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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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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匪我思存 -【芙蓉簟(裂錦)】《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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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22 00:03:52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章 剛剛從鬼門關裡逃出來

    她將鑰匙放在玄關的櫃子上就出了門,他並沒有追出來,她自己開了車回家去,家裡還是老樣子,家人對她的突然歸來很驚訝,可是也沒人問什麼。她叫傭人幫她提了行李上樓,行動終於響起來,她一看號碼是他,心裡只是一陣刺痛,本能就將電話關上了。

    她開箱收拾東西,聖欹在門口探了一下頭,看到她看見了,叫了聲大姐也就進來了,問:「你以後搬回來住?」

    她點了點頭,聖欹怯怯地問:「你和他出問題了?」

    她說:「是的。」揉了揉妹妹的頭髮:「別問我了,大姐心裡難過。」

    聖欹乖乖的不問了,替她收拾東西,姐妹兩個默默地做著事,窗上空調嗡嗡地響著,悶熱的天氣,聖歆出了一身的汗。

    晚上終於下了暴雨,聖歆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太久沒有回家,家裡的床倒也陌生起來。最後索性坐起來,窗外正好是狂風大作,風吹得窗下那株樟樹搖搖欲墜,一會兒向東倒,一會兒又反彈了回來。她抱著膝坐在床上,外頭刷刷的雨點正落下來,風小了,只聽到那雨嘩嘩的聲音,像是有一百條河從天上流了下來,直直地沖下來。

    早上雨還沒有停,天文臺說颱風中心正逼近本市。她開了車上班去,路上雨越下越大,風也越刮越猛,她打開了車上的收音機,裡頭正在播放緊急警告,說颱風中心登陸,學校停課,各公司機構停業,建議市民留在家中,不要外出。

    她掉轉車頭往回開,雨大得什麼也看不見,刮雨器開到最大也像是沒有開,到處是一片白茫茫的水,她知道這種情況危險,然而車速不可能快起來。路上的水多得像成了河,車子駛在白浪裡,她想著千萬不要熄了火才好。風更大了,她不斷地聽到重物墜地的聲音,大約是街道兩旁樓上的看板或霓虹燈被風刮下來了,她艱難地辯認著道路,水潑上車前玻璃,降下去,然後更多的水潑上來,白花花的,只有水。

    一陣更大的風卷過來,她聽到近處什麼東西斷裂的「哢嚓」聲,接著「砰」一聲巨響,就響在頭頂上,整個車身一跳。視線一黑,擋風玻璃四濺開來,水「呼」地沖進來。

    她想:完了!車子准是讓一個看板砸著了!頭上麻麻的,有熱熱的液體順著臉流下來,她伸手去摸,才發現是血。巨痛一波一波地從腦門襲上來,她想打開車門,可是怎麼也打不開,看來車門鎖被卡住了,她被困在車裡了。

    呼吸漸漸變得吃力,她摸索著自己的手袋,裡頭有電話可以報警求助,手袋被震到了腳下,她艱難地伸手去夠,方向盤擋住了,怎麼也夠不著。一陣陣的痛卷過來,水也呼呼的直往臉上打,她歪在方向盤上,終於喪失了意識。

    逐漸清醒過來時只是頭痛,痛得噁心想吐,有人拿手電在照她的瞳孔,她慢慢的看到了,自己是躺在病床上,有醫生在給她做檢查。

    「她醒了。」醫生低頭笑著,對她說,「還好,只是腦外傷和輕微的腦震盪。」醫生的聲音嗡嗡的,逐漸清晰起來,四周的一切都逐漸清晰起來,她被推出了急診室,送到病房去,醫生對她笑著說:「傅小姐福大命大,這次只是受了點輕傷,不要太擔心。」

    她也想笑一下,醫生身後卻有個人走上來,她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可是真的是他:「聖歆。」

    她的眼眶熱了起來,剛剛從鬼門關裡逃出來,一見著他就想大哭一場,好叫他知道她有多怕,也許那塊看板砸得再後一點,或是落下的是塊更大的看板,她就再也見不著他了。死裡逃生的大事後,他的繁素似乎成了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問題,她這一刻才知道,自己有多離不開他——也許就是愛他,她的眼淚又不爭氣的想湧了出來,她竟然——竟然已經愛上他。她該怎麼辦?以後她該怎麼辦?

    他輕輕拍著她的手說:「你別哭啊,醫生說你是外傷,不能激動的。」

    她終於哽咽著問:「我的樣子是不是很難看?」

    他笑了,說:「說出這句話,我相信你是真的沒事了。」

    她又問:「你怎麼來了?」

    他說:「員警發現了你的車,把你救出來,在你包裡找到了我的名片,有人認出來你是傅聖歆,他們就給我打了電話。」

    多少有些命中註定,註定她離不開他,放不開他。更深徹的寒意湧上來,她竟然是愛著他的,上蒼也不許她就此逃開,可是她要如何是好。哪怕拿上蒼來作藉口,就這樣不顧一切的,回到他身邊。她這樣沒用,連逃離的勇氣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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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22 00:04:0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一章 不會與他再有什麼糾葛

    出院那天易志維恰好得見一個大客戶,就叫秘書來接她出院。黃敏傑這一陣子總是陪著易志維到醫院裡來,和她熟悉了一些,對她的態度也就好了許多。他和司機一起把她送回去,又說:「易先生說有什麼事就給秘書室留言,他今天很忙,也許回來地有些晚。」

    她道了謝,送走了他們。公寓裡還是整整齊齊的。她走進了臥室,這才發現床頭櫃上多了一個銀相框,裡頭是自己與易志維的合影,在京都的妙心院拍的,黑與白的院落裡,他從後頭圍著她的肩,兩張臉挨著,兩個人燦然的微笑著,像並蒂的太陽花。她不由微笑了。放下相框,桌子上有相冊,裡頭都是他們在日本拍的照片。這些照片都是她走後才從沖洗店取回,她從來沒看過,站在那裡一張張地翻著,只覺得有趣,有許多照片都是他替她搶拍下來的,他專愛拍她出糗的時候,有一張她正吃棉花糖,滿臉的白絮拍下來,像是聖誕老人,格外好笑。

    那樣快樂的日子,那樣美好的記憶,應該不只是她一個人覺得懷念,覺得幸福吧?

    下午她沒有事情,就回家去。聖欹對她說:「媽說你今天准要回家看看的,所以特地叫廚房加了菜呢!」傅太太讓她這樣一說,卻有些發窘似的,咳嗽一聲岔開話,說:「前幾天聯考放榜,聖欹運氣好,叫她不知怎麼樣混水摸魚,取了台大醫科。」

    聖欹說:「媽!人家是考上的,什麼渾水摸魚。」

    聖歆卻也替她高興,看聖欹臉上放光,眼睛裡都是笑意,自己從來沒有見聖欹這樣開心過,笑著說:「聖欹不容易,台大比國外的不少名校還要難考,聖欹念書可比我這個姐姐強多了。」又問:「想要什麼做升學禮物?」

    聖欹說:「你在日本給我買了那麼多東西,我不要別的了。」

    聖歆怔了一下,她在日本買的第一份禮物丟在了那家小店裡,後來又補買了一個珍珠項圈給聖欹,無論如何算不了多,她怎麼這樣說?

    就在這當口聖賢跑了進來,手裡拿著一部小巧玲瓏的V8,嚷著:「大姐二姐,我給你們拍一段。」正是她在日本買的那部V8,她明明丟在了日本,怎麼又回了臺北?難道說是簡子俊替她帶回來了,怎麼又送到家裡來呢?

    傅太太說:「好了,聖賢,算是你大姐給你買了台寶貝,一天到晚不離手地拍。」看著聖歆發怔,笑著解釋說:「你叫速遞公司送來,他們的包裝不好,吶,劃傷了這麼一長條漆,真可惜。聖賢倒是寶貝一樣,挺愛惜的。」她怕聖歆看到這麼快就弄掉了漆,所以解釋著,聖歆才明白,簡子俊是叫速遞公司送過來的,他當然不方便出面。

    在家裡吃過了午飯,她就要走,聖欹送她出來,她說:「不要送了,我沒有開車來,叫部計程車得了。」

    聖欹卻低著頭,小聲地叫了一聲:「大姐……」

    「怎麼?有什麼話和我說?」

    聖欹紅著臉,半響卻不吭聲,聖歆笑道:「有什麼不好說的?大姐又不是別人。」

    聖欹這才說:「易……他不是好人,大姐,你還是不要和他在一起了。」

    她笑了:「易志維是什麼樣的人我知道,你不要替我擔心了。我現在和他之間沒有太大的問題了,而且,現在我還沒辦法離開他。」

    「你愛他嗎?」

    聖歆下意識地扭過頭去。院子裡一株榕樹的枝葉伸出牆外,垂著修長的根,綠的葉……滿眼的綠,濕嗒嗒的像是要滴上身來,夏日陰鬱的綠,咄咄逼人般的不透氣。她說:「這不是很重要的問題,關鍵在於他可以給我的,是別人無法給我的。」

    聖欹緊接著問:「是錢嗎?」

    聖歆點了點頭:「是錢、權力、地位……還有很多東西,沒有他我不可能有今天,沒有他公司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所以目前我還不可以失去他的支援。」

    聖欹說:「那麼他對你呢?我們兩家……」

    心裡劃過一陣刺痛,她不想說下去了,因為這談話讓她覺得吃力:「我們不說這個了——有事上公司找我,或者打我的電話,姐姐還有事,你也進去吧。」

    「大姐……」

    「什麼?」

    「那簡大哥呢?」

    她一下子抬起頭來,望住了妹妹,這個名字是禁忌,自從父親出事後,從來沒有人再在她面前提過,聖欹讓她的目光嚇著了,含著怯意說:「他……速遞公司送東西來,我認出了寫地址的筆跡,是他的……」

    她的心裡亂成一團,說:「哦,我在日本見過他一面。」強笑著說,「他是不相干的人了,他是我們家的大仇人,我只要還記得父親,就不會與他再有什麼糾葛,是不是?」

    「可是,」聖欹的口齒格外的伶俐起來,「他也有錢、權力、地位……他可以給你的也不會比易志維要少。」

    聖歆駭異地看著她:「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大姐,你和他有十幾年的感情,提到他尚且如此,殺父之仇,不是那麼輕易可以算了的事情。」

    「那當然。」她隱隱的猜到她要說什麼,她心裡也曾經模糊有過那樣的念頭閃過,只是她不願意去想。

    「人同此情,大姐,原來易志維根本就不認識你。」這句話說得很簡單,可是意思她再明白不過了,她有多恨簡子俊,易志維就應該有多恨她。以她和簡子俊十幾年的感情,她尚且不會去和簡子俊重修舊好,何況對於易志維她原先只是個陌生人。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易志維如果居心叵測,絕對是想慢慢地折磨傅家人,不會輕易讓她們躲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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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22 00:04:15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二章 這項計畫太可怕

    她打了個寒噤,因為這項計畫太可怕,自己已經陷得這樣深,他如果展開報復,她的整個世界就會毀滅掉!

    聖欹說:「大姐,你最聰明……」

    她知道!她幾乎想捂起耳朵來,這樣刺心的話她一句都不想聽,她匆忙地說:「聖欹,謝謝你,我知道了,我會好好想一想的。你回去吧,我有辦法的,我一定有辦法的。」

    她催促著妹妹,聖欹就進去了,她坐了計程車回去,神情恍惚。聖欹的話像回音般縈繞在耳邊,她煩躁極了,司機問:「小姐,你到底要上哪裡?」問了幾遍她才聽見,她脫口說:「東瞿廣場。」

    車子開到東瞿廣場去,就在廣場的噴泉前停下,她一下車,夾著水汽的熱浪往身上一撲,又悶又潮,讓人透不過氣來。她從來沒有來過這裡,以前也只是路過,從車上一瞥而已。現在佇足,才知道原來是白雲大理石鋪砌,大太陽底下反光有些刺眼,越發顯得遼闊,那樣猛烈的陽光下,只覺得灼熱難耐。廣場邊際種著樹,遠遠看去,一圈絨絨的綠邊。她仰起頭,太陽光讓人睜不開眼。

    她躊躇了一下,本來跑來就是一時衝動,這樣進去簡直沒有道理,還是回去吧。可是廣場上一個人都看不到,只聽到身後噴泉嘩嘩的水聲,連喧嘩的街市聲都變得遙不可及。計程車都在廣場之外,要她走過去再叫車,她真懷疑自己會中暑。而且天氣太熱,已經汗流滿面,別提多難受了。算了,她說服自己,進去吹一會兒冷氣,去洗手間補個妝再走。

    她有些疑心自己是在找藉口說服自己進去,可是馬上就想,來了不進去,難不成傻子一般站在外頭曬太陽,再說老站在這裡也會讓人疑心,萬一保全人員過來盤問,那更是尷尬。她轉身就上了那黑色大理石的臺階,自動門緩緩打開,大廈裡的涼氣撲面而來,她要後悔也來不及了。

    一樓是大堂,到處都是綠茵茵的植物,連牆上都種有爬藤植物,就像是走進了植物園,身上的暑氣頓時無影無蹤,三三兩兩的人在進出電梯,靜得只聽得到偶爾的足音。詢問處的小姐抬起頭來,一臉的職業笑容:「您好,有什麼可以為您效勞的嗎?」

    「請問洗手間在哪裡?」

    「最右邊向後走,您可以看到標誌牌。」微笑的回答堪與大酒店的服務生媲美,她正要道謝,對方的微笑突然僵在了臉上,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驚訝,「傅小姐?你是傅聖歆小姐!」

    麻煩來了!她正要請她不必大驚小怪,她已拿起內線電話:「秘書室?我是大堂詢問處,傅聖歆小姐現在在這裡,對,是傅小姐。」麻煩越來越大了,她不可能掉頭走掉吧,那位元小姐放下電話,重新向她微笑,只是這微笑裡,已經含了一絲意味深長,對她說:「黃秘書馬上就下來。」

    她只得還之以微笑,不一會兒黃敏傑匆匆搭電梯下來。彬彬有禮地說:「傅小姐請跟我來。」聖歆跟他上了頂樓,他將她引進一間會客室,剛剛坐下來,就另有人來沏茶。等只剩了他們兩個人,黃敏傑才問:「傅小姐有什麼事情嗎?」

    她心裡不安,已經這樣勞師動眾了,她笑著說:「沒事,我路過東瞿廣場,就順便上來看看。」話音沒落,易志維的助理潘學安也進來了,笑著說:「傅小姐真是我們東瞿的稀客。」頓了一下,又說,「易先生在開會,還有十幾分鐘就散會了,他已經知道傅小姐上來了。」

    她心裡更不安了,笑著說:「其實我沒有什麼要緊事,他正忙著,我不吵他了,我還是先回去吧。」她沒有預約就這樣獨個兒跑上來,這麼說兩人都不自然肯信,只怕她真的走了,待會兒老闆散會出來,問一聲:「你們不是說傅小姐來了,人呢?」依舊是他們不對。潘學安就笑:「既然上來了,易先生也知道了,不妨等一下,他說了馬上過來的。」

    她也想如果自己走掉了,易志維還是要打電話再問她,反正已經驚動了,索性就等一下吧。等了十來分鐘的樣子,易志維果然過來了,一見了他,潘、黃二人都站了起來,不等他吩咐,退了出去帶上門。

    易志維這才笑了一笑:「什麼事?」

    她說:「沒事。」停了一下,問:「吵到你做事嗎?」

    他說:「沒關係,我正好有一點時間。」端詳她:「到底怎麼了?」

    她把頭低一低,聲音也低低的:「沒有——就只突然間害怕起來,所以莽莽撞撞跑來了。」

    他說:「傻丫頭。」將她抱一抱,在臉上親一下,像哄一個夜哭的孩子一樣。

    她自己也覺得自己可笑起來,勉強說:「我還是走吧,你這樣忙。我回去做揚州炒飯,你昨天不是說想吃嗎?」

    他看了一下手錶,他一定還有別的事,所以說:「那我叫人送你。」

    「不,不用了,我還得去買一些東西。」她有些靦腆地笑著,「跑上來已經夠驚動的了。」

    他也知道,她太引人注目,下屬們虎視眈眈的,視她為假想敵。所以也笑了一笑:「那也好。」

    他把她引著向會客室後去,打開一扇門,穿過了一條短短的走道,一扇玻璃大屏風後就是電梯了。走道的另一端是一扇紫檀的大屏風,裡頭隱隱是間很開闊的房間,有人在走動說話。她知道人多眼雜,一句話也沒有說,默默地笑著,他卻絲毫不以為然,給她一個長長的GOODBYE—KISS,她怕驚動了人,不敢掙扎也不敢出聲,只好像在他吻完後瞪了他一眼,他只是無聲地笑了,她也禁不住莞爾,轉過進了電梯。

    電梯下到三十四樓時進來了一個年輕人,抱著大堆的資料夾,擋住了一半臉,艱難地伸手去按樓層,她不好與東瞿的員工過多接觸,只得眼睜睜看著他努力保持雙臂的平衡,結果一下子失了手,檔「嘩啦」一聲掉在了地板上,立刻散了一地。她再不出聲就不好了,微笑說:「我幫你吧。」蹲下來替他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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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22 00:04:26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三章 你說過叫我不要愛你的

    他一面道謝,一面說:「麻煩替我按五樓。」她站起來替他按了,他又道謝,她說:「舉手之勞,沒必要這麼客氣吧。」說得他也笑了,他顯然是個暑期來打工的學生,樣子還帶著稚氣,穿的也很隨意,白襯衣敞著的領子很乾淨,一看就是個家教很好的大男生,她心裡想,這樣面熟,好象在哪裡見過,她遲疑了一下,終於微笑著問他:「東瞿也請學生打工嗎?」

    他答:「請的。」悄悄地透過那些資料夾的縫隙,默默地注視著她,一看見她正看著自己,臉一紅又低下頭去。她心裡奇怪起來,她走在街上不是沒人回頭看,可是他看她,根本不是那種看,而是似乎想研究什麼,想看出她的什麼特別之處來。她有些不自在了。好在電梯很快就到了五樓,他抱著東西出去了,她繼續下到一樓。出了電梯門,大堂裡本來還另有幾部電梯在右邊,幾個人在那裡等著,一聽到她這邊電梯鈴「叮」的一響,齊齊地望過來,她也沒覺得什麼,匆匆就走出來,那些人卻還繼續站在原地,她這才疑心起來。回頭一看,剛才搭乘的那部電梯旁,大理石牆壁上小小的一方鏤金銘牌,「總裁室專用」。原來這部電梯是易志維的專用電梯,怪不得人人矚目。

    她窘迫起來,連忙地穿過大堂往外走。心裡突然明白過來,這既是專用電梯,一般員工肯定不會隨意搭乘,自己剛剛遇上的那個年輕人,也就不是東瞿的普通員工了。她一想就對上了號。易傳東正在東瞿實習。他搭了兄長的專用電梯上下是有可能的,想到他適才打量自己的表情,更加地醒悟過來:他並不是偶然遇上的,他是聽說自己來了,故意同她搭同一部電梯下去。東瞿的資訊業績眾所周知,全部採用企業網路遠端共用,哪還會有人抱了大堆的卷宗跑來跑去這樣的情景。他是借此有意的擋著臉,因為他和易志維很有幾分像,所以自己覺得眼熟。

    她說不上來是好氣還是好笑,易傳東看起來不像是個調皮的人,這樣做一定是好奇到了極點,才大著膽子跑來看她的,想必心裡還在擔心兄長生氣。易家人、東瞿的員工其實都有幾分害怕易志維,她知道,看他在公司內的樣子都看得出來。偶爾聽到他往家裡打電話,和易太太說話都是命令地語氣摻雜在裡頭,他在特殊的地位上處太久了——近十年的東瞿執行總裁,東瞿又是他一手再造的,人人都對他唯唯喏喏,於是養成了他這種號令天下的習慣。

    她一開始也是很怕他的,可是他對她算是特別的了,她的膽子是讓他寵出來的,有時候他讓她纏不過,還會說:「我真是怕了你了。」他並不是真的怕了她,可是她聽著總是高興的。

    去超市買了材料回家,炒了炒飯,自己吃了一小碗,餘下的用保鮮膜蓋好放到冰箱裡,打開電視消磨時光。他說了要晚一點回來,可是她也沒想到會那麼晚——她差一點在沙發上睡著,他顯然是喝過酒了,進門就往沙發上一坐,解開領帶又解開領扣,她連忙的把冷氣打低一些,問:「喝多了?」

    「還好。」他說,「好熱!」站到冷氣機下去吹。

    她連忙把他拖開:「你存心想感冒?」卻意外地發現了他襯衣領上的一抹膩色紅痕:「這是什麼?」

    他笑嘻嘻的:「客戶要去唱歌,我們去了KTV。」當然是KTV的小姐留下的,她嘴角不由微微一沉:「去洗澡吧。」

    他偏偏不去,她有過經驗,怕他和上次一樣胡纏著自己,說:「那我給你剝柳丁去。」他卻還記得:「不吃柳丁,炒飯呢?」

    「在冰箱裡,我去加熱。」她進了廚房拿出炒飯,放到微波爐裡去熱。廚房裡只開了一盞流理臺上的小燈,微波爐裡黃黃的一腔光,輕聲地旋轉著,她不由發了呆。突然之間,熱氣在耳後噴上來,把她嚇了一大跳,他沉沉地笑著,仿佛很高興看她受驚嚇的樣子,她有了氣:「你怎麼一喝醉就這樣?」

    他眯起眼來:「我怎麼啦?」

    她不答理他,他說:「下午你去找我做什麼?」

    「我說了沒事。」

    他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又嚇了她一跳,他低低的,夢幻一樣的聲音問:「聖歆,你愛我嗎?」

    微波爐在他們身後嗡嗡的響著,像是一個睡熟了打著呼嚕的人,燈光那樣暗,廚房裡一色的暗紅,暗紅的地櫃、暗紅的吊櫃、暗紅的流理台,光線不是暗紅也成了暗紅,她讓他箍得透不過氣來,她熟悉的他的味道,還有她不熟悉的酒氣、煙草的味道、別的女人的脂粉香,撲到她的臉上,她難過起來,可是笑了:「你說過叫我不要愛你的。」

    他生了氣,她也不知道他為什麼生了氣,難道說為她說的這句話?這句話可是大實話,他早在紐約對她說的。也許他一喝醉了就有些反常,上次他不是想掐死她嗎?

    「你沒有良心!」他喃喃地說著。她有些害怕起來,於是笑著哄著他說:「好啦,好啦,是我不好,炒飯就要好了,放開我讓我拿給你吃好不好?」他放了手,她去拿飯,手還沒有觸到微波爐的門,他突然一伸手又將她搶回了懷中,像是老鷹撲住了小鳥一樣,牢牢地,把她抵在了冰箱門上,他的呼吸噴在她的臉畔:「聖歆!」

    她也像一隻小鳥一樣掙扎起來,上次只是撞了頭,這次會怎麼樣,她剛剛從醫院裡出來,並不想再回去。他的樣子有些可怕,眼睛裡佈滿了血絲,就好象隨時會把她一口吞下去一樣。她一動,他就箝制地更緊。她只好不動了,他似乎有些滿意,摟著她,吻著她的臉頰,繼續、昵喃:「聖歆……就這樣……不離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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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22 00:04:36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四章 對稱呼十年「伯父」的人痛下殺手

    她震動地伏到了他的肩上,他松了一口氣似的,抱著她,哄著她,口齒並不清楚地說:「我愛你。」

    他突然地醒悟過來,醒悟過來自己正在說什麼,在對誰說。他猛然地推開她,怔怔的看著她。

    她也呆呆的看著他,他強笑著,說:「我真是醉糊塗了!我去洗澡。」

    她不吭聲,他走開了。微波爐裡,一陣一陣的飯香透出來,「叮」一聲鈴響,那黃黃的光滅了,廚房裡只剩了那暗紅的小燈,遠遠的浴室裡有水聲傳過來,像是夢一樣,是她恍惚地做了一個夢,也許他是在說醉話,可是——她緊接著問自己,他說的要是真的呢?可是,就算他說的是真的又怎麼樣,他們現在的樣子,他們現在的關係——又怎麼樣……

    但心裡的苦,漸漸泛起澀,哀涼唏噓卻又是微酸。他不肯認也好,她已經經不起了,他若肯真的說出一句話,她會粉身碎骨,她會當真的去飛蛾撲火,她沒有勇氣聽他說愛她。假若他真的說過了,後來又否認,她會萬劫不復。

    她去上班,自從她住了院,公司交給蔡經理打理,他年紀大了,精神不濟,聽說她回來,很是高興。李太太見了她也高興,問長問短,又說還好沒有留下疤痕。積下來的公事並不多,她就手處理了幾件,直撥電話響起來,這個電話不通過秘書轉的,一般都是家裡人打來,她沒有在意,拿起來接聽:「傅聖歆。」

    沒有聲音,她怔了一下,又「喂」了一聲,還是沒有聲音。她的手心裡濡出汗來了,不會是易志維,他這會兒在上班,肯定是忙得恨不得有三頭六臂,沒工夫來和她玩躲迷藏;他打電話也是架子十足,一般都由秘書室代撥好了才聽。也不會是家裡人,家裡沒人這樣來打擾她。除此之外,知道這個直撥號的人數得出來。

    聽筒裡的呼吸聲細微可聞,她怔了一下,不太確定地,遲疑地問:「是……你?」

    「是。」

    她心亂如麻,只說:「謝謝。」是謝謝他把自己的東西速遞了回去。他們彼此瞭解,所有的話只說一部分都可以領會,畢竟交往了十幾年,熟悉得就像對自己一樣。他知道她謝什麼,他說:「應該的。」停下來,沉寂就成了無望的死海——黑黑的靜,一點生命都沒有……

    於是,她客氣地問:「簡先生還有事嗎?」這話是在提醒他,他現在的身份,和與她之間的距離,他當然不會不懂,他說:「聽說你出了意外……」上次日本見後,她故意下的餌,難不成他這樣輕易就吞了?或者與易志維處處爭鋒相對慣了,什麼都要爭,連她也打算爭?一轉念便只說:「我沒事了。」口氣風輕雲淡,可她知道聽在他耳中的效果。

    她澀澀地一笑,自己倒成了什麼,讓人瞧不起,自己也瞧不起自己。她起初那樣恨他,到了現在,一樣故意做出餘情未了的樣子,她和他本質上有什麼區別?他唯利是圖,她更是,為著怕還有利用他的機會,故意這樣欲語又止。她悚然一驚,易志維教給她那樣多,她學地那樣快,也許自己本質就是如此。不,不,起碼自己不會去深深傷害愛著自己的人,起碼自己不會去深深傷害有十餘年交往的人,總還是有未泯滅的天良。

    他終於沒再說什麼就掛斷了電話。她也將聽筒放回原處,心裡只是模糊的一片,父親出了事後,她只是悲憤欲絕,從來沒有想過簡子俊為什麼要這樣做。或者他是想吞併公司,事後他也的確有這個意圖,可是如果和她結婚的話其實也能達得到這目的,父親一直特別地欣賞他,曾經暗示過在他們結婚後要把公司交給他管理,也許他不想和她結婚,可是他一直並沒有表現出來,直到父親出事的前夕,他還對她一如既往。

    他們是青梅竹馬,幾歲的時候大人們就在開玩笑,說長大了叫他們結婚。在他家裡,她去玩簡太太就會笑眯眯地說:「歆歆別走了,給我們子俊做媳婦吧。」在她家裡,父親會樂呵呵地對他說:「子俊,我把歆歆嫁給你好不好?」稍長大一點兒,他們再開這樣的玩笑,她會臉紅,躲到窗簾後頭不出來,簡子俊卻將頭一昂,很不以為然的樣子:「不用你們說,我知道。歆歆是全天下最漂亮的女生,我一定會娶她的。」大人們哄堂大笑,再長大一點,他們就真的談起戀愛來了——水到渠成,順理成章,好像天經地義就應該一樣。

    他為什麼對稱呼了十餘年「伯父」的人痛下殺手?他為什麼想對華宇趕盡殺絕?她坐在那裡,百思不得其解。出了事後她只一味地恨他,可是卻沒想過他為什麼這樣做,他對她似乎並非完全無情,可是當日他那樣斬釘截鐵,鐵石心腸得幾乎將她逼上絕路,到底是為什麼?

    她久久地坐在那裡,或許這世上的事情,從來就沒有過合理的答案,她總想著對錯,總想著黑白分明,事已至此,早已只是徒勞。

    晚上出席一個慈善拍賣會,這種場合最無聊,好在熟人多,不會悶。因為易志維的緣故,她這幾個月一直是社交界的寵兒,進場簽名時一大幫的記者拍照,她只得耐著性子讓他們拍個夠。

    「傅小姐!」

    又是那些笑容可掬的金融家們,她在心裡暗自歎了口氣,叫了聲:「徐世伯,晚上好。」

    徐董說:「怎麼一個人來,志維呢?:她含笑說:「世伯,我和易先生真的只是普通朋友,現在是私人時間,我怎麼會知道易先生在哪裡?」

    「哈,在伯伯面前還不好意思說實話?」

    她笑而不語,這種事情都是越描越黑,天下皆知她和易志維同居,那又怎麼樣,否認一下事實會刺激情節發展,易志維說的。

    最近她入院,稍長時間沒有出席過這種場面,熟朋友紛紛地打招呼,離不了那一句:「易先生呢?」連老同學范曉鈺也問:「什麼時候請我們吃喜宴啊?」旁人都問地那樣篤定,她倒有幾分悵然若失,直到拍賣會開始,才定下神來。這是為孤兒院的義賣,拍賣品都是捐出來的,拍賣所得也全部捐給孤兒院。拍賣品種甚多,字畫珠寶古董一應俱全,她向來不愛在這種場合出風頭,只不過當個觀眾,一件件的名人字畫拍賣完畢後,就是珠寶古董了,她不懂行,更加的沒有興趣,只礙著主辦人的面子,不好提前離場。坐在範曉鈺身邊,和她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閒話,把那份拍賣說明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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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22 00:04:47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五章 翡翠九連環

    第十四號拍賣品一件鑽石項鍊高價拍出後,拍賣官取出第十五號拍賣品:「翡翠九連環」

    她一震,抬起頭來,果然是九連環,環環相扣,剔透翠綠,雖不是最名貴的老坑玻璃翠,卻已經是難得一見的所謂冰種,只只相連的翡翠環,讓她一下子想起童年往事來了,小時候她最喜歡玩這個,解下來、套上去,經過極繁瑣的過程才可以取下全部的九隻環來,她玩得極熟了,閉著眼也能把九隻環取下來再套上去,她曾經有過一隻心愛九連環,後來不見了,她還急得哭過,簡子俊當時哄她說:「歆歆你不要哭了,過些日子我買一隻一模一樣的給你。」

    這樣東西算是過時的老古董了,一般人家不多見了的,也沒處買,過了幾天,她也就忘了——小孩子……就只有這點記性。

    這一隻呢?

    她有些悵然地看著拍賣官手中的九連環,這一隻比她小時候那只當然要貴重得多了,可到底還是九連環,不過是中國古代的閨秀們用來消遣閨閣閒暇的玩意,繁雜歸繁雜,經過了無數的步驟取下來,最後再經過無數的步驟套上去,華麗而無聊的生命……

    拍賣官用手指輕輕地撥了一下那扣在一起的九隻連環,發出悅耳的錚錚聲,他以為這是樂器嗎?她有些失笑,拍賣場中有些人並不知道這是件什麼用途的玉器,可是這是難得的好翡翠,競價一開始就抬到了二十萬。

    她也舉了一下牌子,拍賣官立刻說:「好,二十一萬,傅小姐出二十一萬,二十二萬,那位先生出二十二萬。」

    她再舉一下,拍賣官說:「二十三萬,傅小姐出二十三萬。」有人馬上出二十四萬,她遲疑了一下,還是舉了牌。

    「二十五萬!」

    「二十六萬!」

    她有些動搖了,畢竟只是件小玩意,範曉鈺卻在一旁聳恿:「錯過了就再也沒有了,喜歡為什麼不買下來?」

    她又出了價,對方卻也加了價,看來是勢在必得,雙方把價格拉到了三十萬上頭,她報出三十一萬,對方卻不耐煩了:「三十五萬!」

    看來是非到手不可了,她微微一笑,不再舉牌,拍賣官喊著價:「三十五萬!有沒有高過三十五萬?」範曉鈺催她:「再出價啊,只要喜歡怕什麼,先買下來再說,回去見了易志維,向他撒個嬌,叫他出這筆錢好了。」

    她笑著搖搖頭,拍賣官重複:「三十五萬第一次!三十五萬第二次……」

    「四十萬!」

    熟悉的聲音響起來,她有些恍惚地轉過臉去,是他!

    「好!簡先生出四十萬,四十萬,有沒有高過四十萬?」

    場中響起一片嗡嗡聲,範曉鈺也向她笑道:「簡子俊果然氣盛,一開口就力壓全場。」她也笑著,心裡卻是一團亂麻。他買這東西做什麼?難不成小時候的那句玩笑話他也還記得?

    「四十萬第一次!四十萬第二次!四十萬第三次!」拍賣官一槌定音,「成交!恭喜簡先生買得這件翡翠九連環!」

    她回過頭去看了他一眼,隔得那樣遠,只看到他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她的臉孔頓時雪白——他的確是買給她的,他還記得那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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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22 00:05:0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六章 傳東在談戀愛

    拍賣會結束,她在停車場前等著,她自己的車在颱風中報廢了,還沒有買新車,天天是開著易志維的一部半舊的蓮花在代步,今天晚上這樣隆重的場合,不適合自己開車來,是易志維的司機用他那部林肯送她過來的。約好了來接,她也早早打了電話通知司機,只是還沒有趕到。

    不料簡子俊的司機走過來問她:「傅小姐,簡先生問是否可以讓我送你一程?」他知道她不會和他同車,所以叫司機來這樣問。

    簡家的司機也是極熟的人,她於是笑了笑:「不用了,福伯,你送簡先生回去吧,我有車來接的。」

    福伯似乎早料到她會這樣說,拿出一隻錦盒:「那好的,傅小姐,簡先生說這件東西是給你的。」

    竟是那只九連環,她一下子怔在了那裡,半晌才反應過來,說:「我不能要。」

    福伯說:「簡先生說是給你的,請你務必收下,你不要的話,我沒有辦法交差的。」說著就硬塞到她手上,這時候參加拍賣會的人還在陸續地走出來,路燈底下,她總不能和一個底下人拉拉扯扯的,只得拿在手裡,福伯松了口氣,似乎怕她改變主意,轉身就走開了。

    她倒莫名地害怕起來,簡子俊這樣一來,到底是為什麼?他定然是重新估量了她的價值,才肯下功夫想重續前緣。自己還有什麼可以讓他利用的,還是他單純與易志維過不去?

    那只九連環倒是留也不是,扔也不是,左思右想只覺得還不如淡然處之,所以隨手就撂到抽屜裡。就算易志維知道,也能明白她的立場。

    華宇現在的經營漸漸上了正軌,她的日子好過多了,她現在可以說幸福了吧,有家雜誌就說她「愛情事業都已成就」,可能有不少女人羨慕著她,連繼母都問她:「想過什麼時候結婚沒有?」

    問得她一臉的茫然:「結婚?和誰?」

    繼母嗔道:「你這孩子真是!」笑顏逐開地說:「當然是和易先生了。」繼母雖然並不瞭解易志維,也沒機會見他一面,但是看多了關於他的專訪,興味盎然的說:「易先生不錯了,有本事人品也好,不用再挑三揀四了,你的年紀早該結婚了呢!」

    易志維肯和她結婚嗎?或者,她肯和易志維結婚嗎?

    也許他肯的話自己並不會反對的——起碼他們現在的相處證明,他們是可以一起過日子的。問題是——他有沒有打算怎麼樣?

    如果做情人,他們現在也算是不錯的情人了,他說過愛她——喝醉的那次,不知道算不算數。她是愛他的,可他早就說過,叫她不要愛他。他們天天在一起,關係會不會進一步明確卻全在他的掌握。他不見得肯結婚,結婚不會比現在對他有利,一旦有了法律承認的地位,有了妻子的名份,他就得對她的一切完全負責,現在多好,合則留,不合則散。

    她也不想在他面前提,好像她想嫁給他似的,他說過不要人愛他,又說過不會養她,雖然都是半開玩笑半認真,當真的也說不定。她又不稀罕嫁給他,沒事不去自討沒趣。

    繼母笑著又說:「聖欹在談戀愛呢。」

    她高興起來,問:「哦,是嗎?和誰?」

    繼母搖搖頭:「不知道,問她也不肯承認,不過看她老是神神秘秘地講電話,又時不時出去吃飯,總是收到花。喏,今天一早接到電話又出門去了。」

    她笑:「這准是在談戀愛了,聖欹也不是小孩子了,今年十八歲了。」

    繼母歎了口氣:「我總是不放心,她又不肯和我說,聖歆,你有空就問她一下吧。」

    聖歆答應了,正巧這個時候下人說:「二小姐回來了。」

    聖欹走進來,她今天穿著粉色緞子小洋裝,手裡還拿著大束的粉玫瑰,她本來皮膚極白,直如粉妝玉砌的一個人,那種咄咄逼人的青春,叫聖歆從心底裡羨慕。

    聖欹本來是滿臉笑容地輕嚷:「媽,我回來了。」見著聖歆,臉上不由一呆:「大姐。」

    聖歆笑著問:「和朋友出去玩?」

    「嗯。」她有些躊躇不安,說,「我上去換衣服。」

    聖歆猜她是不好意思,微笑著點了一下頭,聖欹大約也知道母親和聖歆說過什麼,於是上去了之後就不下樓了,聖歆過了一會兒不見她下來,知道她害羞躲著自己,心裡想過幾天再問她,於是就對繼母說:「我還有事呢,該走了。」

    繼母很客氣地挽留:「吃了飯再走吧。」

    「不吃了,」她笑了一下。「他約了我吃飯呢。」

    她去赴約,正好遇上塞車,遲到了幾分鐘。匆匆走進餐廳裡,老遠看易志維一個坐在那裡看餐牌,眉頭略皺,嘴角微微沉著,似乎有些心神不寧。她知道他這個樣子是在不高興,連忙笑著說:「真不好意思,塞車,讓你等了一會兒了吧?」

    他說:「我也剛剛到。」

    她打量了一下他的臉色,問:「怎麼了?」

    「沒事——傳東在談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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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22 00:05:1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七章 對方的陰謀不可能得逞了

    這是他第一回和她講到易家人,以往他在她面前絕口不提的,連他家裡人打了電話來都不能替他聽,她一直牢牢記著這項禁忌,沒想到今天他主動提起來。他皺著眉,心煩意亂的樣子:「又不知道那女孩子是誰,他長了這麼大,第一次有事瞞我。」

    他兄代父職養大弟弟,所以一直是半兄半父的身份,感情上和一般人家的兄弟不同,責任心和保護感都更強這次顯然是煩惱極了,不然也不會脫口告訴她,縱然公事上頭有了天大的麻煩,他也最多說累,從來沒有煩過。

    她不由呆了一下,脫口說:「這樣巧,我妹妹也在談戀愛。」

    「哦?」他果然注意,「你哪個妹妹?」

    「我的二妹妹聖欹。」

    他說:「不可能!」

    聽他斬釘截鐵的口氣,似乎就算可能他也打算堅決反對了,她有些尷尬,笑著說:「我們別瞎猜了,不會那樣巧的,他們兩個又不認識。」

    「所以我說不可能。」他頓了一下,終於還是忍不住告訴她,「關鍵是傳東這幾天失魂落魄的,做事情也丟三落四,蔫蔫的,沒精神,好像是失戀了。他年輕,又還在念書,我真怕他中了人家什麼圈套。」

    那當然,以東瞿的名氣,不怕沒人打易傳東的主意,他名下也東瞿有大筆的股權,只不過一直是易志維在代管。易志維當然是絕佳的婚姻物件,可是他的精明厲害也是有目共睹,算計他太難,不如去算計一張白紙似的易傳東,反正一樣可以榮華富貴。

    她說:「不會吧,傳東看起來也不像是個遲鈍的人,可能年輕沒經驗,但別人也沒那麼簡單可以左右他。」

    易志維不耐煩:「你又沒有見過他——他還是個小孩子,人家萬一設個美人計,他絕對懵懵懂懂就上了當,然後再吊一吊他的胃口,他就乖乖中了圈套了。」

    她問:「那他對你說想結婚?」

    「他不敢的。」易志維說,「他知道我的脾氣,要是對方背景有問題,怎麼逼他也不敢和我說,哪怕告訴我他們在交往,他都沒那個膽,何況結婚——他從小怕我,他的性格又很內向。」

    「那不就得了,對方的陰謀不可能得逞了。」

    易志維歎了口氣:「所以我就更怕,萬一真是這個樣子,他又不敢對我說,對方又逼得他緊,我簡直不敢想他會怎麼辦!這幾天看了他的樣子我就擔心,天天丟了魂一樣。」

    她是外人,只能一味的說寬心話:「不會的,也許只是小孩子談戀愛,對方也只是同學之類,這幾天鬧了彆扭,過幾天就好了。」笑了一下,又打趣:「我可以放心了,我妹妹這幾天高興得很,看來不會是他們兩個人在談戀愛。」

    他還是愁眉不展,她講了些別的事情,他只是沒心思,最後她也不說話了,悶悶的吃完了這頓飯,他就說:「我今天晚上回家去一趟,就不回去了。」

    看來是打算和易傳東好好談一談了,他的母親和易傳東都住在陽明山的大宅裡。他忙,很少回家,多數時候是打電話回去問問家常。易太太的病情雖然一直控制地很理想,可是因為長年吃藥的緣故,反應有些遲緩,他每次講電話都是放慢了語調,一副對小孩子的口氣。

    想到易太太,她多少有些內疚。他以前回家向來不告訴她,頂多和她說一聲:「今天不用等我了。」他沒那個義務向她交代行蹤,畢竟他們不是夫妻,就算是又怎麼樣,天下不知道丈夫今晚身在何處的妻子也多得是。

    她答應了,一個人回他的公寓去。他既然說不回來了,她早早就上了床看電視,電視裡一對苦命的戀人迫于家族勢力不可以在一起,抱頭痛哭得死去活來,導演還不失機地配上淒美的音樂,不知結局是否是雙雙殉情?她看了卻只想發笑,有時候她就是這樣的冷血,這也是讓易志維教出來的,他說過「寧教我負天下人。」

    聽到門鎖「哢嚓」一響,她倒嚇了一跳,卻聽到熟悉的腳步,他徑直的走進臥室來,臉色鐵青。她從來沒見過他這個樣子,連忙說:「怎麼了?不是說不回來了嗎?」

    他卻是一場雷霆萬鈞的暴怒:「傅聖歆!你好本事!」

    她完全呆了,不知所措。他一伸手就將她拖了下來,他是喜歡運動的人,手勁大得幾乎擰斷了她的胳膊,痛得她眼淚都要湧出來,卻莫明其妙,只是問:「我怎麼了?」

    「你怎麼了?」他咬著牙,眼睛裡就像要噴出火,「我易志維這輩子沒有服過誰,我今天真服了你了!」

    她的頭髮讓他的手纏住了,她也顧不上了,只得仰起臉來問:「到底我做錯了什麼事?」

    「什麼事?你少跟我裝糊塗!」他一把摜開她,她踉踉蹌蹌地撞在了床頭燈櫃上,他卻又一把將她揪了回來,抓在她的肩上,「你真是好手段,你吃定了我們易家對不對?」

    他今天回家是和易傳東談話去了,難不成易傳東真是和聖欹在談戀愛?他的樣子像是要把她撕成碎片似的,她含淚說:「我也不常回家,聖欹的事我怎麼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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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22 00:05:2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八章 她簡直是走投無路

    他不知為什麼更加地發起怒來,一掌就摑在她的臉上,她被打懵了,耳中嗡嗡地響著,臉上火辣辣的疼,她跌坐在床上,呆呆地看著他。他卻像一隻暴怒的獅子一樣,一下子又將她拽了起來:「你還和我裝蒜!還東扯西拉說什麼你妹妹,有一個你不就足夠了?你一箭雙雕,多得意呀!你不用癡心妄想去招惹傳東,你算什麼東西!你不過是我一時興起花錢買來的一個玩物,你這樣的女人,我見得多了,為了錢,什麼都肯出賣,為了錢,什麼手段都用得出來,我一直不上你的當,你就去勾引傳東?我警告你,離他遠一點,不然的話,你就小心一點!小心你和你的公司都沒有立錐之地!」

    他的話像子彈一樣一顆一顆地打在她的身上。她哭起來,今天她才明白了自己在他心裡是個什麼地位,原來和祝佳佳沒有任何區別!只為著她與繁素的貌似,他花錢——買她來做玩物!

    她已經顧不上絞心斷腸般的痛楚,只哽咽著分辯:「我不認識易傳東,我怎麼招惹他了?」

    他冷笑:「你還想騙誰?傳東這一陣子失魂落魄的,我說是怎麼的,原來是你這個狐狸精在作怪!你不認識他?他那裡怎麼有你的照片?要不是我今天回去翻了出來,你還打算叫他瞞我多久?」

    她哭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捂著被他打的地方,「嗚嗚」抽泣著。這樣冤枉,心裡卻只想著,他原來是這樣看待她,他原來以為她竟是這樣的人。

    他說:「算你狠!你以為控制了傳東就可以染指東瞿?你有沒有教唆傳東在董事會上造反,趕我下臺?我告訴你,你少做夢了!你簡直讓我噁心!天天睡在我的床上,再去勾引我弟弟,只有你這樣的賤貨才做得出來!」

    她忍無可忍,終於舉手打了他一耳光:「你齷齪!」

    他大怒:「你敢打我?」「砰」的一下就把她推到床上去,胡亂地撕著她的衣服:「我再齷齪也沒有你齷齪!」

    她驚恐地掙扎著,可是不是他的對手,眼淚刷刷流下來,她嗚咽著:「易志維!你混帳!」

    她一直哭了大半夜,雙手腕上都讓他捏得淤青了一大片,可是她並不覺得痛,只是哭得精疲力竭。他發洩完他的怒氣後就走掉了,剩了她在這裡哭泣,她不知道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她和易傳東只見過一面,就是在電梯裡那短短的一面,她根本不應該負什麼責任,她怎麼知道事情會演變成這個樣子!

    可是易志維判了她重罪,認定了是她去勾引易傳東,他當然有理由,傳東一個大男生,又還在讀書,而她是個思想成熟的成年人,肯定是她會耍心眼。

    她簡直不敢想天亮後自己該怎麼辦,難道等在這裡,等他回來再讓他羞辱一番?她擦拭著眼淚,下床來收拾東西。房間裡亂得像打過仗一樣,枕頭靠枕扔了一地,床罩半拖在地上,流蘇亂七八糟糾結著,像她痛楚揪起的一顆心。他這回著實氣到了,他也許是一直堤防著她,堤防著她對家裡人有什麼不軌,所以連電話也不許她聽,沒想到她還有辦法勾引到傳東,所以他氣壞了。他只有這一個弟弟,從小帶大的,保護得好好的,結果讓她這個壞女人殺出來搶了去,難怪他生氣。

    她把自己的東西只揀必要的收拾起來,他隨時會回來,她的時間不多了。臨走前他也曾丟下話:「以後永遠別再讓我看見你!」

    上一次是她自己走,這一次是他趕她走,自己和這裡真是沒有緣份。提起箱子出門,現在是淩晨四點多鐘,整個臺北市還在酣甜的夢中,街上靜悄悄的,只有交通信號燈在寂寞的閃爍。跑夜車的計程車稀稀蔬蔬,她伸手攔了一部。不能回家,這樣子絕對不能回家去,她隨口說了一間酒店的名字,司機就把她送了去。

    她是身心俱疲,在酒店房間裡倒還迷迷糊糊睡著了幾個小時,醒過來時已經是上午十點多鐘了,她首先把自己的行動電話打開,剛剛一開就有電話打來,看來是撥了很長時間了,所以一開機就撥了進來。是蔡經理,他簡直是氣急敗壞:「傅小姐?為什麼東瞿突然通知說要停止為我們擔保貸款?」

    來得這樣快在意料之中,他做事一向乾脆俐落,爭分奪秒,常常別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就已經把生意抓在手中了,所以他才有今天。

    她苦笑了一下:「因為我和易志維鬧翻了。」

    蔡經理呆了一下,說:「那易先生也不應該這樣絕情啊。」在他看來,情人間吵嘴生氣再正常不過,易志維卻立時翻臉不認人,中止擔保對東瞿又沒有太大的益處,而對華宇則是致命的打擊。

    「好了,蔡伯伯,」她打起精神來,「我們現在有多少的拆借是東瞿擔保的?」

    「四億五千萬左右。」

    天!她上哪裡去弄四億五千萬的鉅款和利息?

    「傅小姐,我們現在怎麼辦?」

    她說:「我想辦法,我一定可以想到辦法的。」

    掛上電話,她連哭都哭不出來。以易志維在金融界中的地位,只要他表示與她決裂,就沒人敢出手救她,為什麼要幫她而去開罪易志維?天下沒那麼傻的人。她比幾個月前還要絕望,幾個月前她還可以勉強想辦法,今天她簡直是走投無路。

    電話又響起來,她機械般拿起來聽。

    「傅小姐,你好。」稍稍有些怯意的聲音,她聽不出來是誰,於是她問:「請問是哪一位?」

    「我是……我是易傳東。」

    她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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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22 00:05:32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九章 她沒法替自己伸冤

    易傳東卻像是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氣,所以只怕自己泄了氣,一口氣就往下說:「傅小姐,我知道,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昨天大哥翻出照片來,我就想,我這次肯定是連累你了,我和他說不關你的事,他只是不肯聽,今天早上他叫秘書室打電話,我聽到了,他停止對華宇的擔保,是不是?」

    她腦海中一片空白,完全是靠本能在說話,聲音乾澀得不像是從自己口中發出來的:「你不要這樣說,這件事也不怪你——你怎麼知道我的電話號碼?」

    「我從大哥那裡偷看到的,傅小姐,我有辦法幫你。」他的語氣很堅定,顯然是下了決心了,「雖然我說話大哥不聽,可是我是東瞿的大股東,我想我有辦法幫到你。」

    「不!」她嚇了一跳,本能地拒絕,「謝謝你,可是你千萬不要做什麼傻事。」易志維口口聲聲是她勾引了傳東,想要覬覦東瞿,他這麼一來不正好證明了易志維的話?

    「但是華宇……」

    「這件事情純粹是我和你大哥之間的問題,你不用過問,我會和他談的。」

    「但是大哥他這次很生氣……我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生氣過,他昨天晚上和我吵了一架,今天早上又和我吵了一架,他也叫我不要管……可是……傅小姐,這件事都是我不好。」

    「你沒有什麼錯。」她只得安慰他,「你大哥叫你不要管是對的。你不要再打電話來了,這件事情我自己會處理好的。」

    「傅小姐……」話只說了一半,電話裡突然寂無聲息,她有些奇怪:「傳東?」

    「叫得真親熱啊!」易志維沉沉的聲音突然從電話裡傳出來,她的心也沉下去,沉下去……

    「我警告過你離我的弟弟遠一點,看來你並不打算聽。」他沉沉地笑著,「傅小姐,你以為自己好運到可以和我作對嗎?」

    他「哢」地將電話掛掉了,她知道這是火上澆油,他盛怒下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她猜不到,可是一定是針對華宇或傅家,因為她先惹到他家裡人身上,所以他一定也不會放過傅家,她害怕起來,可是她束手無策。

    下午股市就聞到風聲,華宇跌了二十幾點下去,過兩天人盡皆知她和易志維鬧翻了,她的日子將更難過。

    她想不出辦法,他在氣頭上,她也沒法子向他解釋,這一切太冤枉,可是她沒法替自己伸冤。

    她打起精神來去上班,公司表面上一切安好,可是,天曉得明天會怎麼樣。晚上下了班,她也不想回家去,儀照片中這位神秘美女。」

    這也是意料中的事,易志維昭告天下他甩了她,她的處境將更難,她慢慢的將報紙折起來,心裡一陣陣地發酸。還是照樣上班去,到晚上,這條新聞的效果就看得出來了,以往她每天收到的應酬請柬可以訂成劄,今天只有十數張。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熬過了最初的一個禮拜,全世界幾乎都變了樣,她盡可能地鎮定自如,居然讓她熬過來了,天並沒有塌下來,只是日子難過一些。

    她四處碰壁,不過情形也不算太壞,外人看這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仍在遲疑不定,不知道他們是真的鬧翻了,還是普通的情侶吵架耍花槍。所以對她的態度也就不甚明瞭,既不熱絡,但也不至於絕情,怕她重新得寵,留著餘地。

    這天開董事會,易志維是華宇的大股東,當然也是執行董事,今天當然不一樣了,他差不多遲到了二十分鐘,才帶著自己的秘書、助理過來。這是那晚以後兩個人第一次見面,他板著臉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去,她也沒什麼表情,就宣佈了開會。

    會議中途他一句也沒有發言,只是他的助理潘學安一句接一句替他質問著公司的業績:「這個月投資業績下降12%,這是為什麼?」

    她面無表情的答:「最近不景氣,保險業都這樣。」

    「壞賬率高達7%,這麼下去公司不要破產?」

    「壞賬是無可避免的,我們已經努力減少損失了,只是沒有辦法。」

    「華宇這個月股票跌了五十多點,客戶不會因此產生信任危機?」

    她忍住一口氣:「股價下跌是因為東瞿停止對我們的同業拆借擔保。我並沒有責任!」

    幾個老董事看他們幾乎是要針尖對芒尖了,連忙緩和氣氛:「傅小姐不要著急,大家都是一家人,有話慢慢說。」

    易志維終於開口了:「這話說的不對,何況我是公司的股東,我當然要求我的利益不受任何損失,如果股票的收益仍然不理想的話,我就會考慮低價售出轉讓。」

    她望著他,他卻頭也沒抬,自顧自的在和黃敏傑說話。她真的是累了,精疲力竭地說:「好吧,今天的會議就到這裡。」

    偌大的會議室很快只剩了她一個人,她有些茫然地站起來,走到他剛剛坐過的位子上去坐下。煙灰缸裡還有他沒有抽完的半枝煙,早就熄了,就像他們那一點點淺薄的感情。今天他們又成了陌生人了,也許比陌生人還要糟——他恨她吶!她悽惶地對自己搖了搖頭,伸手拿起那半枝煙,熟悉的煙草味道縈入鼻端,她閉上眼,一顆大大的眼淚就順著眼角慢慢地滑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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