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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個人言論

[其它小說] 殊默 -【當皇后,太糟心】《全文完》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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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7 00:55:15 |顯示全部樓層
☆、第50章 都是手帕惹的禍

  簡寧被命運雷了一下,才又清咳一聲,撫琴趕緊把自己私用的手帕送上。

  拿著撫琴的手帕徐徐掩著嘴,簡寧說:“你起來罷。”

  段衍之應了一聲,起身。

  抱畫快步走到他面前,伸手問他要皇后的手帕。

  段衍之緊緊地握著繡帕,只當不明白抱畫的意思。

  抱畫不耐,正要出聲呵斥他,那邊簡寧又開口替段衍之解了圍:“這張繡帕是本宮最為心愛之物,若是隨風去了,心裡定是要難過上好幾天。今日得段大人幫忙攔住,甚是慶倖。撫琴,昨兒東海進貢的珊瑚,選上那屏紫紅色的,送到段大人府上,權當本宮答謝段大人的幫忙。”

  撫琴應了一聲,退下處理此事了。

  簡寧說完這一番話,段衍之也回過了神來。

  躬身謝了皇后賞賜,段衍之這才將手鬆開,把帕子遞給抱畫。

  抱畫咕噥了一聲,狠狠剜了段衍之一眼,一把搶過那帕子,回到簡寧身邊去。

  繡帕危機解決,簡寧也沒心情逛皇家植物園了,上了鳳攆,起駕回了紫宸殿。

  恭送皇后娘娘離去後,段衍之又在月門邊上呆呆地站了好久,直到御前的小太監尋到他。

  聽聞皇帝急召,段衍之應了,請那小太監先行,自己隨後就到。

  手仍成握狀的段衍之抬頭,看了一眼簡寧離去的方向,深深吸了一口氣,方才轉身,離去。

  一粒豆大的水珠在他一旋之間悄然劃過空中,繼而“啪——”地一聲,重重地跌落在御花園的石磚上。

  ————

  其實剛剛段衍之拿著自己的手帕不鬆手的時候,簡寧是想可憐他乾脆把那帕子賞給他算了的。

  但幸好她沒有被同情衝昏頭腦——

  自己不過吻技嫺熟了一點皇帝都要生她三天氣,要是她再給個男人送手帕……

  ………………

  皇帝應該能不理她三年吧?

  ————

  回到紫宸殿的簡寧正為自己的機智感歎不已,抱畫就拿著那張帕子過來問她:“娘娘,這帕子是要……?”

  簡寧看也沒看那手帕一眼,就說了一句:“燒了。”

  聞言,抱畫靜默三秒,到底還是沒有廢話,拿著下去燒了。

  ————

  晚上,忙了一天的皇帝進屋第一句話就是——

  “朕聽聞,今日你在御花園中遇到了段衍之?”

  就這樣也能酸?

  簡寧無奈地揉揉自己的太陽穴,回答:“是。”

  皇帝臉上的表情讓人捉摸不透:“他拾到了你的帕子?”

  “是。”

  “回來後你把那帕子燒了?”

  “……是。”

  聽到簡寧這回答,皇帝突然就冷了臉:“好端端一張帕子,皇后做什麼要燒!?”

  皇帝夾槍帶棒地扔來這一句,紫宸殿驟然風起,山雨欲來。

  龍顏不悅,在紫宸殿裡伺候著的宮人悄無聲息地跪倒在地。

  來自皇帝的壓力鋪天蓋地湧來,簡寧只覺自己的太陽穴突突地跳著,像是被一把重錘一下下敲打著一般,鈍痛。

  在皇帝深邃得看不到底的目光之中,簡寧扶著椅子扶手,慢慢地站起來,故作輕鬆回答:“臣妾要是不燒,皇上是不是要問我‘皇后做什麼要留著別的男人抓過的帕子’?”

  皇帝卻不如以往,接她這笑話的茬,反是生硬打斷:“朕不過與皇后就事論事。”

  說到這兒,皇帝頓了一頓,將手一揮,呵斥跪在地上的宮人:“都滾下去!”

  在場宮人如獲大赦,夾著尾巴,盡數逃了出去。

  ——這種要用生命來聽的夫妻吵架,還是不聽為妙!

  不一會兒偌大個紫宸殿就只剩下帝后兩人。

  濕濡的風從敞開的窗戶中呼呼地灌進來,吹去了室內的燥悶,卻吹不走人心頭上的煩躁。

  縱然有風,可這紫宸殿卻像被四周全被堵上一般,沉悶得像一塘凝滯的泥塘。

  很靜。

  壓抑的靜。

  與皇帝面對面站著的簡寧只覺得心口上壓著一塊大石,憋得她胸悶氣虛,卻不想先開口打破這室內的死寂。

  皇帝往前走了一步。

  簡寧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

  腿彎撞到椅子,正好撞在麻穴上,痛得簡寧忍不住皺了眉。

  卻還是死死撐著不坐下。

  “段衍之與顧檢安自幼.交.好常年出入顧府,皇后當是認識他的。今日在御花園一見為何形同陌路避而遠之?!尋常交情之人相遇尚且寒暄兩句,皇后為何與段衍之連句敷衍之話也不肯說,就匆匆離去?!一回到紫宸殿就將帕子燒掉,若不是做賊心虛皇后又為何要這樣小題大做!”

  皇帝說得又快又疾,連個思考的時間都不給簡寧,就逼她:“皇后!回答朕!”

  火藥味兒在兩人之間彌漫開來。

  嗆得人難受。

  簡寧腿一軟,在就要坐回椅子上時反手撐住椅背,勉強著自己站著。

  “臣妾……”

  簡寧才從喉頭擠出兩個字,又被皇帝再次打斷——

  “還有上次在勤政殿外,皇后也有偶遇段衍之卻作不認識。為何?!難不成皇后與段衍之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事?!”

  皇帝話音才落,隨之響起刺耳的一聲瓷器摔落在地的破碎聲音。

  ——皇后把茶几上的青花果盤砸了。

  砸了一個果盤,簡寧仍沒覺得解氣,又拿起茶壺,狠狠地摔在地上,完了才抬臉,不甘示弱地瞪回皇帝:“皇上責問完了沒有?!是不是該到臣妾申訴的時候了?!給人定罪還講究個證據及犯罪動機呢!皇上憑著自己的猜測就這樣認定我和那個什麼段衍之段戲之有問題,有證據嗎?!沒有物證也該有人證吧?!皇上現在什麼證都沒有,就說臣妾不對,臣妾真是六月飛雪血濺三丈白綾冤得憋屈!不就一張手帕嗎?!皇上要是覺得臣妾燒得不對那把那個段衍之宣進宮來我再和他飛個七八.九十張最後一張都不燒,成不成?!”

  真是莫名其妙!無情無義無理取鬧!

  “好!我們不說手帕!朕就問皇后一件事,貴州造反一事上,段衍之為何如此急於表現?!可不就是因為皇后你在屏風之後?!”

  “我怎麼知道他有沒有表現反常?!我又不是段衍之肚裡的蛔蟲,我哪裡知道他腦子裡在想什麼?!”

  “那皇后在聽聞段衍之的名字時打翻了筆筒是怎麼回事?!難道不是關心則亂?!”

  “臣妾上次還因為聽到李菊福的名字燙傷了手呢?!皇上是不是也要覺得臣妾和李菊福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事?!”

  “原來皇后燙傷手是因為李菊福!!”

  “是啊!就是因為李菊福!皇上是不是不爽了!?不爽就來打我啊!!”

  “你以為朕不敢嗎?!”

  “過來揍我!伸出右臉來等你了!”

  被皇后這樣一刺,皇帝還真的伸出手湊了過來。

  簡寧一時嘴快沒料到他還來真的,害怕地閉上眼縮了脖子。

  可半天沒等到皇帝巴掌落下來。

  簡寧小心翼翼地睜開眼,就看到皇帝氣得整個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半響才冷哼一聲,放下手轉身就走。

  路過那砸得還剩一半的茶壺旁,伸腳補了一下,一腳將茶壺踢到牆上。

  茶壺登時砸了個粉碎。

  雖然氣得不輕,見狀簡寧還是在心中默默地喝了一聲彩——

  好球!

  喝完彩才想起自己還在和皇帝生氣呢,於是又轉入憤怒頻道,凶巴巴地瞪著皇帝走出了門。

  過了好一會兒,撫琴抱畫才敢進屋來收拾爛攤子。

  “收什麼盤子!”簡寧喝住了彎腰拾撿地上瓷器碎片的撫琴抱畫,“收拾本宮的衣物,本宮要搬回椒房殿去!”

  ————

  帝后吵架一事,一下子就傳遍了後宮。

  真是把那些寂寞了很久的妃嬪們樂壞了。

  皇后才剛回到椒房殿,前往勤政殿探望皇上的妃子就已經有七八了。

  守護神獸皇后娘娘不在,組隊刷皇上要爭分奪秒啊!

  可是她們萬萬沒想到,正主BOSS皇后娘娘不在,隱藏BOSS皇上也是很兇殘的。

  於是……去勤政殿刷經驗的妃嬪……

  全軍覆沒。

  ————

  回到椒房殿,簡寧這氣也消了大半。

  呈一時之快的下場是什麼,簡寧不敢想,也沒時間去想——

  顧檢寧和段衍之搞不正當男女關係的物證還在她的書房裡放著呢!要趕緊毀滅證據!!

  於是,回到椒房殿的皇后毫不猶豫地揮退下人,殺向書房!

  本來嘛,燒情書這件事不過就是哪裡不爽點哪裡so easy的事情……

  但是簡寧在翻箱倒櫃把書房翻了個底朝天之後,悲劇地發現——

  情書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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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7 00:55:28 |顯示全部樓層
☆、第51章 血染的風采

  無措地站在一片狼藉的書房中央,簡寧心亂如麻。

  難道是昭妃留在椒房殿的奸細偷走了?!或者是其他妃子的奸細?

  但如果是她們,為什麼不早點發作?留著當大招用嗎?

  ……又或者是顧檢容?

  她可是在椒房殿住過一陣子的人,容嬤嬤又是認識的,要下手應該很方便。

  可是那天她提到段衍之的時候神情自若,像是這段JQ她早就知道了。而且,如果被她抓到顧檢寧把段衍之的情書帶進宮來這回事……我應該會死得很難看吧?

  ………………

  真是無妄之災!!

  一連做了好幾種可能的猜想,突然間,一個讓簡寧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的可能性浮上心頭——

  難道……是皇上發現了?

  回想起今晚上和皇帝吵的那場架,簡寧越想越覺得皇帝意有所指,越想越覺得……皇帝早就發現了這段奸情,吵架正是借題發揮……

  想到這兒,簡寧的心如稱砣入海,迅速地,沉了下去……

  ————

  簡寧坐在地上發了好久的呆,設想了一萬種浸豬籠賜毒酒白綾的死法,守在門外的撫琴抱畫終於忍不住推門而入。

  看到書房裡撒了一地的書本紙張,撫琴抱畫皆是一愣,對視了一眼,才挑著能落腳的空地,小心翼翼地走到簡寧身邊。

  “娘娘別坐地上,地上涼。”

  撫琴說著,伸手去攙扶簡寧。

  抱畫彎腰揀著簡寧身邊散落的書本,說:“娘娘要找什麼東西使喚我和撫琴來找就成,何苦這樣勞累自己?”

  看著簡寧一臉憔悴的樣子,撫琴俯首關切問她:“娘娘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要不要奴婢去請章先生?”

  簡寧搖搖頭:“無妨。我只是有些累。睡一覺應該就好了。”

  撫琴攙著簡寧往外走:“嗯。娘娘先睡一覺。天大的事情,睡起來了再說。”

  ————

  服侍著皇後歇下後,撫琴回到她與抱畫合住的屋子裡。

  今夜是容嬤嬤守夜,她可以好好歇息一下了。

  而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她……也該好好歇息一下,明日才有力氣,和娘娘一起應對。

  回到屋,撫琴就看到抱畫坐在桌邊,手撐在桌面上,支頤著下巴發呆。

  撫琴一臉叫了好幾聲兒,抱畫才反應過來。

  撫琴一遍給自己倒著水,一邊問她:“想什麼呢,那麼入神。”

  抱畫把手放下,隨意地搭在桌上,看著撫琴說到:“今日,段大人不是攔住了娘娘的手帕嗎?”

  撫琴倒水的手微微一頓,繼而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然後呢?”

  “娘娘叫我把那帕子拿去燒了……”

  抱畫猶豫著,把話斷在這兒。

  “帕子有什麼不對嗎?”

  撫琴歪著頭問她。

  抱畫搖搖頭,接著又點點頭:“我拿到那帕子時,只覺得一陣濕濡,當時也沒注意以為是那段大人手心的汗染的……回到紫宸殿裡才發現……”

  撫琴握緊了手中的杯子,不動聲色地問:“才發現什麼?”

  “才發現……”抱畫目光飄飄忽忽,落在了面前的燭火上,“那帕子,染的,不是汗,是血。”

  撫琴這一回倒是怔住了:“血?”

  “又腥又紅,不是血是什麼?”抱畫沒注意撫琴的表情,自顧自地往下說,“我嚇了一大跳,展開一看,血跡上面還有深深的指甲抓痕。怕是……段大人掐爛了自己的手心,出的血……”

  撫琴靜默片刻,問:“這事你和娘娘說了沒?”

  抱畫搖了搖頭:“我看娘娘對段大人不關心,就沒廢話。”

  想了一想,抱畫又補充到:“帕子就只經了我的手,旁的人,都不知道這回事。”

  話說到這兒,兩個聰明人都知道,關於這帕子的事情,沒必要深聊下去了。

  微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抱畫猶豫了一下,才問:“撫琴,你覺得……娘娘和段大人……”

  撫琴“啪”一聲,把手中杯子重重地擱回桌上,打斷了抱畫的話頭:“抱畫!你我都是這宮裡的老人了。什麼話當說什麼話不當說,你應該有分寸!”

  抱畫聞言,眉睫輕輕一扇,應了一聲。

  倒是沒再說話。

  撫琴覺得心悶,動作煩躁地扯松自己的衣領,說:“時候不早了,我先去睡了。你也早點睡吧。”

  抱畫點點頭,目送著撫琴掀開簾子進了自己的房間。

  又呆坐了一會兒,抱畫才起身回屋。

  一夜無話。

  ————

  這一夜,簡寧睡得很不安穩。

  不知道是因為憂心顧段兩人奸情東窗事發,還是因為自己一個人睡,不習慣……

  簡寧已經不記得自己是第幾次歎氣翻身了,剛想著要不要起來走兩圈再睡呢,就聽到容嬤嬤在帳簾外發問:“娘娘可是睡不好?要不要老奴叫小廚房給准備一份安神湯?”

  “不用……”簡寧想著,干脆翻身坐起來,撩開帳簾,“容嬤嬤,你上來和我一塊兒睡。”

  聽到皇後這樣一說,容嬤嬤故作受寵若驚狀,跪倒在地:“奴婢不敢!”

  容嬤嬤你的演技太爛了啊!!明明就是很樂意嘛!!

  簡寧的嘴角抽了抽,沒和她廢話:“少囉嗦!快脫鞋上來!!”

  “唔……”容嬤嬤想了想,才抬頭看向簡寧,“要不奴婢先去洗個澡?”

  簡寧……無語。

  拍了拍床榻,皇後娘娘發言:“洗什麼澡!快去洗個腳就給我上床來!”

  容嬤嬤再次發自肺腑地奉承:“娘娘英明!”

  然後歡脫地去洗了個腳,順便奉送了個洗臉,然後脫了外衣歡快地跳上了床。

  看著容嬤嬤的老臉笑成了一朵花,簡寧先喝住她:“不許說話!本宮沒空和你夜聊!”

  被皇後這樣子一記扣殺,容嬤嬤留了十幾天的要對皇後娘娘說的話,就這樣胎死腹中。

  容嬤嬤憋得很難受。

  但是容嬤嬤沒有辦法。

  容嬤嬤老老實實閉嘴。

  自然地靠到容嬤嬤身邊,抓了她的胳膊抱到懷裡,簡寧才閉上眼,就覺得濃重睡意湧來。

  徹底昏睡過去前,那個念頭再度浮上簡寧心頭——

  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

  ————

  雖然說容嬤嬤的體格和皇上差了十萬八千裡,但是聊勝於無。

  皇後終於得以睡個踏實的覺。

  一夜好眠起來,簡寧不得不面對昨晚上遇到的那個難題。

  哦不,是兩個難題。

  情書她昨晚上找不到,今天估計也是找不到的,於是這個問題先擱置起來。

  至於該怎麼和皇帝和好的問題嘛……

  簡寧喝了一口豆漿,然後歎了一口氣。

  如果情書還在她手上被她燒了,那麼她現在就完全不用捉急和皇帝和好的事情——本來就是皇帝單方面在無理取鬧嘛!

  但是現在情書不見了,還很有可能是被皇帝截下來的……

  簡寧又喝了一口豆漿,又歎了一口氣。

  我現在的情形就很被動了……

  誰知道皇帝什麼時候突然發難呢?還是先干戈化玉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是正道啊……

  可是可是……拉不下臉先去求和啊啊啊啊!!!

  簡寧歎口氣,喝掉了碗裡最後一口豆漿。

  容嬤嬤很是自覺地上前來,把她面前的碗添滿豆漿。

  簡寧打了個小飽嗝,看了一眼眼前濃稠的豆漿,問:“這是第幾碗了?”

  昨晚上才被皇後娘娘臨幸了的容嬤嬤臉皺紋都是笑盈盈的:“回娘娘,不多,才第四碗呢。”

  簡寧又是一聲歎息,端起了那碗豆漿。

  愁啊愁,別人是借酒消愁,我是……借豆漿啊!

  來!干了這碗豆漿!

  ————

  吃完一頓早飯,晃著一肚子的豆漿,簡寧扶著老腰,往書房行去。

  她剛剛才做了個決定——給皇帝寫一封肉麻兮兮的情書,先把他哄開心了,再考慮接下來的戰略。

  沒想到從段衍之那兒學到的情書路數最後要因為他的情書敗露而用在皇帝身上……

  真是——敗也段衍之,成也段衍之啊!

  簡寧扼腕。

  ————

  然,就在皇後娘娘挽了袖子要大干一場的時候,李菊福上了門。

  這邊簡寧還在挑著寫情書用的信箋呢,聽到宮人稟報,不由自主地傻了一傻,趕緊讓人把李菊福請進來。

  身為紫宸殿外交部第一發言人的李菊福在帝後口角之後的第一個早晨出現在椒房殿,其中蘊含意義,自然是深遠非常。

  哎。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啊。

  簡寧擱下手中信箋,理了理妝容,在書房裡接見了李菊福。

  李菊福胳肢窩裡夾著一卷卷軸,先是給皇後娘娘行了全禮,得皇後首肯免禮,這才躬身將那幅卷軸呈了上來。

  “這是什麼?”

  簡寧忍不住發問。

  “娘娘一看便知。”

  李菊福說著,將那卷軸放在書桌上,繼而解開卷軸上系著的繩結,慢慢地,將卷軸拉開……

  朱紅的廊雕,喜慶的燈籠,暖黃的燭光……

  自上而下,一點一點,呈現在簡寧面前。

  當李菊福一拉到底,整個畫面展現於前時,簡寧眼睛一酸,奪眶而出的眼淚如斷線的珍珠一般,滾落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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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7 00:55:40 |顯示全部樓層
☆、第52章 和平鴿李菊福

  畫上面有一男一女兩個人。

  那男的是簡寧熟悉的筆觸——那正是她在勤政殿陪讀時,一時興起所畫的人。

  當時下筆匆匆,她又畫得隨興,所以不過寥寥數筆,才勾出些人物的體型及眉眼就擱了筆。

  故而畫得很是粗糙。

  反觀那上面的女人。

  用筆細膩,畫工精致。眉黛遠山,唇點朱丹,著一身正紅色宮裝,正如肆意盛開的牡丹,神采飛揚,氣度芳華。

  只用一眼就能看出來……這畫的是她。

  不是顧檢寧,是她。

  潸然落淚的簡寧覺得自己有些失態,忍著不再落淚,抬手捂著自己的嘴,深呼吸了好幾下,才開了口:“這是……”

  聲音之中,還帶著幾分顫抖。

  李菊福恭恭敬敬地又行以一禮:“回娘娘,這是皇上畫的娘娘。”

  簡寧很想問李菊福為什麼要將這幅畫送來,有什麼深意,送畫到底是皇上的意思還是他自己的意思……

  可是心緒繁復,反不知該從何問起。

  李菊福沒得到皇後娘娘回應,仍低著頭,繼續說:“這是皇上命奴才連夜裱好的畫。今兒一早,皇上才起身呢,就吩咐奴才在娘娘用過早膳之後,將這畫送來。”

  這……是皇帝給她拋來和解的橄欖枝嗎?

  簡寧有些不太確定。

  看著皇後娘娘還是沒回應,李菊福又補上了一句:“娘娘,昨夜皇上,也是一夜未得好眠呢。”

  這句話猶如“芝麻開門”的魔咒,簡寧只覺關在心上的那道沉重的大門應聲而開,門外面,陽光明媚,百花盛開,蝶舞翩然。

  每個毛孔都透著舒服的氣,簡寧板了快一天的臉終於是有了笑意——

  “本宮知道了。”

  聽到皇後娘娘這樣回答,和平鴿李菊福知道自己的歷史使命已經圓滿完成,於是又懇請退下。

  簡寧允了,最後還補充了一句:“勞煩李公公替本宮給皇上帶個話。就說本宮今晚親自下廚,煩請皇上賞光椒房殿,嘗一嘗本宮的手藝。”

  李菊福應了,趕著回勤政殿復命去了。

  ————

  送走了李菊福,簡寧仍覺得心緒起伏未能平復,就將伺候的人都揮退下去,自己在書房裡獨處。

  那幅畫靜靜地躺在書桌上。

  簡寧立在書桌邊上,靜靜地看著。

  不費一兵一卒,和皇上和解一事就這樣順利完成了,簡寧只覺得自己猶在夢中。

  忍不住掐了自己一下,會痛。

  簡寧心口上的大石頭這才落下。

  這麼輕易就伸出和解之手,莫非皇上還不知道情書的事情?

  簡寧琢磨了好一會兒,覺得應該是這樣的。

  想明白的那一剎那,天地豁然開朗。

  ————

  危險警報解除,換了芯子的皇後娘娘這才閒得下心來,仔細地看那副她與皇帝合作的畫。

  看了一遍又一遍,簡寧覺得自己的膝蓋好痛——

  皇上!您能不能留點面子給我!!能不能不要畫得那麼好啊!!

  我本來還能算得上個業余畫手,結果被您這樣一比,馬上就直降十個等級變成幼兒園小朋友的作業了啊!!

  你叫李菊福拿去裱的時候怎麼不順便叫人幫我潤色一下啊!!我的畫不PS一下怎麼見人啊啊啊!!

  情何以堪!

  ————

  對著畫像無力了大半天,簡寧才想起自己還有一個做晚飯的重大的任務,於是將自我吐槽的工作丟在一旁,囧囧有神地叫來廚娘寫菜式准備材料。

  吃了個午飯睡了個囫圇的無覺,充滿了干勁的簡寧開始做晚飯。

  又是十菜一湯。

  她才將最後一個菜起鍋裝盤,外面就有人稟報,皇上駕到。

  這回簡寧還沒來得及出聲將皇帝阻在廚房之外,皇帝一撩袍邁腿,就進來了。

  皇帝在余煙裊裊的廚房中鎖定了目標,直奔皇後跟前。

  簡寧目瞪口呆:“皇……皇上,您怎麼就這樣進來了?”

  “朕還不是想一覽皇後做菜的風采。”皇帝想也未想,長手一伸,將簡寧勾到懷裡,“皇後該不會是做好了罷?”

  簡寧拿著鍋鏟,手沒辦法擱皇帝身上,只好傻傻地撐在半空中:“唔,都做好了。”

  “真可惜啊。讓朕猜猜……”皇帝低頭,在簡寧的發間嗅了一下,“皇後做了京醬肉絲糖醋裡脊手撕包菜醋溜土豆絲……?”

  聽著皇帝一口氣報了十個菜名,全是她今天做的菜,簡寧驚呆了:“皇……皇上,您這也聞得出來?!”

  皇帝在她耳邊悶聲笑著:“是。朕這麼厲害,皇後是不是該獎勵一下?”

  說著,皇帝也不等簡寧回答,偏過頭,又快又准地找到了她的唇。

  簡寧:“…………”

  皇上你快點!手舉著鍋鏟很累的!!

  ————

  長長一吻完畢,喘息期間看著皇帝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簡寧趕緊把手中的鍋鏟扔到一旁,輕輕地推皇帝的肩膀:“皇上,還是先吃飯吧。”

  皇帝在簡寧的臉頰和脖子上印下許多細碎的吻:“但是,朕還是想先吃皇後。”

  簡寧的嘴角抽了一下:“那個,臣妾身上的油煙味很重誒。”

  “沒事。朕不嫌棄。”

  皇帝說到做到,話音才落,就一把打橫抱起皇後。

  “誒誒!鍋裡還有湯!”

  簡寧垂死掙扎著,朝煲鍋的方向用力地伸出手。

  “怕什麼!有人看著呢!”

  ————

  被皇帝吃干抹淨的皇後一臉不樂意地坐在桌邊,癟著嘴抱怨——

  “土豆絲冷了!糖醋裡脊也冷了!京醬肉絲結起來了!菜都不好吃了!哼!”

  說著,重重地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借以宣洩自己心中的不滿。

  皇帝慢條斯理地喝著湯,答:“皇後趕緊趁熱喝湯。要不然一會兒也冷了,就不好喝了。”

  簡寧:“………………”

  哼!

  ————

  如果說飯前那一場運動不過是餐前小點心,那麼還有一整晚的滿漢全席等著呢。

  皇帝很期待。

  於是乎,吃完晚飯回勤政殿處理了些公務,皇帝又早早來了椒房殿。

  一日不見,如三秋乎。

  才不過分開一晚上,皇帝只覺得自己已經一個甲子沒有開過葷了。

  皇帝洗好澡出來,看到皇後身上只著一件薄薄的寢衣,寢衣之下的嬌軀若隱若現,喉頭一陣發緊,身體快於思緒,嗷一下撲上了床。

  簡寧身手敏捷地避開皇帝的攻勢,按住他的胸膛,一跨退,坐到他腰上去。

  皇帝看著坐在自己身上的簡寧不知從哪裡摸出來的一把亮晶晶的手銬晃啊晃,莫名有些期待:“皇後打算怎麼玩?”

  簡寧嫣然一笑:“這是臣妾前些日子叫人打的,今天下午才做好送來,沒想到晚上就能派上用場了。”

  說著,簡寧壓低身子,將皇帝的左手銬到了床外面的床柱上:“上次用衣服沒捆住皇上,這次用這個……應該能捆得很牢罷?”

  皇帝也跟著笑了:“那倒未必。”

  “走著瞧便是。”

  簡寧搖搖手中鑰匙,一甩,將它隨意扔在地上。

  ————

  如果,對於皇帝來說,皇後是世上最好的春藥。

  那麼,主動的皇後,那就是一夜N次的絕對保證。

  眼下,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按捺住騷動的心,皇帝清咳一聲壓抑住自己想要反撲的念頭,問:“人也銬了,鑰匙也扔了,那接下來呢?”

  坐在皇帝腰上的簡寧低了頭,妖冶展顏:“接下來?接下來我想和皇上聊聊,這個夫妻之間,相互信任的問題。”

  皇帝是個聰明人,一下子就明白了簡寧所指何事。

  看著皇後半露在外的香肩,皇帝不悅答到:“這個我們可以明天再聊。眼下,有比聊天更重要的事情。”

  簡寧眼睛眨了眨,頑皮地彎著眉眼:“那麼,我們換另外一個玩法——我問皇上一個問題,皇上答了,那麼我就獎勵皇上一下……可好?”

  皇帝瞇了眼:“是朕想要的那種獎勵嗎?”

  簡寧點點頭:“是。”

  “那皇後問吧。”

  “作為一個先人後己的人,臣妾一向,先給獎勵。”

  說著,簡寧扯開自己的衣帶,褪下寢衣,扔到地上。

  明明是熟悉得不得了的身體,可再一次看到,皇帝還是覺得下身漲得難受:“皇後快問。”

  赤條條地坐在皇帝身上,簡寧問出了第一個問題:“請聽題。第一題,皇上是真的認為我和段衍之有不可告人的秘事嗎?”

  皇帝沒想到簡寧一開口就問了這樣直白的一個問題,愣了一下,才答:“朕並沒有這樣認為。”

  “這樣子啊——”簡寧拉長了尾音,彎腰,在皇帝的唇上蜻蜓點水一般點了一下,在他要反撲過來時迅速撤離,“接下來是第二題——既然皇上覺得我和段衍之是清白,為什麼又要借著手帕一事小題大做?”

  皇帝的目光閃了閃,卻沒有回話。

  簡寧不滿地在他胸膛拍拍:“皇上!這獎勵都給了,你想耍賴不回答問題嗎?!”

  皇帝嘴邊噙著個淡淡的笑,說:“朕對這個獎勵不滿意。”

  說著,空著的右手猛地拉住簡寧的手臂,將她拉得撲倒在自己身上,狠狠地親了一頓才松開。

  “皇後也學著點。這才叫獎勵。”皇帝按著趴在自己胸前喘著氣的皇後,打趣了一句,才回答剛剛那個問題,“因為朕想,確定一件事情。”

  “什麼事?”

  簡寧歪了頭,問皇帝。

  “皇後不守規矩。不是說好了先獎勵再問問題嗎?”

  皇帝眼中閃著狡黠的光芒。

  “好啦好啦。”

  簡寧應了一聲,又湊過去吻他。

  長吻結束,簡寧上氣不接下氣地將問題重復一遍:“第三題。皇上想確定一件什麼事?”

  “第三題的獎勵和第二題的獎勵是重復的。不算。”

  簡寧氣得牙癢癢,在皇帝的胸膛上拍了一下:“規矩是我定的!我說算就算!!”

  看著簡寧惱羞成怒,皇帝趕緊安撫她的情緒:“好好好,你說了算,你說了算。不過……下次記得給個新鮮點的獎勵。”

  “好啦!快答!”

  簡寧拍著他的胸膛,催促他。

  皇帝將簡寧的小手包在手掌中,摩挲她的手背半響,才答——

  “朕想要確認的事情是——朕娶到的皇後,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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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打斷他五條腿

  “朕想要確認的事情是——朕娶到的皇後,到底是誰。”

  皇帝這一句話猶如一樁撞在吊鍾之上,響得簡寧腦海中嗡聲一片。

  皇帝目不轉睛地看著趴在他上方怔住的簡寧,待她回過神來,才提醒她:“阿寧,該問第四題了。”

  簡寧被皇帝剛才那句話嚇得魂都要飛了,哪裡還有心思玩這個真心話大冒險的游戲?

  於是簡寧從皇帝身上翻下來,就著床鋪滾了兩圈,滾到了最裡面。

  皇帝未料到會有此變故,帶他反應過來伸手去抓時,只抓到了敏捷打滾的皇後的發梢。

  皇帝懸在半空中的右手僵了一僵,想要湊到她身邊去,無奈左手還銬在床頭。

  “阿寧。”皇帝無奈地叫了一聲簡寧,“給朕解開這手鏈。”

  簡寧此時只恨不得自己就是一只鴕鳥,鑽到被子裡了事。

  全把皇帝的話當耳邊風。

  微不可聞地歎息一聲,皇帝又說了一句:“阿寧,我只想抱抱你。你給我解開手鏈。”

  皇帝只見皇後的背部一僵,接著丟過來兩個字:“不要。”

  “好吧,不要就不要。”皇帝耐著性子哄著皇後這只被嚇到的小白兔,“那你別躺那麼遠,我碰不到你。”

  簡寧的腳在床上蹬了一下:“我就是要躺這麼遠!哼!”

  吃癟的皇帝苦笑了一下:“好好好,你喜歡躺哪裡就躺哪裡。夜涼,你蓋上被子。”

  這回簡寧倒是聽話了。

  反手在身後摸到了被子,然後扯過來將自己整個人蓋住。

  皇帝看著遠遠的觸不到的皇後,歎息一聲,說:“你睡吧,有話,我們明天再說。”

  ————

  有皇帝在身邊,簡寧從睡不著,變成了睡不好。

  雖然知道他就在近旁,可是就是不願意湊過去,認慫。

  一個人苦苦地扛著。

  正做著煩亂的夢,突然間被子裡鑽進一個火熱的身體,一只手橫過她的腰間,將她整個人攔腰拖到一個寬厚的胸膛上。

  簡寧的身子原本一僵,可聽到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又忍不住慢慢地軟化下去。

  噩夢終於停止。

  這個懷抱就是她的港灣。

  她在裡面,就有心安。

  ————

  第二天早上,簡寧是被李菊福的叫床聲叫醒的。

  就在朦朦朧朧之中,簡寧只覺得腰間的手臂又收緊了一下,自己在那滾燙的懷抱中又嵌入幾分。

  耳邊,是皇帝睡意朦朧的聲音——

  “今日……不朝。”

  昨晚上不是什麼都沒做嗎?為什麼今天早上皇上還是起不來去上班?

  簡寧迷迷糊糊地想著,可耐不住睡意襲來,一歪腦袋,又睡著了。

  ————

  又做了幾個夢,簡寧再次夢到大兔子的時候,條件反射地在心裡“咯登”一下,猛地醒了。

  感覺到有一雙大手在自己身上游走著,簡寧不知該哭該笑——

  這兔子還真的是……一夢一個准!

  一把抓住皇帝往她腿間滑去的手,簡寧想起剛剛皇帝好像有在她耳邊說不去上朝……

  “………………”

  手被抓住,正埋在被子裡孜孜不倦耕耘著皇後裸背的皇帝在她腰窩那兒輕輕咬了一下,才從被子裡鑽出來,將皇後調了個方向與自己面對面,打了聲招呼:“阿寧你醒了。”

  簡寧無語地看著一臉興致勃勃的皇帝。

  “你醒了那麼我就不客氣了。”

  說著皇帝抱住人就下嘴。

  簡寧左右躲閃著,質問他:“皇上你什麼時候解開手鏈的!”

  “唔,大概是在阿寧你睡著了再過一會兒吧。我叫李菊福進來撿了鑰匙給我解開的。”

  皇帝一遍答著,一邊去追簡寧的櫻唇。

  手上也沒停,指尖帶著火,急切地扶過她身上每一寸可以夠著的肌膚,想要燃起她心中那把火。

  簡寧防了上面下面又失守,忙得手腳錯亂:“皇上我還未漱口!”

  “我不嫌棄。”

  “但是我嫌棄皇上!!”

  “皇後居然敢嫌棄朕?!哼哼!看來是時候好好教一下皇後,什麼叫‘夫為妻綱’了!”

  ————

  皇上前天和皇後吵架了。

  皇上昨晚上睡在椒房殿了。

  皇上今天早上沒有上朝。

  皇上今天晚上要李菊福把紫宸殿的東西全部搬到了椒房殿。

  皇上發話了,明天早上也不用補朝。

  不過短短兩日,後宮妃嬪覺得就像過了兩三年一樣。

  心情簡直就是跳樓跳海又跳崖,太特麼地刺激了。

  嚶嚶嚶,皇上您和皇後和好得也太快了吧?!怎麼著也應該照顧一下我們的心情翻臉翻一兩個月吧?!

  就算沒那麼久,七八天也好啊!!!

  萬水千山總是情!給點希望行不行!!

  一時間,後宮哀鴻遍野,手帕供不應求。

  ————

  且不說其他妃嬪如何咬著小手帕詛咒皇後,且說帝後討論何為夫綱的結果。

  嗯,結果就是沒有結果,而下場就是——

  皇後體!虛!躺!床!

  真是一個,讓人羨慕嫉妒恨的下場啊……

  ————

  皇後起不了床,撫琴匆匆去太醫院請來了借宿的章秋林章大神醫。

  而章秋林只遠遠地看了皇後一眼,就曉得她是怎麼回事了,想也沒想,從袖子裡掏出一張藥方遞給撫琴:“喏,拿這個方子去給你們娘娘熬藥。下次皇後娘娘再這樣,你們也不用請我,直接照著方子來煮藥就可以了。”

  說完了,章秋林就走了。

  簡寧目瞪口呆——

  他……就這樣走了?!連個招呼也不過來打一下?!

  這是什麼節奏?

  ————

  自上次簡寧大病一場太醫院束手無策章秋林大展神威之後,這邢家人請來的世外高人,也順理成章地成了皇後娘娘的副主任醫師。

  ——主任醫師,自然是章秋林的小師妹顧檢寧的親妹妹顧檢容了。

  但是這章秋林對簡寧可謂相敬如冰,開始還願意給她把把脈問問她的情況什麼的,可到現在,“望聞問切”四點,也就做到了“望”這一點。

  ……這次還是真的用望的!

  OTZ。

  簡寧很無力。

  她有問過皇帝是不是派人去恐嚇章秋林了,結果得到的只是皇帝一個不屑的眼神——

  “朕是這樣的人嗎?!朕雖然真的很不爽章秋林,因為阿寧你的身子才留他一條小命的,但是恐嚇一事朕才不屑做呢!要玩就玩大的,不斷他四五條腿怎麼行?!”

  本來簡寧還想糾正一下皇帝的錯誤和他認真地數一下人能有幾條腿的。

  可待她腦子轉過彎來……

  皇帝你太狠了。

  ————

  生活總是這般的忙碌。

  後宮的日子總是這般的……訊息萬變讓你應接不暇。

  皇後才剛剛和皇上和好,簡寧還沒找到顧檢寧的情書,邢昭容就又出麼蛾子了——

  她在自己的寢宮裡大鬧了一場,說是身體不舒服,一定要她母親邢夫人進宮來陪著她直到她生產。

  這事自然是捅到了後宮婦聯會的最高領導人——皇後娘娘——的跟前。

  於是,現在簡寧有以下選擇——

  A、同意邢夫人進宮。那麼,之前因皇後生病顧夫人入住宮中一事就不再是特例,皇後淪落到和昭容一個身價。

  B、不同意邢夫人進宮。那麼,依著邢昭容的尿性,會大吵大鬧日夜不消停,直到她的要求得逞。

  C、親,沒有第三個選項了呢~

  聽著抱畫分析完如上幾點,簡寧覺得自己的頭好痛。

  不就一個探親假嗎有那麼麻煩嗎為什麼要上綱上線啊!!想見就見啊管我屁事啊!!

  吐槽歸吐槽,現實還是要直視的——

  到底是要皇後的臉面呢還是要後宮的和諧呢?

  猶豫了半天,在兩個答案之間,簡寧選擇了第三項——

  拖。

  於是,隔三岔五的在邢昭容就要發作的時候,椒房殿的宮人就會很自覺地來到出岫宮滅火——

  邢昭容莫急,這進宮一事手續繁多,娘娘這些天身體也不舒服,所以就更慢了。但是您放心,娘娘是把這事放在心上噠~

  邢昭容是個粗性子,人又單純(?),得了椒房殿宮人這話,倒也消停了下來。

  ————

  如是拖了三四天,皇帝終於在飯桌上開了口——

  “皇後也太有耐心了。直截了當地拒絕她不就得了。”

  “你以為我圖的什麼?!”簡寧白了皇帝一眼,“還不是為了你後宮和諧不要起火!婦女工作不好做啊你懂不懂!”

  皇帝:“…………”

  簡寧悠悠夾了一口豆腐:“我再拖個兩三天就好了。搞不好邢昭容拖啊拖的就忘記了。若拖到那時候就算邢昭容還記得,太後也該回來了。”

  打臉這種事,還是讓太後來做吧!

  我出手,可是會手痛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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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7 00:56:02 |顯示全部樓層
☆、第54章 段衍之

  說曹操,曹操到。

  簡寧這才說完她要使拖字訣,等太後回來收拾邢昭容,就有太後跟前宮人前來稟報,說太後五日後一早啟程,自白馬寺回宮。

  簡寧得意地看了皇帝一眼,賞了那傳報的宮人,然後急沖沖地吃完飯,拋下皇帝找狗頭軍師撫琴抱畫咨詢這太後回宮該准備點啥。

  她可是每年假期都被還珠格格洗腦的人啊,那第二部開頭老佛爺回宮的架勢還歷歷在目呢。

  那場面,可真是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紅旗招展,人山人海……

  咱太後離宮時走得低調,回宮了怎麼著也要鮮花掌聲夾道相迎吧?

  被熱衷於工作的皇後拋下來自己吃飯的皇帝食不知味,喝了兩口湯就覺冷清,干脆擱了飯碗去書房批奏折去。

  ————

  咨詢完撫琴抱畫,簡寧才知道這太後不過出去公費旅游了一個月,和還珠格格裡頭一去好幾年的老佛爺沒得比,只需迎接得正式些,晚上再設宴即可。

  簡寧很失望——

  就這樣?

  鮮花呢?掌聲呢?夾道相迎呢?

  當皇後一點都不好玩啊怒摔!

  ————

  睡覺時,安分守己的皇帝感覺到了簡寧的悶悶不樂,把她從背對自己的姿勢調到面對自己的姿勢,問:“怎麼又不高興了。”

  簡寧歎了一口氣:“沒勁。”

  皇帝凝眸看她半響,突然問到:“是不是為了太後回宮的事情?”

  簡寧點點頭,把頭枕在皇帝手臂上,說:“太後回來也不需要大張旗鼓,就大家一起吃餐飯,好沒意思。”

  這樣的飯她在太後還沒去白馬寺的時候和後宮其他妃嬪一起吃過一次,不過虛情假意你來我往地聊天打屁最後看看戲。

  她簡寧真的沒什麼藝術細胞啊那些唱戲的人咿咿呀呀地又唱又蹦半天她都看不懂啊!!

  還都吃不飽!

  皇帝安靜地想了想,突然說到:“如果你覺得和其他宮妃一塊兒吃飯沒意思……不若太後回來那日,宣召宮外命婦入宮作陪?”

  未待簡寧回答,皇帝就自己往下說去:“你入宮也有時日了,我知道你和昭妃邢昭容她們說不到一塊兒。這次命婦們來了,你看和誰聊得來的,以後也多多叫她進宮陪你說話兒,你也不會覺得悶了。”

  皇帝這話真是說到簡寧心坎上了。

  簡寧笑嘻嘻地伸手抱住皇帝的手臂,說:“皇上你多陪陪我,我就不會悶啦~”

  皇帝心裡一酸,過了好久才伸手抱住簡寧,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好。以後我一定會多多陪你。”

  ————

  時光如梭似箭,這五天日子“咻——”一下就過去了!

  太後回宮。

  晚上,宮中設宴,為太後接風洗塵。

  因為怕請來的外命婦過於年長簡寧沒得聊,這一次皇帝宣召的是五品以上的誥命夫人入宮作陪。

  眼下已經入夏,筵席便設在御花園中。

  隔著琉璃屏風,設了兩席。裡面一席為太後皇後後宮妃嬪及各位誥命夫人所設,外面一席,則是皇帝及諸位大臣所在。

  這回顧侯夫人也入了宮,所以皇帝滿腔熱情又打了水漂——

  顧侯夫人死死地霸著皇後娘娘,其他命婦愣是一句話都沒得在鳳駕面前說。

  有緣無分!

  太虐心!

  ————

  幸好,天真無邪的顧侯夫人有一個洞察人心的小姑子——太後。

  酒過三巡,太後就就將顧侯夫人調叫到自己身邊陪著,這才讓皇後娘娘得了許多空。

  沒了顧侯夫人陪伴的皇後簡直是羊入虎口,那前來敬酒的外命婦就如潮水般湧來,不一會兒就將她淹沒了。

  銷售出身的簡寧也算得上是身經百戰的,所以即使外命婦主攻內命婦助攻,連干了好幾百回合,她也不過十來杯酒下肚。

  還都是叫撫琴摻了水的。

  能量守恆定律是永恆的,一個小時後,皇後娘娘……再次感受到了大自然的召喚。

  帶了一群人浩浩蕩蕩地上了個廁所,整理好妝容再出來,這晚風一吹,簡寧就覺得酒有點上頭了。

  大意啊!一喝high就忘記了殼子是顧檢寧不是我簡寧的真身啊!

  顧檢寧上次不就是被皇帝三杯酒搞翻了套話的嗎?!

  回去了再叫撫琴別倒酒了,直接給我上水吧……

  微醺中的簡寧打著小算盤,扶著撫琴的手,下盤不穩地走在游廊上。

  追隨她來上廁所的宮女太監們小心翼翼地跟著。

  走啊走的,簡寧突然一抬頭,看到了天上那一輪滿月。

  簡寧猛然停下腳步,感歎了一聲:“月光真好啊。”

  跟了簡寧幾個月,深知她脾性的撫琴聞言,提議到:“夜色這樣好,娘娘可要到旁邊的小花園去散散步消消食?”

  撫琴此話深得簡寧之心,於是簡寧點了頭,腳下一轉,往小花園行去。

  ————

  夜幕如墨染,其上星子點點,銀漢皎皎。

  晚風習習,吹來幾許花香,淡甜而不膩人。

  聽著遠處傳來的觥籌交錯聲響,簡寧一腳深一腳淺地走在小花園的石子路上,只覺得自己隨時要乘風而去,羽化登仙。

  好像喝得有點多了……

  簡寧尋思著,蝸牛一樣地往前挪。

  跟著她一起出來的宮人也在往前,慢慢挪。

  挪啊挪,挪啊挪,簡寧以為自己可以這樣挪到天長地久之時時,扶著她的撫琴突然停下了腳步。

  簡寧迷茫了一下,正要問撫琴怎麼回事了,撫琴就出聲喝了一聲:“什麼人在哪裡!?”

  簡寧扭頭看了撫琴一眼,再順著她的目光追源溯流,看到小花園壁角種著的那一片翠竹下,立著一個人。

  背對著她。

  那人身姿頎長,挺挺而立,咋一看下,竟比他身後的那一片修竹更顯得蕭肅挺拔,爽朗清舉。

  簡寧看得忍不住呆了一下,情不自禁,念出了一句話——

  “蕭蕭如松下風,高而徐引……”

  這話是形容嵇康的,不知怎麼的,她就這樣魔怔了一般念了出來。

  突然一陣清風晚送,吹得那一片竹林沙沙響動。

  也吹走了遮在明月前面的烏雲。

  醉得有些不太明白的簡寧只覺眼前畫面如慢動作播放一般,傻傻地看著月光從右往左,一點一點地斜打在那人身上。

  風吹起他的袍角,吹得他腰上的玉佩與紫金魚袋相撞,叮當作響。

  在風聲中,在竹聲中,在若有似無的觥籌聲中,他緩緩地轉回身。

  最後一縷烏雲散去,銀輝披瀉而下,罩了他一身。

  那月光中脫胎而來如蒹葭玉樹一般的男子拱手行禮,聲音清冽醇潤暖人心扉——

  “臣,段衍之,參見皇後娘娘。”

  驟然間,風停了。

  ————

  風止,而心動。

  眼前男子溫潤如玉,謙謙儒雅,簡寧只覺心弦“崩”一下斷掉,整個人呆住了。

  皇後娘娘不發話,大家大氣也不敢吭一下。

  場面安靜得尷尬起來。

  段衍之靜靜地維持著行禮的姿勢,半天沒等到皇後娘娘喚他免禮,便又將頭低下去幾分,將話又復述了一遍:“臣,段衍之,參見皇後娘娘。”

  看著皇後娘娘還一副靈魂出竅的模樣,撫琴暗暗地在她腰間撓了一下。

  簡寧抖了個激靈,回過神,方才察覺自己的失態。

  欲蓋彌彰地清咳一聲,簡寧儀態端莊答曰:“段大人免禮。”

  段衍之應了一聲,直起身,目光徐徐抬起,落在簡寧臉上。

  簡寧心中一刺,一股無法自控的疼痛從心底一點一點麻麻地散開。

  兩人之間氣氛微妙,撫琴見狀暗道一聲不好,剛想給皇後娘娘提議說趕緊回去喝醒酒湯,冷不丁一聲刺耳尖叫在頭頂上如平地一聲炸雷炸開——

  “有刺客!”

  撫琴想也沒想,脫口而出:“保護娘娘!”

  可她話音才落,那邊站著的段衍之一個箭步沖到簡寧跟前,扯了她就往牆角跑去。

  撫琴只不過驚了一下,就趕緊拔腿跟上。

  段衍之本想帶著皇後沿著牆角跑回筵席所在,那兒護衛多。誰知這刺客偏偏是從筵席上逃出來的。

  看見眼前有一男一女拉扯著奔來,刺客想也未想,就將口中哨箭吹出!

  段衍之只見眼前一道銀光閃過,順著心意伸手攬了簡寧的肩膀就地打了個轉,將她撲倒在地。

  簡寧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覺得一陣天昏地旋,自己就被人重重地壓倒在地。

  耳邊,還傳來一聲悶哼。

  刺客一擊即中,也未戀戰,腳下一點,掠上半空,逃竄而去。

  簡寧被這一摔摔得五髒六腑都移了位,再被段衍之這麼一壓,額頭直直撞到地磚上。

  只覺眼前一片白光閃爍,簡寧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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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7 00:56:14 |顯示全部樓層
☆、第55章 聖心難測

  成德二年六月初一,帝行盛宴,為太後祈福歸來接風。

  夜宴過半,衛國公身後一侍衛暴起,欲行刺皇上。太監總管李菊福及時護駕,截擋暗器,聖上免於一劫。

  一擊失手,刺客逃逸,途遇皇後及段衍之。刺客惱羞成怒,出手擊殺皇後。段衍之以肉身為盾,護得鳳駕平安。

  終,刺客被宮中侍衛圍困於御花園石橋之下。

  刺客未作困獸之斗,將手中長劍刺入地底,長嘯三聲,咬破口中毒囊,當場斃命。

  追趕而來的李菊福拔出刺客長劍,發覺劍上泥土新鮮,當機立斷,命人掘地。

  掘地半尺,獲一巫蠱娃娃,上書,今上生辰八字。

  段衍之毒發昏闕,皇後頭部重創不醒。

  天顏震怒。

  ————

  簡寧夢到自己在一片望不到邊的黑暗中行走。

  雖然不知道盡頭在哪裡,但是心底一片平靜。

  她走啊走,記不得走了多久多遠,終於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簇白光。

  心中一陣狂喜,簡寧拔腿往那白光處跑去。

  白光越來越亮,越來越厚重,簡寧跑了好久,跑到了光源出處。

  發光的,是一粒懸於空中的夜明珠。

  夜明珠下,立著一個身著白衣的女子。

  眉目如畫,艷麗無雙。

  簡寧猛一下打住自己往前奔跑的勢頭。

  她一下子就把這張熟悉的臉認了出來——那可是一張她經常在鏡子裡面看到的臉啊猶如大寶啊天天見。

  嗯,那女子是……顧檢寧。

  看到簡寧,顧檢寧往前一步,柔柔弱弱地對著簡寧道了一聲萬福,行了全禮,才開口說到:“奴無法與段郎攜手余生,本生無可戀。但天可憐見,讓姑娘以身相代,既全了顧家忠君名義,也全了奴家解脫願望。何其有幸,能與姑娘在此一見,奴有一事相求,還請姑娘千萬要答應。”

  見到這個殼子被自己搶了的可憐人,簡寧怎麼著都有一種用盜版XP 被微軟抓了個正著的感覺,自我暗示了半天,才記得回話:“唔……你說。”

  “若往後段郎惹怒天顏,從而獲罪,奴請姑娘一定要站出來,替段郎求情。”

  見到正版貨,簡寧本有些氣短,再聽她這個要求也不算過分,於是一口應下來了:“全都包在我身上!”

  說著就在胸口上拍了兩拍,以表決心。

  “多謝姑娘。”顧檢寧臉上嚴肅表情一松,又道了聲謝,靜默良久,又補上一句,“皇上……也是個可憐人。姑娘好好待他。”

  話題來到皇帝身上,簡寧終於有了一種正牌夫人的感覺,腰桿也禁不住挺直了許多:“嗯!這個我會的!”

  顧檢寧聞言莞爾一笑,如和煦暖陽直暖到人心底:“多謝姑娘了。時候不早,姑娘,你該回去了。”

  說著,顧檢寧對著簡寧一甩長袖,簡寧感覺到無形的壓力向她壓過來。

  簡寧倒抽一口涼氣——

  郭芙蓉的排山倒海!!!

  驚叫一聲,簡寧猛地睜開眼!

  只覺自己手腕上一痛,皇帝焦慮關心的臉映入眼簾:“阿寧,你醒了?!”

  ————

  醒來後回想當時場景,作為一個被傷及的無辜,簡寧覺得很糟心。

  本來嘛刺客就不是沖著她來的,那時候她找個地方躲起來就好了,段衍之添什麼亂!

  擺明了那刺客就是要跑路的誰知那麼不湊巧就讓她和段衍之撞上了……

  她是很感動他替自己擋暗器的事情的,但是撲倒的時候就不能輕一點嗎?!

  就不能往草地上撲嗎?!

  大理石地很硬的誒!有沒有考慮過肉墊的感受啊?!

  真想掀桌!

  ————

  皇後醒了沒幾天,宮外傳來消息,段衍之也醒了。

  段衍之保護了皇後周全(??),帝心甚慰,賞賜了一大堆東西,放了他一個月的病假,並令之右遷揚州,任揚州太守,病愈即啟程前往。

  皇帝的這個賞賜,眾臣都有點看不懂。

  本來段衍之在兵部就做得很好,貴州叛亂一事表現得尤為突出。前些日子早朝上皇帝還有將他調入中書省的意思呢,現在怎麼就突然外放了?!

  揚州富庶,太守一職油水多,也比段衍之現在的品級高……但是,做天子近臣,不是比做區區一地太守更為榮耀的事情嗎?

  聖心難測啊,聖心難測。

  眾臣連連搖頭,一齊歎息。

  ————

  刺客一事,自有御前之人調查。

  而巫蠱術之事,涉及後宮,太後一把將調查權攬了過去。

  在皇後還暈迷時,太後以霹靂手段,徹查巫蠱娃娃所用布料,全宮搜索,最後將目標鎖定在後宮五位妃嬪的宮中。

  秉著寧可錯殺三千不可放過一百的理念,太後將此五宮之中的宮人全數施以嚴刑,一天之內,就揪住了禍首——

  朝霞宮的,吳美人。

  次日,吳美人打入冷宮。

  又日,毒酒白綾,賜死。

  朝霞宮諸人皆處死賠罪。

  ——這些事情,都是簡寧醒了之後,容嬤嬤和她說的。

  “唉喲大家都想不明白啊!吳美人進宮都快兩年了,咱們皇家有什麼對不起她的,她竟然用這樣的法子對皇上!真是狼心狗肺!”

  容嬤嬤義正詞嚴地批判著吳美人,簡寧坐在床上,想了好久,才想起來——吳美人就是當初那個來探望她的,臉兒圓圓的,十分可愛的小姑娘。

  那時候,她還只是一個才人。

  轉眼間,說沒,就沒有了。

  簡寧不知道自己該作何想,只覺得,心裡沉甸甸的。

  這邊簡寧正恍惚著,皇帝已經悄無聲息地來到了她身旁。

  一把將簡寧擁入懷中,皇帝問她:“想什麼呢?”

  簡寧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搖搖頭:“什麼都……沒有在想。”

  ————

  暈迷了五日的皇後在床上養了兩日,終於得了章秋林首肯,下地活動。

  怕簡寧勞累,皇帝也沒有折騰她,晚上都是老老實實地摟著她,皺著眉頭研究她額頭上的創傷:“怎麼還是烏青一片。章秋林不是說過兩天就能好嗎?!”

  簡寧不高興地遮住額頭上那一塊疤:“皇上是嫌臣妾長得難看嗎?!”

  皇帝毫不猶豫地回答:“是!”

  簡寧沒想到他這麼干脆就承認了,噎著,鼓起臉翻身背對他:“那皇上還來椒房殿干什麼?!昭妃長得美,你看昭妃去啊!”

  皇帝輕笑一聲,從背後抱住簡寧,與她貼身緊緊地靠在一起,說:“那天,看著撫琴一臉眼淚地來稟報說你中了暗器,朕的心跳……都停止了。”

  簡寧的心一軟,半響才回了一句:“我這不還是好好的嘛。”

  “幸好。”皇帝將頭埋到她的秀發之中,“幸好你還好好的。”

  簡寧的心底一片柔軟。

  然,這份感動維持不到十分鍾……

  “皇上!章秋林說了臣妾要靜養!!”

  “哼!皇後筵席之後偷偷跑去私會段衍之都可以!朕不過討點懲罰也不行嗎?!”

  “蒼天可鑒!臣妾根本就不知道段衍之在那裡!!他就長得跟根竹子似的!誰看得出來啊!!!啊皇上別摸哪兒……癢……”

  “狡辯!那天晚上是誰說的‘蕭蕭如松下風,高而徐引’?!段衍之在阿寧眼中就這樣神聖高尚?!都沒聽過你誇朕!”

  “呃,嗯……皇,皇上你要是想聽誇,我每天誇您一百遍可好……別,別碰那兒……”

  “誇就不必了。朕不是那樣講究表面功夫的人。皇後用實際行動來證明就可以了!”

  “…………”

  那一晚,皇帝對皇後的證明,很滿意。

  ————

  雖然皇後因傷躺床,幸好太後回來了,這後宮最高職權,又落回到了太後手中。

  雷厲風行地處理完巫蠱事件,太後召集所有妃嬪,訓了一頓話,大意大約是要忠君愛國沒事別瞎搞,瞎搞的話吳美人就是前車之鑒!

  開完了會,太後還派人將抄錄成冊的會議記錄給皇後送來,並要求皇後看完了,寫個心得交給她。

  皇後那個郁悶啊,憋了一整天都沒憋出兩個字來。

  最後還是皇帝替她捉刀,模仿了顧檢寧的筆跡,寫了一份心得叫撫琴帶給太後,這才通過考試。

  ——自然,皇帝替皇後寫心得這份活計不是白干的,那是皇後喪權辱國列了一連串的條款,才換回來的。

  具體的條款內容如何,就不在此一一舉例。

  總之,當天夜裡皇帝就要求皇後履行了義務。第二日,皇帝神清氣爽地去上朝,皇後……

  哎,皇後就別提了,說多了都是淚。

  ————

  才被太後訓完話,沒有眼色的邢昭容又不知死活地上書太後,請求允許母親入宮,直至生產。

  當場就被太後打了臉——

  我朝無此先例,也不會為你開特例!

  邢昭容據理力爭——

  前陣子皇後的母親和姐妹不是入宮住下了嗎?!她可以為什麼我不可以!

  太後冷笑——

  等你當上了皇後,再來和哀家提這個條件!小小一介昭容,竟然敢與皇後比肩,婦德有虧,褫奪封號,罰月銀三月!

  邢昭容偷雞不成蝕把米,氣得半死,但又不敢與太後叫板,憋了一肚子的火回了她的出岫宮。

  回去後,肚痛。

  經章秋林一查,竟然又動到了胎氣。

  出岫宮一番兵荒馬亂不再多提。

  ————

  太後回了宮,簡寧就有一種八路來了鄉親們的好日子要開始了的感覺。

  於是簡寧示意章秋林替她打掩護,多報幾日病重。

  誰知道章秋林是一條腸子直到頭的直男啊!硬是要說皇後娘娘您身子大好了以後看病不用叫我了愛哪兒晃悠哪兒晃悠去吧!

  面對這也不解風情的章秋林章直男,簡寧只能……捶桌。

  捶桌捶得手還疼著呢,長樂宮的宮人前來,宣太後懿旨,請皇後前往長樂宮一敘。

  簡寧說了聲知道了,叫撫琴抱畫給自己理了妝容,領了左右護法撫琴抱畫施施然往長樂宮行去。

  中護法容嬤嬤鎮守椒房殿。

  婆媳二人見了禮,太後如以往一般,將心腹留下,其他宮人全數揮退。

  最後一個退下的太監才後退著將大門關上,坐在上首的太後就一聲怒喝——

  “顧檢寧!你給哀家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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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7 00:56:25 |顯示全部樓層
☆、第56章 廢後

  被太後這樣疾聲厲色地一喝,簡寧腿一軟,直直跪倒在地。

  膝蓋磕在大理石磚上,鑽心的痛。

  在屋裡陪著的宮人見狀,趕緊跟著皇後一起,悄無聲息地跪下。

  饒然不知道太後生的是什麼氣,簡寧還是恭恭敬敬地垂了頭,問:“母後這樣生氣,是臣妾做錯了什麼嗎?”

  “你做錯了什麼?呵——”太後冷笑一聲,拿起身邊陳嬤嬤手中托盤上的一大疊東西,狠狠地甩到簡寧身上,“你自己看看!你都帶了些什麼東西進宮!”

  簡寧用眼角掃了一眼地上散落開來的紙張,心裡咯登了一下——

  完蛋了!情書在太後的手裡!!

  ————

  看到皇後沒答話,太後是又氣又怒,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大聲呵斥道——

  “顧檢寧!哀家之所以相中你當皇後,並不是因為你是顧家人,是哀家的娘家人!而是因為,哀家愛你惜你懂事識大體的一面!誰知你竟不如哀家所想那般賢惠!前陣子哀家在白馬寺祈福,你竟然視多年祖制為無物,公然入住紫宸殿!這一點哀家可以不和你追究,可後來你不但不規勸皇上勤政,反而拖他耽於色欲荒廢早朝,這哪是一個賢明皇後所為!拖累皇上便罷,現在你又與外官有了這樣的私情,你哪裡擔得起皇後這一名位!顧檢寧!你讓哀家失望至極!!”

  太後氣急,將手邊的桌子拍得大聲作響,似乎是要借此宣洩她對皇後的不滿和失望。

  屋裡的氣氛緊繃,像是扯得緊緊的皮筋,隨時都要斷掉。

  被太後一連串質問唬住的簡寧真是有苦無處述說,心中只一個念頭——

  流年不利,這喝水都要磣牙啊。

  情書怎麼就落到太後手裡了!!

  ————

  看著簡寧不說話,太後又一拍桌子:“哀家聽聞你在後宮之中多次私會段衍之,皇後答我,可有此事!”

  簡寧猛地回過神,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一個頭:“回太後!絕無此事!”

  先是把這個最大的罪名否認了,簡寧才開始辯駁前面的罪狀:“臣妾與段衍之,的確是自幼相識,想必太後也是知道的。但是臣妾與他,確確實實是,發乎情,止乎禮,除此書信來往之外,再無其他交集,絕對沒有做出什麼出格之事!自臣妾入了宮,對他的那份心思就已經斷了!臣妾可對天發誓,自嫁於皇上,臣妾從未做過任何對不起皇上之事!連想,也從來都沒想過!若臣妾此話有假,天打雷劈,死後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翻身!”

  太後只是冷笑:“沒有做出什麼出格之事?!閨閣中的女子,與其他男子私相授受,還不算出格,還不算德行有虧?!顧檢寧!你這皇後,當到頭了!”

  太後此話一出口,簡寧只覺有人猛地扼住了她的喉嚨,一時間連呼吸停止了不會了。

  跪在地上往前挪了兩步,簡寧再一次重重地把頭磕到地上:“太後恕罪!臣妾入宮後,心中就只有皇上一人,臣妾對皇上的心,日月可表,蒼天可鑒!而臣妾在打理六宮庶務時,無不是兢兢業業任勞任怨。太後!臣妾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太後!太後請您看在皇上的面上,看在臣妾這些日子的辛勞上,饒恕了臣妾這年幼無知時犯下的錯誤吧!”

  簡寧這一番剝心言論說完,太後也有些遲疑。

  看著太後不回話,簡寧又趁熱打鐵,淒聲哀求:“臣妾年少無知不懂愛,才會被段衍之幾句情話輕易騙去。可現在臣妾悟了悔了,臣妾想和皇上好好地過完這輩子,還請太後成全,饒了臣妾這一回吧!”

  說完,簡寧爬到太後腳邊,抓了她的裙擺,仰頭看她,淒婉地叫了一聲:“姑母!成全阿寧吧!”

  太後原本硬邦邦的心,硬是被簡寧這一聲“姑母”給叫軟了。

  想起顧檢寧小時候活潑可愛抱著自己的腿要糖吃的情景,太後只覺得心裡又酸又痛,半響,才將已經伸出去要摸簡寧腦袋的手收了回來。

  “皇後以為,哀家會念姑侄之情而放過你這回嗎?”太後的語氣不再冰冷生硬,反而滿是無奈和疲憊,“皇後啊皇後,你與哀家先是婆媳,才是姑侄……媳婦犯錯,婆婆怎能姑息……罷罷罷,你先去長樂宮的佛堂跪上一夜,明日早晨,再來哀家這裡領罰。”

  ————

  初中高中大學三次軍訓,將簡寧練就成了一個可以站著睡覺紋風不動的好姑娘。

  但是這關顧檢寧什麼事?

  於是,在佛堂裡跪了十五分鍾,簡寧就覺得很受不了了。

  可她背才駝了一下,站在她身後守著的陳嬤嬤就出了聲——

  “娘娘,這腰要直,才顯得有誠意。”

  簡寧:“…………”

  然後努力將背撐直。

  苦逼啊。

  簡寧眼含熱淚,默默地數著自己面前的地磚。

  這錯明明就是顧檢寧犯下的,罰的卻是我。

  苦逼啊。

  但是……罰跪也比馬上就被太後廢了皇後的職好吧?

  拖一拖,搞不好就有轉機了呢?

  再說了,我又不是像剛才在長樂宮裡那樣,直接跪在地上的。

  這個跪墊軟軟的,跪得還挺舒服……瞧這待遇,比剛才好多了啊!!

  簡寧胡思亂想地打發時間,轉移注意力。

  可天馬行空地想了大半天,簡寧突然發現了一個問題——

  唔,我到底是為什麼,那麼害怕太後廢皇後?!

  ————

  皇後被太後罰跪的事情,迅速地傳到了皇帝的耳朵裡。

  李菊福才附在皇帝耳邊傳報完,皇帝就一把扔下手中的詔書,對底下的臣子說:“明日再議!愛卿們都回去吧!”

  說完就頭也不回地出了勤政殿。

  一陣風也似地殺到長樂宮,皇帝隨意對著太後問了聲好,就直接問太後要人:“母後,皇後自入宮後一向身子不好,怕是不能久跪。關於她犯下的錯誤,兒子先替她向母後道個歉,母後叫人去把皇後請出來罷。”

  太後悠閒地喝了一口茶,淡淡地看了皇帝一眼,問:“皇帝就不想知道皇後犯了什麼錯,才惹得哀家這樣生氣,罰她跪佛堂嗎?”

  “朕不知。”皇帝只想早早與太後結束對話把皇後放出來,於是話說得是又快又急,“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皇後這一次一定是知錯了,下次絕不會再犯了。”

  “皇帝當真是……緊張皇後啊。”皇帝越是急,太後就越是淡定,“可是,皇後這一次犯下的,是該廢後的錯……跪佛堂還算輕的呢。”

  “廢後?”皇帝眉頭蹙起,毫不猶豫就直接否決了這個說法,“朕的皇後只她一人可為,絕不能廢。”

  “居然不能廢,那麼跪一下,也是應該的了。”

  太後慢悠悠地和皇帝打著太極。

  要人不得,皇帝又不能硬搶,只好奈了性子,問太後:“母後,不知皇後犯了什麼錯,惹得您這樣生氣?”

  “皇帝終於關心到正事上了。”說著,太後把手中茶碗遞給她身邊伺候著的貼身宮女,“皇後她……御下不嚴,使得吳美人有隙可乘做出巫蠱之物陷害皇上!失職至極,理當廢掉!”

  聽太後這樣一說,皇帝微微一怔,辯駁到:“畫皮難畫骨,知面不知心。皇後不過統領後宮生活起居,哪裡管得到他人心中所想!再者,這巫蠱之術也並未對朕造成不可挽回的傷害!廢後之懲責太過!請太後三思而後言。”

  太後瞟了皇帝一眼:“那皇帝以為,什麼情況下,才可以把皇後廢了?”

  皇帝想也未想,就答:“不廢。”

  太後瞇起了眼:“那……若是皇後淫穢後宮呢?”

  皇帝的臉色這才有些變化。

  清咳一聲,皇帝有些尷尬地答到:“母後……這……不能怪皇後。都是兒子的意思。”

  太後聽明白了皇帝的意思,也跟著稍稍尷尬了一下,才補充說明:“皇帝誤會哀家的意思了。哀家的意思是……若是皇後與皇帝之外的男子……”

  皇帝面色一凜,像是想到些什麼,繼而又松開緊蹙眉頭,神色柔和地回答:“阿寧她……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聽著皇帝連稱呼都喚了,太後心中悠悠歎了一口氣。

  太後開口正欲再與自己的兒子說上兩句話,陳嬤嬤急沖沖地沖進屋裡,“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太後!不好了!娘娘,娘娘流了血……像是,像是……”

  像是如何,陳嬤嬤卻半天沒說出口。

  被這變故打斷的皇帝回過神來時,自己已經揪著陳嬤嬤的衣領在怒吼了:“皇後怎麼了?!”

  陳嬤嬤驚呼一聲,哀聲說到——

  “像是,小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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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7 00:56:36 |顯示全部樓層
☆、第57章 小mimi

  陳嬤嬤這句話一出口,皇帝只覺得像是被人重重地錘了一拳在心口上,痛得他五髒六腑都絞到了一起。

  用力地在陳嬤嬤身上蹬了一腳,皇帝大步邁出長樂宮,往佛堂疾行奔去。

  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的太後趕緊叫人扶著,跟了上去。

  從長樂宮主殿到佛堂的路程不過半柱香時間,皇帝卻覺得這路途漫漫,他怎麼也走不到。

  心中只想著,快一些,再快一些。

  遠遠的,他就看到佛堂的門大開著。

  阿寧,阿寧,你千萬不要有事!

  皇帝心中默念,也顧不上威儀,腳在地上一點,箭一樣掠進了屋。

  屋內,暈過去的皇後已經被宮人扶了起來。地上,一灘暗紅的血跡觸目驚心,看得皇帝又是一陣胸口鈍痛,心如刀割。

  一把將皇後從長樂宮宮人手中搶了過來,皇帝看也未看跟隨而來的太後一眼,直直吩咐李菊福:“李菊福!去宣章秋林!”

  ————

  簡寧是被皇帝掠在空中時的顛簸弄醒的。

  伸手抓住皇帝的衣領,簡寧苦著一張臉,可憐兮兮地對他說:“明淵,好痛。”

  皇帝心痛得不行,低頭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說:“等等章秋林就來了。馬上就能不痛了。”

  簡寧虛弱地點點頭,把臉往皇帝胸口靠了靠,埋到了他的衣領之間。

  ————

  章秋林是被李菊福公主抱著從太醫院抱過來的。

  李菊福一路上飛簷走壁,取的是太醫院和椒房殿之間的直線路程。

  所以,章秋林腳一沾地,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扶牆吐一吐。

  可他嘴還沒張開,就被李菊福塞了一粒藥丸然後托住他的下巴,把他那滿腔的吐意壓回去了,再把他拖到了皇後床邊。

  ——皇後和皇帝叫了那一聲痛後,又陷入了暈迷之中。

  雖然胃部翻天覆地一股酸水直往上冒,但是很有醫德的章秋林還是咬著舌根忍住了,第一時間摸上了皇後的手腕。

  “…………”

  摸啊摸,章秋林沉默著,皺起了眉頭。

  在一旁不敢出聲怕驚擾大夫的皇帝看章秋林這神情,只覺得心髒再一次被人狠狠地拽住。

  心中七上八下,卻滿是悲涼情緒。

  一盞茶時間過去了,章秋林終於扯回了他診脈的手,清咳了一聲:“水。”

  皇帝一把搶過抱畫手中的茶碗,雙手遞給章秋林。

  還是一句話都不敢問。

  章秋林毫不客氣地接過皇帝遞來的茶水,喝了老大一口,覺得腹中的難受消散了許多,才開口,歎了一口氣。

  皇帝的心猛然一沉。

  看著皇上臉色越來越不好,李菊福急忙上前,詢問章秋林:“章先生,娘娘身子如何?”

  章秋林又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茶,方答到:“娘娘嘛——好得很。”

  皇帝聞言眉頭一松,繼而又擰起來,反比原先更緊張了:“章先生此話怎講?!阿寧剛剛和朕說很痛而且……”說到這兒,皇帝想起佛堂內地上那一灘血跡,心中又是一痛,“而且還流了那麼多血,怎麼會好?!”

  “皇上您這是小題大做了。”皇帝越是急,章秋林就越是慢條斯理,“但凡女子來月信,都是要見點血的嘛。”

  被章秋林這樣一說,皇帝微微一怔,繼而迅速地算了一下,才發覺,皇後的小日子的確是當在這幾日。

  只覺壓在心上的大石咕嚕嚕滾掉,皇帝臉色稍霽,看了床上躺著的皇後一眼,又擔憂地問到:“可皇後這痛經的毛病,可該怎麼治?”

  “這個嘛……”

  章秋林剛剛要開口發表一下高論,容嬤嬤就捧著一個藥盒子閃到皇帝身邊:“皇,皇上,快給娘娘吃這個藥丸,吃完就不痛了!”

  容嬤嬤頭上滿是汗水,是因她一聽到章秋林說來月信,就匆匆跑到屋裡取了顧二小姐制的藥丸,當真是用生命在奔跑。

  數日前皇帝曾看著簡寧吃過這藥,於是這回很是輕車熟路地親自上陣,將藥丸拿水化開,喂了簡寧服下。

  一劑藥吃完,簡寧那痛得絞在一起的眉眼終於松開,表情也趨於柔和。

  看著簡寧這是不痛了的樣子,皇帝這回才真的放了心。

  看著皇後危機已解,太後身邊的宮女落棋出聲,對著皇帝行以常禮:“皇上,娘娘身子已無大恙,奴婢冒昧,請辭回去,先給太後報個平安。”

  聽到太後二字,皇帝的神情陰郁了一下,才隨便將手一揮:“你去罷。”

  落棋得命,告退。

  皇帝經此變故,心境用劫後余生來形容也不為過。

  現在皇後確定無礙了,他緊繃的神經一放松,就覺得全身上下無一不酸,於是略為疲憊地對著守在屋裡的人說到:“你們都下去。”

  知道皇上要和娘娘獨處,眾人都很有眼色地退下了。

  走在最後的,是抱畫。

  後退著將門合上,抱畫這才放下懸在半空中的心,轉身要去尋撫琴說話。

  剛走兩步,抱畫就看到章秋林攔著容嬤嬤,好聲好氣地求她:“容嬤嬤~~你就把小師妹制的這個藥丸給一粒給我瞧瞧嘛~~~你看現在小師妹不在,萬一這藥吃完了娘娘怎麼辦?!你給我瞧過了我給你制一大瓶還回來好不好?!不不不,兩大瓶!三大瓶!!再加五支玫瑰香露!”

  看著章秋林在那邊往死裡磨著容嬤嬤,抱畫只覺自己額上有一滴冷汗淌下——

  章先生,為了一粒藥丸,您要不要這麼沒形象?!剛剛在皇上跟前拽得二五八萬的人到底是誰啊?!

  ————

  吃過藥,簡寧朦朦朧朧地睡了大半個時辰,終於轉醒了。

  感覺到她呼吸有變,摟在她腰上的手又緊了幾分:“阿寧,你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問完話,皇帝也不等她回答,就高聲喚來李菊福,叫他去請章秋林。

  簡寧覺得自己腰又酸又痛,腿間濕濡感很強,就知道,自己這是來姨媽了。

  懶懶地翻了個身,簡寧翻到與皇帝面對面了,尤帶幾分睡意,問他:“我不是在佛堂跪著麼,怎麼就回到椒房殿來了。”

  “你在佛堂裡暈倒了,我們都以為你……”說到這兒,皇帝覺得那幾個字眼不吉利,到底還是沒說出口,“然後朕就到佛堂去把你領了回來,順便叫了章秋林給你看。”

  簡寧半瞇著眼,慵懶一笑:“女人嘛,每個月都有那麼幾天不痛快的。”

  “幸好是你那幾天。”皇帝慶幸地說著,伸手捂住簡寧的肚子,“現在還痛嗎?”

  皇帝的手掌熱乎乎的,比暖寶寶熱水袋都好使,簡寧就像被搔了肚皮的貓咪,舒服地感歎一聲,又往皇帝身邊湊湊:“不痛了,就是還有點困。”

  “困?”皇帝小心翼翼地拉著她身上的薄被,“那你再睡一會兒,朕陪著你。”

  “嗯。”

  簡寧應了聲,一閉眼,又睡了過去。

  皇帝看著她的睡顏,忍不住伸手,動作如羽毛一般地輕柔,拂過她的眉眼、鼻梁、嘴唇,末了,才在她額上落下一吻,抱著她一起進入夢鄉。

  ————

  睡飽了,大姨媽也暫時被小藥丸擊退了,簡寧也該正視慘淡的人生和淋漓的鮮血了。

  請叫她,簡勇士!

  於是乎,簡勇士在飯桌上,裝作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皇上,今天,太後和你說了什麼比較,不太好的事情嗎?”

  有沒有和你提到一個姓段的人,還有他寫的那些情書?

  聽簡寧這樣一問,皇帝想起的是太後和他提到的,廢後的事情。

  眼中陰鷙之光乍現,皇帝先拿手試了溫度,才將湯遞給簡寧:“沒說什麼。”說完,皇帝又似欲蓋彌彰地補充了一句,“朕和母後沒說上兩句,你就暈倒了,於是朕就徑直把你抱回來了。”

  “唔……”簡寧很不矜持地吃著勺子,像是要確定一樣,再問了一遍,“真的……什麼都沒說嗎?要罰我跪佛堂的理由……說了沒?”

  皇帝這回倒是不太在意了:“說了,就說你御下不嚴,讓吳美人做了巫蠱娃娃詛咒朕。”

  簡寧聞言差點把勺子吃下去,一下子就被湯水嗆到了。

  皇帝替嗆到的簡寧順著背,別有深意地問到:“莫非……太後與皇後,說的不是這個?”

  簡寧聽皇帝這樣問,咳得更大聲了。

  深知皇後是個鴕鳥型的人,皇帝看到她咳得那樣厲害不緊張,知她定是想要用咳嗽將事情撇開不談。

  但是這一次,皇帝不想順她的意。

  於是乎,等皇後咳完,皇帝又尋回那個問題,再問了一遍——

  “太後與皇後,是不是有什麼小秘密?”

  ————

  被皇帝這樣問,簡寧腦中一空,莫名其妙地就響起了《小龍人》的片頭曲——

  我是一條小青龍,小青龍。

  我有許多小秘密,小秘密。

  OTZ現在不是開小差的時候啊簡寧同志!

  ————

  小差一開,簡寧就錯過了瞎掰的最佳時段。

  正火燒火燎地思考著應對的策略呢,容嬤嬤就如天將偉人一般,落在了簡寧面前——

  “娘娘!不好了!!”

  化解危機有望的簡寧激動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怎麼了?!”

  容嬤嬤!你真是我的救星啊!!

  容嬤嬤囫圇在簡寧面前一跪:“娘娘!撫琴和抱畫,打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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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7 00:56:49 |顯示全部樓層
☆、第58章 甩蔥

  毛主席說過——

  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更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坐在上首的皇後娘娘簡寧看著一邊臉印著個五指山腫得老高的撫琴和安然無恙的抱畫,如是想。

  抱畫這是用多大力氣抽的啊?手應該很疼吧?

  因為這是椒房殿的內部矛盾,所以皇帝稱有要務,離開去了勤政殿,留皇後自己處理。

  順便,叫了李菊福給她守門。

  喝了一口茶,簡寧覺得撫琴抱畫兩人都應該是冷靜下來了,才發問:“你倆……打點什麼?”

  問完了,簡寧覺得有點囧。

  這完全就是初中班主任抓到叛逆小年輕斗毆後的語氣嘛!

  被簡寧這樣一問,撫琴的頭低得更低了。

  抱畫先磕了一個響頭,然後說:“回娘娘,今兒的事,您怎麼罰我都可以,但是撫琴,決不能再留在椒房殿!”

  抱畫話音才落,撫琴那邊終於是有了反應。

  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一個頭,撫琴眼淚已經落了下來:“娘娘!冤枉啊娘娘!”

  “冤枉!我呸!”抱畫往撫琴那邊啐了一口,“那你說!太後手中的書信!是哪裡來的!你我在收拾娘娘書房的時候,可是一起看到過的!這椒房殿裡,入得了娘娘書房的人,不過你我還有容嬤嬤三人。容嬤嬤定不會做這樣的事,那除了你!還能有誰?!”

  被抱畫這樣辟裡啪啦一說,簡寧有點懵。

  但是撫琴一點都沒懵,馬上抬頭,反駁抱畫:“你也知道入得娘娘書房就你我還有容嬤嬤三人!誰知道會不會是你惡人先告狀,做了奸細還來誣蔑我?!”

  簡寧被她倆這個吵得有點頭痛,趕緊擺手示意她們安靜:“你倆先都別出聲,讓我先想一想。”

  說完簡寧看了一眼撫琴那腫得老高的臉,有些於心不忍,叫了容嬤嬤:“容嬤嬤,你去找章秋林問他要他那個有消腫奇效的天香斷玉膏來給撫琴敷一敷。”

  容嬤嬤不疑有他,應聲而去。

  等容嬤嬤退下了,簡寧往門那邊瞧了一眼確定門關好了,才將地上兩人叫起來,教育道:“本宮被太後責罰完,你倆又鬧起來,不是讓其他人看笑話嗎?多少繁茂的大樹,都是從裡頭爛起來的。咱們自己人都不能相互信任,可怎麼應對得了外面的陰謀陷害?”

  “奴婢是氣不過!”抱畫快言快語,指著撫琴,“奴婢思來想去,覺得就她嫌疑最大!這不是麼,才問她兩句,她就惱起奴婢來,不是做賊心虛是什麼!”

  “絕無此事!”撫琴又噗通一下跪下去,指天發誓:“娘娘,奴婢對天發誓,這事若是奴婢做的,就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好啦好啦。跪來跪去的你們不累我看著還累呢!”簡寧再次打斷她倆的爭吵,然後,想到了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那個……你們是什麼時候看到那些書信的?”

  我的保密工作不是一向做得很妥善的嗎?!

  被皇後這樣一問,撫琴和抱畫都有些尷尬。

  “那個……奴婢也不記得是什麼時候看到的了……”

  一向溫和的撫琴先開了口。

  簡寧的自信心垮了一半,然後又囧囧地問:“那麼,你們看到了,有沒有打開過?”

  撫琴抱畫的表情更尷尬了。

  見狀了然的簡寧的心情很復雜,自信心很受創。

  看到上首皇後娘娘的神情不對,抱畫再次跪倒,磕了一個頭,說:“娘娘!不若您直接去問太後那些書信從何而來!此事不問清楚,那麼奴婢、撫琴還有容嬤嬤,都不值得娘娘信任!娘娘,奴婢知道背叛最是傷人心,娘娘也是個念舊重感情之人,不會和那人渣追究。但是這事實在是不能拖!亡羊補牢,為時未晚啊娘娘!”

  被抱畫看穿自己想要再當一次鴕鳥,將這件事當做沒發生過用以逃避現實的真相,簡寧很不自在。

  可她還沒開口再去拖延,抱畫身邊的撫琴也跟著跪了下來,聲援抱畫:“娘娘!奴婢與抱畫一日不得洗清嫌疑,娘娘就一日不得安心安息!請娘娘不要因為心存善念,讓那小人逍遙法外!此事若要從咱們椒房殿裡頭查究起來,不知道何時能有個結果,拖不得啊娘娘!那人今日能出賣娘娘,明日就能害娘娘性命!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娘娘當以自身安全為上啊!”

  撫琴這話才說完,門“吱呀”推開,皇帝站在門口,遠遠地看著簡寧:“朕也以為,這事拖不得。皇後,朕陪你去問太後。”

  簡寧看了一眼被皇帝安排替她守門的李菊福,欲哭無淚——

  李公公,就算你只是個兼職,但是能不能盡點責任啊?!

  有沒有職業道德心啊?!

  給我通個風會死嗎?!

  ————

  帝後兩人攜手,慢慢行在路上。

  皇帝看似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撫琴抱畫所說的那些書信,是不是就是引太後生氣的罪魁禍首?”

  簡寧的腳步微微一頓,才低著頭答到:“是。”

  “那,與阿寧你書信來往之人,是誰?”

  這回,簡寧直接就停了下來。

  皇帝發覺手中之人扯不動了,也停下腳步,轉回身看她。

  在皇帝灼灼如日月的目光之後,簡寧鼓起勇氣,問到:“皇上,如果我說,寫信收信的人都不是我,你信嗎?”

  皇帝眼中閃過一星愕然,繼而那驚訝化為了喜悅。

  眉眼彎彎,皇帝淺淺而笑:“我信。”

  打鐵要趁熱,皇帝答完,追問到:“那,阿寧你可否告訴我,寫信收信的人,是誰?”

  被皇帝這樣一問,簡寧遲疑了。

  低頭想了好久,簡寧還是……沒有那麼大的勇氣把真相說出來。

  前陣子才處死個搞巫術的吳美人,現在皇後又承認自己來自異次元……

  OTZ會被燒死嗎?

  簡寧的多慮症又犯了,前思後想了大半天,才支支吾吾地開口:“皇上……這個,我以後再告訴你,行嗎?”

  “行!”

  皇帝很是干脆地應了一聲,然後也不顧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一伸手,將簡寧抱住了。

  簡寧背部一僵,就聽到皇帝低下頭在她耳邊輕聲說——

  “阿寧,我很高興。”

  我很高興,你終於不再逃避這個問題。

  雖然你還是沒有告訴我真相,但是,我還是很高興。

  聽到皇帝這樣說,簡寧只覺得自己心頭又酸又甜的,也顧不得旁邊有一大群人在圍觀了,抬了手,勾住了皇帝的腰:“嗯,我知道。”

  皇帝舒心地在她發間蹭了一下,又說:“不要讓我等太久。”

  簡寧勾著他腰的手緊了緊,答:“我知道。”

  ————

  長樂宮。

  落棋對著前來的帝後行了個大禮,說:“這些日子宮裡不太平,太後娘娘正閉關茹素抄寫佛經為皇上欺負,不能見客。皇上娘娘請回。”

  千裡迢迢跑來卻被太後把門摔在臉上,簡寧有些訕訕然。

  但是皇帝心情很好,對著落棋大氣一揮手:“無妨。回頭你轉告母後一聲,就說朕和皇後前來給她老人家請安了。”

  說完了,皇帝扯著窘迫的皇後走了。

  簡寧走前,尤不死心地回頭看向長樂宮:“皇上,我們就這樣走了嗎?”

  什麼都沒問到就要無功而返了嗎?!

  “不然呢?”皇帝說了一句,回頭看到簡寧一臉不爽,伸手在她鼻尖上點了一下,“別急。太後這會估計還在生你的氣呢。等過一陣子她氣消了,就會告訴你了。”

  簡寧有些懷疑:“真的?”

  “真的。”看簡寧不信,皇帝又強調了一遍,“比珍珠還真。”

  ————

  回到椒房殿,皇帝就叫李菊福將在紫宸殿伺候了數年的四名宮女叫了過來,恬然說了一句“以後你們就是皇後的人了”,就把她們四個賜給了簡寧。

  簡寧目瞪口呆——

  媽蛋去菜市場買棵白菜都沒這麼快的!

  媽蛋這還是一送就送四棵!

  看著皇後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皇帝將她的手握住,說:“朕每每想到佛堂裡的那灘血,都忍不住心驚肉跳……萬一你真的……朕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想來以前是朕疏忽,從未想過你身邊就三個得力可信之人,如何防得住這後宮千種萬種的不測可能。現在,太後沒說是誰出賣的你,朕也沒法在短期內查出來,那麼撫琴抱畫容嬤嬤三人,均不可信任……”

  說到這兒,皇帝停下來想了一會兒,叫了李菊福:“李菊福,以後你也是椒房殿的人了。”

  李菊福面色不改,應了一聲。

  簡寧這回是反應過來,連忙搖頭推卻:“皇上這萬萬使不得!李公公是跟了你多年的老人了。離了他,很多事情你怕是會不習慣的!”

  “看皇後你這話說的。”皇帝笑了,“皇後的人不就是朕的人嗎?哪有使得使不得的說法。”

  最近皇帝越來越喜歡用這副“就是愛寵你”的語氣,也讓簡寧聽得越來越心驚膽戰。

  世界變化太快我跟不上速度啊OTZ!

  皇上李菊福這種公公中的戰斗機你不要用買白菜的語氣說出來好嗎?!

  他明明……就是一顆很厲害很水嫩的,蔥啊!

  ————

  皇帝賞完四個貼身宮女,又將椒房殿裡在皇後前面晃悠得多的人盡數換掉,皇帝還覺得不放心,琢磨著要不干脆把整個紫宸殿的宮人都調過來算了。

  簡寧正忙著對皇帝曉動以情理,企圖讓他打消這個想法時,勤政殿的小太監來了,說是左相有事求見。

  被這樣一打岔,簡寧才想起來這時候正好是皇帝的上班時間。

  想到皇帝現在是在翹班陪自己,簡寧很慚愧很自責,趕緊推著皇帝離去。

  送走了忙得滿眼都是淚的皇帝,簡寧這才得空,趕緊叫撫琴上茶,然後把皇帝賞賜給她的那四個貼身宮女叫過來,問她們的名字。

  這四個模樣長得只能算是端正的宮女被皇後娘娘問話,不敢怠慢,一一行了大禮,方答——

  “奴婢叫小甲。”

  “奴婢叫小乙。”

  “奴婢叫小丙。”

  “奴婢叫小丁。”

  簡寧:“…………”

  囧!!

  答完了,四位宮女再齊聲說了一句:“奴婢的名字,是皇上賞賜的。”

  簡寧:“…………”

  她突然覺得,皇帝其實,對邢昭容是用了心了的。

  出岫宮什麼的,比小甲乙丙丁要文藝多了!

  估計死了皇帝不少腦細胞!!

  默默地在心裡酸了一把,簡寧才將跪在地上的四人叫起:“你們先起來說話。”

  四女起身。

  越想心裡頭越不是味兒,簡寧對著她四人說到:“皇上起這名兒實在是太不中聽,要不本宮給你們改個名罷。”

  簡寧這樣一說,四人的臉色都不太對。

  最為年長那人斗膽,開口說到:“只是……奴婢們的名字都是皇上起的,娘娘這樣貿然改掉……”

  “放肆!”

  站在簡寧身後處於隱身狀態的李菊福突然怒吼一聲,嚇得那四個宮女腳一抖,又跪了下去。

  “皇上把你們給了娘娘,你們就是娘娘的人了!娘娘就算是現在要要你們的小命,你們眼睛也不能眨一下的!更何況娘娘不過是給你們改個名!還不趕快謝恩!”

  李菊福積威多年,這番話一出口,那四人更是噤若寒蟬。

  簡寧的嘴角抽了抽——

  皇上將李菊福派到我身邊當小秘書,真是……殺雞用牛刀屈才了啊!!

  呵斥完小甲乙丙丁,李菊福才對簡寧行了半禮,說:“娘娘,您想給她們賜個什麼名?”

  被李菊福這樣講話題繞回來,簡寧才清咳一聲,說:“其實,本宮給你們改的名,和皇上的有異曲同工之妙,只不過,更為柔和婉轉一些。”

  看著氣氛不太對,圓場小能手撫琴趕緊過來接話:“娘娘,您想給她們四個賜個什麼名?”

  簡寧略一沉吟,寶相莊嚴地說到——

  “以後,你們就叫……甲兒乙兒丙兒丁兒吧。”

  李菊福:“…………”

  撫琴:“…………”

  小甲乙丙丁:“…………”

  娘娘!根本就是一樣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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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7 00:57:02 |顯示全部樓層
☆、第59章 娘娘的養生小講座

  關於皇後給甲乙丙丁改名的事情,皇帝第一時間就知曉了。

  但他不過是皺皺眉,沒說什麼。

  晚上早早下了班,皇帝回到椒房殿和簡寧吃飯的時候,提到了這件事:“甲乙丙丁四女要是惹得你不喜,那麼朕就給你再換四個。”

  簡寧差點噎著。

  睜大了眼睛看著皇帝,簡寧有些難以置信地問到:“她們……她們四個不是你的心腹?!”

  皇帝稍稍窘迫了一下,才回答:“朕一向不喜歡把女子當成心腹來使……就是看著她們四個以前頭上還算干淨,所以就賞給你……”

  “頭上還算干淨?”簡寧不明所以,“她們的個人衛生做得很好經常洗頭嗎?”

  潔癖不要太嚴重哦皇上。

  “咳咳,差不多是這樣子吧。”皇帝輕輕巧巧地將這一點撇開,說,“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阿寧你要不要我換另外幾個給你?”

  簡寧眼珠子咕嚕嚕一轉,有些遲疑地問到:“該不會皇上的紫宸殿裡面還有小戊小己小庚小辛……吧?”

  “真真是知我者,阿寧也。”皇帝很欣慰地點點頭,“還有兩個叫小壬小癸的,干脆都給阿寧算了。到時候,你再一一給她們改名兒叫戊兒己兒庚兒辛兒壬兒癸兒,可好?”

  簡寧:“……呵呵。”

  ————

  皇後娘娘洗完澡出來的時候,前去向章秋林章大醫生討膏藥的容嬤嬤回來了!

  簡寧一邊由著撫琴給自己擦頭發,一邊無語地看著容嬤嬤:“容嬤嬤你……怎麼去了那麼久?莫非你還過去幫著章先生播種種草藥了?”

  只不過是去討個藥膏啊又不是千山萬水去西天取經啊!你當你是在走馬拉松嗎?!

  容嬤嬤沒聽出皇後話語中的打趣,一顆紅心向太陽,雙膝跪倒,呈上手中的藥瓶:“娘娘!那章秋林實在狡猾!一開始定是要一口咬定他沒有那個天香斷玉膏!奴婢心想啊,娘娘說的話哪能有假?!於是就揪著他狠狠地罵了一頓。最後那章秋林耐不住奴婢的唇槍舌劍,終於到藥房裡趕制出了這一瓶天香斷玉膏!”

  簡寧默然——

  章秋林好樣的!

  閒在一旁的抱畫將藥瓶子接過來,遞給簡寧。

  簡寧拿著瓶子搖了搖,感覺到裡面有東西在滾動……

  簡寧繼續默然,拔開瓶塞,在容嬤嬤滔滔不絕的對章秋林的討伐聲中,將瓶子對著自己空著的掌心一傾……

  一粒蓮子大小的黑乎乎的藥丸從裡面滾了出來……

  撫琴抱畫:“…………”

  容嬤嬤這回倒是激靈了,噎了一噎,站起來轉身就往外走:“章秋林騙我!說好的天香斷玉膏呢!!”

  突然變成丸子是怎麼回事啊?!

  “等等!”簡寧一聲叫住容嬤嬤,將藥瓶放在一旁,兩指捻起那粒麥麗素一樣的藥丸子,“容嬤嬤你也不算拿錯藥。這個丸子叫……叫天香喬峰丸,是天香段譽膏的拜把兄弟,兩者功效相近,撫琴吃了不僅消腫止痛,還能美容養顏。”

  容嬤嬤一向唯顧檢寧馬首是瞻,聽她這樣一說,疑慮打消,深為折服地拍馬屁:“娘娘威武!連這樣偏的藥丸都看得出來名堂!老奴佩服!”

  聞言,饒是忍功一流的撫琴,那拿著簡寧頭發的手也忍不住顫抖起來。

  抱畫忍俊不禁,已經是笑了出來:“原來這藥丸藥膏還有義結金蘭之說。奴婢淺薄,長見識了!”

  皇後還在一本正經地掩瞞事實:“是。其實啊這天香斷玉膏和天香喬峰丸,還有一個結拜兄弟,叫天香虛竹露,內服,調理身子用的。”

  這邊容嬤嬤已經被皇後娘娘的博聞廣識嚇到了,一臉崇拜,張著嘴老半天說不出話來。

  倒是抱畫顧不上規矩,笑倒在了撫琴身上。

  正在苦苦支撐著的撫琴怕抱畫壓她扯到皇後的頭發,趕緊把手松開,反去推抱畫。

  簡寧繃了老半天的臉再也hold不住了,噗嗤笑了一下,對容嬤嬤說:“這三樣,可是章秋林和阿容他們師門的寶貝。回頭啊,容嬤嬤你記得討他要上幾瓶來。”

  容嬤嬤毫不起疑,很嚴肅地答了一聲——

  “奴婢遵命!”

  ————

  皇帝洗好澡出來時,簡寧還未睡。

  上床摟了人,皇帝先是舒心地長歎一聲,才問:“聽說,你今天和章秋林要了天香斷玉膏結果他給了你天香喬峰丸?”

  對於皇帝的消息靈通,簡寧一向很淡定。

  於是淡定的簡寧重重地點頭:“嗯!”

  “這些藥朕倒是沒聽過……”皇帝低頭聞她身上好聞的沐浴後的芳香,說著,“還有那個什麼天香虛竹露……居然還是拜把子的兄弟,當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可不是。”簡寧再次點頭,“話說呀,這三種藥一塊兒吃,又有益壽延年的功效。故而,世人還給他們三兄弟起了個霸氣的名字。”

  “哦?”皇帝很有興致地挑了眉,“取了個什麼名字?”

  “取了個名字,叫……”

  簡寧一字一頓地念出那四個字——

  “天!龍!八!部!”

  ————

  第二天中午,章秋林就慕名而來。

  慕誰的名?

  自然是天龍八部的名。

  閒閒地看了一眼在下首諂笑的章秋林,簡寧拿著茶蓋撇了撇茶湯上的沫子,說:“章先生光臨寒捨,真是讓本宮這個椒房殿蓬蓽生輝呀~~前陣子您不是視本宮如牛鬼蛇神,遠遠望上一眼就跑嗎?”

  “哪裡哪裡。椒房殿金碧輝煌,磅礡大氣,小人是怕自己身上的俗氣玷污了這片寶地呀~”章秋林馬不停蹄地拍了拍簡寧的馬屁,直接開門見山,“小人聽聞娘娘說,小師妹給您說了小人師門至寶天龍八部之事,很是稀奇,想要尋娘娘問問,希望娘娘能為小人解惑一二。”

  簡寧斜斜瞟了他一眼:“有問題,你就問本宮那聰明伶俐天資聰穎的妹子罷。尋本宮做什麼?本宮又不精通藥理,怕章先生這回,要無功而返了。”

  “娘娘……”

  被簡寧拒絕了的章秋林只覺得自己此時如百鼠抓心,可是面子上又要強裝淡定,演戲演得很辛苦。

  簡寧看著他隨時都要繃不住抓耳撓腮的樣,心生憐憫,決定,普渡他一把。

  “咳咳。”簡寧清咳一聲,說到,“章先生,本宮對於藥理沒什麼了解,但是對於保健養顏,還是有自己的一番見解的。你可要聽聽?”

  章秋林聞言,雙眼放光,手上一使勁,硬生生把一個好好的青花茶碗蓋給掰成了兩半:“要!”

  一定要!必須要!非常要!

  簡寧瞇了眼睛一笑:“好,那本宮就給章先生,講講。”

  ————

  還沒有穿越的時候,每個春節回外婆家,簡寧都要陪她外婆看上七天的養生保健節目。

  那些專家將養生說得玄之又玄,將自己家的產品吹得天花亂墜,讓作為售前人員的簡寧大受脾益——

  這才是,真忽悠銷售啊!

  我輩楷模!

  在電視銷售節目的洗禮下,簡寧不僅給外婆買了夠她吃上幾十年的保健品,還……因耳濡目染而學會了許多養生知識。

  現在,這些養生知識,終於派上了用場。

  ————

  皇後娘娘揮退了無關人士,僅留下撫琴抱畫,然後給章秋林開小灶,傳授養生技術。

  章秋林深明應試教育的學習奧義,也來不及品味皇後娘娘口中的一言一詞,只埋頭,下筆如飛,記錄著皇後娘娘的教導。

  ——他天性愚鈍,在醫理上也不像小師妹那麼有天賦,只能以勤補拙,先把內容抄下來,回去再慢慢消化。

  簡寧把她上輩子在電視節目裡頭看到的內容一字不落地給章秋林說了一遍,又順帶補充了一些在乘的士時午夜電台的男女x病專家說過的知識,抄的章秋林那是雙眼紅腫,右手打抖。

  內容講訴完畢,接下來,是提問時間。

  章秋林咬著筆頭,看著手中寫得密密麻麻的筆跡,半響,才打開了話茬:“娘娘,剛剛您有提到過,用藥要大膽不要拘泥於其性質功效,如您說到的這個罌粟……”說到這兒,章秋林把小本子遞過去,問了一下,“這兩個字是這樣寫的嗎?”

  簡寧在那本子上瞧了半天,字太多沒瞧到罌粟兩個字在哪,干脆就隨便點了點頭。

  章秋林放下心來,繼續往下說:“就比如這個罌粟,既能使人成癮中毒,卻也能用作麻醉,給人緩解病痛。”

  簡寧點點頭,鼓勵他:“繼續往下說。”

  “前陣子小人尋容嬤嬤要了一粒小師妹造的藥丸——就是小師妹制給娘娘緩解月信疼痛的那個藥丸。”章秋林不緊不慢,慢慢地將自己的問題往下梳理,“小人在研究丸藥裡面的成分的時候,發覺有些不對勁的地方。”

  簡寧忍住掐住他脖子搖著他大吼“你TMD倒是給老子趕緊往下說啊磨嘰什麼啊!!”的沖動,繼續鼓勵:“嗯……然後呢?”

  “小人發現,裡面有用到浣花草……”

  章秋林說到這兒,頓了一頓。

  簡寧全然沒注意到撫琴抱畫的臉色都變了,笑容和藹,如春風化雨:“嗯,浣花草,然後呢?”

  “小人一直沒想明白小師妹為什麼會用到這味藥材。而且,還是和能使它功效最大化的石靈芝一起用……現在聽娘娘提到這罌粟,小人就想,會不會是小師妹大膽用藥,使之功效反其道而行?”

  媽蛋終於說完了!

  簡寧心頭一松,趕緊點頭:“章先生所言極是,阿容她定是這樣想的!”

  被皇後娘娘表揚了的章秋林真是又驕傲又自豪,臉上露出了非常高興的笑容:“小師妹也真是的!明明知道娘娘您這樣厲害,還警告小人不許常來椒房殿!擺明了就是不想我進步嘛!”

  聽章秋林這樣一說,簡寧微微一怔:“咦?原來章先生不常來椒房殿,是阿容示意?”

  “是。”章秋林說到這裡,就不大高興,“小師妹是拿師父私藏的藥書為條件要挾小人,說看小人表現。若是和娘娘來往得少,她就替我把師父的典藏都偷出來給小人……”

  章秋林前些日子就只給自己望病的事情得到了解釋。

  簡寧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其中關竅——

  阿容那個家伙!還說不喜歡章秋林!看,這不是管著他不給他和其他女人親近麼?!哼哼,看我回頭不好好收拾她!

  ————

  好不容易,打發了章秋林,簡寧覺得自己坐得太久,老腰扛不住了,於是便扶著撫琴抱畫回屋去午睡。

  看著給自己更衣的撫琴欲言又止了半天,簡寧打了個哈欠,對她說:“撫琴你有什麼事情,就直說罷。”

  “是……”撫琴應了,可還是在猶豫著,“娘娘您聽到那浣花草……不會覺得,不太對勁嗎?”

  簡寧手腳並用地往床上爬去,問她:“浣花草有什麼問題嗎?”

  是不是和小浣熊干脆面有聯系?

  “浣花草……”

  撫琴將這三個字又重復了一遍,才支支吾吾地往下說——

  “浣花草,一般……都是用來做避子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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