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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秘聞
一道驚雷當頭劈下,齊墨眼前一黑,幾步站立不住,連忙扶住身旁的廊柱。胸中氣血鬱結,心傷內傷交錯,此刻再也無法支撐,喉間腥甜,一股溫熱的東西從口中噴薄而出,星星點點落在雪白的衣衫之上,一片刺目的鮮紅。
「公子!」顧先生驚駭,不自覺的要上前替他診脈。
齊墨擺擺手:「退下吧!」
「可是……」
「退下!」
「是!」強求已經無用,顧先生只好退下,臨走之時,他忍不住回頭說了句話,「公子,小池姑娘如今纏綿病榻,公子若是倒下去了,她恐怕就再無他念了。」
齊墨渾身一震,扶著廊柱的手緊緊握起,手背上青筋畢露:「謝謝顧先生,我明白了。」
小池再次醒過來已經是第二日的凌晨,她慢慢睜開眼睛,房內亮著一盞昏黃的燈,陰暗的光線下,她看到窗前靠著的那個人,雙眸緊閉,濃眉蹙起。
手指動了動,那人猛然睜開眼睛,一雙眸子儘是清明:「小池……」
「對不起,把你弄醒了。」剛剛才發現,自己的手居然是被他握在手心裡的。
「傻瓜。」撫著她的額頭,「感覺好些了嗎?」
那般的關心,居然絲毫不責怪自己,小池鼻子一算,眼中就有了濕意:「對不起,齊墨。」
齊墨手指一頓,寵溺地笑著:「小池是睡蒙了麼,為何總是說對不起?」
她微微側首,將臉埋在他的掌中,輕輕蹭了蹭:「你知道的不是麼?齊墨,我是故意放走他的。」淚水沿著眼角落入他的掌中,自責不已。
「不怪你!」將她攬入懷中,輕撫髮絲,「放他走,我不怪你,可是小池,你怎麼可以將自己的性命置於不顧?我不害怕他離開,但是我怕……失去你!」
「我……」
「小池,不管以後如何,你要記住,你的性命就是我的全部,切不可隨意放棄。」
「我……」
「記住了!」
「我……」
抱著自己的手臂猛地收緊,頭頂傳來的聲音帶著一股怒意的壓抑:「你說,記住了!」
她詫異抬頭看著他,不無意外地看到他鐵青的臉色,那雙原本清朗的眸子,此刻風雲變幻。她嚇著了,訥訥出聲:「記住了。」
彷彿是鬆了一口氣,他垂首輕吻她的脖頸:「對不起,嚇著你了。」
小池的病情目前還無定性,近幾日一直處於半昏迷狀態。齊墨心急如焚,沒日沒夜地翻讀醫書,與顧先生討論治療之法。再加上北疆局勢嚴峻,大齊各地不同程度地出現屍毒之災,內外交困之下,齊墨已然分身乏術。
書房已經移到了臥房裡,小池自那一日夜裡醒來之後便一直處於沉睡階段,一直未醒,顧先生給她用金針固元,齊墨每日為她輸入真氣,壓制體內的蠱毒,如此一來,倒也不曾出現上次那般吸血現象。
只是齊墨依舊不放心,日日夜夜守在臥房,除了要與顧先生討論治蠱之法,或者北疆傳來戰報。
齊墨放下手上醫書,天邊已經開始泛魚肚白了,沒想到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他稍微洗漱了一番,便躺倒小池身邊,和衣而眠。
他將將閉上雙眼,突然感覺面前呼吸滾燙,他猛地睜眼,一雙血紅的眼睛近在咫尺!
緊接著脖子一痛,熟悉的血液流失地感覺再次襲上心頭,他微微闔上雙眸,原本要在她身上下禁忌的雙手漸漸鬆開,將她攬入懷中,輕撫她纖弱的背。
一滴滾燙的淚落在脖子上,他心一顫,輕聲喚道:「小池?」
身上的身體微微一顫,他竟然十分高興:「小池?你記得我,是不是?」
耳邊傳來低聲得嗚咽,他的眼角也有些濕潤:「沒事的小池,我血多,我不怕!」
似乎適得其反,身上的人兒不僅沒有停歇,反而越來越傷心,滾燙的淚水從一滴一滴變成了一條一條。
他笑著安慰:「小池不哭了,再哭就變醜了。」
「小池乖,我真的沒事,我身強力壯著呢,一點點血,不算什麼。」
「小池?」
「小池?」
身上的人兒半天沒動,脖子上吮吸的力道也消失無蹤。他驚訝地將她扶起,卻發現她竟然再次沉睡了過去。
心下原本因為她清醒的輕鬆瞬間又變成了一塊大石沉甸甸地壓在心上。
第二日與顧先生說起此事,對方不僅沒有任何地輕鬆之象,臉色反而越發沉重。
「是不是情況不太好?」
「不知道殿下可知曉有一種情況叫做迴光返照。」
眉間出現深深的褶皺:「你是說……」
「不錯。」顧先生解釋道,「近日,你我一方面用金針固元,保證姑娘神識尚存,一方面又為她輸入真氣,保證她蠱毒不至於擴散,所以她才會一直沉睡,這樣有助於她身體的恢復。可是,她竟然再次吸血,並且在吸食的過程中有了意識。」顧先生頓了頓,「姑娘對你的情意,怕是天高海深,可是即使那樣,她依舊阻止不了自己,情況之危險,由此可見。」
「……」
回到院子裡,小池還在昏睡著,他緩步上前,坐到床前拉起她的手,闔上雙眸,將她的手捂在額頭,久久不動。
近日裡翻閱典籍的毫無進展,外出尋醫的近衛毫無消息,北疆西疆局勢嚴峻,顧先生那一席話的雪上加霜,都像是一塊塊巨大的石頭毫不留情地砸在他的心頭,眼前人昏迷不醒,更將那不堪重負的心再次捅上鮮血淋漓的一刀。
念及當初她在自己面前直言生死,他是怎麼說的?哦,不會讓她死的!那時候他多麼信誓旦旦啊,可如今呢?他能做什麼?
那一尊淡然無波的背影,此刻盛滿無助。
「殿下!」門外傳來風馳小心翼翼的聲音。
他整理了一下情緒,讓聲音聽起來依舊如往常一般冷清:「何事?」
「外面來了幾個人,自稱姓落日,要求見殿下!」
他猛地站起,疾步出門:「快請!」
別院門口站著三個人,一對年輕夫婦加上了一個老人。齊墨遠遠便認出了那位女子便是盛京紅極一時的林緩歌,那個男子,應該就是自己飛鴿傳書請來的人。
「殿下!」林緩歌率先出聲,她身邊的男子聽罷,朝齊墨看了一眼,朝拱手作揖:「落日無殤!」
齊墨回禮:「齊墨!」轉而向他身邊的老者微微鞠躬,「這位應該就是落日宮主吧。」
那老者一頭銀髮,高鼻深目,聽罷齊墨的話,深邃的眼神落在齊墨的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隨後問道:「你就是齊墨齊少白?」
「正是!」
「我要見阿池!」
「請隨我來!」側身讓路。
落日孤寒也不客氣,一撩衣袍,大步而入。
「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何突然昏迷不醒?」一進門就迫不及待地要問明事情原委,當初在宮中只收到一紙短小精悍的飛鴿傳書,言明小池重傷昏迷不醒,其餘地便沒再多說。
他日夜兼程而來,自然就是要將事情弄清楚。
齊墨抿唇,首先告罪:「是晚輩照顧不周。」
「少廢話,」他心急如焚,哪裡還聽得進去其他,「你且將原委說與我聽!」
「好!」攔住要發作的風馳,齊墨不甚在意,將事情原原本本說了出來,「到底是我沒照顧好她,請宮主責罰!」
「哼!責罰你有什麼用。」落日孤寒臉色鐵青,「到底是她太過重情,和她娘一樣!」
說著已經到了小池的房門口,齊墨道:「就在這裡,只是,她一直昏迷不醒,宮主恐怖無法與她交談。」
落日孤寒又哼了一聲,舉步上前,只是在推門的時候,力道明顯放輕了。
落日無傷轉身拍拍齊墨的肩膀:「父親太過擔心,所以言辭有些不周,還望殿下海涵。」
齊墨苦笑:「本就是我的錯,宮主生氣也是應該。」
「殿下切莫如此,小池一向有主見,當時情形緊急,你也是鞭長莫及。」
齊墨搖頭不語,長歎一聲。
林緩歌握住落日無傷的手:「走吧,我們也進去瞧瞧妹妹。」
「好!」
落日孤寒提小池診脈之後,臉色越發地差了,齊墨心中的大石似乎也越來越重。
「宮主?」
落日孤寒無力地擺擺手,示意大家出去說。
「阿池原先的治療之法可是按照無殤給你的方子來的?」
「是的。」
落日孤寒深深吸了一口氣:「將她內力壓制,從而阻止蠱毒蔓延,可謂是飲鴆止渴。一朝筋脈盡通,內力散發,力量多餘之前幾倍不止,蠱毒的甦醒與蔓延便愈發強烈。如今……如今……很是棘手啊!」
林緩歌十分擔憂:「既然是棘手,是不是還有別的辦法?」
落日孤寒掃了一眼齊墨:「有是有,但是……」
「如何?」不帶他說完,齊墨連忙詢問。
落日孤寒歎氣,看了一眼齊墨:「阿池定然不會答應的。」
齊墨見他神色,也明白他說的法子,緩緩低頭,幾乎是自言自語:「她定然是不會答應的。當初,她親自拒絕了。」
落日孤寒疑惑:「親自拒絕?阿池自來中原便不曾再回南疆,莫不是顧氏有人來了中原?」
「不錯,正是浮生城的繼任城主顧淵鴻!」
齊墨將事情原委再次原原本本地與落日孤寒說了,對方的臉色一直不好,到後來竟然有了哀戚之色。待齊墨全部說完之後只換來他的長長一歎:「這樣的性子,還是這樣的性子。太上絕情,卻又太上多情。」
言罷,連連咳嗽。落日無殤連忙上前,一手按在他的背上:「父親。」
落日孤寒微微闔目,靜靜調息,待落日無殤撤了內力,才緩緩睜眼。見到齊墨略顯詫異的神色,解釋道:「陳年舊?。」
落日無殤道:「當年在西域與出雲谷谷主一戰,一時不查,傷及肺腑。父親的身體便一直這般。」
「我師父?」齊墨問道,「可是十年前,您入中原之時與他的那一戰?」
「不錯!」落日孤寒神色一冷,「當日只覺得他是個翩翩君子,卻不想竟然這般歹毒,若不是後來無殤找到小池,我還一直被蒙在鼓裡。」
當年的事情的確是個意外,那時候落日孤寒要入中原不過也是為了討一個公道。當初去昆夷族浮生城的並不止方出雲唐越和齊雍三人,另外還有一個大家同時沒有提起的名字,那便是落日孤寒。
昆夷族三寶流失,落日孤寒昏迷中被送離浮生城,一路上遭到浮生城的追殺,言明他居心叵測盜走昆夷族三寶。那時他便戀慕小池的母親夏初荷,一時之間害怕她受責罰,便隻身又返回浮生城,卻不想路上又遇到方出雲,得知夏初荷被禁閉。讓他前來助他逃走。那時候落日孤寒自是不願意走的,直到方出雲拿出那半塊玉玦。
他回中原之後一直伺機想再回浮生城,卻不想城外陣法離奇,他再也進不去。八年後方出雲名聲曉諭中原,他方知當年不過是一起栽贓嫁禍,而他只是方出雲的一枚棋子。氣急攻心之後,便率落日雲天宮直入中原。
可是那一次,方出雲卻是只身前來阻擋自己。
「那一戰必然是免不了的。他學了《五蠱之書》上的武學,我被他下毒,身受重傷。而後初荷出現,她說那幾本書乃是她盜出送與方出雲的,於我無干。而當初浮生城的種種不過是她的虛與委蛇。她不讓方出雲殺我,同時要我立下誓言,此生不再踏足中原半步。我只當初荷變心,心痛難抑……」
「後來您就回了西域。」
「是的!」他長歎,「如今物是人非,當年他那般使計陷害於我,後來又用初荷刺激我,我灰心喪氣之餘,只想著若是初荷能夠幸福,我便是一輩子呆在西域那又如何呢?」
「那後來您為何又在中原設這麼多的分號?」
「分號也是近幾年才設的。」落日無殤接口,「剛開始,我們只經營西域與中原交界之處,一方面瞭解武林近況,另一方面也可以為宮裡帶來收益。後來父親身體越發不如從前,也……越發懷念夏姨,所以才在中原設了分號,慢慢尋找夏姨的下落,直到我遇到阿池。」
「那時候前輩已經知道我師父和夏姨在一起,為何不直接去出雲谷找呢?」
「我們去過。」落日無殤道,「初來中原之時我們便去過那裡,雖然損傷慘重,但是也知道了年方出雲所言全是假話,而夏姨根本沒有留在出雲谷。」
「如此說來,那……小池並不是前輩的……」齊墨思前想後只覺得這種可能微乎其微。
落日孤寒十分驚訝:「阿池未曾與你說麼?方出雲才是她的父親!」
一語出,齊墨心中震驚無比,只是,與此同時,心中縈繞多時的疑問也終於得到解答。怪不得那時候她對著師父總有一種嬌憨樣子,怪不得她在那一刻冒著那麼大的危險都要讓他離開。只是,多傻,你為何不告訴我?
告訴我,至少不用如此冒險。
雖然齊墨一直不動聲色,只是自身上散發而出的哀傷還是打動了現場的每一個人。大家都十分有默契地沒有說話。
「各位先到前廳用茶可好?我即刻命人去安排一下各位的住處。」
「不必了……我們回霜花台即可……」話音未落,房內突然傳來轟隆一聲。齊墨臉色驟變,在落日孤寒還未反應過來之際,他便已衝回房內。
落日孤寒濃眉緊蹙,二話沒說立時跟了過去。
一掌推開房門,卻只見齊墨緊緊抱著小池,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這……」林緩歌驚呼出聲,無殤立刻將她拉入懷中,伸手掩上她的雙眸。厚實的大掌落在林緩歌的眼上,依舊制止不住他微顫的驚恐。
掌心裡傳來灼熱的濕意,林緩歌伸手抱住他的腰,將自己埋進他的懷裡,低聲抽泣。
落日孤寒一臉驚痛,轉身朝無殤做了個手勢,三個人轉身出門,輕輕關上房門。
「怎麼會這樣?」林緩歌實在無法接受這樣的一個結果。
落日孤寒緊緊抿唇,一拳打在一旁的大樹上:「不行,如今這情況,即使是小池不願意,我也要把她送回浮生城!」
「這……」無殤有些猶豫,「這事還是和少白兄商量一下吧。」
「還商量什麼?」落日孤寒震怒,「再商量下去,你妹妹就成了怪物了!」
身後咿呀一聲,齊墨現身,站在門口。手臂上的傷口草草包紮了一下,玄色衣衫上幾乎看不見方才滴落的血跡。
「少白兄!」無殤開口,卻又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麼。
齊墨上前朝落日孤寒拱手一禮:「晚輩明白宮主之意,只是,此事不到萬不得已晚輩萬萬不敢不顧及小池之意願……晚輩……」
「放屁!什麼小池之意願,她如今昏迷不醒,行為如同惡魔,若不及早治療,你當她還能有意願?」
齊墨咬牙,終於說出了一直存在於心底的打算:「晚輩曾從一本醫術上看到,南疆蠱毒皆是有生命之物,可以通過血液將之轉移。不知道宮主可精通此間法門。」
落日孤寒大驚:「你的意思是……要將小池身上的血蠱引到自己身上?」
「是!」齊墨毫不猶疑,「當初晚輩也曾中血蠱,乃是小池親手治好。若是這一次將血蠱引到晚輩身上,待小池甦醒,定然能夠再一次治好晚輩。」
落日孤寒幾乎不敢相信眼前之人所說的一字一句:「你當小池連自己都治不好還能治好你?」
齊墨深吸一口氣:「她不是治不好自己,她只是不甚在意。若是今日是我身患蠱毒,她必然全力以赴。」
「唉!」落日孤寒看著眼前執拗的青年,彷彿看到了當初的自己。只可惜,一切事情哪裡又是自己想的這麼簡單呢?若說來之前他對這個少年時期便享譽江湖的人有幾分偏見,到這一刻,也都隨之散盡了。
「你自是瞭解她,但是你不曾瞭解這血蠱。」落日孤寒轉過身去,抬頭閉眼,「小池所中血蠱與你的必然不同,或者說與任何血蠱都不同。她的與其說是蠱,不若說是咒,血咒!」
「血咒?」
「這是一種生蠱,世代相傳,仿若是牽連在一族人身上的命運。沒有解藥,更沒有什麼轉移之說。這種蠱蟲成千上萬隻,隱藏於人的血液之中。到了特定時候,蠱蟲甦醒,便在血液之中繁殖,若是不及時治療,便是萬蟲噬心!」
「何時是特定時候?」
「十八歲生辰之日,」
「……」齊墨幾乎絕望,沉默許久,終是有了認命的無奈,「只有那一種方法嗎?」
「目前是的。」落日孤寒轉身,有些不忍心看齊墨的臉色,「當初她母親幾經曲折,雖然抑制住了蠱蟲,但是阿池還是遺傳了她的血蠱,那邊就說明她並未找到解救之法。」
「我自是知道你定然捨不得,就是阿池自己,也定然是不願意。你顧及她的想法,所以遲遲不肯走那一步。可是年輕人啊,人若是連命都沒了,哪裡還有別的希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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