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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夢蘿 -【美麗的剋星】《全文完》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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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21 00:26:41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夢 蘿 - 美麗的剋星

她原以為他會愛她一輩子的,
誰知當她心甘情願將自己交給他之後,
他卻立即提出分手、並殘忍地說這只是個賭約。
她身心嚴重受創,且完全不被父母所諒解;
更慘的是,還意外地多了一個女兒。
她根本不想、也不願再跟他有任何交集,
無奈天不從人願,因為一場車禍,她竟又遇上他……
只是不知為何,他竟誤認她是他的妻?!
不但對她呵護備至,還時時流露出深情款款。
原來,他失憶了,根本不記得她是誰了……
面對他這樣溫柔的對待,她開始迷惘了,
明知道該離他愈遠愈好,
但心卻不受控制地愈靠愈過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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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21 00:26:55 |只看該作者
楔 子

“我要和你分手,我已經不想再和你在一起了。”男孩站在愛情賓館的房間裡,面無表情的對著坐在床上的女孩說道。

這話聽在才將自己第一次獻給他的女孩耳中,宛如晴天霹靂,令她當下震傻在床上。

他才說過會永遠珍惜她,怎麼才一眨眼,他的口中竟吐出這般無情的話。

難道方才在床上他對她所說的那番情話,都只是為了將她騙上床才編造出的甜言蜜語?

不,她不相信自己會看錯人,她考慮了許久,才決定將自己的第一次獻給這個她將要用一生去愛的男孩。

他怎麼可以在和她才恩愛完的下一刻,就面無表情的狠狠捅她一刀?

“你只是在跟我開玩笑,對不對?喬,你一定只是在跟我開玩笑,你才不會和我分手呢!”女孩下禁淚流滿面的說。
“我不是在說笑,我是真的要和你分手。”男孩對於女孩的淚水,完全無動於衷。

只讓她淚流滿面還太便宜她了,既然要傷害他所憎恨的女性生物,就要徹徹底底的在她心裡留下深刻的烙印,讓她永遠忘不了這一場惡夢。

特別是像她這種愚蠢的女生,老愛幻想他是騎著白馬的王子,就讓她的幻想徹底幻滅吧!

“我不分手,絕對不分手……”女孩沖下床來抱住他,哭叫著。

“放手,女人。”男孩用生硬的口氣,警告著緊抱著他不放的女孩。

“我不放,絕對不放!”女孩大叫著,仍死命的抱著他。

她知道自己這一放手,他絕對是頭也下回的一走了之,而她不要就這樣失去他。

她絕對不要和他分手,她真的好愛他啊!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和你在一起嗎?”男孩不想以力氣取勝,所以沒用力推開她。

反正肌膚相親,吃虧的一方不是他,更何況他才剛將她吃幹抹淨而已。

“為什麼?”

這個問題早在她心裡盤旋許久,只是她一直沒有勇氣提出來。

“因為有人跟我打賭說你一定是個處女,我不信,所以當然必須親自驗正你究竟是不是處女了。”男孩露出殘忍的笑容,緩緩的掃視已自動放手的女孩。

女孩先是倒抽了口氣,才露出深受傷害的表情,被咬著的下唇正毫無血色的顫抖著。

這是多麼傷人的答案!

他居然是抱持這種心態接受她的?

就為了想知道她是不是處女,所以才接受她的告白?

“我不相信……”她喃喃著,心裡受到極大的傷害及痛苦。

“隨便你,總之我不會再和你見面,你也別再來糾纏我。”男孩冷眼看著她,對於她痛苦的表情,完全沒有一絲同情。

他的家人死在女人手裡,對於女人,他只會心狠手辣,任何憐香惜玉的動作都不可能在他身上出現的。

“你說你會愛我一生一世的……”

“你以為在床上許下的諾言,會是真心的嗎?”他發出了充滿諷刺的笑聲。

“我已經把自己給了你,你不能不要我,我只有你啊!”眼裡滿是傷心的淚水,女孩仍在做最後的努力,盼他能回心轉意。

“現在是什麼年代了,如果因為你是處女,我就必須負起責任,那麼還輪不到你當第一位。”男孩嗤笑一聲,接著說:“而且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種自以為是處女就很了不起的女生,當然現在你已經不是處女,也沒有拿喬的條件了。”

女孩被他傷得連話都說不出來,僅能以控訴的眼看著他。

而就在她瞧見男孩連再看她一眼也不願意,就要掉頭離去時,她終於發出一聲尖叫,接著舉起一旁的花瓶沖向他……

男孩發出一聲痛呼,接著應聲倒地,許久,房裡只傳來女孩一聲又一聲的泣訴。

“是你可惡,是你對不起我,嗚……為什麼你要這樣傷害我……”

曾經她以為自己找到了白馬王子,誰知竟然是個騎著白馬的惡魔。

她以為自己是個幸運的公主,換來的卻是永生難忘的一場惡夢。

那年女孩方才十七歲,因為這麼一場戀愛,徹徹底底的改變了她往後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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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發表於 2017-4-21 00:27:0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唉!”白如媛托著香腮直歎著氣。
她的手撫著桌上的紅色喜帖,臉上像是被某件事困擾著。
而她的歎息立刻傳進一旁准新郎薛家明的耳裡,他立刻緊張的從椅子上跳下來,急急走向她。
“媛媛?”他來到她面前,關心的看著她。
“唉……唉……”
“你怎麼了?是身子不舒服嗎?”薛家明開始著急的追問道。
像是沒注意到他的著急,白如媛仍是連連唉聲嘆氣。
這下薛家明不敢再有絲毫遲疑,立刻將自如媛抱起,大步走向門口。
“啊!”白如媛大吃一驚的叫出聲,下一秒則用力拍打薛家明的肩膀,“你想做什麼?放我下來!”
“媛媛,忍忍,你再忍忍,我馬上送你去醫院。”薛家明不理會吃痛的肩膀,直奔向車庫。
“等一下,我沒事為什麼要去醫院?你今天是怎麼回事?快放我下來!”白如媛扭動著身子,拼命地想從他身上下來。
“你如果沒事不會一直歎氣。你就是不會照顧自己的身子,昨晚是不是又熬夜了,所以現在才又鬧胃痛?”薛家明抱著她走到車旁,並空出一手打開車門,將她抱進後車座裡。
“我不是胃在痛,你不要老是神經兮兮的好不好?”被放在後車座的她正想爬起來,卻教他一手又推回去跌個四腳朝天。
“你給我乖乖坐好,別再任性了。”薛家明砰地一聲關上車門。
而就在他坐上駕駛座,正準備要發動引擎時,後頭卻傳來白如媛的哭泣聲,把他嚇得下顎差點撞上方向盤。
老天!這女人今天是怎麼一回事?
“嗚……你不愛我了。”白如媛控訴著,轉身趴在後車座位上。
“媛媛。”薛家明無奈的喚道。
他太清楚媛媛只要一鬧胃痛,就會比平時更任性且不可理喻。
這時候他唯有凡事依她,方能將她又哄又騙的帶去醫院。
“不要叫我,你不愛我了。”她一面抽泣、一面指控。
“我愛你。”
天知道他就是太愛她了,才會只要她一有什麼小病痛,他就比任何人都來得緊張。
“你如果愛我,不會還沒結婚就這麼粗魯的對我,甚至連坐下來聽我把話說完也做不到。”白如媛扁扁嘴,氣呼呼的。
被他大力一推,她的屁股痛死了,現下不好好地整整他,她才不甘心呢。
“我沒有!”他立刻大聲喊冤。
別說婚前他不敢對她粗魯,就連婚後他也不會這麼做,他可是愛她如命呢!
“沒有才怪!你若肯聽完我的話,我現在會坐在這裡和你大呼小叫嗎?”
“啥?”這是什麼邏輯?
“你不懂就算了,反正我已經決定將我們的婚禮取消,你自己慢慢想吧。”白如媛說著便推開車門,逕自下車。
她才跨出車外,正要走回屋子,薛家明馬上拉住她的手,阻止她走開。
“媛媛,你要如何無理取鬧,我都可以依你,但是唯有取消婚禮一事沒得商量。”他連對她生氣都捨不得,這種表現還不夠愛她嗎?
“你——”笨蛋!白如媛心裡是又好氣、又好笑,但仍繼續往下說:“我就是要取消啦!”
“就為了我太關心你,一時大力推了你一下?”他很是懊惱的說。
白如媛看了他一眼,未答。
“還是因為我不顧你的意願,執意要帶你去醫院?”這點他可不認為自己有錯。
白如媛直接踹他一腳當作回應,氣他到現在還是摸不著頭緒。
簡直是笨蛋一個!她怎麼會看上這種蠢字輩的男人呢?
看來是該好好重新考慮了。
“還是昨天在床上我對你太粗魯,一時太用力——”
“你有完沒完?”她頓時羞紅了臉,面紅耳赤的伸手搗住他的嘴。
幸好這是自家的車庫,否則這話要教別人聽見,她要怎麼做人啊!
他狀似無辜的眨眨眼,就不信她當真能對他不理不睬。
她什麼都可以不在乎,但卻非常在意面子的問題,所以最怕他在人前道出他們在房裡的親密之事。
“我不想理你了,把手放開。”白如媛氣得直想甩開他的手。
“不放。除非你把話說清楚,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將事情整合了一下,他大概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了。
“哼!不想送我去醫院了?”她挖苦道。
就算明白他是因為關心她,她仍然覺得他太愛緊張了。
“媛媛,現在是誰不肯好好說話了?”他歎息著帶她走回屋裡。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何等大事,竟讓他未來的老婆大人心煩氣躁到連婚都不想結了。

※ ※ ※

不會吧!?
“你是說——你想等到你表姊有物件後,我們才結婚?”薛家明難以置信的睜大雙眼。
白如媛點點頭。自從她父母過世後,一直都是表姊陪在她身邊照顧她,阿姨、姨丈對她始於抱持著冷漠的態度,是表姊堅持要把她留在舒家,才讓她有個可以棲身的地方。
表姊待她宛如親妹妹,她的好不是三言兩語可以道盡的,可她卻什麼都沒回報表姊,就要嫁給表姊的同事了!一想到要讓表姊一個人孤單的過日子,她就覺得自己好自私。
倘若不是她拿印好的喜帖回家,她也不會發現表姊一個人站在她的房裡發呆,更不會發現表姊眼裡那抹落寞的神情。
她從未見過那樣的表姊,若非當時讓她撞見那一幕,恐怕她永遠也不會發現一個令她極為震驚的問題。
這個問題就是——何以她寄住在舒家這四年來,她從未見過表姊和任何異性出遊過?
表姊明明是個天生的大美人,何以這樣的美人兒會沒有人上門追求?
這實在是太奇怪了!不過說來真是慚愧,她住在舒家四年,居然在即將結婚的前一刻才發現這個問題,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所幸現在發現還不算太晚,現在就換她來為表姊謀幸福吧。
“媛媛,你不是認真的吧?”薛家明詫異的張大嘴巴。
他怎麼也想不到媛媛是因為她表姊才決定暫緩婚禮。
“我當然是認真的。家明,難道你都不覺得很奇怪嗎?”
“什麼地方奇怪?”揉了揉正抽疼的額際,他仍然想不透她表姊有沒有物件和他們的婚禮有什麼關係。
“就是表姊啊!”
“她怎樣了?”
“你覺得表姊的外表若以一百分來計算,你會給她幾分?不要打馬虎眼,我要聽實話。”她兩手抆在腰上,警告的說。
看她十分認真,薛家明不禁暗叫一聲苦,這才回道:
“好,我老實說,舒雨雁在公司的確是我們男同事眼中公認的大美女,可是私底下卻沒有人敢去接近這位大美人。”
“為什麼?表姊人很好啊!”白如媛馬上納悶的提出疑問。
肯定是表姊公司的人有問題,一個單身的大美女在眼前,居然沒人敢追求。
“你錯了!舒雨雁在公司看到男職員,連最基本的微笑都不曾有過,只要有人向她提出邀約,便會馬上遭到她的冷眼對待。一些原本有誠意的男職員在經過幾次努力仍無功而返後,除了給她一個冰霜美人的封號外,再也沒有人敢再去追求這位渾身是冰的大美人了。”他說出了公司男職員的心聲。
白如媛瞪大了雙眼,許久才出聲道:
“是你在誇大其詞吧?表姊她才不是這種人!”她才不相信。
“我為什麼要誇大其詞?這真的是事實,不相信你可以直接找我們公司的人問問,他們的看法肯定和我一模一樣。”
“為什麼?”她又問。
這也太奇怪了吧?
“這個問題你應該直接去問你表姊,媛媛。”他很無奈的說。
“一定是你們公司的員工太不出色,表姊才會完全看不上眼。”這是她的結論。
“我承認我們公司的員工,無論長相、風度,都不及你眼裡美麗又冰雪聰明的表姊,不過這和我們的婚事,應該沒有關係吧?”
“是沒關係。可是我不能自己一個人幸福,卻丟下疼我的表姊,你想想……如果我嫁給你,我表姊她一個人豈不是會很寂寞?”
“我並不反對你在婚後多回去陪她談談心,媛媛。”他只有這麼妥協。
“那不一樣。家明,你為什麼不先想個法子替我表姊找個好物件,如此我也可以放心地嫁給你。”她一定要表姊也有個好歸宿,她才放心。
“要找個好物件是很容易的事,問題是舒雨雁根本不肯給任何人一絲追求她的機會。”他這才道出了真正的問題所在。
“所以才要你想法子嘛,笨蛋!”她小手用力拍在他背上。
被她這突然用力一拍,薛家明差點岔了氣,輕咳了一聲,開始認真思索可行的方法。
然而他想了許久,仍然沒有任何頭緒,因為舒雨雁那女人實在是太難搞定了。
和她同事近三年,他不僅沒見過她給任何男人機會,就連跟男主管交代公事,也是非必要時她才會開口,總之那女人就是對男人排斥到極點。
就連他這個即將成為她表妹婿的男人,她也少有好臉色。
真要為她找物件,他可能會碰了一鼻子灰不說,搞不好連他的婚事也會跟著沒了。
想當初為了讓舒雨雁同意將媛媛嫁給他,他可是費盡心思,不但許下承諾還外加發毒誓,才終於讓舒雨雁相信他會好好對待媛媛。
可瞧瞧,好不容易取得舒雨雁的同意,婚期也定了、喜帖也印好準備要寄出去了,婚事卻突然又出了岔子,他的娶妻之路怎麼比別人來得坎坷啊!
為此,薛家明只能在心裡暗暗歎息。
“我知道是我在無理要求,但是如果你可以在婚禮前替我想出方法,我們的婚禮一樣可以照常舉行啊!”白如媛如是說。
她十分清楚,薛家明為了娶她,絕對會想盡各種方法替表姊找到幸福的。
“你說的是,媛媛,我要好好的想辦法才行。”薛家明開始認真起來。
見他果然上勾,白如媛緩緩拉開笑容,她就知道男人只要哄一哄,馬上就會卯足了勁為情人衝鋒陷陣。
呵!她的男人也不例外。

※ ※ ※

解鈴還須系鈴人。
想了一天,薛家明最後還是直接找上舒雨雁,將媛媛為了她所做的決定告訴她。
他想,為了媛媛的幸福,舒雨雁應該會知道如何處理這個令人頭疼的難題。
畢竟她是當事人嘛!
把問題直接丟給當事人,總比讓他在這想破頭也想不出好方法要有效率多了。
“你說媛媛她不想結婚了?”舒雨雁詫然道。“沒錯!媛媛說她不能把你這表姊丟下,自己一個人出嫁。”薛家明轉述媛媛的話。
諒這女人再冷情,也會十分感動有個替她設想的表妹吧。
“那好極了,我本來就覺得媛媛還小,不必這麼早就結婚,現在她自己不想嫁了,正合我意。”舒雨雁無所謂的答得乾脆。
“你——你這女人是怎麼回事?媛媛為了你一直很苦惱,你卻無關緊要她的幸福,你這算是什麼表姊!”薛家明火大的起身怒道。
“薛家明,這裡是公共場所,請你不要大呼小叫,我對引人注意很反感。”
看了四周一眼,薛家明也知道自己太激動了,於是重新坐下來。
不過這女人實在是太讓人生氣了。
“舒雨雁——”
“你應該叫我表姊,如果你當想想和媛媛結婚的話。”舒雨雁像是故意在挑戰他的耐性似的。
“你——”他暗暗咬著牙,為了媛媛,這口氣他必須忍下來。
舒雨雁神情自若的看著他,正等著他向她妥協,他和她都十分清楚,他一定會妥協的,因為她手中握有他無法不低頭的把柄。
想來他實在太丟男人的臉了,為了自己心愛的女人,便把男人該有的尊嚴,全都拋諸腦後。
不過趁早搞定這個女人,他也可以趁早帶媛媛遠離她。
“舒——表姊,你到現在還認為我給不了媛媛幸福嗎?”
舒雨雁瞟了他一眼,未答。
倘若她認為這個男人給不了媛媛幸福,那一開始她就不會答應這樁婚事了。
不過這個認同,她沒必要說出來讓這男人放心。
她就是不要讓他放心,這樣他才會用心去對待媛媛,這也是她這個作表姊的唯一可以替媛媛做的事了。
四年前阿姨在臨終前握住她的手,將媛媛托給她照顧,儘管當年她只有十九歲,她仍然點頭答應了阿姨的託付。
那一年若不是有阿姨出面護著她,現在可能就沒有舒雨雁這個人了,所以她會將這分恩情回報在媛媛身上。
當一切以媛媛的幸福為前提時,在挑選男人的過程自然就必須特別小心仔細。
她知道前陣子她的百般刁難,讓薛家明對她不免有氣,不料他居然能為了媛媛而喚她一聲表姊,她相信這男人對媛媛的確是真心真意的。
“你不說話是什麼意思?”她的沉默令薛家明備感不安。
“我都已經將媛媛交給你了,這不就是答案了嗎?”為了媛媛,她是不該再刁難他了。
“問題是現在媛媛為了你,已經決定暫緩我和她的婚期——”
“這個就不是我能作主的事了。”她聳肩回道。
“你可以作主,如果你肯為了媛媛,開始認真找物件——”
“我為什麼要因為這種事找個物件?我對男人沒興趣,也永遠不會結婚!”她倏地站了起來,尖聲說道。
“表……姊,現在是你在引人注意了。”揉著太陽穴,薛家明頓時感到好尷尬。
實在是太丟臉了,下次要談這種事,絕對不能選在這種人多的餐廳。
兩人表情一陣尷尬,舒雨雁自然也知道自己的一番言詞引來了許多人的注目,她重新坐回位子,接著不悅的瞪著薛家明。
接收到她想殺人的目光,薛家明很是無辜的聳聳肩,這可不是他的錯,他怎麼知道一提起男人,她就變得這麼激動,好像曾經吃過男人的虧似的。
吃過……等等,這該不會就是這個女人一直不肯給任何男人一絲機會的真正原因吧?
薛家明愈想愈覺得這可能性很大,然而見她臉色這麼難看,他倒也不敢追問真相。
他和媛媛的未來全系在這女人身上,說什麼他也不想冒險。
“總之,我已經同意你和媛媛的婚事,至於媛媛的決定,就不是我的問題,你自己看著辦。”這件事她愛莫能助。
“我若是有其它辦法,就不會找上你這個當事人了。我是不會強迫你做任何你不願意做的事,可是你真要眼睜睜看著媛媛因為你的緣故而決定終生不嫁?”他試著動之以情。
媛媛的幸福,同樣是他可以用來令這個女人妥協的把柄,而她一定也會有所妥協的。
舒雨雁看著他沉默了好半晌,就在他逐漸失去耐性之際,他才聽見她開口道:
“我會和媛媛談談,你就安心準備當新郎吧。”
“你是說真的?”他立刻激動的睜大眼睛。
“你可以不相信我說的話。”她冷冷地瞟了他一眼。
“我信,我當然相信。”薛家明連忙一再點頭道。
太好了,只要這個女人肯提出保證,那肯定就沒問題了。
看著薛家明樂得眉飛色舞的表情,舒雨雁只覺十分刺眼,忙別開臉並在心裡冷哼了一聲——蠢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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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21 00:27:2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你當真要這麼做?”張宏彬看著坐在沙發上,腳邊還放著逃亡行李的駱仕喬。
“我的人和行李都在這裡,你認為我是在開玩笑嗎?”駱仕喬蹺著二郎腿,正為自己的聰明才智感到十分得意呢。
老大一定萬萬沒想到,他會在他和方若綺結婚的第二天就包袱款款的逃家出走吧?
而且老大肯定會認為他這位堂弟已經潛逃出境了,當然就不會再費事地想將他揪回去,這會兒八成帶著他才新婚的妻子歡度他們的蜜月去了。
而他駱仕喬接下來的日子,自然是自由又逍遙,自己真是太聰明了!
“你就不擔心你家老大找上我這兒?他太清楚我和你的交情,你要躲也不該躲在我這裡。”張宏彬明白的指出。
萬一駱家老大當真找上門,他到底要不要將自己的好友供出去?
“你放心,老大今天就要去度蜜月,他不會有閒工夫上你這兒找人的;而且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老大絕對料想不到我沒有潛逃出境,而是躲在你這兒。”他樂得呵呵笑。
“我看你也是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等駱老大回來,你仍然必須遵守你們堂兄弟之間的約定。如果我是你,我會從現在開始認真尋找自己的另一半,這總比你一直逃開來得實際吧。”
“宏彬,你不是我,所以你無法真正瞭解我對女人的看法。”駱仕喬冷哼道。
要他為某一個女人安定下來,這輩子永遠不可能。
“認識這麼多年,我還會不瞭解你嗎?你總是表現得一副吊兒啷當、玩世不恭的樣子,表面上是花花公子,對女人只會花言巧語,但其實你是你們堂兄弟三人之中,最無情、對女人成見也最深的一個。”張宏彬提出他個人獨到的見解。
為此,駱仕喬只是揚揚眉,沒有做出任何辯解。
他承認他就是痛恨女人,才會對女人展開追求,等上手之後再無情的甩掉,多年來從沒有人是例外。
即使老大終於決定要放下多年來對女人的仇視,那也是老大個人的決定,和他可扯不上任何關係。
他並不會因為家裡多了一個女人,就改變他對女人的成見,更遑論想改變他玩弄女人的決心。
“仕喬,你難道不認為你只因為當年害死你親人的兇手是女人,就因此痛恨所有女人的想法太過偏激了嗎?”張宏彬皺著眉,表情頗不贊同。
那些遭受他無情玩弄的女人何其無辜,就因為和當年兇手一樣同是女人,就必須承受他無情的玩弄,想來實在令人同情。
“你錯了。我不會主動去招惹女人,如果那些女人不要先對我主動示好,我根本連看都懶得看她們一眼,偏偏她們就是一個個自己貼上來,既然如此,又怎能怪我去玩弄她們呢?”駱仕喬撇得可乾淨了。
他雖玩弄女人,但也是有他一定的原則。
“說來說去全是你的歪理。這是你的私事,我不想管,只希望你能好自為之,不要哪一天不小心栽在某個女人手裡,到時你就後悔莫及。”張宏彬揮揮手,懶得再和他溝通。
他若是能說得動他,這些年來也不會有那麼多無辜的女人受騙了。
“絕不會有那麼一天,你放心。”駱仕喬完全不當一回事。
“是嗎?凡事總有意外,你不要不信邪,說不定有一天你會愛慘某一個女人,然後開始後悔你曾經做過的那些荒唐行徑。”張宏彬倒真希望能有這麼個女人,能給駱仕喬一點顏色瞧瞧。
“你是在作白日夢嗎?醒醒吧!”駱仕喬的反應是嗤之以鼻,完全不相信天底下當真會有個令他愛慘的女人存在。
“你可以不相信,來日方長,我會睜大眼睛等著看。”他就不相信幸運之神會永遠眷顧他這位多年好友。
“去你的!你這算是什麼好朋友,什麼話不好說,就淨會詛咒我。”
張宏彬呵呵笑著,往後躲開他揮來的拳頭,就因為是他多年的好友,他才不希望他造太多孽啊!
“喂,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你來真的啊?”他嚷嚷著,再次躲開駱仕喬的拳頭。
“那麼謝謝你的好心,我心領了。”駱仕喬開始左右揮拳。
“心領了還打人?你還有沒有良心啊?”
“我好久沒找人練練身手了,對象是你也成。”
“什麼?你別開玩笑了。”張宏彬臉色大變,急忙往後退。
要他和空手道高手練身手,他又不是不要命了,更不想自討苦吃,還是趕緊逃命要緊。
張宏彬匆忙的消失在自家客廳,只留下發出朗笑聲的駱仕喬。

※ ※ ※

“聽說你想將婚禮延期是不是?媛媛。”趁著晚上就寢時間,舒雨雁來到白如媛的房間,開門見山地說道。
“表姊,你都知道了?是家明告訴你的嗎?”白如媛坐在梳粧檯前,鏡子中的她表情有著氣惱。
那個笨蛋,不好好想辦法,居然直接跑去告訴表姊她想將婚禮延期!
她本來還萬分期待他能想出什麼好辦法,事實證明是她太高估他了。
這個大笨蛋,早知道她就自己想辦法,要靠他想這個爛方法倒不如她自己來。
“誰告訴我的並不重要,而是你怎麼會想要將婚禮延期?”
“因為……”從鏡子中望了表姊一眼,白如媛心虛得沒有說下去。
“擔心你出嫁後,我會很寂寞?”舒雨雁替她把話說完,接著坐在床上,笑望著她。
“表姊,我是認真的,你竟然笑我,太過份了吧!”白如媛扁嘴起身,來到舒雨雁的身旁坐下。
“我就是在笑你是小呆瓜啊!媛媛,你是出嫁,又不是永遠不回來,我不會寂寞的。”舒雨雁呵呵地笑道。
“那才不一樣。這個家要是沒有我在,你會連個說話的伴也沒有,姨丈和阿姨簡直就把你這個女兒當作是陌生人,我都已經看不下去了。”白如媛終於說出在心裡積壓已久的話。
待在舒家四年,姨丈、阿姨對她這個外甥女的態度生疏而客氣,那也就算了,偏偏他們對自己的女兒也是冷淡到令人生氣。
在他們身上她看不見所謂的親情,她和表姊在這個屋子裡,就好像只是和他們同住在一起的陌生房客而已。
她不懂這家人的關係何以如此生疏;更不懂表姊為什麼可以忍受她的父母以這種方式對待她。
若換作是她爸媽把她當空氣一樣看待,她肯定會受不了,哪能像表姊一樣忍耐這麼多年。
“他們畢竟是我的父母,我知道這幾年他們的態度一直讓你覺得很受傷,我向你道歉——”
“表姊,我不是要你向我道歉,我是在替你抱不平,你明不明白?”白如媛為此氣鼓了臉。
“我明白,可這不是他們的錯,做錯事讓他們失望的人是我,不是他們。”為人子女的,本來就不希望自己的父母受到誤解。
雖然她父母的態度太傷人,但她知道造成今天這種局面的人,是她。
“表姊?”白如媛不解的望著面露沉痛的表姊。
她知道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所能造成的,可為什麼表姊會說這都是她的錯?
在她看來,明明態度疏離的人是姨丈和阿姨,表姊為什麼要把過錯全都往身上攬?
“媛媛,我可以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告訴你,但是條件是你必須如期嫁給薛家明,不能因為我而延期,如何?”為了能讓媛媛順利嫁出去,她不在乎讓媛嬡知道她的過去。
“啊?這怎麼可以!表姊,你好詐喔!”自如媛抗議道。
“你想不想聽都隨便你。”她也不想勉強自己說出那一場永生難忘的惡夢。
“我要聽。表姊,這是不是關係著你和姨丈、阿姨之間關係破碎,以及你一直不交男朋友的原因?”白如媛認真的看著她。
舒雨雁回望著她,面對她犀利的問題,她只是苦笑的點點頭,既然決定要說出來了,也就沒什麼好否認的了。
“既然如此,我一定要聽。表姊,我答應你不將婚禮延期,你快說吧。”白如媛幾乎等不及想知道在表姊身上究竟發生過什麼天大的事,竟會讓這家人的關係變得這麼僵。
媛媛的急迫令舒雨雁嘴角露出一抹笑,然而一想到那段過往,她的笑容馬上又被苦澀所取代。
深吸一口氣後,她終於開口說出了自己永遠也忘不了的痛苦過往……

※ ※ ※

“我愛上的那個男孩是學校的風雲人物,他不僅人帥、功課好,更是名運動健將,他也是學校女生心目中的白馬王子,每個女生都打從心底希望自己是能被他選上的幸運公主。我當然也不例外,所以我曾背著同學,偷偷寄了一封情書給他,希望他能知道我對他的愛慕之情。當時我並不求他一定要回報我的感情,只是單純想表達我的感覺罷了,可令人料想不到的是,他居然在我寄出情書的隔天,跑到我面前表示他願意接受我的告白——”說到此,舒雨雁停下來喘了口氣。
一直到現在她仍然忘不了當時聽見他這麼說時,自己內心的激動與驚喜。
“然後呢?”白如媛追問著下面的發展。
這是很典型的校園故事,可她相信接下來的才是重點。
“我們度過了兩個月很甜蜜的交往,這期間他對待我的方式,真的讓我覺得自己像是個公主一樣,備受疼惜及寵愛:可就在我將自己完完全全交給他時,他居然提出要和我分手——”
“什麼?為什麼他要這麼做?”白如媛不自覺的大叫出聲。
這種男人太可惡了吧!
什麼時候不提分手,偏偏在最值得紀念的那一刻提出分手?
“因為他說他是為了證明我是不是處女才會和我交往的,而一旦目的達成了,他也就不必再和我交往了。”說到這,舒雨雁雙手環抱著自己,仍然忘不了當時那份深刻的痛楚。
白如媛則必須用手搗住自己的嘴巴,才能阻止自己驚呼出聲。
但她的心裡卻早已將那可恨的男人痛駡一干遍、一萬遍了。
老天,怎麼會有這麼殘忍的男人!這種男人應該上刀山、下油鍋,就是不該繼續讓他留在世上危害女人。
不理會媛媛驚訝的反應,舒雨雁仍繼續往下說:
“很可笑的是,他明明已經這樣傷害我了,我卻仍然希望他不要拋棄我,依然哭著求他不要和我分手……”說到這兒,她慢慢紅了眼眶,深吸了一口氣。
“表姊……”白如媛伸手抱住她,她知道表姊心裡的傷一定很痛很痛。
否則不會過這麼多年,表姊的語氣還隱含著痛楚。
“可是當我發現他對我的央求無動於衷,仍選擇掉頭就走時,我真的很不甘心,所以我舉起一旁的花瓶,沖過去就往他頭上砸……”
聽到這兒,白如媛先是倒抽一口氣,然後才小心翼翼的問說:
“他……死了嗎?”
舒雨雁搖搖頭,苦笑道:
“那時候我真的好希望自己在當時就把他給砸死了,可惜我只是把他砸昏了而已,他很幸運的活下來了;我卻因此差點吃上官司,而我的父母也因為我鬧出這麼大的事,遭到校方解聘。所以他們才一直很不諒解我這個女兒帶給他們的羞辱,讓他們在別人面前再也抬不起頭,到最後只好被迫搬家,才結束每天被人指指點點的日子。”
“為什麼?這明明不是你的錯,為什麼要你來承擔一切的責難?這未免太不公平了!姨丈和阿姨怎麼可以如此不明事理,受傷害的明明是他們的女兒,為什麼他們還要對你如此不理不睬?”白如媛忿忿不平地道。
“媛媛,能夫妻一起在大學任職,一直是我爸媽他們最引以為傲的地方,是我親手毀了他們最大的驕傲。我不僅不爭氣,書也念不好,就連談個戀愛也害他們顏面掃地,在同儕問受到恥笑。”舒雨雁語氣淒涼的說著。
“就為了這份驕傲,所以你活該成為整個事件的最大受害者?太過份了!表姊,這一點也不公平,我、我這就替你去向他們討回公道。”白如媛說著起身就要走出房間。
就算現在時間太晚,不適合把兩位長輩吵起來,她也管不了了,她不能眼看著表姊受到這樣的委屈,還要忍到明天早上才能替她出這口氣。
“媛媛,你不要去。”舒雨雁連忙跟著起身,想阻止她去找她的父母。
事情都過了這麼多年了,她不在乎爸媽對她的態度是否會改善,也不再乎他們能否諒解她,因為她在乎不起。
“我要去!表姊,你可以受盡委屈還繼續忍下去,可這口氣我咽下下,說什麼也要替你討回公道。”白如媛拉開她的手,又走了幾步。
“媛媛,他們是我父母啊!”
“父母又怎樣?難道父母就可以不明事理、顛倒是非,跟著外人一起欺負自己的女兒嗎?表姊,我真不明白,這樣的父母你為什麼還可以忍受?”白如媛叫出了她心裡的不平與憤慨。
“我除了忍受又能如何呢?”舒雨雁低喃著。
她的命運從來不是掌握在自己的手裡,除了認命,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有什麼其它的選擇?
“你可以忍,我不能忍。表姊,你不要阻止我,我今天一定要和他們把你受到的不平待遇說清楚。”打開房門,白如媛已準備要走出房間。
“不要,媛媛,我求你不要去——”
“我一定要去。”她堅持道。
表姊愈是想委屈求全,她心裡就愈是生氣,說什麼也要替表姊出這口氣。
“媛媛,你去鬧的話,我的孩子就要不回來了。”舒雨雁跌坐在床上,緊繃的情緒終於潰決,她哽咽的出聲道。
聞言,白如媛全身一僵,許久沒有任何反應,半晌過後,才見她慢慢的轉回身,表情滿是訝異的望著舒雨雁。
“表姊,你剛才說什麼?”
不是她一時聽錯了吧?
表姊剛才好像說到了孩子的事,這個意思不會是指表姊和那個負心漢有了孩子吧?
表姊究竟還有多少心事沒有完完全全地說出來?她到底還受了多少委屈?
今天晚上她一定要全部弄清楚。

※ ※ ※

“是,當時誰也料想不到我居然會有了他的孩子,我爸幾乎想親手將我活活打死,而他也當真這麼做了,是你母親及時出面保護了我,我才沒被活活打死。”提到這段過往,舒雨雁對媛媛的母親——她的阿姨仍然充滿了感激與懷念。
雖然當時心灰意冷的她,早抱著一死了之的想法,但現在她很慶倖自己活了下來。
“所以孩子也被生下來了?”白如媛抱著期望問。
她從沒像現在這般感激上天,給了她這麼一對平凡卻又偉大的父母。
她的父母雖然不像姨丈和阿姨一樣是高知識份子,但他們卻是體貼孩子、能和孩子分享內心世界的好父母。
“孩子是生下來了,但是——”
“但是什麼?表姊你快說啊!”
“在孩子生下來的那一天……我爸趁著我剛生產完,身子還很虛弱時,將我的孩子抱走,一直到現在我都不曾見過我的孩子,只知道她是個女孩,我……好想她……真的好想她。”舒雨雁雙手掩面,聲音破碎。
這幾年來,每天夜裡,她都是靠著思念女兒在過日子,她不知道女兒現在是否幸福,是否有人好好地疼惜她、照顧她的身子,這些她都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真的好想念她的女兒。
“你說姨丈把孩子抱走,到現在都沒讓你們母女見面?”白如媛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為什麼?姨丈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想這是我爸對我這個令他失望的女兒所作的懲罰,等到他覺得時間夠了,他就會告訴我女兒在哪裡。所以這幾年我一直委屈著自己,忍耐著他們對我的疏離態度,一方面是想為自己帶給他們的羞辱贖罪:一方面則是希望能讓我父親氣消,然後將女兒的下落告訴我。”她知道這是她自己單方面的想法。
但她相信自己如此委屈求全,總有一天一定會感動她父親的。
“就因為你被一個可惡的男人甩了,姨丈要這樣對待你?表姊,你也太可憐了吧!為什麼姨丈和阿姨只在意你帶給他們的羞辱,卻不曾反省過他們自己的所作所為?他們早已失去為人父母的資格了,這樣的人根本不配作人父母!難怪姨丈可以殘忍到把你的孩子抱走,因為他根本不瞭解什麼叫作親情,更甭提瞭解父母對孩子的愛可以多麼偉大了。”白如媛氣呼呼的握著拳頭,對著空氣猛揮拳。
如果她可以犯上,那麼她第一個要教訓的人,就是她的姨丈。
“媛媛,我知道你是在為我抱不平,但手中握有我女兒下落的人是我父親,所以就算你心裡再生氣,也請你不要去找我爸理論,這樣只會讓他更生氣,對我沒有任何幫助。”舒雨雁很怕媛媛太衝動,反而會壞了她這幾年來的努力。
“可是——”白如媛先是不平的看了表姊央求的表情一眼,才歎氣道:“如果姨丈一輩子都不把孩子的下落說出來,你難道要這樣過一輩子?”
“不會約,媛媛。”
“你怎麼能夠這麼肯定?”她對姨丈的無情已不抱任何希望。
“因為你要結婚了,媛媛。”舒雨雁終於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我要結婚和姨丈有什麼關係?”白如媛不解的問道。
“我想任何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女兒能有個好歸宿,就算我爸媽再怎麼氣我、甚至不諒解我,他們仍然不會希望他們的女兒當真終生不嫁,一直留在他們身邊。”至少一直在意面子的爸媽,一定不會希望他們的女兒到最後變成嫁不出去的老姑婆,因為那樣反而又會讓他們成為別人的笑柄。
“我瞭解你的意思了。表姊,你是想利用我這次結婚,然後逼姨丈面對這個現實的問題,這樣你就有和姨丈談條件的籌碼了?”自如媛眼睛為之一亮,興奮的叫著。
舒雨雁先是點點頭,才緩緩說道:
“這是我的賭注,媛媛,雖然有點冒險,但是為了取得我女兒的下落,我誓必要試一試。所以,你要儘快結婚,不要為了我而延期。”
“表姊,既然我現在已經瞭解整件事了,當然就不會耽誤你的事,你放心,我會如期舉行婚禮,並看是否有機會可以在姨丈面前推波助瀾一下。”握住表姊的手,白如媛微笑允諾著。
“媛媛,你唯一要為我做的事就是——你一定要過得幸福,這可是阿姨臨終前最在意的一件事。”阿姨在意的第二件事,當然就是她這個外甥女的幸福,但她心裡明白,經過那件事以後,幸福就離她很遙遠了。
“哈!這件事你就不必擔心了,表姊,我一定會很幸福的。”有薛家明那個緊張大師在,她想要不幸福都很難。
看著媛媛一副幸福小女人的模樣,舒雨雁知道她是不必再為媛媛的婚事操心了。
如此一來,她對薛家明承諾的事,也算有個交代了。

※ ※ ※

“仕喬,你要走了啊?人家還以為你今天會留下來過夜呢。”王姿豔以嬌嗔的嗓音說著,身子倚靠在她傾心所愛的男人的寬厚背上,還不時用細白的手指,在他背上輕輕撫弄著。
套房裡彌漫著一股激情過後的氣息,她仍覺意猶未盡,多想再多待在他懷裡一會兒,即使是片刻,也彷若是天堂。
她和他在PUB裡認識,當時他才剛走進PUB,他那偉岸昂藏的身軀、俊俏迷人的臉龐,立刻成為PUB裡所有女人注意及下手的目標。
而向來有PUB公主之稱的她,自然不願落於人後,立刻對他展開狩獵行動。
沒想到她才主動向他搭訕,他便很乾脆地和她一拍即合,從此她的整個人、整顆心就全系在他身上,依著他的喜好為依歸,然後由衷地希望有一天這個男人會徹徹底底的愛上她。
“怎麼?和你溫存了整個下午,你還不滿足啊?甜心,你還真貪心啊!”駱仕喬回過身,故意在她臉上捏了一記。
“人家才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要你多陪陪我嘛!好啦,你今天晚上就留在我這兒,你肚子一定餓了,我先去為你準備點心,你說好不好?”王姿豔說著連忙起身下床。
駱仕喬未正面回答,只是逕自走向他放著衣褲的椅子,開始著裝。
“啊,你真的不肯留下來?”王姿豔失望的垮下臉,完全不在意自己渾身赤裸,她在乎的是眼前這個男人的去留。
“甜心,我現在住在朋友那裡,不好讓他等門。”駱仕喬隨口敷衍著,然後便往房門口走去。
“我知道你是為了和你堂兄的約定,才躲到你朋友那兒的。”王姿豔突然冒出這句話來。
而這果然讓駱仕喬的腳步停了下來,他回身緊瞅著她看,表情莫測高深。
“你怎麼會知道?甜心。”他可不記得自己曾經對她提起過家裡的事。
“這……這個……”王姿豔吞著口水,突然驚覺自己不小心將她私下請征信社調查的事說了出來,這下她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不會是請人調查我吧?甜心,這樣不好喔。”駱仕喬語氣雖無任何轉變,但眼神卻已佈滿風暴。
“我……我只是很關心你、想多瞭解你,所以……”
“所以請征信社的人跟蹤我?甜心,你太令我失望了。”駱仕喬緩緩的搖搖頭,轉身就要離開。
“不,你不要走!仕喬,我知道你正在為你和你堂兄間約定的事而苦惱,我可以幫你,你要我怎麼做,我都可以配合你。”王姿豔大叫著,然後從後頭緊抱住他。
“配合我?你要怎麼配合我?甜心。”他挑眉反問。
“我願意馬上嫁給你,仕喬。”她喜孜孜的說。
“你願意馬上嫁給我,嗯?”
“對!你不是和你堂兄約定好,等他一安定下來,你就會在三個月內找到喜歡的女人安定下來嗎?如果你在為這件事苦惱,我可以幫你,仕喬。”王姿豔自告奮勇的說。
她心想,如果他在為她請人調查他的事生氣,那麼她現在有這份心,他應該會很感動吧?
“你認為我在苦惱什麼?”
“不就是煩惱沒有適當的物件嗎?”她自以為是的說著。
“那你還真是把我給看扁了!甜心,我最不缺的就是女人,想嫁給我的女人多得是,問題是我一個也不想娶,這麼說你可聽明白了?”
“你是說你不想為我安定下來?”王姿豔臉色一白,難堪的看著他。
“我從沒說過會為你安定下來吧?”他語帶嘲弄的說。
“可是我以為你是因為喜歡我,才會和我在一起的。”她掙扎的說。
“甜心,我說過我喜歡你嗎?”駱仕喬臉上掛著吊兒啷當又懶洋洋的表情。
本來他是沒打算在今天就甩了這個女人的,但既然她犯了他的禁己i,就休怪他提前結束她美好的回憶。
“如果你不喜歡我,你不會一直叫我甜心!仕喬,我知道你是在生我的氣,我也知道我不該自作主張請人調查你,但那是因為你從不曾提起你的私事,我才會忍不住好奇嘛!你不要因為這樣就生我的氣,仕喬,我不會再這麼做了。”王姿豔皺起了小臉,可憐兮兮的央求著。
駱仕喬瞥了她裝模作樣的表情一眼,然後慢條斯理的點上一根煙後,才勾起嘴角回答道:
“會一直叫你甜心,是因為我從來不去記女人的名字,所以你不必想太多。”
聞言,王姿豔紅了眼眶,心被狠狠的畫下一道傷口;而他只是懶懶一笑。
傷害女人,他向來只靠自己這一張嘴,施以暴力反而是浪費他的力氣。
“我不相信。”王姿豔拒絕相信以往人稱PUB公主,向來無往不利的她,會栽在這個男人身上。
又是一個笨女人,駱仕喬不以為然的在心裡冷哼一聲,便大步離去。
“你別走!別走!仕喬!”王姿豔哭叫著,大步追上去。
但卻留不住他未曾停留的腳步,看著他頑長的身影頭也不回的走出她的視線,王姿豔光著身子跌坐在地,嚎啕大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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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21 00:27:36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舒雨雁雖然是希望能藉由媛媛即將出嫁一事,迫使她父親面對她的終身問題,但她心裡其實一點把握也沒有。
正因為完全沒把握,所以當她上完夜班回到家裡,發現那從不曾為她等門的父親就坐在客廳時,她著實嚇了一大跳。
儘管心裡再吃驚,舒雨雁並未表現在臉上,在戴著疏離面具的父親面前,她不能讓自己的情緒成為她的弱點。
“我回來了,父親。”於是她裝作若無其事的打了聲招呼,便直接走向樓梯口。
儘管此刻她心臟正強烈跳動著,期待父親不是因為有事而為她等門,但她仍然必須強迫自己鎮定,不能教父親發現她的異樣。
或許這才是真正可悲的地方,因為她清楚的知道,就算她再如何努力、如何想為自己當年所犯下的錯贖罪,她和父母之間的關係,是不可能回到從前了。
“慢著,你坐下來,我有話跟你說。”舒正章在女兒走過身後時,才以毫無感情的語氣叫住她。
舒雨雁停下腳步,慢慢的回過身,以同樣乎靜的語氣回道:
“有什麼事嗎?”
“你對你表妹如媛就要出嫁一事,有什麼看法?”
“媛媛找到她的幸福,當然是喜事,我很替她高興啊。”她由衷的回答。
“那你是否想過你表妹為什麼能找到幸福?”舒正章語氣淩厲的說。沒等她回答,他又逕自往下道:“那是因為如媛她知道要珍惜自己,她不會在婚前,甚至在未確定那男人是否對自己真心之前,就傻傻把自己交給對方,所以她才能得到真正的幸福。”
聽到父親這番明顯是在暗諷她的話語,舒雨雁眼裡閃過一抹陰影,嘴唇緊緊的抿著,不發一語。
“最可笑的是,如媛的父母都是目不識丁的果農,而你雖然是兩位教授的女兒,卻做出令雙親抬不起頭來的事,有你這種女兒,是我和你母親一生的恥辱。”舒正章一言一語淨是傷人。
舒雨雁依然挺直著背脊,堅強的承受著父親的辱駡,各種比這更傷人的言詞,這幾年她都一一領教過了,心也早已麻木了。
她根本不在乎自己在父親眼裡只是個不知檢點、隨隨便便就和男人上床的女兒,她的萬分委屈,為的就是要知道女兒的下落,只要父親肯將她女兒還給她,他要怎麼羞辱她都不打緊。
她心裡明白,早在那一年,她和父母親的關係已然破裂,就算她有心想補救,恐怕她的父母也不肯給她機會了。
“再過幾天你表妹就要出嫁了,一些好事的左鄰右捨已經開始追問你的終身大事,如果不想讓我和你母親繼續丟臉,你最好開始考慮你自己的終身大事,而不是一直留在家裡,時時提醒著我和你母親,你曾經帶給我們多大的羞辱。”舒正章冷冷的看了女兒一眼。
他不是沒看見女兒臉上的痛苦,但他選擇視而不見,早在她做出令舒家丟臉的事後,他就已經沒有這個不知羞恥的女兒了。
“父親的意思是?”舒雨雁屏息問道。
雖然她的手心因為緊張而開始冒汗,她的心也因為有所期待而急速狂跳,但她仍強自鎮定。
沒錯,在這關鍵性的一刻,她必須沉著以對,萬萬不能因情緒太激動而毀了這一刻。
“我有幾個學生,他們現在都頗有成就,念在我曾經是他們的大學教授的份上,他們應該不會在乎你曾經犯下的錯,你不妨試著和他們交往看看,也許——”
“父親,您的學生知道我有個女兒嗎?”舒雨雁終於有機會提出她的重點了。
舒正章表情一僵,眯眼瞪著她,從父親的反應看來,舒雨雁的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父親,如果您要他們接受我,恐怕您必須老實告訴他們這件事。”
“你認為讓他們知道你有個女兒,他們還會肯娶你嗎?”舒正章沉聲說道。
“這總比在婚後才讓我的丈夫從我身上發現事實好吧?”她是剖腹生產,也正因為是剖腹生產,父親才能趁她因麻醉昏睡之際,將她的孩子抱走。
為此,舒正章一時無法提出反駁。
“而且,要我同意結婚的條件就是——我要知道我女兒的下落,並且要帶著她一起出嫁。”舒雨雁提出她早就想好的條件。
她話才一說完,臉頰便傳來火辣辣的痛楚,她咬牙忍著,一點也不意外她父親會出手掌摑她。
“你還敢跟我談條件?你未婚生子的事想鬧得人盡皆知嗎?”舒正章怒氣衝天,大聲怒吼著。
“我不在乎——”話還沒說完,舒雨雁立刻被她父親第二個巴掌打得跌坐在地上。
“你丟我們舒家的臉還丟不夠嗎?你可以不要臉,我和你母親還要作人,你最好給我忘記你有個女兒這件事。”
“我做不到。父親,我明明有個女兒,您卻要我忘記這個事實,我不像您和母親,可以對自己的女兒這樣冷血無情。”連續兩個巴掌打散了她對父親所有的敬重。
她不再奢望有一天父親會諒解她了,也不再企盼他們能回到從前了。
從現在開始,她要學會只為自己而活,就像她的父母一樣,眼裡只在乎自己,從不顧別人心裡的感受。
她不會再委屈求全,因為她再如何委屈求全,也無法得到她父親一絲絲的諒解。
夠了,真的夠了!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舒家章氣得渾身直發抖。
“我承認當年是我的錯,錯在愛錯了人,可是父親您有沒有想過,當時我的心都碎了,您可曾給過我一個溫暖的擁抱,然後告訴我這是人生中必經的過程?”她抬頭看著一臉怒氣的父親,替他回答道:“不,您沒有,您只是覺得丟臉,然後對我這個身心受創的女兒冷淡到極點。這些我都可以忍受,因為做錯事,讓您和母親丟臉的的確是我,但是請把我的女兒還給我,父親,這是我唯一的要求。”
舒正章瞪著她不發一語,從他臉上看不出他對舒雨雁的這番話有何感想。
“如果您要我嫁人,可以,但條件是我要我的女兒。”為了她心心念念的女兒,她絕不會有任何妥協。
這些年她忍氣吞聲,並試著作個聽話規炬、沒有任何怨言的女兒,也該夠了,她不會再沉默下去了。
“你的女兒?你的女兒我已經送給別人了,她現在是別人的女兒,不是你的女兒。”舒正章冷哼道。
“您把她送給誰了?告訴我,我自己去要回來。”舒雨雁追問著。
“我不會說出她的下落,你死了這條心吧!”舒正章的態度仍然強硬。
“我不會死心的,如果您不把我女兒的下落說出來,這輩子我就不會結婚,我會努力讓自己成為您和母親永遠的羞辱,讓您們在別人面前永遠抬不起頭。”舒雨雁以同樣堅決強硬的態度卯上她父親。
或許她早該這麼做了,那樣也許就不會白白失去五年可以與女兒相處的時光了。
望著父親冷漠的神情,舒雨雁發覺這些年自己錯得好離譜,她終於知道無論她如何努力,父親永遠也不會改變態度的,而她竟然為了想挽回和父母間淡薄的親情,而犧牲了與女兒相聚的時光。
她甚至因此錯過了可以陪著女兒一起成長的機會。
過去五年她太執著於想得到父母親的諒解,現在該是她醒悟的時候了。
“你是在威脅我?”
“不,我是在告訴您接下來我會怎麼做,如果這些年來我所表現的您還不滿意,那就算了,因為從這一刻開始,我不會再忍氣吞聲了。”舒雨雁堅定的迎上父親惱怒的注視。
“如果你認為這樣我就會說出她的下落,那麼——”
“您可以不說,但是明天我就請各大報社替我在他們的報紙上刊登尋找愛女的啟示,相信到時候一定會有許多善心人士肯幫我找人;屆時您和母親恐怕也會成為記者要追問的物件,他們一定會問你們對自己外孫女下落不明有何感想,更或者你們的外孫女是在什麼情況下不見……”
“住口,不要再說了!”舒正章兩眼閃著怒火,大聲怒斥著。
舒雨雁在父親的怒吼下,很識相的閉上嘴巴。她知道向來特別注重面子的父親,絕對不會允許自己上報,這樣嚴重的威脅肯定有效。
天可憐見,她一點也不想用這種方式對待自己的親人,但情勢卻逼得她不得不這麼做。
氣氛在一時之間顯得十分窒悶,終於在一陣沉默後,舒正章緩緩開口道:
“只要知道你女兒的下落,你就乖乖嫁人?”
“沒錯。父親,只要讓我找回我的女兒,我會找個能接受我和孩子的男人嫁了。”她回答道。
就算沒有男人願意接受她和孩子,她也會帶著女兒離開這個絲毫沒有親情及溫暖的地方。
但這個打算沒必要告訴她父親,舒雨雁暗暗思忖著。
“你想得可真周全,你不要以為我看不出你心裡真正的打算。雨雁,你必須先找到願意接受你們母女倆的男人之後,我才會告訴你那孩子的下落。”舒正章豈是如此容易打發的男人,他輕易地就看穿了她心裡那點小小的心思。
“您絕不食言?”她擔心父親會不守信用。
“放心,一旦確定有男人肯接受你們母女,我會把那孩子還給你的。”舒正章仍然面無表情的說。
可聽在舒雨雁耳裡,她總覺得有絲很奇異的感受,父親是在替她設想嗎?
然而當她抱著希望再次看向父親,她很失望的看見父親的臉上仍然戴著冷漠的面具。
是她弄錯了吧?
都這麼多年了,父親早就不承認她這個女兒,又怎會為她設想呢?
“本來還想讓你和我那幾位出色的學生見見面的,現在不必了,我可以肯定不會有哪個男人願意接受一個帶著孩子的女人。你自己好好想想,是要女兒,還是要接受我的安排。”冷淡的看了女兒一眼,舒正章不再和她說廢話,起身往房間的方向走去。
“我會找到的,父親。”她在父親的背後叫道。
為了女兒,她一定會找到,不計任何代價。

※ ※ ※

“表姊,你不是說真的吧?姨丈他當真和你這麼約定?”白如媛難以置信的睜大了眼。
噢!發生這麼重大的事,她居然不在現場,實在太可惜了!都怪薛家明啦,昨晚硬纏著她,不讓她回舒家,害她因此錯過了,可惡!
“是,我父親的確是這麼和我約定的,只要有男人肯接受我和孩子,他會把孩子的下落告訴我。”舒雨雁的臉上終於有了笑容。
“如果姨丈說的是真的,那就太好了。表姊,真的是太好了!”白如媛抓住舒雨雁的手,又是叫又是跳的。
“沒錯,媛媛,真的是太好了!”仿彿到了這一刻,舒雨雁才發現昨晚的一切並不是自己在作夢,這才激動的流下了歡喜的淚水。
看見媛媛又叫又笑的反應,她才真正相信自己真的辦到了,她辦到了。
“表姊,你別哭啊!這時候你應該高興的歡呼、大叫,就是不該掉眼淚。”白如媛皺眉道。
“我知道,媛媛,我就是太高興了,才會一時情緒激動到掉眼淚。”用手抹去臉上的淚水,舒雨雁又是哭、又是笑的,情緒激昂到頂點。
“這就叫喜極而泣,對不對?”白如媛興奮的直轉圈圈。
舒雨雁頻頻點頭,在媛媛繞著她轉圈圈的同時,也忍不住歡呼出聲。
“咳、咳!兩位,”薛家明在一旁輕咳了兩聲,企圖引起兩位已明顯興奮過頭而忘了重點的女人注意。
無奈他微小的聲音,根本引不起她們的注意,耳邊一直傳來她們尖銳的歡呼聲,令人大為頭疼。
“兩位小姐。”他又試了一次。
可惜,依然未見成果。
望著完全不理會他的兩位女人,薛家明把心一橫,決定要下狠招,乾脆直接大叫著:
“失火了!失火了!”他就不信這樣還不能夠引起那兩個人的注意。
果然,他才這麼叫出聲,就見屋內原先又叫又笑的兩個女人,先是尖叫一聲,然後令薛家明氣絕的是,他心愛的小女人最先的反應竟是——
“表姊,快,失火了,我們趕快跑!”白如媛心急的拉著舒雨雁就要往外跑。
“不、不必了,媛媛,沒有失火,是有人在惡作劇。”在一陣驚慌後,舒雨雁涼涼的指出。
“咦?”白如媛先是一楞,然後在舒雨雁眼神的暗示下,找到了惡作劇的元兇。
“薛家明,你太無聊了吧,連這種玩笑也在開?”白如媛氣呼呼的走向他,卻見他正以著哀怨控訴的眼神看著她,她眨眨眼納悶地道:“你幹嘛這樣看我?”
惡作劇的人是他耶,他還敢一副她負了他似的眼神,真是莫名其妙!
“原來你真的把你表姊看得比我重要!聽見失火你第一個想到的人,居然是你表姊而不是我,唉……”明明他也在這屋子裡,卻沒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聽完他的話,舒雨雁和白如媛相看一眼後,先後笑出聲,白如媛更是笑到彎下了腰。
“不會吧,你連這種醋也吃?你是笨蛋嗎?你是個男人耶,如果當真失火了,也應該是你來救我,而不是等我去救你吧?”白如媛毫不客氣的糾正他,並伸手敲了下他那不長進的腦子,“再說,我和表姊談得正開心,你不該這樣惡作劇的。”
“我如果不惡作劇,根本引不起你們的注意,這怎能怪我呢?”他也很委屈好不好。
“你到底想說什麼?幹嘛非要引起我和媛媛的注意不可?”舒雨雁不覺莞莆的看著在表妹面前永遠低聲下氣的薛家明。
媛媛真的很幸運,有這麼個男人疼惜著她,她真的很放心將媛媛交給他。
“我是因為看你們只顧著高興,卻根本忘了事情的重點,才想提醒你們一下——”
“你指的是什麼?”白如媛連忙走到他身旁,關心的追問。
“我是覺得,你們是不是高興的太早了?表姊,既然你父親說,只要有男人肯接受你們母子,他就會把孩子的下落說出來,那麼重點就是男人吧?”
“你這不是在說廢話嗎?”白如媛輕哼了一聲,她還以為他要說什麼大事呢!
“媛媛,家明的意思是說,在還沒找到願意接受我和孩子的男人之前,現在高興遺言之過早。”舒雨雁自然瞭解他想表達的意思。
“正是。表姊,我沒有看輕你的意思,要找個願意和你結婚的男人,是很容易的事,但是若要能同時接受孩子,恐怕就不是這麼簡單了。”那必須要很愛很愛她,愛到願意接受她的一切才行。
“表姊,家明說的沒錯,短時間內要找到一個不計較你有孩子的男人,真的不容易耶!怎麼辦?”白如媛這才想到這個問題。
是啊,她和表姊都高興的太早了,怎麼會忘記這最重要的一點呢!
她相信表姊這般清麗脫俗的外貌,肯定是很多男人想追求的目標,但若是讓人知道表姊已有個五歲大的孩子,那些追求者恐怕都會打消念頭吧?
一想到這個現實的問題,白如媛的小臉不由得垮了下來。
唉!老天爺真下公平,為什麼一定要這樣刁難表姊呢?
“我知道不容易,媛媛,但是我下會因此灰心的,我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一個願意和我結婚的男人。”就是要花錢買,她也在所不措。
“表姊……姨丈實在太過份了,他為什麼一定要這樣對待你?如果我昨天晚上也在場,一定要替你討個公道!”白如媛氣呼呼的說。
“那是因為我不肯聽從他的安排和他以前的學生見面。媛媛,你不必替我抱屈,事情能有這樣的進展,我已經很滿意了。”舒雨雁說著拍拍她的臉。
沒錯,盼了這麼多年,她好不容易才有了這個可以得知她女兒下落的機會,為此,她已經很感激上蒼了。
“表姊,不如這樣,我聽家明說你們公司有許多男職員都有追求你的意願,如果你肯給他們機會,也許這之中會有男人願意——”
“不,媛媛,我不準備從公司的同事下手。”舒雨雁毫不考慮地馬上拒絕。
“為什麼?”
“我想表姊應該是顧慮到孩子的事,如果這件事不小心在公司傳了開來,那對她往後的工作一定會造成影響。”薛家明提出他的看法。
“沒錯。媛媛,這事必須低調處理,不能鬧得人盡皆知,在未取得我女兒的下落前,我不能冒險再做出讓我父母覺得沒有面子的事了。”只要父親手中還握有她女兒的下落,她就不能不特別小心。
“那麼究竟要怎麼做才好呢?”白如媛真的覺得很苦惱。
“我會想到辦法的,媛媛。”舒雨雁安撫道。
會有辦法的,她一定要想出可以不必和男人結婚,又能找回女兒的兩全其美的辦法。
為了她心心念念的女兒,她一定得想出辦法來。

※ ※ ※

“你又把女人甩了啊?”張宏彬挑眉看著無所事事的駱仕喬,心裡直歎息。
他老兄只有將身邊的女人無情甩開時,才會出現在他的公寓裡,否則三天兩頭不見人影,是常有的事。
駱仕喬丟給他一記他是在明知故問的眼神後,又繼續看他的影片。
“喂,我實在很懷疑耶,你把那些女人玩一玩後就甩開,她們怎麼可能會就這樣甘心讓你甩了?這之中難道沒有人對你施展一些較激烈的手段?”張宏彬納悶的提起他心裡的疑問。
他就不相信駱仕喬遇到的女人都是軟柿子,只會默默承受,不會有所反擊。
“你指的是什麼?”
“我指的當然就是——那些被你甩了的女人,難道不會有人氣得想殺了你這個無情的負心漢嗎?”張宏彬咬咬牙,乾脆直截了當的說。
“當然有這種女人,不過你想她們有可能傷得了我嗎?”駱仕喬露出一個瀟灑的笑容。
曾經,他因為一時疏忽,差點就死在一個女孩手中,從那一刻起,他就不允許自己再犯同樣的錯誤。
“你這個笑容實在很欠揍。仕喬,如果有一天你死在女人手中,我真的一點也不意外。”張宏彬悻悻然的指出,只差沒直接說出“罪有應得”四個字。
“你慢慢等吧。張宏彬,你一天沒詛咒我,對你的良心過不去嗎?”駱仕喬沒好氣的冷哼道。
“你說的一點也沒錯,我的良知告訴我,身為你的朋友,不能讓你再繼續造孽下去了。”張宏彬也很乾脆的承認。
“一個巴掌拍下響,宏彬,我不是說過是她們主動來招惹我的,那就休怪我最後無情的甩掉她們。”他聳聳肩,彷若錯都不在他似的。
“是,不能怪你長得太帥,只能怪那些女人沒長眼,被你那看來一派斯文的外表給騙了。”張宏彬挖苦道。看著駱仕喬斯文俊秀的側臉,腦中突然閃過一個畫面,接著他忽然睜大了雙眼。
“你幹嘛?突然見鬼了啊?”
“沒、沒事。”張宏彬忙揮揮手,他可不能信口開河,天知道駱仕喬這小子會有什麼反應。
“沒事才怪!你這種表情一看就知道有事在瞞我,還不快老實招來?難道要我拳頭侍候嗎?”駱仕喬故意舉起拳頭,在他面前晃了晃。
既然已經引起了他的好奇心,他就不可能輕易善罷甘休。
“好、好,我說。仕喬,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遊戲人間,四處播種——”
“等一下,什麼叫四處播種?宏彬,我在這方面的防護一向特別小心,絕不會留下任何意外。”
“你肯定?”張宏彬倒是下怎麼相信,因為再怎麼小心防護,除非他不和女人上床,否則總有個萬一吧?
“我當然肯定。你到底想說什麼?你最好一次講清楚,不要再拖拖拉拉的了。”他相信張宏彬尚有話未說。
“既然你都這麼肯定了,那我想我看見那個長得很像你的小女孩,應該和你沒關係吧。”既然無利害關係,張宏彬也就毫無隱瞞的說出來。
“長得很像我的小女孩?你在哪兒看見的?”駱仕喬饒富興味的問。
“我去南部出差時,有一次無意間發現的。那個女孩差不多五歲,真的和你頗為神似,你不用不以為然,我知道你從來沒去過南部,自然不可能去那種鄉下地方播種;不過,如果是某個被你玩弄過的女生,因為懷了你的孩子,所以躲到南部極為鄉下的地方去,這也不是沒有可能吧?”張宏彬見不慣他老是這麼有自信,遂故意提出各種可能性。
“你真愛說笑耶,宏彬。你想,如果真有個女人為我生了個孩子,她會怎麼做?”駱仕喬勾起嘴角往下說道:“她肯定會直接帶著孩子來找我,而不是躲到南部去。”
“你這樣說也沒錯,不過你一定不相信我是在哪裡看見那個小女孩的。”
“不要賣關子了,說吧。”
“你知道我是玩具商,經常會到的地方就是幼稚園、托兒所,甚至是孤兒院——”
“你是想告訴我,你是在孤兒院看見那個小女孩的?”駱仕喬沉下臉,表情十分嚴肅。
“嗯,我就是在孤兒院看見那個小女孩的。不過這一定只是巧合罷了,你不用放在心上,既然你十分肯定有做好防範措施,那那個小女孩肯定和你一點關係也沒有。”張宏彬嘻嘻哈哈地道。
“把那個孤兒院的地址告訴我。”駱仕喬突然冒出此話。
“你說什麼?”張宏彬訝異的張大嘴巴。
不會是他聽錯了吧?
“我說我要那家孤兒院的地址。”駱仕喬耐著性子重申一次。
“你要孤兒院的地址做什麼?仕喬,也許那真的只是巧合,你大可不必當真。”
“我沒說我當真認為有女人生下我的孩子,居然沒來找我,反而把她丟在孤兒院。”天底下不會有這種笨女人的,明明可以來找他負責,卻傻到將孩子丟在孤兒院裡。
“那你要孤兒院的地址究竟想做什麼?”
“就當是度假,然後順便去看看那個小女孩,看她是否當真如你所言,長得很像我。反正最近我也沒什麼正事要辦,趁還有時間,好好休息一下。”在老人度蜜月回來之前,他自然要好好地想一下應對之策。
“你嘴裡說是度假,但我覺得你很不對勁,仕喬,我看你還是打消這個念頭吧。”張宏彬皺著眉說道。
倘若知道駱仕喬會這麼認真,他就不該把那小女孩長得和他神似的事說出來。
天知道他老兄心裡究竟在打什麼主意,不過肯定不只是他嘴裡所說的度假這麼簡單。
“廢話少說,宏彬,快把位址說出來。”他自然有他的打算。
“我不會說的,在未確定你究竟做什麼打算之前,你不要想從我口中知道孤兒院的地址。”張宏彬也有他自己的原則。
他可不想因為自己一時口快,最後導致那個小女孩心裡有什麼陰影。
“你心裡在想什麼?宏彬。”
“這話是我要問你的,仕喬,把你真正的打算說出來,我才考慮要不要把地址告訴你。”張宏彬十分堅持己見。
定定地看著張宏彬毫不妥協的態度,駱仕喬歎了口氣,對這個脾氣溫和、卻很有原則的好友,他承認自己實在是拗不過他。
“好,我是打算收養那個小女孩。”他終於坦白道。
“收養那個小女孩?仕喬,你沒說錯吧?你幾時這麼好心——”說到這兒,張宏彬馬上挨了一拳。
“難道在你眼裡,我就真那麼無惡不作、連一點同情心也沒有嗎?”他揮拳道。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但是你要收養那個小女孩,一定有你真正的用意吧?”摸著白白挨揍的下巴,張宏彬只能自認倒楣。
“還是你瞭解我。算了,我坦白告訴你吧。”搖搖頭後,駱仕喬緩緩地將他心裡真正的打算說出來。
聞言,只見張宏彬張大了嘴巴,目瞪口呆的看著他。
“宏彬,我知道你很佩服我,但也用不著這樣看著我吧。”駱仕喬咧嘴而笑。
“誰佩服你啊!我是沒料到你居然是這種打算,你如果沒有這個心,就不要去招惹那個無辜的小女孩。”為此,張宏彬不禁開始後悔自己幹嘛多事的將這件事說出來。
一開始他只覺得這件事很巧合,才想說將它說出來試探一下仕喬會有何反應。
早知道他會利用小女孩長得和他神似一事,來對家人謊稱她是他在外面所生的女兒,藉以逃避和堂兄弟之間的約定,他就不該多嘴。
“你放心,既然我決定要收養她,就會將她視如己出。”
“視如己出?請問閣下知道如何當一位父親嗎?”張宏彬對此可不抱任何信心。
“沒有人一生下來就知道如何為人父母吧?這種事總是要親自體驗後才知道,你放心,我不會虧待她的;而且,現在說這些都還言之過早,在我尚未看見小女孩之前,你的話我還半信半疑。”這事他要親自確認一下。
“隨你愛信不信,總之,你最好不要太胡來。”他很怕那個小女孩會因此而改變往後的人生。
若轉變是好的,那倒也罷;若是不好的,恐怕他會內疚一輩子。
“把位址抄下來,我要下南部親自看看她。”駱仕喬已迫不及待的想親眼看看那個小女孩。
張宏彬無奈的將孤兒院的地址抄寫在便條紙上交給他,他實在不知道自己這麼做是對還是錯,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一刻他是別想說服駱仕喬改變主意了。
唉!為此,張宏彬也僅能暗暗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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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21 00:27:53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表姊,你快來,家明他出車禍了!”
一接到白如媛無助的求援電話,舒雨雁立刻丟下工作趕王醫院,一到急診室門口,就見白如媛一個人坐在角落,兩手交握,神情極為不安。
“媛媛,家明的情況如何?”舒雨雁連忙走到白如媛身旁,詢問著薛家明的情況。
一見到自己最信任的親人到來,白如媛繃緊的心終於松緩了下來,她紅著眼,撲進了舒雨雁的懷裡抽泣道。
“家明他還在急救。表姊,我好擔心,一個人坐在這裡的時候,腦子亂糟糟的,一直在胡思亂想,我好怕家明會把我丟下,一個人先走了。表姊,我不要家明有事,我愛他,他如果走了,我也不想活了。”
“不要亂說,媛媛,家明那麼深愛著你,一定捨不得把你丟下,讓你去嫁給其他男人的。”舒雨雁擁著媛媛安慰道。當她看見前方一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時,臉上出現了放心的笑容。
“表姊,你怎麼這麼說!如果家明真有個不幸,我才不會改嫁,我會毫不考慮地跟他一起走。”白如媛哽咽著邊說邊哭。
“媛媛,原來你這麼愛我啊!”薛家明坐在輪椅上,表情感動的說。
“家明?”白如媛先是睜大了眼,接著才半信半疑的轉過身。
而當她看見薛家明就坐在輪椅上笑望著她時,她的淚水當下一發不可收拾,哭叫著急急奔向他。
“家明!”她想撲到他懷裡,緊緊的抱住他,確定他是真的完好的出現在她面前,並不是她在作夢。
“媛媛,等一下,你不要亂來。”舒雨雁連忙趕在後頭阻止她,“你沒看見家明的腳受傷了嗎?”
這會兒再讓媛媛撲坐上去,恐怕會造成二度傷害。
聞言,白如媛趕緊打住往前沖的身子,但兩隻手仍緊緊的圈住薛家明的脖子,口中直喊著:
“你沒事,太好了,我都快被你嚇死了!”她淚如雨下,語氣充滿了抱怨,但神情是歡喜的。
“傻瓜,我不會丟下你的,你放心。”薛家明用沒有受傷的那只手,用力的回抱她,語氣自然也是激動。
望著眼前彼此相愛的兩人,舒兩雁心裡好是感動,淚水也跟著在眼眶裡打轉。
這一刻是屬於他們這對有情人的,舒雨雁心裡明白,於是靜望著相擁的兩人,不再出聲打擾他們。

※ ※ ※

坐在輪椅上的薛家明緩緩的歎了口氣,心裡仍然很慶倖自己保住了一條小命。
而望著仍亮著紅燈的手術室,他希望另外那個駕駛人也能和他一樣幸運。
“事情是怎麼發生的?”舒雨雁問道。
“對,你快說,究竟是誰把你撞成這樣的?”白如媛跟著忿忿不平的出聲。
“對方車速很快,恐怕乎時就很習慣開快車,所以當我騎著摩托車從巷子裡出來時,對方反應極快的閃過我的摩托車,卻因車速太快,車子一時打滑,就這樣撞上路旁的電線桿。”薛家明描述著當時的情形,仍覺得觸目驚心。
“閃過你的摩托車?”舒雨雁問,見他點點頭,才納悶的指出,“既然對方根本沒撞到你,那你是怎麼受傷的?”
“這個嘛……”薛家明先是搔搔頭,然後才不好意思的回答道:“因為當時我只顧著看對方的車子衝撞上電線桿,卻忘了自己也在行進中,所以就跟著一起跌進路旁的水溝……”
他的話令在場的兩個女人一楞,接著就見白如媛氣呼呼的打著他。
“你真的是笨蛋耶!你讓我那麼擔心,結果居然是你自己跌進水溝裡的,你……你氣死我了!”白如媛愈說愈生氣,整張臉甚至都氣紅了。
“對不起,媛媛,下次我一定會小心。”薛家明連忙賠罪道。
“好了,媛媛,現在最重要的,應該是先看看對方的傷勢如何,還有已經聯絡他的家人了嗎?”舒雨雁出聲安撫著媛媛的火氣,並試著轉移話題。
薛家明搖搖頭,突然看見手術室的指示燈熄了,然後有個身穿綠色手術衣的醫護人員走了出來,於是他大叫著:
“有人出來了!”
“你不要動,家明,我去瞭解一下情況。”舒雨雁說著便走向前去。
醫護人員見舒雨雁迎上前來,兀自以為她是傷患的妻子,便開口先安撫道:
“你放心,你先生他運氣很好,頭部受到這麼重大的撞擊,居然很幸運的保住了性命,他很快就會沒事的。”
“等、等一下,他不是——”
“現在不是說感激的時候,女士,你還是先替你先生辦一下住院手續吧,他雖然保住了性命,但還是必須觀察一陣子才行。”交代完這些話,醫護人員轉身又走回手術室,完全不理會明顯想為自己辯解的舒雨雁。
看著又走回手術室的醫護人員,舒雨雁吞回了到口的辯解,轉身走向等候消息的媛媛他們。
“等一下!”適才的醫護人員突然又走出手術室,並將傷患的皮夾交給她,“辦住院需要健保卡,這是你先生的皮夾。”說完,醫護人員又匆匆地走回手術室。
舒雨雁接過皮夾後,暗自好笑的搖搖頭,兀自打開皮夾,沒想到皮夾裡出現了她永生難忘的那個人的相片,她悚然一驚,皮夾從她手中掉落。
是他!居然是他!
即使事過六年,她依然可以肯定這皮夾的主人就是他——駱仕喬,那個傷她至深、讓她痛苦了六年的男人。
“表姊?”見她如此奇怪的舉動,白如媛走上前去,替她撿起掉在地上的皮夾。
舒雨雁面色如灰,以往的種種,毫無預警的一一浮現在眼前——
她想起那酸酸甜甜的暗戀心情、想起了偷寄情書的緊張情緒、想起了他接受自己時她心裡的悸動,以及交往後種種的甜蜜……
還有當她將自己完完全全交給他,初為女人的那一刻,緊隨著他傷人的言語一起到來……
“表姊?”白如媛的聲音有些疑感,表姊這突如其來的反應,令她不知所措。
舒雨雁咬著下唇,驚恐的發現自己快要哭出來了,她迅速的垂下頭,試著深呼吸控制自己,但是試了幾次,淚水反而直逼眼眶,甚至連啜泣聲也差點鑽出喉嚨。
為了避免在媛媛面前失控,她一轉身,盲目的往前跑,即使她聽見後頭傳來媛媛及薛家明的叫聲,她仍然沒有停下腳步,只想遠遠的逃開這傷人的一切。
“表姊!”白如媛在後頭叫著,表情透著不解。
到底這皮夾裡有什麼驚人的秘密?
由於心裡實在好奇,白如媛便打開皮夾,只見皮夾裡有張男人的相片,正對著她露出一抹瀟灑的微笑。
哇!好、好帥的男人。
這種俊逸斯文的男人可不多見,帥到可以進演藝圈當偶像了,他一定是許多少女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腦中才冒出這個想法,自如媛驀然睜大了眼,她記得表姊也曾對她這麼說過——他是學校女生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白馬王子?
瞪著相片裡俊帥迷人的男性臉龐,白如媛實在難以相信天底下會有這種巧合。
這男人會是當年那個傷害表姊至深的人嗎?
“喂?發生什麼事了?”推著輪椅的薛家明顯得一頭霧水。
不就是個男用皮夾嗎?有什麼值得這兩個女人大驚小怪的。
“沒事,我去替這人辦手續,你別亂跑,在這兒等我。”回過神的白如媛決定暫時擱下心裡的疑問。
眼前還是先處理醫院交代下來的事吧,至於他究竟是不是那個人,恐怕還是要由表姊來證實了。
“喂,媛媛!”看著她急忙地走開,薛家明懊惱的叫著。
怎麼她就這麼急著替那個陌生人辦住院手續,卻忘了他這個傷患也是需要辦手續的?
唉!他在心裡緩緩地歎了口氣,認命的留在原地,等候白如媛回來。

※ ※ ※

薛家明在隔天中午就被獲准可以出院回家休息;至於另外一名傷患,就沒有薛家明那麼幸運了。
這名傷患由於是頭部受到撞擊,雖然命是保住了,但目前還處在昏迷當中,尚未清醒。
而這名傷患的身分,由他皮夾內的文件得知他名叫駱仕喬,院方已試著和他的親人聯繫,可惜毫無所獲。
基於也是肇事的一份子,薛家明覺得自己有這個責任和義務來照顧這個還在昏迷中的男人。
“家明,你先回去休息,他由我來照顧就好。”白如媛自然不能讓身上也有傷的薛家明留下來照顧人,因此她自願接下此重任。
“不行!他是個大男人,你一個女孩子怎麼應付得來,你先回去。”她一個人留在這裡,薛家明怎麼能放心。
拜託,她面對的可不是個小孩子,而是個大男人耶!
“你少看不起我,家明,對於照顧病患,我一定比你在行。”白如媛氣不過的爭辯著。
“這種事不必拿來比較吧,媛媛。”薛家明很無奈的指出。
“反正你也是傷患,你給我好好的休息,不准你再浪費體力了。”她可是為了他好,他居然下領情!
“我說什麼也不同意你留下來照顧那個陌生人。”他板起臉堅持道。
“你怎麼這麼不講道理!”白如媛氣得直想打人,但見他已經是傷痕累累,根本下不了手。
“是你不瞭解情況才是。”薛家明反駁道。
“是你!”
“是你!”
“夠了吧!你們兩位,別忘了這裡是醫院,在這裡大吵大鬧,很丟臉耶!”舒雨雁剛好走進薛家明的病房。
“表姊,你來得正好,家明他已經可以出院了,你送他回去休息,我要留下來。”白如媛決定先下手為強。
“我不用休息,要留下來的人是我。”薛家明自然不肯妥協。
“你、你不明白我這是在關心你的身子嗎?”白如媛氣呼呼的大叫。
“把你留下來,我也不放心啊!”薛家明和她爭得臉紅脖子粗。
舒雨雁在一旁看著這兩人在那爭執不下,誰也不肯讓對方留下來,她歎了口氣,走至兩人的中問,舉起兩隻手,道:
“依我看,你們兩個誰也不要留下來。”乾脆讓那人自生自滅,她在心裡冷哼道。
“這怎麼行!表姊,雖然警方也表示這事是對方的錯,但於情於理我都該照顧到他蘇醒,這樣我才能放心。”薛家明又一次提出反對。
“他現在人還在昏迷中,你和媛媛不管是誰留下來都沒有任何幫助,倒不如回去好好休息,並請醫護人員在這人清醒後,立刻打電話通知你們,那時候你們再來決定誰要留在醫院照顧他也不遲。”舒雨雁說出最理想的方法。
“表姊說的沒錯,家明,總之,你就是要好好休息。”白如媛附議道。
這的確是個好方法,薛家明自然也不再堅持要留下來,於是整理好東西,就跟著她們離開醫院了。

※ ※ ※

駱仕喬被安置在加護病房,趁著可以探視病人的時間,舒雨雁背著媛媛和薛家明,自己一個人來到醫院探視他的情形。
她心裡很清楚,自己恨透了這個帶給她無盡折磨與痛苦的男人。
但心裡強烈的恨意,並不能阻止她想來探視他的那份衝動。
她恨他!
如果不是還想見女兒一面,她真有點想伸手拔掉他的呼吸器,心裡突然冒出這種邪惡的念頭,舒雨雁自己也嚇了一跳,連忙往後退開,彷若就怕自己當真會付諸行動。
望著他滿是傷痕的身體,甚至連他向來最自豪的臉龐也全是傷口,舒雨雁說不出心裡是何種感受,只覺得這份複雜的情緒,令她心裡很沉重。
這六年的時間,讓眼前的男人甚至比從前的他更具男性魅力。
他這張英俊成熟的長相,肯定仍然是許多女人趨之若騖的物件吧!
舒雨雁在心裡苦澀的想著,曾經她也是其中的一份子,但卻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倘若不是他,她不會至今仍不敢接受其他男人的追求。
倘若不是他,她不會和父母的關係決裂。
倘若不是他,她不會生下女兒,卻無緣見女兒一面。
她真的好恨他!為什麼他還要在六年後的今天出現在她的面前,勾起她所有不愉快的回憶?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出現?”她站在病床旁,不自覺的喃喃自語著。
痛苦的回憶令她淚水直流,滑下她的臉頰,落在駱仕喬的手背上。
是巧合,也或者是蘇醒的時間正好是這一刻,駱仕喬在此時突然慢慢睜開了眼睛。
而他一張開眼所見到的,就是有個美麗的女人,站在床旁邊拼命地掉眼淚,那張我見猶憐、梨花帶淚的嬌顏,深深擄獲了他的心。
好美的女人啊!他不自覺地發出證歎聲。
這一聲立刻讓病床旁的舒雨雁驚覺到原先昏迷的他已然蘇醒,當下嚇得花容失色,急忙轉身,逃出病房外。
“喂——你別走……”他試著留住她的腳步,但聲音卻虛弱得發不出來。
當然還是留不住佳人的腳步,不過倒是引起病房外醫護人員的注意。
“啊?病人醒了?太好了,快去通知主治大夫。”醫護人員驚喜地叫著,一面吩咐一旁的護士、一面走向病床。
“你現在覺得如何?頭是否有暈眩的感覺?”醫護人員急忙地詢問著。
“我很好,剛才那個女人她——”他最關心的仍然是那個從他眼前跑走的美麗佳人。
“她?她是你的妻子啊!怎麼你忘記了?”醫護人員納悶的回道。
駱仕喬詫異的睜大眼,看著認真的醫護人員,再次確認道:
“對不起,你說什麼?”
“我說她是你的妻子,她在你出事的那一天,就一直在外面守候著。”
“等一下,我不記得我有結婚——”
“這是當然,你頭部受到重擊,自然會留下一些後遺症,可是若把自己的老婆也給忘了,那就太過份——等、等一下,你說你不記得?”醫護人員本來是在替他做例行檢查,對他的問話原本不甚在意,卻在聽見他說他不記得自己有結婚時,驚覺事態嚴重。
“沒錯,我完全想不起來自己有個妻子。”他皺著眉回道。
“那你還記得你自己叫什麼名字嗎?”醫護人員慎重的追問。
“這是當然,我叫——”努力很久後,駱仕喬仍說不出自己的名字,他只感到頭痛欲裂,卻怎麼也記不起來關於自己的任何事物。
望著他抱著頭,極為難受的模樣,醫護人員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安撫他道:
“想不起來,就不要勉強自己了,主治大夫馬上就會趕來,你必須放鬆心情,這樣對病情才有幫助。”
駱仕喬深吸了口氣,慢慢的平靜下來,儘管他腦中一片空白,什麼也想不起來,但他仍然沒有露出彷惶、茫然的表情。
此時在他腦海中只想著——原來剛才那個嬌柔清麗的女人是他的妻子。
難怪他會在第一眼就深深迷上她,原來她是他的妻子啊……思及此,駱仕喬的嘴角勾起一抹笑痕。
他的妻子啊……

※ ※ ※

從醫院匆匆地逃回家裡,舒雨雁的心裡仍然怦怦地直跳,她不得不承認駱仕喬的存在依然能帶給她強烈的震撼。
就因為恨他,這六年來她自然沒一刻能忘得了他,更甭提他現在人就在這裡。
“表姊,你回來得正好,家明接到醫院的通知,說那個傷患已經醒了,我和家明正要過去看看,你要不要一塊兒去?”白如媛一面穿外套、一面說道。
“不、我不——”
“表姊,醫護人員還說那個男人因為頭部受到撞擊,以致暫時失去記憶,好可憐呢!”
“媛媛,你說什麼?”舒雨雁詫異的捉住她的手臂。
“我說他失去記憶,什麼都想不起來,就連自己叫什麼名字也不知道。”白如媛重複道,若有所思的打量著表姊不尋常的反應。
為什麼她總覺得表姊特別在意那個男人的事?
難道他真的是六年前的那個臭男人?
如果他真是那個男人,那麼活該他會受這麼重的傷,他把表姊傷得這麼重,也該是受到報應的時候了。
白如媛氣憤難平的想著,不過在這之前,她必須先證實他究竟是不是那個男人,免得讓他白白受她詛咒。
“失去記憶?”舒雨雁微怔,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憂。
“表姊,你認識他對不對?”見此狀,白如媛心裡更加懷疑。
舒雨雁望著媛媛狐疑的表情,先是歎了口氣,才點頭回答道:
“是,我是認識他。”
在媛媛面前她不想有所隱瞞,畢竟媛媛是她最信任的親人。
“他就是當年那個?”白如媛咬牙切齒地道。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麼這種人才不值得她趕去醫院看他。
“走,媛媛,我們到外面說。”舒雨雁不想冒險讓家中兩老知道此事。
白如媛點點頭,跟在舒雨雁後面,和她一起走出家門。

※ ※ ※

“所以他當真是那個可惡的臭男人?”白如媛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後,表情氣呼呼的。
“媛媛,事情都過了六年了,你現在生氣也沒有用。”薛家明無奈的說。
他本來是要來接媛媛去醫院探視那個男人的,結果卻被火冒三丈的未來老婆大人給阻止下來,現在自然是哪兒也別想去了。
“你是男人,你當然這麼說,你有沒有想過表姊這些年所受的痛苦?”
“我當然知道,可是你就是把自己氣死,也解決不了問題;再說他現在已經失去記憶,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媛媛,家明說的沒錯,你不必再為過去的事這麼生氣,還是和家明去看看他的情況吧。”
“我不去。”
“你不去,那我自己去。”薛家明也不勉強她。
“你也不准去!”白如媛氣得直跺腳。
“媛媛,你講點道理好不好?”
“我為什麼要講道理,他傷害的人是我表姊耶!”白如媛反駁道。
“你們別再吵了,依我看,還是一起去看看他吧。”舒雨雁揉著眉心,阻止他們再為了這件事爭吵下去。
“表姊?”白如媛訝異的看著突然做出此決定的舒雨雁。
表姊是怎麼一回事?她應該根本不想再見到那個男人才對啊!
舒雨雁兩眼像是覆上一層霜,咬牙地回道:
“我不會這麼簡單就原諒他的。”
不過是失去記憶而已,這種痛苦絕對比不上她這六年來受到親人冷漠的對待,還有失去女兒的痛苦。
要她因為他失去記憶就原諒他,那是不可能的事。
“那表姊為什麼還要去看他?”白如媛提出疑問。
“因為我想要親眼看看他因失憶而痛苦茫然的樣子。”舒雨雁理所當然的回答。
“好!去看看他痛苦的樣子也好,走,表姊,我陪你去。”說著白如媛逕自勾住她的手臂,挽著她向前走去。
薛家明看著走在前方的兩個女人,心裡冷不防地打了個冷顫。
女人的心思,還真是可怕啊!

※ ※ ※

如果舒雨雁和白如媛是抱著想看駱仕喬痛苦的模樣而來,那麼她們恐怕要大失所望。
因為對於失去記憶一事,駱仕喬打一開始就很平靜的接受了這個事實,畢竟是個大男人,對於這種暫時性的失憶,他一點也不覺得苦惱。
不過是忘記以往的人、事、物,對他的未來絲毫不造成任何影響,一切就當重新來過。
看著已轉至普通病房的駱仕喬,在她們表姊妹走進病房前,仍能悠哉自在的看雜誌,簡直令想看他痛苦的兩姊妹氣得渾身發抖。
如果不是在進病房之前,舒雨雁已先找過他的主治大夫,證實他當真失去記憶,要不看見這一幕,她會以為他的失憶是假的。
為什麼他可以表現得這麼平靜?彷若失去記憶只是家常便飯一樣,對他沒有任何影響。
實在是氣死人了!白如媛氣呼呼的想著,兀自走上前,伸手拿開他手中的雜誌。
“喂!我告訴你,你——”她正要開罵,卻教薛家明及時搗住了嘴巴,阻止她鬧笑話。
“不要亂來,媛媛,我想表姊一定不會希望你把以前的事,當著這個已經失去記憶的男人面說出來。”薛家明將她拉向角落,小小聲地說道。
白如媛當下一楞,她承認薛家明說的沒錯,這時候對這個什麼都不知道的男人提起以往的事,一點用也沒有。
不過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卻引起原本正在冥想的駱仕喬的注意。
他隨即轉頭看向來人,卻在看見一旁沉默的舒雨雁時,兩眼立刻進出歡喜的火花,兩隻手更是張開伸向前,一副等著她自動投進他的懷抱似。
他的舉動令在場的其他三人皆目瞪口呆的看著他,表情就像是把他當作神經病一樣。
舒兩雁更是冷若冰霜的瞪著他,他居然朝她伸出雙手,她最先的反應是想拿刀砍掉他的手。
他不會以為她還是當年那個天真浪漫到無可救藥,只要他一個微笑、一個擁抱,她就會為他奉上一顆真心的笨女孩吧?
對於她冷淡至極的反應,駱仕喬皺起眉頭,納悶的開口道:
“有什麼不對嗎?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冷淡?”
她的態度讓他很受傷,他一直等著她來,沒想到卻只得到她冷淡的對待。
可他明明記得她在他病床旁哭得很傷心啊,何以才一轉眼她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舒雨雁選擇轉身走開,既然無法看見他痛苦的一面,那就沒必要再繼續留下來了。
“表姊,等等我!”甩開薛家明的手,白如媛追了上去。
待兩個女人一前一後的離開,薛家明才清清喉嚨,試著想解釋這莫名其妙的一刻。
但他尚未開口,駱仕喬已搶先道:
“你能告訴我,為什麼我的妻子一會兒為我傷心、一會兒對我這麼冷淡嗎?”
聞言,薛家明驚訝了好半天,答不出話來。
他口中的妻子指的該不會是……舒雨雁吧?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先生?”見他不開口,駱仕喬叫喚道。
“嗯……你指的妻子是剛才身穿粉紫色外套的那個女人嗎?”薛家明必須再確認一次。
他可不想白白把自己未來的老婆送人當妻子。
“正是她。在我清醒的那一刻,我明明看見她站在我的病床旁,很傷心的掉眼淚,醫護人員還說她是我的老婆,可剛才她的態度怎麼這麼冷淡?”駱仕喬困惑的指出。
“你是說……”吞回了到口的疑問,薛家明腦中突然閃過一個想法。
這麼說,先前舒雨雁就已經來探視過這個男人了,這是不是表示她一直還忘不了他?
“如果她不是我的妻子,何以會哭得那麼傷心?”駱仕喬著實不明白。
“她當然是你的妻子。駱先生,只是她對你有所誤解,所以才故意這樣對待你。”薛家明謊稱道。
他知道自己這樣誤導駱仕喬,媛媛一定會怪罪他的,但是他會這麼做,自然有他的用意在。
相信等他將自己真正的用意告訴舒雨雁後,她也會贊成他這個做法的。
雖然對目前失憶的駱仕喬較為不公平,但這畢竟是他欠舒雨雁的,由他本人來償還,自是理所當然之事。
“原來如此。”駱仕喬倒是輕易的就接受了他的解釋。
但他只是失憶,並非白癡,自然可以感覺得出此事並沒有這麼簡單。
然而為了可以再見到那位美麗佳人,他當然不會在這時候把一切說破。
他想看看這些人究竟在想玩什麼花樣。

※ ※ ※

“你說什麼?你居然親口對那個人承認我是他的妻子?你為什麼要這麼做?”舒雨雁怒叫道。
經過這六年的時間,她一點都不想再和那個人扯上任何關係。
她巴不得能離他遠遠的,永遠不見面更好。
“表姊,你先別生氣。”薛家明連忙安撫她的怒氣。
他心想,他的猜測果然沒錯!
舒雨雁根本忘不了她口中恨著的那個男人,她愈是生氣,就愈是代表她對那個男人的在乎。
呵,他還以為這女人有多冷若冰霜呢,想不到一旦遇見當年曾深愛的男人,仍然有她火爆的一面。
“你說,你為什麼要自作主張、信口開河?”舒雨雁實在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明明知道她有多痛恨那個人,為什麼還要說她是他的妻子?
“表姊,我這麼做當然有我的用意,你先冷靜下來,我會把我的用意告訴你。”他之所以會這麼做,出發點可全是為了她設想。
不過見她這麼激動,一副恨不得宰了他的樣子,薛家明不禁暗暗慶倖自己是私底下約她,沒有將媛媛一起找來。
否則那個小火種這會兒肯定把他罵到臭頭,並拳頭侍候了。
望著薛家明認真且嚴肅的態度,舒雨雁盯著他好一會兒,終於緩緩坐下來,決定聽聽看他怎麼說。
“你還記得你幾天前才和令尊有過約定吧?我想在說出我的打算之前,先知道你的進展如何?”他先轉移了主題。
“你指的是?”
“我指的當然是表姊你找到願意接受你和孩子的男人了嗎?”他開門見山地道。
“你不會以為找個適當的男人,就跟挑水果一樣簡單吧?”舒雨雁沒好氣的說。
就算她當真有決心把自己嫁掉,可也要先有物件才行。
而在這種小地方,要找到適當的物件,可沒有想像中的容易。
“我也是這麼想,所以我才會自作主張替你做了這個決定。”等他將自己的用意說出來後,舒雨雁一定會感激他的。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就是知道在近期之內,要找個適合的男人和你結婚,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所以當我知道那個失去記憶的駱仕喬把你當作是他的妻子時,心中突然有個想法。”薛家明停頓了下,故意給她思考的時間。
聽到這兒,舒雨雁立刻意會出薛家明想做什麼,她瞪著他,咬牙地道:
“你是要我利用現在失去記憶、什麼也想不起來的駱仕喬?”
“沒錯。表姊,既然他以為你是他的妻子,而你又正好想找個男人,我們何不利用他失憶的這段時間,先從令尊那兒要回你的女兒。反正駱仕喬什麼也不記得,你在他面前怎麼編造故事,諒他也不知道一切都是假的。”他可是什麼都為她設想好了。
這麼做絕對比她自己花時間去找個她中意,且對方也能接受她的男人來得有效率,且更省事。
“你要我因為這樣就強迫自己去面對那個曾傷害我的駱仕喬?”她恨恨的說。
她當然明白這是個好方法,但只要一想到自己必須再次面對那個曾在她心裡烙下傷痕的駱仕喬她就……她不確定自己能否保持心平氣和的面對他,更甭提冒稱是他的妻子。
他的存在只會提醒她,她曾經為了他所做的傻事、及他是怎樣無情的傷害過她。
以往種種她是怎麼也忘不了,這樣的她要怎麼去面對他?
“表姊,你不是一直希望能找回你的女兒嗎?”薛家明不是看不出她心裡的掙扎,也十分同情她曾有過的遭遇,所以他和媛媛一樣,都抱著替她找回女兒的決心。
如今,好不容易碰上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他說什麼也要說服舒雨雁接受他的辦法。
“我當然希望能找回我的女兒。”這也是六年來唯一支撐她活下去的目標啊!
“如果你想要找回你的女兒,那就必須有所犧牲,你若不先把自己心裡的怨恨放下,那這件事絕對不可能順利。一旦你決定這麼做了,就不能在令尊面前露出破綻,要不下次你要再讓他相信你,恐怕就是下了雙倍的努力,也不見得會有用了。”薛家明點出事情的利害關係。
雖然他也知道要她再去面對那個曾經傷害過她的男人是殘忍了些,但若是不強迫她這麼做,她永遠也不會從這場傷痛中站起來,更別說重新接受別的男人了。
因為她是媛媛最親的家人,他自然也希望她能有個幸福的歸宿。
而在得到幸福之前,她必須強迫自己忘記怨恨,且踏出第一步。
相信為了女兒,她會做到,她也必須做到。
“你說的沒錯,家明,我的確不該讓怨恨成為我找回女兒的阻礙。”舒雨雁像是突然醒悟一般。
沒錯,再強烈的恨意她都必須暫時放下,因為沒有任何事比她要找回自己的親生女兒重要。
為了女兒,就是要她再去面對那個男人,她也在所不惜。
深吸一口氣,舒雨雁終於做了決定。
“你能想通就好,表姊,我們一定會將你的女兒找回來的,你放心。”薛家明在一旁打氣道。
“謝謝你,家明。”
“不用謝我,表姊,我們都是一家人。”薛家明呵呵笑道。
“是啊,你們是一家人,就唯獨我是個外人。薛家明,你居然偷偷約我表姊見面,卻沒把我一起找來,你是何居心?”白如媛突然出現在他家門口,氣極敗壞的控訴道。
“媛媛?你怎麼來了?”薛家明急忙跳了起來,走向門口。
“我如果下來,還不知道原來你偷偷約我表姊見面呢!”白如媛一副遭到背叛的表情。
“你千萬別誤會,媛媛,我和你表姊只是在談事情,我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薛家明慌慌張張的想解釋。
凡事只要一扯上他心愛的未來老婆大人,他就會失去平時的冷靜,沒有一次例外。
簡直就像個傻瓜一樣!望著急著想撇清一切的薛家明,舒雨雁不覺莞爾,接著什麼話也沒說,便逕自走出薛家明的家。
而後頭仍然可以清楚的聽見那個傻瓜還在著急的解釋著——“媛媛,相信我……”
真是個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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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21 00:28:06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雖然接受了薛家明的建議,但舒雨雁仍未前往醫院探視駱仕喬。
她需要幾天的心理建設,方能踏出這對她而言極為困難的第一步。
然而她知道自己無論花多少時間,也永遠不會有準備好的一天。
於是逃避了兩天後,舒雨雁終於還是決定面對現實,她趁著中午公司休息的時間,隻身來到醫院探視駱仕喬。
這是她的第一戰,舒雨雁站在駱仕喬的病房前告訴自己,她絕不能認輸,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被愛沖昏頭的笨女孩,她一定應付得來的。
不管她心裡再恨他,她都不能表現出來,深吸了一口氣後,舒雨雁再一次給自己心理建設,然後才伸手輕敲病房門。
“請進。”裡頭隨即傳來比他昔日更低啞的嗓音。
僅猶豫了一秒,舒雨雁便推門走進病房,只見駱仕喬氣色欠佳的躺在床上,似乎正在忍受著什麼痛苦似的。
見此狀,舒雨雁本不想理會,心想乾脆讓他痛死算了,正好可以讓她出一口怨氣。
但一想到要回女兒還得靠他,她只好暗自咬牙,把氣給忍了下來。
她強迫自己緩和情緒,然後走到病床旁,生硬著口氣問道:
“你沒事吧?”
駱仕喬本來正在忍受著傷口傳來的陣陣疼痛,卻在聽見她清脆悅耳的聲音後,立刻張開了眼睛,看著他等候許久的“妻子”,終於來看他了。
被他專注的眼神這樣盯著看,舒雨雁心裡難免有些慌亂及不安,深怕被他認出她是誰,抑或是被他看出任何端倪來。
“你終於肯來見我了,老婆。”駱仕喬挑起眉毛,故意挖苦道。
他還以為他這個陌生又美麗的老婆,當真不理會他這個失憶老公的生死了。
“不要叫我老婆,我才不是你的老婆。”舒雨雁下意識的反駁道,卻在開口說完的同時,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她這個大笨蛋,又讓情緒控制了自己。
“我做了什麼讓你這麼生氣?薛先生說你對我有所誤解,到底是什麼事?”駱仕喬只想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麼,是能讓她一見到他就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似的。
“你真想知道?”舒雨雁在他的追問之下,暗暗松了一口氣。
幸好,她沒把事情搞砸。
駱仕喬肯定的點點頭,卻因此牽動了他頭部的傷口,不由得發出了痛苦的呻吟。
見他極為難受,她實在狠不下心再視若無睹,連忙轉身想替他叫醫生。
“我去找醫生。”
“不必了,這種痛我還承受得了,我只想知道你對我究竟有何誤解。”駱仕喬阻止她走開,只關心他迫切想知道的事。
對於他的堅持,舒雨雁著實感到意外,看著他好一會兒,才說道:
“好,我老實告訴你,我就是氣你老是不把我的話當一回事,叫不你要開快車,你總是不聽,看看你把自己撞成什麼樣子了,你以為我看了不會難過嗎?你甚至還因此把我們的過去忘得一乾二淨,你說我能不生氣嗎?”她說的像是真有這麼一回事似的。
沒錯,既然已經決定要這麼做了,她就必須表演逼真一點,因為她已經沒有退路了。
“老婆……”
“還有,我還不算是你的老婆,”她糾正道,見他一臉疑惑,又逕自往下說道:“我只是答應要嫁給你,但是我們還沒真正舉行婚禮。”
為了讓接下來的計畫可以順利發展,她自然必須想好必要的因應之策。
“你的意思是,你還沒嫁給我?”駱仕喬詫異的說。
“沒錯。雖然我們已經互訂終身,但是你尚未通過我父母那一關,本來已經安排好要讓你們見面,你卻讓自己出了意外,只要想到這裡,我就好氣,氣你居然在這時候出事,還把和我的約定都給忘了,你……怎麼可以連我是誰都不知道,你令我好失望、好傷心!”舒雨雁扁扁嘴,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
“對不起,老婆。”駱仕喬聞言不禁覺得十分內疚。
“不要叫我老婆,你既然想不起來我是誰,我和你就沒有任何關係。”舒雨雁若有其事的忿然道。
“不,給我時間,我一定會想起我們的過去,你不要現在就否決我,老婆。”駱仕喬堅定的說,像是下定決心一定要想起一切似的。
“這可是你說的,你一定要做到。”舒雨雁口是心非的鼓舞道。
其實心裡卻暗自希望他最好永遠都不要想起來,至少在她要回女兒之前,他不要突然恢復記憶。
否則一切計畫就玩完了。
“相信我,為了你,我一定會努力想起來的。”他不只是想討她歡心,也希望自己能記起和她在一起的甜蜜時光。
“我相信你,仕喬,但是你千萬不要太勉強,否則怕又會犯頭疼。”這種虛假的話,她說來還真是彆扭,但不說又不行。
“沒關係,為了想起一切,這種痛苦我可以忍受。”駱仕喬眼裡閃著無比的決心。
他必須努力想起一切,方能知道眼前這個女人究竟在他生命裡扮演著何種角色。
但他相信自己肯定是喜歡她的,否則沒道理會在他張開眼睛的那一刹那,就對她有種莫名的情愫,像是他早已找尋她許久。
對於他如此的堅持,舒雨雁一時之間不知該對他說些什麼才適當,乾脆假裝要為他倒開水,轉身走向一旁的開飲機。
但她知道如果他決心要想起過去,那她的計畫誓必要儘快完成,否則等他真的恢復記憶,她就別想再利用他要回她的女兒了。
她手裡端著白開水,慢慢地走回病床旁,故意一臉猶豫的說:
“有一件事我一定要告訴你,仕喬。”
“什麼事?”接過她手中的茶杯,他問。
“我之前不是提過,我已經安排好時間讓你和我父母見面了嗎?”她說,見他點頭後,才又往下說道:“而我父母最討厭已經約定好的事又臨時取消,所以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跟他們說起你不能和他們見面的事。”說到這兒,她苦惱的低下頭,絞著雙手。
“距離和你父母見面的日子還有幾天?”見她如此煩惱,駱仕喬伸手握住她交握的手指想安慰她。
舒雨雁卻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差點直接甩開他的手。
所幸她及時忍下來了,否則一切肯定馬上穿幫。
她知道既然要冒稱是他的情人,有些親密的肢體接觸是絕對避免不了的,而她甚至不能排斥這種事發生。
為了女兒,這些事她必須要忍耐,舒雨雁望著仍覆在她手背上的手掌,拼命的幫自己做心理建設。
“老婆?”面對她的沉默,駱仕喬倒是顯得十分納悶。
“你平時都叫我雨雁,仕喬,我父母是很嚴肅又規矩甚多的人,所以在他們面前,你最好別這麼叫我。”舒雨雁覺得他口口聲聲叫她老婆,聽來十分刺耳。
“我會記住。我們什麼時候要去見他們?”他總要有時間準備見面禮吧?
“下個星期天。”她已經先問過主治大夫,確定他可以在那天出院回家靜養,才故意這麼說。
“這麼說來還有九天的時間,也許在那天以前我就可以出院了。”他只是頭部受傷,應該不必住那麼久,屆時希望可以趕上和她父母見面的日子才好。
“我當然也是這麼希望,仕喬,只是這種事不要太勉強,你的身子重要,就算臨時取消會讓我父母——”
“不,你不用擔心,雨雁,我一定會準時赴約。”駱仕喬堅決的打斷她的話。
“還有一個問題就是——關於你失去記憶的這件事,你絕對不要在我父母面前提起,因為我想任何父母都不會想將自己的女兒交給一個完全忘記過去的男人。”舒雨雁就事論事地道。
她太清楚她父親有多精明了,因此任何有可能被父親看出端倪的事,她都必須事先避開。
“我瞭解你的顧慮,雨雁,你是擔心你父母會因此不放心把你交給我吧?”駱仕喬倒是十分諒解她。
舒雨雁點點頭。看著和過去判若兩人的他,她忽然覺得自己利用他失去記憶而編造出這些謊言,實在有些卑鄙。
但想起他曾經對她做過的種種事,她又覺得自己只是利用失去記憶的他來要回女兒,已經算是很便宜他了!
沒錯!她不必因為他現在表現得如此體貼,就因此軟下心來。
“沒關係,雨雁,這件事我會全力配合,你不要一臉對不起我的樣子。”駱仕喬反過來安慰她。
“這樣真的好嗎?仕喬,你難道不會懷疑我是故意利用你現在失去記憶的時候,對你編造謊言?”她冒險的開口問。
她知道自己是在冒很大的險,但她總要弄清楚此時此刻他心裡是怎麼看待這件事的。
“我當然曾這麼想過。”駱仕喬麵露微笑的說。
“那你為什麼還願意相信我?”舒雨雁的心怦怦地直跳,忍不住追問道。
“因為我喜歡你,雨雁,在我睜開眼看見你就站在我床旁時,我就知道了。所以,如果你想利用我失去記憶時,編造謊言和我在一起,那麼我也會很樂意配合,因為我喜歡你,我很樂意娶你。”他又一次深情告白。
舒雨雁必須緊咬著下唇、緊握著手心,才能克制自己不沖上前去甩他一巴掌。
如果他以為他這麼說,她就會感動萬分的沖上去抱住他,那他就大錯特錯了。
經過當年慘痛的教訓,她這輩子永遠不會再相信男人的甜言蜜語了,更甭提說甜言蜜語的人還是他,那就更不足以相信他是真心的了。
她受過一次教訓,已經夠她終生警惕了,她可不相信他在失去記憶後,就會對她一見鍾情。
然而即使此刻她再不相信他,她也不能表現出來,因此舒雨雁仍然強迫自己露出動容的表情,並笑著說:
“你這麼說我好高興喔!雖然我並沒有騙你,可是我還是好高興你能再一次喜歡上我。”
“傻瓜,要喜歡上你是很容易的事,你是這麼美麗又可愛的女人,我可不允許你因為我失憶就把我給甩了。”他若有其事的說。
“我才不是這種人。”她故意扁嘴道。
“我相信你。”駱仕喬仍是帶著溫柔的笑容,深情的望著她。
舒雨雁卻當作沒看見,逕自轉移話題道:
“我是利用中午休息時間過來的,現在該回公司了,你一個人沒問題吧?”
“當然沒問題,我又不是小孩子,你不用擔心。”駱仕喬笑著朝她伸出雙手。
舒雨雁心裡免不了出現戒備,她看得出他這個舉動代表著什麼意思。
可要她主動靠近他,對她而言,實非易事。
“雨雁?”對她的遲疑,駱仕喬則故意露出困惑的表情看著她。
見此狀,舒雨雁暗自咬著牙,傾身慢慢靠近他,並在心裡告訴自己,只是一個擁抱而已,不必太在意的。
由於舒雨雁兀自以為駱仕喬想要的只是一個小小的擁抱,所以當她發現他的企圖不只是如此時,想要逃開已經來不及了。
因此當他熾熱的雙唇,出其不意的吻住她的芳唇時,她所能有的反應就是閉緊唇瓣,努力不讓他越雷池一步。
可即使已失去記憶,駱仕喬的本能仍是直接攫取他想要的,而吻她就是他現在一心一意想要做的事。
“唔……”她試著想推開他,又不敢表現得太明顯。
然而這睽違六年的親吻,仍然能撼動她的心,她好怕自己一不小心又會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張開你的嘴巴,雁兒,我總覺得自己已經許久沒吻你了,好懷念你的味道。”駱仕喬攬住她的頸項,將她拉得更近。
他曾吻過她!
心裡強烈的感受肯定的告訴他,而這也證明她之於他,的確不是陌生人。
“不行,仕喬,這裡是——”舒雨雁未能把話說完,她的唇瓣已被他吻得密實,連一絲聲音也發不出來。
他的唇輕輕的在她唇上逗弄著、誘哄著,一副對待情人的方式,從容不迫的掬取她的甜美。
舒雨雁畢竟是生手,在面對他如此溫柔的攻勢,僅能無助的嬌喘不已,卻再也提不起力氣抗拒他這帶著魔力的吻。

※ ※ ※

她是笨蛋!大笨蛋!
一回到公司,舒雨雁立刻痛斥自己的無能,想到自己居然沉醉在他的親吻之中,渾然忘了要抗拒,她就恨不得一頭撞死。
她真是太不中用了,居然守不住自己。
而她知道接下來的日子,這種情形一定會再發生,身為他的情人,她又沒理由可以拒絕他。
望著鏡中被吻得徹底的雙唇,舒雨雁忍不住伸手拼命抹著自己的唇辦,但她知道無論怎麼做,也抹不去他帶給她強烈的感受。
原來隨著時間成長的,不只是他那張成熟英俊的臉,連他的吻,也越發純熟了。
不過她不該覺得意外,舒雨雁恨恨的想,在這六年來被他吻過、甚至和他有過親密關係的女人,何止千萬——一想到這兒,她立刻發出幹嘔聲,不斷以雙手盛水,拼命漱口。
只不過是一個吻而已,她不會因此就打退堂鼓,更不會因此認輸。
因為她心裡十分清楚,接下來要面對的最大難關——是她父親那一關。
因此,在那之前,她不能被一個小小的吻給打敗,舒雨雁堅定的告訴自己。她重新抬起頭,望著鏡中的自己,並拿出皮包裡的口紅塗抹在微腫的唇瓣上,企圖掩飾上頭被吻過的痕跡,然後才重整心情,走出洗手間,面對她下午的工作。

※ ※ ※

“表姊,你去見過駱仕喬了?”入夜後,白如媛走進她的房間,小小聲的問。
晚餐時間因為有阿姨和姨丈在場,她和表姊除非有必要,否則絕不交談,以免被他們聽見她和表姊的對話。
說來實在可悲,在這種沒有溫暖的家庭裡,連說話都還要特別小心,一點自由也沒有。
“我是去見過他了。”穿著保守睡衣的舒雨雁正準備睡覺。
“那情況如何?還順利嗎?”白如媛則立刻跟著鑽進被窩裡,一臉好奇的緊靠著舒雨雁。
“你指的是什麼?媛媛。”
“當然是那個叫駱仕喬的男人,他相信你的說詞嗎?”白如媛回答道。
她總覺得那個男人就算失去記憶,也不可能會輕易地相信別人說的話。
計畫如此順利的進行,真是反而令人擔心。
“我知道你的意思,媛媛,表面上他是表現得很相信我說的話;但私底下他是否真這麼想,只有他本人知道。不過這不打緊,因為只要他目前願意配合我,等到我將女兒要回來,就會毫不考慮的和他攤牌了。”她就是打這種主意,才能勉強自己和他周旋下去。
“可是為什麼他會願意配合你?表姊,你有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白如媛反問她。
白如媛的問題不禁令舒雨雁回想起今天中午在醫院時,駱仕喬對她所做的深情告白。
她當然不會相信他所說的話,但媛媛說的沒錯,他為什麼願意配合她?
“表姊,我想他一定是對你一見鍾情,才會你說什麼,他就信什麼。”白如媛捧著雙腮,好不浪漫的說。
“媛媛,我看連你也被他看來斯文的外表給騙了,家明如果知道他心愛的媛媛有了異心,他八成會……”
“表姊,我才沒有迷上他,你千萬不要亂說。再說,他曾經怎麼對待你的,我還記得很清楚,我再討厭他不過了,怎麼可能對他有好感!”白如媛立刻提出嚴重地抗議。
“沒錯,媛媛,這也是我要告訴你的。我到現在還沒忘記他帶給我的傷害及痛苦,所以即使他在失去記憶後儼然像是變了一個人,我也不會相信他,現在我只想利用他要回我的女兒,這是他欠我的。”舒雨雁堅定地說著。
就算他當真徹頭徹尾的改頭換面,她也不會再放任自己愛上他,因為她的心早在那一年就碎了,且再也拼湊不全了。
“那麼表姊你將孩子的事告訴他了嗎?”白如媛轉移話題道。
舒雨雁微微一怔,她和他談了下少,就是沒有提起關於孩子的事。
“表姊?”
“我還找不到適當的機會開口,而且也還沒想到該怎麼對他提起孩子的事。
總不能要她直截了當地告訴駱仕喬,她為他生了個孩子吧?
不,女兒是她一個人的,她不準備讓他知道她為他生了個孩子。
“可是這件事不說不行吧?表姊,就算你不說,姨丈一定也會在見面那一天故意提起孩子的事,這樣一來事情肯定會搞砸。”白如媛擔心的說。
“我當然知道,只是我還沒想到要怎麼對他提起這件事。”這事很棘手,她心裡明白。
“表姊,不如這樣,再過幾天,等到我們確定他是真心喜歡你之後,就直接把事情告訴他,讓他自己決定要不要接受你,我想,這樣總比他由姨丈口中得知此事要來得好吧。”白如媛經過思考後,提出了建議。
聽完媛媛的建議,舒雨雁沉思了好一會兒,媛媛說的沒錯,這事她得先開口,絕不能讓駱仕喬從她父親口中得知此事。
因為誰也不能保證駱仕喬究竟會有何種反應,而她是萬萬不能冒這個險。
“好,媛媛,我過幾天就會對他說出事實。”她回答。
“你放心,表姊,一定不會有問題的。”
希望如此,舒雨雁暗暗地期盼著。

※ ※ ※

以駱仕喬那張俊帥到所向無敵的臉孔,無論走到哪裡,一定都會有許多女生主動靠過來,這是舒雨雁心裡十分清楚的事。
因此當她走進病房,看見駱仕喬的病床旁圍著許多名白衣天使,正在乎相搶著要照料他時,她一點也不覺意外。
舒雨雁反而只是站在門口,靜靜地觀望著失憶後的駱仕喬,心裡實在很好奇他究竟會如何應付這些年輕的白衣天使。
躺在病床上正為這幾名不請自來的白衣天使頭疼不已的駱仕喬,完全沒有發覺舒雨雁的到來,他只是皺著眉,思索著該如何將這幾個像麻雀般的白衣天使趕離他的視線。
“駱先生,這是病患家屬送的水果,你要不要吃一點?”白衣天使甲一邊說著,一邊將早已削好的水梨,拿至駱仕喬的面前。
駱仕喬搖搖頭,拒絕她的好意。
“駱先生,我看你一定是肚子餓了,我有事先問過你的主治大夫,李醫師說你已經可以吃一些流質的食物了,所以我特地煮好粥帶來醫院,你還是趁熱多吃一些吧。”白衣天使乙也不甘示弱的搶著開口。
“美惠,你好賊喔!”這時有人提出抗議。
“就是說嘛!”當然也有人在一旁附和。
“是你們自己不知道駱先生真正需要的是什麼,還敢說我賊?是你們太笨了好不好!”叫美惠的白衣天使馬上反擊。
“你居然罵我們笨?!你有多聰明?你難道不知道粥是半流質食物,不是流質食物,所以駱先生根本不能吃。”白衣天使甲冷哼道。
“就是啊,你自己才是笨蛋一個!”
“你說什麼?”白衣天使美惠因此氣紅了一張臉。
“你們不要吵了。”駱仕喬突然冒出這句話,然後伸出手揉著眉心。
“駱先生,你是不是頭又疼了?我馬上替你揉一揉,讓你舒坦一些。”白衣天使丙趕緊把握機會,自告奮勇的伸出手想為他按摩。
“不,不必麻煩了。”駱仕喬忙搖搖手,阻止她這麼做。
他自認自己無福消受美人恩,尤其是這些白衣天使的溫柔照料,他更是吃不消。
“還是我來吧,駱先生。”緊跟著白衣天使甲也靠過來。
“我也可以。”
“我也行。”
“我也是。”
三、四名白衣天使開始爭先恐後,相互推擠的結果就是一個個都失去平衡的跌成一團,有些還甚至直接撲倒在駱仕喬身上,讓他差點岔了氣。
在一旁看見這滑稽的一幕,舒雨雁幾乎要爆笑出聲,不過卻得拼命地忍下來,因為她知道駱仕喬已經發現她站在門口了,只好故意清清喉嚨,走向病床。
“咳、咳!對不起,請問這裡發生什麼事了嗎?”她眨眨眼,低頭看著跌得很狼狽的白衣天使們。
白衣天使們紛紛抬起頭看向她,卻沒有人回答她的問題。
“是不是我的未婚夫,也就是這個傷患很不合作,所以才需要你們這麼多的護士一起進來搞定他?”舒雨雁說著故意瞪了駱仕喬一眼。
駱仕喬只是聳聳肩,擺出他也很無辜的神情。
“你是他的未婚妻?”
瞬間,在場的白衣天使個個花容盡失,接著一個個像是見了鬼似的快速逃離病房。
這種情形終於讓舒雨雁再也忍不住的噗哧笑出聲。
“雁兒,看見我被這麼多女生欺負,你居然還笑得出來?”駱仕喬表情看來很氣惱。
“真的很好笑,不是嗎?不過你也不用這麼生氣,有這麼多護士跑來照顧你,也算是你的福氣呢。”
“我怎麼覺得你是在幸災樂禍呢?”他定定的看著她,總覺得她對他就是少了那麼一點熱情。
不過或許這是她的天性使然吧。從他睜開dlj眼見到她,到現在知道他和她是情人,她的表情就一直是少有變化,永遠都是帶著一絲冷冷的氣息。
“那是因為你有張女生看了就會想要靠近你的臉,我早就習以為常了。”她聳肩回答。
“這話是什麼意思?”他不解的問。
“你醒來之後,有沒有看過自己?”她說著,從皮包裡拿出小鏡子。
駱仕喬接過她的鏡子,只見鏡子裡有個頭上綁著繃帶,但仍然掩不住出色五宮的男人回望著他。
“原來我長得這麼帥啊!”他自己也嚇了一跳,難怪那些白衣天使會一個個靠過來,原來這才是真正的原因。
他還以為這裡的醫院服務如此周到,居然一個傷患就有那麼多名護士在照料。
原來一切不過是因為他擁有一張好看的臉。
“是,你就是長得這麼帥,才會有那麼多的護士一個個靠過來,看來你也不需要我了,我還是識相的趕緊離開好了。”舒雨雁語氣酸溜溜的,說完逕自轉過身就要走開。
她承認看見那些白衣天使圍擁著他時,她心裡實在不好受,但這絕不代表她的心裡還在意他。沒錯,就是這樣!
“啊,雁兒,你不要走!”駱仕喬見她當真要走,人一著急就從病床上跳起,直想叫住她。
卻渾然忘了自己有傷在身,就這樣一個不小心,他便失去平衡從病床上跌了下來。
駱仕喬悶哼了一聲,扯動傷口的結果是他差點痛昏過去。
聽見後頭傳來重物墜地的聲響,舒雨雁回頭一看,就見駱仕喬整個人跌趴在地,正發出痛苦的呻吟。
她隨即發出驚呼聲,急忙跑向他,並伸手想將他扶回病床上。
駱仕喬馬上把握住機會,伸手緊緊的抱住她,一面痛吟著:
“我好難過,頭又痛了。”將她緊緊擁在懷裡的感覺真好,即使此時此刻他的頭痛欲裂,他也不想破壞這美好的一刻。
“我馬上替你叫醫生,你忍耐一下。”舒雨雁察覺他將自己抱得這麼用力,心想他一定是摔得很疼,才會想藉著她來忍受疼痛,這樣一想便不由得也著急了起來。
“不,暫時就這樣不要動,雁兒。”他忍著一口氣道。
就讓他好好的摟抱她一下,他可不希望有人進來破壞氣氛。
“可是——”她還是很擔心,拾起頭來正想說話,卻見他在同時也低下頭來,然後他的唇攫住她的。
他居然又來這一套!
舒雨雁驀然睜大了眼,這才發現自己又上當了。可惡!偏偏礙於自己的身分及立場,即使她應該痛駡他、或是踢他一腳,甚至給他一點教訓什麼的,但她都不能付諸行動。
僅能在心裡一再地暗罵著——可惡、可惡!
接著她發現自己很快又淪陷了,淪陷在他溫柔且誘人的親吻中。
她開始模糊的意識到,再這樣下去,事情會失去控制的,可偏偏她又阻止不了他這種溫柔的掠奪。
駱仕喬很快的感覺到這種輕柔的接觸再也不能滿足他,於是開始試著誘哄她為自己開啟唇辦。
舒雨雁不禁嬌喘著,拼命地告訴自己不要屈服於他的誘惑,但她只聽見一聲嬌吟從口中逸出,接著他的舌便毫無阻攔的長驅而入,而她的意識也終於宣告陣亡。
許久,病房裡只傳來他們兩人親吻的聲音,駱仕喬不知在何時已重新回到病床上,擁著她親吻著:而她卻渾然未覺自己就像是個小女人一樣,依偎在他厚實的胸膛裡。
倘若不是主治醫師在這時突然走進病房,看見他們兩人就坐在病床上親吻,不好意思的清清喉嚨,道:
“咳、咳!對不起。”
舒雨雁永遠不會發現自己居然就坐在駱仕喬的腿上,被他摟在懷裡,接受他的親吻,足足有十分鐘之久。
老天!這十分鐘裡她是被吻昏了嗎?
居然……居然……
舒雨雁極力忍住想尖叫的衝動,面紅耳赤的急忙離開駱仕喬的懷抱,頭也不回的逃離病房。
而後頭傳來主治醫師調侃的話語——
“看來你的未婚妻將你照料得很好嘛!”
這番話更令她恨不得想挖個地洞把自己埋進去。
可惡!她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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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21 00:28:18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一連兩天,因為氣憤自己的心防不夠堅牢,更氣憤駱仕喬老是出其不意的偷襲她,舒雨雁負氣的故意不到醫院去探視他,免得一再遭到他的狼吻,白白吃了暗虧。
反正醫院裡急著對他獻殷勤的白衣天使多得是,他一點也不需要她的照顧。
當然她也不稀罕去照顧他,舒雨雁忿忿的想著,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心情躁悶到極點。
她知道自己一直負氣下去也不是辦法,尤其是昨天晚上她父親又一次追問她找尋對象的成果如何。
她雖然表示自己已經找到願意接受她和女兒的男人,但由她父親的表情看來,她知道父親並不相信她的說詞,只當她是隨口說說。
因此沖著父親不相信她的這一點,她便逕自告訴父親,她可以在這個星期天將人帶回來和他見面。
現在回想起父親聽到她說要帶人回家和他見面時,臉上那種詫異的神情,舒雨雁不覺露出一抹笑來。
這是六年來,她首次看見父親除了冷淡之外,露出了其它的情緒,雖然是件小事,她卻覺得很有收穫。
不過既然已經開口了,她誓必是要將駱仕喬帶回來了,可想到要再去見他,她實在很不願意。
“表姊,你怎麼還在睡覺啊?”白如媛從外面走進來,十分意外的問著。
“我沒在睡,只是在想事情。”舒雨雁說著,慢慢坐起身。
“現在沒時間讓你想事情了,走,跟我去醫院。”白如媛走向前捉住她的手臂。
“發生什麼事了?”被媛媛拉著走,舒雨雁顯得很納悶。
“有人因為你兩天沒去見他,正在鬧脾氣,還在病房裡和醫師爭執,一再揚言要出院找你。”白如媛一面拉著她走下樓,一面解釋。
“你說的人是——”她難以置信的張大了眼。
“就是他,駱仕喬。表姊,我不知道你和他又出了什麼事,可若是讓他自己出了院,萬一在這陌生的地方走失了,你的計畫也別想進行了。”這才是真正令人擔心的地方。
否則她才不想管那個負了表姊的男人是生是死呢!自如媛心裡這麼想著。
“我當然知道這很重要,不過你怎麼知道他要鬧出院的事?”舒雨雁坐上機車,將一頂安全帽交給媛媛。
“當然是我和家明正好去醫院看他,剛好看見他和醫師正在爭執出院的事,所以家明就先留在那裡,然後我回來帶你趕過去安撫他嘍。”自如媛拿起安全帽戴上,坐到後座。
“他真的吵著要見我?”為什麼她的心頭感到一陣甜滋滋的?
她不該再有這種感受的,她不是說過不再為任何男人動心了嗎?
尤其這個男人是曾經傷她最重、最深的駱仕喬,即使他已失去記憶,不再像是從前那個無情的他,她也萬萬不能再為他感到心動。
她已經付不出任何代價了。
“沒錯。表姊,我看他好像真的很喜歡你,你不去見他,他居然負氣到不顧自己身上有傷就要出院找你,一副非要見到你不可的樣子。”自如媛抱著她的腰,附在她耳畔說道。
是嗎?她之於他真有這麼重要?舒雨雁自問著。
不過她心裡其實十分清楚,他是因為失去記憶,才會依賴她這個冒稱是他情人、甚至是未婚妻的女人。
相信只要他一恢復記憶,她之於他就什麼都不是了。所以就算他現在表現得彷若是多麼鍾情於她,這都不是真正的他,她萬萬不能因此就感動到傻傻的為他再次奉上真心。
“坐好,媛媛,我們要上路了。”舒雨雁發動引擊,騎著小綿羊朝著醫院的方向前進,將所有的思緒暫時拋向腦後。
她必須強迫自己不要去想這些問題,這樣心裡才不會有所期待。

※ ※ ※

舒雨雁和白如媛才走進病房,果然就見駱仕喬已自行拔掉點滴,並換上便服,坐在病床上。
一旁的薛家明正努力地勸著他,要他不要這麼衝動。見到這種情形,舒雨雁臉一沉,走向前道:
“家明,不必勸他,我們回去。”
“咦?表姊!”白如媛詫異的叫出聲,並伸手拉了拉她的手臂。
表姊千萬不要因一時氣憤而衝動行事,否則一切計畫就都毀了啊!
“我們走。”舒雨雁仍然堅持道。
“表姊……”薛家明也開始露出不贊同的神情。
“廢話少說,我再也不會關心這種不懂得照顧自己身體的人了,我……”說到這兒,舒雨雁還故意表現出氣極說不下去的模樣。
“表姊!”白如媛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大跳。
表姊她……是來真的還是假的?
怎麼連她也看不出來。
白如媛走上前,試著想瞭解情況,卻教一旁的薛家明給強行拉出了病房,並說:
“我和媛媛有事要先走了。”
“等等,我沒事——”白如媛納悶的一面說、一面回頭,正好看見她表姊悄悄的對她眨了一下眼。
這會兒她總算明白表姊真正的打算了,於是很快的跟著薛家明一起離開,將那男人留給表姊去搞定。

※ ※ ※

“不要拉我!既然你要出院,儘管去辦出院手續,你還捉著我的手做什麼?”舒雨雁開始掙扎著想甩開他捉著她的那只手。
“不要這樣,雁兒,我的傷口又痛了。”駱仕喬微微地皺起眉。
是真的有點難受,但他又不想這樣就放開她,萬一放開她,她當真走人,以他這種傷勢,根本無法把人追回來,更別說他現在失去記憶,也忘記她的住處了。
“你——”見他緊皺眉頭,她也知道他當真不好受,於是不再掙扎著想甩開他,反而伸出手帶著他回到病床上,讓他重新躺在床上。她轉身才走了兩步,又馬上被他拉住。
“你不准走!”他連忙又坐起來。
“躺好。我沒有要走,只是去倒杯水。”她沒好氣的拉開他的手,然後才走開去為他倒了杯水,又走了回來。
“喝茶。你又不是小孩子,竟然會跟自己的身體過下去,你太傷我的心了!”她扁嘴說道,背著他走到一旁。
“倘若不是你毫無理由一連兩天都沒來看我,你以為我會做出這種行為嗎?”駱仕喬忍不住提出反駁,然後在看見她終於肯回頭看他後,他才又繼續說下去,“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突然沒有消息,而我又不知道該如何和你取得聯繫,這兩天來,我有多為你擔心?我當然是心急如焚,只想趕緊出院去找你,我並不是不懂得照顧自己,只是擔心你是不是遇見什麼事,才想——”
“不,你別再說了,我都瞭解了。”舒雨雁阻止他再繼續說下去,否則她相信自己就要萬劫不復了。
他這番話說得她好心酸、好感動,已經許久不曾感受到有人對她如此關心及在意,真的已經好久好久……
而偏偏說出這關心之語的人竟是他——駱仕喬!老天真愛捉弄人。
六年前,她就是因為他而失去了父母對她最基本的關懷。
六年後,居然是他對她付出了這久違的關愛!
她明明最不想要的就是他這種不是真心的關愛,可為什麼他的這一席話,卻令她早就失溫的心頭,慢慢溫暖了起來。
“不,你不瞭解,否則你不會一連兩天都讓我為你操心。”駱仕喬逮住機會,存心要說到她心裡內疚。
居然一連兩天躲著不見她,害他備受相思之苦,他當然要好好的說說她。
“你以為這是誰的錯?如果不是你老是不分場所的吻……還正好被李醫師撞個正著,我會羞得無地自容,連來看你也不好意思嗎?”她忿忿的回他。
他還好意思教訓她,她才是那個想找他算帳的人呢!
她的指控讓駱仕喬楞了下,然後才嘿嘿笑出聲,伸手將她拉坐在床畔。
“這怎麼能怪我?我就不相信有個嬌豔欲滴的美女在旁,有哪個男人能坐懷不亂的,我想連李醫師也不例外吧!”除非他不是男人,呵!
“這麼說是該怪我嘍?”她白了他一眼。
“是該怪你啊!誰要你一直引誘我——”
“我引誘你!?”她瞪直了眼,眼裡開始燃燒怒氣。
以她對他的深惡痛絕,她沒在他背後捅他一刀就不錯了,他竟然還敢指控是她在引誘他?
真是天大的笑話!
“當然是你引誘我,如果不是你這麼美麗動人,又怎麼會令我老是情不自禁的想吻你、想抱你,想——”
“夠了,這裡是醫院,你不要說這種話。”舒雨雁連忙伸手搗住他的嘴,阻止他再說下去。
她不想再聽這些甜言蜜語,更不想再傻傻的丟了心。
“我們是情人,這種事看在別人眼裡是很平常的,你不必覺得不自在,雁兒。”駱仕喬握住她搗在他唇上的手,不忘在她的手心裡印下一吻,隨即感受到她全身一震,令他樂得將她擁進懷裡。
倘若可以這麼做,舒雨雁真想狠狠的踢他一腳,已經警告他這裡是醫院,不要亂來,他到底有沒有聽進去啊!
“放開我,我還在生氣。”她只好這麼說,只要能讓他不要動不動就抱她,什麼理由都可以。
“雁兒?”他的語氣透著不解。
“你不是要出院嗎?現在就可以走了。”她將他推開,並往後退一步。
“我不是說我是要去找你嗎?既然你已經來了,我自然就不必出院了。”他一臉無辜的解釋道。
為什麼他連這種表情看起來都這麼迷人呢?老天真是太厚愛他了,舒雨雁頗不是滋味的想著。
“你不要把責任推到我身上,你若不好好靜養,到時傷勢好不了,你就甭想出院,那麼這星期日你也不要想和我父母見面,我和你的事就這麼算了好了。”她扁扁嘴,一副失望透頂的樣子。
“我會準時出院的,你放心,但是你也不准再負氣不來這兒陪我。”這是他願意靜養的條件。
“我真有這麼重要?”她終於問出心裡的話。
“你怎麼會這樣問我?你對我當然很重要。”他認真的說。
“也許你只是因為失去記憶,才會這麼依賴我的。”她喃喃地道。
她知道答案是肯定的,可此時此刻,她心裡多希望他能永遠都是這個樣子——驚覺自己居然抱著如此希望,舒雨雁連忙甩甩頭,想拋開這個荒謬的想法。
“雁兒,我以前曾傷過你的心,對不對?”駱仕喬盯著她落寞哀戚的臉,突然這麼說。
舒雨雁一愣,怔怔的望著他,不知如何回答。
“是不是我很花心,一直讓你很傷心?”他想起了薛家明曾經對他說過的話。
他說她對他有誤解,而她始終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很技巧的帶過話題,他雖然有些疑惑,但當時卻沒有直接點破。
或許是該把問題揪出來的時候了。
“你真的想知道事實?”舒雨雁看著他的臉,不曉得什麼原因,她突然有種想將所有事實一五一十告訴他的衝動。
她真的好想讓他知道,他的確傷了她的心,但不是因為他的花心,而是由於他的殘酷。
她不想再偽裝成他的情人、不想再和他親親我我,她只想讓他知道他真的對不起她。
“我當然很認真。”他臉上換上正經八百的表情。
“那麼,我就一五一十的將事實全部告訴你。”舒雨雁終於有了決定。
或許她是在拿自己的女兒冒險,但她阻止不了自己內心那股想將事實說出來的衝動。
因為她相信眼前這個失去記憶的駱仕喬,一定會替她要回女兒,她就是這麼認為。

※ ※ ※

聽完她所有的描述及事實,駱仕喬盯著她好一會兒,一直未再出聲。
而舒雨雁也沒有催他開口,她知道要他馬上消化她說的這些話,需要一點時間,所以她沒有逼他要馬上做出回應。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當舒雨雁逐漸失去耐性時,駱仕喬終於開口說話。
“你要我相信你為我生了個女兒?”他緊盯著她臉上的表情。
倘若她說的一切都屬實,那就能夠解釋何以她在醫院一見到他就一副想將他千刀萬剮的痛恨神情了。
不過這得要她說的都是實情才行,但要他如何相信自己居然曾經對她做過如此過份的事!
此時此刻,他可以確定自己是真心喜歡這個女人的,所以要他相信自己曾經傷害過她,實在是……
更遑論去相信她居然為他生了個女兒。老天!他居然已經有個五歲大的女兒了,真是天大的驚喜。
“你可以不相信,但是等到我從我父親那兒要回女兒後,我不反對你帶她去做DNA,不過我要先聲明一點,女兒是我的,並不是你的,而且我也不是為了你才把女兒生下來的。”她瞪著他忿然地道。
“看來你真的很恨我,雁兒。這幾天還要你在我面前苦苦偽裝、強顏歡笑,真是難為你了。”駱仕喬說著伸手想拍拍她的肩,卻被她立刻甩開。
為此,他只是一笑置之,事至此,只證明她是真的很痛恨他。
“為了女兒,我才不在乎這種小事。”她冷冷的說。
“所以你真如你上次提到的,故意利用我失憶的時候,對我編造故事,目的就是想要回女兒?”而他居然還笑著說他會很樂意配合呢。
“沒錯!”
“既然如此,你今天為什麼對我坦白招出實情?你不怕這樣一來,你的女兒就要不回來了?”
“我當然知道這是在冒險,可是我已經不想再佯裝自己是你的情人了。”
“因為我老是動不動就吻你?”他挑眉問,眼裡出現笑意。
不,她是害怕自己會再次深陷於他的情網,才會不顧一切的說出來,藉以提醒自己曾經傷害過她的人是他駱仕喬,但這些話她不會說出來。
“這不是重點,駱仕喬,既然你已經知道一切,你就有責任替我要回我的女兒。”
“你弄錯了一點,雁兒。”他搖搖食指。
“什麼意思?”
“女兒不只是你的,也是我的。我當然會把她要回來,但是——”他故意頓了一下。
“但是什麼?”她自然等不及追問道。
“你必須遵守你對令尊承諾的事。”
“我對我父親承諾的事?”舒雨雁思索了下,接著張大雙眼瞪著他,“你指的是結婚?”
“正是。雁兒,要我配合你要回女兒,我們就必須結婚。”他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吃。
“你休想!我不會和任何人結婚,更不可能和你。”她大聲怒叱。
“所以你一開始的計畫,就只是想利用我要回女兒,事成後就將我丟至一旁?”當他確定她是真的恨他之後,他敢肯定她心裡的確是這麼打算的。
不過既然他已經這麼喜歡她了,自然說什麼也不會讓她如願甩開他的。
他不管自己失憶前曾對她做過什麼事,他只注重眼前他喜歡她,所以絕不允許她就這樣甩開他。
“沒錯,我就是這麼打算。”她倒也坦承不諱。
“那麼你恐怕得改變主意了,因為我要你,也要女兒,缺一不可。”他的語氣十分堅決。
“你作夢!我不會把女兒交給你的。”她尖聲吼著。
“我說我要你,也要女兒,雁兒,這是要我合作的條件。”他不在乎重申幾次。
因為不管重申幾次,他的答案都不會有所改變。
“你不要想要脅我,駱仕喬。”
“我不是在要脅你,雁兒,我是在告訴你,我會怎麼做。我不管自己以前做過什麼,我只知道我現在很喜歡你、極想擁有你,而我向來只做對自己有利的事。”他勾起嘴角說得很認真。
“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嗎?”她握緊拳頭,咬牙道。
“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被你要得團團轉的小女生了,我不會再相信你了。”
“我已經不記得自己以前做過什麼混帳事了,雁兒,如果你因為那些事而怪罪我,那對我未免太不公平了。”他說的極為實在,他的確什麼都想不起來,要他為以前做過的事負責,好像太強人所難了。
這話乍聽之下,好像很有道理,她是不該要一個失去記憶的人,去承受他以前犯下的罪過。
可做錯事、對不起她的人,明明是他,他怎麼可以拿失去記憶當藉口,然後將以往的愛恨情仇一筆勾消。
世上那有這種事!
“所以,我的好雁兒,我們就當重新來過,帶著我們的女兒,好好過我們的幸福生活。”趁著她沉思的當頭,駱仕喬從背後圈住她的腰。
這種遠景多令人嚮往,曾經她也編織過如此美麗又簡單的未來。
然而現在這種平凡又簡單的未來,對她而言卻是遙不可及的夢。
而她的夢想就是毀在他的手中,她要如何相信他這次是真心的?
不,他不是真心的,因為此時的他,並不是真正的駱仕喬。
驀然記起這一點,舒雨雁猛然轉身用力推開他,接著頭也不回的跑出病房。
“雁兒!”駱仕喬叫喚著。
該死,他不會因為這樣就放她走的。
不管她有多痛恨過去的他,都不會成為他想擁有她的阻礙。

※ ※ ※

隨著時間一天一天的接近,駱仕喬知道她為了女兒一定會妥協,是以不再揚言要出院,反而靜下心來調養身子,並等侯她自己來找他妥協。
不過在等了兩天卻依然沒有等到他想要見的人時,駱仕喬開始失去耐性,既然她執意不來找他,那他就自己找上門去。
就在他心裡這麼打算時,舒雨雁卻在這時候走進病房,並刻意在臉上擺出冷淡的神情。
“你終於來了!”駱仕喬不理會她冷淡的表情,咧嘴直笑道。
而面對他燦爛的笑容,舒雨雁反而沒有他的好心情,她只覺得好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居然必須向他妥協。
為此,她不禁暗自後悔,覺得自己不該將他過去所做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他的。
她本來只是想讓他知道,是他對不起她,然後藉著他內疚的心態,要他好好配合她的計畫,並且不要再對她毛手毛腳了。當然,最後這項才是她把事實說出來的最大原因。
可令她意外的是,知道自己做過那些過份的事後,他居然沒有感到半點內疚,反而反過來以這一點來要脅她。
簡直是可惡透頂了!
“雁兒?”
見她沉默不語,很不甘心的張大杏眼瞪著他,駱仕喬故意一臉無辜的喚道。
不過她不甘心的表情還真是好可愛呢!
他要擁有她,就算她再怎麼不甘心,他也要擁有她,駱仕喬在心裡下定決心。
“你已經準備好要跟我父母見面了嗎?”舒雨雁口氣極差的開口道。
“這個意思是,你也準備好要嫁給我了?”他反問,兩眼進出喜悅的光芒。
才怪!暗一咬牙,舒雨雁忍著沒將心裡的話說出來。
“我有反對的權利嗎?”她冷嗤道。
“沒有。”他也答得乾脆,然後樂在其中。
為此,舒雨雁必須握緊拳頭、拼命吸氣,才能克制自己不沖上前去狠狠的揍他一頓。
“我可以和你結婚,但是必須等到你恢復記憶後,我們再來談結婚的事。”這是她這兩天所想到最好的解決方式。
“為什麼要這麼麻煩?”他已經等不及想擁有她,根本不想等到恢復記憶。
“這不是麻煩,而是對我的保障。”她直直地望進他帶著情意的雙眼。
她相信他現在是真的喜歡她,從他眼裡的柔情就可以證明這一點;但這是他失億後的表現,天知道恢復記憶的他又會是什麼樣的面貌。
除非她是笨蛋,否則怎麼可能拿自己的未來當賭注,她才不想和沒有真心的男人共度一生呢。
“你對我那麼沒信心嗎?就因為過去的我曾經那樣對待你,你現在就這樣否決我?”他的表情有一絲失望。
“沒錯,現在的你並不代表過去的你,可是你有沒有想過,萬一有一天你恢復記憶,然後後悔自己在失憶時娶了我,到時你是不是會責怪我利用你失憶時占你便宜?”她心裡很清楚,這不是沒有可能。
而她不敢冒這種險。
“我一定不會這樣。”駱仕喬臉色難看的說。
“現在的你什麼也不能保證,就連你現在喜歡我,都可能只是一種錯覺——”舒雨雁話還沒說完,整個人就突然被他扯到懷中。
“你是懷疑我對你的這份心意?雁兒,我可以告訴你,我喜歡你,我甚至敢肯定,即使是失去記憶前的我,也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喜歡一個人,你不要想因為過去而否決我,我絕對不接受!”他將她緊緊鉗在手臂裡,嘶聲吼著。
舒雨雁的心受到強烈的震撼,他的這席話觸動了她的心弦,她想相信他,真的。
倘若可以不顧一切的相信他,她真的願意相信他,可是……有太多的可是阻止她投進他的懷裡。
舒雨雁歎了口氣,兩手擋在他的胸上,慢慢往後退開,接著坦然的直視他火熱的黑眸,唇角漾起一抹笑容。
“仕喬,如果你要我相信你,希望我不要因為過去就否決你,那麼你就更應該等到自己恢復記憶之後再來承諾我,這樣對你、對我都會比較公平。”
倘若他恢復記憶後,仍然抱持著這種想法,那麼她願意再相信他一次,但現在說什麼都還言之過早了。
見她如此堅持,駱仕喬知道也只能這麼做了,於是終於決定緩下步調,依照她的意思,婚事就等他恢復記憶再說。
“好,我同意你的做法,但是在這段時間,你可不許再敵視我了。”他自然也有他妥協的條件。
他有把握自己絕對能在這一段期間內,令她再次愛上他。
“這就要看你的誠意了,駱仕喬。”她微笑道。
“誠意?你指的是?”他挑眉問。
“當然是幫我要回我女兒的事了。”
“你又說錯了,雁兒,是我和你的女兒。”他糾正她道。
接著他的唇角揚起一抹滿足的笑容,想到未來有心愛的她、及他們的女兒一起陪著他走下去,他就覺得心滿意足了。
望著他的笑容,舒雨雁沒有再提出反駁,她想眼前最重要的一仗,是她父母那一關。
而能不能順利過關,全看他的表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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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21 00:28:30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終於到了決定性的這一天。
緊張不安的舒雨雁和笑得從容自在的駱仕喬,坐在舒正章夫妻面前,任由他們夫妻倆以打量評估的眼光,靜望著他們。
“你就是願意接受我女兒的男人?”舒正章終於劃破沉寂道,“你是出自真心的?一點都沒有勉強?”
“我不明白伯父您怎麼會這麼說,我喜歡雁兒,她願意嫁給我,是我夢寐以求的事。”駱仕喬回以真誠的態度。
“你應該知道她有個五歲大的女兒吧,這你也不在乎嗎?”舒正章又問。
“那又如何?”他反問,然後堅決的回道:“我愛雁兒,無關她以前做過什麼,就是有個女兒,也不能阻止我要和她在一起的決心。”
“你真的不在乎?”舒雨雁的母親宋采玲一臉詫異的看著他。
“伯母,我真的不在乎。我想愛一個人,應該是包容她所有的優缺點,即使她曾經做錯事,也要和她一起面對,而不是因此就否決了她。”他意有所指的說。
看到這對夫妻的態度,他才真正的體會到,舒雨雁為了當年的事,受到多麼不公平的對待。
而這一切居然是他帶給她的,難怪她會這麼恨他,為此,他的心頭不由得泛起了陣陣心疼。
一旁的舒雨雁忽然有種好想放聲痛哭的衝動,但她及時忍了下來。
沒錯,當年她犯下錯事,她的父母並沒有選擇和她一起面對,他們只是以冷淡的態度,否決了她的存在。
“你對當年的事瞭解多少?”舒正章眯起眼睛追問道。
“該知道的雁兒都告訴我了。”他坦白回道。
“是嗎?那你知道雨雁差點犯下傷害罪嗎?”宋采玲毫不考慮的揭女兒瘡疤。
舒雨雁倒抽了口氣,怎麼也想不到母親會這樣對待她。
母親為什麼要對一個已經要和她結婚的男人說出這種醜事?
她難道不希望她的女兒幸福嗎?
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
舒雨雁眼裡滿是沉痛,她低下頭來,再也不抱任何期盼,這種親情她再也不稀罕。
突然伸來一雙手,在這時候握住了她的手,令她逐漸冰冷的心,又慢慢有了溫度。
她詫異的抬起頭,只見他正溫柔的對著她笑,用一副有他在她儘管放心的眼神安撫著她。
“我知道雁兒做過哪些事,也知道您們是怎麼對待她的,倘若兩位只是想問我對這件事有什麼看法,那麼我的回答是——請把她交給我,我已經無法忍受您們以這種批判的態度對待她,我要帶她走,從此你們也可以鬆口氣,不必再因為她的存在,而時時提醒自己曾經因她所受到的羞辱。”駱仕喬的口氣不慍不火,但他的眼裡卻充滿了鄙視。
他的話令舒正章夫婦臉上同時閃過一抹難堪之色,但稍縱即逝。
在他們心裡的確只有自己,但人都是自私的,他們何錯之有?
當初會生下這個女兒也是意外,對於這個不在期待下出生的女兒,他們本來就只是勉強接受,想不到她不但未能如他們夫妻倆期望的考上一所好學校,反而還因為談戀愛造成的錯誤,讓他們夫妻在同儕間遭到恥笑。
沒因此將她掃地出門,是不想惹出更大的笑話,否則他們根本容不下犯過錯的女兒。
現在既然有人肯接受這個有瑕疵的女兒,他們當然樂意將女兒嫁出門,免得將來又鬧出什麼笑話來。
“你想要娶她,我們不反對,但是你要明白,一旦娶了她,就要連她的女兒一併接受,這樣你做得到嗎?”舒正章望著女兒始終低垂著的臉,並未忘記答應她的承諾。
“當然。”他堅定的回答道。
“那麼就這麼說定。”舒正章伸手從西裝外套的口袋裡拿出一張紙,交給了女兒,“這是你女兒所在的地址,拿去吧。”
“父親?”舒雨雁的手顫抖著接過紙張。
“去找女兒吧。”舒正章說完便站起身,直接走回他的房間。
他並非殘酷,他只是不知該如何去對待犯過錯的女兒。
宋采玲也跟著起身走開。或許對於追求完美、不容許有人犯下一點小錯的他們而言,這才是最完美的結果。

※ ※ ※

“你哭夠了沒?”駱仕喬無奈的問。
打從走出舒家,舒雨雁就坐在他租來的車子裡,眼裡的淚水一發不可收拾,幾乎讓他的車子氾濫成災。
“我知道你父母的態度讓你很傷心,但是我保證一切都過去了,你不要再傷心了。”他安慰著她,並伸手撫揉著她的頭。
從此有他在,他不會再讓她受這種委屈,誰也不能再這樣欺負她。
“不、不是的——”她一面搖首、一面埋首痛哭。
“你是說你不是在為你父母的態度傷心?”他驚訝的問道。
在他看來,她父母對她的態度的確很傷人,她會覺得受到傷害,也是人之常情。
“不,我只是很難相信,我……我終於取得我女兒的下落了,我……”話才說到這兒,舒雨雁忍不住又流下眼淚來。
盼了五年,她終於有女兒的下落了,一時之間她居然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應該馬上去找她的女兒嗎?
是要先去買禮物,還是先調整心情再說?
“我瞭解,我都瞭解,好了,雁兒,不要再哭了。”駱仕喬柔聲地安撫道,臉上帶著寵溺的笑容。
“仕喬,你說我該現在就去見她嗎?她肯不肯認我這個媽媽?她會不會怪我一直沒在她身邊?你說她現在有多高,她——”
“雁兒,你先冷靜下來,你這樣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要我怎麼回答你呢?”駱仕喬麵露微笑,舉起手制止她再說下去。
舒雨雁先是一愣,接著才露出十分尷尬的笑容,不好意思的說:
“對不起,我只是太高興了。”
“我瞭解,走,我陪你去見見我們的女兒。”
“你是說現在?”她睜大眼問,心跳開始加速。
“當然是現在,你不想現在就去見她嗎?”他笑眯了眼。
“我當然想現在就去見她。”她等這一天已經等了五年,現在巴不得能夠馬上飛奔去見女兒呢。
“那就走吧。”駱仕喬說著,同時開車上路。
“你說她會不會認我這個媽媽……她會不會怪我……”
“停,雁兒,你又來了。”駱仕喬發出無奈的歎息。
“啊,對不起。”她則再一次道歉。
“算了,沒關係。”他一點也不在意她這樣失常的表現。
因為他相信待會她仍然會再重蹈覆轍。
果然,車子才開了一小段路,又傳來舒雨雁不確定的聲音。
“你說她會不會認我——”
駱仕喬這回沒有回答她,只是直接爆出如雷的笑聲,笑聲回蕩在車內,久久不散。

※ ※ ※

當舒雨雁發現他們的車居然停在一所孤兒院門口時,她的眼眶不由得紅了起來。
她的女兒竟然被丟在孤兒院裡?
父親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她的女兒?就算對她再怎麼不諒解,孩子畢竟是無辜的,更何況這孩子還是他的外孫女!
“雁兒,你不下車嗎?”駱仕喬替她打開車門,低頭問道。
他看得出她心裡的難受,但他認為她父親把孩子丟在孤兒院,反而有利於他們將女兒帶回去。
深吸一口氣後,舒雨雁才踏出車外,和他一起走進孤兒院。
才一定進孤兒院,她的目光立刻被一名坐在角落獨自玩積木的小女孩給吸引。
她……就是她五年來心心念念的女兒嗎?
是,一定就是她,她可以肯定就是她,舒雨雁全身顫抖著,步伐不穩的緩緩走向那個小女孩。
“雁兒?”駱仕喬納悶的隨著她的方向望去,接著他的表情也顯得有些激動。
那個小女孩……
老天!他可以肯定她的確是他的女兒,她簡直就像是他的翻版,只是她的五宮更纖細、更唯美。
小女孩似乎察覺到有人在看她,於是不解的抬起頭來,當她發現朝她走來的舒雨雁時,表情驚訝的丟開手中的積木,然後趕緊站了起來,小小的身子開始往前跑。
“媽咪!”她邊跑邊叫著,笑得好開心。
她這聲稚嫩的叫喚,令舒雨雁當下震傻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完全難以置信。
她是在叫她媽咪嗎?
但是這怎麼可能?
“媽咪!”在她遲疑的當下,小女孩小小的身子已同時撲向她,兩手緊緊抱住她的腳。
“你……”舒雨雁語氣顫抖,聲音有些發不出來。
“媽咪,你終於來接我了,我等你好久好久了呢!”小女孩仰起頭,小小的臉蛋笑得好開心。
舒雨雁仍然反應不過來,她有過太多想像,卻從沒想過她的女兒會在第一次見面就叫她媽咪。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媽咪?”小女孩的臉上透露著不解,她不明白她等了好久才來接她的媽咪為什麼都不說話、也不抱抱她?
“雁兒,我們的女兒在叫你呢,你不抱抱她嗎?”看出女兒眼裡的期待,駱仕喬伸手拍了拍怔然的舒雨雁。
驀然從震驚中回過神,舒雨雁這才紅了眼,激動的蹲下身子,緊緊的抱住這個她打從生下來就沒抱過的女兒。
“我好想你,女兒。”
“媽咪,我不叫女兒,我的名字是心圓,舒心圓。”舒心圓天真的糾正妞。
“我好想你,圓圓。”她又是哭、又是笑的重複道。
“我也是。媽咪,你為什麼現在才來接我?”舒心圓鼓著圓圓的腮幫子,有些埋怨的說。
“我……”舒雨雁卻不知該如何回答女兒這個問題。
她要怎麼跟女兒解釋,這五年她一直沒有她的消息,更不知道她就被丟在這問孤兒院裡。
“媽咪是在努力賺錢,賺夠了才能來接圓圓回家過好日子啊。”駱仕喬又一次適時的開口。
為此,舒雨雁僅是感激的望了他一眼,他則回以微笑,同時舒心圓也在這時發現了這個和她長得好像的叔叔。
不,不是叔叔,她想他一定就是她的爸爸了。
“你就是我的爸爸,對不對?因為你長得很像我。”舒心圓馬上將心裡的疑問說出來。
“對,我就是你的爸爸,小圓圓。不過應該是你長得像爸爸,而不是爸爸長得像你。”駱仕喬被她的說詞逗得哈哈笑。
“是這樣嗎?媽咪,是我長得像爸爸,而不是爸爸長得像我嗎?”舒心圓馬上轉向媽咪求證。
“你爸爸說的對,是圓圓長得像爸爸,好漂亮呢!”舒雨雁說著忍不住心裡的狂喜,一再的在女兒額上、頰上親吻著。
她的女兒啊!
“那我不要像爸爸,我要像媽咪。”舒心圓緊盯著媽咪的臉,突然有此一說。
“為什麼?”開口的自然是為自己抱不平的駱仕喬。
“因為媽咪比爸爸還要漂亮。”舒心圓說得很認真。
駱仕喬先是一愣,接著才認同道:
“圓圓說的對,爸爸無話可說。”
看著舒雨雁那清靈柔美的嬌顏,他的確無話可說,反而十分惋惜女兒沒有承襲她的美。
“可是爸爸很帥,比這裡的臭男生帥上一百倍。”舒心圓不忘補上一句。
他的反應則是哈哈大笑,接著拍拍女兒的頭,才對舒雨雁說道:“我去找院長談談,你先陪我們的女兒吧。”
在辦領養女兒的手續之前,看來有些事必須先好好厘清一下。
望著他走開的頑長身影,舒雨雁心裡自然有無限的感激。
她想,無論六年前他對她何等殘忍,又害她這六年來受到多少委屈,這一刻有女兒在懷抱裡,一切她都釋懷了。
因為她看得出此刻的他對她的確是真心的,而目前這樣就夠了。

※ ※ ※

“照片是我父親特地請院長交給圓圓的?”舒雨雁難以置信的問道。
“院長的確是這麼告訴我的。而且令尊還為此捐獻一筆數目不小的錢給孤兒院,所以院方才願意配合令尊隱瞞圓圓的身世。”
“原來如此,可是我父親為什麼要這樣做?”
“或許伯父是不想真的斬斷你和圓圓之間的母女之情吧,所以他才會讓圓圓擁有你的照片,將來長大後也能依著照片來找你。我想伯父八成沒料到你會在五年後提出你要結婚,而且還以圓圓的下落當條件吧。”駱仕喬分析道,接著視線落在已熟睡的女兒身上,目光不由得放柔了些。
“我想也是。”她同意他的看法。
然而不管父親是基於何種理由讓圓圓擁有她的照片,她都很感激父親當年的那個舉動。
因為如此,圓圓才會在第一次見面就接受了她這個媽咪,真是謝天謝地!
“現在我有一個要求,雁兒。”駱仕喬突然轉移話題。
“什麼要求?”
“請你和圓圓一起搬過來我住的地方吧。”房子他早已準備好了,只要她點頭答應,他們一家三口便可以一起共築美滿幸福的未來。
聞言,舒雨雁表情怔然,久久沒有回答。

※ ※ ※

一得知表姊已經帶回她的女兒,白如媛立刻趕到表姊在電話中告訴她的位址。
一來到駱仕喬租來的房子裡,她便十分興奮地頻頻打量著坐在沙發上的舒心圓。
天!這小女孩長得真像她父親,不過還真是好可愛呢!
“你就是圓圓嗎?”她在臉上堆滿親切的笑容。
“阿姨你好。”舒心圓立刻甜甜的叫喚道。
“好可愛哦!我也好想要一個小孩。”白如媛說著,用力在舒心圓的臉上啵了一下。
“想要孩子你就趕緊和家明努力做人,不要老是跑來找雁兒,浪費彼此的時間。”一旁的駱仕喬意有所指的開口道。
他好不容易說服雁兒和女兒和他一起住在這問臨時租來的房子裡,本以為接下來應該可以好好地享受一下一家三口幸福美滿的生活。
不料就是有個不識相的傢伙,在她們母女才住進來的第二天就跑來湊熱鬧,且一直霸住她們母女倆,還說得好不開心。
“你這是什麼意思?”白如媛轉過頭,氣呼呼的說。
她可還沒同意要將表姊交給他,他居然還一副嫌她礙眼的模樣,真是氣人!
駱仕喬聳聳肩,起身抱起女兒,走向一樓的書房,“走,圓圓,你玩電腦的時間到了。”
“喂!等一下。”白如媛氣不過的嚷叫著。
“媛媛。”舒雨雁則拍拍她的肩膀,要她不要生氣。
“表姊,你真的要和他在一起嗎?”白如媛表情頗不贊成。
“暫時是如此。”她點點頭。
“可是——”
“我現在只想培養我和圓圓的感情,至於將來的事只能順其自然。媛媛,能和我的女兒一起生活,是我夢想已久的事,現在終於如願以償,我已經很滿足了。”舒雨雁漾起了幸福的笑容。
“那萬一有一天,他想起了一切……”這才是令人擔心的問題。
“結果就交由老天去安排吧。媛媛,你不必太擔心,你的婚期不是只剩幾天了,該準備的你都準備好了嗎?”她試著轉移話題。
目前的一切她都很滿意,所以不想因為操心將來而壞了她現在的好心情。
“婚禮的事都由家明和他的家人去準備。表姊,你一定要來參加喔!”
“這是當然,我是你最親的親人呢!”握住她的手,舒雨雁微笑道。
“表姊,我和家明度蜜月時,仍然會將手機帶著,你有什麼事還是可以聯絡我。”因為表姊唯一可以聯絡的人就是她了。
她相信表姊這一次肯定是和阿姨跟姨丈徹徹底底的斬斷親情了。
“我知道,媛媛。”舒雨雁一副要她放心的表情。
的確沒什麼好擔心的,因為現在這種生活是她夢寐已久的,她只覺得她很幸福,再別無所求了。

※ ※ ※

晚上,駱仕喬趁著女兒熟睡後,走進舒雨雁的房間,看見她就坐在窗子旁認真地在沉思,不知在想些什麼。
“你是不是也和你表妹一樣,擔心我會在突然間就恢復所有記憶?”
這個問題他也問過醫師,而醫師的答案也不是相當肯定,所以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他的話令舒雨雁慢慢回過神,歎息一聲,才接著說道:“我不擔心你會不會恢復記憶,我在乎的是恢復記憶後的你,會不會和我搶女兒。”
聞言,駱仕喬的黑眸一眯,定定的看著她道:
“你只在乎我會不會搶走女兒?”
“沒錯。”她直覺的回道。
“你到現在還沒有接受我的存在?”他沉聲地問道。
他的聲調令舒雨雁下意識的回過頭去看他,然後她忍不住站起身來,像是隨時要逃似的。
他的表情看來極憤怒且危險,恐怕是她的話惹火他了。
“雁兒,回答我的話。”
“你要我說什麼?”
就算現在她承認自己對他的心意,那又能證明什麼?
未來的事誰也不能保證,更何況是失去記憶的他所說的任何承諾,也許在轉眼問就會消失無蹤也說不定。
“該死,你為什麼就是不能接受現在的我?你愛過那個殘酷無情的我,難道就不能愛上現在這個只愛你一個、只想和你共度一生的我嗎?”駱仕喬走到她身前,忍不住捉住她的肩膀。
“你不明白,仕喬。”
“你要我明白什麼?”他將她拉得更近,兩人貼近到連對方的氣息都可以清楚的感受到。
他甚至只要再逼近兩公分,就可以一親芳澤了。
“我承認自己對你動了心,但這很重要嗎?”她看著他,要她抗拒現在的他,的確很難。
“這還用說嗎?雁兒,我愛你,知道你對我也有相同的感覺,對我當然很重要。”他咧大嘴巴,笑得十分興奮。
“笨蛋。”舒雨雁嘴裡雖然這麼說,但心裡卻湧起陣陣甜蜜。
面對他這樣鍥而不捨的攻勢,她承認自己輸得徹底,算了,就這樣吧,她再也不想辛苦的抵抗心裡那份強烈的感受,她累了。
“是,我是笨蛋,以往才會笨到不知該珍惜你。”看得出她已軟化,他立刻乘勝追擊,將她擁進懷裡。
“不要再提過去的事,仕喬,如果你要我接受現在的你,和你一起生活,那麼你就答應我一件事。”她心裡有了一個想法。
“什麼事?”
“寫下切結書,保證你在恢復記憶後,絕不會搶走圓圓。你做得到嗎?”她認真的直視他。
“好,我答應你。”他一口承諾。
他會向她證明他是真的在乎她,就算是恢復記憶,他也不會忘記自己這麼深愛著她。
“謝謝你,仕喬。”她漾起笑容,首次主動踮起腳尖,在他臉上印下一吻。
駱仕喬一臉訝異,然後很快的由被動的一方轉為主動的一方,俯首親吻她笑得幸福的唇辦。
仰起臉接受他如沐春風般的親吻,舒雨雁心想,她的決定果然沒有錯。
眼前美好的一切,才是她最在乎的,未來,就交給老天爺去決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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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21 00:28:42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看著出現在門口的駱家老大駱仕勳,張宏彬一點也不意外。
他早就知道駱仕勳一定會找上門來向他追問駱仕喬的下落。
他的預感果然一點也沒錯!瞧,這會兒駱老大真的親自上門來要人了,這駱仕喬擺明是要害死他嘛!
不過是下了一趟南部,居然到現在一點消息也沒有,打他的手機也沒有任何回應,該不會是發生什麼事了吧……
“你是說仕喬跑到南部去了?”駱仕勳開口道。
他怎麼也沒料到仕喬那小子居然沒潛逃出國,反而躲在國內繼續逍遙自在。
不過既然他現在蜜月回來了,那小子就別想再過逍遙自在的日子,約定就是約定,說什麼也不允許他反悔。他一定會親自督促那小子遵守他們堂兄弟間的約定,在近期內找個女人安定下來。
“對,仕喬是去了南部,可是我已經有三個星期聯絡不上他了,也不清楚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雖然以他的個性是會過濾電話沒錯,但是他不可能聯手機都不開,這一點真的很奇怪。”張宏彬將自己的疑慮提出來。
“仕喬為什麼要下南部去?”方若綺納悶的問。
“這個……”張宏彬面對這個問題,開始支支吾吾起來。
而他這種反應,反而更讓人覺得奇怪,駱仕勳倒也沒說什麼,只是用一雙十分詭異的眼神直盯著他看,直到張宏彬被盯得渾身不自在,才忍不住將一切吐實。
“那小子就為了一個長得很像他的小女孩特地南下?宏彬,當真只有這麼一個小理由?”駱仕勳不是很能接受。
“我說的都是真的。駱老大,我甚至可以把那問孤兒院的位址抄給你,你只要親自去看看那個小女孩,就會知道我的話是否屬實了。”張宏彬立刻聲明道。
“我相信你,宏彬,不過你的話倒是令我很好奇,你把地址抄給我吧。”
“仕勳,你該不會也要到南部走一趟吧?”方若綺驚訝地問道。
他們一下飛機就先來這兒找人,都還沒知會爺爺一聲呢。
“沒錯!我們去看看那個小女孩究竟有多像仕喬,然後順便去逮人。”他回道。
逮回仕喬,恐怕才是他此行真正的目的吧!方若綺無奈的和張宏彬相視而笑。
“可是爺爺還不知道我們回來了,我們是不是該先回家一趟——”
“當然要先回家知會爺爺一聲,然後好好休息一天再下南部。”駱仕勳不想再浪費時間。
他的假期剩沒幾天了,他希望在這最後幾天內,能將那存心不想遵守約定的小子親手逮回來。
果然,他的目的就只是為了逮著仕喬而已,她猜得果然沒錯,方若綺不覺莞爾。

※ ※ ※

白如媛和薛家明的婚禮並沒有特別隆重,但婚禮的過程及氣氛卻充滿了溫馨,是個十分令人欣羨的婚禮。
“將來你嫁給我時,想要什麼樣的婚禮?”參加婚宴結束後,駱仕喬右手摟著舒雨雁,左手抱著女兒,走在鄉間小路上,口氣像是不經意的問起。
其實他是早有預謀,他們兩人都心知肚明,不過舒雨雁也不直接拆穿他。
“我要——”
“我要穿粉紅色的新娘禮服嫁給爸爸。”舒心圓在這關鍵的一刻突然插嘴道。
“圓圓。”駱仕喬表情很無奈。
舒雨雁則噗哧笑出聲,心裡很感謝圓圓出面替她解決了這個難題。
現在她只想珍惜眼前這美好的一刻,至於她和他的婚禮,恐怕是遙遙無期吧。
“雁兒?”他看著她,表示他還在等著她的回答。
“今天我父母也有來參加媛媛的婚禮,我覺得他們一定已經從你和圓圓長相相似這一點上,看出你就是當年那個人了。”她沒有回答他,反而逕自開口道。
面對她的逃避,他也不打算逼迫她,倒是她的這番話,令他的眉頭皺了起來。
“不過我看得出他們已經不打算追究下去了,一定是因為他們很高興終於可以擺脫我這個不完美的女兒了。”她苦笑道。
“不准你這麼說你自己,雁兒。”他沉下臉,認真的說。
“我知道了。仕喬,如果有一天你恢復了記憶,可卻忘了和我一起經歷的這段時間,我仍然會很感激你這些日子為我做的一切,還有我們共同擁有的時光,這些都是我最美好的回憶,我永遠不會忘記的。”她有感而發的說。
“即使我恢復了記憶,也一定不會忘記你的。”他信誓旦旦的說。
他是如此深愛著她,就算他突然恢復記憶,也絕對不可能會忘記她的。
“爸爸,你也不可以忘記圓圓喔!”舒心圓在一旁補充道。
“這是當然,你和媽咪是爸爸最愛的兩個女人,爸爸永遠不會忘記你們的。”說著便將兩個最愛的女人緊緊摟在懷裡。
舒雨雁閉上了眼,緊緊依偎在他懷裡,暗自祈求老天不要奪走這美好的一切。
她和圓圓已經不能沒有他了。

※ ※ ※

駱仕勳一路開車專程南下,當他們來到孤兒院時,卻怎麼也沒料到那個小女孩早已經被她的親人領回去了。
“看來我們這一趟是白來了,仕勳,現在該怎麼辦?是要趕回臺北,還是先找個地方休息?”方若綺見他開了這麼久的車,一定很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當然是先找個地方休息,我可沒打算這樣就回去。”駱仕勳可不準備這麼輕易就放棄他逮人的目的。
“可是這種鄉下地方好像很難有旅館、飯店之類的,現在時間又晚了,我們路也不熟,要到哪兒去找休息的地方?”方若綺望著車窗外漆黑的鄉間小路,心裡有些害怕,不由得伸手抓住他的手臂。
“放心,有我在,我們不會迷路的。”駱仕勳安撫的拍拍她的手,發揮他極佳的方向感,在鄉間小路上找尋出口。
車子行駛一段路後,不遠處便開始出現幾戶人家,這也給了方若綺一絲希望。
“仕勳,前面有幾戶人家,我們要不要下去問問這附近有沒有可以休息的地方?”
駱仕勳點點頭,隨即將車子的速度減緩,慢慢的在一戶住家前面停了下來。
“你要一起下車嗎?”他側過頭問。
“當然要。”她才不要一個人留在車子裡,方若綺急忙推開車門,並自行下車走到他身旁,緊緊的勾住他的手臂。
為此,駱仕勳忍不住揚起大大的笑容,戲弄她道:
“你幾時這麼膽小來著?”
“我才不是膽小,我只是不喜歡黑。”她立刻辯解道。
“原來你怕黑啊?”他又大笑出聲。
“才不是——咦?前面好像有人來了。”方若綺本來想大聲抗議,卻在看見前面的人影時,注意力馬上轉移到他們身上。
隨著她的叫聲,駱仕勳將視線看向來人,而視力向來良好的他,在看見逐漸向他們走來的人時,忽然眯起了雙眼。
倘若他沒有看錯,那那個一手抱著小女孩、另一手摟著佳人的男人,肯定就是——
“仕喬!”方若綺在他們走近時,已先驚訝的叫出聲。
當她的叫聲傳到駱仕喬及舒雨雁耳裡時,舒雨雁先是倒抽一口氣,接著全身一僵,一股不祥之兆朝她直湧而來,令她開始感到陣陣的不安。
看來她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該來的還是來了,只是她沒想到會這麼快。
她不知道他究竟會有何種反應,她甚至連抬頭看他表情的勇氣也沒有。
舒雨雁很是擔心的揪著自己抽緊的胸口,空氣在這一刻凝結,讓她連呼吸都覺得困難了起來。
接著她感覺原先摟在自己腰間的手掌離開了她,她的心跟著一沉,然後聽見他說:
“你先抱著圓圓,我過去看看。”
她伸手接過女兒,並未開口阻止他不要過去,即使她的心裡正呐喊著:不要走,不要離開我和圓圓!
舒雨雁仍然決定尊重他最後的選擇,於是她緩緩的退至一旁,任由他來決定她和圓圓的命運。
駱仕喬向前方站在一起的男女走去,突然,一陣刺痛從他的頭傳來,他搖搖頭忍了下來,然後繼續走到那兩人面前,才開口道:
“你們——”
“你這渾小子,是躲到這兒來!”駱仕勳沒給他機會說完,一掌就朝他後腦K下去。
“你——”一陣強烈的痛楚襲來,駱仕喬只叫了一聲,接著整個人往後倒下,砰地一聲發出很大的聲響。
“仕喬!”方若綺驚訝地呼出聲。
舒雨雁則臉色刷白,抱著熟睡的圓圓,努力克制自己不沖上前去。
她趁著混亂的這一刻,悄悄的抱著圓圓離開。
“仕勳,你在做什麼啦?你把仕喬打昏了,你太過份了,他是你堂弟耶!”
後頭傳來方若綺的痛叱聲,更是令她腳步加快了起來,她承認她是膽小鬼,可她真的不能拿她女兒來冒險。
如果讓他們發現了圓圓,看見了圓圓的臉……不,如果她必須在他和圓圓之中選擇捨棄一個,那麼她知道自己沒有別的選擇,唯有保住圓圓才是明智之舉。
“這小子幾時變得這麼不堪一擊?”駱仕勳有些納悶,但仍使勁將駱仕喬給抬進車後座裡。
“咦?剛才和仕喬在一起的那個女人呢?”方若綺看著四處無人的前力,奇怪,人跑哪兒去了?
“若綺,不要管了,她一定又是仕喬來到這兒新上手的女人,我們先將這小子帶回去,上車吧。”駱仕勳無心理會不相干的人,只催促著她上車。
“可是——”
“走了,還是你想一個人留下來看夜景?”他打開車門道。
“不,我當然不想留下來。”方若綺瞪了他一眼,然後才勉強上車。

※ ※ ※

“媽咪,爸爸呢?”舒心圓在駱仕喬失蹤後的第五天,終於追問起她爸爸的下落。
舒雨雁停下做早餐的動作,她看著圓圓天真又期待的臉,眼眶一紅,卻怎麼也回答不出女兒的問題。
是啊!他人呢?
難道他被他的親人帶回去之後,就當真將她和圓圓忘得一乾二淨?
還是他先前說的承諾及誓言都只是隨便說說罷了?
說什麼他絕不會忘記她和圓圓、說什麼她和圓圓是他最愛的兩個女人……
結果他的誓言一轉眼就成空,已經五天了,如果他當真沒有忘記她和圓圓,那五天的時間,早已足夠讓他回到這兒了。
她一直待在他租來的房子裡,等著他的歸來,可隨著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她的癡等成了一場笑話。
他根本不會回來了。
舒雨雁彎下身子泣不成聲的緊緊抱住女兒,心裡難受的同時,也慶倖自己在那一天選擇了保住女兒,沒有讓他的親人發現了圓圓的存在。
“媽咪?”舒心圓皺著小臉兒,看著抱著自己悶聲哭泣的媽媽,一雙眼也跟著慢慢紅了起來。
“是不是爸爸不見了?”所以媽咪才會哭得這麼傷心?
舒雨雁先是微愣了一下,才哽咽的回答道:
“是,爸爸不見了,圓圓。”
那個嘴裡說著只愛她一個人、只想和她共度一生的男人確實是不見了。
她這才發現自己愛上的不是從前的駱仕喬,而是失憶後的駱仕喬,但那並不是真正的他啊!
一旦他恢復記憶,那個在她眼裡對她深情又溫柔的男人,恐怕就會跟著成為過去。
不過她曾說過她不會後悔,傷心難過自是難免,但她並不後悔在這段期間愛上一個虛幻的人物。
她和他那幾天的甜蜜時光,已經是她此生最美好的回憶了,這樣就夠了,她不會奢望本來就不屬於她的幸福。
“爸爸不見了,我們就去找他回來啊!媽咪,你不要傷心了,圓圓一定會幫媽咪把爸爸找回來的。”舒心圓小小的手搭在她肩上,好是認真的說。
“沒關係,圓圓,媽咪相信爸爸很愛我們,他一定會回來的。”舒雨雁在淚眼中綻開一抹微笑。
從現在起,她將抱著這個希望,和圓圓一起等著他有一天再想起她們,然後回來和她們母女重聚。
她會留在這問他們共同擁有美好時光的房子裡,等著他回來。
只希望他不要讓她等太久。

※ ※ ※

“喂,你也行行好,不要老是躲到我這兒!上一回駱老大來這兒向我要人,我已經嚇掉半條命了,你不要害我連最後半條命都沒了。”張宏彬皺著眉,直想將駱仕喬這個大瘟神趕走。
“我家老大沒那麼恐怖,宏彬。”駱仕喬蹺起二郎腿,眼睛望著電腦,表情若有所思。
“不恐怖的話,怎麼會才一拳就把你K到什麼都想起來了。”可見駱老大的拳頭有多嚇人,他可是一點也不想領教。
“那是意外。”駱仕喬撇撇嘴回道。
還真多虧了老大的那一拳,否則他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能恢復記憶呢。
“說到這個,你究竟有沒有找到那個小女孩?”張宏彬不忘追問著。
“我一到那裡就出車禍了,你說呢?”他反問。
“說的也是,實在是太可惜了,那小女孩真的很像你呢!”
“你用不著可惜,我家老大說小女孩已經被她的親人領回去了。”他揮揮手,毫不在意的說。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我原本還在猜想那個將小女孩領回去的人就是你呢。”張巨集彬這麼說自然是有根據的。
“喔,怎麼說?”駱仕喬揚起眉,饒富興味的看著張宏彬。
“因為你出發前就揚言要領養那個小女孩,藉以逃避和你家老大的約定,不過誰也料想不到你會出這場車禍。”
“世事本就難預料,就像我怎麼也想不到我那個堂弟仕垣居然是個女人……你能想像我們堂兄弟,不,現在應該說是堂兄妹,我們一起生活這麼多年,我和老大竟然都沒有發現她是個女人,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駱仕喬笑笑的回道。
沒錯,就在他被老大逮回家裡的那一天,他和老大才同時發現仕垣多年的秘密,現在回想起來仍覺得很不可思議呢!
“這應該要歸功於仕垣的細心及保密功夫做到了家吧。不過聽說你也因此多了一個說什麼也要逼你安定下來的堂妹婿,不是嗎?”看來駱仕喬往後的日子很難繼續逍遙了。
“正是如此,所以我才會逃到你這兒來。”駱仕喬口氣極差的回道。
“仕喬,我這兒不安全。”他就怕駱老大再次找上門。
“你放心,老大的假期已經結束了,又回到朝九晚五的上班生活,白天他絕不會找上門來的。”他倒是說得十分肯定。
“我看你這樣一直逃避下去也不是辦法吧?你都回來十天了,也應該要開始認真尋找安定下來的物件——”
“你說什麼?”駱仕喬突然從椅子上跳起來。
“我說你這樣逃避——”
“不,你說我回來有十天了?”他訝然問道。
老天!日子居然過得這麼快?
就在他忙著逃給老大追時,居然十天就過去了,該死!
“怎麼,你這次撞到腦子,連最基本的數數也不會了啊?”張宏彬揶揄道。
“少說廢話!宏彬,有一件事我想請你幫忙,不過你一定要先替我保密,如何?你願意幫我嗎?”
“什麼事情這麼神秘兮兮的?”張宏彬不免十分好奇的追問。
“先向我保證你不會洩密。”
“行,一言為定。”張宏彬承諾道。“你現在可以說你要我幫你什麼忙了。”
“其實這件事很簡單,不過就是請你去幫我綁架一個人。”駱仕喬口氣平常到仿彿在談論天氣一般。
“你說什麼?”張宏彬驚訝得從椅子上跌了下來。
他沒聽錯吧?
這……駱仕喬竟然要他去替他綁架一個人!?
開什麼玩笑,綁架是犯法的耶!
想他張宏彬雖然對國家毫無偉大的貢獻,但好歹也是個奉公守法的好國民,要他為了朋友去做違法的事……很抱歉,他的良知不允許他這麼做。
“只是要你去綁架一個人,你用不著一副我要你去殺人放火似的,我保證這絕不是違法的事。”駱仕喬兀自好笑的說。
“你在開玩笑吧?你不知道綁架是違法的行為嗎?”張宏彬一副自己可不是傻子的瞪著他。
“倘若你知道我要綁的是什麼人,你就不會這麼認為了。”
“那你究竟要我綁架什麼人?”張宏彬愈聽愈迷糊。
到底是要綁架什麼人,竟能讓他這麼篤定自己沒有違法?
“這個人就是——我的女兒。”駱仕喬輕鬆地說著,然後笑望著張宏彬再一次從椅子上跌下來。
已經過十天了,也該是時候了。

※ ※ ※

白如媛幸福洋溢的度完蜜月回來,手裡捧著大包小包的禮盒,全是她為表姊以及圓圓特地挑選的禮物。
然而當她知道駱仕喬被他的親人帶回去之後,就沒有再回來,她驚訝得張大了嘴,聯手中的禮盒掉了一地,她也不在乎。
她在乎的是——
“表姊,你說他走了?他就這樣一去不回?”她口氣滿是忿恨的說。
原來那個駱仕喬根本不是什麼好男人!原本以為他已經一改從前,還表現得一副極愛表姊的模樣,讓她放心地將表姊交給他照顧。
結果,事實證明他仍然不是什麼有情有義的好男人!
“可惡,實在太可惡了!”白如媛不停怒斥著。
“媛媛,這或許不能怪他,如果他一回去就想起一切,但卻忘了在這裡所發生的事,那麼他沒有回來,也不是他的錯。”薛家明就事論事道。
雖然他很同情舒雨雁的遭遇,但事情已經發生了,生氣或責怪都無法挽回既定的事實。
“不是他的錯?那難道是表姊的錯嗎?”白如媛氣呼呼的反駁道。
“話當然不是這麼說,可是表姊你當時為什麼要逃呢?你如果肯和他的家人回去,也許情況就不一樣了。”至少他們不必在這兒猜測駱仕喬是否已經恢復記憶了。
如果舒雨雁肯鼓起勇氣跟他的親人回去,那她現在也不至於會一個人和她女兒留在這兒苦苦地等候了。
“沒錯,如果我跟他們一起回去,我就不必在這兒苦苦地等著他;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我若是跟他們一起走,他們因此發現圓圓的身世,而他又剛巧恢復記憶,但卻獨獨忘了在這裡和我共度的時光,你說我該如何自處?到那時候我不僅要失去他,可能連圓圓我都保不住,所以我寧願做出這樣的選擇。”舒雨雁說出她的心酸。
她也曾不只一次的想過,如果當時自己肯跟他一起走就好了,可若是重新再讓她選擇一次,她知道自己仍然會做出相同的選擇。
除了保住圓圓,她沒有別的選擇。
“表姊,你的選擇沒有錯,如果駱仕喬真有心,他早就回來?他不會讓你苦等這麼久的。所以這種男人根本不值得你為他傷心難過,你乾脆把他忘了,就當從來沒有遇見過他。”白如媛打氣道,一邊不忘狠狠的踢了同是男人的薛家明一腳。
薛家明悶哼一聲,抱著被踢痛的腳,自認倒楣的退開,不敢再發表任何意見。
“媛媛,對圓圓不要這麼說,她還是小孩子,不要在她心裡留下不好的陰影。”舒雨雁同情的看著薛家明,然後交代媛媛道。
“我知道。對了,圓圓呢?”
“在書房玩電腦,你別看她才五歲,仕喬把她教得很好,他——”發現自己不自覺的提起他,舒雨雁暗暗歎了口氣。
要她忘了他,談何容易。
“表姊……”這會兒白如媛也不知該說些什麼來安慰她表姊了。
為什麼表姊的感情路都走得比別人辛苦?
老天未免太不公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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