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個人言論

[都市言情] 落雪輕塵 -【公子如墨】《全文完》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發表於 2017-4-20 00:21:22 |顯示全部樓層
 第10章真相

  君若胥到底不是無影劍顧恆志的對手,明光將他拿下的時候,他一臉怨憤。小池看罷,依舊十分生氣,忍不住再次踢了一腳,以洩憤。

  齊墨也任著,根本不阻止。

  明光好笑地將他點了穴道,交給剛從府衙調來的官差:「綁緊了。」

  那些官差本來壓根兒沒想到平日裡的大人竟然被抓了起來,面面相覷。但是明光本就長得四方八正的,此刻冷冷開口,也有著一股威懾力。官差們頓時沒了想法,七手八腳地把君若胥綁了起來。

  林氏院子裡原來聚集的那些人全都散了,君府裡少了頂樑柱更是一片混亂,奴僕們已然沒了平日的秩序,三三兩兩地湊在一起談論著今日才發生的這麼一起驚天巨變。小池一路上細細聽著,無差地都是惋惜與驚愕,甚至有人覺得君若胥平日裡待人謙和,不太相信他做出這般事情來。

  小池心中喟歎,世事難料,想她那般美麗善良的母親,到頭來竟然是客死他鄉。她不知道母親曾經經歷過什麼,但是她大抵隱隱約約地能感覺到,那必然是十分痛苦的,否則母親也不會用那麼極端的方式自殺。想到這裡,她對君若胥的恨意便怎麼也掩蓋不了,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房內,裝著母親屍骨的罈子安安靜靜地呆在一旁的櫃子上,她取來包袱,用衣服將罈子細細包裹起來,而後用一根繩子綁緊,隨後裝在包袱裡。

  她把它,抱在懷裡,輕輕撫摸:「娘,我們很快就回家了!」

  眼角處黑影一閃,她放下手上的骨罈,厲聲道:「誰?」

  「是我,宋媽媽!」

  小池起身開了門,卻見得宋媽媽一臉焦急地站在門口,見到小池,彷彿是見到了活菩薩,雙膝跪地:「小池姑娘,請救救我們夫人吧!」

  小池皺眉:「夫人?」

  「就是我家夫人吶!小池姑娘,我家夫人在二夫人的靈堂上中了毒,大夫們都沒有辦法。老身方才聽說了小池姑娘在靈堂上是第一個知道那毒的,你一定知道怎麼治,老身求您了。求您救救我家夫人!」

  小池到底是明白了,這個所謂的宋媽媽應該就是君夫人身邊唯一服侍的人,聽府裡其他人說,是君夫人的奶娘,幾年前過來投奔夫人的,因此對夫人十分忠心。奶娘啊,小池心裡歎一聲,那也是半個娘。

  「好吧,我去看看。」

  君夫人的院子在君府最拐角的地方,一路走來,竟然還真不少路。小池隨著宋媽媽走了許久才到了上次趴了半個時辰的院子,竹製的院門上,樸樸素素地題了「翠竹苑」三個字,也倒是應景。

  小池進了屋子,宋媽媽立刻將她引到內室,君夫人正安靜地躺在那裡。宋媽媽見到自己夫人那個樣子,又是一陣抹眼淚。

  小池幫她把了脈,的確是中了毒。只是她想不通的是,若是一般簡單的化屍粉,是不可能散發出毒霧的,除非化掉的屍體本身就是一個帶毒的屍體。那麼,林氏之死,就是毒殺!那些現場的官差,被毒霧一熏,竟是七竅流血,毒性之大,不可小覷。但是,如今,指下的脈搏,雖說也微弱,卻也不那麼嚴重。君夫人當時離棺槨並不遠,為何差別這麼大?

  她不動聲色地收起手指,自袖中拿出一個青瓷瓶,倒出一粒玉白藥丸:「宋媽媽放心,君夫人中毒不深,你把這個給她服下去,很快就會醒了!」

  宋媽媽自然是千恩萬謝,小池輕輕一笑,也沒有客氣,指尖之下似乎還留存了君夫人的脈象,虛弱中隱隱有一種綿長的勁力,雖然被極力掩飾,還是被她探出來了。難道君夫人根本不像表面上看起來的那般不爭,那般柔弱?靈堂之中的那一番話語,倒的確不像是柔弱的人,疑惑頓時浮上心頭。

  齊墨的院子裡很和諧,君若胥自從敗在了明光手下之後,雖然一身狼狽,但是認罪態度頗好,從頭到尾不曾有半點隱瞞,將一切都和盤托出。

  原來,他練了一種邪門武功,結果走火入魔。每隔五日便要吸食新鮮人血,以抑制體內的真氣。如此一次接連一次,雖然做的極為隱秘,卻依舊被兒子君流芳發現了。他苦苦哀求,兒子自然捨不得父親死,便答應不說出去,但條件是,他必須找到解決之法。可是,後來他越發控制不住自己,君流芳便勸他放棄,廢了武功,他不願意。君流芳無奈之下,竟然給他下藥,想要強制地廢掉他的武功。他怒極攻心,本想殺了他一了百了。可是,當時雲州一案已經引起了江湖人士的猜測和介入,他為了自保,便將已經發現他秘密的君流芳做成了傀儡,引開眾人視線。利用君流芳的死,將自己也定為受害人,從而排除嫌疑。

  「傀儡之術,乃南越昆夷族的禁術,你怎麼會知道?」

  「那還要得益於君家祠堂下面的那個密道。」

  「怎麼說?」

  「那個密道在我們住進來之前已經是存在了的。我無意之中發現了那裡有大量的藥品,還有一本奇書。那書上就記載了傀儡之術,並且還將各種罕見的藥材的種植方法描述的一清二楚。」

  「那本書呢?」

  「我學會之後,總覺得這本書不能落於他人之手,藏在哪裡都不安全,所以我把它毀了!」

  「……」齊墨不知道要怎麼來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面前這個人的每一句話說的都極為輕鬆,但是每一個字似乎又都透露著什麼玄機。

  「那林氏呢!你為什麼要殺她?」

  「她也發現了我的秘密。我必須殺人滅口。」

  「昨夜的黑衣人是誰?」

  「是我!」君若胥答得飛快:「你和小池姑娘都發現了那個藥園子,那裡有我用特殊方法種植的藥。我想著,論身手我比不過你們,所以就利用你們破案的急切心情,將你們引到君家祠堂,將你們鎖在密室裡!」

  「不錯,很周詳的計劃!」齊墨聽罷,很是讚賞,「只可惜用錯了地方!」

  君若胥苦笑一聲:「如今,你已經知曉一切,我若是還隱瞞,也不見得多麼明智。更何況,我殺妻毒子,也是罪有應得!自從世子來了府裡的那一天起,我就預料到了這一天!」

  齊墨也歎氣:「帶下去,好生看管!」

  齊硯皺眉:「大哥,你相信他說的?」

  「不信!」

  「那為何這般容易放他走了?」

  「不然呢?你覺得再問下去,他會說實話嗎?到了如今這般境地,還能如此有條不紊地說著當年之事,心理承受能力不一般吶!」屈指敲了敲桌面,彷彿喃喃自語,「這樣的人,並不像一個垂垂老矣的知州官員,倒像是專門訓練出來的死士!」

  如此想法一出現,齊墨也暗暗心驚,難道君若胥還有另一層身份?他腦中急速運轉著,想著府中的每一個人,突然靈光一閃,君流螢!為何從早晨到現在都未曾見到她的身影?她去哪兒了?

  「阿硯!」

  「是!」

  「你自早晨到如今,見到君府的大小姐了嗎?」

  齊硯想了想:「沒有!」

  「找到她,帶來見我!」

  「是!」

  齊硯轉身離去,齊墨再次撫額深思,一切的謎底就要揭開了!

  「迅影!」

  「是,公子!」

  「你出來!」

  瞬時間一個人影出現在本來空無一人的屋內,一聲黑衣勁裝,臉蒙黑巾,一雙眸子炯炯有神。

  「你去查一件事,君府落成之前,這裡是誰家的庭院!」

  「是!」

  迅影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房內,齊墨伸手揉了揉眼睛,突然一絲朦朧的光線從眼前閃過。他不可置信地閉上眼睛,晃了晃頭,再慢慢睜開,眼前似乎出現了一些朦朧的影像,模糊一片,彷彿蒙了一層重重的紗,看不清楚。但是,他能看得見光,分辨地出顏色!

  心中襲過一陣喜悅,雖不至於狂亂,卻是他十幾年來第一次有了熱烈的感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發表於 2017-4-20 00:21:35 |顯示全部樓層
第11章棄子

  門被輕輕推開,他模糊的視野中看到了一襲淡青色衫子。

  婷婷裊裊的身影,毫不扭捏的步伐。

  她抬頭看到他:「藥早就煎好了,可是你一直沒回來。等了你好久呢!」她說著將托盤放到案桌上,拿起碗,就要抓住他的手送過去:「趕緊喝了吧。」

  他抿著唇,唇角處微微翹起,接過藥碗,一飲而盡。

  他喝藥一直很爽快,她自然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伸手要接藥丸。男子卻躲開了,隨後伸手,將藥碗穩穩地放在托盤之上。

  她驚異地抬頭,卻看見他正含笑而對:「小池,你都是穿淡青色的衫子麼?」

  「是啊,你怎麼知道?」將貼著臉頰的頭髮綰到耳後的動作一頓,漆黑的眸子盛滿了驚訝,「你……」

  眼前的少女,他雖然依舊看不到她清楚的五官,但卻能感覺到一股俊秀的清新。

  「小池!」他笑著捏捏她肉肉的臉:「我可以模模糊糊地看見一些東西了!」

  她的臉上的詫異慢慢轉化為驚喜,迅速地抓住他的手,兩指按在手腕處,脈搏的訊息很明顯。蠱蟲已經沉入冬眠,只等著下一次的排除!

  果然是驚喜啊!

  她突然跳了起來,差點兒手舞足蹈:「哈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齊墨,你終於可以看得見了!太好了,哈哈哈!」她跳了一圈,又奔到他面前,皓白的齒微微咬住下唇:「可是齊墨,我要走了。」

  方纔的喜悅在這樣的一個消息面前頓時失了光彩,他苦笑:「小池,你還真會給人潑涼水。」

  小池低頭:「我不是故意的。」

  他歎氣,轉身回到座位上坐下來:「你要回南越?」

  小池點頭,隨著他坐在他旁邊的小凳子上:「是啊,我要把我娘的骸骨帶回去安葬。這是她的願望……也是我的願望。不過你放心,我會把藥方留給小硯硯的,而且現在君府也有了一些本來沒有的藥材,你的眼睛應該很快就可以見完完全全地看清楚了。」

  「還有啊,你也要注意了。既然可以看見一些模模糊糊的東西,那麼你的眼睛現在可不能乍然見到刺眼的光啊,我去找個布條啊什麼的過來,給你蒙著眼睛!誒,有了,就用這個吧。」

  她今日梳了個十分隨意的髮髻,什麼釵都沒帶,就在發間纏了一根青絲帶,那寬度,似乎正好可以蒙住一雙眼睛。她從頭上取了下來,烏黑的頭髮沒了髮帶的固定,一下子全都散落下來。她也顧不上了,起身到在屋內找到了臉盆,在水裡洗了洗,拿起來在空中晃了晃,水珠竟然從絲帶上滑落,本來已然浸了水的輕紗,立刻就干了。

  她將它蒙到了齊墨的臉上,寬度果然恰好:「這是我們昆夷族特有的青絲綃,十分透風的,而且防水。你蒙著這個,下雨天就算淋了雨,雨水也不會浸入眼睛的!唔……還挺好看的!」

  她湊著他的眼睛與他說話,清新的氣息直接噴在他的臉上,帶著一股藥香。

  他不著痕跡地仰後一點,避開她的呼吸,掩飾性地笑了笑:「是麼?不過,又收了小池一件禮物呢!」

  臉頰上梨渦乍現:「那有什麼關係,更何況你都幫我找到我娘了。」

  齊墨默然不語,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離別在即,二人的情緒都不是很高。小池七扯八扯地說了許許多多,齊墨皆是笑而不語,一雙眸子掩在青絲綃之下,也不知染了多少愁緒。

  小池扯了扯他的衣袖:「齊墨,你怎麼不說話啊?」

  「我在聽你說啊。」頓了頓,「我很愛聽。」

  臉頰微微發熱,她抿了抿唇:「齊墨,你……是不是捨不得我走啊?」

  「……」

  齊墨啞然,心緒起伏間,正不知如何回答。門外邊響起了三長一短的暗號,暗衛傳音入密:「公子,出事了!」

  齊墨與小池二人趕到關押君若胥的房間,君若胥已經斷氣多時,顧先生正在驗屍,見到蒙著眼睛的齊墨,先是微微詫異,隨後立刻恢復常態。守著房間的暗衛此刻全都一字排開,站在齊墨面前。

  為首者將經過說了一遍。原來君若胥被帶下來之後,一直都是安安靜靜的,就在前一刻,突然伸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雙眼圓睜,緊接著就七竅流血,全身抽搐不止。暗衛立刻兵分兩路,一路下來看是怎麼回事,一路去稟報了齊墨。

  而這時,君若胥突然發了狂,雙目猩紅,口中白沫不斷,雙手成爪,就與前來探視的暗衛斗在了一起。他掌風凌厲,所到之處,一切皆化為齏粉。幾個暗衛就圍著他,又不敢下重手。卻不想片刻不到,他突然七竅流血,倒地而亡。

  顧先生驗完之後起身:「不像是他殺!」

  「是自殺?」

  「似乎也不是。」顧先生取下手套,「這裡看守極其嚴密,若是自殺,暗衛不可能不會發現。可是,死因又確確實實是中毒!」

  小池捏開君若胥的嘴巴,舌苔青黑,的確是中毒。

  「查查他晨起時接觸過什麼東西。」

  「不需要了!」小池站起身,朝齊墨道:「他練的武功極其霸道,一直以毒藥相輔,而他又走火入魔,本來每隔五日便需要吸食新鮮熱血。而我們搬進府之後,他斷了糧,此刻因為內力反噬,毒入心脈,所以才死了。」

  「走火入魔?」顧先生鎖眉深思。據暗衛所言,的確像是走火入魔。

  齊墨歎氣,君若胥一死,線索就斷了。他將一切攬在了自己身上,若是接下來沒什麼變化,案子也就只能了結。

  也在這時候,齊硯也來了,說是找到了君流螢。齊墨一聽,又有了一絲柳暗花明感覺。

  君流螢是在君若胥房內的一個隔層密室裡找到的,帶到院子裡的時候,髮髻散亂,衣衫不整,臉上還有一些因為摩擦而導致的血痕。她一手抓著另一手的手腕,袖子滑下的地方,依稀可見被繩子捆綁而造成的痕跡。

  君流螢一見齊墨,淚珠又大滴大滴的往下掉,孱弱的雙肩一抖一抖的十分惹人憐愛。

  只是這些,齊墨是看不見的。他走到君流螢的身旁,輕聲詢問:「君小姐?你沒事吧?」

  「我沒事!」君流螢顫顫巍巍說完一句話,低著頭,雙手抱著自己的雙臂。

  「沒事就好。」齊墨甚是欣慰,「那麼,君小姐可否回答我幾個問題?」

  君流螢略微錯愕,隨即點頭:「嗯。」

  「請問君小姐,你為何會在密道裡?」

  「我……」君流螢似乎有所顧忌,眸子觸及到齊墨的時候又撇開了,低下頭,沒有回答。

  「君小姐?」

  小池上前,蹲下來,與君流螢平視:「君小姐,你有顧忌?還是你想保護什麼人?你可知道,現在君府已經亂成一團了。」

  「我……」君流螢又哭了,原本好看的眸子盈滿淚水,真真一個叫我見猶憐。

  「你什麼?」小池問,「難道是君小姐夜裡夢遊去了那裡?也不對啊,那是你爹爹的房間,你無緣無故地夢遊到那裡去做什麼?」

  「不……不是這樣的。」君流螢急急否認。

  「那是怎樣的?」

  「是……」

  她一直猶豫不決,想說似乎又怕說。齊墨朝齊硯吩咐道:「把她帶到我的書房。」轉身看向小池,「你先回房休息吧,昨夜一夜沒睡,今日又給我熬藥,累壞了吧。」

  小池不領會他的好心,調皮地眨眨眼:「怎麼?佳人有約,就覺得我這個能治病的丫鬟礙眼了?」

  齊墨失笑:「說什麼呢!」

  「好啦好啦。我的確是有些累了,先走啦。」說罷,立即轉身離去。

  齊墨揉了揉眉心,觸手一片絲滑,又想起了某人的驚人之語,不覺好笑。

  書房內,君流螢坐在待客的椅子上,身上披了一件長衫,雙手捧著一杯熱茶,只是全身依舊顫抖不止!

  「君小姐,如今只有你我,你可以說了。」

  君流螢吸了吸鼻子:「昨日下午,我在園內散步遇到了二娘,她精神有些不濟。我便問她怎麼了,她呆呆地看著我說,我爹……我爹他是壞人,是殺人兇手。我嚇壞了,便去找我娘,我娘說二娘瘋了,讓我不要信。我覺得娘也奇奇怪怪的,她怎麼會那麼平靜呢?我想了又想,總覺得不對。「我猛然記起大哥臨死前的那段時日裡,他也是魂不守舍的,有一次,我們在一起下棋。他問我『螢兒,如果你最敬愛的人做錯了事,你怎麼辦?』我當時什麼也沒想,就說要幫他改。我越想越心驚,最後還是悄悄地溜到二娘的院子裡,想問問她是怎麼回事。」

  「可是,我沒想到的是,我看到父親將門外的人全都迷暈了,進了二娘的房間。很快的,兩個人就吵了起來,我爹爹似乎很生氣,我看到窗子的影子,我爹爹好像給二娘灌下了什麼東西,我嚇得差點兒叫出來,轉身就跑。可是我碰到了院子裡的東西,我爹爹發現了我,就把我綁了起來,拿布條堵住了我的嘴,帶到了他的房間……我爹爹居然會武功啊!」

  「他把我帶到房間,扯了我嘴巴裡的布條,問我看到了什麼。我說我什麼都看到了。我問他,哥哥是不是他殺的。他說是。我就罵他,他也不理我,只是說,螢兒,你既然什麼都知道了,那我也不能留你了。世子,您知道嗎?他居然想殺我……我是他女兒啊!」

  「那你又怎麼會在密道裡?」

  「後來……後來,我娘來了,她說,如果要殺了我,她就跟我一起死!我爹爹不知道是心軟了,還是怎麼的……就把我的嘴巴再次塞上,從他房間的書櫃後面把我帶到了密室裡。說什麼,如果躲過這一劫,就再把我放出來!後來,你們就找到我了。」

  「你方才說你娘,她也知道這件事?」

  君流螢點頭:「嗯,應該是的。她知道父親的事。可是,她肯定沒參與。世子,我娘很善良的,她什麼都不爭,您別殺了她。」

  「殺了她?」齊墨不知道君流螢為何有這樣的想法,「放心,只要她手上沒有血債,我自然不會動她分毫。」

  「多謝世子!」君流螢的情緒慢慢地也穩定下來了,「只是我爹爹……」

  齊墨有些不忍心告訴她實情,只是事情已經發生了,她既然說出來了,自然也做了準備。他於是,實話實說:「你爹爹……已經去世了。」

  「批啪!」一聲,君流螢手上的杯子應聲而落,她張了張口,卻突然發不出聲音來,眼淚再次滾滾而落。

  齊墨瞭解她的心情,只是此刻,再多的話語也是無用。他說了聲節哀順變,便將書房讓了出來。

  君若胥的書房內,書櫃後面的確有一個機關,裡面是一個小隔層,地方不大,只放了一張桌子,一個蒲團,應該是平日裡練功用的。

  君夫人在靈堂裡中了毒,齊墨帶著眾人來到偏院的時候,她也是剛剛醒來。見到齊墨等人並不驚訝,她一臉平靜地說出了始末,一切與君流螢說的出入不大,和君若胥招供的也基本相同。

  齊硯十分不解:「你既然知道一切,為何不說?」

  君夫人笑得很淒慘:「說?說給誰聽?你們嗎?」

  「難道不該嗎?你這樣包庇,不僅是害了你自己還會害了別人。」

  君夫人黯下眸子:「害了別人?可是那和我有什麼關係?他是我丈夫,是我最親密的人!」

  齊硯很抓狂:「可是他殺了你兒子!」

  君夫人被觸及到了痛處,仰起頭,深深吸了一口氣,不讓眼中的淚水滑落:「我兒子,我已經失去了他,我又怎麼捨得再失去一個親人……」

  「你……」齊硯憤恨地一甩袖子,眼前這個人實在太不可理喻了!

  齊墨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說,他聽到了君夫人扭曲的觀點,以及齊硯的憤憤不平。只是,眼前這個人估計也與君若胥一般走火入魔了,只是君若胥是武功,她是心靈。

  他起身,離開之前直說了一句話:「這一把名叫親情的沙子,你攥地太緊,所以,你注定要失去!」

  事情到此似乎可以結束了,齊墨在君府的行程也畫上了句號,馬上就要打道回府。只是,想起小池要離開的消息,這心裡還真有些微微的澀意。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發表於 2017-4-20 00:21:52 |顯示全部樓層
第12章連環

  小池睜開眼,定定地看著眼前陌生的環境。

  很小的屋子,沒有窗戶,屋內只有一盞煤油燈在燃燒著黑暗。鼻尖除了煤油燈的氣味再無其他,屋子應該打掃地很乾淨。

  她試著動了動,卻發現,手腳均被縛住,不能動彈絲毫。她閉上眼睛,仔細地想想自己是怎麼到了這裡的。

  似乎是宋媽媽來找她,說是君夫人又暈過去了,然後她去了,再然後,「昏迷」的君夫人突然從床上一躍而起,一根銀針刺入了昏穴。

  輕笑一聲,一切來的還真是時候!

  「你笑什麼?」黑暗中傳來女子的聲音。

  小池乾脆放鬆身體靠在牆上:「沒什麼。」

  黑影漸漸籠罩上自己,雪白的衣衫慢慢走近自己的視線。來人蹲下來與她對視,捏住她的下巴:「別想和我耍花招,到了這裡,你還是老實一些比較好!」

  小池微微側首,將自己的下巴從某人的指中解放出來:「我一直很老實啊,是你自己太過於杞人憂天了!君夫人!」

  君夫人冷哼一聲,起身坐到屋子裡唯一的一把竹椅上:「你是什麼人?」

  「活人啊!」

  「少給我插科打諢!能在第一時間識別噬魂草,又有南越秘製的凝華湛露丹,你到底是什麼身份?」

  小池靠在牆上,聽著這個人咄咄逼人的話語,心中的猜疑慢慢走向明朗,她道:「君夫人恐怕也不是一般人吧?能避過噬魂草的毒氣,還能知道那顆凝華湛露丹是南越秘製的,夫人,您又是何人呢?」

  「好一張利嘴!」話音才落,小池慘叫一聲,只覺得手腕一陣劇痛,彷彿是被硬生生地折斷了手骨!

  「木偶術!」她驚呼出聲,即刻看見君夫人自寬大的袖中拿出一個小小的木偶,纖細的手指在木偶的四肢上輕輕滑動。

  原本看起來極為美麗的容貌此刻完全是詭異的:「不錯,居然連木偶術都知道。你是昆夷族人,對不對?」

  小池額頭上已經沁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她極力忍耐著疼痛,在心中默念當初母親交給她的口訣:「對!」

  「昆夷族,姓夏,精通巫蠱療毒之術,當年的昆夷族也有這樣的一個人……而她也姓夏!」她陡然轉身,一雙妙目之中滿是凌厲,「夏初荷是你什麼人?」

  小池心中一驚,夏初荷!她抬頭仔仔細細地打量眼前之人,那段被師父提及的秘辛在腦中轉過。她突然知道了什麼,眼中神色慢慢凝肅:「夏初荷?夜涼獨倚樓,初荷聚滿池。她叫夏初荷,我叫夏小池,你說呢?」

  「啪!」木偶落地,四肢斷裂,小池閉上雙眼,最後一句心法落下,雙手在背後結印,一道紅光閃過,身上繩索落下。君夫人卻如同斷線風箏一般,驚呼一聲,跌落塵埃!

  劇痛襲過,毫無防備的她,震驚地看著眼前的少女慢悠悠地自牆角站起:「既然能猜到我與夏初荷有關係,那麼你怎麼能那麼掉以輕心呢?昆夷族的夏氏,木偶之術無人能及,你在我身上用這一招,到底是班門弄斧了?婉姨——」

  君夫人萬分不敢相信,自己隱藏了十幾年的名字就這麼被叫出來了:「你……你怎麼會知道?」

  小池坐到椅子上,看著地上的夏婉,那副自己曾經十分熟悉的容貌,如今看來卻又那麼地陌生:「那只能怪你自己太過心急!你試探我,又何嘗不是暴露自己呢?」

  「噬魂草之毒,我且不說,單是這木偶術,除了夏氏,還有誰會?而當年離開昆夷族的夏氏子女只有一個人,那就是我娘,夏初荷!但是,極少有人知道,她還帶了自己的貼身婢女,夏婉!」

  「你……不,我不是夏婉!」

  「不是麼?」手指滑上她的臉龐,扣在耳後,五指一揚,一塊人皮面具隨之而落,露出一張絕美的面孔:「……哈哈哈,居然是這張臉!帶了這麼多年的面具,你是不是都快忘了自己原本的樣貌了?」

  「不!我不是!我本來就是這個樣子的!」

  「是麼?那我呢?」薄薄的面皮被撕下,露出的五官居然和夏婉極為相似,「昆夷族的女兒向來和母親長的極為相似。你再怎麼變,也變不出夏氏一族的神韻!」

  「你……」

  小池上前,一腳踩在木偶上,伴隨著君夫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她一把抓住她的衣襟:「所以,就算你把臉換成我娘的樣子,你也不可能成為她!你居然殺了她!我要你償命!」

  「不!她不是我殺的!」

  舉起的手放了下來:「不是你?那是誰?」

  「我不知道!她失蹤了,我們找不到她!那時候,傀儡之術剛到關鍵時期,她的突然失蹤,讓這件事情全部陷入了死局!這麼多年我一直在尋找破解之法,卻從未成功!」她週身骨頭彷彿全被拆卸了,鑽心的疼,這麼長的話說完,冷汗已經濕透了背後的衣服,只剩下氣喘吁吁。

  小池將木偶拿起來,重新坐下:「你們為什麼要研究傀儡之術?」

  「受人之托!」

  「何人?」

  「我不知道!啊!」手骨斷裂,疼得撕心裂肺,她咬牙,「我真的不知道,我沒見過他的真容!」

  「你為什麼要幫他?」

  「我中毒了……連你娘都解不了的毒!」

  小池將信將疑,雙指搭上她的手腕,脈搏虛弱,認真探下去,倒真的發現了一股異於常人的內息:「這不是毒!」

  「什麼?可是,連你娘都不知道如何解!」

  「我娘也中了?」

  「沒有!」

  「那她為什麼要留下?」

  「我不知道。她似乎和那個人認識。是心甘情願留下來的!」

  「你說謊!」小池眼神銳利,「她若是心甘情願,又為何要自殺?」

  「自殺?她……」

  「她已經死了……」

  夏婉全身的力氣彷彿被抽走了一半,萎靡成了一團,跌在地上:「死了……怎麼會……不,她那麼厲害,我一直以為她是逃走了。我以為她放棄了我,我以為,我居然恨了這麼多年……」曾經攜手而過,同甘共苦,在得知親如姐妹的另一個人拋下自己的時候,她真的是恨到了骨子裡。可是,如今,故人已逝,她所有的恨都成了雲煙!

  小池看她樣子,似乎真的與自己母親之死沒有任何關係。只是,君府定然不是一個純粹的地方:「君若胥是什麼人?」

  「他是那人的死士,真正的君若胥……他們一家都死了!」

  「你對這個君若胥下手,是得到了指示?」

  「對!也不對!」夏婉苦笑,嚴重蹦出恨意,「我早就想殺了他!是他殺了流芳,我要報仇!」

  「流芳?那個傀儡?你和他什麼關係?」

  「我的愛人!我來中原之後唯一愛的人!可是,君若胥居然把他做成了傀儡,我恨他,我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區區一點嗜心斷腸散,實在便宜他了!」

  「那林氏呢?林氏為何而死?」

  「哼!」夏婉冷哼一聲,「不過是那個老匹夫多日不曾進食,想念鮮血的味道罷了。那個女人太傻,她真的以為那人心中有她,失了身不算還失了心,真的就放開了戒備。所以才會死的那麼慘!」

  「好!我姑且相信你……我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五蠱之書》在哪兒?」

  「……」夏婉面露猶豫之色。

  小池上前蹲下:「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既然你與我母親之死無關,我便不會追究你什麼。只要你交出《五蠱之書》,咱們既往不咎!」

  夏婉陷入沉默,小池繼續道:「至於你體內的那股真氣,並不是什麼毒。我娘當初之所以不能解,是因為她不懂得中原武林的武功。那只不過是中原武林的一種點穴手段。我可以幫你去除,自此以後,你我再不相干!」

  夏婉咬唇:「好!你先解了我的木偶咒,我帶你去拿!」

  與此同時,齊墨的書房內,齊硯十分鬱悶地看著兀自看書的兄長,意圖在他臉上找到一絲半毫的焦急跡象,可是,失敗了。

  他問:「大哥,你不著急麼?」

  「急什麼?」

  「那個人啊!」

  齊墨放下書,濃眉微挑:「哪個人?」

  齊硯聽出了兄長言語中的戲謔,有些不好意思,但依舊說出了那個名字:「小池!」

  齊墨深吸一口氣,放下書,面容嚴肅起來:「也許,她現在並不需要我們去。」

  「什麼意思?」

  齊墨笑了笑:「讓明光等人在外面看著,不必死守著那間屋子,若是有異動,我們再進去!」

  「為何?小池在裡面,難道你就不怕她有什麼危險?」

  怎麼會不怕?可是小池似乎帶著很多的秘密,她那麼精敏聰慧的一個人,若不是心中有把握,怎麼會任由那人將她帶走,不做任何反抗?那間屋子裡平平整整的什麼都沒有動過,她是心甘情願被帶走的。

  齊墨想的沒錯,小池的確是心甘情願的。在她懷疑君夫人的那一刻起,就打定了這個以身作餌的計劃。而當夏婉從她自己房間櫃子後面的暗格裡拿出那本《五蠱之書》時,她也的的確確得到了她所想要的。

  夏婉做事果然是不符合常理,倒是有幾分她母親當年的習性。只可惜,太過於沉不住氣。她們方纔所在的小房間居然就在她臥房的床底下,而這本如此珍貴的書,她竟然就放在自己身邊。難道真的是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麼?

  「為什麼只有半本?」

  「你母親把另外半本弄丟了,我也不知道在哪裡。」

  小池翻看著那半本殘本,確定無誤之後,正要收到懷中。一個身影突然闖入,疾風迅行,小池手上一空,驚愕抬眼,面前一道紫色光影閃過,緊接著夏婉慘叫,倒下的一瞬間,滿目驚恐!

  「這就是背叛的下場!」紫影一閃而過,只在空中留下這麼一句話。

  小池秀眉緊蹙,電光火石之間,抽出腰間月華,奪窗而出,向紫影方向急追而去。

  暗衛很快就發現了異動,而這時齊墨也正好趕到了翠竹苑,屋內擺設完好,門戶大開,一個不明身份的女子躺在地上,七竅流血,面容不識,衣服卻是君夫人慣常穿著的白衫。

  一直守在原地的暗衛立刻將來龍去脈說了一遍,說完之後又支支吾吾了起來。齊墨少有的不耐煩:「還有什麼,說!」

  「那個追出去的人像是小池姑娘,又似乎不是小池姑娘。」

  「什麼意思?」

  「那人穿著小池姑娘進去時候的衣服,身量也是一樣的,但是那張臉……卻是極為不同。」

  齊墨眉間蹙起,思量了片刻,道:「她們往哪邊去了?」

  「朝西北方向,鷹目已經跟過去了。」

  齊墨撂下話:「看著這裡」而後,暗衛只覺得眼前一花,屋內哪裡還有齊墨的影子?

  小池一路追著,君流螢的輕功居然與她不相上下,這倒是讓她極為驚歎。二人一路疾馳,也不知道到了哪裡,小池握著月華,藉著腳下的樹丫,凌空而起,擋住了君流螢的去路,與此同時,月華出手,一招分花拂柳朝她而去。

  君流螢不料如此變故,電光火石之間,閃身避過,一縷長髮被月華劍氣掃過,立時斷為兩截!

  二人皆停了下來,小池上前一步:「把《五蠱之書》給我!」

  君流螢退後一步,斬釘截鐵:「不可能!」

  小池歎氣:「你不是我的對手,琬姨死了,我也不想傷你。」

  「話不要說的太滿!」君流螢冷哼一聲,全然沒有平日裡的溫婉,手腕一轉,三枚梅花鏢便向小池射去。

  小池無奈,掄起月華,挽出劍花,內力灌入,在空中畫了一個圈,那幾枚梅花鏢彷彿是遇到了什麼障礙一般,頹然落地。

  君流螢面色煞白,小池收劍:「把書給我!」

  「不!」

  「你為何這般執著?執著到連自己的生身母親都殺害。」

  「誰說她是我的生身母親,夏小池,你既然能猜得到她的身份,怎麼可能猜不到她根本沒有兒女呢?她不過是一個聽命於我的可憐蟲罷了。」君流螢冷笑一聲,「竟然因為內疚就想背叛,死有餘辜!」

  「竟是如此,那麼我也不需要手下留情了,對吧?」

  雙手結印,一股透明的水液自指尖緩緩而出,隨著她手指的轉動,漸漸凝成了一圈,而後慢慢收縮,成了一個水球,在掌間轉動,晶瑩剔透,甚是好看。君流螢詫異地看著她指尖的旋動,一雙美目中儘是驚恐。

  小池五指一彈,水球向君流螢射去。君流螢急急後退,祭出袖中的一對峨眉刺,擋住迎面而來的水球氣勁。卻不想小池那一招完全是障眼法,水球氣勁還未過去,一道刺眼的劍光便到了眼前,明晃晃的劍尖抵著她的喉嚨。

  小池眨眨眼,「嘖嘖嘖,這麼細皮嫩肉的,要不要我在你的臉上劃上一劃?」

  君流螢撇過頭,不看她。

  小池撇撇嘴:「還挺倔強的啊?那算了,我呢,向來憐香惜玉,臉,我就給你留下來,但是你得把那本書還給我。」

  君流螢咬牙:「休想!」

  小池突然很欣賞君流螢這一點,只是,他們可能與自己母親之死有關,她定然是不能隨意放過。手中月華微微偏了偏,鋒利的劍刃觸到柔軟的臉,立刻看見鮮紅的血。

  「給不給?」

  「……不……」

  小池收起輕鬆的笑容,軟劍在手中舞出一朵劍花,君流螢眼看著那一朵看似漂亮的劍花泛著森冷的光,就要朝自己的臉上劃來。萬般驚恐之下,連忙大喊一聲:「難道你不想要《五蠱之書》了麼?」

  劍花止住,小池挑眉:「怎麼?想通了?」

  君流螢極為不願,卻也沒有辦法,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她只能忍一時之氣。從懷中拿出書,朝小池伸手:「給你!」

  小池不疑有他,上前便取,卻不想,君流螢右手一揚,一把攝魂香迎面而來。小池一劍橫掃,腳尖點地,疾馳而後。

  君流螢藉著毒霧,直攻而上。小池將將躲過攝魂香,凌厲的劍氣緊接而至。小池閃身躲過,緊握月華,投入戰局。君流螢到底不是小池的對手,不過片刻,君流螢的手臂上就被劃出了一道鮮紅的口子。小池收劍用掌,氣力過處,疾風掃落葉。君流螢胸口中掌,身體仿若是斷線風箏一般,狠狠跌落出去!

  小池飛身而上,穩穩落在她身邊,再也不多話,伸手就到她懷中取書。可是,今天的變故似乎特別的多。

  小池只覺得身後殺氣瀰漫,還未來得及反應,一股大力朝自己打來,她警戒回首,金黃色面具在陽光在發出刺眼的光。胸口一陣劇痛,腦中眩暈一片,五臟六腑都彷彿移了位。恍惚中,只覺得落入了一個溫暖而熟悉的懷抱,熟悉的聲音帶著她從不曾聞過的焦急:「小池!」

  耳邊一片寂靜,她努力地睜大眼睛,只看見熟悉的月白長衫,她扯了扯唇:「你來了?」再也支撐不住,陷入黑暗之中。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只覺得週遭奇吵無比,似乎有許許多多的人進進出出,還有人握起了她的手,有些熟悉的涼涼的。她無意地動了動手指,回扣住那隻手,心中安定了許多,終於安心地再次陷入黑暗。。。。。。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發表於 2017-4-20 00:22:13 |顯示全部樓層
第13章別離

  「哥,你先去休息一下吧,這裡我看著。」齊硯看著日漸憔悴的大哥,心裡有些難受。

  齊墨搖頭:「不用。那個人查到了嗎?」

  提到這個齊硯十分失落:「沒有。君府是在十年前在一個商人的宅院基礎上翻新建造的。那個商人是個走南闖北的人,據說做的不僅是大齊的生意,周邊各國均有分號。這個商人在二十年前突然全家慘遭滅門,據說是生意上的仇家所為。按道理來說,那樣一個大凶人家是不會有人再次住進去。但是君若胥上任之後,以身作則,為了讓雲州人摒棄鬼神之說,主動住了進去,並加以翻修。」

  「商人?跨國商人?滅門,二十年前?」二十年前就是自己出生前後,那時候新帝初登大寶,朝政不安,各地相繼有一些詭異的大案,其中就不乏滅門之禍。但是當時就歸結到了前朝餘孽,難道這商人一家也是因為此?

  「那個死去的君夫人似乎也是昆夷族人。她的房間裡有不少人皮面具,其中還有一副君流芳的!」

  「君流芳?」齊墨道,「你和顧先生去查看一下君流芳的墓!」

  想了想又道:「算了,你先去休息吧。這一些,明日再說!」這幾日為了處理君府的後續情況,齊硯也付出了不少。這個一直在盛京長大的少年,第一次面對這樣的真實案件。不過,讓齊墨欣慰的是,他沒有絲毫怯場,思維縝密,行事果斷。相信假以時日,這個弟弟必將可以獨當一面。

  齊硯咬唇,看了一眼床上那個面容與之前完全不同的少女:「大哥,小池姑娘一直都是易容了的?」

  「應該吧。」

  「大哥,你不生氣麼?」

  「生氣?」齊墨很奇怪弟弟為何有這樣的想法。

  齊硯說:「大哥為她提供避難場所,還幫她住進君府查案,而她卻一直不曾以真面目示人……」

  「就因為這些嗎?」齊墨聽完弟弟的話,有些想笑,他雖看不見,卻知道弟弟此刻定然是面目疑惑,他解釋道,「阿硯吶,我本來就是看不見的。她到底是什麼容貌之於我來說都不重要。只要是她,我就能認出來。這就足夠了。更何況,阿硯,你覺得如今的小池容貌如何?」

  齊硯一愣,不曾想兄長居然問出這樣的問題,他的眼睛飄向床上,那樣的容貌:「驚心動魄,傾國傾城!」

  「那原先的容貌呢?」

  「美!」也僅僅是美,但絕沒有如今這樣的程度。那樣的面容與五官,讓人見了都移不開眼,世界彷彿要在那樣的容貌下萬籟俱寂。

  「這就是了。昆夷族人不論男女,長相皆是傾國傾城。便是男子,若是到了中原那都會讓人驚歎,何況女子。你想一下,如果小池頂著如今的面容出去,那她在雲州的行蹤必然成為焦點。」

  「昆夷族?那個終年與巫蠱為伴的昆夷族?」

  「是的。不然小池怎麼會懂得那麼多的毒藥巫蠱?」

  「原來如此。」齊硯明白了,但是心情卻不曾輕鬆,「不過,我還是覺得她別有居心。」

  齊墨並不否認:「她的確別有居心。可是,她想要的和我們要做的並不衝突。她只是稍稍隱瞞了一些事情,但我相信她最後都會告訴我的。」

  「你就這麼相信她?」

  「阿硯,你要學會去相信別人。我相信她,是因為她一從一開始就給了我信任!一個願意給予別人信任的人,也必然值得別人相信她。」

  「……」

  小池是在第二天下午醒過來的,當時正是夕陽西下,萬丈霞光之下,整個房間都沐浴在一種暖色裡。她伸手擋了擋眼睛,轉眼看向床邊。

  月白長衫的男子伏在床邊,墨發披散在身後,青絲綃捆在腦後後,在晚霞的映照之下散發出暖玉一般的光茫。身上還是很疼,但是小池只覺得溫暖,多久了,多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八歲時母親離開,她就跟著師父了,那一次次懸崖百丈的輕功練習,那一次次身體不濟暈倒,那一次次醒來的時候就只有冰冷的床和師父冰冷的臉……

  不可抑制地伸手,想要觸碰那一片被夕陽印紅的發。

  男子察覺,迅速一握,女子的手落在沁涼的掌中。她聽見他極為高興的聲音:「你醒了?」

  眼前的人雖然打理地依舊十分清俊,但是她分明看到他臉上掩飾不了的疲憊,以及蒼白的臉色。

  她有些想哭,沉默了一會兒,清理了一下情緒,而後笑著說:「可不該醒了,再睡下去,就要成懶豬了!」

  他也笑,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可感覺哪兒不舒服?」

  「挺好的,沒有不舒服。對了,打傷我的那個人,抓到沒有啊?」

  齊墨搖頭。

  她有些洩氣:「好厲害呢!我都沒反應過來,他的掌風就到了,我甚至都沒看清他的樣子。」

  「是挺厲害的。本來有暗衛跟著你的,但是被他無聲無息地解決了,暗衛沒有絲毫還手之力。不過……」他話鋒一轉,「那人打在你身上的那一掌似乎在最後時刻又陡然收了幾分力,不然,你恐怕就……」

  小池知道齊墨的意思,一時間冷意爬上脊樑。她躺著沒動,腦中百轉千回,皓白的齒咬了咬下唇,有些心虛:「齊墨,你不怪我?」

  「怪你?為什麼?」

  「我騙了你呀!」

  「騙我什麼了?」

  「君若胥的死,他是中毒的。」

  「我知道。」

  「啊?」

  「顧先生好歹也是身經百戰的神醫!是中毒而死還是走火入魔,他一時被你唬住了,時間長了自然能悟過來!」

  她有些洩氣:「原來是這樣。」黑葡萄一般的眼珠子轉了轉,「那你也知道,我為什麼去找君夫人?」

  「唔……」他有意地頓了頓,察覺到床上人兒的呼吸漸緊,他又不忍了,「這個我還真不知道,得等你告訴我呢!」

  小池斂下眸子,長長的睫毛蓋住了眼睛,也掩去了她的情緒:「對不起齊墨,這個我現在真的不能告訴你!如果有一天……」

  「沒關係!」不等她說完,齊墨就接話了:「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我也知道,你想要的和我不衝突。」

  她笑了,眼眶中有晶瑩閃爍。使出全身力氣艱難地爬起來,齊墨發覺動靜,連忙起身扶住她。她順勢伸出雙臂,狀似撒嬌:「齊墨,我們抱抱吧。」

  也不管眼前人到底是什麼狀態,她雙臂一收,攬住他精悍的腰,埋在他的胸前,喃喃自語:「就一會兒!」

  …………………………………………………………………………

  雲州西南一隅的齊山別院,一身月白衫子的男子,手執玉簫,坐在屋頂之上,身後銀河千丈,星繁如雨。微風拂過,帶動他眼上的青色絲帶,在夜空中劃過一道寂寥的痕跡。

  修長好看的手指按在玉簫之上,淺而薄的唇湊上去,指尖跳動,那一曲靜謐的樂,立刻流瀉而出。只是,這一次,他一個人,少了少女的清脆,那悅耳的調。

  小池走了,走的無聲無息,如她來時一般,甚至沒有與他說一聲再見。那大約半月的相處時光,在此刻看來,彷彿是一場夢境。若不是眼上的絲帶太過真實,他真的以為,他做了一場夢,夢裡有一個靈慧無雙的少女,甜甜地叫著他,齊墨齊墨。

  果真是不可觸及啊,觸及了便捨不得放下。

  「大哥!」不知道何時,清俊的少年也來到了屋頂上,懷抱兩個酒罈子,臨風而立。

  男子放下玉簫:「是阿硯啊!怎麼了?」

  「找你喝酒!」。少年坐到兄長身邊,將酒罈子開了封,霎時間一股酒香撲鼻而來,在涼風拂面之下竟然有一種沁人心脾的舒適。

  「三十五年的狀元紅,這可是孫叔看家的寶貝,你怎麼弄來的?」

  少年臉上帶出澀意:「小池偷來的,本來有三壇,但是她走的時候應該帶走了一壇。」

  「天!」男子撫額:「孫叔一共就留了三壇,說是要等到他孫兒出生的,呵呵,現在……阿硯,你也變壞了。」

  少年俏臉微紅:「那大哥喝是不喝?」

  男子挑眉:「自然要喝的!」

  兄弟二人一人抱了一壇,拍開封泥,直接倒入口中,全然沒了平日的溫文爾雅。少年許是從未這般喝過酒,一股辛辣的味道入喉,還未來得及嚥下,便忍不住咳嗽起來,舉袖擦掉唇角的殘漬,十分狼狽。而他眼前的男子,根本沒有任何不適。喝完一口,放下就酒罈,轉眼間,依舊是那副淡定從容的樣子。

  「大哥,不覺得辛辣麼?」

  「辛辣?還好吧,這狀元紅性熱,初初一聞只覺得沁涼無比,喝下去自然會覺得燒一些,不過,這要是比起汀州的火燒元可就差的遠了。」說罷,仰首之間,陳釀入口,又是一口飲下。白玉一般的臉上,竟不見一絲緋紅。

  「火燒雲?大哥竟也喝過?」

  少年是真的開了眼界,他一向覺得兄長閱歷甚多,卻不知道他竟然也是一個酒中好手。畢竟,這麼多年來,他從未見兄長喝酒,在盛京之時,大多數都是一杯清茶。遇到了酒宴,避不開的,也只是三杯兩盞就下了宴,從不多飲。

  男子點頭:「是啊,不過那是三年前的事了。阿硯,你酒量太差,若是到了北面,風沙苦寒,喝的都是極烈的酒。你若想從軍,還得好好練練啊!」

  少年悶聲點頭:「我知道了大哥。」

  二人在屋頂上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話。

  「大哥。」

  「嗯?」

  「過兩日,我也要回盛京了。」

  「回去?那很好啊,你來這裡也不少日子了,也該回去了。順帶去宮裡和陛下仔細地說一說這裡的事情。」

  「可是大哥,你不回去嗎?」

  男子搖頭:「暫時不了。到了年關之時再說吧。」

  少年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情緒明顯地低落起來。男子笑著安慰:「怎麼?捨不得離開這裡啊?」

  少年也笑了,只是縈繞在心裡的問題,卻不知道該不該問。

  男子自然感覺到了弟弟的忐忑:「有什麼要問的就問吧。」

  「大哥不回去,是不是要等小池姑娘?」

  男子拿酒罈子的手一頓:「怎麼這麼問?」

  少年低頭,醞釀著詞彙:「我是覺得大哥對小池姑娘似乎有些不同。這一次她走的那麼匆忙,都沒有和我們說再見,我想大哥恐怕是有些失落的吧?」

  「呵呵呵!」男子笑,「所以,你就把這狀元紅拿來安慰我?」

  少年沉默著承認。

  「謝謝阿硯啊!」男子抬起頭,似乎在「看」著遠方,對於弟弟的問題,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他腦海裡再次浮現自己勾勒的身影,她的笑聲,她的慧黠,暮然間,不自覺地輕笑一聲:「阿硯的提議不錯,那我便在這裡等等吧,或許她還真的回來了!」

  少年愕然,原來大哥根本沒那個意思啊!他懊悔不已,不是真的要等吧,那個人可是特別難伺候啊!要是到時候跟著大哥去了盛京,那府裡還有好日子過嗎?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發表於 2017-4-20 00:22:29 |顯示全部樓層
第14章故人

  齊硯到底還是走了,偌大的齊山別院,再次只剩下了齊墨一人。他陡然間覺得,熱鬧真不是一個好東西,雖然那只是短短的半個月,可如今,他卻難以從那半個月的快意裡解脫出來,一時間,竟然還真的難以適應這樣的清淨。

  想起了弟弟在屋頂上的那一問,他又不自覺地好笑,等小池麼?她那樣的一個人,本就是無拘無束的,怎麼可能還會再回到這裡?那段時日的相依相偎對於她來說,恐怕不過是人生中的一段朋友相攜。君子之交,其淡如水。可是,他似乎作繭自縛了呢!

  胸口似乎還留有那一日她埋在那裡的溫度,揮散不去。

  人之相逢,便有離別。他縱使再多不捨,也需要淡然相對。

  轉眼間夏去秋來,院中一些翠綠慢慢變成了落葉紛飛。竹林裡雖然還維持著原來的綠意,但是多多少少都有些頹唐的感覺。齊墨的眼睛在小池留下的藥方的調理下,也越發好轉,只是仍舊不能清晰視物,眼前彷彿隔了一層薄紗,朦朦朧朧的。

  齊墨恢復了以往的作息,每日裡晨起便在竹林裡練劍,上午在書房看書,處理事務,下午的時候就在院子裡煮茶品茗,或者擺上一盤棋,自己與自己對弈。只是不管如何,別院的暗衛們發現,公子的身邊總會放著兩個泥娃娃,憨態可掬地笑著,其中一個甚至還有公子的影子。

  這一日,方叔帶了一個人過來,齊墨正好一子落下,整盤棋陷入了死局。

  「嘖嘖,少白,你的棋藝又精進了不少啊,這一盤珍瓏怕是普天下都無人能解了!」

  聞得聲音,齊墨淡然的臉上少有地出現了欣喜:「青鋒,你怎麼來了?」

  方叔身後的男子笑吟吟上前,坐在石桌對面:「也是剛到。你這別院著實不錯,若是哪一日我也脫去了一身雜事,便也僻這麼一處院子,帶著綠意隱居起來。」

  齊墨十分贊同:「不錯的主意。」

  「那是自然!」

  齊墨將棋子收好,吩咐方叔:「把這些收了吧,另外,把我的茶具拿來!」

  「是,公子!」

  「玉簫公子親自煮茶,看樣子我今日有口福了。」

  「可不是,正趕巧。」

  男子不樂意了,「我說少白,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好歹也說是專門煮給我喝的唄。」

  「你也可以這麼想。」

  男子十分鬱悶:「你還真是……對了,據說你前段時候破獲了雲州的吸血狂魔的案子?」

  「你來就是為了這個?」

  「當然不是。只是,那件事已經在江湖上傳開了。你這個靜居於此的玉簫公子再次名聲遠揚了!」

  齊墨無奈地笑了笑:「是麼?」

  「真的!」男子起了興致,「這一路我從蜀中來到雲州,可是聽了不少傳言,自然都是說你如何機智地破獲了案件,不過這其中還有一個小段子。」

  「什麼?」

  「據說,玉簫公子此次出手並不是單槍匹馬,而是與紅顏攜手,郎才女貌,艷煞旁人啊!」

  齊墨少有地沉默了,並不否認。那低頭的瞬間,雙眸雖然為青絲綃所覆蓋,但是男子卻似乎感受到了一抹不易察覺的柔情。

  他極其興致地問:「不會是真的吧?難道是這個人?」

  不知道什麼什麼時候拿起了一旁的摩樂呵,女娃娃一身淡青長衫,墨發披肩,烏黑的發間纏繞著一根青色絲帶,笑容清澈明亮,似乎毫無心機。

  「咦……這髮帶和你眼上蒙著的綾綃倒是很像!」

  恰好這時候方叔也把茶具拿來了,齊墨也開始動手煮茶,臨了終於開了尊口:「不是很像,而是本來就是。」

  男子貌似詫異地啊了一聲,啊地十分可以,有心人都能聽得出那句詫異有多麼地言不由衷。齊墨自然看出來了:「別裝了。說吧,你想知道什麼?」

  「嘿嘿!」男子也不客氣,「我就是想知道,你這一潭死水是怎麼起了漣漪的?」

  齊墨對於這個比喻感覺很新奇:「一潭死水?怎麼會?」

  「怎麼不會?想當初,那時我們三個仗劍江湖,好歹也是白馬風流,而你又在論劍大會上一舉奪得靈樞素問,不知道引起了多少江湖女兒的待嫁之心,便是我家綠意那時候對你也有著三分期待的……」說到這裡,男子心裡微微泛酸,「哎呀,誰知道你卻是拍拍手一身乾淨,隱退江湖了。這還不算,竟然公開了自己雍王世子的身份,讓江湖女子望而卻步,而對那些千金小姐,你又表明自己已入江湖,便不牽扯達官貴人……一招定乾坤啊,你可知道那時候我與綠意還在想,你這麼兩邊拒絕,莫不是要青燈古佛了……」

  「哪有你們說的那樣?那時候不過是真的不想牽扯太多……」

  「因為眼睛?」

  齊墨點頭:「你知道的,我的蠱毒隨時可能復發,我也隨時可能一命嗚呼。」

  「那現在呢?現在你動了心,莫不是蠱毒……有希望了?」男子想到此處,眼前一亮,再看了看他反常地蒙著眼睛,心中想法越發強烈。

  齊墨沉吟了一會兒:「也不完全是這樣。」至少,當時根本沒有想那麼多,一切來得都那麼突然。在他對自己的身體都完全不在乎的情況下,她就那麼闖進來了,完全沒有任何預兆。在他幾乎要放棄自己的時候,她卻在惱怒自己的不珍視,也許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吧……那之前他是不相信她能治好自己的,即使她有著那麼一層身份。沉?入骨,又豈是那般容易治癒?

  可是那一次的毒發,她割腕取血,惱羞成怒,那麼真實,沒有絲毫的矯揉造作,那一碗血喝了下去,她這個人也隨著深入骨髓了。

  「青鋒,那時候你遇到綠意,你說,就是那麼一個人,就是那麼一眼,她就是她,無可替代。呵呵,那時候我只是覺得酸,如今看來,卻也真切。」也真的就是那麼一個人,那麼一眼,也許她不漂亮,也許她有很多的秘密,但是她就是她,無可替代。

  「當然啊!我唐劍的話,自然是句句經典!」

  齊墨笑著遞給他一杯茶,卻也不再答話。

  唐劍將茶湊到唇邊品了品:「這是什麼茶?我怎麼沒喝過啊?有點澀,還有點甜……」

  「自創的。」

  「哦?叫什麼?」

  「長相思!」

  「……」

  「好了,茶也喝了,想知道的我也告訴你了。接下來該說你的事了吧。」

  「哎!」唐劍把茶放下,「你就不能理解為,我是來關心一下你的感情世界的嗎?」

  齊墨自然不信他這麼一套說辭:「唐門少主,你什麼時候也這般清閒了?」

  「清閒談不上,但是對好友還是可以不辭辛苦的。」

  齊墨懶得理他。

  唐劍無奈之下只好說明來意:「還真是一點不給我神秘的機會。不過,真是好事。我來給你送請帖的!」

  「請帖?」齊墨一滯,轉而驚喜,「莫不是你終於打動了綠意?」

  唐劍一臉苦澀:「打動綠意和我成親?那比登天還難啊!」

  「那這是?」

  「這是阿俏的。」

  「阿俏要成親了?」印象中的那個女孩寡言少語,整日裡只會呆在密室裡鑽研毒藥,被認為是唐門幾十年難得一見的毒藥奇才。那時候若不是因為自己是她哥哥的好友,恐怕也是不會與她有交集的。沒想到,那麼一個人居然就要出嫁了。

  「是啊!對方是洛陽邙山派的少主秋尋鶴。」

  齊墨聽罷,微微頷首:「倒也算得上是門當戶對。秋尋鶴在邙山派的威望也不錯,他雖有一個哥哥,但是秋起聲秋掌門卻是很早就定下了他繼任掌門的位置。阿俏嫁過去,也算的上是下一任的掌門夫人了。」

  「的確如此,更何況,唐門與邙山派,一南一北,實力均衡,結姻相合,必然兩利。」唐劍自嘲一笑,「是不是覺得我太過功利,連自己妹妹的婚姻都算計?」

  齊墨搖頭:「你是唐門少主,自然有著不同的考量。更何況,你待這個妹妹猶如珍寶,若是阿俏不同意,或者覺著邙山派不合適,你自然也不會應允。而且,阿俏那個性子,若不是她自己看上的,又怎麼會同意出閣?」

  「你還真說對了,我那個妹妹,自小以來,眼裡就只有毒。我都沒鬧明白,她怎麼出去遊歷了一趟就看上了秋尋鶴。說起來,唐門內,比起秋尋鶴出色的也有不少。哎,緣分這東西啊,委實奇特。」

  「不然呢?比起綠意優秀的人自然也不少,你為何又偏偏看上了她?」

  舉杯向知己,唐劍感慨萬千:「得友如此,夫復何求!」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發表於 2017-4-20 00:22:43 |顯示全部樓層
第15章禁忌

  唐俏是唐門門主唐年的親侄女,也就是唐劍的堂妹。唐俏自幼失怙,唐年念其孤苦,經過門中長老同意過繼到了自己名下,自此以後為唐門大小姐,極盡寵愛。可能是自幼失怙的原因,唐俏不愛說話,一門心思研習毒物,年紀輕輕用毒製毒的本領在唐門之內已經鮮有對手,在江湖上也是久負盛名,因為喜著紅衣,出手狠辣,人稱紅衣閻羅。

  只是,沒想到,這個旁人一見便有些發怵的女子居然也會有芳心大動的一刻!

  齊墨年少時與唐劍交好,遊歷江湖之時,常在唐門逗留,因而唐門對於他來說並不陌生。一晃三年過去了,他曾經以為此生再不會踏入唐門一步了,卻不想,如今卻又回來。

  青絲綃之下的眸子在層層朦朧中感受著這一座承載了年少時夢想的地方,也是夢想破滅的地方。連唐劍都不知道,就是三年前,在這裡,他知道了自己的蠱毒無藥可解,也是在這裡,他下定決定退隱,再也不理會江湖世事,一心平靜地等待死亡來臨。

  「喲,這不是玉簫公子嘛,怎麼,終於捨得出閨房了?」眼前那一身朦朧的翠色說著毫無界限的打趣話語。

  齊墨玉簫橫於指尖,唇角揚起,十分賞心悅目:「綠意,好久不見!」

  「唔……是挺久的,三年多了。」女子上得前來,湊到齊墨眼前,「怎麼開始裝深沉了,連眼睛都蒙上了。何必呢,你那雙眸子,雖說看不見吧,卻還是可以讓我們這些人養養眼的。」

  「咳咳咳……」唐劍忍不住了。

  綠意絲毫不在意,看都沒看他,繼續和齊墨寒暄:「說真的,三年不見,你倒是越發好看了啊,哎。」女子歎息,「只是,我沒了這福氣啊!」

  「咳咳咳……」自家未過門的媳婦越說越過分,唐劍不淡定了。

  綠意眉梢微動,對著自家未婚夫,十分溫柔:「青鋒,莫不是這幾日奔波累了?嗓子不舒服?」

  唐劍以為自家媳婦終於注意到了自己,滿心歡喜:「可不是,綠綠,我好難受……」

  綠意眉眼靈動,笑道:「哦,那趕緊回院子裡多喝點水吧。」

  綠意鮮少這麼關心自己,唐劍只覺得現在幸福無比,連連說好。綠意十分滿意唐劍的配合,轉身挽起齊墨的手臂:「走吧!」

  唐劍納悶了:「你不和我一起回院子?」

  綠意一臉莫名:「你不認識路嗎?」

  「……認識……」

  「那不就行了,你自己回去吧。」

  「那你……」

  「我帶著少白在府裡轉轉,順帶去拜望一下門主!」

  「……」

  眼見著綠意就要和齊墨跑了,唐劍更不淡定了,哪裡還要回去喝什麼水,趕緊跟上去:「既然要拜望父親,我自然也要去的。」

  「這怎麼行?你不是累了嗎?嗓子不是舒服嗎?剛才還咳得那麼厲害!」

  「……沒……沒事了,沒事了……我一見到你就沒事了……」唐劍在綠意面前一向狗腿子,齊墨也見怪不怪,完全做起了局外人。

  綠意哼了一聲,翻白眼:「不裝了?」

  唐劍臉上青一塊白一塊;「不裝了,走吧!」

  綠意抿唇輕笑,齊墨無奈搖頭,這兩個人,還真是……

  唐年與三年前並沒有多大變化,見到齊墨微微一愣,而後立刻轉為驚喜:「少白!」

  「伯父有禮!」

  唐年上前,將齊墨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好,好,太好了!你能來,伯父太高興了!」他頓了頓,「我還以為你…………」

  「生死有命,我早看開了!」

  「好!」唐年再說了一回好,他拉起齊墨的手,按在脈搏之上,眼中驚現錯愕之色,「咦,你的蠱毒竟然被遏制了,莫不是少白遇到了什麼高人?」

  齊墨想起了那個突如其來闖入自己生活的女子,臉上不禁顯出少有的溫柔之色:「哪裡,也不是什麼高人,只不過對蠱毒稍有涉獵。」

  「竟是如此!看來少白是交好運了!」

  齊墨的到來給唐門更添了一層喜悅,唐年對這個少年似乎很是喜愛,知道他喜靜,便將唐門內最幽靜的一個院落收拾出來,言談之間總是不乏讚賞之詞。

  這一日,唐年再一次與齊墨二人坐在了松風亭內。石桌木凳,週遭松風陣陣,深秋的蕭瑟在這個院子裡看不出分毫。少年一身雪衣,烏黑的長髮隨意散在身後,蒙眼的青色絲帶隨著長髮落下,隨風而動。

  白子落下,唐年濃眉皺起,不過須臾哈哈一笑:「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少白的棋藝又上了一層樓!」

  齊墨輕輕扯唇,微微一笑:「伯父過獎了!」

  唐年看著對面的少年,無可挑剔的五官,唇角纏綿的笑意,週身散發出高貴無雙的氣質。他感慨,言語重若千鈞:「只可惜你早就不管江湖世事,否則今日必然是齊墨的天下!」

  齊墨心中一頓:「伯父高看侄兒了,這江湖臥虎藏龍,人外人比比皆是。莫說我身中蠱毒,纏綿病榻,便是身體安好,能在這江湖得一席之地亦是榮幸之至。」

  「你到底是謙虛啊。若是青鋒也能如此,唐門交給他我會更為放心。」說著面露憂色,「而如今西域魔教蠢蠢欲動,中原武林,形勢不容樂觀!」

  「西域魔教?就是落日雲天宮?」

  唐年點頭,臉色沉重:「二十年前落日雲天宮為你師父所迫,退回西域。而昨日我收到急報,半月前西北李金刀一家慘死,家中四壁之上均留下魔教教徽,血書『聖教東歸,勢在必行』,哎,中原武林怕是又要不平靜了!」

  齊墨思索片刻:「二十年前落日雲天宮宮主落日孤寒親自發下重誓,有生之年不再踏入中原一步,如今為何毀約?」

  「哼!魔教就是魔教,何來信用之說,怪只怪我們中原武林太過輕信,竟然相信他們的鬼話!」長歎一聲,「罷了!不說這些了。你上次與我說遇到一個專攻蠱毒之人,可是真的?」

  「自然。」

  「那你體內之毒,如今如何?」

  「這個我卻不知。只是如今我失明之症已然好轉,這體內之毒,也許也清了不少吧。」

  「這就好。伯父冒昧問一句,那人究竟是何方高人?」

  「並不是什麼高人。」他記得小池的話,她從來不覺得自己是高人,她說了,「她只是對此有涉獵。」

  「涉獵蠱毒?據我所知,中原武林從未有這等人物。」

  「她是南越昆夷族人。」

  「昆夷族?」唐年十分震驚,沉吟片刻方道,「昆夷族一直十分神秘,它雖存於南越卻也獨立於南越,可以說是國中之國。而且,昆夷族人因為某一種禁忌,幾乎是從不踏出族門一步。少白,別怪伯父多心,此刻你還是多加小心哪!」

  「禁忌?」齊墨抬頭,「什麼禁忌?」

  唐年也不知道;「這個我也不清楚,昆夷族太神秘,中原人對其知之甚少。我也是年少之時,遊歷至南越才知曉一二。」

  一石投起千層浪,齊墨原本平靜的心再次不平靜了,他想起了小池,那個千里尋母的少女。她一直保持著明亮的笑顏,燦爛地面對一切。即使是在密室裡見到了生生母親的遺骸,哭泣之後依舊是晴天。

  只是那個禁忌……

  她隻字不提。

  他隱隱覺得那個禁忌怕是不一般的,甚至極有可能會給她招來殺生之禍!這一瞬間,一直以來看似平靜的心突然翻騰起來,彷彿是一湖靜謐的水遇到了席捲而來的狂風,掀起一陣陣驚濤巨浪。

  他沒有再與唐年坐下去,隨意找了個借口轉身離開。

  松風院內的曲徑通幽,齊墨出了松風亭,沿著小路走到了假山亭台之處,明光便無聲無息地出現了:「公子?」

  齊墨長身玉立,雪衫翻飛之間,他作出決定:「啟用影朱,找到小池!」

  「是!」

  明光身影再次無聲無息地消失,齊墨站在原處,雙手附後,微微閉上眼睛,睫毛刷過柔軟的青絲綃,想著她的巧笑嫣然。

  「明光。」

  「在!」

  「你也一起去吧!」

  「可是公子的安危……」

  「無礙!」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發表於 2017-4-20 00:22:53 |顯示全部樓層
第16章劫持

  夜色降臨,齊墨再次坐到了屋頂上,這是他的習慣。每當心情不同尋常之際,他就喜歡坐在這樣高高的位置,感受著四周的寧靜,讓清揚的晚風拂過躁動的心。

  唐俏的婚禮就在明日,唐門內處處紅燈高照,齊墨透過青絲綃看到了滿目的紅色。他揚唇,玉簫執手,在這樣喜慶的氣氛裡,他卻沒了當初橫簫一曲的興致。

  只是,在這樣的夜裡,似乎還有著另一個不眠之人。

  「阿俏?」眼前依舊是一抹紅色,只是那人卻坐在院中的一顆桂花樹下抱壇獨飲。他依稀記得為了研毒,唐俏從來不碰酒的,便是茶也是很少喝。這大婚前夜居然獨自一人暢飲,怎麼想怎麼覺得不尋常。

  紅衣少女睜開眼睛,深黑的眸子十分清明,不曾有半分喝醉的迷濛。她看了一眼齊墨,拿起一旁的酒罈子遞過去:「喝麼?」

  齊墨卻之不恭,接過酒罈,席地而坐。

  猶記得那時候小池剛離開,阿硯也是抱了兩壇孫叔的獨家寶貝狀元紅前來安慰自己。他拿著酒罈,拍封而飲,辛辣的味道帶著一股綿延的醇香流入心底。他問:「阿俏有煩心事?」

  唐俏沒有說話,靠在樹上,抬頭遠望天際,彷彿在找著什麼。良久,她低頭:「待嫁女兒心罷了。」

  齊墨微笑不語,這樣的唐俏,連撒謊都不會。待嫁女兒心,有喜悅的,羞怯的,忐忑的,但惟獨沒有憂傷的。這段婚姻是唐俏自己選的,秋尋鶴在中原武林的地位也是有目共睹的,她與他的婚事可以說得上是金童玉女郎才女貌,可是此刻看來,阿俏似乎並不是那麼的快樂。

  只是,阿俏不說,他便也不能強求。

  江湖上一向注重門第,門派的高低往往決定著一人在江湖上的地位。蜀中唐門一直是江湖上的神話,不僅是因為他們用毒功夫的無人能及,更是因為唐門歷經數十代,不曾有過半分衰落的痕跡。十九年前抵禦西域魔教的那一仗更是增加了唐門在江湖上的地位,聲名愈加顯赫。

  這幾年來,唐門勢頭正盛,如今又要與北方第一大派邙山派結姻,江湖豪傑無不聞風而至。

  婚禮十分盛大,唐門之內賓朋滿座,唐年攜帶愛子穿梭在賓客之中,笑容滿面。唐劍也收起了平日的吊兒郎當,精神矍鑠,進退有度。齊墨坐在廳中一角,青絲綃之下的眼微微闔上,慵懶地靠在桌旁。

  突然門口出現一陣轟動,身著大紅喜服的男子,大步而來。來人眉濃如墨,唇角含笑,滿目春風,行動之間瀟灑自如。賓客之間有人不禁感歎:「到底是少年英才!」

  綠意嗑著瓜子走到齊墨這裡,看著人群中卓爾不凡的男子:「秋尋鶴的確是不同凡響,阿俏的眼光果然是好啊!」

  齊墨笑道:「你這般誇讚別的男子,難道不怕青鋒吃醋?」

  綠意不以為然:「他吃醋已經家常便飯了,無所謂。」

  秋尋鶴的到來無疑將氣氛推向了高*潮,唐年對這個女婿也十分滿意,在賓客之中不乏誇讚之詞。只是因為唐俏雙親皆喪,孤身一人。唐年便提了一個小小的要求,希望唐俏在上轎之前可以祭拜一下父母雙親的牌位。秋尋鶴幾乎沒有任何思索便答應了下來,如此大方,更贏得了唐年的讚賞。

  時辰一到,唐俏身著正紅大喜禮服,頭蓋鴛鴦戲水蓋頭,在丫頭的攙扶之下款款而來。立在堂前的秋尋鶴雙目立刻落在伊人身上不曾有半分移動。綠意嘖嘖幾聲,「好好一個大好男兒,栽在了阿俏這個毒女的手上了!」

  二人給父母雙親的靈位行完禮,便在禮官的唱和之下往花轎而去。裊裊身影突然在花轎之前停住,轉身朝唐門深深一拜。掩在蓋頭之下的面容是大家都看不到的悲慼。

  花轎漸遠,宴廳之內開始上菜行酒宴,一片熱鬧景象,甚至有人開始拿著酒杯四處找人敬酒,齊墨因為蒙著青絲綃,三年來又絕跡江湖,在座賓客認得他的寥寥無幾,加之他找的地方也十分僻靜,竟然躲過了一輪又一輪的敬酒。

  唐劍和唐年則沒有那麼好運了,被賓客一圍,酒一杯接著一杯,唐劍白皙的臉上很快就染上了緋紅。綠意終於坐不下去了,暗自腹誹了一番,還是上前幫忙擋酒。嬉鬧之中,一個看似尋常的小廝走到了唐年身邊在他耳邊輕聲耳語,本來笑容滿面的唐年微微一滯,很快又恢復了正常。他委婉地推卻了前來敬酒的賓客,與那小廝一起離開了廳堂。

  夜半時分,一道黑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齊墨的床前。齊墨睜眼:「出了什麼事?」

  「唐大小姐出事了!」

  原來,唐俏的花轎才出了蜀中地界就遇到了劫持,一眾迎親的邙山派隊伍無一生還,唐俏與秋尋鶴不知所蹤。

  這樣一個消息,饒是一向淡然的齊墨也被驚得腦中一片空白!他立刻起身去了唐劍的院子,卻不想唐劍已經被唐年召去了唐門內堂,只有綠意一人留在院中。

  綠意也非常著急,見到齊墨便再也忍不住說出了心中的不安!

  「少白,是說到底是誰?唐門和邙山派皆是江湖上久負盛名的大派,誰敢這麼做?誰又能這麼做?」

  「會不會是魔教?青鋒說,近日魔教蠢蠢欲動,西域諸派已然被收入囊中……難道他們的勢力已經滲入到了南方?那太可怕了!」

  齊墨聽得出綠意的擔憂,只是他此刻也不明瞭到底如何。雲州那邊只是送來了消息,其餘的還未查清楚。他道:「你別擔心。一切還是等青鋒回來便知曉了!」

  綠意聽罷,也只好按捺下心裡的忐忑。

  唐劍很快就回來了,宿醉之後昏沉的頭腦此刻更加混亂。方才在內堂裡,聽到的消息讓他至今無法消化。一直被他捧在手心裡的妹妹,居然在出嫁的當天被人劫持,至今下落不明。

  「青鋒!」綠意早就收起了平日的懶散,見到唐劍的那一剎那,立刻起身。

  唐劍朝她安撫地笑了笑:「怎麼?才這麼一會兒不見,就想我了?」

  綠意也沒心思和他調侃:「別鬧了,到底怎麼回事?」

  唐劍臉色微沉:「不知道是何人所為,我們也只是剛得到消息。爹讓我帶人前去看看。」

  「我也去!」

  唐劍搖頭:「現在情況不明。不過既然敢對阿俏下手,就不能排除他們有可能會滲透到唐門內部。你留在這裡,助爹爹一臂之力!」

  綠意咬唇,衡量了一下形勢,終是答應。

  唐劍很高興綠意的爽快,轉而看著齊墨,「少白,幫我一個忙!」

  「你說!」

  「我想借你的幻影閣一用!我知道你為難,我不介入,只希望能夠借助這支力量幫我找到阿俏!畢竟,如今魔教西來,一切都要做最壞的打算!」

  「好!明光如今不在閣內,我讓風馳助你!」

  「那多謝!」

  齊墨上前,按住他的肩膀:「少時便說過,此生絕不言謝!青鋒,你生分了!」

  唐劍略略低頭:「是我不對!」

  「好了,你去吧,一旦有消息,風馳會立即通知你!」

  「好!」唐劍轉身就走,感覺袖口一緊,回身之間,只看見綠意一臉焦急,他笑了笑:「做什麼?你夫君我很厲害的,等我!」

  綠意五指慢慢鬆開,唐劍彎了彎唇角,立時離去。

  唐劍一走,唐門之內看似恢復了寧靜,其實各個院子裡都加強了守衛。唐年一直眉頭深鎖,綠意陪伴左右,不曾離開。

  天剛濛濛亮時,幻影閣傳來消息,唐劍發現了唐俏等人的蹤跡,此刻已經追去了。唐年至此才鬆了一口氣,連忙調集人馬前去支援。一切佈置妥當之後,唐年拉著齊墨下棋,顯然心情頗好。

  棋盤之上河洛縱橫,黑白子全面鋪陳,只是稍稍一看,便能看出白子已然力不從心。唐年哈哈一笑:「少白今日狀態不佳啊!」

  齊墨落下一子,終成輸局:「抱歉!今日心緒不寧,恐怕不能陪伯父了。」

  「為了阿俏的事?你且放心,青鋒既然找到了阿俏,那麼接下來就無憂了。即便真是魔教西來,這可是在咱們唐門的地界!」

  「伯父說的有理,是我庸人自擾了!」

  唐年自不介意,朗聲大笑:「罷了,你今日不在狀態,咱們還是等青鋒回來之後再接著下吧!」

  「好!」

  唐年一出松風院,齊墨立刻收起臉上笑容,語氣肅然:「什麼事?」

  一聲黑色勁裝的隱衛陡然出現在齊墨身邊:「情況有異常。」

  「說!」

  「唐大小姐似乎不是被劫持的,而是自己走的。」

  「怎麼回事?」

  「今晨我們在南越找到了大小姐,她與秋尋鶴一起,還帶了一個老者。那個老者似乎受了很重的傷。後來,大小姐出來買藥正好看到了正在尋找她的唐少主。當時唐大小姐竟然選擇躲避,不曾出來相見,而且她的樣子,似乎很害怕被唐少主找到。」

  「這件事可曾被唐少主知道?」

  「不曾!」

  「好,你先下去,令隨風閣的人時刻注意唐家大小姐的動向,若有危險及時出手。」

  「是!」

  暗衛身影一動,瞬間消失。

  齊墨的話他懂了,若是唐家大小姐無虞,他們便靜止不動。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發表於 2017-4-20 00:23:04 |顯示全部樓層
第17章截殺

  唐門之內一片靜謐,一天下來唐劍那處不曾有任何消息傳來,綠意十分焦慮。若不是唐劍要她鎮守唐門,她定然已經奔赴南越。知道這一切的齊墨,深深感受到了綠意的變化。想當初橫刀立馬,叱吒江湖,一對彎刀走遍大江南北,想說就說想做就做,何曾這般左右為難?

  她於唐劍面前一向「肆意妄為」,這幾年從唐門內傳出之語莫不是這位還未過門的唐少夫人如何剽悍潑辣,但其實,只有唐劍知道她其實一直都聽他的,不曾有半分違拗。

  齊墨安慰她:「青鋒行事穩妥,不必擔憂。」

  「我沒事。」綠意答道,「我知道他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心裡一直不踏實。」

  「因愛故生憂,因愛故生怖。這是人之常情。」

  綠意先是愣了愣,突然笑了起來:「跟我打禪語,這不是對牛彈琴麼?我可不懂這些,但是吧,我知道的是,只要唐劍出門我就不安心,而這一切的緣由都是我喜愛他。」

  齊墨聽罷,道:「既然如此,為何這麼些年就是不願意嫁了他呢?」

  綠意笑:「嫁了他?那豈不是太便宜他了?想我沈綠意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如此花樣年華,就把自己陪在他身邊,豈不太可惜了?」

  說完,二人相視一笑,齊墨便也不再說其他。他知道綠意心中定然有結,至於這結是什麼,他不好問,也不會問。

  可是唐劍這一去竟然水深火熱起來,齊墨這邊的密卷不斷,唐俏的確一直在躲著唐劍,在南越禹城之內一直隱身不現,即使在遭到一連串的追殺!

  齊墨想不透其中的關節,直到幻影閣另一封密捲到手。

  俏稱老者為父!

  父親?

  唐俏的父親,除了如今在唐門的養父唐年之外就是已經去世多年的唐越!

  難道,唐越根本沒有死?

  這個想法,齊墨也驚了。若真是如此,那麼唐俏的一切行為就有的解釋了。唐越還活著顯然是一個秘密,但是這個秘密有多少人知道還是一個謎,至少唐劍是不知道的。所以,唐俏躲著他。

  可是唐俏怎麼知道唐越還活著?唐俏又是從哪裡找到唐越的呢?

  齊墨覺得事情越發詭異了。

  *********************************************

  禹城西南一隅的民房裡,唐俏坐在屋前的石階上,木木地看著遠方。天空一片蔚藍,遼遠而開闊。時而兩行秋雁飛過,帶走一空蒼涼,連著唐俏的臉色也越發蒼涼了起來。

  秋尋鶴遠遠地站在院子的角落裡,目光落在唐俏的臉上,心中柔腸百轉。這一路來,一次連著一次的追殺,不停的反抗不停地逃亡。她一直沉默,鮮有話語。只是每一次遇敵她出手毫不手軟,利落乾脆。那纖纖素手一揚,帶走的便是一片生命。

  在江湖人的眼中,她一向都是毒辣的,面冷心硬。只有他知道,她的內心一直藏著一個柔軟的角落,那裡有她在乎的人。

  似乎感覺到了他的存在,唐俏超這邊看了看,卻沒有說話。秋尋鶴微微一笑,上前與她並排而坐:「在想什麼?」

  唐俏深深吸了一口氣:「沒想什麼。」

  她說的實話,她現在的腦子裡一片空白。這一路的坎坷,她只知道怎麼去逃亡,怎麼去殺人,其餘的全都不在考慮之列了。

  秋尋鶴道:「那就想想我們的以後吧。」

  「以後?」唐俏很迷茫地重複了一遍,「以後啊,我也許就一直這樣了。」唐越的突然消失必然會引起那個人的一路追捕,十幾年來,隱瞞真相,上演善良伯父,為的就是那一本秘籍,他沒得到怎麼會輕易放手?

  秋尋鶴卻不這麼認為:「我們可以找一個清淨的地方,依山傍水,過著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不再干涉江湖世事。這世間這麼大,他怎麼可能無處不在?」

  「我們?」唐俏詫異詢問,「你難道不回邙山派了?」

  秋尋鶴臉色一沉:「我為什麼要回去?」

  「你是邙山派少主,將來邙山派的一派之主,你肩上那麼重的擔子,你怎麼能不回去呢?」

  「你!」秋尋鶴只覺得心中冰涼無比,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唐俏卻繼續說了,這幾日來的沉默在這一刻似乎有了爆發:「秋尋鶴,我很謝謝你這段時間對我的幫助。可是我們也說好了的,成親是假的,你幫了我,我會很感激。若是他日我還活著,你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即使是喪盡天良,我也會幫你。」

  她抬頭,看到秋尋鶴發青的臉色,以為是自己表達的不夠徹底,還認認真真,擲地有聲地加了兩個字:「真的!」

  秋尋鶴真的想一巴掌拍死眼前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可是他又不能這麼做。這個營救辦法是他提出來的,如今也算是騎虎難下。

  「好,既是如此,我也要幫人幫到底。阿悄……至少現在,我不能回去!」

  「好!」唐俏也不再說什麼,點點頭,「爹爹的藥快用完了,我出去再買點來,然後就離開這裡吧。」

  「好!」

  唐俏給自己化了妝,變了一下裝束就出去了。可不曾想,沒過半刻鐘她又回來了,而且神色急迫。

  正在和唐越的聊天的秋尋鶴奇道:「怎麼了?」

  「我又看到我大哥了!」

  秋尋鶴眉目一凜,連忙起身:「收拾東西,我們馬上離開!」這段時日,只要他們在一個地方看到唐劍,殺手隨後就到了,這一次定然也不會例外!

  「好!」

  唐俏立刻從櫃子裡拿出包袱,秋尋鶴扶起唐越就要出門。突然,「砰」地一聲,窗門大開,幾條黑影自外飛身而至,寒光劍氣撲面而來。

  秋尋鶴立時抽出長劍,劍光過處,氣勢如虹。邙山派擅用劍,秋尋鶴更是其中翹楚。此刻他一出劍,黑衣人急速之勢瞬間被蕩平。唐俏扶起唐越靠在自己身上,五指翻飛,毒霧瀰漫。二人心有靈犀,並不戀戰,趁機奪門而出。

  二人出門跳出圍牆,唐俏將唐越扶進一直停靠在的牆角的馬車,秋尋鶴翻身上車,長鞭一甩,馬嘶長鳴,疾馳而去。

  隱隱聽到身後一聲大吼:「阿悄!」

  唐俏回首,卻見得唐劍站在院門之外,一臉焦急。

  一切發生不過轉瞬,唐俏和秋尋鶴的默契讓人驚訝。

  馬車上,唐越因為連番動作,氣息不穩。唐俏急忙那處定心丹給他服下。唐越微微緩和,抓住唐俏的手:「阿俏,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唐俏明白他說的:「沒事的,爹爹,這一切都是暫時的。」

  「不!」唐越深深歎氣,「我瞭解他,他一直都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這麼多年的堅持,他不可能這麼容易放棄。阿悄,你和尋鶴走吧,我還有利用價值,他是不會傷害我的!」

  「不傷害?」唐俏冷笑,「哼,你如今這樣的情況叫做不傷害?你週身全部被廢,經絡盡毀,日日酷刑還叫做不傷害?爹爹,你要我做一個不孝之人嗎?」

  「阿悄!」唐越正待責備,馬車突然急急剎住,緊接著刀劍之聲再次響起。唐俏安撫唐越:「爹,你別的不要多說,要我放棄你絕對不可能!他們要帶你回去繼續受苦,除非我死!這是一包凌光散,若是有人攻進來,你就撒出去,可以保你三丈之內,無人能夠接近!」

  「阿悄!」

  「別說了,爹爹!」唐俏深深地看了父親一眼,掀開車簾跳了出去。

  秋尋鶴長劍在手,週身皆被劍氣籠罩,玄色長袍隨著長劍舞動獵獵生風。黑衣人層層圍上,卻俱被劍氣震懾,稍稍上前,便是一劍封喉。秋尋鶴出劍快准而且狠!幾乎不留任何餘地。

  唐俏站在馬車車頂,紅衣墨發,一雙眼眸,冰冷似雪。

  她袖中滑出一對彎月短刀,腳尖借力,身體猶如青燕,從上直衝而下,至秋尋鶴身邊。短刀利刃,出手狠辣,招招奪人性命。

  秋尋鶴回首,只見她一襲紅衣似火,滿目張揚。

  背後一暖,唐俏聲音清冷:「你怎麼樣?」

  秋尋鶴微微一笑,突然覺得這樣的殺戮在她的關心之下完全微不足道:「還好!」

  此時正值深秋,無邊落木蕭蕭而下,二人背靠背而立,紅衣玄袍,刀劍齊下,二人配合默契,縱劍橫刀,長短相合,長劍不及之處,短刀立補,每一招每一式之間互補地十分完美。黑衣人的攻勢漸漸弱下來,週遭的屍體遍佈,血流成河。唐俏腦中已經沒了任何雜念,她只想殺出一條血路,帶著父親遠走高飛,亦或者還有身後的這個男子,這個一直給予自己溫暖和幫助的男子!

  橫刀立馬,縱劍江湖!

  耳邊傳來秋尋鶴的悶哼之聲,她側眼,便正好看見他手臂上多了一道血紅的口子,玄色衣衫,顏色變深,傷口處肌肉外翻,甚是可怖。

  黑衣人攻勢雖弱但勝在人多,攻堅之戰,唐俏二人必然吃虧,而此刻秋尋鶴已然受了傷,那些人的攻勢更猛。紅衣之下,纖掌一握,五指翻飛,紅唇輕斥:「出!」

  紫色濃霧,噴薄而出,玄袍紅衣飛身而起,穩穩落在馬車之上。長鞭落下,寶馬嘶鳴,健蹄高揚,奔馳而去。

  一路上馬不停蹄,山路顛簸,車裡的唐越咳嗽不止,甚至有了咳血的傾向。唐俏雙目通紅,卻是束手無策。

  唐越抓住唐俏的手:「阿俏,他不會輕易罷手的,你放下我,和尋鶴走!」

  「不可能!」

  唐越闔上雙眸,對這個執拗的女兒他實在無能為力。一路上的多次勸誡都不曾為她所考慮,而尋鶴,尋鶴只聽阿俏的。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發表於 2017-4-20 00:23:16 |顯示全部樓層
第18章番外

  「你是誰?」面前的人負手而立,背對著自己,一身紫色長衫隨著山崖邊的風獵獵而起。那背影,看起來竟然是如斯寂寞。

  那人轉過身來,高鼻深目,五官極其深刻,竟然是她方才在茶寮裡遇到的那個西域人。他年紀很輕,大約不過二十左右,身材高大,一身紫色,顯得極為高貴。

  那人轉過來定定地看著自己,讓小池十分疑惑。她緊了緊背上包裹的肩帶:「你為什麼跟著我?」

  「你不是中原人?」那人不答反問。

  小池想了想:「你是西域人?」

  那人微微皺眉,似乎很不喜歡自己身份被人這樣直接揭穿。小池攤攤手:「沒辦法啊,你的長相實在太典型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

  那人稍稍斂了斂眸子,突然自袖中拿出半塊火紅的玉珮:「你認識這個吧!」

  小池瞳孔瞬間收縮:「你到底是誰?」

  那人笑了笑:「我的父親,叫落日孤寒!」

  落日孤寒,西域魔教教主。十九年前突然大舉南下,一路過關斬將,幾乎將半個中原武林收入囊中。可是,就在這般無往不勝的時候,他又突然撤兵回到西域,並且立下重誓,有生之年不再踏入中原一步。

  可是那樣的人,怎麼會有南越夏氏一族的族徽?

  那人看出了小池的疑惑:「家父與你母親有些淵源,所以想請你去見見他!」

  「你說笑了吧。我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說著轉身便走。

  那人連忙上前拉住她,小池使勁兒掙開,那人連忙道歉:「對不住!但是,我知道你是我要找的人!」

  小池退後幾步:「是嗎?你倒是說說理由先,我聽聽看。」

  那人看小池那副唯我獨尊的樣子,居然笑了起來:「我昨日便跟著你了。因為我無意中看到你身上也有半枚與我一模一樣的玉珮。家父曾與我說,這是南越昆夷族夏氏的族徽,只有夏氏的傳人才會有。而你那半枚與我的半枚何其相似,我想你定然就是父親提到的那個人!」

  「你找我做什麼?」賴反正是賴不過去了,索性承認。那個落日孤寒,看樣子真的是認識母親的。她抬頭看了看,上面的一截樹枝不錯,飛身而上,坐了上去,靜待那人解釋。

  那人看著少女上了樹枝,晃悠著兩條腿,十分悠哉的樣子不禁覺得好笑:「我說了,請你去見家父!」

  「唔……」小池仰著腦袋思考了一下,「我記得你父親曾經發下重誓,有生之年不再踏入中原一步,我若是去見他,豈不是要去西域?」

  「是的!」男子似乎有些過意不去,「的確路途遙遠,但是姑娘,我請求你,希望你能前去。」

  小池咬唇,十分苦惱:「可是,沒理由啊!那麼遠的路程,我去了又沒什麼好處。這生意怎麼看怎麼覺得吃虧嘛!」

  「呵呵!」男子從沒聽過這樣的論斷,若不是深知其家族地位,他會以為她是個商人。

  小池道:「你笑什麼?本來就是這樣啊,你給我的理由並不能說服我走這一趟,所以……」她自樹上跳下,「對不住了,我不去!」

  男子道:「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能強人所難。這段時日,我將會去洛陽,你若是改變主意,可以到洛陽的霜花台找我!」他交給她一塊令牌,「這是我們聖教的令牌。你拿過去,不會有人攔你的!」

  小池看了看手上的東西,一塊圓形的玄鐵,正中寫著一個極大的聖字。據聞魔教自稱聖教,這個聖字怕就是那個意思。

  好吧,她手下:「好的,若是這般,那咱們後會有期!」

  「好!後會有期!」

  小池轉身離開,心裡納悶道:有期,才怪!

  可是所謂世事無常,在半個月後,她站在師父的屋內,發現早已人去樓空,只剩下師父留在桌上的四個大字:萬事皆空!

  她站在房內,突然覺得,這世間真的只剩下她一個人了。屋內什麼都沒變,可是變了的是人,是命運!

  昨日帶回來的母親的骨灰罈還在遠處擺放著,昨日回來時,師父什麼都沒說,只是那眼中的哀傷,卻是被她看地清清楚楚。

  她想,師父其實應該很喜歡娘親吧,可是卻不想等來的是一堆白骨。

  她上前,撫摸著自己帶回來的骨罈,將臉貼在上面:「娘親,我接下來該去哪兒呢?」

  突然,她發現骨罈下面放了一張紙,她拿起來一看,竟然是師父的筆跡,龍飛鳳舞地勾勒出了一句話,讓她十分疑惑,也許她真的要去找那個人。

  洛陽的霜花台,洛陽城內最大的風花雪月之處,這裡有世間最優美的舞姿,有艷絕天下的胡姬,有為達官貴人培養的「瘦馬」,有粉嫩可親的余桃幼齒。這裡就是霜花台,比之盛京的胭脂巷更加有名!

  所以,小池找到那裡絲毫不費勁。

  當她把那塊玄色令牌交給老鴇的時候,她立刻被作為座上賓給請到了內院。小池踏入內院的時候,恍惚覺得自己根本不是到了洛陽,而是回了南越。

  「小池,那裡有和南越一樣的山水,有我們夏氏的竹樓,有潺潺的流水。」

  「小池,那個院子裡有娘親喜歡的鞦韆,鞦韆上的籐蔓纏繞著蝴蝶花,鞦韆蕩起來的時候就像一隻隻飛舞的蝴蝶。」

  「那應該是很美的吧?娘,我也要去看……」

  她記得娘親那時候溫柔地看著自己,笑著幫自己把碎發勾到耳後:「好,等娘親找到他了,就帶你去!」

  「嗯,他是誰?是爹爹嗎?」

  她記得那時候的娘親卻是什麼都沒說,只是抬頭看著遠方,那眼中一片晶瑩。

  她也抬起頭,對面的樓閣之上,紫衫青年也正看著自己。

  她聽見自己說:「我要見他!」

  紫衫青年眼中露出狂喜:「好,我馬上準備!」

  那人的行動很快,小池上午到的霜花台,下午居然就可以啟程了。當紫衫青年將她領到那一輛豪華馬車面前的時候,她忍不住驚歎:「你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一旁的老鴇聽了咯咯直笑:「那可是公子很早就準備好了的。只等著姑娘來了!」

  小池眨眼:「你知道我會來?」

  青年搖頭:「不,我只是準備著。」

  「如果,我不來呢?」

  「那我就一直準備著……」

  「你不回西域了?」

  「我會回去,但是他們不會。只要你來了,只要你願意,你隨時可以去!」他說的十分堅定,語氣卻又十分溫和,像極了雲州一隅的那個人。

  小池低下頭,鼻子酸酸的,心裡的那個疑問卡在喉嚨裡卻怎麼也問不出口。

  青年似乎並沒有感覺到小池的心思:「走吧。車上一應供需皆有,你不必擔憂。」

  小池抬頭朝他笑了笑:「沒有啊。聽說塞外風光甚好,大漠黃沙綿延千里自有一番豪情韻味,我自小長在江南,倒是極想去看看的。」

  「好!」

  「走吧!」她爬上車,靠坐在車廂內,一臉興奮的樣子。

  那人準備的果然齊全,一路上需要的應有盡有,下車住店打尖竟然都是本家的。這時候小池才知道西域魔教在中原竟然有這麼大的勢力。十幾年的沉寂並不是真的不問世事,他們默默創建一條消息鏈,其實早就隱藏在中原,成為中原武林中的一條毒蛇。

  這半個多月的相處中,小池知道了面前的人叫做落日無傷,是落日孤寒的獨生子。性格很強勢,只是在對待小池的時候,卻是十分溫和的。有時候小池在想,他是不是真的是自己的……

  她一想到這裡,就忍不住朝他的臉看去。意圖在深刻地有著西域風格的五官中,找到南越的蛛絲馬跡

  「你似乎有心事。」

  小池回頭看著面前的人:「是啊。我在想你們其實是很厲害的。」

  「哦?為什麼這麼說?」

  「你看啊,你們在西域這麼多年,看起來寂寂無聞,其實卻在不知不覺中建立了一條消息通道,連洛陽城,哦,不,全大齊最有名的風月場所竟然都是你們的。這樣的成果,豈不厲害?」她頓了頓,「若是中原武林知曉了這一切,怕是會驚起一身冷汗!」

  「不!」落日無傷否認,「他們不會知道。因為我們根本沒想過要再次南下。我們成立這個組織其實是為了一個人……」

  小池突然覺得自己的心跳加速了,連著聲音都有了微不可查的顫意:「誰?」

  落日無傷低頭:「你的母親!」

  「我母親?」

  「是的!」落日無傷將眼睛移向窗外,「也是我的母親!」

  小池幾乎是下意識地笑了。落日無傷繼續道:「我知道你一路上都想問這個問題,但是你一直都沒問,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小池,你是我妹妹!」

  「可是,我並沒有西域人的五官。」

  「那是因為我並不是你的親哥哥,你母親是我的救命恩人,她是我的義母!不過,救命之恩仿若再生父母。」

  小池點頭,內心突然鮮活起來,笑嘻嘻地看著落日無傷:「那我不是多了一個哥哥?我不再是一個人了呀!」

  她想了想,又低下了頭,滿臉悲傷:「可是,娘親她已經去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發表於 2017-4-20 00:23:28 |顯示全部樓層
第19章死別

  馬車突然停下,唐俏一驚,本能地將唐越擋在身後,毒已經扣在了手中。只是久久都不曾聽聞外面的刀劍之聲。她詫異地慢慢掀開車簾一角,卻看見遠處秋尋鶴手持長劍,靜靜而立,他的面前站著一個人,一個週身散發這懾人寒氣的人。唐俏遠遠看著,都覺得那無形之中寒氣十分滲人!

  那人週身為黑衣所裹,嚴實地只看見一雙眼睛,眼神銳利,猶如鷹隼!

  二人對視,秋尋鶴黑袍鼓動,眼中寒光一凜,長劍向對方直擊而去。高手過招,過的不是招式而是內力。秋尋鶴雖然久負盛名,但是到底年輕,內力後繼不足,漸漸地已經呈現弱勢。

  唐俏有心前去幫忙,可是那廂動作之間完全沒有自己插手的餘地,她害怕貿然衝入不僅幫不了秋尋鶴還會給他招來禍患。

  突然秋尋鶴劍鋒一轉,虛晃一招,從側面直擊,劍招取巧,雖未重傷黑衣人卻恰好挑下來他的面巾,一張熟悉的面具立刻顯現,唐俏雙眸圓睜,驚呼一聲:「是你?」

  而幾乎同時,秋尋鶴胸口中掌,深厚連綿的內力從胸口上散開,震地他奇經百脈都彷彿碎了一般。長劍插入地上,後退的去勢不減,利劍從地上劃過,拉出一條極大的口子,仿若猙獰的傷口,直到腳底觸到馬車車轅,才堪堪止住後退的趨勢!

  面巾之下,一張黃金面具!

  唐俏脫口而出:「怎麼會是你?」

  半年前,她於洛陽見到這個面具,這個人告訴她,她的父親還在世上!

  「為何不能是我?」

  「你利用我?」前後串聯,唐俏不難想清楚。當初她偶遇這個人,他告訴了她這個驚天秘密,她回來探尋,證實之後便有了這一次的營救行動。卻不想,一路逃亡,最終還是落入了這個人布下的天網!他就是在這裡等她的!

  連續的逃亡,剛經過了一場廝殺,此時的她與秋尋鶴體力大減。面前這人一看便是高手,他們定然不是對手。而且,由此一來,又可以嫁禍原先那一批殺手,果然是好計謀!

  「不,唐大小姐說錯了,這不是利用,而是各取所需!」那人輕輕擺手,身後突然傳來一聲驚喘,唐俏回頭,且看見父親已經被一個紫衫女子挾持!那麼近的距離,她甚至都沒有感覺到這個人是何時到了身邊的。

  「你們……」

  「不要急!」面具人的聲音似乎被特殊處理了,聽起來十分不舒服,「我只要《五蠱之書》,你給我了,我就放你們走!」

  「哼!竟然又是《五蠱之書》,休想!」

  「嘖嘖嘖!」面具人似乎覺得十分有趣,「還是那樣的暴脾氣,唐姑娘,你要看清楚了,如今你已經沒了選擇的權利!」指尖微動,也不知道是做了什麼暗示,週遭突然又多了一群紫衣人,紫衫少女掐住唐越的脖子,冷笑地看著唐俏。

  秋尋鶴內息紊亂,唐俏要護著唐越,這一戰,已經可以預見結局!

  黃金面具,做了一個開始的手勢,紫衣人立刻蜂擁而上!唐俏咬牙,回頭朝紫衫少女劈手而去。掌中帶毒,出手狠辣,不留餘地。紫衫少女猝不及防,不曾想唐俏竟然在被束縛的情況下拚命起來,而那一雙毒手,她到底是有些害怕的,一時間左支右絀。

  秋尋鶴苦戰,唐俏抽出短刀,不離唐越左右,不過片刻,她便看見秋尋鶴身上傷痕纍纍。唐俏短刀毒霧並用,片刻之間解決了好幾個紫衣人。秋尋鶴持劍穿梭紫衣人之中,竟然也支撐了許久。

  面具男一看形勢不對,眉目一聳,飛身而上,一掌直往唐俏馬車而去。那廂秋尋鶴餘光掃到,心中大駭,便也管不了那麼多,飛身而上,生生幫唐俏擋住了那一掌。唐俏只覺得身上一沉,一股溫熱的血從脖子上流入,溫熱地讓她感到渾身冰涼!

  「尋鶴!」

  秋尋鶴緩緩抬頭,伸手擦掉唇角的血,朝她微微一笑:「我沒事!」

  面具人冷哼一聲,言語間卻有些欣賞:「哼,還死撐。不過,邙山派少主,能挨得下我這一掌,也算的是年輕一輩的翹楚!」

  秋尋鶴雙手抱拳:「過獎!」

  「只可惜你我是敵人,否則,倒是可以把酒言歡!」

  「那實在不敢!邙山派向來門規森嚴,不敢與宵小為伍!」

  面具人週身寒氣籠罩:「找死!」

  秋尋鶴輕巧轉身躲過,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馬車前的馬突然揚蹄嘶鳴,前蹄揚起,一道劍光閃過,紫衫少女慘叫一聲,跌落馬車。

  唐俏連忙抓住馬車車壁,穩住身形之後,掀開門簾,卻只來得及看到秋尋鶴依稀玄袍背影,被淹沒在打鬥之中。

  她緊咬下唇,回首看了一眼父親,眼眸觸及到了的是一片溫潤的鼓勵。

  她再也沒有多想,一把勒住韁繩,調轉馬車,沖了回去。

  風聲緊,山石動,落葉飛,馬車顫動,塵沙揚起!那一劍氣吞山河,劍氣如虹!

  那是一招邙山派的絕招,劍動山河!十分平常的一招,卻蘊含著用劍之人畢生的內力,長劍橫出,劍刃之上霜華滿佈,唐俏看懂了,也心驚了!

  這一招,若不是到了絕境是絕對不會使出來的,而這一戰,二人不過才動了一招,秋尋鶴已經受傷。此刻再動手,秋尋鶴就用了劍動山河,可見對面之人該是多麼的厲害!這一招是破釜沉舟,更是絕處求生!

  原來前面只是為了堵截,這裡才是殺手鑭!

  唐俏的手心沁涼,一聲尋鶴還在喉間,便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猶如蕭蕭落葉一般,跌入塵土!

  放下韁繩,再也顧不了其他,飛奔而上,將那人攬入懷中:「尋鶴!」聲音裡的驚恐無從掩飾!

  秋尋鶴緩緩抬頭,朝她安慰性的一笑:「沒事!」還未說完,一陣劇烈的咳嗽,口中鮮血不止,隱隱可見內臟的碎屑!

  唐俏扶住他,白皙的手上鮮血流過,溫熱的感覺讓她驚恐!

  「尋鶴!」

  秋尋鶴臉色蒼白,拉住她的手:「別怕,我沒事!你為什麼要回來?」

  「你騙我!」唐俏哽咽,眼淚終於流了出來。

  秋尋鶴艱難地笑,想伸手去幫她抹眼淚,卻看見手上一片通紅,便又放了下來:「別哭,阿俏,別哭!」

  「尋鶴!」她拉住他的手,也是一片冰涼,那原來的溫度似乎在慢慢從他身上抽走,她完全留不住。

  秋尋鶴還是笑:「別哭了,在哭真的丑了!阿俏,對不起,我可能不能陪你了!」

  「不!」

  「咳咳咳……」又是一陣咳嗽,鮮血從口中流下,止也止不住。唐俏使勁兒擦,可是越擦越多,她喃喃自語,「怎麼這麼多血,為什麼擦不乾淨?尋鶴,尋鶴,怎麼辦,擦不乾淨!」

  「阿俏!聽我說……」

  「我不,尋鶴,你答應過我的,要陪我一起去一個沒人找到的地方隱居的!」

  「呵呵……」秋尋鶴發自內心的笑了,「阿俏終於不趕我走了!」

  「不了,再也不了,我嫁你了,就是你的妻子,我不趕你走,我跟著你!」

  「不……別跟著我,好好……活著……阿俏,你知不知道,我……我愛你!」他愛她,從第一次在牡丹花會上見到她的那一刻,從她冷言冷語毫不留情拒絕另一個男人的那一刻,從她將找不到歸路的孩子送回家的那一刻,從她還不知道他是誰的那一刻,他就愛上了!

  眼中迷濛,依稀看見了雍容牡丹之中那個一身紅衣的少女!

  他朝她微微一笑,輕輕伸出手,阿俏,我愛你!但是我也知道,你不愛我。以前我是覺得悲哀痛楚,可如今卻又是那般慶幸,因為不愛,應該也不會太痛吧?阿俏,我走了,你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

  懷中之人身體漸漸涼了下去,只有那唇角的笑意一直延續!

  喉間一緊,冰涼的手指扣在了纖細的脖子上,耳邊似乎傳來威脅的話語,只是她已經聽不見了。她的世界裡只有這個已經漸漸失去體溫的屍體,以及他曾經的微笑。

  「我知道。」她說,她緩緩低下頭,將自己的臉貼上他的,輕聲答應,「我知道!」正因為知道,所以才答應與他成親,因為知道,所以在成親的最初便沒想過會悔婚,正因為知道,所以不想連累,最終要他離開,去選擇他應該得到的榮華顯耀!

  可如今,這個人……

  多少言語成空,多少時光流逝,多少繁花錦繡,如今皆已成灰,他與她終究是錯過了一輩子!

  脖頸間一痛,收緊之力讓她喘不過氣來,恍惚間聽到威脅的話語:「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是你女兒呢?」

  「你!」唐越怒極攻心,卻是無能為力,「你要什麼?」

  「《五蠱之書》!」

  唐越闔上眼睛,無奈仰頭哈哈一笑:「輾轉半生,皆為此書!可是爾等又知不知道,這本書弊大於益啊!」

  面具人無動於衷:「這些不勞你掛心,書呢?」

  「你先放了我女兒……」

  面具人冷哼一聲:「你覺得你還有資格談條件?你女兒在我手中,你的女婿已經死了,你完全就是個廢人,你還有什麼資格?」

  唐越滿臉青紫,卻又不得不承認他說的都是事實。只是,一旦他交出《五蠱之書》他們的結局一樣是死!

  「那可說不定!《五蠱之書》只有一個人知道在什麼地方,你要是不放過阿俏,我就立刻自殺,你永遠也別想知道《五蠱之書》在什麼地方!」

  面具人眼神一咪,週身寒氣四溢,腳底上的一塊土地居然瞬間成冰:「好,很好!你信不信我把你女兒也變成一塊冰!」

  唐越心中大駭,面上卻是強自鎮定,猶豫了許久,眼見著唐俏的頭髮已經慢慢凝成了冰塊,他再也忍不住:「好!我答應你,只是《五蠱之書》的確切位置只有我一人知曉,你放了我女兒,我跟你走!」

  「哼!如意算盤打得不錯,你以為我會上當?」面具人招來身後一個紫衣人:「帶走!」

  紫衣人奉命,伸手正要撥開唐俏懷中的秋尋鶴時,一直死寂的唐俏突然活了過來。纖纖素手一揮,大喝一聲:「滾開!」

  紫衣人不妨,被唐俏的真氣震出了老遠。面具人一驚,伸手既要扼住唐俏的脖子,唐俏冷眼一掃,袖中毒藥扣在掌心,出手如風。面具人閃身躲過,轉瞬之間又將唐越扣在了手裡:「你再動一下,我就讓你父親死無葬身之地!」

  唐俏雙目猩紅:「是麼?難道你不要《五蠱之書》了?」

  面具人沒想到方才仿若失去魂魄的唐俏竟然將他們說的話都聽在了耳中,憤怒別人挑戰自己權威的同時竟有了一絲欣賞:「要!當然要!」

  「那就放了他!」

  「你以為憑你一人之力就可以阻擋我,救下你父親?呵呵呵,癡人說夢!」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唐俏只來得及看到他唇角最後溢出的一絲笑意,而後他便出現在了自己眼前,迅速地在她身上下了五道禁忌,一時之間,週身完全不能動彈!

  「怎麼樣?唐家大小姐?你還有什麼絕招呢?」

  唐俏憤恨地轉過臉,不再看他!

  面具人大手一揮:「走!」想了想,掃了一眼地上秋尋鶴的屍體,「一起帶走吧!」旁邊的紫衣人連忙抬起地上秋尋鶴的屍體,就要離去。

  突然,林子裡響起了一陣低沉的簫聲,彷彿自遙遠漂浮而至,帶著一股青草綠的香,使人聞之,舒心不已。唐俏聽過這首曲子,那是她少女時期第一次見到齊墨的時候聽到的,一身月白長衫的少年靠坐在松風亭的柱子邊,修長的手指按弄著玉簫,寧靜而悠遠。

  如今,這首曲子,再現於此,她大概知道來人是誰了!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3-28 23:05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