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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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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匪我思存 -【芙蓉簟(裂錦)】《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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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22 00:05:48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章 現在打電話來是落井下石

    這樣又過了幾天,她雖然沒有搬回家去住,可是家裡人也都知道了,聖欹打了電話,似乎是慰問的意思,她受不了那種想法,沒說幾句就找個藉口掛掉了。正在怔怔地望著電話發呆,鈴聲卻又響起來。

    她一拿起來,對方就說:「是我。」

    她呆了一下,他歎了口氣,說:「聖歆,我不知道該怎麼樣說,我知道我現在打電話來是落井下石,趁火打劫,不過,如果你願意,你知道我不會比易志維難相處。」

    她突然火起,難道他認為她無路可走,只能再一次出賣自己?一字一句地說:「簡先生,我雖然現在處境艱難,可是我還有骨氣,我不會再和殺父仇人走到一塊去的。」

    摔上電話,自己又和自己爭辯了起來:骨氣?骨氣多少錢一斤?公司水深火熱,再想不出辦法就是眼睜睜再往絕境中滑!可是,他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更叫她警覺的是,他為什麼突然願意對她伸出援手,他曾經眼睜睜瞧著她四面楚歌,到了今天為什麼又肯來恩賜?世上沒有利益是不需付出即可得到的,他是為了什麼目的,一想到這個,她就不寒而慄。

    晚上回酒店,翻來覆去只是睡不著,簡子俊的話直在耳中回蕩,心下一橫,反正自己已經又一次一無所有,不管他算計著什麼,淒然想,自己還怕損失什麼?軟弱無力的遊說著自己,到底動搖了,順手取出枚硬幣來,心裡默默地想:我只扔一次,花向上就給簡子俊打電話,字向上就自己硬著頭皮去闖,聽天由命。

    終於將硬幣向上一擲,硬幣「叮」地落在了地板上,「嗡嗡」的轉著,她目不轉睛地盯著,手心裡早已是一手的冷汗,最後硬幣終於「當」地平躺在了地上,停了下來,是花!

    天意如此,她對自己的良心也有了交待,松下一口氣。明天就給簡子俊打電話,不過就是再出賣一次自己,叫他開個價。也許他比易志維慷慨呢!

    她惡毒地想著,可是更多的淒涼湧上來:有什麼用……自己再怎麼自暴自棄,又有什麼用……

    她突然的想起來白天他打來的那個電話,現在那只九連環成了重要的道具了,明天她就得重新面對他,舊情複熾的信物她卻忘在了易志維的公寓裡!

    該死!上次出來匆匆忙忙,她又心神不定,把這麼重要的東西都忘記帶出來,不過也不對,她那時根本沒有打算去和簡子俊重修舊好。難不成去拿?這想法一冒出來,就再也否定不了,她也知道自己是在說服自己去見易志維一面,明天他們真的就是一刀兩斷了,她跟了簡子俊,徹底就是他的敵人了。

    她隨便抓了件衣服換上,搶在自己沒有改變主意以前就出門。從酒店到易志維的公寓,一路上她思潮起伏,幾次想叫司機回去,終於還是沒有出口。鑰匙她忘了還給他,可萬一他在家呢?現在雖然很晚了,萬一他在家又有別人在——比如他的新女朋友,那豈不是更糟?

    她老遠就下了車,步行走過去,遠遠看著那幢小樓沒有亮燈,心裡反而是一寬。也許他還沒有回來,也許他不回來了,反正他不在家。

    她原本是洗過澡的,可是在燠熱的夏夜裡,只站了一會兒,又出了一身的汗。小蟲子也往臉上撲。這裡是高級住宅,園林一樣的環境,樓前樓後都是草坪樹木,旁邊還有一個小池塘,裡頭種了睡蓮,所以小蟲子多,草叢裡也有不知名的蟲子在吟唱。她在花園裡走動著,穿著高跟鞋的腳發了酸,她在涼亭裡坐了下來,想著這樣晚了,他定然是不回來了。

    她終於像心虛的小偷一樣刷卡開了院子的鏤花鐵門,四下裡都寂寥無聲,只有走廊下的燈泛著冷冷的白光看著她。她做賊一樣輕輕打開了門鎖。光線太暗,她什麼也看不見,可也不敢去開燈,站了片刻,眼睛逐漸適應了黑暗,突然之間,她的寒毛一根一根都豎起來!

    有人!沙發上有人!

    黑暗裡熟悉的輪廓,是他!她該怎麼辦?掉頭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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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22 00:05:58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一章 他的吻卻比水還要密

    太遲了!他打開了燈掣,突然的光明令她半晌睜不開眼。她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該說什麼,只好待在那裡不動,任他打量。他吃力而緩慢地問:「是你?」

    他喝過酒了,離這麼遠也聞得到那濃烈的酒氣,她心一橫,說:「易先生,我來拿一樣東西,馬上就走。」

    他沒有多大的反應,她稍稍放下心來,說:「東西原來就放在衣櫥下面的抽屜裡,我進去拿,還是你替我拿出來?」

    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你要什麼?我去拿。」

    他似乎醉得厲害,她想,事到如今實說也無妨,便說:「是個錦盒。」她比劃了一下:「有這麼長,這麼寬。是紫色絲絨面的。」

    他向樓梯走開,她有些提心吊膽的看著他,果然,她的擔心並非多餘,他剛上了幾層樓梯差一點跌到她連忙趕上去替他打開臥室的門,又打開了燈,心裡卻又是一驚。屋子裡什麼都沒變,連他們的合影都還放在床頭的燈櫃上——她以為他早就扔進了垃圾桶呢。

    他搖搖擺擺的走到衣櫥前,打開櫥門,喃喃自語:「紫色……」卻伸手將她的一件紫色睡衣取了下來:「是不是這一件?」

    真是醉糊塗了。

    她只得笑了一笑:「呃——不是,我自己找吧。」

    「好。」他又一陣的噁心湧上來,難受地皺著眉扯開領帶,往床上倒下,「幫我也拿浴袍——」翻了一個身,口齒不清地說:「放好了水叫我。」

    她見了他醉成這個樣子,真怕他會把他自己淹死在浴缸裡,連忙說:「放水太慢了,洗淋浴吧。」

    他很聽話的起來了,踉踉蹌蹌就向浴室去了,水聲響起來,她卻呆在了那裡,不知該怎麼辦才好。怔了好一陣子才蹲下來,打開了抽屜找那只紫絨面的盒子。

    她原本放在那裡的盒子卻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卻是一隻熟悉的白色盒子放在那裡,她的呼吸急促起來,她認得這只盒子。她的手在發顫,她終於還是打開來——果然!

    那個被她打破了的音樂盒靜靜地躺在裡頭,一堆碎水晶,早該扔了的,怎麼會在這裡?

    她頭暈目眩,像被施了魔法一樣定定地蹲在那裡,卻聽到「聖歆!」

    他在浴室裡叫她:「把我的浴袍拿過來。」

    她慌亂地應了一聲,放下盒子就幫他找到浴袍,拿到浴室門口去:「給你!」

    他把門開了一條縫,伸出一隻濕淋淋的手來接衣服,她交到他手裡,正要放手,他突然反手抓住了她的手,一下子將她扯了進去。她猝不及防,「啊」的一聲撲在了他懷裡,頭上花灑噴出的水「唰」地打到身上臉上來,頓時澆了個透,他的吻卻比水還要密,還要急。

    「聖歆!」他的聲音濃得發膩,「我要你陪我,不走開。」

    「好,好,我不走開,我到外面等你。」她敷衍著,他喝醉了就這樣,她應該算有經驗了。這一次醉得厲害,連他們鬧翻了都不記得了。

    他卻沒有鬆手:「你騙我!」

    她苦笑:只怕你酒醒了,會趕自己出去都來不及呢!她在心裡歎著氣,口裡哄著他:「我不騙你,我在外頭等你。」

    他關上水,穿好浴袍,醉態可掬:「我洗好了,我們一起出去吧。」

    她只得跟他出來,他眯著眼打量她:「你怎麼不換衣服?」

    她從發梢到衣角都在往下滴著水,她確實是該換件衣服,不然這樣濕嗒嗒的像什麼話,怎麼回酒店?好在這裡她沒帶走的衣服不少,她過去開衣櫥,他卻從後頭抱住了她,流連地在她頸中吻著,含糊大得說:「穿那件黑色的,我喜歡看。」

    她伸手去取黑色的長裙,他不耐煩:「真是笨!你穿禮服睡覺?」

    伸手就替她取了那件黑色的睡衣下來,他的口氣突然溫柔起來,戀戀的:「你記不記得,在紐約……你就是穿的這件睡衣……早上醒過來,背對著我生氣,我越慪你,你就越氣的厲害。你生氣會臉紅,左邊臉上的小酒窩會不見了……」他笑起來,在她臉上又吻了一下:「就是你現在的樣子。」

    她不是在生氣,只是呆呆的,所以臉上表情是僵的,他的話嚇住了她,她都不記得自己在紐約是穿的什麼衣服了,他怎麼記得這麼清楚?

    他一眼發現了地上的那只盒子,突然地發起怒來:「你拿出來做什麼?」

    她吃力地吞下一口口水:「我在找東西……」

    「找一個紫絨盒子是不是?」他咬牙切齒的問:「簡子俊買給你的九連環,嗯?」他知道也不意外,拍賣會上那麼多人,都知道是簡子俊買了那只九連環,他隨便打聽一下就會知道是簡子俊買了送她了。可是他為什麼要這樣生氣?

    他喝醉了一向奇怪,今天醉成這樣,大約什麼奇怪的舉止都會有,她還是早早地走為妙,她吃力地說:「易……志維……我得走了。把九連環給我吧,我真的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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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22 00:06:10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二章 難以言喻的苦澀

    他跌跌撞撞地走到梳粧檯那邊去,從抽屜裡拿出那只盒子打開,他抓起那只玲瓏剔透的九連環,就使勁往地下一摔,只聽清脆的一聲響,九連環就粉身碎骨了。他這才解了氣似的,冷笑:「我就是不讓你拿走!」

    這算什麼?她怔了一下,掉頭就走,他從後頭趕上來抓住她:「你去哪裡?」

    她冷冷地答:「易先生,你是真的喝醉了,還是得了健忘症?我們早在一個月前就一刀兩斷了,是你趕我走的。今天我不過是回來拿東西,你不肯讓我拿走,我也沒有辦法,可是你有什麼權力問我要去哪裡?」

    他呆了一下,慢慢地問:「我們……一刀兩斷?」

    她揚起臉:「你叫我永遠不要再出現在你面前。我保證,以後我會儘量地避開你,不會有意地再出現在你的視線裡!」

    他臉上的表情驚疑不定:「我叫你……永遠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

    「想起來了嗎?」她一字一句地問,「忘了?忘了更好,像我這樣的玩物,是不值得你記得的!」

    他使勁地搖了一下頭,喃喃自語:「我叫你走?我說你是玩物?」他顯然是想起一點模糊的影子來,他忽然地抓緊她:「不!聖歆!你不要走!」

    又來了!

    她知道自己不能掙扎,他會抓得更緊的,所以她只是冷冷地看著他,沒想到她的目光竟然讓他瑟抖了一下,他痛苦的轉開臉去:「聖歆!」

    無可否認,他的表情影響到了她,她的語氣不那麼尖銳了,只是難以言喻的苦澀:「放手吧,我該走了。」

    他順從的放開手,她沒想到這麼容易脫身,他安然地說:「我知道,天天總是這個樣子。」他的表情是欣慰的:「總是這個樣子結束的——明天早上醒過來,我就忘了。」

    她又怔住了,他卻是如釋重負的,安然地搖搖欲墜:「好了,我今天又見過你了,明天晚上,你准是又在這裡等著我。今天還好,我沒有醒——前幾天晚上我總是叫著你的名字驚醒,那種滋味真是不好受,我真是怕,可是我不捨得不夢見你——明天見,晚安。」

    他睡到床上去了,疑惑地看著她:「你還沒有走?真奇怪,平常夢到這裡,你會掉頭就走,我怎麼也尋不回來你,你今天是怎麼了?」

    她的眼淚奪眶而出!

    他以為他在做夢,他竟然以為他是在做夢!

    這是她這一輩子聽過的最動聽的甜言蜜語,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成串地落下來,他卻問:「你哭了?」

    她說不出話來,他走過來,細心地用手替她擦著眼淚:「別哭了,都是我不好,我知道,我活該——我把你趕走了。」他拍著她的背,哄著她,說:「我愛你。」

    這三個字直擊入她心底最柔軟處,她的眼淚益發地湧出來,他低低地昵喃著:「都是我不好——可是我總得要面子……你那樣對我……我還能怎麼做?我和傳東吵架,我竟然在心裡妒忌他,我很害怕,聖歆!我真的怕,我不知道我還會做出什麼事來,我居然妒忌傳東!我只能趕你走……我愛你,聖歆,我有多愛你,只有我自己知道……」

    她終於哭出聲來,他本能地箍緊了她,離別是可怕的刀,會一寸一寸割裂人的肝腸,他再也不想放開她了!

    九點鐘了,他還要睡到什麼時候去?

    傅聖歆有些茫然地盯著天花板,他的手臂還橫在她的胸口,重量壓得她有些透不過氣來。她是應該在他醒過來之前走掉的,電視電影裡都這麼演,而且走到天涯海角,永遠都不回來。十年後,二十年後,有機會再見了面,就在舊日初次相遇的地方,那應該是蒼涼而美麗的,盪氣迴腸。

    她終於下了決心,再過一會兒的話他的秘書說不定會打電話來催他上班了,他忙得很,向來沒福氣睡懶覺,遲一點不去上班,秘書室就會想辦法找他。

    可是,他竟然不肯放手。

    把他的手拿開了,立即又橫上來,她怕弄醒他,不敢再試了。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養成了這樣的睡態,以前他雖然「睡中無人」,老是霸佔她的位置,可是也還絕對不會這樣,醒過來永遠是背對著她。

    他的電話終於響起來,她嚇得連忙抓到手裡,按下接聽鍵,再回過頭來看他,還好他只驚動了一下,並沒有醒。她看了一下手裡的電話,不該替他聽——號碼顯示是秘書室的,可是也許是十萬火急的公事,比如期指,那是一分鐘都不可以耽誤的。她歎了口氣,低低地電話:「喂。」

    對方大大地遲疑了一下:「傅小姐?」

    他的秘書永遠有這個本事,當時她第二次打電話到秘書室去,他們就可以準確無誤地聽出她的聲音了。不等她自報家門就會說:「傅小姐,我替你把電話轉進去。」真不知道他們一天和幾百個電話打交道,是不是每個人的聲音都會記住。

    今天大約實在出乎他們的意料了,大概怎麼也沒想到是她會接電話。她說:「是的,是我,叫易先生起床是吧?」

    「呃……是的。」秘書相當的識趣,「不過也並不是太要緊的事情,我過半個鐘頭再打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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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22 00:06:22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三章 父親的在天之靈可以告慰了

    電話掛掉了,正合她意,她將電話放在床頭櫃上,小心地托起他的手,立即抽身下床,冰涼的大理石地面凍得她哆嗦了一下,她赤著腳走到衣櫥前去,隨手拿了件衣服穿上,再拾起自己的鞋,躡手躡腳走出去。

    好了,她脫身了。上了計程車後,沒有鬆口氣的感覺,反而是沉重的難受。他醒了會不會記得?記得又怎麼樣?反正他們已經是今天這種局面了,還不如不記得,只當他又做了一場夢罷了。

    女主角在這種情形下會立刻買機票飛到異國他鄉去,她卻不能照著做,乖乖地回公司上班去。

    股價在跌,電話在響,會還要開。她早上隨手拿的衣服,也沒有注意一下,一件並不合適辦公的銀灰縐紗長裙,一尺來闊的堆紗袖子,總是磕磕碰碰地掛住東西,她的鼻尖冒著汗,又有一筆利息到期了,得軋進銀行戶頭裡去。把正在升值的房產抵押出去,沒法子,她只有拆東牆補西牆。

    蔡經理打電話來,說給她聽一個好消息。卷款私逃的原華宇銀行總經理郝叔來在馬來西亞被抓住了。她高興了幾分鐘,這是逼死父親的最大幫兇,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父親的在天之靈可以告慰了。

    後頭的事就沒什麼值得高興的了,他侵吞的公司大筆基金去向不明。其實就算追得回來,手續也複雜的很,也是遠水解不了近渴。

    到了下午,她不舒服起來,昏昏沉沉的沒精神,有點中暑的樣子,昨天晚上簡直可以說沒睡,公事又樣樣不順心。她奢侈地給自己放了半天假,回酒店補眠去。

    補了一覺果然好多了,看著天黑下來,華燈初上,她在酒店餐廳裡吃了晚飯,回房間看電視。正是新聞時間,不經意間,螢幕 上出現熟悉的身影:「今天下午,在東瞿企業執行總裁易志維先生的陪同下,司長視察了位於新竹的東瞿高科園區……」

    鏡頭裡,易志維照樣的光彩照人`意氣風發,由大批的隨從人員和下屬簇擁著,和司長談笑風聲,完全依舊是一派商界貴胄的架子,從今往後,她和他就再不相干了。

    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過去是,現在也是,未來仍是,他的世界裡充滿了權力和金錢帶來的耀眼光環,就像一座燈火通明的舞臺,水銀燈照著,金碧輝煌,完美無瑕,一舉一動都是萬人景仰,旁人眼睜睜看著的榮華富貴。

    現在她下了台了,遠離那燈火簇擁了,卸了妝了,於是她就得回過頭去,過她自己的生活了。

    第二天早上醒過來,還是頭悶悶的,中暑一樣的感覺,或者是水喝少了?她飲了一大杯水上班去,李太太說:「富升的簡子俊先生打過電話來了,說請您回來了就給他回一個電話。」她偷看了一下她的臉色,連忙又補充:「傅小姐,我聽他的口氣,像是真的有事找你。」

    也許吧,她反正無所謂,進辦公室就回電話去富升,記得爛熟的直撥電話她不願用,轉了一個彎撥總機電話。富升的作派和東瞿簡直相差無已,秘書室的小姐十分客氣:「你好,這裡是富升副總秘書室,傅小姐請您稍等,我馬上把您的電話接進去。」

    她開門見山:「聽說你有事找我。」

    「我想和你見一面,好好談一談。」

    「有什麼事電話裡說不清楚嗎?」

    他說:「見面說比較方便。」

    她不卑不亢地答:「簡先生,我認為我們如果見面的話,那才是不方便呢。」

    他只得歎了口氣:「你比過去會說話。」

    她說:「我有兩個不錯的教師,其中一個是你,教會我怎麼六親不認,唯利是圖。」他問:「那另一個呢,當然是易志維了,他教會你什麼?」

    她的唇際不由浮上一縷冷笑:「他教得實在是多了,比如剛剛承蒙誇獎的伶牙例齒。」

    他說:「可是你還是你,他教得再多,你依然是你。」

    她咳嗽一聲:「簡先生如果沒有公事的話,我就不打擾了。」

    他說:「你堅持要在電話裡說,我只好在這裡說了。別怪我說得太直接,當時易志維並沒有花一分錢在華宇上頭,你還是如此的感激他,真令我非常想不通。外頭說上個月你們兩個鬧翻了,我想有可能,不然的話他不會中止對華宇的擔保。華宇是個絕大的包袱,沒了他的支持,你背不了多久的,我想說的就是,你有沒有想過出讓華宇的一部分股權?」

    她的聲音發硬:「簡先生,就算要賣,我也不會賣給你的。」

    他說:「聖歆,我從來就是對事不對人,你應該相信我並無惡意。我知道伯父的死令你一直對我有很大的成見,認為我應該負主要的責任,你有沒有想過華宇本身的問題,就算沒有我,別家公司一樣會採取同樣的手段來收購。」

    「簡先生,我很忙,對不起。」

    「聖歆,假如你現在掛上電話,你就失去了最後一次機會了。實話告訴你,富升已經決定全面收購華宇,我並不想和你在股市中兵戎相見,那樣對你對我而言都是一件太殘忍的事情。我想盡可能地善意收購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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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22 00:06:32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四章 她疲於奔命困頓不堪

    她腦中一片空白,兩耳裡也只是「嗡嗡」作響。他說什麼?惡意收購華宇?冷汗一滴滴地沁出來,她居然還能夠清晰地發出聲音來:「殘忍?」她冷笑:「殺死一個人之前,問他同不同意被殺就使得這件事情不殘忍了嗎?簡先生,謝謝你還來徵詢我的意見,我不會同意你的所謂善意收購的,你如果想踏進華宇的大門來,除非我和我父親一樣,從華宇的寫字樓上跳下去!」

    她「啪」的摔上電話,一波一波的天旋地轉,惡意收購!他是吃定她沒有招架之力!不!她寧可真的從窗子裡跳下去,也不會在他的壓迫之下向他投降,任他攻城掠地。

    她要想辦法,一定要想辦法。她抓起電話來,對李太太說:「幫我接麗銀徐董。」

    徐董那樣精明的人,一聽她的意思就直打哈哈:「傅小姐,我們麗銀和華宇是老朋友老交情了,自然沒話說。不過我們最近銀根也相當吃緊,再說了,傅小姐你放著東瞿那座金佛不拜,卻來敲我們這只木魚,實在是不值得。」

    別的銀行,差不多也是這種語氣,她打了一圈的電話,卻沒有得到一點實際上的支援,眾叛親離,舉目無望!她是真正體會到父親當時的那種絕望了。下班時間早就過了,她還在辦公室裡呆坐著,一天的努力都是白費力氣,她不知道自己明天是否還這麼有勇氣四處碰壁。她頭破血流,那又怎麼樣呢,還是一點希望都沒有!

    收購戰打得艱苦卓絕,她是既無糧草,也無援兵地守著一座孤城。股市裡價格的每一次波動都成了她的呼吸和心跳的頻率,幾天下來,她疲於奔命,困頓不堪。

    李太太就說:「傅小姐,你最近的臉色可真不好,工作雖然忙,你自己可也得小心身體呀。」

    她說:「我最近好像有點貧血,只是偶爾頭暈,沒什麼大毛病。等忙過了這陣子,再說吧。」

    李太太說:「我看你最好還是上醫院先看看去,瘦得都只剩一把骨頭了,每次見你一個便當吃不了一半。」

    她強笑:「我哪有胃口吃飯。」

    李太太就說:「那更得去讓大夫瞧瞧,沒病安心,有病也好早治。」

    她讓她催促不過,過了幾天,只得抽空跑到附近的台大醫院去,醫生簡單問了她幾句,就寫了個單子,說:「先到四樓去做檢查吧。」

    她道了謝,接過檢查單來一看,就是一怔,呆呆地問:「做產科檢查?」話一出口自己才覺得真是明知故問,醫生看了她一眼,似乎也覺得明知故問得可笑。

    她心裡一塊沉甸甸的大石壓上來,心事重重地上樓做了檢查,要等上片刻才能拿到結果,她本來就一腔的心事,再加上這一件,真是亂上添亂。心裡想著,不會那樣巧吧,自己的預防措施一向做得很好,就只有一次——他們鬧翻的那天晚上,他完全是沒了理智的,而她則只顧著拼命反抗,哪還記得這個——可是,不會就這麼湊巧吧?

    首先看到「陽性」兩個字就如同挨了一悶棍,婦產科醫生建議她做了超聲波,微笑著安慰她說:「你不要這樣緊張,孩子很好,大約有七周了,發育得很正常,回去告訴你先生吧,他一定會高興得不得了。」

    走出檢查室到電梯前等著電梯,還是失魂落魄的,身邊有人叫了她三四聲,她才聽見。是個笑眯眯的年輕女人,她問:「傅小姐,身體不舒服嗎?」

    她根本沒有心思,又不記得對方是誰,只是約略有些眼熟,像是在哪裡見過,只得敷衍地笑笑:「是來看病。」對方還是笑眯眯的,關切的問:「沒什麼大問題吧,看你的氣色,是有些不太好。」

    「哦,沒事,一點小毛病。」她有些心虛地笑著,正好電梯來了,她就趕緊下樓去了。

    悶悶地走出醫院的門,有銀色的光閃了好幾下。她抬起頭,附近是著名的台大醫學院,有一群學生模樣的人在學院門口的校牌下拍照,嘻嘻哈哈談笑風生,令人羨慕的無憂無慮單純生活,離開她有多遙遠了?

    這個孩子來的真是時候!電視電影裡也沒有這樣巧,正好讓她有理由去找孩子的父親負責。她對自己苦笑,她還沒有被逼到那一步,可是——理論上是不是該通知他一聲呢?算了吧,與其讓他疑心這是不是個她早有預謀的圈套,還不如不告訴他。只是——她要拿這個孩子怎麼辦?

    電視劇情裡她該生下來,帶著孩子遠走天涯,二十年後這孩子也許有了很大的出息,也許還會湊巧在東瞿做著事……可那畢竟是八點檔肥皂劇。

    不要?事後他知道了該怎麼交代?他不見得稀罕這個孩子,可是他也有份——他最不喜歡別人碰他所有的東西,就算是他並不喜歡的東西,只因為是他的,他就有一種保護的本能。

    她在這樣的矛盾裡輾轉了一天,李太太看她拿了結果像丟了魂一樣,只當是查出了什麼大病來,在旁邊著急,旁敲側擊地問著。她根本沒心思上班了,強笑著說:「我這幾天累著了,真想好好睡一覺,我先回去了,有事再給我打電話吧。」

    李太太忡忡地說:「那也好,路上可要小心些。」

    她也真怕自己一時衝動會做出什麼傻事來,比如給易志維打電話。所以回了酒店就強迫自己上床睡覺,她這一陣子本來就缺少睡眠,一橫下心來,倒還是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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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22 00:06:44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五章 她這回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第二天早上眼睛一睜,煩人的事情就統統撲面而來,矛盾還是矛盾,一個也不會消失不見,還是在老地方等著她。

    她下了個決心,對自己說,無論怎麼樣難,我今天一定得有個決定,這件事是越拖越麻煩。可是,這麼矛盾的一件事情,哪有那麼容易決定的?她心浮氣躁的,妝也化得不如意,換了衣服正要下去吃飯,心裡還在想著那件事,只是左右為難。

    她沒有為難太久,酒店將今天的報紙送來了,《名流》的頭版套紅大字,注明獨家特別新聞,題為,「易志維好事將近。」

    她站不穩,只得吃力地坐下來,一字一字地看著,就像想把那篇文章的每個字都背下來一樣:「記者在某醫院產科偶遇易志維傅氏女友,傅氏神色慌張,稱只是身體出了小的狀況,故來做檢查云云。記者因目睹其從產科檢查室走出,故心生疑惑,遂跟蹤調查,記者暗訪醫生,確定傅氏已懷孕七周。」

    她喘不上氣來,只得把報紙先放一放,給自己倒了一杯水,重新再看:「該傅氏女友一度與易志維關係親密,傳聞兩人同居的消息不斷,記者風聞最近一個月來該傅氏女友與易志維關係緊張,也有傳聞說兩人已經分手,只是出現如此微妙的事件,必將使兩人關係出現大的轉折。傅氏擁有了一張嫁入易家的王牌,看來易志維會奉子成婚,好事近矣。」

    還刊有她垂頭走出醫院大門的照片為證,她這回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易志維會以為她故意捅給新聞界得知,他恨極了別人威脅他的,她這回是沒有生路了。

    房間電話響起來,是酒店總台打上來的:「傅小姐,有兩位元記者說想上來訪問您。」

    「不見!」

    來得這樣快!那當然,易志維是什麼人,大小媒介都會聞風而動的,新聞界對這種事最有興趣,因為當事人是公眾人物,私生活出了這麼大的漏子,不窮追不捨,更待何時?

    她的行動電話也響起來,是彬彬有禮的黃敏傑,他只簡單地說:「傅小姐,易先生想和你通話。」她心亂如麻,易志維的聲音已響起來,似乎還是很平靜:「傅聖歆,你想怎麼樣?」

    她心裡一酸,他動了大氣了,她知道,可是,她也冤枉。

    「你是不是要錢?要錢可以對我直說,我知道你最近缺錢,在反收購,可是你也不能這樣卑鄙。」

    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還是那種平淡淡的口氣:「我知道你打的什麼如意算盤,我絕不會和你結婚的,你死心吧。」

    她終於說出一句話來:「我沒想過要脅你結婚。」

    他冷笑:「隨便。反正我不會承認這個孩子是我的。」

    她心裡冷起來:「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再清楚不過。這個世界上沒那麼巧的事!哼,算你有辦法,我們鬧翻正好在七個禮拜前,你就懷孕七周,你把我當傻瓜?」

    他的話刀子一樣插進她的心裡,她喃喃地問:「你以為我騙你?孩子不是你的?」

    他不耐煩起來:「是不是你心裡清楚。你開個價,我很忙。」

    她被重重地刺傷了,她罵:「你這個混帳!孩子當然不是你的!我會替你懷孕才是瘋了!我一分錢也不要!你見鬼去吧!」

    他笑起來:「很好,我很高興你說這些話——既然你說了實話,希望你就此好自為之。」

    她把電話摔到牆上去,電話摔壞了,可是她也像是粉身碎骨一樣,她還有什麼?連自尊都沒有了!

    酒店又打電話上來問:「傅小姐,又有一個記者想要上來訪問你。」

    她機械地答:「好吧,讓他上來。」那名記者簡直是欣喜若狂,一見面就問:「傅小姐,你可不可以答應我做獨家的專訪。」

    「可以。」她平靜地說,「我只是想澄清一些事實,以免連累了一些無辜的人。」

    記者自顧自的發問:「傅小姐,你會和易先生結婚嗎?」

    結婚?現在他恨她入骨,結婚?她笑起來:「我為什麼要和易先生結婚?我和他又不熟。」

    記者詫異地看著她,說:「可是,有報導說你……」

    她打斷了他的話:「孩子根本不是易志維的,你們弄錯了。我和易先生只是普通朋友,你們再胡亂猜測的話,我的男朋友會生氣的。」

    記者雙眼發亮,立即追問:「那可不可以公開孩子的父親到底是誰?」

    她微微一笑,說:「我現在打個電話問一問——如果他願意的話,我就告訴你,如果他不願意,那我也沒有辦法了。」她只有二分把握,可是到底只剩了這條路。

    記者狂喜:「當然!當然!」

    她深深吸了口氣,拿起電話撥出熟悉的號碼,很快就有人聽了。

    她說:「是我。」

    「聖歆?」

    她淒涼的笑著。她是四處碰壁頭破血流,最後兜了個大圈子,卻回到了原來的地方:「你看過今天的新聞嗎?」

    「看過了。」

    「如果你肯替我擔當,我保證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並且,我不會給你添一點麻煩的。」他從來就懂得她,話說地再含蓄,他也聽得懂。

    他問:「每股?」

    「七塊五。」

    「你手裡的全部?」

    「是的。」

    他說:「成交。」

    她唇角弧線上揚,連她自己都詫異自己竟還可以笑出來。她看了一眼一臉期待的記者,對他說:「記者就在這裡,你自己和他說吧。」

    她把電話交給記者,那名記者小心翼翼接聽:「請問——」

    「我是簡子俊,傅聖歆是我的女朋友,你們不用糾纏她了。至於我們什麼時候結婚,我一定會開記者招待會宣佈的,你們放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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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22 00:06:58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六章 她一下子面如死灰

    下雨了,雨下得不大,沙沙地敲著窗子。

    一下雨,就覺得秋天的確是來了,涼意一點一點,沁到人的心上去。

    傅聖歆站在窗前,有些思緒飄亂。她賭氣——賭氣把公司賣了,那又怎麼樣?也許他暗地裡還在高興,高興自己知難而退,沒有敲詐他。簡子俊也在高興,雖然她還是給他帶來了很大的麻煩。媒介對這件事的戲劇性發展津津樂道,簡子俊的名字立刻上了頭條,還不無諷刺地說她傅聖歆有本事,在兩位財經鉅子之間左右逢源。

    近幾天來她的一舉一動都成了媒介的目標,她只好關在家裡不出去,可是還是躲不過俗事的紛擾。今天有一家小報的新聞就是「易志維衝冠一怒為紅顏」,其實事情很簡單,只不過是富升和東瞿同時參加一塊工業用地的拍賣,富升價高得,本來這也沒什麼,再正常不過的商業行為,記者偏偏圍著易志維追問:「聽說傅小姐和簡子俊先生要儘快結婚,易先生你有什麼感想?」易志維應付慣了的,就說:「我當然是祝福他們。」這時一個記者就笑:「易先生這樣大方?有傳聞說傅小姐原本是你的女朋友,後來簡子俊先生橫刀奪愛。易先生,今天的地皮又讓簡先生標得,兩次心愛之物被搶,你有什麼看法?」易志維大怒,拒絕作答並拂袖而去。這也怪不得他,是人聽了都會生氣,可是媒介聳人聽聞添油加醋寫出來,標題就成了「衝冠一怒為紅顏」。

    相形之下,另一版上的簡子俊可謂春風得意,他新近收購了華宇,成功的把事業擴展到銀行業,又在幾次投標中表現突出,風頭真的要蓋過易志維去了,報上說他在被追問婚期時一臉的微笑,連連說「快了。」又和記者說俏皮話:「你們也知道——實在不能等了。」於是報紙說他即將奉子成婚,「一臉幸福的准爸爸微笑」。

    她是新聞人物,只能在境外約好了醫院做手術,因為這幾天記者盯得緊,一直沒有成行。簡子俊問過她一次:「你真的不打算把孩子生下來嗎?」她心情惡劣,脫口就問:「生下來做什麼?真的姓簡嗎?」

    他就不說話了,她也知道自己的態度有問題,這次他的確幫了她的大忙,一個女人出了這樣的事總是醜聞,還好他一攬子擔下了責任,媒介把大部分焦點都集中到他身上去了。

    她說:「對不起。」

    他倒是不以為意:「沒什麼,書上說女人在這個時期脾氣暴躁」說得她有些慚愧起來。本來不關他的事,是她把他扯進來的,到現在他也還脫不了身,天天被記者追著問婚期。

    而且,他的表現真的叫她有點疑惑起來,他甚至問她:「要不要我陪你去做手術?」好像真要為這件事情負什麼責任似的。她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所以就說:「不用——本來就不關你的事。我自己的問題我自己解決得了,一個小手術,沒什麼好怕的。」

    他笑著說:「他教會你太多,你現在輕易不肯受人恩惠,他一定教過你,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有得到必有付出,所以你不肯欠我人情。」

    她默然,他說得對,易志維對她的影響並沒有消失,他在她的生活裡形成了一種慣性,老是用他的思維方式在看問題,也許這一輩子都拗不過來了。他是一根刺,深深地紮進了體內,所以一按就會痛——可是連著肉了,撥不出來了。

    她終於一個人悄悄飛到新加坡去做手術,因為要辦理入院手續,所以提前一天就飛了過去,在酒店裡住著,心情自是難堪到了極點,什麼心思也沒有。晚上的時候才走出酒店去散步,這一帶正是新加坡名為「大坡」的區域,新加坡國立大學就在附近。她隨意走著,倒走到了大學附近,她喜歡看到學生,因為他們身上有自己的影子,一種單純而乾淨的氣質,別處絕對見不著了的,還沒有被污染的純潔。

    新加坡的綠化是出了名的,道旁是整齊的棕櫚樹,樹下還有線毯似的草坪,連天橋上都爬滿綠盈盈的藤,臺北見不到的美麗街景。可是一陣的噁心湧上來,她只好扶著一棵樹站住了,吐又吐不出來,只是幹嘔著,這種滋味難受極了,好在,明天一切就結束了。

    她的眼淚冒了出來,有什麼好哭的?她在手袋裡摸著面紙,她早哭夠了。

    大約是她病懨懨的樣子引起了行人的注意,身後有人輕聲發問:「CAN I HELP YOU?」

    「THANK YOU,I ……」她說著轉過身來,卻是一怔。對方也怔了一下,中文脫口而出:「傅小姐?」

    易傳東?

    她這一生寫成書,也是可歌可泣的傳奇了,總是在尷尬的時刻,就遇上了尷尬的人。冥冥中的那只翻雲覆雨手,如此弄人。

    他在這裡讀書,遇上了也不是什麼太奇怪的事。她竟笑得出來,裝做鎮定若無其事地問:「回來上課了?」

    「嗯。」大男孩還是臉紅,「回來有些時候了。傅小姐沒,你是來辦公事的嗎?」

    「不是。」她將臉一低,聲音也低低的,「來度假,最近……心情不大好。」

    他手足無措起來:「傅小姐……我……我很抱歉……」

    「沒事。」她不願意再談下去了,勉強笑了一下,「我還有事,先走了。」他卻叫住她:「傅小姐。」看她看著自己,越發地張口結舌,不過終於還是問出來:「大哥他也在新加坡……他知道嗎?」

    她一下子面如死灰,易志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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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22 00:07:08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七章 有過一段快樂的日子

    他在新加坡?

    她呼吸窘迫起來,有些吃力地說:「哦……傳東,請你不要告訴他見過我。我……我得走了。」

    易傳東有些驚慌地看著她:「傅小姐,你不舒服嗎?」

    她吃力地透著氣,眼前一陣陣發著黑,卻勉強說:「沒事,我……只是頭暈……再見。」她轉過身,搖搖晃晃地走出了幾步遠,就覺得身體輕飄飄的,腳下的地越來越軟,天越來越黑,越來越模糊……

    醒過來是在醫院裡,天早就黑了,病房裡只亮著一盞床頭的壁燈,光線有些暗淡,她吊著點滴,不知道打的什麼藥水,就算是毒藥也好,她有些厭倦地想。一扭過頭去,倒看見了一個人。

    他們有近兩個月沒見過面了吧?昏暗的光裡,他的臉並不清晰,也就看不出是什麼表情,她忽然地笑了起來,問:「你現在不怕我趁機騷擾你了嗎?」

    他淡淡地說:「我如果不在這裡,傳東說不定會來。」

    好,還是防著她,她有些虛弱地閉上眼睛,慢慢地說:「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我現在這副樣子,又躺在病床上,勾引不了任何人。」

    「很難說。」

    話又說僵了。她將頭埋入枕頭裡,幾乎是呻吟了:「算我求你,你走吧,我保證不對你弟弟有什麼異心。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他卻問:「剛剛替你辦入院,醫院說你早就辦好了,預定了明天手術,簡子俊怎麼沒有陪你來?」

    「他很忙。」

    「你們不是說結婚嗎,怎麼這個孩子又不要了?簡子俊後悔了?」

    她一下子睜開眼睛來,盯著他:「你到底要說什麼?」

    他說:「這話該我問你,你不是一直想見我嗎?現在我就在這裡了,有什麼話你就說吧。」

    「我想見你?」

    「不然為什麼那麼辛苦,千里迢迢跑到新加坡來,又專門湊巧在傳東面前暈倒——是不是簡子俊不要你了,你又想回過頭來找我?」

    她深深地、長長的歎了口氣。他太聰明,於是以為人家都像他這麼聰明,會耍心機,設圈套。她放柔了聲音:「志維,我是想求你。」

    他一臉的未卜先知,淡淡的譏諷的笑:「那你就說吧。」

    「我求你,我們好歹算是有過一段快樂的日子,不管你心裡把我當成玩物也好,消遣也好,你給我留個餘地行不行?你逼著我恨你,這對你有什麼好處?易志維,哪怕我不愛你,可是我起碼是欣賞你的,你不要連我們之間殘存的那一點點美好,都破壞掉好不好?」

    他怔了一下,慢慢地說:「你是這樣想?」

    「是的。」她疲憊地說:「我現在對你沒有任何企圖,如果有的話,我就會把孩子生下來,現代醫學這樣發達,我可以一生下來就抱他去驗DNA。」她的唇邊浮起一個蒼涼的微笑:「也許你永遠不會承認,可是這個孩子,你明明知道……你明明知道……」她的聲音是乏力的、飄浮的,「你明明知道的確是你的。」

    他在黑暗裡沉默著,她合上了雙眼,該說的她都說了,連不該說的她也說了。他要怎麼樣隨他吧,反正她累極了,再也沒有力氣與他分辯了。
   
    臨進手術室時,醫生照例問她:「雖然你已經在手術單上簽了字,可是我還是得問問你,你要做這個手術嗎?」

    「是的,我決定好了。」

    醫生點了一下頭,安慰她說:「那你不要緊張,只是一個小的手術,三十分鐘就好了。」

    她點了一下頭,電視拍到了這一步,總會是男主角趕到醫院裡來阻止,然後是完美的大結局,可惜,那是女主角才有的奇跡,她沒福氣見到了。她扭過頭去,窗子外頭是一株高大的鳳凰樹,一樹火紅的花在藍天下燒著,火一樣的花,幾乎可以灼痛人的視線。

    搭航班回去是簡子俊到機場接的她,她微微詫異,說:「你怎麼來了?」

    他微笑:「我就不能來嗎?」停了一下,又說:「我真有點不放心。」

    她不懂了,她是很少不懂他的,所以就有些心虛:「你不放心什麼?」

    他沒說話,兩個人上了車,他才隨手從車座上拾起一張報紙給她看,她接過去,上頭說易志維剛剛和新加坡某電訊公司簽妥一項合作計畫。她若無其事地笑了笑:「他也在新加坡?」

    「你沒有遇上他?」

    「沒那個運氣。」

    他就不問了,過了一會兒,又說:「他最近有點不對頭。」

    「哦?」

    「我看過他和新加坡的協議書了,他吃虧定了。他那個人一向很聰明,這一回不知道是怎麼了,水準大大失常,我看他八成是在談判桌上睡著了,居然上人家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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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22 00:07:18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八章 聖欹自殺進了醫院

    她不想提了,正要岔開話,突然想起來:「合作計畫肯定是絕對的商業秘密,你怎麼能看見?」

    他笑起來:「現在開始關心了?」

    她淡淡地說:「你不願意說也就算了,我只是隨口問一聲,並不是有興趣知道。」

    「是嗎?」他反問,微笑著看著她,「你心知肚明,如此重要的商業機密我會一清二楚,當然是他的身邊有人洩露給我知道的,高級助手的背叛,可以帶來災難性的後果,尤其,最近他這麼心煩意亂,頻頻出現失誤和反常。」

    她在心裡快速地猜度,是誰?會是誰出賣東瞿,黃敏傑?潘學安?還是他的另一位總裁助理付清河?

    「猜到了嗎?你猜不到的,他有兩位高級助理,兩位行政秘書,一個私人秘書,知道這個計畫的也許還有他的董事會秘書,範圍太大了,你猜測不到的。」

    她問:「我們就不能說點兒別的嗎?」

    「你不樂意聽到他倒楣?那我們就說點別的吧。」

    她忍住一口氣:「我真是越來越不懂你了,真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知道你和他一直在較著勁,那是你們的事,而且是公事,不用把我扯進去。我受夠了他了,不想再提了。你如果想找個聽眾,貴公司多的是下屬員工想要巴結一下您,請送我到最近的酒店,謝謝。」

    他說:「我承認我興災樂禍,聖歆,你就不肯想一想這中間的原因嗎?」

    他用那樣的古怪表情望著她,倒讓她怔住了,他歎了口氣:「聖歆,我愛你。你知道的,從小我就愛著你,等著我們兩個一起長大的日子。我愛你,想娶你,從來就沒有改變過。」

    她駭異的看著他,最後她叫司機:「停車!我要下去。」

    「不用理她。」他一邊告訴司機,一邊把她的臉扭過來,「聖歆,我今天一定要問個清楚。你心裡是怎麼想的,你恨我,可是,你還愛我嗎?」

    她用手推開他:「我要下車!」

    你能不能面對一下事實,你躲開我又怎麼樣?我現在是很鄭重地在向你求婚,答不答應你都給我一個理由。」

    她氣急敗壞:「我當然不會嫁給你,我的父親,哦!我不想說了,你放過我吧,公司你早就到手了,你還想怎麼樣?」

    他突然動了怒:「公司?你寧死也不肯賣給我,結果只是為了和易志維賭氣,就輕而易舉地肯了。聖歆,你愛他對不對?」他逼問著她,手上也加了勁。

    她驚恐地說:「你放手!你弄疼我了!我愛不愛他不用和你討論!」

    他逼上來,強行地扣住她的臉,吻住她。她慌亂地掙扎著,不知怎麼的,就一巴掌揮了上去。

    「啪!」

    這一耳光把兩個人都打怔住了,他忍耐地、無奈地看著她:「聖歆」。

    她微微地皺起了眉,然後,皺起了鼻子,最後,眼淚就成串地掉了下來。他摟著她,哄著她:「嫁給我吧,聖歆,我知道,你累了。我保證再不讓你受委屈,我要讓你平安喜樂。」

    她真的是累了,她曾經那樣努力的掙扎過,那樣努力地爭取過,可是又得到了什麼?算了吧,人這一輩子不就是這麼一點意思?反正已經這個樣子了,她還妄想什麼?他說愛她——也許是騙她,可是他向她求婚,結婚是最好的地位保障,就算他不愛她又怎麼樣?結了婚,不說別的,他要求離婚時她就可以得到大筆的贍養費,反正她也沒什麼可以損失的了。

    她這一生終究還是得嫁個人的,生兒育女過一輩子,不嫁他,也會是別人,還不如嫁他,起碼他們是青梅竹馬,也算知根知底,起碼他在別人眼裡,是求之不得的上好婚姻物件,有錢,有地位,有身份……還有什麼好挑的?

    她就這個樣子說服了自己。

    他們鄭重其事的訂了婚,儀式簡直都有些誇張,在當前經濟不景氣的情形下,這樣的招搖沒准會引起公憤。可是,她總算又一次名正言順是簡子俊的未婚妻了。

    訂了婚,她也不覺得有什麼,簡子俊這幾天忙,而她因為沒有了工作,一個人在家裡閑得有些發悶了。正在無所事事地看著電視,家裡突然地打了電話來,是哭哭啼啼的繼母:「聖歆!你快點回來呀,聖欹自殺進了醫院」

    她嚇了一大跳,父親的慘死一下子浮現在眼前,她慌亂地坐了車回家去,家裡這一陣子她不大回去,竟然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她心急火燎地趕回去,繼母卻是在醫院裡打的電話,沒說清楚,害得她跑回家撲了個空,家裡人全到醫院去了,她又匆忙地趕過去。

    一到急診部老遠就看到繼母坐在長椅上擦眼淚,她心裡害怕,幾乎是跑過去的,開口就問:「怎麼樣?聖欹怎麼樣了?」

    繼母拿手絹揉著眼睛,嗚咽說:「還在搶救……這孩子……真是要了我的命了……」

    她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前些天我打電話回家不是還好好的嗎?」

    繼母說:「這孩子這一陣子是不大高興,也不出門了……今天早上,我看她半天沒起來,去叫她起床吃早點,誰知道就叫不開門了……她是犯了什麼糊塗,竟然傻到吞安眠藥自殺……」說著又哭了起來,「孩子,你要有個三長兩短,媽可怎麼活呀……」

    她著急的問:「是為了什麼事呢?出了什麼事她才想不開?」

    繼母說:「我哪裡知道……她一向就是個悶葫蘆,你又不是不曉得……」突然想起來:「信!她寫了信給你的!」連忙地從手袋裡掏出來:「你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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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22 00:07:28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九章 世俗到了極點的婦人

    其實只是寫在便條箋上的一行字,淩亂的帶著淚痕的字跡:「大姐,你真是傻,可是,我竟然比你還要傻。」

    她看不懂是什麼意思,心裡亂成一團,不祥的感覺湧上來,簡直是心驚肉跳,自己扯在裡頭嗎?還是聖欹只是作個比較?沒理由啊……攥在手裡轉過臉,看見聖欷呆呆地站在一旁,於是問:「聖欷,你知道你二姐是為了什麼嗎?」

    聖欷說:「不知道。」停了一下,說:「這幾天二姐總是一個人躲著哭。」

    她早該回家看看的,她不應該這樣粗心大意的!繼母是個世俗到了極點的婦人,除了貪點小便宜什麼都不懂。都是她不好,她自己雖然出了許多的事,可是也不能一點也不顧著家裡,全是她的錯。

    聖賢卻在一邊說:「我知道!」

    她心裡一驚,蹲下來問:「聖賢,你知道什麼?快告訴大姐。」

    聖賢猶豫了一下,說:「那你可不要生二姐的氣。」

    她心驚膽寒,天哪!自己真的扯在裡頭嗎?只得哄著聖賢說:「二姐現在這個樣子,大姐怎麼會生她的氣?快告訴大姐,你知道什麼?」

    聖賢說:「前天我看到她一個人在花園裡燒東西,我以為她和我一樣喜歡玩火,就跑出去也要玩,她把我趕開了,還不讓我告訴別人——大姐,她把你的照片都燒了呢!」

    「燒我的照片?」

    「對呀。」聖賢說,「你是不是惹二姐生氣了?她當時的樣子好怕人。」

    繼母連忙說:「不要胡說!」憂心忡忡的看了她一眼,說,「別聽聖賢的,他小孩子不懂事,只曉得瞎說。」

    她勉強站了起來,剛叫了聲「阿姨」,醫生就從手術室出來了,她們連忙的迎上去,醫生職業地搖了搖頭:「很遺憾,我們盡了全力了,可是太晚了……」

    繼母身子一軟暈過去了,她也呆了,聖欹……十八歲的聖欹……就這樣走了?

    因為要料理聖欹的後事,繼母進了醫院,她暫時搬回家住不過她就算不病倒也幫不了什麼。雖然忙,她還不算手忙腳亂,因為經過了父親那番變故,該是什麼程式她都知道了,一年裡親手料理了兩件喪事,她真有些麻木的痛楚,就像是做完了大手術的人,剛剛醒過來 ,身上並不覺得怎麼,可是心裡是極度的恐懼,因為明知麻藥一過去,就是撕心裂肺的痛苦。

    比起父親的喪事來,聖欹的要熱鬧許多,親朋好友都趕來了,惋惜著,勸慰著……不少是看著簡家的面子上來的。簡子俊最近很出風頭,前不久還榮獲了本年度「最有前途青年企業家」,人情冷暖,就是這個樣子。

    她在心裡一遍一遍地疑惑著聖欹的死,想著她那封簡單的遺書是什麼意思,腦子裡也有過一點模糊的念頭,只是抓不住。簡子俊就勸她:「不要想了,反正事情已經發生了,你看看你,都快瘋了一樣,成天心事重重的,我建議你去度個假。」

    她懨懨的:「我懶得動。」

    「我陪你去歐洲走走?」

    「不要了,你那麼忙。」

    他笑了一下,說:「這一陣子忙過了就好了。聖歆,等我忙完了手頭的事,我們結婚好不好?」

    「再說吧,」她心煩意亂,「聖欹才出了事,我不想這麼快辦喜事。」

    「你是根本就不想結婚!我每次問你你就敷衍,你還惦著易志維!」

    她氣得發抖:「簡子俊!」

    他摔門而去了。她氣得發暈,坐在那裡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這是遲早會發生的,她知道,他們在一起的太勉強,每次她表情稍稍不對他都會疑心,只不過今天他終於說了出來而已,想必也是忍無可忍。他原來不是這個樣子,他一向也很大方,沒有小心眼過,可是只要他們之間一牽涉到易志維的名字,准是一場冷戰。他一直沒有放過心。

    過了一會兒,他打電話回來了,低低的:「聖歆,對不起,你沒有生氣吧?」

    他就是這點好,肯認錯,肯哄著她,不像易志維,說出來的話一句比一句傷人,從來不曾想過順著她。她在心裡一驚,怎麼又想到他身上去了?所以連忙地說:「我怎麼會生氣,晚上我陪你吃飯吧。」

    他高興起來:「好啊,我叫秘書訂位子。」

    晚餐時他也特別的陪小心,還叫了樂隊替她奏了她喜歡的莫札特。她笑著說:「夠了,夠羅曼諦克了——氣氛像是又要求一次婚似的,你求過了,我也答應了,不用再來這一套了。」

    他趁機問她:「那麼我們到底什麼時候結婚?」

    她想了想:「再過幾個月吧,等到冬天裡,正好去瑞士度蜜月,你不是喜歡滑雪嗎?」他嘟囔,「瑞士現在已經可以滑雪了。」

    她終於笑起來:「你怎麼這個樣子?我要叫你的秘書們來看看才好,你這個表情,就像我們家聖賢被搶走了玩具一樣。」

    他嗤笑了一聲:「虧你想得出來這樣的比喻。」卻握著她的手,鄭重地說:「聖歆,我真的是沒有安全感,你早早嫁了我讓我安心好不好?」

    她被感動了,含糊的,低聲地,說:「那麼……等你忙過了,你選個日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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