡女同住一起,免不了會尷尬,就算以前認識,現在也差不多是陌生人了。”
  “就是啊,我也這樣告訴他--”原赤菲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住,腦中靈光一閃。“只有男女同住問題困擾你嗎?”
  “呃……可以這麼說吧。”邵可寧勉強道。
  “那你真的沒什麼好顧忌的,因為他是個同志。”原赤菲面不改色地撒謊。
  邵可甯張大眼睛。“同志?!”
  “我本來是不想說這個的。”原赤菲故作無奈地搖頭,甚至轉過臉,發出小小的歎息:“雖然這種事沒什麼對錯,但赤禦因為不想讓我爸媽失望,所以只好隱瞞自己的性向;誰知道我爸媽卻不斷要求他結婚,這次是最後通牒了。”
  她這樣說鐵定會被判下地獄拔舌,但……她也是逼不得已。
  要她吐回那些錢實在太痛苦了!她相信她那個面噁心善的弟弟終究會原諒她小小貪念下的謊言,大不了就是挨一頓罵,又不會少塊肉。
  邵可寧沉默許久,終於抬起載滿同情的雙眸。
  “就算原赤禦暫時避開了你父母給的壓力,但他總是要面對的。”她說:“赤菲姐,我認為你應該利用這次他回國的機會,勸他拿出勇氣坦承自己的性向。”
  “好……我會的。”原赤菲極不自在地回答。“這麼說……你是同意嘍?”
  沒想到她隨口胡謅的話馬上見效。
  真是的,害她之前還為此擔心個沒完。
  邵可寧咬著下唇,還是有些猶豫。“說實在的,原赤禦的處境雖然很可憐,但我沒把握能和他處得來。”
  “可寧,你是那麼善解人意,”原赤菲長歎一聲。“有你在赤禦身邊顧著,我才能放心……他不會做出傻事。”
  “什麼意思?”
  距離成功只剩一步了,原赤菲心想。
  並非她狠心下替邵可寧著想,而是她非常相信赤禦的為人。他這輩子從沒強迫過任何女人,就算有了心儀物件,也會在有十足把握之下才主動去追求。
  況且,他們的個性絕對不可能一拍即合。
  只要忍耐兩個月……兩個月就好,應該下會有什麼大問題的。
  “其實赤禦以前不是這樣的,要不是半年前他那已經論及婚嫁的女友突然變心,對他打擊太大,才會造成他開始排斥女人。”她繼續說:“即使現在他表現得很正常,但我擔心他並沒有真正定出那個陰影。”
  原赤菲心虛地把她前兩天看過的八點檔老梗適時用上。雖然她總是在電視機前邊看邊罵,但仍忍不住為主角們掬一把淚……但願這也能感動邵可寧。
  “原來是這樣。”邵可寧的聲音裡有著讓原赤菲安下心的哽咽。
  “世上總有無法避免的悲劇,不是嗎?”
  “好吧,我會儘量幫助原赤禦的。”邵可寧認真地說,而後臉上突然浮上一抹困惑。“不過……他的遭遇怎麼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我們還是別談這些煩人的事,有客人上門了。”
  “赤菲姐,我來就好,你先平復一下情緒。”邵可寧起身。
  原赤菲點頭淡笑。“好,謝謝你。”
  她迅速抽出面紙,假裝按住眼角的淚水,事實上是悄悄擦掉剛冒出的冷汗。
  夏夜的晚風穿越整座城市,徐徐拂掠過邵可寧耳際。
  只是,這陣風非但沒有帶來讓人清涼的感受,反而加劇空氣裡的悶熱。
  全球氣候暖化的關係,讓這個夏季顯得漫長且燠熱。她輕輕拭去額上的汗水,很是後悔今天穿了牛仔長褲和高跟鞋到機場。
  一走進入境室,冷氣強而有力地罩住她全身,教她感到一陣舒爽。
  眼前盡是行色匆匆的人群,她拉長脖子,期望能從中看到一張曾經熟悉的臉孔。
  印象裡,她依稀記得那個膚色白晰、個頭高的男孩;至於五官,她倒是怎麼樣也想不起來,畢竟他們將近有二十年沒見過面了。
  她知道是自己提早到了,卻沒聽說有任何班機延誤的消息,而此刻距離該班班機抵達的時間已過了近一小時。
  突然問,她身後傳來一陣喧鬧聲。
  她不自覺地轉過身,立即看到一個外型耀眼的男人正被成群開心的女人包圍住。因為他的身高突出,讓她可以毫無阻礙地打量他。
  他唇上始終掛著優美的弧度,臉上那副大墨鏡並沒有為他遮去太多的英俊,反而讓人更想一探--究竟在那直挺的鼻樑上方,有著什麼樣迷人的眼睛?
  當男人那張臉定在邵可甯的方向時,她不確定他是否是在對自己微笑;但很肯定的是,她賞了對方一記白眼。
  虛有其表。瞧他剛才還裝模作樣地拒絕和別人拍照,轉過頭來時卻又隨意給了那些女人他的聯絡方式。
  邵可寧不悅地從包包裡掏出手機,撥出原赤菲的號碼。
  仍是關機狀態。
  今晚剛好是原赤菲的結婚紀念日,當然抽不開身,因而才委託她來接機,順便和多年沒見的原赤禦打個照面。
  邵可甯自是樂意,可原赤菲並沒有給她任何足以辨認他的資料,還要她別為此困擾,因為只要原赤禦一現身,所有女人的目光都會在他身上。
  真的是這樣嗎?
  若赤菲姐所言不假,為什麼她此刻眼裡……只有那個色胚的存在?
  但幸好原赤禦不是那樣的男人,她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和他愉快相處。
  時間在空氣中流逝,一轉眼已經來到了晚上十一點。
  很快地,機場內只剩下零散的幾個人,邵可寧只能沮喪地離去,心想就算沒接到原赤禦,他可能已利用別的方式回到了住處。
  正當她走出機場,恰巧發現那個討厭的男人也還沒離開。此刻他正被一名清潔婦人給纏上,這不禁讓她的心情舒坦了些。
  邵可寧緩步走到停車的位置,發現四處“空無一車”。
 她繼續往前走近一看,地上的粉筆字跡差點令她暈過去。該死的!她都忘了自己把車停在臨停區!
  不得已,她只好走到路邊叫計程車,但……手揮得都酸了,卻沒有半輛計程車停下來。
  今天還真是諸事不順……看來只得回機場了,那裡才可能有空車。
  當她終於見到一輛計程車,就說什麼也不肯再多走一步,打開車門,即朝裡面坐了進去,但同一時間也有個人從另一邊坐進車裡。
  她撇過臉,表情變得有些扭曲--居然是那個男人!
  “先生,是我先進來的。”
  他臉上的表情也好不到哪裡去。“小姐,難不成你有計時?”
  “你這個人怎麼……”邵可寧轉過臉,雙手往腰上一插。“看!後面明明還有一輛空車,還不快下車!”
  “你看到了你去,趕緊把空間讓給我的行李。”他一副不想移動的模樣,仿佛下一秒就要用旅行箱將她給擠出去。
  “喂,你很沒禮貌!”她忍不住大聲指責。
  原赤禦摘下墨鏡,不悅地瞪著眼前的女人。
  “當一個人給予善意的微笑時,你又有什麼禮貌的回應?”
  “我……”原來他真的是在對她笑,而那雙好看的眼睛更沒讓她失望。
  不過,大半夜的戴什麼墨鏡!簡直裝模作樣!
  “沒話說了吧?”他扯了扯唇角。“平時的我,一定會禮讓女人。但今天算你倒楣.遇上了心情正處於惡劣狀況的我。”
  他的話點燃了邵可寧胸口那把無名的火。
  “你以為我的心情就比較好嗎?”她握緊了拳頭。“我被人放鴿子,車又被拖吊,現在還得跟你這個衰鬼爭一個空位!”
  “衰鬼?”原赤禦鎮定地咽下口水,卻無法壓下怒氣。“那就別讓我身上的穢氣沾上你,現在快給我滾下車!”
  “為什麼是我而不是你?”以為聲音大.她就會怕嗎?
  “因為我還拖著一箱行李,累了。”
  邵可寧輕哼一聲。“誰管你那見鬼的行李,和我又沒關係。”
  黑曜石般的火焰在原赤禦瞳孔裡燃起。
  這女人有張漂亮的臉,只可惜那脾氣實在教人不敢恭維。而且她實在錯得離譜,如果他是個那麼沒原則的人,早就聽原赤菲的話愉快地去住飯店了。
  還想著什麼復仇大計!
  哼,好一個原赤菲,那句“有事再打給我”言猶在耳,馬上就連個鬼影子也見不著,手機更是不接,早知如此,他就不該拒絕搭便車。
  “你想繼續耗下去,無妨,反正我也不趕時間。”原赤禦慢條斯理地說,深邃的眼神顯示他是認真的。“藉此機會多適應一下這裡的空氣也不錯。”
  邵可寧挪動了下身子,為自己爭取到更舒適的空間;接著,她揚起高傲的微笑。“很好,我奉陪。”
  正當兩人爭執不下,前方的司機開口了:“不如你們一起搭車,誰先到誰就先下車……這樣可以嗎?”
  “星樓市!”兩人異口同聲,然後瞪大雙眼怒視對方。
  “那好,這樣事情就變得簡單多了。”司機立刻打開後車箱,接過原赤禦仍放在車外的旅行箱。“這……這個交給我就行。”
  就算達成了協定,兩人之間仍是劍拔弩張。開始上路後,兩人逕自把臉往車窗那頭撇,只為不想再多看到彼此一眼。
  司機上車後,偷偷將冷氣開強了些,實在是車裡的火藥味太令人害怕了啊。
  他擦著汗,快速發動引擎。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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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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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25 00:02:23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章】

  微弱的月色在雲層下透出淺淡光芒。
  靜謐的道路上,只聽得見計程車徐緩駛離的聲音。
  邵可寧望著眼前逐漸清晰的白色建築物,臉上泛起笑容,稍早前因為身旁陌生人而變壞的心情立即一掃而空。
  幾個月前,她在原赤菲的介紹下,以低廉租金租下這幢房子。
  這房子在她還沒搬進之前,未曾有任何人居住過,但每週固定來打掃的傭人卻讓它完整如新。是的,她第一眼就愛上了這幢別墅。
  歐式建築設計,簡潔的柔和色調,屋外青翠草坪處有充滿粗獷況味的石牆守護著,花叢間的繽紛色彩將此處渲染成光彩奪目的美景。
  “司機先生,我在這裡下車。”沉默之中,邵可寧的聲音響起。
  原赤禦隨即睜開疲憊的雙眼,看她準備掏錢的動作。“不用了,我會付。”
  “謝謝,但我不習慣欠下人情。”她冷淡拒絕。
  沒有理會他,邵可寧直接將鈔票遞給前方的司機。
  “我認為你最好別收。”原赤禦低聲道,銳利的眼神令司機那停在半空中的手不住地顫抖。
  “省省吧!”她瞪他。“你現在才想要來表現紳士風度嗎?”
  “如果你夠聰明,這次就應該乖乖閉上嘴,然後下車。”
  她深吸一口氣。“我希望你不是在暗示我,你打算動粗。”
  “暴力向來不是我解決事情的方式,除非有人討打。”
  此時,原赤禦的目光停留在她雪白的頸項。邵可寧讀出了他眼裡的意味--如果她再繼續堅持,他會在下一秒擰斷她的脖子,毫不猶豫。
  很好,這該死的混蛋真的會!
  “我說你啊--”小小咳嗽聲打斷她即將出口的話。
  司機偷偷用懇求的眼神看著她。她實在沒有理由害怕,但身旁那礙眼男人說話的口吻,卻有種莫名的威嚴……
  “嫌錢多,就讓你付。”
  原赤禦不耐煩的眼神再次瞪向她。
  “討厭的傢伙,真倒胃口。”下車後,邵可寧嘴裡叨念著。
  進屋後,她放慢腳步。
  輕輕踩過平滑的柚木地板,感受一陣陣清涼竄上她裸足。
  “回家真好。”她轉了一圈,開心自語。
  由於屋子采挑高、無樓層設計,因此所有的擺設裝飾一目了然,卻又巧妙地間隔開來。她尤其喜歡客廳,淺藍色的沙發底下鋪著一大塊米白色柔軟地毯,厚重的實木酒櫃和書櫃旁還有一座大小適中的壁爐,天花板上垂吊一盞華麗卻不顯突兀的巨大燈飾,慵懶中揉合美感。
  這房子,在在釋放出一股濃濃的歐洲古典氣息。
  “再往前開,應該就在這附近了。”
  司機點點頭,無奈地又繞了一圈;他不停地從後照鏡中偷瞄那男人的表情,只見那男人看著手中的地址,眉頭卻越皺越緊。
  隨著時間拉長,他臉上的不耐煩更加明顯。
  “先生,介意讓我看一下地址嗎?”司機問。就算他再怎麼不願惹禍上身,也必須開這個口,否則再往山上開去,恐怕他會回不了家。
  幸好那男人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把紙條交給他。
  “錯不了,我想在星樓市的郊區附近,應該只有剛才那位小姐進去的屋子了。”司機故作輕鬆地回頭,看著男乘客說。
  但對方掃過來的眼神令他覺得自己該去醫院注射鎮定劑了。
  “回去。”閉上眼,原赤禦輕揉太陽穴。
  黃色計程車回到剛剛曾停下的地點。此刻屋外的燈柱已經亮了起來,原赤禦注視著這幢既陌生又熟悉的白色建築。
  佇立片刻後,他沿著嵌入翠綠草坪中的石塊緩步來到門前,拿出備份鑰匙的動作突然停下,改而抬手按下那個雅致的小按鈕。
  他已經大致掌握了目前的情況,儘管那令他不太開心。
  而那女人--一定很驚訝他們的再次見面。
  “我……”原赤禦還沒來得及說完話,門已被迅速關上。
  這個時候,邵可寧背貼著門板急促地喘著氣。
  該怎麼辦?這次她真的惹上一個變態了,早知道就不該太衝動……現在她要通知保全過來處理還是直接報警?
  “我是原赤禦。”
  男人清澈的嗓音傳進邵可寧耳裡。
  猶豫半晌,她輕輕開啟一道門縫。“你說……你是原赤禦?”
  “你沒聽錯。”
  原赤禦惱火地盯著她,相當不滿意她帶著懷疑的眼神。
  “需要我勞駕原赤菲來這裡說明?”
  “不用了……請進。”她打開門,勉為其難道。
  天哪!這個男人怎麼可能就是原赤禦?!因為不管她用何種角度去看,他都不像是個……赤菲姐該不會是在捉弄她吧?
  “我知道你很意外這樣的結果,甚至不想再見到我。”他看見她開口欲言,接著卻只以表情回復他的話。
  “我也是。”原赤禦丟下這句話,逕自走在她前面。
  “要喝飲料嗎?”
  “不用。我的房間在哪?”他放下行李,頭也沒回地問。
 邵可寧撇撇嘴,然後走向右邊那扇門前,打開它。
  真差勁!虧她先前還滿心期待他的到來。
  赤菲姐曾經說過沒有人比得過他的英俊……現在她相信了,但也許他並不耐看,而且心眼既小又醜陋。
  “謝--”原赤禦話說到一半,就被眼前的景象給收去了聲音。
  房間裡的窗簾和床單竟全是一種類似紅色又像深紫色的布料!
  “我想……你會不會是搞錯了?”他艱辛地吐出幾個字。
  邵可寧不解地走向他,然後往裡面看了一眼。“你不喜歡嗎?”
  “我……實在很難去……喜歡。”
  原赤禦並不常被人搞得張口結舌,此時卻阻止不了這樣的情況發生。
  “不喜歡,你可以換掉啊。”她沒好氣道。
  突然問,原赤禦再也忍無可忍。
  “這不是換掉就能解決的事!這房間見鬼的該貼上一道封條!”
  他的身體在熬了十幾個小時的飛行後,已經疲憊不堪,加上臺灣的溫度令他胸口悶熱,而這女人顯然是在刺激他的火氣攀升。
  好好一間極具獨特風格、充滿藝術品味的房間,競搖身一變成了鬼屋?!幸虧只有這個部分,否則他才不管殺人有沒有罪!
  “你幹嘛那麼凶?!”邵可寧昂首怒斥。“我並不排斥你這種人,但現在的你讓我非常厭惡!”
  他再次橫了她一眼。“我這種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已經知道了--”她頓了頓,試著緩和胸口高張的氣焰。“好吧,我很遺憾你前次不愉快的感情,對你造成那麼大的打擊。”
  “這關露卡什麼事?”他沉聲問,表情嚴厲得可怕。
  “原來那女人叫露卡。”她咕噥道。
  “快說!別廢話。”
  原赤禦眼神淩厲地探進她眼裡,令她不禁瑟縮。
  “赤菲姐說……”
  “她到底說了什麼?!”他聲色俱厲地逼問,怒氣已經快到達臨界點。
  “她說上一段失敗的戀情讓你痛徹心肺,你因而轉性變成同志!”邵可寧不顧一切地大喊。
  “什麼?!”他的下顎因憤怒而不停抽動著。
  原赤禦低聲詛咒一句後,揚著憤怒抽離看著邵可寧的目光。她跌坐在沙發上,下一刻便聽到窗外一道劃破黑夜寂靜的引擎聲遠去。
  有誰會將一輛JAGUAR頂級房車和這幢漂亮的別墅丟在這裡當標本?
  無疑的,就是有原赤禦這種需要被送去情緒控管的病人。
  邵可寧感歎那輛孤寂的車和主人第一次見面就被如此折磨,卻也慶倖方圓五百哩內沒有其它住家,否則明天一早,她就得為了那可恨的傢伙而四處低頭致歉。
  他以為平時是誰在替他保養那輛可憐的車啊!
  可惡!她愈想愈氣!
  先是他若無其事的進門態度,後來又批評她為他精心佈置的房間。她看過一本雜誌上寫著,部分同志會偏好那種色調--誰知他剛好是另一部分的人。
  還有,難道他打算瞞她兩個月嗎?
  他該不會以為她是那種隨隨便便就會和任何男人同居的女人吧?
  而且一提到那個他摯愛的女人,他的反應就如此大。她如果早知道原赤禦是這種個性難搞的傢伙,一開始就應該拒絕赤菲姐的請求。
  為什麼黴運就是纏著她不放呢?
  邵可寧無奈地拿起手機。“赤菲姐,請你原諒,我實在沒辦法和他相處。”
  “喔,你們見到面啦?”其實她老早就忘了今天去接機的事了。
  “他像顆地雷炸彈,看似平靜,卻一觸即發。”
  原赤菲掩嘴笑著,深怕吵醒房間裡熟睡的大小傢伙。她走出房間,下樓來到客廳後即回復正常的音量。“我從沒聽過女人這樣形容他。”
  “是嗎?那或許該由『男人』來形容。”邵可寧不悅道。
  原赤菲立刻從沙發上驚跳起來,她用力抓緊手機,所有的笑意瞬間蕩然無存,“你對他提起『那件事』了?”
  “你又沒交代不可以說。”
  “老天……他在那兒嗎?”她緊張地問。
  邵可寧瞄了一眼牆上的掛鐘,訕訕回答:“大約十分鐘前走了。”
  拖著沉重的腳步,原赤菲的手一直沒有勇氣把門打開。終於,在五秒之後,她再也不必為此煩惱--因為,門被粗暴地踢開了。
  “嗨……你回來啦?”
  原赤禦烏雲罩頂似地站在她面前。“你最好給我個合理的交代,趁我還沒忘記你是我唯一的手足之前。”
  “你是指什麼事呢?”她口乾舌燥地問。
  他的眼睛危險得發亮。“我轉性了,為什麼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喔……你說那個啊。”原赤菲一臉無辜地看著他。“不然你要我如何說服邵可寧,讓她同意你住下嘛。”
  “該死!我不需要你那可怕的謊言,才能住進我自己的房子裡。”他咆哮:“還有那個令人火大的女人又是怎麼一回事?”
  她一把捂住他的嘴。“小聲一點,你姊夫和孩子們已經睡了。”
  原赤禦生氣地撥開她的手。“最好讓全世界都知道你做了什麼好事!”
  當下,原赤菲馬上一把拉著他到屋外。她小心翼翼地關上那扇搖搖欲墜的大門,心底滿是心疼明天得花掉的修理費。
  “女人?你是說邵可寧嗎?”
  “你還敢在我面前一直提到這個名字!”他咬牙切齒道:“那傢伙沒來接機就算了,居然還把他的女人帶進我的房子裡。”
  “呃……先在這裡停一下。”她拍拍原赤禦的胸膛,然後抬眼看他。“邵可甯是個女生,這個你不知道嗎?”
  “原赤菲,你的玩笑話該到此結束了吧?”
  “可寧以前整天對你跟前跟後,口裡還不時嚷嚷長大後要嫁給你。”她瞪他,也漸漸不耐煩了。“這不是男生會有的行為吧?”
  原赤禦愕然瞪大瞳孔,簡直不敢相信!
  小時候他們都是直呼彼此的名字,而邵可寧這個名字確實挺中性的。
  更何況那時候的她又瘦又黑,還留著一頭短短的卷髮,所以他從未懷疑自己的判斷。
  突地,原赤禦的腦海閃過些許殘缺畫面。
  難怪邵可寧老用全身唯一可取之處的大眼睛望著他……
  “搞了半天,原來你一直誤認邵可甯是男人,所以才不介意同住一個屋簷下?”看著弟弟那張更顯蒼白的臉時,原赤菲立即捧腹大笑。
  “我真是……天哪!快笑死我了!”她笑說:“在電話裡,我不是說了邵可寧變得更可愛又漂亮了嗎?”
  “有些長相清秀的男生也是會被人這樣形容!”他惱怒地反駁。
  何況,他當時只把思考重心擺在邵可寧死性不改的個性上。
  怎知他的回答卻換來原赤菲更強烈的笑意。
  原赤禦氣得想拔光老姊的頭髮。“明天就叫她搬走!”
  “不行啦,我已經收了人家一年的預繳租金,當初還要她安心住下……我這樣不好面對她嘛。”她很快收起笑意。
  “對了,我還沒跟你說我和邵可寧合資開咖啡館的事情吧?”
  “我沒興趣知道.把錢退給她。”他重申。
  原赤菲歎了歎,然後指著外面那輛全新的休旅車.
  “來不及了,那些錢已經用在該用的地方。”她看著面無表情的弟弟,又乾笑了一會兒。“你知道雙胞胎的開銷大,什麼東西都要買兩份,車也要夠大。”
  “所以你幹嘛要嫁那個窮小子?為他安排職務,居然還敢無視我。”
  “沒大沒小,你要叫姊夫!”原赤菲用力戳他的腰。“那是我老公有骨氣。這才是真愛,你一輩子都不會懂的。”
  “好一攤潑出去的水。”而且還是污水,原赤禦暗嘲。“你怎麼不說是爸媽仁慈,不介意他是否養得起你?”
  “他當然養得起我。”她馬上回答。“你姊夫是最可靠的男人。”
  “那就別跟我哭窮!”
  “我才沒有!我只是環保意識抬頭,想廢物利用而已.”
  原赤禦不可置信地瞪著她。“你說我那棟屋子是廢物?”
  那可是他親自設計、完美到他差點想拿它去參加設計師大賞的作品。
  “沒……你聽錯了。我是說把那麼漂亮的一棟房子放在那裡生灰塵,實在是太不應該了,所以我不能眼睜睜看著這樣的事情發生。”
  “原赤菲,你--”
  “媽咪,你在跟誰說話?”雙胞胎並肩站在門邊,由姊姊開口問。
  “瞧你這大嗓門,可把他們給吵醒了。”

雖然嘴上抱怨,但原赤菲還是趕緊把寶貝們帶到原赤禦面前討他歡心,知道他一見到兩個小傢伙就氣不起來了,愛錢的她還不忘在兩個小孩耳邊小聲吩咐,要跟他討點零用錢來花花。
  “舅舅,好久不見,紅包拿來。”稚氣的聲音整齊傳來。
  原赤禦帶著僵硬的笑容看向自己那可惡至極的姊姊。
  她投射出慈母的眼神,撫摸雙胞胎的頭。“我這兩個寶貝就是貼心。”
  接著,一抹神秘微笑牽動原赤禦的嘴角。
  他彎下身,蹲在孩子面前。“如果媽咪說要先幫你們保管零用錢,等到以後再還給你們,千萬不要相信這種鬼話。長大後,她就會理所當然地表明錢已經花在你們身上了。”也不管兩個小傢伙聽不聽得懂,他語重心長地繼續說:“所以從今天起,你們要好好盯緊自己的零用錢,知道嗎?”
  “喔……”雙胞胎似懂非懂地點頭,小手卻不自覺地握緊剛入手的大鈔。
  “你在跟孩子們鬼扯些什麼!”
  原赤菲一把拉回雙胞胎,快速打斷他們三人之間的真情交流。
  “記住舅舅說的話,絕對受用。”起身後,他大笑離開。
  要不是原赤菲已經結婚,所生的兩個孩子又像極了她……否則,他一定會四處造謠,說她是個變性人,以懲罰她毀損他名譽之罪!
  那晚,原赤禦暍得酩酊大醉,只能由計程車司機扶進屋內。當司機詢問要將他送進哪個房間時,他厭煩地指向客廳的沙發。
  收下兩倍車資的司機,還貼心地隨手帶上門。
  邵可寧在經過整晚的翻來覆去後,睡意終於找上她,但房間外突然傳來細微聲響,令她立即從床上彈坐起來。
  她的第一個直覺是小偷,隨後馬上又聯想到很可能正是那個害她失眠的罪魁禍首,於是她再度閉上眼,躺回溫暖的被窩。
  緊接著傳來的巨大聲響,終於讓邵可寧自被窩裡探出了頭。她發現窗外仍是一片黑,時鐘上顯示著淩晨四點……這次她絕饒不了原赤禦!
  邵可寧拿起睡袍穿上,煩躁地走向噪音的來源。
  碰!這次又是什麼東西遭殃了?
  她迅速打開客廳的電燈,只見原赤禦掛在沙發旁,他一手捂住眼,嘴邊傳出咒駡聲:“把那個見鬼的電燈給關了!”
  “這兒可不是酒鬼收容所。”她揚起尖酸口氣。
  隨後,當邵可寧看見散落地上的解體電話機,還有牆上那幅她去古董店殺價買來的卷軸字畫時,所有的睡意在瞬間消失。
  她帶著心碎的步伐走向破碎的字畫,蹲下拾起,並輕撫著。
  倏地,她怨恨的眼神投向那該死的男人。
  該被大卸八塊的原赤禦此刻正緩緩地爬上沙發,眼看又要撞上旁邊的小茶几,她瞪大兩眼,連忙沖過去扶住它。他側躺,看似委屈地曲起自己的雙腿,嘴裡不斷呢喃著沒有人聽得懂的外星語。
  哪個路過的好心飛碟,能否把這傢伙給接走?
  “喂,起來!”邵可寧用腳踢了踢他的腿。“原赤禦?”
  誰知他猛然翻過身,剛被她踢的那條腿不偏不倚擊中她的膝蓋。
  “噢……”她立刻發出疼痛叫聲。
  “別吵!”他仍舊沒睜開眼皮,但音量瞬間蓋過她。
  “你打了人,還不許對方喊痛的嗎!”
  原赤禦鎖緊了眉頭。“吵死了!都給我閉嘴!”他氣憤地把手猛力一揮,直接打落頭頂上方的小檯燈。
  這天殺的混蛋!
  為了不讓屋內更多的物品遭殃,邵可寧只能撫著自己可憐的膝蓋,無聲地詛咒他整晚。
  翌日,原赤禦在天旋地轉中醒來。
  穿窗而入的陽光教他反射性地閉上雙眼。他移動一下身體,下意識拉起身上的被子蓋至下顎,眼角餘光卻瞄到那令他恐懼的顏色,立即坐起身,嫌惡地將那條被子丟到地毯上,仿佛它會傳染性病似。
  對!今天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改造他的房間。但,究竟是什麼鬼害他在返國的隔天就必須承受“時差與宿醉”的雙重痛苦?
  原赤禦搖搖晃晃地走到廚房找水喝,突然,他瞧見餐桌上擺著一盤豐盛的西式早點、一杯白開水和兩顆頭痛藥。
  他皺著眉將杯子裡的水倒入洗手槽,重新再倒一杯;止痛藥在他手上轉了轉,然後昂首吞下藥丸。
  經過一整個下午的忙碌後,原赤禦雙手環胸,得意非常地看著自己的全新傑作。他將房裡的窗簾和床單組一併換成黑白色系,並丟了窗邊可怕的花瓶後,再增添幾項必備的傢俱。
  此刻,這間屬於他的臥室,看起來既優雅又舒服。
  這才是男人的房間!邵可寧的審美眼光真是有待改進--居然以為那醜斃了的鬼顏色會是他的格調!
  消耗了大量體力後,他的肚子此時正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他之所以不碰那份早餐,並非因為它看起來不夠美味,而是他根本懷疑--在那看似可口的三明治夾層內,藏著可以讓人斃命的劇毒;就連那兩顆頭痛藥,他也是經過再三確認才放心吞下的。
  聽見鑰匙轉動的聲音後,客廳的門被輕輕推開。
  邵可寧低著頭,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站在不遠處的原赤禦偏著頭,觀察著是什麼原因讓她突然得了肌肉萎縮症。
  “你在幹嘛?”就在她靜悄悄帶上門的同時,他問道。
  那個背對著他的身體明顯震了一下。
  經過兩秒後,邵可寧緩緩轉過身,臉上掛著令他強烈不安的笑容。
  “你醒了?我還擔心聲音太大,會把你吵醒。”她說。
  原赤禦挑起一道眉,用著懷疑的眼神盯著她。
  “吃過晚餐了嗎?”見他沒有回答,她只好笑著化解尷尬:“我買了義大利面,你應該會喜歡吧?”
  這一次,原赤禦的兩道濃眉全抬高了。
  “容我瞭解一下現在的狀況好嗎?昨天我們還互相仇視對方,我的立場沒有改變,希望你也別擅自變動。”
  經過一早和原赤菲的電話長談後,邵可寧想不變動都難。
  “那只是個小小的誤會……因為你……和我想像中的……有點不大一樣。”
  然而,原赤禦根本無心去“同情”她突發性的語言障礙。
  “你昨晚用力踢了我--如果那不是我在作夢的話。”
  意思是--他是故意回踢她的嘍?
  可惡!忍住……千萬得忍住啊,邵可寧。
  只要她可以和原赤禦相安無事地度過兩個月,赤菲姐就會幫她以三分之一的房價,說服她那個頑劣的弟弟賣了這棟精緻的別墅。
  她居然可能成為這裡真正的主人!要她多背上幾年房貸也絕不後悔;更何況原赤禦是個同志,她的安全也等於得到了保障。
  很好,這絕對是一筆划算的買賣。
  “我以為你是小偷,後來才發現弄錯了。”她還俏皮地補上一句:“瞧,我不是還幫你蓋被子了嗎?”雖然他已經凍了一個晚上,不過,反正天氣不冷。
  “關於你提到的那條被子,我已經讓傢俱公司的人回收走了。”他順手打開身後的那扇門。“事實上--我出清了。”
  看著全面換新的房間佈置,邵可甯有長達十秒鐘都發不出聲音,臉上的笑容就快要消失了。可惡!她一點也不喜歡浪費微笑,特別是浪費在原赤禦這種人身上。
  尤其他那隨時準備損人的輕蔑眼神,她看了就有氣!
  “不喜歡的事物,何必強求自己去接受呢?你是對的。”
  沒錯,她是這麼說了……看來她低估了自己對這幢房子的渴望。
  “有問題。”他狐疑地眯起眼,右手搓揉著下巴。“邵可寧,你的態度大有問題,這其中似乎存在著某些我不知道的原由?”
  邵可寧馬上心虛地避開他的注視,將袋子裡的食物放到餐桌上。
  “我承認剛見面時我對你的態度不是很好。坦白說,我也不希望我們相隔多年後的重逢會搞成那樣。”她一邊拿出義大利面,一邊打開微波爐。“不過我想……既然我們小時候能夠好好相處,現在應該也不難。”
  原赤禦冷笑,目光直視著站在面前的女人。
  看來邵可寧不只態度有問題,就連記憶也有問題。
  哼,他絕不會愚蠢到以為她突然有了自省的能力。她現在這樣的舉動,在他看來猶如某個殺人犯“平靜地陳述分屍的過程”般諷刺!
  “我不餓。”他轉身,用力關上房門。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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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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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發表於 2017-2-25 00:02:52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章】

  拉上窗簾,原赤禦呈大字型倒在床中央。
  他大可爽快地付了那筆違約金,且如掃灰塵般把邵可甯那女人給趕出這棟房子,然後再悠閒地享受自己的假期。
  但他為什麼要?原赤菲……她休想再從中撈到一點甜頭!
  打從知道邵可甯是女人之後,原赤禦的心情更加不痛快了。因為他之前所想到的報復手段全只適用于男人。
  那麼……關於他心酸的往事,又該如何抒發宣洩?
  還記得在他準備升上中學的那一年暑假,住家附近搬來了一戶鄰居。
  原赤菲從小就沒同情心,最討厭一群人在她身邊當跟屁蟲,於是乎,敦親睦鄰的工作就落在他身上。
  邵可寧很喜歡粘著他,一開始他並不覺得煩,甚至還挺喜歡這個小他五歲的孩子,直到他漸漸發現所有的倒楣事全沖著自己而來時。
  在他居住的鎮上,有一條被不良少年佔據的巷子,除非有必要,否則大家都盡可能避免從那兒經過。那年代還流行“太保”這個稱呼,但話若傳到對方耳裡,可能會招來禍端。
  於是鬼點子特多的原赤菲,給那群人取了個可愛的名字:保兒。
  自此,那裡理所當然地成了保兒街。
  某天,他因為邵可寧所說的一個笑話而分了神,不小心將腳踏車騎入禁區。本來他們應該可以平安無事的,但很不幸地坐在他身後的傢伙由於笑得太開心而把剛吞下口的飲料卡在喉嚨裡,而就在這麼一上一下的情況之下……
  邵可寧吐了。
  當時他並沒發現到邵可寧吐了,但顯然坐在冰果室裡享用剉冰的保兒群看到了。他們手上的湯匙因目睹邵可寧的嘔吐物而停在半空中,呆滯地看著他和邵可寧呼嘯而過的愉快身影。
  隔天一早,不甘被壞了胃口而氣憤難消的保兒群把他打了一頓。
  為什麼嘔吐的人是邵可寧,被打的卻是他?
  原來,邵可寧那時正低頭狂吐,而騎著車漾著陽光般笑容的他被一眼認出,自然成了保兒群尋仇的目標。
  這種鳥事,過了也就算了,他並不會因此而記恨。
  不久後,他再次載著邵可甯行經幽靜的小路,由於腳踏車的煞車無故壞了,儘管他歸心似箭,但仍以緩慢的速度前進著。
  誰知邵可寧的拖鞋突然掉在路上,未經思考的她立刻跳下車去撿,原本搭在他肩上的雙手在她轉頭的瞬間將他推向前,他騎著失控的腳踏車,硬生生沖向那早該被砍掉的該死老樹。
  就這樣,他得到了一輛新腳踏車,但被罰跪整晚的也是他!
  基於義氣,他沒有將肇事者給抖出來。
  而他的義氣換來什麼?一次又一次的鳥事!
  邵可寧最喜歡吃芒果,剛好鄰村的田野間有一大片種植地,芒果飽滿多汁、結實累累,終於被她盯上了……他是大家眼中的好孩子,不該犯這樣的錯誤的。
  但他不僅當了共犯,還成了親自摘下果實的小偷。
  雖然他們做的錯事沒被發現,但一連吃了好幾天的芒果,卻意外引出他對這項水果的過敏,整個夏天他的臉都腫得像豬頭。
  那時候,年幼的他深深覺得這是老天爺給的懲罰,並未因此察覺……邵可寧極有可能是地獄悄悄派來的索命使者。
  他記得每回邵可寧走累了,就會哀求他背她。她個子很小,那點重量對他而言並不會造成困擾,但她就是喜歡自己抓一段距離,然後暴沖跳上他的背。終於在一次的跌倒中,他的膝蓋嚴重受傷,包紮了好些日子。
  但那不打緊,他膝蓋上的傷口已經結痂,很快就可以復原了。
  深夜,他摸黑走進自己的房間。
  黑暗中,有個人影搶先他一步打開了那扇門,接著開啟的門甩向他。
  因為一時懶惰而沒開燈,竟造成他直滾下樓梯,讓那好不容易才結痂的傷口因此又血染成一片。他還沒來得及呼救,就見邵可寧從他眼前狂奔離去,嘴裡還抱怨著又沒找到他,且大聲詛咒他出門踩到狗屎。
  一個人的忍耐可以到什麼程度?邵可寧實驗得很徹底。
  向來都是他在奉獻自己的雙腿,但那天邵可寧突然覺得自己被超人附身,擁有力大無窮的神力;拗不過她,他讓她充當一次馬夫。
  謹慎地觀察了一陣子後,他開始放心享受這個難得的待遇。
  晴朗的天空倏地下起大雨。
  只見邵可寧大吼一聲,真的像渾身充滿電力一般,奮力踩起腳踏車,他措手不及,身子向後傾,以右邊臉頰當作緩衝,滑行了幾十公分。
  轟隆隆,大雨無情地沖刷他臉上的傷口,但那份痛……還不及邵可寧沒聽見他呐喊而遠去的背影來得殘忍。
  怒放的雨水拍打著淒涼的身影,他緩步走回那正等待自己返家吃晚餐的住所;經過邵可甯家時,他從窗口探了一眼,那傢伙竟坐在椅子上吃零食,因電視正播放的卡通而發出尖銳笑聲。他默默牽走自己的腳踏車,在心中暗暗起誓:若等不到一句道歉,他絕不再和邵可寧說話!
  他受傷的右臉頰因為幫傭缺乏醫療常識而留下大片色塊。開學時,所有新同學見了他都躲得遠遠的,以為他臉上的是恐怖大胎記。
  那一次的傷害,令他再無法釋懷。
  飽受屈辱的他,回家後哭求父母讓他遠離這裡、遠離邵可寧;於是他到了國外的親戚家寄宿。幾年後,父親的事業攀向高峰,舉家搬離了那個小城鎮。
  赤月國際邁向全球的同時,一家人選擇在紐約定居,但仍經常往返兩地--除了他。而後,原赤菲因為愛情而回到臺灣,投入另一個家庭。
  當時他臉上的擦傷已因經過長時間的色素沉澱而淡去。
  幸虧家裡什麼沒有,就是保養品最多。半年過去,他又恢復完好的肌膚。
  哼,托邵可寧的福,他度過了一個難忘的暑假……還好也只有那不到兩個月的可怕時光,不然他就算有九條命也不夠用!
  原赤禦坐起身,低頭輕撫膝蓋上的淺淡疤痕。
  原本他是個善良的孩子,但現在他易怒、冷漠,討厭別人對他主動示好。這一切的一切……全起因于邵可寧那個不該出世的鬼胎!
  原赤禦在一連串清脆的叩門聲中被迫撐開眼皮。
  他失眠了一整夜,直到見到陽光才疲倦睡去,他一點也不想理會現在究竟該為了什麼事而起床,尤其是在短暫的睡夢中,還闖進了邵可甯那張缺了牙的童顏,以至於他差點哭著醒過來。
  然而,那陣敲門聲卻是該死的有耐性!
  原赤禦忿忿地扯開被單一躍下床,胡亂抓了一條浴巾,然後臭著一張臉不情願地打開房門。
  門外的邵可寧被突然打開的門嚇了一跳。
  但真正令她驚訝的是,原赤禦竟然赤裸著上身,下半部也僅以一條浴巾圍著。她趕忙轉過身,臉脹得通紅。
  雖說他們之間並沒有需要顧忌之事……但他也太隨性了些吧!
  原赤禦煩躁地以手指梳整他濃密蓬鬆的黑髮。
  “什麼事?”他口氣裡充斥著不悅。
  “唔……我只是想告訴你--”
  “說話時看著我,這是基本的禮儀。”
  邵可寧只得轉過臉面對他,並且容許自己在他強壯的臂膀和白晰結實的胸膛上多停留兩秒。好吧,或許是超出了一些時間……雖然早猜到他的體格應該還不賴,卻沒想到竟是這麼有看頭。
  她的目光接著下滑到那勁瘦的腰、精壯的肌肉線條,然後……呃?
  “不用管它,大多數男人剛起床時都是這副德性。”他的眼睛佈滿血絲,瞪視著她。“你到底有什麼事?”
  原赤禦低沉沙啞的嗓音拉回邵可甯遊移的思緒,她再度面紅耳赤地迅速別過臉,“我……你可不可以先穿好衣服?”
  怎麼可能不管它!
  那個……看起來是如此壯觀又生氣蓬勃地“指”著她。
  “這樣已經對你夠尊重了。”他揚著邪氣的笑容。“下次你可以試著不用敲門就進來打擾我,相信你會有不同的收穫。”
  “那倒不必。我做好早餐放在桌上,你昨晚都沒吃東西,我猜想你總該餓了。那我出門了,拜。”她一氣呵成地說完,猝然關上他的房門。
  原赤禦花了好些時間才壓下心頭的鬱悶。
  那愚蠢的女人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算她誤以為他對女人沒興趣,也不該用一雙迷蒙的大眼睛如此放肆地打量他。
那不僅很沒禮貌,而且還害他硬得可以釘牆壁!
  原赤禦低頭看自己高高撐起的下半身。他對邵可甯產生生理反應?老天,真是可怕!
  細雨綿綿,陽光躲在灰暗的厚雲中,討人厭的梅雨季節正式報到。提早下班的邵可寧撐起了傘,提著一包購物袋走回住處。
  “這是什麼聲音?”她自語,探頭看向緊閉的窗戶,窗簾隨著震耳欲聾的交響樂微微抖動著。
  邵可寧打開門,一波波的進行曲朝她耳膜襲擊而來。
  屋裡只剩下一盞微弱的燈光,她看向室內最醒目的物體--怡然自得的原赤禦雙手環胸、兩眼閉合,將身子仰靠著柔軟的沙發,長腿還舒服地擺放在桌上。
  她在玄關站了一會兒,腦中思索著和他相處兩個月的可能性。
  當兵數饅頭……大概就是這種心境吧?
  做早餐、陪笑臉,都是為了提升原赤禦對她的好感,搞不好到時候她還能以更漂亮的價錢買下這裡,不然她才懶得去關心他。
  “瞧瞧那討人厭的表情,我平靜的生活會因他而毀了。”她咕噥,斜睨著陶醉在音樂之中時而微笑、時而皺眉的原赤禦。
  隨後,邵可寧將手中物品放下,往他所在的位置走去。
  她蹲在一旁,湊近他臉龐,若有所思地看著。這傢伙比她記憶中更白晰,皮膚細緻得簡直和女人沒兩樣,但那並非病態的慘白,而是很乾淨、很舒適的白晰;就連他擱在大腿上、輕打著拍子的手指也是那麼修長好看。
  這男人大概是喝化妝保養品長大的,而且還是高價位的那種。
  扇形般的睫毛蓋住了他戾氣的眼神。被一個女人傷得那麼重,也難怪他心情好不起來,她應該找個機會好好開導他。
  邵可甯從來就不認為“愛情”應該在自己的人生中佔有一定的比重,就算終生不嫁也無所謂;她有家人、朋友和事業,那使她感到滿足。
  不過要原赤禦這張臉只過著清心寡欲的日子--似乎有些不人道。
  哪個女人會想甩掉這個強壯又英俊的愛人?想著想著,邵可寧禁不住用手指碰了一下眼前高挺的鼻樑,想知道裡頭究竟有沒有加料。
  這個舉動讓原赤禦抖動了幾回眼皮,睜眼就看見邵可寧的放大版五官。他發出一聲不悅的低吼,隨即和她保持安全的距離。
  “走開,我不喜歡別人靠我這麼近!”
  “什麼?”邵可寧在他面前比手劃腳,示意自己聽不見他的話。
  原赤禦翻了個白眼,拿起身旁的遙控器關掉音響。她滿意地起身,打開牆上的燈光,還順手拉開窗簾。
  她笑了笑。“我可不想警方找上門。”
  “你又犯了什麼罪?”他一口咬定。
  “是你。噪音污染是會被罰的。”
  “噪音?這是一種情緒的放鬆,跟著音樂的節奏,享受音符的--”
  “等等,我接個電話。”她拿起震動的手機,頭也不回地走進自己的房內。
  下一秒,原赤禦緩緩搖了搖頭。這不能怪她,他跟這種程度的人聊什麼音樂呢?下次他會提醒自己別再做這種多此一舉的事。
  “真煩人。”幾分鐘後,邵可寧氣呼呼地走出來。
  “發生什麼事?”
  “我媽又幫我安排相親了。”
  原赤禦一副沒打算繼續問下去的表情。
  反正他也只是隨口問問,沒料到她會真的回答;但邵可寧卻直接走到他身邊想坐下,他卻立刻指向另一頭的單人沙發。
  “既然要暫時同居,我們該訂下一些規則。從今天起,你只能坐在那兒。”
  “你真的那麼討厭女人?”她問。
  是討厭你。毫無疑問。
  “不想說就算了。”邵可寧的嘴角垮了下來,自動走到“她的”位子。“說真的,其實單身也沒什麼不好,實在不懂我媽為什麼要瞎操心。”
  因為她太瞭解自己的女兒了,必須淘汰掉一些心臟不夠強的男人。原赤禦暗忖。
  “你也不喜歡聊天嗎?”
  “看情況。”原來他剛才一直在和自己對話。
  沒錯……只要遇上邵可寧,任何事情都會變得很詭異。
  “我記得你以前很健談的。”
  他的頭往後仰,斜眼睞著她。“曾經有個人使我瞭解到……這非但沒有什麼好處,還可能帶來一堆麻煩。”
  “我想那肯定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邵可寧聳聳肩,以為他是在說那個叫露卡的前任女友。
  “的確是。”這人究竟是真的忘光了,還是打算裝瘋賣傻的一筆勾銷?
  由於邵可寧在自己記憶裡的性別突然轉換,使他對於下一步行動尚未有計劃……就先判她緩刑吧。
  “對了,我們今天晚餐煮火鍋來吃,所有食材我在回來時已經買好了。”她擠出一個“希望”是很迷人的微笑。
  “不要。”
  “我懂了,你有潔癖。”她佯裝沒有因為他的拒絕而受到影響的樣子。“不然,我們把火鍋分成兩份,這樣你就不會吃到我的口水了。不過我還是得說,那實在很殺風景,一點也沒有共餐的氣氛。”
  聽完了邵可寧的喋喋不休,原赤禦再次抬眼看她。
  潔癖?他才沒有,只是不想和她做任何可能“促進關係”的活動。如果他想嘗嘗她的滋味,絕對有更有趣的方法--媽的!他又想到那個方向去了!
  “我習慣一個人用餐。”他隨便編了一個理由。
  “我和你完全相反。”她說著,突然變得有些傷感。“在外面時,我從不一個人吃飯、看電影或逛街,那感覺很淒涼。而且別人投射過來的眼神,會讓我覺得自己是個異類或可憐蟲。”
  原赤禦的眼睛眯成一條線。
  她所描述的畫面,正是他認為人生中最難得的愜意時光。
  他厭煩總是在和客戶用餐時,食不知味地談論著雙方利益;或足為了迎合女伴的口味,在戲院裡浪費兩個多小時寶貴光陰。
  埋單沒問題,逛街……沒人會傻到想去踩他的底線。
  “你既然那麼怕孤單,為何要獨自住在這兒?”
  “想證明我可以獨立。”她的手掌滑到膝上。“我父母說若沒有他們,我就什麼事都做不成。但現在,我是咖啡店的半個老闆,自我管理的生活也很稱職,原赤禦,你有過那種想塞住對自己潑冷水的人那張嘴的念頭嗎?”
  經常有。不妙!他和邵可寧之間的對話越來越深入了。
  “起來吧,火鍋不會自己煮好等我們吃。”原赤禦離開沙發。
  當邵可甯聽到原赤禦的房門打開時,隨即換上一個甜美的笑容去迎接他。但她的笑立刻僵在臉上,因他再次衣衫不整地出現在她面前。
  這個暴露狂!
  昨晚的火鍋大餐,原赤禦依舊是一臉不耐煩,雖然仍是全程參與。
  他像是一個隨時準備挑媳婦毛病的婆婆在旁監督。雖然沒有費事地分成兩鍋,但公筷母匙一樣也不能少,而且用餐器具擦了又擦,還說他沒有潔癖!
  更別提他嘴裡還喃喃有詞:“這是自我保護。”
  不過,看來原赤禦似乎挺驚訝她今天居然會在家。
  “早安,睡得好嗎?”她親切問道。
  只瞥了她一眼,原赤禦直接走向廚房。
  他身材堅實修長,赤裸著胸膛,肩上掛著一條毛巾,幾綹濕發落在額前,仿佛剛梳洗完畢,黑色的運動長褲隨著他的步伐晃動。
  “很好,你不用去上班嗎?”
  “我今天休假。”
  “原來當半個老闆還是得輪休。”他打開冰箱,拿出一罐牛奶來喝。“我想你就算遲到一分鐘,也是得照扣錢,對吧?”
  很顯然,原赤禦又想惹火她。哼,沒那麼容易。
  他的幽默感和脾氣同樣教人抓狂。若以她平時的個性,早就想出一堆惡作劇來逼他早點打包回紐約,但她不行……至少現在還不行。
  “咖啡館可以說是我的另一個家,但人總要休息。如果這能提醒你,有別人和你同住一個屋簷下,而你又願意稍稍整理一下儀容,那就太好了。”
  他側身靠著流理台,雙腳在足踝處交叉。
  “這天氣,熱到快燙掉我一層皮了。”
  “是不是國外住久了,說話也會變得誇張?”她不以為然道。
  但邵可寧額上的一滴汗偏偏在這個時候以慢動作滑下。
  討厭!她老早就準備要開冷氣了……但選擇和他作對簡直成了本能。

原赤禦走了過來,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他突然低下頭,和她的臉靠得很近,然後伸手拿走她身邊的遙控器。
  “牆上的冷氣可不是展示品,運轉就是它的使命。”
  嗶一聲,冷氣機蓄勢待發地開始自身的使命。
  下一秒,邵可寧站起身,直接拔掉冷氣的插頭。
  天氣當然熱,否則她也不用換上清涼的短褲和無袖T恤。原赤禦注視著邵可寧窈窕的背影,目光停留在她渾圓的臀上。
  未施脂粉的她,看起來比平時年輕。誰能想到當年是男是女都分不清的她--如今竟變成了這麼一個美麗又帶點傲氣的女人。
  她轉過身,對他無辜地眨眨眼。“節能減碳,人人有責。”
  回應她的,是原赤御筆直望進她心坎的深邃眼神。從來沒有人像他這般看著她,她說不清楚那種感受--總之,不尋常.
  “我……很熱。”
  這句話,再搭配他臉上的表情緩緩說出,讓邵可寧突然有種小鹿亂撞的感覺,她不知道自己手拿著冷氣機的插頭,呆呆站在原地有多久。
  他挨近,箝制住她那只手。“就……讓我插吧。”
  腦海倏然轟地一聲,邵可寧的臉立刻染上一片棗紅……然後,跑了。
  原赤禦楞住。
  幹嘛?他說了什麼讓“地獄使者”像火燒屁股似地逃走了?
  他冷靜回想剛才兩人的對話。
  冷氣的使命,再來是環保那種說起來很簡單、做起來有如登天那般難的話題,猛地盯著她的屁股讓他全身發熱,所以他想搶過冷氣機的插頭,然後他說……
  幸好邵可寧先離開了,不然逃跑的一定會是他。
  倏地,原赤挪拔腿往自己的房間沖去,火速打開桌上的電腦。他煩躁地敲著桌面,等待電腦連上線,接著,譚亞力的臉出現了。
  他笑著貼近螢幕。“執行長,您過得好嗎?”
  “你覺得我看起來好嗎?”原赤禦的眼球往上翻了一下,雙手環在胸前。“亞力,把上一期開會的簡報傳給我。”
  繼續待在這裡太危險了,他得儘早結束這一切。打從他開始以欣賞女人的目光去看邵可寧後,這趟休假之旅已經無法輕鬆度過。
  “我恐怕是無能為力。”譚亞力唉了一聲。“自從您回臺灣後,我的工作簡直和打雜的工讀生沒兩樣。”
  “為什麼會這樣?”
  “我不知道……據說公司來了一位匿名的執事者。我感覺上面似乎有意要把我隔離,不讓我掌握太多消息。”
  “看來奧斯卡夫婦這次是玩真的。”原赤禦低下頭,十指沒入發叢裡。
  什麼匿名的執事者!根本是他老爸,也就是原博安本人。
  全天下都清楚知道的事情,還搞個神秘兮兮的稱號。
  “打雜的亞力,你的薪資有變動嗎?”
  “這倒沒有。”譚亞力有些不好意思地偷笑.
  “那你有什麼好抱怨的?”他一把推開椅子,急躁地在房裡走動。“聽著,我才是那個快瘋掉的人!”
  “執行長,您這樣走來走去的,我會看不到。”
  原赤禦一屁股坐下,兩手抓住螢幕。
  “做些事,亞力!”
  “您什麼都沒說,我該怎麼幫忙?”突然間傳來一陣鈴聲,譚亞力隨意看了一眼手機後,就直接掛掉。“又是找您的臺灣妞。”
  “臺灣妞?”
  “您一出機場,就有一堆人跟您要電話吧?”
  這執行長平時是有些難搞,但對女人倒是出奇禮遇。他老大本人根本沒打算處理,全由他這個可憐的小弟擦桌收尾。
  “幫我安排跟她們見面。”
  譚亞力的一句話激起了原赤禦無限的希望。
  “我沒聽錯吧?執行長,您……”話還沒說完,譚亞力就聽見遠方呼喚執行長中文名字的聲音。“您和女人住在一起?那麼快?”
  “以後再聊,搞定我交代的事。”原赤禦壓下電腦螢幕。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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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25 00:03:07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章】

  “原赤禦!”
  揉了揉太陽穴,原赤禦自書桌前站了起來,緩步移動至那高分貝且頻頻催促的聲音方向,最後,他停在洗手問外。
  “原赤禦!”邵可寧又死命大喊。
  “就算是失火,也得注意你『請』我過來時的口氣。”
  原赤禦努力維持住他長年的好修養,雖然他的修養極少會使用到。
  “麻煩你幫我個忙。”
  “幫你……洗澡嗎?”他的語調刻意拖得很長。“很抱歉,我不接受一個四肢健全的人對我提出這樣的請求。”
  除非她剛好有著迷人的翹臀、古靈精怪的個性,名聲又總是讓他聯想到某個奶粉品牌--或許,這件事就有得商量。
  “你現在站的位置往右移動兩步,有沒有看見一個矮櫃子?”
  “不用移動也看得到,別問那麼蠢的問題。”
  洗手間裡的邵可寧捏緊手上的衛生紙卷,暗自在心底刺他兩針。
  “你打開第二個抽屜,裡面有個……四四方方的……小東西。”
  “你說衛生棉啊?”原赤禦大聲替她說明。
  “對……請幫我拿過來。”她羞怯地自門縫采出一隻手。
  “別害羞,那表情不適合你。”
  “你到底要不要快點拿給我?!”
  門外的原赤禦無聲地笑著,他拉開抽屜,東翻西找了好一會兒。裡頭什麼雜七雜八的東西都有,就是沒有那玩意兒。
  “你確定放在這兒嗎?我沒找到。”
  “那你再翻翻其它的抽屜。”
  沒多久,又傳來原赤禦否定的回答。
  抽回手關上門,邵可寧懊惱地窩在馬桶上。
  都怪門外那可惡的傢伙突然闖進她的生活,害她連這麼重要的東西都忘了補充,偏偏對女人而言,最麻煩的事情又在這個時刻來報到!
  “你……能不能去幫我買那個?”
  原赤禦再也笑不出來了。“什……什麼?”
  “我說衛生棉!你去幫我買!”她忍不住大吼。
  “我聽力好得很。”他只是希望是自己聽錯了。“我……不方便。”
  “有什麼不方便?只有那些標準大男人主義的人,才會對這種事覺得彆扭。我很慶倖你不是,人家常說只有同志最懂女人的心。”
  原赤禦在門外呆若木雞。
  太好了……看看原赤菲對他做了什麼好事!他真該詛咒那女人下地獄!
  等到能反應時,他往牆壁用力一捶。
  “喂!你能不能別再破壞這間屋子?”
  “我叫原赤菲想辦法幫你弄來。”他勉強道。
  “不要啦,我不在咖啡館,今天夠她忙的了。”
  “即使必須丟下那間小店,她也得跑一趟。頂多被搶了,我賠償損失。”
  什麼小店!那是她和赤菲姐的心血耶。
  哼,再刺他一針。
  “我已經約了廠商碰面,拜託啦。”她只好使出哀兵策略。
  原赤禦沉默地在洗手間外踱步。
  他眉頭一皺,緊抿的唇終於開口問:“去哪裡買那個鬼東西?”
  “過了前方的下坡後,不遠處就有一間便利商店,那裡就能買到了。”
  這麼近?他如果不幫忙好像說不過去--靠!
  一道乾淨俐落的煞車聲在便利商店玻璃門前停住。
  熄火後,男人的手依然緊抓著方向盤。
  副駕駛座位上放著一隻口罩和一頂帽子,原赤禦看了一眼,馬上放棄使用它們的念頭。
  要是被誤認成變態而送去警局,那才真的叫丟臉。
  戴上墨鏡,他在車內不斷深呼吸,掐死原赤菲的念頭是支撐他打開車門、邁步走進那該死超商的動力。
  “天哪,好帥!”
  “而且好高,大概是藝人吧。”兩個女人在他背後交頭接耳。
  平時原赤禦的確很享受女人投注在他身上的眼光,但此時他只希望自己是個透明人,再不然就是在場的人能夠暫時失明。
  他的兩項願望當然不可能會實現,但可喜的是收銀員是個男生。突然之間,他發覺那個男生競長得跟天使一樣可愛。
  原赤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找到了他來這兒的目的。
  就算他對這女人專用的東西不是很瞭解,但生活中隨時有不同的訊息告訴他,它長得就是這副模樣。
  拿了它,他儘量以輕鬆自在的姿態走向櫃檯,而他身後有不少女人看到他手中的物品之後,陶醉的目光立即轉為詫異的眼神。
  一看到他的到來,本來準備換下制服的女店員,馬上一把推開原赤禦心目中的小天使,搶著替他結帳。

“哇,你是新好男人呢。”她笑說。
  “嗯……還好。”
  “同商品第二件九折,需要嗎?”
  他一臉鐵青,伸手扶著墨鏡,道:“不用了。”
  分明已經結完帳,卻遲遲不肯把東西交給原赤禦的女店員再次問:“你要不要再挑一樣商品,可以湊到集點喔。”
  一陣沉默後,原赤禦彎下腰,手抵著桌面,勾下墨鏡。
  “小姐,你再不把東西交給我--我就要報警了。”他威脅道。
  邵可寧窮極無聊地擦著杯子.從咖啡館開門到現在居然沒半個客人!
  想起原赤禦幾天前凝視她的目光,令她有些困惑。那時候的他,看起來就像個正常的男人,還說了那句驚人的雙關語……
  “在想什麼?”原赤菲走近問。
  她自發呆中醒來,更用力地擦著杯子,心裡咒駡著原赤禦。
  “沒,只是覺得奇怪今天怎會沒客人。”
  原赤菲坐在她身旁,雙手捧著臉頰頂在桌面上。“不奇怪,因為我在門口放了一個暫停營業的牌子。”
  她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為什麼?”
  “那就是原因。”原赤菲指向正從玻璃門進入的高大男子。
  身穿直紋暗色系襯衫,搭上鐵灰色直筒休閒褲的原赤禦連聲招呼也沒打,便如春風般掃過她們面前。
  “他來這裡幹嘛?”
  “等等就有好戲看了。”原赤菲在她腿上拍了拍。
  在原赤禦找了一個角落的位子坐下後,不久便出現一名表情羞怯的淑女在門口東張西望,接著原赤菲親切地去帶領她至他面前入座。
  “冰摩卡和藍山,再來兩份布朗尼蛋糕。”
  原赤菲走了回來,將撕下的點單夾在吧臺上方。邵可寧收拾好未擦完的咖啡杯,兩個女人開始分工合作,穿梭在狹長的吧台內。
  “小姐,幫我拉下窗簾。”送上餐點時,原赤禦吩咐。
  小姐?這傢伙瘋了……邵可寧點頭,偷偷瞪了他一眼。遮去光線後,他取下臉上的墨鏡,啜飲一口藍山咖啡,視線自杯緣和她對看。
  “怎麼了嗎?”他放下杯子。
  原赤禦的舉止很合乎禮儀,眼神卻說著:還不快滾開!
  “沒事,祝兩位用餐愉快。”她轉向他對面的淑女,微笑退開, 邵可寧放回餐盤,坐在高腳椅上。
  “真是的,他是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還要我拉下窗簾?”
  “不是見不得人,是他見不得光。”原赤菲咬著筆桿,研究“相聚一刻”下個月準備推出的促銷活動。
  邵可寧的眼睛稍稍閃動,顯示出強烈的興趣。
  “赤菲姐,你說的見不得光是什麼意思?”她問。
  “那小子有習慣性的偏頭痛,強烈的光線會讓他很不舒服。”
  “怪不得他皮膚那麼白,又總是戴著墨鏡。”
  原來不是自戀。討厭!能批評原赤禦的缺點又少了一頃。
  大約過了十來分鐘,那個沒停止過臉紅的淑女離開了。又過了一會兒,另一位女人登場,然後再來另一個,情況都和上述的差不多。
  一上午的時間過去了,邵可寧終於耐不住性子。
  “他到底在搞什麼?”
  “面試交差的對象。”看到她錯愕的表情,原赤菲輕笑,“我不是跟你說過,他是被我父母逼婚才回來的嗎?”
  “完全不認識對方……他在利用這些女人?”
  “沒錯。”原赤菲坦白承認。“但她們的腦袋也不是豆腐渣。看看他,年輕英俊、瀟灑多金、一百八十七公分的零脂肪體格。相信我,女人就只會要求這麼多,再瞧那豐沛的髮際,毫無禿頭之虞。”
  只要是原家出廠的,肯定不是泛泛之輩。
  邵可寧皺眉。“我爸以前頭髮也很多,可最近老是聽他在抱怨用洗面乳的範圍越來越大。總之,只要原赤禦還是同志的一天,她們就完全沒機會。”
  原赤菲緩慢地眨兩下眼。“同志……我當時是這麼說的嗎?”
  “是的,一字不差。”
  “我想……我只是想說他暫時對女人沒興趣,我沒聽說過他和任何一個男士交往過,是真的。”原赤菲拍胸保證。
  “不管怎樣,他現在的行為讓人無法苟同。”她順順氣。“我真不敢相信赤菲姐居然幫著他做這種缺德事。”
  “沒辦法,我欠他一個人情嘛……”
  邵可寧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的情緒再次怒火中燒。
  “他真的把替我買衛生棉的事怪在你頭上?”
  “他買衛生棉?”原赤菲笑得前仰後合。“我的媽呀……這件事就算在那小子得老年癡呆症時,我也要努力提醒他。”
  “不是這件事嗎?”
  “你就當是好了。”她痛苦地忍笑。“我的寶貝弟弟……真了不起。”
  “才怪,他笨到破表!他買了一包夜用加長型的給我,害我在挑選咖啡豆的兩個小時裡,險些得尿布疹。”
  原赤禦以手捂住呵欠,即便胃裡已有滿滿的咖啡因,仍無法振奮他的精神。
  他以指尖快速滑動手機螢幕,對於譚亞力替他整理出來的資料,不禁感到疑惑。他分明記得在機場時有好幾個像樣的女人吸引了他,為什麼現在每個看起來都如此平凡又無趣?
  反而是不時送咖啡過來的邵可寧,總讓他忍不住想多瞪她兩眼才甘心。
  目送她可愛的小屁股回到吧台後,他又不斷猜想她和原赤菲這會兒在聊些什麼內容?那些內容裡……有他嗎?
  在原赤禦深思的當下,第七個現身的女人總算激起了他的興趣。
  慵懶的步履在地板上清脆作響,一雙纖長的腿踩著金色高跟鞋朝他走來。
  他的目光迎上。她的美貌絕對無庸置疑,渾身散發絕頂的性感,嫵媚的眼神直視著他,然後勾起櫻桃色澤的唇辦。
  這女人的氣息,令他不免想起露卡。
  “你是原赤禦?”
  他神情平靜地點頭,起身為她拉開椅子。
  “很榮幸能見到你。”
  女人優雅地坐下,放下手中的名牌包後,鬆開她束著頭髮的夾飾。原赤禦望著她挑染成淺銅色的層次秀髮緩緩落下,滿意地笑著。
  點完餐點後,她的食指放在下唇,偏頭盯著他。
  “為什麼突然想見我?我甚至懷疑你記得住我。”她問。
  “柯釆琳,出生於上海,精通英、日、韓三國語言,目前於市區最大規模的精品店任職。我的資料沒錯吧?”他揚眉微笑。“我當時剛回到臺灣,還有些事等著處理,希望今天的邀約不會讓你覺得我失禮。”
  她做了個瀟灑的手勢。“好吧,看你這麼細心研究我的份上,我就暫時原諒你沒回我電話的事情。”
  “甜心,謝謝你的寬容。”
  等待咖啡送上桌的同時,柯釆琳陸續問了原赤禦一些較為私人的問題,他則選擇性回答,觀察著:他看得出她對他興致勃勃的探索與貼近,而她確實有令他著迷的某些特點。
  等過了奧斯卡夫婦的關卡,他不介意多花些心神去瞭解柯釆琳這個女人。
  “這是小姐的拿鐵和起士蛋糕。”邵可寧小心翼翼地端放在柯釆琳的面前,轉過頭面無表情地送上他的藍山咖啡。
  “不再來份布朗尼嗎?”她諷刺地問他。
  “不用了。有需要我會叫你。”
  “好的。本店還提供多項精緻美味的蛋糕和咖啡,希望原先生能繼續光臨品嘗。”她笑笑地說:心裡卻大喊:最好撐死你!
  “看來你是這家店的常客?”柯釆琳看著他說。
  “是啊,原先生和相聚一刻有很深的淵源。那位美麗的老闆娘是他的姊姊,而我也算是他認識多年的老朋友了。”
  他還沒回答,邵可寧倒是搶先插話。
  “你們認識?”柯釆琳睜大彎翹的睫影,隨即笑著問:“那你告訴我,這男人真的如我所看到的這般完美嗎?”
  “原先生有最真誠的靈魂,待人又親切。”邵可寧說得手舞足蹈。“我們經常一起分享美容資訊,你應該用過他們家的保養品吧?他推薦的美白麵膜真的超好用,我還請他下次從國外幫我帶幾瓶未上市的新乳液呢。”
  原赤禦銳利地瞥了她一眼。“邵可寧,你……”
  “專業領域的個別指導嗎?我很期待。”柯釆琳意有所指道。早先聽說這男人的身家背景時,她還真是嚇了一大跳。

“小姐,你真的很有眼光。”邵可寧奉承她。“當然啦,如果你不介意他化妝臺上的保養品比你還多,又老是喜歡和你搶VIVI雜誌來看的話。”
  “愛美是人的天性,這世代已經不分男女了。看來我們又有相同的喜好可以討論了。”柯釆琳看向原赤禦,挑逗地眨個眼。
  “但我還是要勸你把身邊的男性友人藏好,他那雙三不五時就放電的眼睛,你也看到了。”邵可寧又說。
  柯釆琳這下終於浮現錯愕的表情。“如果你這是在暗示……”
  “她沒有暗示什麼,只是突然某根神經接錯了。”他瞪著邵可寧,抓緊腿上的餐巾。“能不能給我們一些私人的空間?”
  “好的。”邵可寧走了兩步又回頭。“對了,家裡的水籠頭在漏水,我約了人修理,你等會兒如果沒事就先回去等吧。”
  原赤禦絕望地用手撐住額頭,俯身靠在桌面上。
  柯釆琳發出驚呼:“你們……居然住在一起?!”
  邵可寧捂住嘴,故作姿態地想解釋清楚:“噢,你可別誤會了……我弟和他相處時還危險些,我是絕對不可能的。”
  “是嗎?我想他一定是剛剛才出生的。”他也懶得出言恐嚇她了。
  睜著無辜的眼,邵可寧聳肩回應。
  風情萬種的女人看了他們一眼,氣到說不出話。
  柯釆琳嘟著嘴,拎起放在椅子上的名牌包,嘖了一聲,滿臉不悅地離開。
  “謝謝光臨,請慢走。”邵可寧鞠躬送客。
  “我們聊聊。”原赤禦丟下餐巾,猛地起身。
  “我很忙。”她發出哀叫:“不要這樣拉我,會痛啦!”
  他頭也沒回,用力拽著邵可甯走向前方。
  “休息室借我。”
  沒等原赤菲應聲,他就大腳踹開門,一把將邵可寧拖了進去。
  “大姨媽還沒走.所以你的情緒不穩?”他惱火問。
  她撇開臉。“跟那個沒關係。”
  “那我和女人約會,是哪裡礙著你了?”
  “才不是約會,是詐欺。”她挺起胸,昂首怒視他。“我不管你有多想擺脫眼前的麻煩,都不應該利用任何人來替你完成。”
  “你也很想擺脫我吧?”
  她當場僵立,然後再次抬眼看他。“我……沒有這麼想。”
  “哦?”原赤禦發出一聲輕蔑的笑。“那麼如果我永遠留下來,繼續和你待在同一屋簷下,也沒關係嗎?”
  邵可甯有張最藏不住表情的臉,所有情緒都寫在上頭。
  這個男人闖入她的生活不過一星期而已,已經幾乎令她每晚都想把自己撞昏才能入睡。啥……永遠?“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的父母著了魔似地想逼我結婚,已經將我手邊的工作都停權。我若打算抗爭到底,那麼我就回不了紐約,還你一個清靜。”
  “所以你就隨便找人當犧牲品,等拿回權力後再把對方踢走?”
  “不這麼做也行。我就待在臺灣,直到他們發現失去我對公司造成的影響而反悔,但那或許是一、兩年後,甚至更久。”原赤禦上下巡視她一番。“但我沒打算忍受你到那個時候。”
  邵可寧感到一陣火大,到底是誰在忍受誰?!
  而且他和父母的抗爭又關她什麼事了?!
  “我已經預繳租金了。”她大聲說。
  “這我知道。但我是屋主,應該有權決定更多的事情,而且關於合約這個部份想解決的話,我相信金錢還是非常管用的。”
  邵可寧有些緊張地拽著手。完了,她的購屋美夢……可能會因此而破滅。
  “原赤禦,我……”
  “算了,我不怪你,你並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她的心情簡直愉快得顫抖,眼眶泛著感激的淚水。
  “以為我會這麼說,那你就大錯特錯了。”他咬牙切齒地說完。
  這直接又嚴厲的措詞讓邵可寧失望地低下頭。但原赤禦不為所動,誰教她聽到他可能待更久時要露出那種末日來臨的恐慌表情。
  “我會想辦法彌補你的。”她急急地說:“不然……我幫你登入我媽替我相親的網站,那裡有近千名精英會員可供你挑選。”
  他嘴角的線條繃住。“你要是敢讓我在任何莫名其妙的網站搜尋到我一根手指照,絕對會馬上被我轟出門,聽清楚了沒?!”
  於是,邵可寧又擺出那副小媳婦受虐的臉孔。
  “聽清楚了,我不會再多管閒事的。”
  “很好。”他背過身,但逗留了片刻。“那個漏水,是真的嗎?”
  再次開口時,她的聲音突然變得好小:“我……唬爛的。”
  接著,她聽見原赤禦徐徐籲出一口氣,試著把持住忍耐的邊緣。
  “除了這個,我也懷疑你有其它的強項。”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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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25 00:03:58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五章】

  夜幕低垂,位於三角窗的咖啡館裡透出幾束光線,隱約可見一名妙齡女子的身影穿梭其中。雖然“相聚一刻”早在接近黃昏前便已打烊,但邵可寧仍獨自留下準備近日促銷活動的瑣事。
  她心裡明白其實這是在逃避原赤禦。知道自己闖禍的感覺並不好,在還沒確定他是否氣消之前,她可不想再碰任何釘子。
  邵可寧扶著椅背坐下來,想了好久好久。為什麼她分明就是在做一件好事,卻搞得自己一肚子委屈?討厭的人!他用不著對她大吼大叫,就能在她胸口塞進千奇百怪的壞心情,天曉得這是誰賜予他的要命本事!
  星樓市自午後就開始飄下細雨,到了晚上十點鐘依然沒停歇。
  邵可甯步出門,對著天空長歎一聲,然後取下肩上的背包,頂在頭上方遮雨,再加快腳步沖進車內。
  發動引擎後,她拍拍身上的水珠,將車子駛離咖啡館。
  雨刷在眼前規律地擺動,很快就產生催眠效果。她揉了揉乾澀的雙眼,又拍了拍臉頰,努力趕跑不斷湧上的困倦感。
  她在車內放起最喜愛的雷鬼音樂,這通常比任何提神偏方都有效。
  “真是個冷清的夜晚。”她喃語。
  百般無聊的手指敲了敲方向盤,她的心思很快便飄向某個地方。
  不知道原赤禦睡了沒?如果一進門他正好在客廳要怎麼辦?
  乾脆買個小禮物向他賠罪,但是此時大部分店家都關門休息了,她要上哪兒去買?何況她也不清楚他喜歡什麼。
  “唉呀……”邵可寧甩甩頭。“還是別想那麼多了。”
  一路暢行無阻的綠燈使她不自覺地加緊了油門。
  倏地,自分隔島的矮花叢間竄出一道黑影,速度快得像突然出現在她的車輪前方。她慌亂地急踩煞車,濕滑的路面令車體不受控制地打滑,失衡撞上分隔島。
  她緊握著方向盤,沒受到任何保護的右臂承受了最直接的衝擊,暫態彈出的安全氣囊更猛力撞向她的肋骨,痛得她幾乎昏厥過去。
  所幸她的前後方並無車輛,沒有造成其它事故。
  車燈打照在受到驚嚇而疾行奔過的黑貓身上,邵可寧擠出一絲虛弱的微笑。
  她想伸手從背包內拿出手機求救,但根本無法抬起受傷的手臂。
  “小姐,你還好嗎?我已經叫了救護車,再忍耐一下就好。”
  不知過了多久,邵可寧聽見了有人在車窗外呼喚的聲音。
  “好……謝謝你。”她動彈不得,只能吃力地應聲。
  “怎麼那麼久啊?”
  “應該快到了。”窗外的男女焦急地對話。“來了、來了!”
  救護車和警車的鳴笛相繼前來,血色盡失的她終於緩緩閉上眼。
  滴答……滴答……滴答。
  翻了翻最新一期的名車型錄,原赤禦不止一次抬眼望向牆上的掛鐘。
  再過五分鐘就是淩晨一點了。雖然邵可寧沒有理由、也沒有義務向他報告她晚歸抑或外宿的原因,但基於尊重……她是該說一聲才對。
  害他不由自主地……煩!
  “相聚一刻”在他離開後的幾個小時便關門休息了,原赤菲還把兩個小鬼丟給他,好讓她重溫和丈夫難得的兩人時光。
  也就是說……唯一能讓邵可寧裝忙的事也沒了。
  她的世界除了家人和那間小咖啡館,他懷疑還塞得進一粒綠豆。
  還是說……她終於找到約會的對象?
  別鬧了,就憑她那副德性!
  那女人最好別以為只要她消失一個晚上,他的怒氣就會跟著消失。光是莫名其妙替她操心的這部分,就足以讓她的刑期加重。

 午後,他帶著雙胞胎去了動物園,逛遍國內的所有物種。
  拍照、買了一堆不知有何用處的玩具,還狂吞老媽不許他們吃的垃圾食物。身為舅舅的他,樂於滿足小傢伙們的每項要求。
  直到他的小外甥開口要一頭獅子當作寵物時,他終於發覺事態嚴重,果斷地將他們帶離那個看似天堂卻潛藏危機的地方。
  於是乎,一個不單只有長相英俊、還期盼寶貝外甥們能平安成長的他,帶著雙胞胎改逛百貨公司去,然後又在那裡消磨了不少時間。
  原赤禦敢肯定他老姊又在孩子們要出門前偷偷交代了些許事情。
  就算他的外甥滿嘴的孝心,想要自己的媽咪變得漂亮又開心,但隨身攜帶某知名品牌的當季新貨資料,這也太扯了!
  他的雙手提著三份精美的紙袋,領著雙胞胎搭上手扶梯,在他不斷回想為何會被洗腦的當下,瞥見櫥窗裡人形模特兒身上那件淺粉色的小洋裝。
  原赤禦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了過去。
  很漂亮。雖然胸前采平口抓皺的設計,但搭配肩上的小外套和及膝的飄逸紗裙,似乎又不顯過分性感……況且依邵可寧前面的尺寸來說,絕不會讓人聯想到那個方向去,搞不好還參雜了些許同情。
  接下來的兩小時,原赤禦不斷幻想她穿上這襲洋裝、甩著短髮的清麗模樣;於是他趁雙胞胎在玩充氣滑梯時,折返買下那件小洋裝。
  他不願對突然想起邵可寧的想法多做沒必要的聯想,但他必須承認自己白天在“相聚一刻”時對她的態度是有些過了頭。
  而那個腦袋三不五時就要送修的女人,居然放他在這兒瞎等?
  正當原赤禦想到更多對於邵可甯的不滿時,門外突然傳來車輛駛近的引擎聲。他不由自主地從沙發上迅速站起,走出庭院並直接開啟大門。
  那不是邵可寧的車子,但她卻從計程車後座裡跨出來。
  她彎著身子,似乎是在向司機道謝,而後轉過身。原赤禦原本就緊皺著的眉,在看到她右手肘上的石膏吊帶後鎖得更深。
  “這是怎麼回事?”走近後,他問。
  邵可寧疲憊地看了他一眼。“我在回來的路上……出了一點事。”
  “為什麼不叫我去醫院接你?”
  “我以為你睡了。”她抬頭望望星空。“而且已經很晚了。”
  “不管現在幾點、我是睡著還是醒著,發生這種事你都應該馬上通知我,我是你的同居人!”原赤禦又急又氣的吼。
  “我覺得用室友來稱呼比較恰當。”她無力一笑,用沒受傷的手拾起放在地上的背包。“恕我失陪,我要進去休息了。”
  邵可寧往前走一步,原赤禦立即沖過來扶她。
  “我只是肘關節脫臼、肋骨有些挫傷,其它的都沒問題。”她說。
  “那就快點進屋裡,別害我在這兒被蚊子叮!”他搶過她手上的物品,很快地放開她,卻仍堅持走在她後方以防萬一。
  邵可寧感到一絲好笑。
  他臉上的表情是在擔心她嗎?
  這個男人可是原赤禦,集結劣根性於一身的物種,沒一把掐死她就不錯了。
  走進臥室,她已沒有多餘的力氣將自己梳洗乾淨再上床,頂多想從衣櫃裡抽出一件睡衣換上,而且剛剛吞下的藥已經開始發揮藥效。
  在萬分艱難地脫去身上的衣物後,邵可寧聽到敲門聲。
  “等等,我……”這時睡衣剛好卡在她頭部做頑強的抵抗。
  “我要進來了。”等了五秒的原赤禦自行打開門。
  只見邵可寧大叫一聲後,跌在床上用被單慌忙地包裹住自己的身體。
  “抱歉,我不是要嚇你,只是以為你沒辦法來開門。”
  “出去啦,我在換衣服。”不慎壓到的右手令她痛得淚水直流。
  被套住的臉不見天日,但她可以聽見他走近的腳步聲。
  “走開,別過來!”
  “好了、好了,別動……我幫你。”他坐在床上,邊說邊把糾結在她頭頂的衣料整理好,順利解決了她的困境。
  就算換好了睡衣,邵可寧仍把身體藏在被窩裡。
  他強烈的注視令她臉紅,甚至後悔今天沒穿成套內衣褲。
  好糗!他剛才一定全看到了。
  燈光下,原赤禦看見她額上還有許多細小的擦傷。她受了傷,經歷了一個不平靜的夜晚,他卻在家裡不斷地咒駡……
  該死的罪惡感--湧上來了。
  窗外的鳥兒停在樹梢吱吱吟唱。
  邵可寧在略帶刺目的光線下悠然醒來,她側過臉看著床頭櫃上的時鐘。
  天哪,竟然已經快十一點了!
  即使不調鬧鐘,她也很少睡到這麼晚過,更不會忘了在睡前拉上窗簾。
  她坐起身子,緩緩伸個懶腰,一股酸疼感立刻漫向她的四肢。左手輕揉著肩頸,看著自己打上石膏的手臂,昨夜不快的記憶迅速回籠。
  她最心愛、且是名下唯一財產的座車……
  車頭全毀,還可能吃上公共危險罪,又得接受短時間的生活不便。最重要的是,她居然在“相聚一刻”準備舉辦活動的忙碌時刻身體出了狀況!真的是人在倒楣時,連喝水也會塞牙縫!
  但,至少還有一件事,她必須馬上去做。
  她緩慢地移動,伸長左手想撥通電話給原赤菲說聲抱歉。靠近後,她發現手機底下壓著一張紙條。
  我先幫你請了兩個禮拜的假。原赤菲要你好好在家休息,不需要擔心那個小店的事。
  PS:她難得慈悲,不要浪費。
  秀麗的唇向上揚起,邵可寧笑顏逐開。
  她猜想“那個小店”是原赤禦自己加上去的.他好好看著吧,“相聚一刻”日後絕對會變成一間大型連鎖咖啡館。
  邵可寧小心翼翼地下了床.已經無法忍受身上的粘膩。
  走到床尾時,她嚇了一大跳。
  她看見原赤禦躺在長形沙發上睡覺,他的手肘曲在腦後,右腿拱在椅背上,另一條則斜放在地毯上,還擅自偷了她的布偶,放在他眼睛上方阻擋陽光。
  看著他下顎新冒出頭的胡渣,她的心……好似有股暖暖、甜甜的感覺。
  但,念頭突然一轉。
  邵可寧搖搖頭,心想這個白癡就不會先起來拉窗簾再睡嗎?
  害她的右臉頰像剛打完脈衝光!
  規律的水流聲悄悄傳進原赤禦耳裡。
  先是一陣低沉的呻吟,他皺著眉改變姿勢,蓋在臉上的布偶順勢滑落,也讓他睜開眼看清楚自己身在何處.
  他坐起身,甩了甩麻痹的手臂,接著轉頭看向後方空蕩蕩的大床。目光再次遊移,最終停留在房內那扇緊閉的浴室門上。
  “你還好嗎?”敲了敲門,他問。
  “嗯,我……很好。”
  “聽起來不像。”他斜靠在門邊。“你該不會天真的以為自己能洗澡吧?”
  “少看不起人,我已經洗好了。”
  “所以現在你人在浴室內孵蛋?”
  門後突然傳出物品碰撞的聲音,接著是邵可寧的一陣叫嚷。
  “別在那邊說風涼話!我每根骨頭都痛得要命,你知不知道光是彎下腰就--”
  “夠了,開門。”原赤禦打斷她。
  “幹嘛?”
  “當然是看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就像我昨晚睡在這兒一樣。”
  他整晚沒睡好,一醒來頭痛得很。她在夜裡的每一次翻身,都驚動得他沒敢合眼;完全沒料到自己會為她擔心成那樣,比起莫名其妙被冠上“同志”的稱號,這是他回國後最糟糕難受的夜晚了。
  不過,原赤禦並不打算讓她看出他的感受。
  “關於昨晚……如果你是指上廁所的事,依你那種死豬睡法,我恐怕只能選擇尿在床上了。”呿,她又還沒問,他幹嘛急著邀功?
  原赤御用腳踢一下門。“什麼女人說話居然這麼不文雅?我可是守了你一整夜,一太早當然爬不起來啊!”
  “難聽的話,往往都是事實。”她說。
  “我現在是在探監還是怎樣,只能和你隔著這扇門說話?”
  “訪談結束,別再妨礙我了.”
  原赤禦聽見蓮蓬頭再次被打開,於是將臉貼近門邊大聲問:“邵可寧,你不是說已經洗好了,現在又在忙什麼?”
  “身體洗好了,但頭髮還沒。”
  “開門,我幫你趕進度。”就當是他給意外成了楊過的她小小的善行。
  邵可寧想笑,但她沒有。
  “然後讓我全身被你看光?別想!”
“我是同志。”他沒想過自己能從容不迫地說出這句話。“雖然談不上損失,不過你還是用浴巾把身體包好再開門。”
  邵可寧瞬間消失了聲音。
  就是啊,她似乎經常忘了這個重點……有時甚至還覺得他的笑容有種邪惡的魅力。聽見原赤禦親口說明,為什麼會帶給她這種複雜的感受?
  “有必要考慮那麼久嗎?”他沒耐性地問。
  她歎息,注意力轉向正在發疼的右臂,她的確有太多的不適需要先應付。
  打開門,原赤禦的表情一僵。
  水珠沿著濕透的發梢不斷從邵可寧的臉頰滑落,她看起來就像只被打濕的小貓咪般在顫抖,他感覺自己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
  他仍站在浴室門口外。“很冷嗎?現在可是酷熱的夏天。”
  “是痛到全身發抖。”她左手撫著浴巾下的肋骨,緩緩在浴缸邊緣坐下。
  “為什麼不早說?你看你這副狼狽樣。”他一進浴室便拿起架上乾淨的毛巾,半蹲著先擦乾她的臉,再吸附石膏上的水分,接著用另一條將它包覆起來。
  她微微紅了臉。“沒想過會這麼的困難。”
  “別對自己的腦袋太有信心。”他說完又走出去,到化妝台前搬椅子。
  邵可寧嘴一撇,圓眼瞪著原赤禦的背影。
  她就知道這男人就算是一臉的關心,也不可能說出什麼好話。
  再次進入浴室的原赤禦不發一語,迅速在椅背的頂端鋪上厚厚的毛巾,好讓邵可寧的脖子待會兒能夠舒服地靠著。
  他伸手帶起她坐上椅子。“先閉上眼睛。”
  細緻的泡沫在邵可寧柔軟的髮絲上散開,原赤禦略施力道按摩著她的頭皮,一方面也十分小心地不讓泡沫進到她眼裡。
  他審視著她,一抹悠然柔情在她臉上漾起,嘴唇也溫柔地微微上翹。他還發現在她嫩白的兩頰上分佈著少許細小的雀斑,這是他之前從未注意到的。
  在西方人眼中,臉上的雀斑有著自然不造作的美感,也是種可愛的象徵。
  但對東方人而言,多數人都視它為皮膚上的瑕疵,不是徹底處理掉,就是拚了命地蓋住。基本上,原赤禦並不排斥任何論點,更何況由於女人對美麗的每項追求都讓他荷包賺得滿滿。
  還有就是,此時的邵可寧……看起來比任何女人都美麗。
  “你做得很好。”她喃喃道。
  “是因為你的頭髮很乖。”
  她露出微笑。“奇妙的形容,但我就當它是個讚美收下了。”
  原赤禦傾身湊近她。“你沒想過把頭髮留長嗎?”
  “沒有。習慣了。”
  “什麼時候開始的?”
  “忘了是幾歲時的事,我沒把口香糖吐掉就睡著,醒來後發現它牢牢粘在我的後腦勺,結果我媽一氣之下把我的頭髮剪成男生頭,從此我就再也沒留過長髮了。”
  聽著她的歪理,使他忍不住翻個白眼。
  “照你的說法,當時口香糖如果粘在頭頂上,你豈不是一輩子都理小平頭?”
  邵可寧爆出一陣大笑。“若天氣再熱一些,我會考慮你的提議。”
  他搖搖頭,根本懶得搭理她,轉身取下蓮蓬頭後,他先在掌心試好水溫才繼續回到浴缸邊緣坐下。
  “別亂動,我要衝水了。”
  在原赤禦一連串細心的動作之下,邵可寧突然覺得他似乎不再那麼討人厭了……當他的拇指輕輕掃去她眼角的水時,她威覺自己的心跳好像有一點點失速。
  “你出國的那天……我哭得好傷心。”她緩緩張開眼看著他。
  他的動作停了下來。“我在開學時度過了很悲慘的一天。”
  “我聽說了。”她再次閉上雙眼。不該睜眼的,這個角度的他,看來簡直過分英俊了。“那時,你要是肯再多等一天就好了。”
  “怎麼說?”
  “我拜託媽媽去藥局買了一隻純棉白口罩,然後夜裡偷偷打開燈,用色筆在上面畫了許多漂亮的圖案,想送你戴著上學,這樣你就不會被取笑了。”
  “你在口罩上塗了那麼多顏料,我要是戴了才會中毒送醫吧!”
  看看!到了他要出國的前一晚,這“地獄使者”還想著要如何害他。
  “我當時還是小孩子嘛。”她笑道。
  原赤禦轉身拿毛巾,笑意逗留在唇際,頭痛現象也消失無蹤。雖然他很懷疑關於邵可寧掉淚的那個部分,但又忍不住覺得她當時的想法很窩心。
  “邵可寧,你還記得我臉上的傷是怎麼來的嗎?”
  “問了你又不說,我以為是你自己抓傷的。”她坐正身子,看著他的背影。“小時候你常常全身發癢,抓得又紅又腫,後來我才知道那個叫過敏。”
  原赤禦斂去笑容,轉身瞪她。
  “那種程度?!得用刨絲器才有辦法把臉弄成那樣吧?!”
  他傲慢憤慨的口吻又引出她的大笑。
  “那不然到底是怎麼了嘛?”
  白色毛巾突然落在邵可寧的頭上,使她看不見原赤禦的表情,只見到他的雙腳就站在面前替她擦拭濕發。就算不是面對面,但她仍希望他是站在後方,這樣教人臉紅的距離……對她而言實在過於親密了些。
  “同志”這兩個字,目前顯然發揮不了太大的作用。
  “那道傷,我已經忘了。”他終於說。
  “喔……這樣啊。”
  在沉寂又折煞人的沉默中,原赤禦完成了最後任務。
  吹幹的頭髮被梳得柔亮光滑,鏡中的邵可寧不再是一臉愁容。
  摸著自己的短髮,她讓心底的笑意爬上臉。
  “不用露出那種感激涕零的表情,我本來就是個還不錯的人。”他拿起她掛在一旁的睡衣。“過來,還有一件事。”
  感動到此為止,她飛快搶走它。
  “這我可以,保證不會再發生昨天的蠢事。”
  “好吧,結束。”
  “謝了。”她從頭到腳看了他一遍,那卷起的褲管顯得有些多餘,他根本像是被海浪打過全身。“不好意思,害你變成這樣。”
  “夏天,本來就會讓人想多洗幾次澡。”
  她聽得出來他有多痛恨這個季節。“那就直接在這兒洗好了。”
  “我要回自己的房裡洗。”原赤禦走出浴室。
  “我忘了你有潔癖。”
  “才沒有!”他邊回頭邊大吼。
  難不成她想見到他光著屁股走出她的臥室嗎?
  一對衣衫不整的男女共處一室,最終只能倒在床上迎接明天的早晨。
  就知道要這女人的腦子稍微有點用處,是他太奢望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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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25 00:04:06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六章】

  時光在不經意中飛逝,只需再一周時間,邵可寧手上的石膏就可以拆掉了。
  她很幸運,沒收到任何罰單,但那一大筆修車費已經讓她戶頭裡的存款數迅速下降。另外,上星期她在修車廠殺價的行徑,讓原赤禦簡直抬不起頭。
  離開那裡時,她記得他說:就連掉進糞坑,也不會感到如此丟臉。
  事情是這樣的……
  原赤禦為了不讓受傷中的她增添煩惱,於是盡力展現他可靠的一面,全權處理她車輛維修的後續問題。但當她得知他先付清了那些費用,讓她很不高興。
  他們的冷戰,一直延續到了修車廠。
  邵可寧一踏進寬敞又采高規格的店面時,心裡立即有不妙的感覺。在見到自己的愛車後,她整張臉很快垮了下來。
  那,根本就是一輛全新的車嘛!
  她立即怒視原赤禦。“我的車呢?”
  “你瞎啦?”他指向她不願承認的車,滿臉不悅道:“全世界會買這麼迷你尺寸小車的也只有你,快把它領回去吧。”
  她又瞪了他一眼,不情願地走向車尾。
  “我那張新手駕駛的貼紙跑哪去了?”
  “你都開兩年多了,還好意思繼續貼著它?”
  她紅著臉。“那樣我比較有安全感呀。”
  “安全感?”他輕笑一聲。“倒不如在車上掛串佛珠保平安,對你還比較有用處,我看你今年肯定是流年不利。”
  “對!就從遇上你的那刻起!”
  就在他們爭執不休的當下,修車廠老闆已經迎著笑臉來到他們身邊。
  “原先生,您來啦。”他彎著腰敬禮,對待原赤禦就像頂級客戶般尊敬。把手一滑,來到車子前,他笑說:“瞧,保證像新的一樣。”
  這還用得著他來說……邵可寧不悅地想。
  原赤禦只是點頭回應。
事實上,這輛車除了保持原來的樣貌外,所有零件更是全部汰換。雖然他很想直接幫她換輛新車,但礙于邵可寧三不五時就強調自己有多鍾愛、多寶貝它,他只好忍下替她作主的衝動。
  “麻煩請退錢給他,我要自己付帳。”她對車廠老闆說。
  “我都說了不用,你為何非要堅持?”
  她看著說話的原赤禦。“我堅持。”
  欲言又止的他只能用力哼出一口氣,然後把臉轉向老闆。
  “照她說的。”他負氣道。
  過了一會兒,車廠老闆手裡拿著支票和價目表再次回到他們面前。
  “小姐,這是全部的費用。”
  一張紙被放到邵可寧手上,她看了看,只差沒當場吐血。
  那費用,比她當初購買那輛車時還貴!
  “老闆,你這裡是黑店啊?”她氣憤地拍拍自己的車。“我剛買這輛車也不需這種價位,簡直是亂吭人!”
  一聽這話,車廠老闆的臉色也綠了。
  “什麼黑店!你這話別亂說!”他指向正一掌蓋住臉的原赤禦。“我全按照這位先生的指示,對車子進行全面檢測,還使用品質最好的零件,當然會比你之前購買時的價格高,我可是憑良心在賺錢的。”
  “我不需要最好的零件,只要車子能再開上路就行了。”
  “出過事故的車輛本來就存在著高風險。難道說,你為了想省一點小錢,然後陪上一條命,也覺得無所謂嗎?”
  頓時,邵可寧心火大發!
  “老闆,你這樣說就太過分了!而且那也不是你口中的小錢!”
  車廠內的工作人員全被此時吵架的音量嚇得回過頭來。
  原赤禦難堪地閉了閉眼,感覺像是被人同時用視線剝光衣服般羞慚,他走到兩個吵到面紅耳赤的當事人中間,張開手臂分開他們。
  他面對邵可寧拍著自己的胸口,說:“這都是我的錯,我以為這樣做會讓你開心,結果卻落得自己有想死的念頭。聽我的,你一毛錢也不用付,就讓我這罪該萬死的好事者承擔所有,然後靜靜地離開這裡,算我求你了。”
  這輩子,他真的沒求過什麼人……尤其是被他記仇好幾年的人。
  這請求,卻成了他現在最迫切的希望。
  邵可寧瞪著他,又瞪了一眼車廠老闆。
  “你的男人都不計較了,還有什麼問題?”
  原赤禦一把揪住多嘴的老闆,斬釘截鐵地說:“你要是敢再多說一句,我會讓你這間修車廠馬上關門大吉,聽懂了沒?”
  “懂……懂了。”
  “原赤禦,放開他。”她受不了地出聲阻止。接著,從皮夾內取出信用卡給老闆。“我和這男人的關係很單純,老娘花的每分錢都心安理得--除了這次。”
  原赤禦怒視她,心緒混亂萬分。
  車廠老闆趕緊拿過信用卡。“算了,總之有人付錢就沒事。”
  邵可寧沒再吭聲,刻意避開原赤禦的目光,隨著老闆走到櫃檯前。
  “這顆引擎真的有那麼貴嗎?”
  “那是德國進口的。”
  “座椅皮套呢?原料成本應該不到價目表的二分之一吧?”
  “那是全真皮的,何況,人力不用算進去嗎?”
  “知道了。至少輪胎可以算我便宜一點吧,不然廣角鏡也行。”
  “這位小姐……”
  原赤禦再次低頭,他從沒見過有人殺價會喊那麼大聲,而且還理直氣壯的。
  幾個員工從他身旁走過,不停瞄著他全身上下的行頭。自他們的竊竊私語,原赤禦聽見了不少本應和他永遠不相關的形容。
  好比說:小氣、吝嗇、有錢捨不得花……等等之類。
  短短幾分鐘,他就從“頂級客戶”跌到“奧客”等級。
  痛苦了好半響,邵可寧才終於回來,然後瀟灑地救他脫離苦海。
  不過,那次的爭吵只是這些日子以來的唯一個案。
  多半時間,他們的相處已有了大幅改善。
  原赤菲會在咖啡館公休的日子來探望邵可寧,她帶著新鮮食材為這兩個幾乎餐餐叫外賣的人做一頓美味的家常菜。
  只是,正事辦完後,很快就會被原赤禦以各種荒謬的理由給打發走。
  不過,看在他以私人資金為她聘請兩名專業又勤快的員工的份上,這一些些的不快原赤菲還能忍受。
  晚餐後,邵可甯和原赤禦坐在落地窗外的廊道上享受耀眼的星空。
  他們最近經常這樣,找不到事情可做,又不想只是無聊地待在屋內,於是兩人便靜靜躺在樹蔭下的草坪,一同嗅著陽光溫暖的氣息,度過愜意的午後……
  噢!那畫面是不可能再出現了。
  因為原赤禦痛恨的事情有很多,“陽光”可以說是位居榜首。
  搞不好當豔陽灑在他身上超過十秒鐘,他就會立刻變成一堆碎土。她心想。
  原赤禦凝視著前方。“那個囉唆的醫生,我最多再忍受一次。”
  “放心,再多也沒了。”她笑說:“因為有你的幫忙,我恢復得很快。”
  “獨立自主的邵可寧,我幫不上忙。”
  是的,快樂的氣氛總是在一瞬間匆匆溜走。
  “你這人的腦子好像只喜歡記著不開心的事。”看來上次沒讓他付錢、還讓他臉上無光的修車廠事件,他至今仍耿耿於懷。
  他轉頭對著她冷笑。“你以為我願意?但每當見到車庫內的那輛白色小車,總令我忍不住想起自己被誤認為是吝嗇鬼的駭人過程。”
  “小車?什麼東西在你眼裡都是小小的玩具嗎?”
  反正心情都壞了,她乾脆反控他:“你不想被人誤解,我也不願讓別人想成是被包養的情婦。還有,都是因為你穿得一身名牌,才害我連一毛錢都砍不到。”
  “衣櫃裡全是那些,你要我怎麼辦?”
  “有錢有勢的原赤禦,我幫不上忙。”
  “很快就不是了。”他悶哼一聲,望向夜空。
  火苗很快地在邵可寧眼底滅去,她抿了抿嘴,看著原赤禦轉為黯淡的臉。
  “你未婚妻的人選……還沒著落?”她問。
  “別把我說得那麼沒行情。我要是開出條件,事情很容易就可以解決的。”他瞟她。“只不過我的良心碰巧被某人給戳活了。”
  邵可寧的視線往旁邊稍稍移去。這時候想裝出事不關己的態度太困難了,就讓他發洩情緒吧,她最好是靜靜地待著。
  等待了五分鐘,邵可寧終於確定他打算讓她因內疚而死。
  “坦白說……我相信伯父不會真的對你狠下心,只是想讓你重視這個問題罷了。”她只好再次開口。
  原赤禦的手摸了摸腳邊的青草,沉思了幾秒。
  “固執,是我父親最大的特點;而這基因顯然也突破了重重關卡融入了我體內,但我不怎麼喜歡它原來的樣貌,所以決定加以雕塑。於是--成了頑固。”
  邵可寧不敢插話。他表現得很平靜,卻讓她有種從骨子裡發毛的感覺。
  “想得多就容易頭痛,而且事情也會因此變得更棘手。”他垂著眼,將手上斷裂的草根抖落。“那麼,當我不再顧慮太多時……結果又會變得怎樣?”
  要命!真的超恐怖的。
  邵可寧的目光隨著那些飄零的草根降落在漸漸露臉微笑的泥地表面,不禁憐憫起那一撮撮被連根拔起的無辜小草。
  “你再說下去,我身後就要揚起陰森的配樂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了,你打算怎麼做?”她提心吊膽地問。
  “什麼也不做。”他說完,雙手往腦後交叉,躺在木質地板上。
  “原赤禦,你不像是個坐以待斃的人。”
  “我準備好了。”他冷淡笑著。“一旦我被正式驅逐出赤月國際,就會另起爐灶,而且還會想法子讓最精銳的研究團隊隨我出走。我父親絕對想不到我的能力比他想像中還要強大。我不會帶走任何我在公司時賺到的一分錢,他也無權干涉我在其它投資上所獲得的利益。不用多久的時間,他便會在錯誤中發現……商場上最具威脅的敵人,正是自己的親生兒子。”
  邵可寧心頭一沉,聽著他清晰又瘋狂的想法。
  “你不能這樣做!”
  原赤禦抬起眼,以嚴峻的眼神回應她。
  “我為什麼不能?在我父母不由分說硬逼我選擇婚姻、且說出那些重話之前,他們就該想過會有這種結果。”
  “但是……”
他穩住高張的怒氣。“起初我還念在親情,打算配合他們老人家一下,但他們卻在我來到臺灣的首日就徹底停了我的權,幾天前還收到我--原赤禦本人即將在慶祝酒宴宣佈未婚妻的消息。他們完全不給我退路走……現在想想,我還真是愚蠢。”
  “你應該試著和他們溝通,而非賭氣。”
  他無動於衷。“反正到時出糗的人不會是我。”
  邵可寧的背脊挺得好直。
  她不該在原赤禦還願意去努力的時候阻止他,此刻她腦海裡全是赤月國際父子反目成仇的記者會中上演的驚悚畫面。
  ……還有不少暗地指控是她一手挑起戰爭的撻伐聲浪。
  “我當你的未婚妻。”
  原赤禦稍稍怔了一下,然後移動眼球凝視她。“什麼?”
  “你不是一開始就要找這樣的對象嗎?”邵可寧拍拍自己。“我……可以讓你交差,所以你幹萬別搞成無法收拾的局面。”
  他兩眼半張著看她。“你願意幫我?”
  邵可寧急點頭.“雖然說不知道你父母親對我的印象如何,但我會盡力表現出一副賢淑的好媳婦模樣。”
  “然後呢?”
  “等你回紐約之後,再隨便編個理由……像是個性不合啦,或者你愛上別人,或不夠好配不上我之類的話。反正,一定要讓他們相信我們不適合彼此,必須解除婚約。”她繼續說。
  “太不象話了,為什麼全是我的錯?”
  “全天下的父母總是不忍責備自己的孩子,你就犧牲一次嘛!”
  原赤禦突然一把拉住邵可寧完好的左手,她哇地一聲倒在他胸前。
  “那我們就先來練習一下。”
  她杏眼圓睜。“練習……什麼?”
  “親密的感覺。”他不懷好意地笑著。
  邵可寧楞了片刻,以為是自己一時聽錯了,直到原赤禦把手放在她的臀上,將她壓向他,她立即抗議地扭動身體,卻輕易被他給箝制住。
  “別擔心,我不會吻你。”他以鼻尖在她頸間輕輕滑動,嘴唇則若有似無地掃過她開始繃緊的肌肉。
  邵可寧倒抽一口氣,沒想到他這樣輕如羽毛的撫觸會帶給她顫慄的愉悅感。
  “你真的沒打算……吻我?”
  “我只吻想吻的人。”原赤禦閉著眼咕噥,臉貼著她耳際。“我很久沒有抱女人了,幾乎快忘了那是種什麼樣的感覺。”
  這些話聽得邵可寧怒火攻心,立刻掙扎起身;但他摟緊了她,且發出壓抑的低吟聲,接著她的心跳和脈搏瞬間加速,意外地喜歡上和他接觸的感覺。
  同時間,她也感覺到他身體上的變化,他的硬挺正抵著她脆弱的腿間,而她完全不敢移動分毫,是她讓原赤禦在這個時刻恢復男性本能?
  就在邵可寧分心之際,他的手已經沿著她的短褲邊緣探進,手指很快地抵達她的最後防線。“原赤禦?”
  他果然停止了,從她的襯褲裡抽出掐住兩片臀辦的手。
  接著,原赤禦一個挺身帶起她跨坐在他身上。
  他的雙手愛撫著她的腰和背,繼續以在她頸間遊走的方式親昵地在她胸前來回,使她忍不住緩緩閉上雙眼,緊貼著他擺動。
  即使數次被擠壓到,但邵可寧受傷的手臂似早已沒了痛的感覺,可她的胸部卻腫脹到疼痛,頂端在衣料下敏感的磨擦,令她幾乎想哀求他直接吻上那裡。
  啪!那灼熱的緊繃感突然間消失了……
  她終於睜開眼。“原赤禦,我的內衣扣子開了。”
  “我知道--啊……痛死了!快放手!”
  在原赤禦雙手自她光滑的背準備滑向裸裎的乳房前,邵可寧一把抓住他後腦的頭髮用力往後拉,痛得他大吼大叫地放開她。
  “我沒說能進展到這種程度!”她率先恢復理智。
  原赤禦氣急敗壞地搓揉自己的腦後,炙熱的情欲徹底從他眼中消退。
  “該死!用說的我聽得到!”
  “轉過去,我要整理一下。”
  他不悅地斜睨了她一眼後,就順從地背過身。聽著後方一陣陣拉扯肩帶的聲音,他問:“好了沒?”
  等原赤禦回過頭時,邵可寧已經穩穩地坐正了身子。
  “哎呀,你這行動不便的人,現在居然如此敏捷?”
  “我說了我恢復得很好。”
  “難怪再也不需要我幫你洗澡了。”
  “是洗頭!”她大聲強調後瞥他。“原赤禦,我問你,你目前是真的……沒辦法再愛上女人了嗎?”
  “沒錯。”他漫不經心地回答,又躺回地板上。
  “但你剛剛……”邵可寧害羞到說不下去。
  “既然要溫習,就得全心投入。”
  原赤禦明白她想問的是什麼。
  他原先計畫著,只要邵可寧再次開口提到這個問題,他就會對她開誠佈公,順便還自己一個清白,何況整件事情都錯不在他。
  但偏偏……他現在根本無法解釋……剛才的失控是怎麼一回事。
  這可怕的氣溫,害他熱昏頭了!
  邵可寧極力掩住失落的神情。“那個露波的後座力可真強。”
  “露波?我沒吃過那種巧克力。”
  這女人為了避免尷尬,一下子把話題扯得真夠遠。
  “管你要叫前女友巧克力還是小甜心的,都不關我的事。”
  原赤禦終於恍然大悟。“她叫露卡!”
  “隨便啦。”她一臉不屑。“你聽好,不要輕易撩撥一個缺乏愛情滋潤快兩年的女人,特別是在你對異性不感興趣的前提之下。”
  “別告訴我你那是失望的眼神。”原赤御用手肘撐起上半身,側躺著看她。“不過……你真的交過男朋友嗎?”他打趣問著。
  “當然!我是個成熟的女性,長得也還過得去。”她氣惱地反駁。
  “意思是,我還以為你很享受單身。”
  “嗯……曾經。”邵可寧輕撫自己受傷的手。“但這次的意外改變了我的一些想法。當我被疼痛折騰的時候,突然覺得這樣孤伶伶的我好脆弱,想著這時如果有個男人在身邊照顧我,或許我就不會那麼感傷了。”
  夠了!聽到這裡,原赤禦已經有點不高興了。
  “邵可寧,是你當初說什麼都不肯讓我告知你家人這件事情的,現在有什麼好抱怨自己孤伶伶的?”
  “你不知道我爸媽擔心起來有多誇張。”
  “那我呢?”原赤禦激動地坐起來。“有誰讓你一個人去面對所有苦難了?像我這樣形影不離的頂級男看護,花多少錢也請不到!”
  邵可寧注視著他的反應,不禁莞爾一笑。
  “我從沒隱藏過對你的感激。這些年來,你變了很多……不論是相貌、體格或個性,唯一沒變的是你喜歡幫助人的優點。”
  被她這麼誠心的誇讚,原赤禦反而臉紅了起來。
  他撇開臉,不讓她看見。“別想抓我的把柄。”
  “但我抓到嘍。”她邊說邊攬住他手臂,頭輕輕靠在他肩上。“這是我第一次覺得……你回來了,真好。”
  原赤禦轉過頭望著邵可寧那動人心弦的微笑。他悄悄將另一隻手掌蓋在自己的心口,一陣詫異的表情爬上他的臉。
  這見鬼的心跳聲是怎麼回事?
  “當年還是兩個小鬼的我們,轉眼間我已經是個創業有成的現代女性,而你……”她圓溜溜的眼珠朝他轉。“成了美容大王。”
  “你到底懂不懂得說話的藝術?”他用力抽回手。“少拿你那一點點小成,來跟我相提並論!”剛才那串心跳,大概是急著砍死邵可寧的前奏吧。
  她嘟起嘴。“不說了,我閉嘴總行了吧。”
  “我和你不同,我是個知恩圖報的人。為了答謝你的幫忙,我有樣東西要送給你。”原赤禦說完,趄身走進屋內。
  不一會兒,他再次坐回她身邊,並從紙盒內拿出那件特別為她挑選的小洋裝。
  她又驚又喜。“你……不用這樣做。”
  “拿起來看看。”他說。
  緩緩地,邵可寧摸了摸粉色衣料上精細的車工,再次感歎它的美。
  原赤禦在一旁暗自欣賞著她的表情,有些後悔沒早些將東西拿出來。
  她笑了笑,和他對上眼。
  “你該不會是……本來就打算開口求我幫忙,才事先買好的吧?”
  “我城府沒那麼深。”他沒好氣道。
  心想這女人除了是個“地獄使者”,還兼“快樂終結者”一職。
  “哦……”邵可寧半信半疑地拉長語調。

“哦什麼!只是……突然覺得……很適合你。”該死,他結巴了!
  邵可寧稍側過身,掩住唇邊的笑。
  她小心翼翼地將衣服再次放入紙盒。“好希望能趕快穿上它。”
  “很簡單。”他的食指頂著她額頭。“等你拆掉石膏後的每一天,都要抬起你那副懶骨頭和我在健身房消磨大半天光陰。”
  那間室內健身房本來是空間寬敞、只放淨化心靈的樂曲。
  如今被原赤禦各式各樣的健身器材攻佔了大部分,只留下幾坪大的角落放她的瑜珈墊,和那一輛施捨性質的有氧健身車。
  “我寧願在娛樂室混一天。”她說。
  那裡又加裝了一組全新的立體環繞音響,唱起歌來就像是開了場小型演唱會一樣過癮。更離譜的是,他竟然還在頂樓蓋了一座私人高爾夫球場……各項昂貴的造價加劇了她買下起這棟別墅的事實。
  承認吧,原赤禦似乎更愛這裡了。
  梅雨季過去了,炎熱夏日毫不留情地肆虐大地。
  頂著烈日,原赤禦一路詛咒不停地和邵可寧去了醫院,而後她終於如願回到一個正常人的狀態。但拆掉石膏後的她,手臂明顯使不上力,甚至連打直都有些困難,因此他花了幾天的時間陪她做一些肌力訓練。
  訓練的成效很好,她已經開始能靈活運用右手了。
  之後的幾天,邵可甯經常關在自己房裡,原赤禦不時會從門外聽見她在電話中和別人的談笑聲,似乎很開心。
  想到她說話的物件很可能是個男人時,總會無端摧毀他一整天的好心情。
  天知道……他有多久沒經歷這種過程了。
  “原赤禦,幫我個忙好嗎?”
  這聲呼喚來自邵可寧的房間。
  躺在床上的他用力合上書本。“沒空。”
  “拜託,我需要你。”
  深吸一口氣,原赤禦翻身而起,邁步往她房間走去。
  媽的!他由衷希望這句話不會對他造成那麼大的影響。
  “又要幹嘛?”轉開手把,他抵在門口問。最近他有了不用敲門的權利。
  邵可寧從更衣間走出來,身上穿著他送的小洋裝。原赤禦猛地覺得心被撞了一下,頭昏眼花的,然後……他大概是笑了,臉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往上沖。
  邵可寧發現他一直盯著她的嘴,不覺屏住了氣。“好看嗎?”
  “很漂亮。”
  “真的?”她摸摸裙擺,露出害羞的笑容。“你挑的尺寸很剛好。”
  “看多了就知道。”意識到自己說得太快,他立即更正說:“你知道,我的職業是研究女人,從頭到腳都不能放過。”
  “我又沒說什麼。”她擰眉,接著轉過身。“幫我拉上拉煉。”
  原赤禦對著她雪白又性感的背後弧線發楞。
  他對她的身體並不陌生,但這和之前滿是傷痕和瘀血的肌膚大不相同,他沒把握能管好自己的雙手,尤其是已經嘗過撫摸那兒的柔滑滋味以後。
  “快點呀。”她催促。
  他模糊應了一聲後,走近她身後。為了不碰觸到那誘人的肌膚,他拉著拉煉的手指不受控制地輕抖著,更不幸的是,拉煉行走到一半就遇到瓶頸。
  “真是的,怎麼笨手笨腳的!”
  “這爛東西壞了!”原赤禦突兀地大吼。
  這怎麼能怪他?通常女人總是哀求他脫下她們的衣服,穿上衣服這個部分他根本不曾插手過……但她卻以這樣簡單的要求迫使他與自己的意志力拔河。
  很無奈,而邵可寧當然不會發現自己犯了何種錯誤,而這又是為了什麼呢?
  全是因為那個該被詛咒的原赤菲!
  “它沒那麼容易壞。你一路抖啊抖的,拉煉想不卡住也難。”
  再一次,原赤禦試著移動拉煉,途中指節不小心碰到她,害他差點像個女人般尖叫起來。總算……他從煉獄之中救出了自己。
  他到底做了什麼而必須要承受這種折磨?原赤禦悲哀地想著。
  “終於,但還是謝了。”她對他敷衍一笑,逕自在梳妝枱前坐下。“你脫下別件東西時,動作倒是挺快的。”
  “我高興什麼時候展現靈活,你管不著。”
  可惡的邵可寧,沒事又提起那天的事情做啥?!
  自從上次之後,他發覺自己對於現在禁欲的日子越來越感到憤怒!
  但當原赤禦看到她在臉龐俐落地上了一層淡妝後,抓狂的情緒立即散去,心底漸漸湧起期待和興奮。
  “你今天有什麼安排嗎?”
  邵可寧自鏡中對他微笑。“我要去相親。”
  原赤禦傻眼,感覺被澆了好大一桶冷水。他規律地調整呼吸,卻感到喉頭發緊。“你……在相親網站上認識的?”
  “是的。”
  “你不是向來很排斥那種事?”
  “我這次遇到了一個不錯的物件。”說完,她把臉更靠近鏡面。“你覺得我這些雀斑是不是很醜?我應該找機會弄掉吧?”
  “我不准!”
  她被原赤禦突如其來的咆哮震得轉過身,不知失措地看著他。
  “我覺得那一點也不醜……你要相信我專業的眼光。如果你還是很介意,我再請人送效果最好的遮瑕膏來。”他試著裝出平靜的樣子說道。
  她直直望進原赤禦眼底,半晌後才緩緩點頭。
  “喔……我知道了。”她拿起枱面上的梳子,邊梳邊回想他剛才那奇怪的反應。她再次看向鏡子。“我想我把頭髮留長或許比較有女人味。”
  “我不准!”原赤禦又一次怒吼。
  這次嚇得邵可寧聯手上的梳子都給抖掉,她立即不悅地回頭,說:“喂!我究竟是哪裡得罪你啦?”
  而他默不作聲,漆黑的眼眸探索著她的臉。
  “為什麼不說話?”她再問。
  “什麼都別改變,我喜歡這樣的你。”
  邵可寧困惑地皺起眉,但很快又鬆開。
  “好,我也喜歡你,只要你能再用點心思在情緒管理上。”
  相反地,原赤禦幾乎要把她的臉用力瞪出一個洞來。
  “你已經答應要當我的未婚妻,怎麼可以和其他的男人相親?”
  “你我都清楚那是假的。”她在前額的頭髮別上一支可愛的小夾子,然後細心整理好自己的髮型。“而且我還沒正式出場,沒人會注意到的。”
  假的?原赤禦突然好討厭這句話。
  “你說那個不錯的男人為什麼沒在你受傷時來探望過一次?”他雙手在胸前交叉,一臉興師問罪的模樣。
  “我沒告訴他。”
  他冷哼。“看來你們還不怎麼熟悉。”
  “我們通過電話,感覺聊起來挺投緣的,所以才決定今天見個面。”
  “光聽聲音被就洗腦的案例多到數不清,你也想湊一腳?”他梭巡她臉上不安的神情。“當你發傻的去赴約,卻驚覺對方長得像活化石怎麼辦?”
  “原赤禦,我看過他的照片了。”
  “那也有可能是騙人的。”
  邵可寧氣得把梳子丟向他,但他敏捷地閃過,還奉送了一抹可惡的笑容。
  “你幹嘛這樣說他?!”她厲聲斥責。
  “那男人叫什麼名字?做什麼的?今年幾歲?有沒有負債?”
  “他叫施海恩.是癌症治療的權威,今年三十三歲;至於負債方面我不清楚--更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向你報告這些!”
  “穿了白袍也不能改變什麼。”他昂起傲慢剛毅的下顎。“最近還是流行我這種雕刻型的美男。”
  “但你的內涵像一堆發臭的垃圾。”
  邵可寧板著臉站起身,兩手奮力將原赤禦推出門外。
  “你會後悔的……”
  在他不甘心想轉身再開門時,清晰的上鎖聲響起。
  “好,祝你相親愉快,趕緊成為一個人人稱羨的醫師娘!”他大叫。
  原赤禦帶著悶悶不樂的表情轉身舉步。
  她倒好,受傷的翅膀痊癒後,便頭也不回頭地層翅高飛。
  而他呢?除了歎息……還是歎息。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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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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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25 00:04:19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七章】

  “先生,請問要點些什麼?”
  原赤禦緩緩移開遮住臉的功能表,自墨鏡底下瞪著十點鐘方向的一對男女。
  他們聊得很開心,完全沒有初次見面的尷尬氣氛。
  那個叫施海恩的,雖然長得相貌堂堂,但也不知道是醫院待久了還是怎樣,那蒼白的病容,總讓人有種想勸他趕緊就醫的念頭。
  身為醫生,卻一點職業道德也沒有,呋!
  無論邵可寧再怎麼渴望愛情,也該挑個健康的男人交往嘛。

再說,和女人相親怎麼會來這種複合式餐廳?就算天還沒黑,燭光晚餐派不上用場,但至少也應該帶她到高檔的法國餐廳享用精緻美食。
  “先生?”站在一旁的女服務生再次詢問。
  “有冰品嗎?”
  “有的。”
  原赤禦連看也沒看就抬手將功能表交回,視線一刻也沒離開原來的位置。這天氣簡直熱爆了!搞得他現在一點胃口也沒有。
  看看那對狗……搞在一起的男女桌上那堆食物,根本就是賑災的份量!
  哎唷,怎麼不乾脆去吃到飽的地方大快朵頤?
  最好還是能打包回家的那種,這樣才能再三回味嘛!
  “請問要哪種口味的?”
  輕輕地,原赤禦抬眼。
  “我沒說嗎?”
  漂亮的女服務生笑著點頭。“是的。”
  沒想到他的內心獨白那麼長,那個女服務生還一路陪著他。
  “就你們店的招牌好了。”他給她一抹微笑當稿賞。
  “馬上來。”她轉身時朝原赤禦眨個眼。
  “等等!”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看見邵可寧不知為了何事而突然笑出聲,而且還熱到脫下遮住裸露肩膀的小外套。
  “把冷氣開強一點,越冷越好。”
  女服務生看著正抓住自己手腕的強健大手,不禁傻笑。“好的。”
  原赤禦拿起桌上的白開水一飲而盡,將情緒稍作緩和。
  不久前,他救起一隻受傷的麻雀,它長得稱不上可愛,個性又倔強。但奇怪的是,看著它總能令他感到心安,讓他在不自覺中付出心力去照顧它。
  終於,它揮動充滿活力的翅膀在他所設置的籠裡打轉,一雙靈活大眼睛興致勃勃地想去探索外頭的世界……沒錯,他本來就沒打算要和它相伴一生。
  所以他打開了那扇門讓它飛翔--但那只忘恩負義的小麻雀不清楚自己當時不僅僅只是折傷了翅膀,還摔壞了腦子!
  因此他有責任替小麻雀看清它直奔的未來究竟是天堂還是地獄。
  然而,那既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獄,是一片沙漠。
  鳥不生蛋、雞不拉屎的無用之地!
  “你真是個特別的人。”邵可甯向對面的男人說。
  施海恩的短髮梳理得很整齊,身形高瘦卻不顯柔弱,溫和的笑容中有雙善於觀察事物的眼眸,是個讓人不知不覺想靠近的類型。
  “常聽到別人對我這麼說,但我不敢對這句話抱持樂觀的想法。”
  “放心,我這絕對是稱證。”她輕輕放下刀叉,以餐巾拭淨嘴角。
  “我記得你在網站上的資料寫著……曾經讀過員警學校?”
  “嗯,我還留著那張畢業證書呢。”施海恩微笑,似乎早猜到她會問這個。
  “那你又怎麼會變成醫生?”
  “關於這個……”他略帶幾分猶豫地看著她。“你真的想聽嗎?”
  邵可寧直點頭,表現出濃厚的興趣。
  “學校要大家探討當時一宗殘忍的兇殺案,光是看著記錄影片就有不少人覺得不舒服,但還是硬著頭皮寫報告。我把影片看了又看,專注在兇手精細的分屍手法上。為了讓過程順利進行,兇手甚至攜帶不同的刀型,知道從哪個部位下手才不會把血濺得到處都--”看著邵可甯漸漸別白的臉色,他停了下來。
  “邵小姐,你還好嗎?”
  “喔……我沒事,只是有點……”室溫突然降得好快。她搓了搓自己發冷的雙臂,拿起披在椅背的小外套穿回身上。
  施海恩抽了一張面紙給她。“拿去吧,你的額頭在冒冷汗了。真抱歉,我不該在用餐的時候談這個話題。”
  “別這樣說,是我想知道的。”她趕緊接過,繼續說:“所以從那時開始,你便有了當醫生的想法,但也該是外科才對,怎麼會成為主治癌腫呢?”
  “也算是陰錯陽差,不過這又是另一個故事了,改天我們再好好聊。”
  這算是預約下一次的約會嗎?
  天哪,看來她這回的表現還不錯。
  “好的。”邵可甯忍住高亢的情緒,費力地壓抑住臉上的表情,又問:“但是你之前所學的,不是很可惜嗎?”
  “不可惜。至少我達成了父親的期待。我是個好奇心很重的人,時常讓周遭的人很頭疼。孝順,大概是我唯一、也是僅有的優點。”
  “這可是最珍貴的優點。”
  施海恩笑了笑,又在咖啡里加了一匙糖。
  發現邵可寧一個小小的皺眉,他的笑容擴大。“身為咖啡館的經營者,你一定很受不了我這種浪費咖啡精華的行為。”
  “你好像很喜歡吃甜的?”她問。
  “糖分對我有鎮定的效果,我暫時還不想擺脫它。吃多了有害,這句話我常說,但,人生總要經歷幾回的失控才像活著。”
  如此坦率的回應,使邵可寧眸中的有趣神色加深。
  “你的嗓音具有安撫作用,很適合當醫生。”她說。
  這個特點,自這兩天來和施海恩的通話就明顯感受到。幸虧他和照片是同一人,否則原赤禦又要說她被催眠了。
  “很早以前我就發現自己有項可以把事情說得天花亂墜的本領,比起讓它在不好的用途上發揮,用來安撫病人我比較心安。”他說。
  每次看著施海恩以正經八百的口氣說著有違醫生風格的談話內容,邵可寧就忍笑忍得好痛苦。他除了膚色看起來不夠陽剛,其它的都讓她很滿意。
  說起來,她最近還真是和肌膚白晰的男人很有緣。
  不自覺中,她又想起原赤禦了……那傢伙,八成正無聊到站在庭院數落葉吧?這陣子他們幾乎形影不離,他應該會有些不習慣身邊少了她。
  但是--他活該!
  “說實在,施先生不像是個需要上網找物件的人。”
  “邵小姐這樣條件的女人會出現在頁面上,才令我感到驚訝。”
  首次在怡然的氣氛中塞進了邵可甯和施海恩彆扭的談話.
  那……除了尷尬,還是尷尬。
  “我們還是停止互捧對方吧。”她提議。
  “也好。”施海恩朗聲大笑。“其實我對婚姻一直沒有憧憬,會加入相親網站是為了要幫醫院同事省下會費,才勉強接受推薦的。”
  我的則是我媽自作主張啦!邵可寧差點認同地大喊出心聲。
  “我注意到有不少女性對你提出約會的意願呢。”她微笑道。
  真是……原來裝淑女也是很累的。
  “其實我很少上那個網站。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我下個月就要滯銷變成黃金會員了,同事們都取笑我沒人氣呢。”他歎道。
  “沒這回事。”她認真搖頭,然後偷瞥他一眼。“不過……又是什麼原因讓你想參與相親過程呢?”
  “去年我參加了以前學弟的婚禮,見證了愛情驚人的力量。”他又對她笑著,直到一張嘴都笑彎了。“他們會在以為沒人注意的情況下用眼神或小動作相互調情,恩愛到連背後的調侃笑聲都聽不到。雖然糗,卻讓人很羡慕。”
  邵可寧放鬆一笑。如果施海恩是因為父母或年齡漸增的壓力想定下來,那麼她會立刻對他感到失望,這樣的未來……她看不見快樂。
  她仰望面前這個率直的男人,毫不掩飾自己欣賞的目光。
  想來老天爺偶爾也是會眷顧她的。
  原赤禦在轉角的四方桌上縮著身子,把滿腔鬱悶發洩在餐廳女服務生為他加量的豪華霜淇淋上。
  他拿著面紙抵住不停往下流的鼻水,雖然他每次張嘴都冒著白煙,雖然他從頭頂凍到骨子裡,但只要能讓邵可寧那件該死的外套回到她身上就行了。
  那只小麻雀到底要在那片沙漠上逗留多久?
  最好是在他凍傷之前!
  十多分鐘後,原赤禦摸了摸自己撐飽的胃。煩躁的他一邊暗地裡詛咒施海恩和邵可寧,一邊揉了揉正在發癢的眼皮,突然間感覺耳朵也跟著又燙又癢,他迅速抓起放在桌旁的墨鏡照著自己……天!這是怎麼回事?
  疑惑的目光瞟向那已經見底的玻璃碗,再轉向桌上的精選菜單小立牌。原赤禦伸出手,飛快翻至招牌冰品那一頁。
  盛夏光年,芒果派對。濃純的牛奶霜淇淋,碰撞新鮮芒果的絕妙滋味……大手筆的香甜果肉添入,大量、大量、大量!
  噢!真他媽的衰到家!
  猛然站起身,原赤禦從皮夾內掏出鈔票壓在帳單下,然後慌忙地戴上墨鏡後沖到餐廳的洗手間。
 片刻,原赤禦在鏡子前愀然變色,他緩慢地將臉頰往左右的方向各移動幾次,臉色變得更加難看--原來不是墨鏡的鏡片具有放大的效果。
  他的眼皮快睜不開了,連嘴唇都腫了有兩倍大。
  自從戒掉芒果後,他再也不曾讓過敏的情況暴走成這樣子,連芒果的長相都忘了的他,怎麼還會記得它的味道?!
  都怪那個多事的女服務生!
  本來原赤禦還計畫著……雇用兩個流氓地痞到施海恩和邵可寧那桌去收取戀愛稅,鬧得他們吃不下去後走人,然後他再火速趕回家中等她。
  當然,他會拚命忍住自己那張想酸邵可寧的嘴,只勸她忘了此次不愉快的相親,喔--還有那個帶來黴運的男人。
  但現在--必須先解決他這種螞蟻上身的情況才行!
  受到嚴重打擊的他,重新戴上墨鏡,扶著已經快頂在眼皮上的鏡片負氣離開。
  此時,一個沒長眼的人突然迎面撞上原赤禦,連他的墨鏡也給撞飛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喂--”邵可寧?為什麼偏偏在這時候遇上她……
  原赤禦吞回其餘的咒駡,趕緊低下頭找尋掉在地上的墨鏡。
  “先生,你受傷了嗎?”
  他沒回答,只是揮著手要她離開。就在原赤禦彎身、準備戴上墨鏡時,邵可寧倏地用雙手捧住他的臉,拉近她眼前。
  原赤禦屏息地看著她,用力咽下唾液。
  她兩眼睜得大大的,然後露出憐憫的表情。“你在過敏……很嚴重喔。我認識一個不錯的醫生,或許他可以幫上忙。帶你過去好嗎,先生?”
  原赤禦瞠目結舌。她認不出他?
  沒錯,只要一出門,他絕不做重複的打扮,墨鏡也會視當天的心情而變換,因為擔心被她發現他跟蹤她,他還刻意梳了另一種髮型,因此這很正常……
  好吧,別找理由了。再次變成豬頭的他,連以壞心眼聞名的原赤菲也會快閃而過。該死,情況很嚴重!
  等等……邵可寧居然會對一個陌生男子隨便亂摸?!
  他應該要問問她在鄉下含辛茹苦將她帶大的老母親,對這件事情有什麼看法。
  一旁的邵可寧納悶不解地想了想,突然拍拍他的肩膀。
  “先生,麻煩你看我這邊一下。”接著,她朝他比著笨拙的手語。完全的雜亂無章,想到什麼就亂比一通。
  原赤禦瞪她,他見鬼的應該看得懂!
  另一方面,邵可寧也很快就放棄了“溝通”,她直接在比劃中強調出他嘴唇的厚度之後,一把拉著他硬是往前走。
  “你……”那種事,不用她來提醒。這女人的確具備惹毛他的本事!
  下一秒,原赤禦立刻甩開邵可寧挽著他的手。
  撇下表情仍透露出困惑的她,他大步沖向門口。在經過自己停放在餐廳外的車子時,他並沒有停步,而是直接跑到路口,心急如焚地攔計程車。
  啪地一聲,關上車門。
  “到最近的醫院或診所!”車內的他大喊。
  對附近路況不熟悉的原赤禦,完全不想浪費多餘的時間去尋路。上路不久,一塊鬥大的醫學美容招牌在他眼前閃爍,令他幾乎感動到想落淚。
  隨著他的進門,診所玻璃門前的鈴聲搖晃作響。
  被汗水濕透的襯衫緊緊貼在他胸口。
  顫不得有好幾雙同時投射過來的眼光,原赤禦趴在櫃檯前大口喘氣,困難地擠出一句:“快給我打一針……又大又粗的那種。”
  回到座位的邵可甯繼續和施海恩加深彼此的認識。愉快的聊天裡,他們發現了共通的興趣:溜冰。因此這次的約會,他們意外地多了個節目。
  但過程中邵可寧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她不斷回想剛才在洗手間走廊上撞到的可憐男子,他的臉……紅腫成那樣,應該很難受吧?唉,誰都不想在外頭遇上這種突發狀況。
  可是……那男子急著掙脫她的動作,讓她不禁聯想起某個人。
  還有那熟悉的眼神--雖然腫脹的部分占去了大半,但那體格以及靠近他時那股淡淡的刮胡水香氣……討厭!她不想那麼快就習慣原赤禦身上的味道。
  “邵小姐?”
  她快速地回過頭,這才發現原來自己一直望著窗外發楞。“怎麼了?”
  “我看你好像也沒食欲了,不如我們直接到溜冰場玩玩,晚點再去看一場電影,你覺得怎麼樣?”施海恩提議。
  邵可寧想馬上回答“好”。但這個字就是卡在喉嚨裡說不出來。
  老天!她到底是怎麼了?
  就算那個人真的是原赤禦,她也不需要在這個時間點為他操心。
  “還是你有別的想法?”見她遲疑的神情,他試探地問。
  好一會兒後,邵可寧黯然低下頭。
  “很抱歉,我突然想起家裡有點事,所以……必須先離開了。”
  “喔……這樣啊。”他的聲音有些僵硬,但仍是有風度地站起身。“沒關係,那我先送你回去好了。”
  “別麻煩,我自己坐車回去就行。”她離開座位時,順勢拿走帳單。
  施海恩的手伸向她.但還沒碰到她便收了回去。“不行,這個我來。”他指著她手上的帳單說。
  她搖頭。“至少讓我表達一些歉意。”
  “你不讓我送,已經夠傷我的自尊了。”
  “拜託,否則我會很內疚。”她把帳單壓在胸前,以哀求的語氣說。
  他對她皺皺眉。“僅此一次,而且下回你絕對要吃得比我還多。”
  “好,一定!”
  邵可寧感激的微笑,然後迅速到櫃檯付了帳。她在入口處停下步伐,並回頭看了一眼施海恩,他瀟灑地聳聳肩,並笑著與她揮手道別。
  這男人是多麼理想的完美物件,而她卻做了這個決定--
  日後若想起,定會令她後悔不已的決定。
  邵可寧回到靜寂的家,脫掉外套後換上舒適的脫鞋,她覺得每根腳趾都在開心地歡呼。但為了能呈現最美的一面去相親,穿上高跟鞋的痛,她還是願意忍。
  她走過無人的客廳,直接來到右邊那扇門。
  “原赤禦?”
  “別吵,我睡了。”
  她置若罔聞地打開門,走進他房內。
  即使已經接近黃昏,原赤禦仍是將落地窗的簾布統統拉上,而且堅持把室溫降到像冰庫一般,害她差點沒帶著十字架和大蒜靠過去。
  “出去。”他在床上背對著她,被單蓋至臉部。
  “吃過藥了嗎?”
  原赤禦出於習慣地想張口回應,又覺得太丟臉而繼續沉默。
  糟!邵可寧果然還是發現了……面對他為何會出現在她相親地點的質詢,比要他直接承認那張走樣的面貌還來得困難。
  “讓我看看你。”她的語氣很輕、很平靜。
  “你怎麼知道是我?”
  “我看到你的車了。”她不想告訴原赤禦,整個相親過程中……她只想著他。
  他仍把自己包得緊緊的,堅持不看她。“所以你是來找我大吵一架?”
  “不是。”
  “那你是準備好臺詞了來大肆取笑我?”
  “也不是。我來謝謝你。”
  “什麼?”他差點回頭,但立刻拉回身體。
  “說真的,我都不知道你有這麼善良。”她放鬆地坐在原赤禦的床沿。“因為擔心我受騙,你還特地跟到了餐廳去保護我。”
  他冷哼。“我是去看笑話的。”
  話剛說完,她隨即拿起床上的其它枕頭,跪坐在原赤禦身後用力打他。
  “那你就該安安靜靜地看就好!”她生氣地責駡他。“為什麼非得那樣子出現,搞得人家心神不寧的?因為我破壞你心術不正的約會,你就毀了我的相親!”
  原赤禦終於從被窩裡采出頭,坐起身阻止她的攻擊。
  “毀了?”
  “對啦!耳朵變那麼大,就只聽進這兩個字。”
  他摸了摸紅腫的耳根,不悅地瞪她。拜打針的快速功效,他的臉已經幾乎消腫,除了脖子還有點癢、兩耳仍呈現招風狀態外。
  “你的指控很不公平,我什麼也沒做。”
  媽的!他是什麼也沒來得及做,這次算她和那男人好狗運。
  強而有力的枕頭攻擊一波波朝原赤禦的頭頂落下!
  “對!你什麼也沒做,只是腫著一張臉來嚇我,我就煩惱到靜不下心。是你嗎?很難受吧?看醫生了沒?”她不甘心地吼,使盡力氣打他。“你這混蛋!我的春天好不容易才降臨……”
  原赤禦湧起莫名的感動,邵可寧之所以會擔心,必然是因為某部分的她--
  在乎他。

 沒多久,發狂的襲擊突然停止,他於是放下護在頭部的雙手。
  他怔住。“你……哭了?”
  她一把抹去淚水。“我瘋啦!只是因為手痛。”
  原赤禦將她緊抓著的枕頭拿開,心疼地抱住她。“好了,別再推我啦……等等這手又要打上石膏了。我向你道歉,誠心的。”
  “他不會再找我了。”邵可寧把眼淚和鼻涕用力糊在他的高級襯衫上,哭得抽抽噎噎。“一個……約會都不專心……的女人,誰都不、不會喜歡。”
  “那個屎海恩如果看不到你的好,就是他沒福氣了。”他帶著遺憾的口吻說。這算是因禍得福吧?想著想著,一抹狡黠的微笑偷偷揚起。
  “不是屎……是『施』。”
  “好啦!”她到底是有多難過,居然連罵他的精力都沒了?
  “對了,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那裡的?”
  “我有你的手機定位。”
  “狡猾的傢伙,我要把你移除。”
  原赤禦鬆開邵可寧,扶著她細白的肩,垂首注視.“別哭了,你明天要開始上班了,應該早點休息。還有,手還會痛嗎?”
  她搖搖頭,又拿他的被子擦乾眼淚。
  他撫摸她柔亮的黑髮,看著兩排淚濕的長睫抖動著,那瞬間,他好想吻去她唇邊的輕顫。他不記得自己曾經那麼渴望過一個女人……而愛上她的事,更是讓他拚了命地想否認。
  “睡吧……回你房間。”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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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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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25 00:04:36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八章】

  由於邵可寧的“駕車恐懼症”暫時未消除,這幾天仍是由原赤禦接送。
  但她慢慢發現,他待在相聚一刻的時間越來越長,有時甚至會等到店打佯,才和她一起離開。
  “有錢人真的都那麼閑嗎?”
  原赤菲聽到邵可寧的呢喃後轉頭。“大部分的有錢人還是忙著賺錢,但是一個有錢卻被停權的人.就是會這麼閑。”
  “他是一個有錢、有閑又做作的男人。”邵可寧收好散落的材料單,放進抽屜裡。“那財經版都昨天的報紙了,還翻得像是一回事。”
  原赤菲笑著點頭。“我注意到了。不過自從他來以後,店裡生意好很多。”
  “那若他走了,我們不就等著收館了?”
  “人家都說連星星看了他也會掉淚,就只有你一直找他麻煩。”
  她嗤之以鼻。“掉淚?我看是因為他當時搶了它們的食物。”
  明明就是原赤禦沒事找她麻煩!
  “不是那個猩猩!”原赤菲翻個白眼。“不跟你說了,我要去召集員工讓她們提早打佯,還有告知明天公休的事。”
  “好好的為什麼要提早打烊?而且明天也不是公休日。”
  “明天是赤月國際的慶祝酒宴,你和我都要去參加。最近媒體都在討論這個話題,你還有辦法把這件事給拋在腦後啊?”
  邵可寧唉了一聲。“我最近腦子不太靈光。”
  “被我英俊的弟弟迷得暈頭轉向?”原赤菲只笑了兩秒。“開玩笑的,幹嘛用那麼可怕的眼神瞪我?等等讓你關店,我得去機場接我爸媽機。”
  邵可寧目光遊移,看著原赤禦狀似親密地和女客人膩在角落聊天。
  “那傢伙不去嗎?”她問原赤菲。
  “他會破壞我和父母兩年沒見的相聚時刻.”
  原赤菲話說完即離開,往不遠處的員工走去。
  “也就是要留他在這兒,繼續破壞我的心情。”她不滿地咕噥。
  咖啡館在最後一桌客人離開後,正式打烊。
  原赤菲在走出休息室時,將一襲裝在防塵套裡的紅色禮服交給邵可寧。
  “這是下午送來的,記得明天出席時要好好打扮。”
  她嘟嘴。“還真麻煩。”
  “這次原家全員到齊,場面自然比往年盛大。”原赤菲輕捏她的臉頰。“還有你呀,既然誇下海口要幫忙,就得徹底實行。我走嘍。”
  “知道了。慢走。”
  原赤禦在店門口送走自己的姊姊,大概又被訓斥了一頓,因而表情愁悶。他不發一語地走來,接過邵可寧手上沉重的禮服後,逕自出門去移動車子。
  當邵可甯關好玻璃門,轉身就看見她曾經以為已走遠的春天就近在咫尺。
  她因此楞在原地,不知該做何反應。
  “休息了?”
  “你……怎麼會來?”她看著施海恩問。
  “我們不是約好了下次碰面的嗎?”
  施海恩看起來比之前更疲累,他在燈柱下的倒影拉得好長。他張著口說話,感覺卻像個陌生人,但是看見他的笑容時,那份疏離很快地便在她心中散去。
  “你沒有聯絡……我以為……”
  他搔頭。“我接連三台重大手術,這幾天都不知道是怎麼度過的。”
  “原來是這樣。”她靦腆地笑著。“幸好,我也不怎麼好意思去打擾你。”
  “一忙完,就想找你喝杯咖啡,沒想到那麼早就打佯了.”
  邵可寧回頭看著已熄燈的店。
  “因為明天有件重要的事情,如果你先通知我,或許我們還可以有一些相處的時間。”她對他感到抱歉。
  “先通知一樣無效!”
  這話使邵可甯和施海恩同時扭頭,看向緩緩走近的原赤禦。
  她全身緊繃,瞪著眼前的不速之客。
  而對目前情況感到疑惑的施海恩,則是在邵可寧和突然現身的男子之間來回看了一眼,最後將視線停在來意不善的男子身上。
  “你是邵小姐的……”
  “鄰居。”邵可寧說。
  “男人。”原赤禦說。
  施海恩表情錯愕,因為他聽見兩個相差甚遠的答案。
  他深吸一口氣,再問:“簡單來說,你們的關係是……”
  “好朋友。”
  “未婚夫。”
  邵可寧咬緊牙關,顯然已經到了忍耐的極限。
  她捉住原赤禦的手臂,逼他面向她。“你到底有什麼問題?!”
  “我有說錯嗎?明天我們就要訂婚了。”他字字清晰、中氣十足的說明,深怕站在身旁的施海恩聽不見似的。
  立即,邵可寧驚呼一聲。
  “不是那樣的……我和他是要訂婚沒錯,實際上我們不是那種關係,那只是為了讓別人以為是真的。”她急著向施海恩解釋,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在說什麼。“總之……你不需要誤會什麼,因為這男人是同--”
  原赤禦將她拉入懷裡,雙手捧著她臉頰,低頭用力吻住她。
  她的驚訝多過於氣憤,等到意識到他對她所做的事,開始全力反抗。
  他稍稍離開她的唇。“你是我的。”
  “你在說什麼?我們--”
  他以舌尖堵住她的抗議,以渴求將她融人身體的溺愛緊擁著她,一寸寸侵蝕她的防衛,讓她跌入深深的迷惘……她無法動彈,或者根本不想。
  甜蜜而銷魂,就算她曾經偷偷幻想過他的吻,也絕沒料到與他舌頭交纏的那一刻,會激趄身上每個細胞的奮進。
  夜,靜如輕風。
  施海恩沉默地離開了,他設法擠出自嘲的微笑。
  在看見那男子旁若無人的強吻邵可甯時,他幾乎已經舉起拳頭--但她回吻他了,那樣的清楚、那樣的炙熱、那樣的毋須理由。
  於是,他轉身。
  有一些些的愕然和惱火,但談不上憤怒……或許,還有些遺慨吧。
  “邵可寧,醒醒。”原赤禦收回美妙的吻,拉下她圈在他肩上的手,呼吸急促地喚著她。“快,我們回家。”
  他沒想到這一吻能勾起她熱情的回應,否則他一定不會選在這個地點。
  她慢慢地睜開眼睛。“回家……為什麼?”
  他再次扳開她回到原位的雙手。“不然你打開休息室的門。”
  “休息室……為什麼?”
  原赤禦以強烈的饑渴目光與邵可寧對望。
  “該死!我不能在這裡要你!”他乾脆拿起她背著的包包,自己找尋鑰匙。“雖然對你有些過意不去,但現在我顧不了那麼多了。”
  他要……她?
  邵可寧徐徐回過神來,唇上還有原赤禦留下的余溫。她酡紅著臉,一把搶回自己的包包,然後蹲在地上將臉埋著懊惱。
  重新站起身時,她臉色灰白,視線掃向四周。“施海恩……他人呢?”
  “走了。就算他買了門票,我也不打算讓他繼續觀賞。”
  “夠了,你這混蛋……”她絕望地轉身。
  原赤禦拉住她。“這次我不會道歉。”
  他等待即將來臨的爆發,而她沒讓他等太久。
“沒用的道歉我不要!”她推開他。“我不知道這有什麼樂趣,但你以後別再費心了,因為這次我和那男人是徹底結束了。這樣你高興了吧?”
  “對,很高興!因為我喜歡你。”當邵可寧露出一抹“多荒謬”的表情,原赤禦往前靠近她。“別否認這個吻帶給你的感覺。”
  邵可寧拒絕看他,他猛力拉她面對自己。
  “如果我說錯了,告訴我!”
  她沒回答這個問題。
  但透過她眼裡的訊息,他已經得到了答案。
  “成為我的女人,”他摩挲著她的臉,渴盼道:“不要幫忙、不要所謂的假訂婚,從這一刻起,實實在在地愛上我。”
  “很好,你現在又變回一個正常的男人了?”
  “我從來就不是同志,那是原赤菲一手造成的誤會。”
  “就算是這樣,我沒問過你嗎?”邵可寧氣得發抖。“對女人沒興趣喜歡我?原赤禦,你到底哪一句話是真的?”
  他們怒目而視,時間仿佛被這股凝重的氣氛給凍結。
  原赤禦感到混亂又懊惱。
  如果他早些承認自己的心意,就不會讓邵可寧對他產生誤解,但是……他為了抽離一段關係和逃避某些壓力而來到她身邊,這其中的心情轉折,令他無法厘清對她的威情究竟是真是假。
  但現在,那已不再是個問題了。
  “邵可寧,聽我說--”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她用冷漠的雙眼直視他。“約定,我會遵守。”
  “不是那樣!”
  邵可甯把頭一昂。“但那確實很重要。”
  “是……可我……”
  “我要回去了。”她逕自踱開。
  他立刻一個箭步追上她,“該死!我們的話還沒說完!”
  “放開你的手,除非你想聽到更刺耳的話。”
  “我愛你,難道這對你一點意義也沒有嗎?”
  這次,轉身離去的人是原赤禦。
  沉默繼續延長,怒氣卻未見消退。他們的每句對話、每個表情,都像烈火般燃燒著對方。累……太累了。
  改變是錯的--但,防不了。
  在明天到來之前,他們選擇關在自個兒的房裡度過黑夜。
  在市區最頂級的飯店裡,一場隆重盛大的酒宴正在進行。
  接待人員忙得不可開交地進出會場,慶賀花籃佈滿了目光所及之處。優美的交響曲回蕩在大廳中,不時聽到人們酒杯輕碰和寒喧的聲音。
  會場裡的媒體鎂光燈更是此起彼落地灑在每位貴賓身上。
  原赤禦穿著一身時尚又搶眼的紅色西裝,閃亮的配件搭在他未系領帶的胸前,俐落的髮鬢和稍長的劉海,更顯他完美的五官比例。
  大家對於這位只聞其名的才俊接班人深感興趣,在他簡短致完詞後,紛紛湧至他面前。原赤禦右手緊握著身旁的未婚妻在眾人面前亮相。
  聲聲催促下,穿著露肩紅色絲綢禮服的邵可寧移動荷葉裙擺下的雪白雙腿,往原赤禦再貼近一些。
  “小姐,麻煩你的臉再稍微側過來一些。”
  “好,就是這樣,搭在未婚夫肩上的手別遮到你的鑽石耳飾和項煉。”
  “可以再靠近一點嗎?”
  記者群七嘴八舌地提出各種拍照要求,這對眾所矚目的新人也耐著性子儘量配合。等到拍照一結束,他們臉上的笑容立即消失。
  “你可以鬆開手了。”
  原赤禦不肯放。他銳利的目光自邵可甯美麗的妝容緩緩滑至她華麗禮服下的曼妙身軀。他的妻子,這想法帶給他前所未有的滿足感。
  他低沉笑了幾聲。“現在這樣的感覺很好。”
  “別得寸進尺。”她抽回手。
  原本俏麗的短髮在造型液和髮夾的説明下梳往腦後,邵可寧不自在地摸著自己的頸子,似乎還沒習慣突然冰涼的感覺。
  “希望我媽能聽完我的解釋後再昏倒。”她說。
  真氣人!她完全沒預想到今天的場面會如此盛大,更沒想過自己和原赤禦之間的假訂婚約定會有上報的可能。
  “我是個會讓人滿意的女婿。”他的黑眸中有趣味的閃動。
  “但很可惜你不會是。”
  原赤禦的血液霎時變冷。他想起剛才公開喜訊只是口頭形式,連個戒指也沒套住邵可寧,如此一來……他們很有可能在踏出這裡後便劃下句點。
  他珍貴的告白絕不能這麼輕易浪費掉!
  “你聽我說,關於昨天--”他話沒說完,因為他背後被猛力拍了一掌。
  “原赤禦,我頂上的兩個人要見你。”
  他怒目回頭,只見原赤菲展開愉悅的笑容,伸手端拿侍者託盤裡的兩隻高腳酒杯,並將另一杯遞給邵可寧。
  原赤禦搶過那杯酒。“讓他們等。我現在有話要和她說,你快閃開。”
  “但是我沒話要和你說。”邵可寧奪回酒,很乾脆地喝一大口。
  原赤菲見狀.馬上拍她的手阻止:“拜託,你也淑女一些。”
  “這禮服憋得我好難受,而且肚子好餓。”
  “現在吃不是重點!”原赤禦惱火地插話。
  “我為了讓自己的腰身看起來像懷孕前,連一滴水也不敢暍。”原赤菲對她說:“該亮的相、該拍的照都有了,我們就去撐爆身上的禮服吧。”
  邵可甯舉高雙手。“好主意!”
  兩個大笑的女人互挽著手臂,朝前方的精緻點心區出發。
  望著漸遠的背影,原赤禦的眉峰聚了起來。
  打扮誇張耀眼的他,讓人想不注意到都難……但空氣都比他有存在感!更倒楣的是,他連自衝擊中恢復過來的機會都沒有,奧斯卡夫婦已經主動找上他。
  原博安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兒子,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失裡。”
  “我親愛的媳婦懷孕了嗎?”
  原赤禦看向發言的母親。“我們連婚都還沒結。”
  “唉唷,現在年輕人不是都流行先上車的嗎?”京玲的拳頭打在兒子胸口。“你爸當時可顧不了這些道德規範。”
  “誰叫你那麼迷人。”原博安理直氣壯的說。
  原赤禦兩眼一翻,用手掌捂住耳朵。
  “別逼我聽這些。”他大步轉身,撇下從沒自愛河裡遊上岸的雙親。
  攪局的原赤菲到底把邵可寧給帶到哪裡去了?
  “執行長!”譚亞力熟悉的身影從人群裡竄出。
  “亞力,你怎麼也來了?”
  “想給你一個驚喜。”但亞力忽然想起某件事,讓他不禁擔憂起來。
  “不過……那個……我恐怕又得惹您生氣了--”
  “說完了就快點讓開。”站在譚亞力身後的女人不悅地打斷他。
  “露卡!”原赤禦瞪大了眼。
  露卡一見到原赤禦,立即熱情地撲向他。
  “親愛的,我好想你!”她在他懷裡撒嬌。
  “別這樣……”他的脖子往後縮,眼神開始惱怒。“亞力!”
  “露卡小姐……執意要跟來的。”譚亞力低下頭,他就知道會這樣。
  皺起眉頭,原赤禦不耐煩地扯開露卡環繞他頸項的雙臂。
  “這是你給舊情人的迎接嗎?”露卡生氣道。
  “跟我來。”他長歎一口氣,然後拉著她離開會場。要不是他整晚的思緒都圍著邵可寧打轉,怎麼會忽略了有個醒目的混血臉孔在酒宴中。
  他們快步走向大廳後方的賞景花園。
  露卡氣喘吁吁。“親愛的,我的腿疼了。”
  等到確定遠離人群後,原赤禦終於停下腳步。
  “你喜歡黑夜的刺激嗎?”露卡誘惑地噘著嘴。“給我一個吻,我的愛人。”
  “露卡,你到底想幹什麼?”原赤禦怒問。
  “你懂我想要什麼。”
  “你收下了該有的補償。”
  露卡的笑容逸去。“但我沒說過那就是結束了。”
  她可以不求名分的跟在他身邊,但青春容顏一天天在凋謝的警訊,她則無法不放在心上。身為女人,她總要握住一些實質的東西才能帶來安全感,這和愛情多寡完全無關。再次見到原赤禦,她確信自己依舊為他的魅力而著迷。
  “你的意見來得太晚了。”
  她纖纖細指沿著他敞開的領口往下滑,最後停在他的心臟處。“給你時間和空間,是因為我沒打算放棄這段關係,而且有足夠的自信讓你重回我身邊。”
  他仰望天空,以手指按摩著眉心之間。
  “露卡,讓我們好聚好散吧。”
  “我極力挽回我們之間的愛情,你卻狠心另娶別的女人。”露卡嘲弄地輕笑。“在這種情況之下,你居然對我提出這樣的要求?”
“對你也許殘忍,但我愛那個女人。”
  “別輕易說出『愛』這個字!”露卡惱了。“你只是被那個長得像小貓咪的女人挑起興趣,等你厭倦了就會知道自己的愚笨!”
  原赤禦無法否認露卡所說的,畢竟連他自己都摸不著頭緒。
  什麼時候愛上的?為了什麼而愛上?這份感覺又能持續多久?
  “不管以後的我變成怎樣,都和你沒關係。”他說。“不要繼續在我身上浪費生命和你幸福的時光……我們已經走完了。”
  “誰同意了!”露卡咬牙含淚,她握拳不停捶打他的胸膛。“以前是你牽著我的手,現在換我牽你--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原赤禦惆悵地注視著露卡,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除了愧疚……他對她已經沒有別的情感。
  趴在原赤禦肩上的露卡放任自己大哭。就算到了這種地步,他也不願意抱她。露卡拭去糊掉豔妝的淚,目光盯著不遠處的身影。
  “真的沒辦法了嗎?”她漠然問。
  “露卡……”
  “好吧,我們就爽快的結束。”她離開他的胸膛,雙手撫著自己的腹部。“但是你說孩子該怎麼辦?”
  原赤禦瞪大眼,愕然看向露卡平坦的肚子。
  但隨即聽到她的笑聲。“你為什麼要開這種玩笑?!”他怒吼。
  “為了見那只小貓咪落荒而逃。”
  原赤禦立即循著露卡的視線而轉頭,邵可寧的背影在他眼前漸漸跑遠。
  “該死的你!”他拋下咒駡,馬上朝邵可寧追去。
  露卡知道原赤禦看那女人的眼神代表何種意義,那曾經是屬於她的。
  她不甘心……即使會變得醜陋,她也要奪回它!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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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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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25 00:04:55 |顯示全部樓層
  【第九章】

  原赤禦在大廳出入口的階梯上攔住邵可寧。
  他握住她的手腕。“別走!”
  “抱歉,我無意打擾你們。”她轉身,在高他一階的階梯上與他平視。“我只是想出來透透氣,你可以和她繼續討論關於孩子的問題,不用在意我。”
  “你弄錯了,那是露卡--”
  “雖然你們說的是英語,但那句話我還聽得懂。”她用冰冷的言語來掩飾自己的憤慨。
  “我沒有質疑你的語文能力,露卡她說的是謊言。”
  “放手!”她猛力甩開他的手,眼裡閃爍著深切的鄙夷。“你可以當個享受自由的男人,但不能做一個不負責任的父親!”
  原赤禦憤怒的抽氣。“該死!我向你表明自己的心意時,你不當一回事,但露卡的一句話卻讓你深信不疑?!”
  “經過了那麼多事,你不能怪我不信任你。”
  “我是撒了些謊……”看到她不悅地挑眉,他嘖了嘖,繼續說:“好,我謊話連篇,更品性惡劣地破壞你的相親。但什麼日久生情、患難見真情的這種鬼話,怎麼就他媽的不會在你身上發生呢?!”
  原赤禦一向堅持不在女人面前說粗話,但他現在急得都想殺人了!
  “發生了!”邵可寧激動地坦承,不禁兩眼濕潤。“可是你之前一直說自己是同志,我又怎麼能對你放任自己的情感?”
  “我說了我愛你。”
  “所以我就應該心存感激的接受?原赤禦,不要那麼看不起人!”她啐道。
  就算他生來極具優勢,但他仍是個壞胚子,只會利用他的外表占盡便宜。
  “我沒有!”他大聲反駁。“告訴你,我這輩子還沒有像現在這般受寵若驚過.我們相愛了,到底還有什麼卡在我們之間?”
  邵可寧咬緊下唇瞪著他,等到控制住怒氣才開口:
  “我被玩弄的感情,還有露卡肚裡的孩子。”
  原赤禦低吼,簡直氣到想隨便抓個人來毒打一頓了。
  “我再說一次,露卡沒有懷孕!”
  “不然一個已經拋棄你的女人,為什麼還要回頭找你?”她盯著他問。
  “她沒有拋棄我,是……”
  怒火瞬間燃燒了她的臉頰。“是你拋棄她--你真是個混蛋!”
  “沒有!我們協議分手的。”
  “她也同意你的說法嗎?”見原赤禦的臉比剛才還紅時,她更加生氣了。“只有你單方面的這樣認為,那就是拋棄!”
  原赤禦閉上眼,承受邵可寧赤裸裸的鞭責。
  “一再證實我是個混蛋,對你又有什麼好處?”許久之後,他開口。
  “當然有。我會努力在自己的心被傷成碎片之前,徹底把你逐出。”她深深看了他一眼後,問:“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原赤禦連跨幾步,直接擋在邵可寧面前。
  他的雙眼因情感而變深。“我不會傷害你。”
  “我不相信你。”她氣憤地推開他。
  邵可寧快步走著,頭也不敢回,深怕自己會在原赤禦灼燙的眼神裡屈服。她抓住最後一分理智,卻感覺心不斷地往下沉。
  “可寧,我終於找到你了!”
  邵可寧楞了一下,朝身旁的人看了看。“阿姨……”
  “怎麼還叫我阿姨?”京玲開心地伸出手把邵可寧往自己拉近了些。“我們兩家真是有解不開的緣,你的父母還好嗎?”
  “他們很好,謝謝關心。”
  “你馬上就要和赤禦結婚了,別那麼見外。”原博安微笑道:“小時候你不是老在我的口袋裡找糖吃嗎?”
  “我真懷念過去在小鎮上的回憶。”京玲溫柔地笑著,雙手輕輕覆上邵可寧的右手。“看看你,以前那個滿身泥巴的小女孩變成了美人兒,我好高興。原來你和赤禦這些年一直有在連系呀?”
  “沒有……是他回來臺灣後才碰上的。”邵可寧有些緊張地說。原赤禦的雙親讓她感覺到溫暖,同時又因為隱瞞他們假訂婚的事情而內疚。
  “我感動得快哭了。”京玲問丈夫:“咱們什麼時候該去見親家?”
  邵可寧思索著是否該現在向他們坦白,還是等原赤禦回到紐約時,再讓他自己去解釋清楚?或許……就讓兩個長輩臉上的笑容繼續留著吧,更少過了今晚。
  正當她這麼想時,突然聽見他們的交談。
  “我記得赤禦那小子不就是因為可寧才吵著要出國的嗎?”
  “對,沒錯!他們小時候好像處得不好。”
  “所以你說緣分是不是很奇妙?他們現在居然要結婚了!”
  “事實上,我們不會。”邵可寧沉重說道。
  原博安和京玲的笑聲戛然而止,他們表情停頓地看著她。
  “我們要結婚!”另一個聲音加入。
  一接觸到原赤禦的眼神,邵可寧的身體立即因憤怒而緊繃。
  “噢,真感謝到了今天,才讓我知道你有多討厭我。”
  “媽的!我不討厭你!”他生氣咆吼。
  “原赤禦!”京玲驚喘出聲。
  她不敢相信兒子竟然在淑女面前口出穢言,而且還是在公開場合。
  “兩位長輩,我先失陪了。”邵可寧對他們致禮。
  “媽,對不起--但我現在沒空去懺悔。”原赤禦一說完,馬上加快腳步追上已經離開的邵可寧。
  京玲把身子緩緩轉向丈夫,看著他喝下一杯酒。
  “老公……我是不是說錯什麼了?”她遲疑地問。
  “沒事。年輕人的事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就好,我們只要等著抱孫子就行了。”
  也不知道是純粹想給妻子一絲安慰,還是他真的想法悠哉,總之原博安帶著一臉竊笑,注意力回到攬在京玲腰上的手。
  “不過……你剛才有聽到寶貝喊我什麼嗎?”
  “看來沒錯,你兒子被逼得狗急跳牆了。”
  “你說這算好事還是壞事?”
  他眼中閃著精明的光芒。“我只知道這個媳婦我們要定了。”
  挺拔的身影穿過無數阻礙的人群。
  原赤禦氣得滿臉通紅,整個晚上他都在追逐一身火紅的邵可寧。他聽到了不少耳語,但沒時間去在意,而奧斯卡夫婦卻嫌他麻煩不夠多似地再添一筆!
  很快地,他看見邵可寧像解脫般奔向一臉錯愕的原赤菲。
  “臭小子,你又做了什麼好事?”原赤菲拋給他一記很不高興的眼神。“聽說你之前的情人跑來這裡搗亂,事情還沒解決嗎?”
  原赤禦往前踏一步,並壓低聲音說:“這件事需要詳談才能解決,所以這是我第二次『請』你閃開。”
  她識趣地點頭。“好吧。”
  “赤菲姐,帶我離開這裡。”邵可寧趕緊道。
  “誰都休想幫著你逃避!”原赤禦強硬道。他神情冷峻地狠狠盯著她。“我厭煩了一再解釋、一再請求你的原諒,而你卻無動於衷。倘若你不曾對我動心,我可以灑脫地從你眼前消失,但你不是,所以我做不到!”

 “以前你可以突然離開,現在也行。”關於過往,她對他又氣又失望。
  “我真希望你還是那個討人厭的邵可寧。”他諷刺地說:“這樣,我就不用每天每夜遙想著擁抱你、親吻你,也不用因為你相親的男人而大吃飛醋,搞得自己身心俱疲。天知道我著了什麼魔才會愛上你?!”
  邵可寧別開臉,不願讓他瞧見她變得蒼白的臉色。
  “我實現了承諾,也請你做到……回去紐約。”
  “我會回去--帶著你。”
  “我……哪裡都不去。”她聲音顫抖,仿佛竭力忍住淚水似的辛苦。
  原赤禦安靜了下來,卻只是短短的幾秒。
  “我不想這樣結束。”他說。
  “你不想……”她的淚水還是沒能忍住。“你看不出來嗎?我昏了頭闖進一場鬧局,現在只想快點脫身。走開,我不要再看到你!”
  “你想玩誰傷得重的遊戲嗎?我已經遍體鱗傷,可以了吧?!”
  邵可寧緊抓著原赤菲的手臂。“拜託……”她小聲祈求。
  原赤菲移動身子,面無表情地抬起手掌放在原赤禦的胸膛,用力推開他。
  “不要再說了,在你離開之前,可寧會先住在我那裡。”她說。
  “原赤菲,你不懂--”
  “你知道我有多痛恨讓女人哭的男人吧?即便是我的親人。”原赤菲轉身牽起邵可寧的手,邊走邊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痕。
  偌大的別墅裡,橢圓形木桌上倒放著已見底的白蘭地酒瓶、牆角有一隻破碎的玻璃杯,穿窗而入的風聲仿佛正嘲笑著沙發上的頹喪身影。
  原赤禦輕揉著太陽穴,仰望天花板上光和影的交織。
  酒精是最佳的麻醉良藥,卻未能在他醒來時帶走殘忍的事實。
  原赤菲在酒宴的隔日來取走邵可寧的一些私人物品,並希望他能給邵可寧沉澱的時間;於是他忍著不去打擾她,希望將這種需要她的感覺壓抑下來。
  但她離開後的日子,他覺得生活的步調好像忽然停頓了下來。
  夢,也模糊不清。
  今晚的天空一片漆黑,飄起細細雨絲。
  他穩住身體緩步走著,打開一扇落地窗門,任由風雨自在地吹進屋內,吹倒有條不紊的物品,也卷走他潮濕的情緒。
  驀然,他聽到門被開啟的聲音。
  “你那失望的表情,還真教人發火。”露卡不悅地嘟嘴。
  “有事嗎?”他黯然問,根本不想知道她的鑰匙從何而來。
  露卡看了看淩亂的四周,一臉厭惡地冷哼。
  “在這裡悶了好幾天,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要和我一起回去?”她問。
  原赤禦繼續直視著屋外,仿佛沒聽到她說的話。
  露卡走到他身邊,拉了拉他的手臂。“我問你什麼時候回紐約?亞力和你父母都已經離開臺灣了,你走不走嘛?”
  “後天的班機。”
  “太好了,我回飯店收拾行李。”她邊說邊關上落地窗。“雨都跑進來了,你要是感冒了,我會很擔心的。”
  他頹然歎息。“露卡,你知道沒用的。”
  悲傷又疲倦,她一點也不喜歡原赤禦這個表情。
  “你想吹風的話……那我打開。”
  “我們很早就結束了。”
  “我等你等到現在,不是為了聽你說這句話。”露卡僵硬地說。
  他淡淡看她,雙瞳平靜到近乎空洞。
  “我沒要你留下。”
  露卡死命拽著窗巾的指節開始泛白,深受屈辱的情緒在她胸口翻騰。
  “那女人有什麼了不起的,值得你為她失了魂、把自己灌得爛醉?你才到這裡多久,就把我們之間的回憶踢到角落,你有想過我的心情嗎?”
  原赤禦垂下眼瞼。“這幾天……我常想起你。”
  她詫異地看著他,感覺內心的歡喜正在悄悄堆迭。
  “算你還有一點良心!”儘管如此,她仍賭氣地回應。
  “在我自私地決定別再見面時,你或許有過難眠的夜晚,但我以為只要靜下來思考,不管曾經有多難熬,總會慢慢習慣。”
  她輕輕抓著他的手。“沒錯,都過去了。”
  “但是心一直悶痛,好難受……”他自顧自地說完。
  他……說到底還是因為那個女人。可悲的她。
  露卡看著他,淚水突然模糊了視線。
  是為了暗暗哭泣的自己,還是為了另一個女人憔悴的原赤禦?
  總之……她不願看見這樣的他。
  “你愛過我嗎?”
  “我想,我當時還不懂何謂真正的愛情。”原赤禦站直身,手心溫柔地撫觸她的臉。“但我曾經……心裡只有你。”
  露卡含淚而笑。
  這樣就夠了,她從來不曉得自己是個這麼容易滿足的女人。
  “好,我要退出這無聊的三角關係。”她倔強道。“但別想我會祝福你和那個女人,這是你拋棄我該付出的代價!”
  原赤禦沒有露出憤怒的表情,反將她緊緊擁入懷中。
  “傷了你,我很抱歉。”他偎著她。“但別忘了……要把笑容找回來。”
  露卡悲涼地合上眼,她知道這是一個正式的道別。
  但是心一直悶痛,好難受……
  “卡布奇諾,奶泡要貓咪笑臉的圖案。”
  “這杯我來。”原赤菲說,立刻從邵可寧手中抽走服務生送來的單子。“上次我因為你的貓咪變成猴子的問題,和客人吵了老半天。”
  “那只是一時分心,何況那圖案也不像猴子。”
  “反正你害我在員工面前破功,臉都丟光了。”
  “好嘛,我去準備甜點。”邵可寧妥協道。
  原赤菲的視線到處掃了掃,然後投給她燦爛的笑容。“但托你的福,前陣子想來挖八卦的記者都一試成主顧了。”
  “錢永遠不嫌多。”邵可寧像是沒受影響般,繼續細心地裝盤。
  原赤菲則是邊煮咖啡邊悄悄在一旁觀察她。
  這六天以來,邵可寧一直努力維持昔日的生活,即使“相聚一刻”不時會跑來一些干擾她的閒雜人等,但她照常上班,盡可能把一切都置身事外。
  下了班,她也會放鬆地和雙胞胎一起嬉戲,或是找出一些她未曾嘗試過的興趣去塞滿一天所剩下的時間。
  即便如此,原赤菲還是經常看見若有所思的她。
  不提“原赤禦”這個名字,已經成了她們之間的默契。
  邵可甯長相甜美可人,個性又自然大方,男人會愛上她不足為奇,只是那個人若是原赤禦,可就真的出乎原赤菲意料了。
  原赤禦向來喜歡順從自己的女人,並非大男人主義在作怪,而是因為那樣的相處會使他在感情的部分不用花上太多精力。他對世上的麻煩事總是避而遠之。
  很顯然,邵可寧是他目前遇上的最大難題。
  一方面的他,想驕傲地保留自尊;另一方面,又渴望被她駕馭。
  兩敗俱傷--是原赤菲最不想見到的結果。
  “和我談談。”
  聞言,原赤菲和邵可寧停下手邊的動作,她們不約而同看著站在吧台前、拖著亮橘色行李箱的露卡。
  她打扮時髦,裹住臀部的短裙下踩著一雙黑色皮質低筒靴。
  “原來你還沒走啊。”原赤菲不屑地說。
  露卡指向邵可寧。“我找她,姊姊。”
  “別那樣叫我,我不想和你扯上關係。”原赤菲冷哼回應。“就算華語說得不好,也該記一記別人的名字,她叫邵可寧。”
  “沒關係的。”邵可寧接過咖啡杯,放在託盤上讓服務生取走.她對原赤菲微微一笑,走出吧台,來到露卡面前。
  “我們找個位子坐下來吧?”她問露卡。
  “不用,我還要趕飛機。”露卡把頭轉向門外。“話說完就走。”
  邵可寧於是跟著走了出去。
  露卡的華語確實很糟,只能說些簡短的詞彙。
  若是平時的她,一定會被那個怪裡怪氣的腔調給逗笑,但現在就算十個豬八戒甩尾下凡,都引不起她的笑欲了。
  “他是你的了。”
  邵可寧還在思索豬八戒的行頭配備時,耳中突然飄進這句話。
  “我無意和你爭搶原赤禦,我只是他的一個童年玩伴。不過我最近才發現原來自己連這個稱謂也沾不上邊……反正,我們什麼都不是,所以你不用擔心。”她帶著淺淺的笑容對露卡解釋。
  “我們--愛情跑掉了。”
  “那就請你們努力抓回來。”邵可寧平淡道。她明白了露卡幾乎聽得懂談話內容,應該只是單純的說不好。;沮不僅是為了彼此而已。”

  露卡立刻雙手環胸,氣呼呼地瞪向她。
  “我努力過了,但是他的心不在我身上!你想笑就大聲笑,我無所謂。”
  “我沒那個意思,只是希望你們能多想想未來.”
  邵可寧暗自搖頭歎氣,看來是她高估了露卡的理解能力。不過,沒想到露卡在生氣的情況之下,華語反而說得更流利。
  “不用你來告訴我該怎麼做!”
  露卡完全聽不進去。
  她氣憤地撇頭走開,卻在轉身的同時不小心撞到腳邊的行李箱,邵可寧趕緊伸手扶她,穩住她身子後才如釋重負地籲一口氣。
  “謝謝。”露卡忙著整理儀容,但沒忘記道謝。
  邵可寧突然蹲下身,脫下自己的平底鞋。
  她將兩隻鞋移到露卡的鞋尖前。“你已經懷孕了,不應該繼續穿那麼高的鞋跟。這個……你可能會嫌棄我穿過的鞋,但現在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去買,所以你還是先換上吧。”
  “我沒有懷孕。”露卡低下頭看她,表情有些尷尬。“那是故意騙你的……不要問我為什麼要那樣做,你知道原因。”
  一時間,邵可寧啞口無言,臉上露出複雜的神情。
  高傲地抬起下顎,露卡拉著行李箱頭也不回地走向停靠的計程車。
  “原赤禦明天中午十二點的班機,我是為了這個來的。”上車前,她看了一眼邵可寧,又說:“快穿鞋,地上很髒。”
  下班後,邵可寧決定去看場電影好抒發煩悶的情緒。
  她在售票口猶豫著該看哪一部,但好多對“情到深處無怨尤”的情侶不停干擾她的視線、戳痛她的心窩,使她非常後悔挑了這個自找麻煩的消遣。
  最後,她仍是選了近來頗受好評的愛情喜劇片。
  她買了一個人根本喝不完的可樂、吃不完的爆米花,坐在漆黑的空間裡。電影一開演就笑料不斷,周遭的每個人都被逗得哈哈大笑,她也跟著笑了。
  只是,看著大螢幕中的男女主角處處針鋒相對,卻情系對方而不敢言明時,邵可甯簡直越看越心酸,口中的爆米花也突然變成苦的,甚至帶著些鹹味……
  一團白色的東西出現在她的眼角邊。
  男人的大手正夾著兩張面紙輕輕晃著。她回頭,看見原赤禦。
  “明明看的是喜劇,為什麼你卻在哭?”他傾身,趴在她的椅背上問。
  驚訝過後,她飛快抹掉臉上的淚痕。“我沒有。”
  “用這個擦比較快。”
  邵可寧呆呆地讓原赤禦以面紙拭淚,這份久違的親密感使她猛然回神,立刻推開他的手,回過身,她拒絕看他,他也沒再打擾。
  現在,那個男人就坐在她身後,而她已經看不下這場電影。
  收拾好東西,她走出放映廳。可怕的是,原赤禦也隨後跟上。他們一前一後,共同搭著寂靜的電梯,邵可寧握緊拳頭,忍著不出聲。
  走到停車場,她終於受不了地轉頭瞪他。“夠了沒?你這個跟蹤狂!”
  “如果看著你的背影也算犯法的話,你就報警抓我吧。”他無所謂地聳肩道。
  “你到底來幹嘛?”
  “看電影。”
  “你一向戴著墨鏡看電影?”她語帶譏諷問。
  “為了掩飾我哭腫的雙眼。”他抽了抽鼻子。“今天之前,我不知道原來自己還能更愛你,這真的讓我有些恐懼。”
  看到原赤禦緩緩翹起的嘴角,邵可寧知道自己不能再胡思亂想了。他會跟到這裡,肯定是赤菲姐告的密,難怪要放她提早下班。
  “你這種無聊的招數還是用在別人身上吧。”
  “下次別為了省幾個小錢,坐在那麼窄的座位,我的兩條腿都快麻了。”
  邵可寧不發一言,再度抬起步伐。
  他卻早她一步站在她的車前。“已經自己開車了?”
  “對。沒有你我過得更好。”
  她看不見原赤禦墨鏡後的眼神,但可以感受到他低落的情緒。那一刻,她不知道自己何以要說著傷害他的話,只為了在此時占上風。
  “你說過不喜歡一個人看電影。”
  “我沒邀請你。”快閉嘴……她真的快被自己氣暈了!
  “我只是覺得以我們的交情,至少也該陪你看場電影才走。”原赤禦把臉轉開。“這樣就不遺憾了……路上小心。”
  迅速地,邵可寧看著他的車燈掃過她,漸漸消失在夜裡。
  除了閉上泛淚的雙眸,她什麼事也做不了。
  她開始確定每一件事都出了差錯,不管是對他還是她。
  開了門,邵可甯回到原赤菲為她準備的客房裡。
  今晚的她對什麼事都提不起勁,於是早早便躺在床上休息。困惑的眼眸緊盯著牆上的時鐘,時間越往後推進,她的心越顯不安。
  原赤禦就要離開了,所有的一切將回歸平靜。
  在他沒說出愛上她之前,事情就應該這樣的--但他說了,還不止一次。
  她聽得很清楚,甚至盤旋在腦中忘不掉,問題就在這裡!
  見過他之後,她承認自己想念那個男人,想念到令她害怕的程度……如果她把心交給他,是否會帶來抹不去的傷痛?抑或在廝守終生的過程中流下喜悅的淚水?
  這一夜,邵可寧的夢裡全是原赤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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