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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涼拖 -【半獸】《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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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15 00:42:42 |顯示全部樓層
【書名】:半獸

【作者】:涼拖

【內容簡介】:

那個男人,他是野獸。 與獸共枕,她該如何自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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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15 00:43:32 |顯示全部樓層
01 健壯的野人

  “嗷嗷嗷!”

  “嗷!”

  野獸般的聲音整夜刺激著蘇稻的耳膜和神經,比這更讓她恐懼顫抖的是發出這些聲音的一群人,此時正像牽著一條狗似地粗魯的拽著蘇稻不斷趕路。

  過人高的野草不停劃過她的臉頰,胳膊,腿腳,留下細細的血痕。短袖,長裙,披發,光腳的蘇稻幾乎被拖著前進,她不知道摔了多少跤,跌破多少處傷口,雙腳早就疼的麻木了。

  “放開我……”蘇稻掙扎了半夜,已經聲嘶力竭。她快暈厥了,重復著這句毫無意義的話。

  “嗷!”牽著蘇稻的高大身影叫了一聲,回頭看著狼狽瘦小的蘇稻,黑漆漆的眸子閃爍出純粹憤怒的目光。狠狠一扯手裡的長藤,蘇稻痛叫一聲,摔倒在草地裡。

  她昏倒前一剎那,祈禱自己再次醒來後,發現這是一個噩夢。噩夢中一個個高達兩米的粗壯女巨人,只是笑話。

  朝陽從東方的地平線上慢慢升起時,清澈的晨空迸射出萬道璀璨的霞光,憔悴的蘇稻躲躲閃閃的眯著眼,卻又忍不住在心裡發出驚嘆。

  這片陌生的土地,無論晨起還是日落,每一刻風景變化都奪人眼球。

  她不知道自己被當成什麼,關在這個石洞裡已經八天了。

  起先她覺得自己被當成了獵物,雖然她是人類,但和外面那一群身高兩米,膚色黝黑,孔武有力,不懂人言,徒手可撕裂一頭野狼的女人比較起來,真的差距忒大。

  而後她發現真正的獵物們沒有活的,都是死透了才出現在這個石洞裡。這個石洞非常大,大洞裡還有無數小洞,她所在的地方很像大廳,無論什麼人從哪個洞裡出來,都會經過她身邊。

  八天而已,蘇稻消瘦得厲害,眼窩子都陷下去了。

  那些女巨人綁著她不給自由,但是給她水喝,給她吃東西,她們幾乎只吃肉食,喂給蘇稻的卻是類似紅薯的東西。蘇稻最開始兩天決定絕食自殺,但是真餓了三天後,她掛著眼淚鼻涕狼吞虎咽的吃起任何喂過來的東西。

  吃完後再也沒有哭過,一雙眼睛觀察著自己能看見的一切。她觀察不出來這是哪兒,腦袋依舊很混亂。她只不過在搬離宿舍住進新公寓的當晚去超市買些必需品,鍋碗瓢盆吃喝拉撒都不能少的玩意,滿滿三大袋,踩著拖鞋上樓的時候,不小心摔在樓梯上,她抬頭轉身准備去撿回自己的拖鞋,那瞬間,她卻被狠狠的撂倒在地上,不是硬硬的水泥樓梯,是混雜著清香的草地,冰涼冰涼的,蘇稻還沒來得及眨眼看清,長長的藤蔓已經將她捆了個結結實實。

  第十天到來的時候,蘇稻被松綁了。她茫然的揉著麻木的四肢,眼眸空洞的看著面前的一群高大女人,她們在嗷嗷嗷的激烈的說著什麼,不時指向蘇稻。蘇稻忐忑不安的等著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一切。

  “嗷!”一個女人大力的拉住蘇稻的手臂,將她推到另外幾個女人身邊,激動的吼著,那幾個女人明顯不悅的回了幾聲,最後不耐煩的拽著蘇稻走出洞窟。

  蘇稻一直離開洞窟百米遠,才打起精神呼口氣,外面的草地真的很美,空氣潔淨無瑕。微微有點熱,蘇稻判斷應該是夏秋之交的季節。

  女人忽然塞給蘇稻一根粗壯的樹干,樹干前段被削得尖尖的,蘇稻這才注意到其他人都拿著武器,為首的更是一柄削的像砍刀似地石刀。

  這樹干是對女巨大身高和力量而言的武器,只有一百六十三公分的蘇稻接住樹干後,樹干猛得摔在地上,差點砸到蘇稻的腳。

  女人憤怒的吼聲響徹雲霄,揮舞的雙手忍不住要撕碎蘇稻。

  蘇稻吸吸差點哭出來的鼻子,趕緊彎腰吃力的抱住樹干,有准備的去拾取它,然後抗在肩膀上,勉強可以行走,不至於落在地上。

  那女人終於不吼了,邁著健壯的長腿三兩步便走到幾米之遠,蘇稻扛著自己的武器步履維艱,她很快被遠遠摔在身後,正當她沮喪的時候,牟然發現周圍空無一人。

  蘇稻砰的丟下樹干,拔腿便瘋狂衝向過人高的草叢中,朝著她被抓到的方向,不停的奔跑。赤裸的腳已經傷痕累累,她卻毫不在意。她第一次真實了解人在遇到危險時,可以突破自己的極限,做出一些連自己都無法相信的事。她可以去參加奧運會的,她覺得自己已經在飛了,呼吸都似停止了,身體卻像機械,不知退卻不知疲倦。

  “吼——”

  一聲嘶吼伴隨著強大的氣勁將蘇稻狠狠撲在地上,蘇稻張嘴尖叫,瘋子似地抓起泥土拼命揮舞。

  高大的女人一巴掌揮過來,蘇稻便疼的岔氣了,後面的女人扯起她,粗魯的拖著行走。

  昏沉沉的蘇稻聽著幾個女人一直嗷嗷嗷的說著話,她猜測可能是罵她,她死也不明白,這些女野人抓住她有什麼用。吃她?也沒有。做苦力?應該看出來她沒那個本事。

  蘇稻又被綁了起來,扣了兩天食物在她快餓暈的時候才將她喂飽。

  她多半時候是睡著的,醒來就瞪著兩大眼睛看洞外的天空。

  再也沒有人拉她出去打獵,她成了真正的俘虜。

  很快到了深秋,氣候驟然變冷,冬天快來了。

  蘇稻穿著夏天的衣物,卷縮在草堆裡。那些女人已經穿上了頗厚的獸皮,比以前更加忙碌的跑進跑出,扛著一頭一頭蘇稻叫不出名字的獵物堆進洞窟,還有她最常吃的紅薯以及其他奇奇怪怪的東西。

  終於有一天,蘇稻再次被松綁了,她被幾個女人提到一個池子裡洗澡,洗完後又被提到洞窟門口。她更加不安,這幾個女人居然對她笑,咧開大嘴巴,很森然。

  蘇稻赤腳站在地上,頭發還濕漉漉的在滴水,她打個寒顫。她的身旁還有十來個女人,都是以前見過的。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十來個女人今天似乎特別打扮過,比如頭上戴著花環,獸皮衣也看起來比以前整潔干淨。

  很快,蘇稻就明白了大概真相。

  已經枯黃的廣袤草地遠方,洶湧的泛起層層黃沙,如海浪似地席卷而來。

  蘇稻眯著眼睛看了很久,才從黃沙裡看出那是一群奔跑的男人,他們比這些兩米的女人還要高許多,肌肉堆得像石頭,一條胳膊比蘇稻的腰都要粗。他們幾乎全都□上身,僅圍住腰間。一雙大腳踩在地上,地動山搖。

  蘇稻一下子傻住了,求死的想法再次湧上心頭。

  “嗷嗷。”為首的男人走上前,大力將綁在背後的獵物放在女人們面前,足有十頭一模一樣的紅皮毛獵物,這些獵物不大,一頭頂多五十斤,但是腦袋特別小,身體全是肥膘,四肢幾乎被堆在肉裡面看不見。女人們看見獵物,算算數量立即笑了。一個頭戴花環的高大女人親昵的走到男人身邊,男人激動的舉起手瘋狂的嚎叫幾聲,隨即拉著女人頭也不回的跑走了。

  蘇稻望著攜手遠去的一男一女,握緊的手掐出了血水。

  隨即其他的男人也擁擠著獻上自己的獵物,蘇稻發現全是那種紅皮小肥豬,基本都是獻上十頭,個別的只有九頭或者八頭,每個人在放下獵物後就拉著一個女人蹦蹦跳跳的走了。

  蘇稻早就麻木的低下頭,看著地面,平靜的表面下一顆心在洶湧翻滾。語言不通不代表行為也不通。她知道可能面對的是什麼,她想找塊石頭撞死,但是她沒有這麼做。她內心在拼命掙扎。她從來就不是特別大膽的人,尋死也找不到勇氣。她頭回深刻的自我厭惡。

  “嗷!”蘇稻被突然的扯到前面,蘇稻慌亂的抬頭,看到拉扯自己的是認識的女人,女人一邊拉著她一邊憤怒的吼著什麼,在女人前面還站著一個男人。蘇稻被推搡到男人身邊,那男人又憤怒的衝著女人回吼了幾句。

  蘇稻盡量平靜的看向男人,她愣了一下。

  這個男人……好矮小。

  她至今為止見到的女人都有兩米,男人更是高大,而眼前的這個,比其他女人還要矮一截,身型也不是特別粗壯。被胡子遮住的臉頰看不見五官,簡直像個毛毛怪。當然,再矮小也比蘇稻高大很多,估計也有一百九十公分左右。

  高大的女人指著地上的一堆獵物對男人喋喋不休的吼著,蘇稻低頭看向那堆獵物,是八只紅皮小肥豬。蘇稻隱約猜到,這個女人大概是對眼前不夠強壯的男人不滿,所以就將一點用處也沒有但好歹是個雌性的蘇稻塞給男人。這典型的就是坑人,別人八只獵物能買個健康的女人,到他這,只能換一個劣質品。

  蘇稻悶悶的看著這一切,難怪這群女人一直願意養著她,原來是為了這麼一天,用她去交換過冬的獵物。

  男人也不是傻子,蘇稻跟別的女人差別太大,皮膚白,細胳膊細腿,又小又瘦,看起來似乎一捏就碎了,不耐用。

  蘇稻哆哆嗦嗦的捂住臉孔,她害怕被男人帶走,也害怕被留下來。如果被帶走,以後的生活可想而知,如果留下來,浪費食物的她會被這群女人弄死。

  蘇稻又被拉住了,那個男人終於認輸,拉著蘇稻就走。蘇稻跌跌撞撞的走了幾米遠摔在地上,男人見狀停下來,將蘇稻抗在肩上輕松的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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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15 00:43:43 |顯示全部樓層
02 雌性

  蘇稻痛苦的喘息,被扛著跑很難受。而且男人的速度快得簡直不像人,特別顛簸。他跑了沒多久夕陽已經下來,天快黑了。

  男人毫不停歇,更加勇猛的邁著步伐,蘇稻看著景色不斷變化,那群女人居住的地方很像平原,如今路過的地方卻有高山峽谷森林,月光快升起時,蘇稻終於被放下來。

  他們停在一個頗具規模的部落前,屋子都是石頭堆砌的,一眼掃去有百來個屋子。前面的空地上還有一群人圍著火堆烤肉,包括蘇稻以前見過的女人。

  男人拉著蘇稻走進一個石屋,石屋在外面看不大,進來後才發現被挖得很深很寬廣。鋪著獸皮的石床,掛在牆邊的各種武器,多是木頭和石頭制作。蘇稻僵在門口進退不是,男人輕輕推了她一下,一直將她推倒石洞的後面,那後面多開一個洞,男人用力的搬開石蓋子,一股子腥氣撲鼻而來。

  映入眼簾的,黑黑的洞底深處堆砌著很多很多紅皮小肥豬和其他的食物。蘇稻呆呆看著,男人卻嗷嗷嗷的指著這些食物激動的說著什麼,雖然胡子遮住了臉,蘇稻還是看出他似乎很高興。蘇稻聽不懂,男人嗷嗷了半天才安靜,儼然明白了女人聽不懂他的話,氣氛有點怪。

  蘇稻緊張的站著,又過了一會,男人手舞足蹈的再次嗷起來,他對著蘇稻做手勢,折騰了半天,蘇稻才隱約明白他再向她炫耀自己的資本,有這麼多食物,不會讓女人餓到。

  蘇稻是明白了,卻無法讓男人明白她已經聽懂的事實。

  蘇稻真的沒有心情做手勢,試圖去跟一個野男人溝通。

  蘇稻沒反應,男人就不厭其煩的做著滑稽的動作,直到蘇稻肚子餓得咕咕叫出來,男人才停下。

  男人立刻帶蘇稻走到屋外的火堆前,架起一頭剝皮的不明獵物燒烤。一邊忙著烤食物一邊扭頭看蘇稻,覺得她站遠了,就強硬的將蘇稻拽到腳邊貼著坐下,烤一下就看一下蘇稻,雌性肯定見過,這樣的雌性沒見過。

  蘇稻無疑是奇怪的,從頭到腳都很奇怪。那些雌性的頭發很長很糾結,黑裡泛黃,用東西綁起來就像一團枯草。蘇稻一直披頭散發,來之前正好洗過澡,此時風吹干了飄動著,比其他女人的要柔順多了,它還算乖巧的貼著蘇稻的臉頰輕輕晃動。男人伸出手抓住蘇稻的頭發捏了捏,動作很大,蘇稻疼的皺眉,男人立即放手。

  男人又專注的烤肉,烤了一兩分鐘還是忍不住回頭盯著蘇稻看,看她光潔白皙的額頭,看她修剪漂亮的眉,挺翹的鼻子,大大的眼睛,長長的睫毛,近來又是痘痘又是干皮又是緊繃的臉,還有干燥的紅嘴唇。天黑黑的,只有閃爍的火光,蘇稻無法看清男人的表情,她只聽到自己逐漸崩潰的心跳和隱隱作痛的胃。

  深秋已經很冷了,她僅穿著白色的短袖T恤,手臂在夜風下起了雞皮疙瘩。她籠著長裙,緊緊的抱著膝蓋盯著火堆發傻。傷痕最多的光腳還殘留著紅色的指甲油,爛掉的個別指頭已經腫了。她伸手去撥弄自己的腳,死死的摁著傷口,越疼越是快意。

  忽然一塊冒著熱氣的香肉湊到眼前,蘇稻苦笑著接住,很久很久沒有吃到肉,甚至一直沒有吃飽過,嘴裡不自覺的分泌出口水,很沒骨氣的張嘴狠狠咬了一口,胡亂的咀嚼兩下便吞了。這肉烤出來挺香,肉也很嫩,有鹹味,但是比起過往吃起的烤肉完全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盡管如此,蘇稻吃的很野蠻。一直到她打飽嗝了,手裡的肉腿子還剩下一小半沒啃完,蘇稻慣性的丟在地上,身邊的男人卻立即撿起來,放在嘴裡兩三口就啃完了,連骨頭都嘎嘣嘎嘣的咬碎吞了。

  “……”蘇稻看了一眼,低下頭繼續發呆。這張滿是毛的臉讓人害怕,看不出他長啥樣,什麼表情也看不出來。對她而言,就是個危險的野人。比待在那群女人的部落裡,更危險。

  蘇稻僵硬的看著火堆,身邊的男人將整只烤熟的獵物連皮帶骨全部吞下了才滿足的擦擦嘴,站起身拉起蘇稻,蘇稻腿一軟,差點摔進火堆,男人慌忙用力一扯,蘇稻跌回男人身邊,手都快被扯脫節了。

  男人嗷嗷叫了幾句,拉著不明所以的蘇稻回到石屋。石屋裡烏漆墨黑,沒有窗子,伸手不見五指。只有入口處那麼一點光亮。

  男人卻毫無障礙的快步走到石床前,蹲下身不知翻了什麼,不一會就有一樣東西遞到蘇稻手心,蘇稻看不清是什麼,摸索著猜測應該是果子。桔子般大,有股果香味,蘇稻咬了一口,沒想到裡面充足的水分噗嗤一下飆了出來,濺了蘇稻一臉。蘇稻忙擦了幾下,舌頭嘗到酸酸甜甜的味,放心的喝完了剩下的果汁。

  男人發出低低的笑聲,伸手擦了擦蘇稻的臉,摸著覺得太脆軟了,又忍不住用指頭戳了戳,或許心裡在奇怪,怎麼會有這樣的雌性?男人抱起了蘇稻,蘇稻頓時萎靡。輕松松將蘇稻放在石床上,那滿面的胡須刮的蘇稻神經緊繃。

  漆黑黑的一夜,折磨人的喘XI一直在耳邊回蕩,強壯的身體幾乎將蘇稻壓得無法呼吸,當身體的鈍痛蔓延全身,蘇稻連哭都哭不出來。

  蘇稻睡了一天,醒來時天又黑了。屋子裡沒有半點光,外面在下雨,連火光都滅了。

  男人不知從哪裡拿著烤熟的肉遞給蘇稻,蘇稻機械的咬著吃下,和昨天一樣她根本吃不完一個腿子肉,剩下的部分她在黑暗裡聽著男人嘎嘣嘎嘣的歡快的解決的一干二淨。不知怎麼的,蘇稻想起了吃人肉的野獸。她拉著厚厚的獸皮裹住了發冷的身體。

  這一夜相安無事,蘇稻卻睡不著。身邊的男人鼾聲如雷,還不時的磨牙,即便翻個身,蘇稻擔心自己會被壓扁。

  天亮後太陽升起來,蘇稻躺著一動不動。男人又拿出幾個水分充足的果子出現在屋子裡,他蹲在石床邊一眨不眨的盯著蘇稻,討好的遞給她果子,似乎還露出一個笑。蘇稻沒伸手,男人低低的嗷了幾聲,將果子湊到蘇稻蒼白的臉頰邊,冰涼的果子在她臉頰上滾來滾去,蘇稻終於接了。男人歡快的低叫起來,看著蘇稻咬破果子,喝掉裡面的汁水。喝完後蘇稻感覺舒服多了,虛軟的爬起身,堅硬的石床即便鋪著獸皮也讓她腰酸背痛,睡久了只會更難受。蘇稻沒精打采的坐著發呆,男人在旁邊不厭其煩的跟她說話,她連看他一眼的勇氣都沒,全是毛,真沒什麼看頭。

  獨自醞釀了半天,蘇稻認命的下床,赤腳走出屋子,溫暖的陽光照下來,心裡似乎好過了點。蘇稻張望了一圈,發現不遠處有小河,於是走了過去。對於跟在後面的男人,她只當不知道。

  蘇稻將整個腦袋都埋入河水裡,雙手粗魯的揉著頭發,搓著臉皮,過了很久才腦袋清涼的起身。她抹掉眼睛上的水珠,揉了揉冰冷的手臂。

  身邊的男人很奇怪的看著她白皙的手臂冒出雞皮疙瘩,伸出粗糙的手指戳了戳,一戳下去就是一個深深的紅印。男人怪怪的笑了出來,又戳了戳蘇稻的臉,蘇稻厭煩的扭開頭,往屋子裡走。

  蘇稻看見部落前的草地上有幾只黑色的小狗狗爬來爬去,那幾只小狗狗不知什麼品種,毛發很像長獅子毛,腦袋小,身子肥肥的,蘇稻從他們身邊走過去,一只小狗嗚嗚叫喚,用腦袋磨蹭蘇稻的腳腕,蘇稻被弄的癢癢的,她原本就挺喜歡小動物,從寢室搬去公寓有一半原因就是為了買只小貓養養。蘇稻不由微笑俯下身,剛准備抱住小狗玩玩,腳腕忽然劇痛,蘇稻尖叫一聲狼狽跳開,那小狗狗嗚咽一聲被男人一巴掌拎起來拋向一間石頭屋子,並且衝著石頭屋子大吼大叫,不一會石頭屋子裡急急走出一個高大的女人,女人神態愛憐,動作卻很粗魯的揪起小狗狗,河東嘶吼般的衝著男人嚷回來,一男一女對吼了半天才消停。

  蘇稻腳上只有一道牙印,沒出血,那小家伙牙齒不利,真是萬幸。這兒可沒有狂犬疫苗能注射。蘇稻揉揉腳腕,嘆口氣回屋子。

  男人跟進來,看到蘇稻坐在床邊不停搓手臂,男人似乎恍然大悟,又低下身翻了一會,掏出一件厚重的黃色皮毛,男人展開來,幾乎可以當床單。男人拿著獸皮抖了抖,飛起滿屋子灰塵,嗆得兩人都咳嗽個不停。忍無可忍的跑出屋子拼命喘氣,等飛塵散了,男人用獸皮一把裹住蘇稻,從肩膀一直到腳都被圍住,蘇稻嘴角抽了抽,這樣要怎麼走路?豈料男人將蘇稻裹得嚴嚴實實的,隨即攔腰將她一抱,直接裹進了屋子。擱在床上,靠著牆壁讓蘇稻坐著。蘇稻干脆一動不動,垂著眼眸看男人□在外的手臂和粗腿,男人只圍在腰間的獸皮竟然沒感覺冷,蘇稻有點羨慕。

  男人又手舞足蹈的跟蘇稻交流,蹦來跳去的像只大猴子,蘇稻面無表情的看著他折騰,不知該笑這個男人傻還是自己傻。她現在呆在這間屋子裡,對著一個語言都不通的野男人,睡他的床,吃他的飯,到底是什麼?

  發呆的蘇稻被屋外一道奇怪的聲音驚醒,那聲音類似號角。蘇稻還沒反應過來,一直耍寶的男人陡然氣勢騰騰,咻的衝出了石屋。蘇稻聽到外面鬧哄哄的,不由好奇而緊張的趴在洞口觀望。

  那一瞬間,蘇稻看到了令她終生難忘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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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15 00:43:58 |顯示全部樓層
03 他是野獸

  將草地擠得水泄不通的數百個大塊頭男人們一起高舉雙臂仰天嚎叫,那嚎叫聲持續了足有半分鐘那麼長,刺激的蘇稻緊緊捂住發麻的耳朵。

  男人們停止了嚎叫,中間穿著白色獸皮的男人獨自大喝一聲,滿身肌肉嘎吱嘎吱作響,他猛烈的一跺雙腳,大地為之一顫,那張滿是胡須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扭曲變動,全身上下都發生了令人瞠目結舌的異變,在蘇稻呆木間,活生生的一個大男人,變成了一頭兩米長的勇猛野獸!

  四肢著地,黑色毛發,野獸的臉孔,長長的獠牙,尖利的爪子,粗壯的尾巴,如一頭純黑的獅子,偏偏頭上的耳朵變成了小小的骨角,臉孔部位還有繁復的紋路,那紋路布滿臉孔,像精致繪出的面具。

  蘇稻身子晃了晃,砰的撞在屋檐上。

  這一撞的功夫,草地上所有男人都肌肉暴起,扭曲臉孔,一個接一個的演變成野獸,一眼看去都大同小異。蘇稻呼吸都快停了,艱難的尋覓到那個男人的身影,她以為自己會很難發現他,但是很意外,她一眼就認出了他。

  他,變成了野獸。

  蘇稻眼睛一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獸化的男人很快發現幾乎暈厥的蘇稻,它三兩步跑過來,圍著蘇稻團團轉,焦急的伸出軟厚的大舌頭舔舐蘇稻的臉,一只前爪輕輕觸碰蘇稻的胸口。直到旁邊屋裡的高大女人跑來扶起蘇稻,對男人說了幾句什麼,男人這才一步三回頭的回到獸群,不多時,一百多只野獸,浩浩蕩蕩的離開了部落。

  半昏半醒的蘇稻一直以為自己在噩夢,夢到她做了一個野男人的女人,比那更糟糕的是野男人不是人,他居然變成了猛獸!張著獠牙,啃咬她的身體……

  蘇稻陡然嚇醒,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滿頭冷汗。

  她看到簡陋的屋子,黯然的回到現實,這不是夢!

  腦海裡浮現昏迷前的一幕,那個男人變成了和別人類似的野獸,但是他有很大不同,他比那些野獸要小很多,雖然仍舊比獅子大,而且他的尾巴尖子不是黑色,是很醒目的金色。他站在獸群裡很突兀,突兀的蘇稻一人就確定了他,因為那雙獸化的眼眸裡,倒影的全是她驚恐的神色。

  隔壁的女人對她露齒一笑,大大的嘴巴咧開,友好的遞給她一份食物。食物是冒著熱氣的黃色清湯,用葫蘆瓢盛裝,蘇稻接過來閉著眼睛一口喝下,清湯是酸酸鹹鹹的味道,喝下去喘口氣,蘇稻躺下來。女人見狀果然放心的離開屋子,蘇稻立即跳起來,朝著屋外飛奔而出,用最快的速度跑出部落,蘇稻站在寬闊的天地裡茫然四顧,忍著奪眶欲出的淚水,終於向著自己來到的方向前進。

  她方向感挺好,按著男人將她從女人部落帶來這兒的路線原路返回,同時小心的避開那些女人。在感覺離女人部落較近的時候蘇稻拐彎插了過去,很快就找到了當初被俘虜的那條路,蘇稻再也無所顧忌,忍著腳痛拼命的奔跑。

  蘇稻跑了整整一夜,又累又餓整個人都快虛脫了,她從來就不是愛運動的人,平時不算特別嬌慣,但絕對沒有吃過苦,從小一路順風被家人寵著長大,何時受過這種罪。心跳撲通撲通鼓動個不停,眼看一夜過去,黎明將近,蘇稻終於找到了那個地方。她看到了寫著XX超市的白色塑膠袋,頓時激動的如見親娘,一把撲過去緊緊抱住,塑膠袋很大,但是裡面的東西全都散了開來,如今也過去幾個月,蘇稻仔細翻了翻,砧板,鍋鏟,不鏽鋼菜刀水果刀剪刀,還有洗碗布和一套筷子。蘇稻在周圍找了找,另兩袋子是水果蔬菜和零食等等,居然只找到了空塑膠袋,裡面的東西不見了。

  蘇稻抱著袋子在周圍不停的轉悠,時而走路時而小跑,時而蹦蹦時而跳跳,後來對著平展的草地做出登樓梯的動作,之後蘇稻保持這個動作登了一天,地上的草都被踩爛了,夕陽西下,美麗的晚霞掛在天空,而她,依舊在這裡。

  蘇稻一天沒吃沒喝,真的累了,更累的是失望的心。

  她呆呆抱著塑料袋坐在地上看最後一道晚霞消失無影,眼淚終於掉下來。

  哭了半個小時,空蕩蕩的胃咕咕叫喚。蘇稻捂著胃部不知該何去何從。她這輩子最大的勇氣全部擱在那一個夜裡了,她將自己的心築成堅硬的城牆,平靜坦然的被那個野男人擁抱,那刮人的胡須讓她顫抖了一夜,卻挺了過去。她不敢想明天的太陽,不敢想以後的生活,但是她同樣不敢尋死。她渾渾噩噩的呆在那裡,寧可糊塗的活著。

  但是這一切災難遠遠不夠,抱著她的,竟然是頭獸。

  野獸,吃人。

  她居然做了一頭野獸的女人,她無法不在意,無法不害怕。

  月亮升起,皎潔的月光灑下來,美輪美奐。

  蘇稻失魂落魄的起身,朝著月亮的方向一直走,一直走,終於,她看見了波光粼粼的湖泊,蘇稻眼一閉,心一橫,撲通一聲摔進湖水裡。

  她以為尋死的心已經很堅定,身子在慢慢沉沒的過程裡卻本能的閉住呼吸,雙手雙腳撲騰起來,本來就會游泳,蘇稻悲哀的發現自己撲騰了一會撲騰到水面上,根本就沒死!

  蘇稻頹然的游到岸邊,靜靜浮著,腦中思緒飛轉,她能不能憑借自己的力量活下來?哪怕條件再艱難,只要不跟那群野獸在一起,她可以忍耐到底。她該怎麼活?種地?打獵?捕魚?蘇稻心涼了半截,在這樣的地方,賣不起力氣的她,一無是處。

  蘇稻越想越是黯然,身子泡在冷水裡顫栗個不停,蘇稻感覺下半身都快僵硬了,只好慢吞吞的往上爬,這一動,右腿頓時抽筋,蘇稻哀叫一聲,匍在岸邊上齜牙咧嘴,一動不敢動。

  抽筋稍微好一點後蘇稻試著往上爬,恰在這時蘇稻聽到身後水中湧來的浪花聲,蘇稻不安的回頭,對上一頭森然大蟒猙獰的腦袋!

  那滿是獠牙的大嘴直直朝著蘇稻的腦袋罩下來,蘇稻連尖叫都忘記。

  吼——

  草地上一頭野獸凶猛的撲過來,尖利的爪子狠狠一揮,硬生生抓掉巨蟒腦袋上的一塊肉,巨蟒痛楚的搖頭晃腦,鮮血遮住了它半只眼睛,巨蟒更加憤怒的扭向野獸,野獸四肢靈活,輕輕一跳高高躍起,嘴巴叼住嚇呆的蘇稻狠狠甩在草叢裡,與此同時野獸往旁邊連退兩米,出奇憤怒的巨蟒失去了理智,扭動著巨大的身體衝上草地,腦袋對著猛獸窮追不舍,猛獸嚎叫個不停,激靈的躲閃巨蟒的攻擊,百來個回合下來,猛獸終於逮住空隙,一舉飛躍跳起,利爪狠狠鉗住巨蟒的七寸,張開尖利的獠牙噗嗤一聲咬斷巨蟒的脖子,連咬帶撕,硬生生讓巨蟒的腦袋和身體分成兩截,死透透了野獸才停止暴行。野獸低聲嗷了幾聲,沾滿血的腦袋在地上蹭了蹭,慢慢恢復成男人的身體,光溜溜的站在蘇稻前。

  蘇稻被血腥的廝殺嚇軟了腿,她再次深刻的明白,眼前的男人,他是獸,一頭勇猛的野獸。

  她對這個救命恩人的出現沒有喜悅,她想這要在原來的世界,一定會被罵不知好歹,但是她沒辦法感激他,她怕他。

  男人走近蘇稻,看見蘇稻哆嗦個不停,頓了一會,男人回到水裡,嘩啦啦的洗去所有污血再次走回來,他連塊獸皮都沒圍著,大咧咧的暴露著身體,濃烈的臊臭味讓蘇稻窒息,一抬頭對著最惡心的地方,蘇稻直接退了幾步,男人上前輕易拉住她的手腕,發現蘇稻的手腕冰涼,臉色更是蒼白,衣服濕淋淋的貼在身上,凸顯雌性特有的傲人曲線,男人頓時口干舌燥,粗大的手掌一把握住蘇稻的纖腰,抱著她一起倒在柔軟的草叢裡。

  蘇稻絕望的張著大眼看天上的月亮,她這輩子都回不去了。

  激情的揮灑汗水之後,突來的夜風更是讓人寒冷,蘇稻本能的抱緊雙臂,用裙角遮住光腳,身上每一寸皮膚都被反差的冷風折磨。

  男人似乎一直在找蘇稻,保持著野獸的形態,身體上根本沒有帶著衣物,但他光光的站在風裡一點沒覺得冷,將蘇稻塞進蓬蓬的草堆裡窩著,反身走向巨蟒,蘇稻呆呆的看著他歡天喜地的將巨蟒屍體繞上脖子背住,低低歡叫著走到蘇稻面前,做了幾下手勢便單手抱起蘇稻往回走。

  蘇稻這瞬間拎起塑膠袋,默默的被男人抱著走了很遠很遠,蘇稻心跳越來越快,她趴在男人的胸口上,一只手卻忍不住拿出了菜刀,她當初買了兩把菜刀,一把偏重的用來切肉,一把很輕的用來切蔬菜,蘇稻此時拿起的是那把較輕的菜刀,她哆嗦的拿起來,腦子中在打架,不住的自問自答,殺了他逃跑?跑到哪兒去?乖乖跟他回去做他的女人?可他是野獸,他跟人類完全不同。蘇稻越想越是哆嗦的厲害,男人突然停下來,嚇得蘇稻的菜刀一下子跌回塑料袋。

  男人放下蘇稻,回頭看著她拎著的塑料袋,男人歪頭看了半天似乎看不明白,但是見蘇稻很緊張的神色,男人一把拎過塑料袋掛在左手手腕上,右手抱著蘇稻繼續走。察覺到蘇稻皮膚冰涼,男人扭頭對著她的手臂吹吹熱氣,嘀嘀咕咕說了什麼,似乎是安慰的話。

  蘇稻再也沒有動彈,認命的趴著,看夜色越來越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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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15 00:44:09 |顯示全部樓層
04 吃肉喝湯

  蘇稻再次醒來,發現她依舊在男人的身上,而晨曦的光芒隱隱約約出現在地平線上,天要亮了。他們走了一夜。

  蘇稻一清醒,胃部頓時咕咕亂叫,餓的前胸貼後背。蘇稻難受的咬著牙齒,男人嘀咕幾句,加快步伐趕路,半個小時後終於回到部落石屋。

  男人將蘇稻擱在床上,拿出旁邊的厚獸皮將蘇稻包住,舉著兩手嘮嘮叨叨說話,似乎是要蘇稻乖乖等著的意思。
  蘇稻壓根沒力氣動,靜靜看著男人拖著巨蟒走出門。

  不多時,蘇稻在屋子裡聽到外面的喧嘩聲,今天是晴天,空地上燃著火堆,天氣還早,火堆邊本來沒人。男人拖著巨蟒出去後,立即引出不少人,幾個個子高大的女人抱著干柴禾添火,另有兩個男人和蘇稻屋的一起肢解巨蟒,蘇稻縮在門邊盯著那些人,見他們很熟練的剖了巨蟒,誇張的蛇皮完整度很高,那巨蟒的皮偏幽藍色,如果不聯想到巨蟒,單獨看很是漂亮。那皮掛在高高的竹竿上晾曬,幾個小孩子圍著皮轉悠不停,不時伸手去摸摸。當蘇稻眼睜睜看著一個小狗狗變成直立行走的小男孩,她只是心抽了一下,再也沒有嚇得尖叫。

  很快火勢完全旺盛起來,立即有人端著一口類似大鍋的棕色東西架上火堆,倒入一大鍋水,蓋上木頭蓋子,小孩子圍著大鍋流口水,還有幾個很衰老的婆婆和公公慈祥的坐在旁邊微笑。蘇稻觀察出這些年紀越大的人,毛發越少,那幾個公公婆婆完全展露了五官,跟人類比較基本看不出區別。蘇稻望著他們,不知為什麼心裡沒之前緊張了。

  三個男人輕松的將巨蟒分解成一段一段的碎肉,洗去血污便激動不已的丟進燒開的大鍋裡,蘇稻清楚聽到他們的大笑聲,隨後在場的所有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圍在鍋邊,笑哈哈的跳起了舞,雙手舉在頭頂使勁的拍幾下,落下時拍拍自己的屁股,雙眸虔誠的盯著大鍋,動作極為整齊一致。

  蘇稻茫然的看著這一切,看著他們忙碌他們歡笑,而她,格格不入。

  巨蟒身軀龐大,但是肉質似乎很特別,下鍋很快就能聞到肉香味,等鍋蓋子撲騰撲騰起來,大家停止了舞蹈,笑容滿面的乖乖坐下,一個女人揭開蓋子,拿出一個胳膊粗的竹筒往鍋裡倒了些粉碎,粉碎一入水,蘇稻清晰聞到更香的味,掩蓋了肉腥味。

  蘇稻暗想那粉末應該類似作料,這些人挺懂生活智慧的,蘇稻又想到他們可以變成野獸,和最初她以為的野人根本是兩回事,地球歷史上沒聽說可以獸化的遠古人。

  粉末入鍋後大約半個小時,撲鼻的肉香讓每個人嘴饞,孩子們大聲嚎叫,在草地上不安分的滾來滾去,滾一會就跑去拉著女人詢問,見女人搖頭後就失望的回去繼續滾。蘇稻望著小狗狗小孩子混成一團,不由笑了。仿佛這一刻,忘記了可怕的事實。

  女人總算揭開鍋,更濃烈的香味飄散彌漫,蘇稻的胃很機靈的再次叫喚起來,女人麻利的將肉湯分好,男人飛快的端著一個棕色小鍋跑回屋子,蘇稻注意到男人手裡的分量比其他家都大不少,不過也是,巨蟒是這個男人拿回來的。

  男人看見門口的蘇稻衝他嗷嗷歡笑,男人將小鍋對她舉了舉,隨後把鍋子放在屋內中心的小凹洞上,當初蘇稻就注意到這個凹洞,一直不明白做什麼用,今天才知道是放鍋。

  男人小心擱下沸騰的肉湯,可能手被燙到了,男人搓著手吹了吹才用小葫蘆瓢舀起濃湯遞給蘇稻,蘇稻接過,吞吞口水,迫不及待的小心喝了一口,她餓了一天一夜,軟的不行,越餓越是冷。湯很燙,她慢慢喝下一口,燙的胃裡又刺激又舒坦,至於味道好不好,舌頭麻了,一時無法判斷。

  蘇稻大大呼口氣,男人興奮的嗷嗷不停,好像在說:這湯好喝吧!你要多喝。

  蘇稻對著湯吹氣,吹幾下就喝一口,慢慢湯不燙了,蘇稻一口氣喝了精光,她不得不承認,這是她來到這兒後,嘗過最美味的東西。

  男人笑個不停,立即搶過蘇稻的葫蘆瓢再次舀了舀,這次他舀了好些肉在裡面,蘇稻接過來頓了頓,從塑膠袋裡拿出那包筷子,取出一雙,慢慢的吃肉,蘇稻吃過蛇肉,不覺得多美。而這一鍋巨蟒肉和蛇肉不同,嫩的讓人驚嘆,更難得是它沒有煮化,不至於一夾起來就碎了。蘇稻連吃了好幾塊,額頭鼻尖滲出熱汗,身體恢復了熱量和力氣,連心情都變好了。

  男人盯著蘇稻吃肉,好奇的望著那雙筷子,男人探手,也拿出一雙筷子,這是一套竹制的筷子,上面一段有花鳥的裝飾紋路,很普通的筷子。男人學著蘇稻只拿一雙,他的手粗大,那筷子襯得幾乎找不到尖尖,男人困惑皺眉,他別扭的將筷子伸進鍋子裡,但是發現筷子進不去,自己的手反而會被燙到,筷子太短了!

  男人又盯著蘇稻的手,聰明的將筷子往下挪移,男人握著最頂端,伸長的筷子總算探入鍋內,粗大的手指艱難的操著纖細的筷子慢吞吞夾起一塊肉,眼看就要到嘴邊,嘩啦,肉又掉進鍋裡。飛濺起幾滴湯水,男人握拳大嚎一聲,氣得跺腳,蘇稻捧著葫蘆瓢遮住臉,但控制不住顫抖的肩膀。

  男人叫了好幾聲,再接再厲,繼續用纖細的筷子跟肉塊爭鬥,蘇稻一直從縫隙裡看著他滑稽的動作,吃驚的是男人在第四次就成功吃上了肉,男人兩口吞下肉,興高采烈的站起身轉圈圈,拍拍手,拍拍屁股,高調的舉動引來兩個小黑團,兩團黑的跟老鼠一樣咻的竄到鍋子邊,眼看要跳進鍋裡,蘇稻驚嚇的拉住他們,這要跳下去還不成狗肉湯了!

  兩只小黑嗷嗷掙扎,可他們力氣小,蘇稻不怕,蘇稻嘆氣,從鍋裡飛快夾出幾塊肉擱在石板上,兩小黑歡天喜地的張嘴去啃。

  男人坐在對面不滿的對兩小黑哼哼個不停,在蘇稻連喂了他們三次後,男人終於不高興了,一把拎著兩小黑拋出去。

  蘇稻吃了兩碗肉肚子撐的飽飽的,放下筷子擦額頭的汗水。男人不死心的再次舀起一晚遞給她,蘇稻無論如何吃不下,搖搖頭不要。男人嘀嘀咕咕不知說了啥,端起鍋子大嘴一張,咕嚕咕嚕喝干所有湯水,大手一伸,抓起肉一塊一塊往嘴裡塞,剩下的大半鍋肉不一會就干干淨淨。

  此時估計只有八點出頭,男人吃飽又用獸皮蓋著蘇稻,嘀嘀咕咕交代了什麼,男人轉身出門。

  草地逐漸聚集幾十個男人,蘇稻猜測他們要出去打獵,果然沒多久,他們集體獸化,浩浩蕩蕩的奔了出去。

  蘇稻坐在床上發了會呆,飯後的熱量慢慢冷卻下來,蘇稻又覺得冷。蘇稻盯著獸皮,猶豫了會,取出了剪刀。

  半個上去,蘇稻裁剪好獸皮,獸皮很保暖很軟和,但是非常不好剪,好不容易剪好了又找不到東西縫補,蘇稻在石屋裡翻了許久沒看到能用的東西,正好到了中午,蘇稻肚子又餓了,蘇稻正郁悶,一個女人端著早晨的那種肉湯走進來,對著蘇稻嘰咕咕嚕說了一堆,蘇稻接住湯,盯著女人雖然粗糙但是起碼能穿的獸衣,摸摸自己冷颼颼的胳膊,蘇稻放下碗,指著她衣服的縫線處打起手勢,蘇稻連做三遍,女人終於看懂,轉身很快拿來幾樣東西。

  蘇稻一看,一根只比筷子秀氣點的骨針,和一小捆奇怪的甘草。

  蘇稻心裡嘆氣,面上點頭,女人拍拍她的肩膀,忽然揉上蘇稻的胸,張嘴大笑,蘇稻面紅耳赤的竄到旁邊,捂住胸口緊張的瞪著女人,女人笑了幾下走出去,蘇稻沒放過女人豐滿的胸器。蘇稻咬牙嘆氣,這女人是笑她胸小吧?蘇稻苦澀的想,那要看跟什麼女人比啊……而且,最起碼她的沒有下垂,形狀很好。

  蘇稻搖搖頭,吃了午飯,用骨針碩大的縫眼穿上甘草,對著獸皮落下第一針,蘇稻使勁的出力,但是手指都紅的快破皮了那根針還沒穿透獸皮,蘇稻氣餒的拿出剪刀,用剪刀尖子在獸皮上釘出一個小洞眼,然後再用骨針穿過去,如此這般,縫縫補補耗費的時間和以前完全不能比,蘇稻手工活一向不錯,喜歡用舊衣改造新衣,可惜在這人才無用武之地。

  她本來以為一天時間怎麼也要弄好一件粗糙的長袖上衣,但是當打獵的男人們黃昏時回來,她手裡的衣服還差得遠。

  男人們帶回的禮物八成是紅皮小豬,少部分是其他大件。蘇稻靠在門邊看穿白獸皮的男人將獵物公平分好,拿到禮物的各自回家。

  男人馱著紅皮小豬進來,打開深處的儲存洞,將紅皮小豬丟進去,滿足的蓋上蓋子走到蘇稻床邊,見蘇稻縫了一半的衣服,男人很高興,激動的抱起蘇稻用胡子蹭她的臉,大掌毫無章法的輕輕拍打蘇稻的屁股,蘇稻白著臉掙扎,這一掙扎就壞了事,男人越抱越緊,呼吸沉重,腦袋拱著蘇稻的脖子和胸口,大手輕易探進蘇稻的裙子,蘇稻僵硬,千萬遍大罵自己愚蠢,可火已經點著,她沒有喊停的權利。

  幸在蘇稻如今不像第一次那樣痛苦難耐,比第一次更緊張的是心理,她害怕眼前的男人,終將變成野獸……

  野男人和野獸,沒有等號。

  她的觀念裡沒有,她還無法接受,無法不恐懼。

  她時常幻想,也許哪天親吻她的男人,忽然就張開獠牙,一口咬斷她的脖子,撕碎了吞下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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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15 00:44:19 |顯示全部樓層
05 落難

  蘇稻很慶幸,男人只有外出打獵的時候獸化,平時在部落裡從不獸化。不像那些小孩子,獸化不獸化很沒規律,似乎無法自己掌控,有時看小家伙們滾著滾著就滾成了人,或者跑著跑著就成了獸,她還有次看到一個媽媽抱著小男孩喂奶,結果小男孩忽然變成小野獸,媽媽倒是毫不在意的繼續喂奶,蘇稻卻被嚇得一個激靈,後又想到那孩子牙齒都沒長出來,不會吃人的,可突然看到就是沒法冷靜。

  蘇稻沒有再逃跑,天氣越來越冷,她已經縫好了自己的衣物和褲子,毫無美觀可言,只管保暖。獸皮很厚很臃腫,穿在身上像個球,背後看更像直立行走長著黑頭發的雌獸。但是真皮就是不一樣,裡面不用保暖衣和毛衣已經非常暖和,只要不出門,身體就很舒服。

  蘇稻非常怕冷,這兒的石屋子都沒有門,敞進敞出,冬天一來,寒風呼嘯,男人見蘇稻太冷,於是弄一塊大石頭擋住半邊門,晚上睡覺更是全部擋住,可這樣一來,石頭屋子完全封閉,睡熱了一點不透氣,別說蘇稻夜裡呼吸難受,男人更是受不了的跳起來狂叫。夜裡睡不好,白天打獵就危險,男人似乎很苦惱。

  蘇稻不想受罪,於是指著砧板不停在門上做手勢,感覺男人似乎聽懂後,蘇稻為了以防萬一,跟著男人走到樹林子裡,看著男人拖回來一顆粗大無比的樹,男人嚎叫幾聲,另有幾個男人拿著鋒利的大石刀出來幫忙,他們力大無窮,輕輕松松斬斷大樹,照著砧板的樣子整出一塊厚重幾倍的大木板,男人高興的拖著木板蓋在洞口完全遮掩住,但是男人一放手,木板就倒在地上。

  男人試了幾次都無法固定木板,頓時氣得跳腳,瞪著木板嚎了半天。

  蘇稻靜靜想了很久,找了一塊小木樁和一捆甘草,蘇稻示意男人將木樁插入木門裡,男人哢嚓一下便插了進去,再次將木板放在門口,蘇稻便用甘草綁住突出的木樁,甘草另一端則系在屋中一塊突起的石頭上,如此固定住,木門終於沒有倒下。

  蘇稻在屋子裡松口氣,男人在屋外興奮的叫個不停。蘇稻解開甘草,木門頓時倒下。

  這門很不方便,但有總比沒有的好。

  而且特別在門上方留了孔,方便透氣。

  當第一場雪染白大地後,蘇稻感嘆冬天真的來了。

  蘇稻再也不出門,男人們卻依舊隔一天或者兩天出去一趟,可是帶回來的獵物比以前少了很多倍,連續五天大雪後,男人們便暫時停止了打獵,和女人們一起呆在屋裡。

  這讓蘇稻很郁悶,卻無可奈何。

  男人呆在屋裡除了吃飯睡覺,其他時間要麼對蘇稻雞同鴨講,要麼就打磨石頭和骨頭,蘇稻看著他慢慢的將那些東西磨的有模有樣,不由心裡佩服。

  男人終於發現了蘇稻那些刀具的好處,雖然都特別輕,男人幾乎用力就可以折斷,但是這不妨礙他對刀具的鋒利度贊嘆。

  不過男人沒用那些刀具,反而對蘇稻嘰嘰呱呱說了一堆,蘇稻有聽沒懂,只好無視。

  男人不出去打獵,他們的食物來自儲存洞中的那些紅皮小豬。

  男人每天中午拿出一只紅皮小豬走出門,在部落有一間很寬敞的石頭屋子,那屋子上面只蓋了一半遮掩物,冬天在屋子裡燃著火堆可避雨,大伙全都拿著自己家的儲存食物去那屋子裡燒烤。

  烤熟後拿回來,男人首先分給蘇稻紅皮小豬屁股那兒的肉,蘇稻胃口小,吃飽了剩下的就是男人的,男人留下另一個屁股肉,其他全部吃完,到了晚飯時,男人將剩下的屁股肉拿去煮成滾燙的肉湯端回來,從儲存洞裡掏出幾個番薯,男人啃著冷冰冰的番薯,將肉湯遞給蘇稻吃,蘇稻悶不作聲,她看出來這碗湯的分量是她的飯量,她如果吃飽,最後只會剩下一點給男人,對於他來說不可能吃飽的量。

  蘇稻一口氣喝了半碗湯,啃了幾口肉,吃了一個番薯便不吃了。她不是怕他餓到,只是不好意思什麼也不干卻比他吃的多。

  男人催著蘇稻繼續吃,蘇稻堅決不動搖,最後肉湯都快冷了,男人只好趕緊吃完。吃完所有東西後很開心的抱住蘇稻,蘇稻覺得他大概誤會了自己心疼他。

  大雪一直沒停,男人們一直沒出去,慶幸的是各家早就備好了過冬的食物。像男人那樣一天只吃一頭紅皮小豬和番薯,熬過冬天足夠了。蘇稻對儲存洞裡堆成小山似地紅皮小豬很感興趣,番薯這東西在冷天長期儲存並不難,但是紅皮小豬是死掉的獵物,男人在冬天之前將帶回來的小豬全部塞進去,只吃小豬以外的東西。他特意將小豬全部留到冬天享用,證明小豬肉質很特別,利於長期保存。蘇稻雖然好奇,但是沒弄懂它們有什麼特別,肉吃起來挺嫩,能填飽他們的肚子,這才是最重要的。

  這兒的季節和地球差不多,隨著儲存食物的慢慢減少,冬天也在慢慢過去。蘇稻沒有鞋子,整個冬天都不敢出門,赤腳踩在冰雪上,這麼刺激的事她受不了。男人幾乎掏出所有獸皮遮住蘇稻,整日只讓她露出一個腦袋,蘇稻很難過,但是沒有辦法,她天天祈禱春天快點來臨,因為她整個冬天沒有洗澡。不說身上,光是頭發已經讓她快崩潰了。她曾經試圖讓男人找東西燒熱水讓她洗澡,但是打了半天手勢他沒懂,蘇稻完全找不到能代替澡盆的東西,只好作罷。

  儲存洞裡還剩下最後一點食物時,天氣終於轉暖,大雪悄然融化,太陽日日高掛,但屋外的風依舊冷,這樣的天氣裡,部落裡上百男人興致高昂的衝向山林,開始這一年第一場狩獵。

  春天來臨,意味著萬物復蘇,每天的食物有所改善,不用光吃紅皮小豬了。他們開始帶一些羊鹿回來,不過數量稀少,夏秋季才是旺季。

  大約四月初的一天,艷陽高照,蘇稻在男人走後,獨自在屋子裡研究怎麼做出一雙更好的鞋子,隔壁的女人忽然闖進來,拉著蘇稻就往外跑,蘇稻莫名其妙站在空地上,見部落裡幾乎所有年輕女人都聚集起來,她們人人拿著簡陋的武器,氣勢洶洶的往外跑,蘇稻雲裡霧裡被隔壁的女人拉著跑,幸好她體重輕,那女人拉著她毫不覺得拖累,蘇稻緊張的望著大家,怎麼看都覺得這些人是要去打架?

  一路跑了很久,大家出現在綠草如茵的平原上,旁邊就是山林,還有湖泊河流,景色很美。但是蘇稻看到不遠處也有這麼一大群高大的女人在徘徊,頓時曉得事情不妙了。

  果然還沒等她想好怎麼辦,兩方女人已經互相衝擊過來,她們四肢修長有力,扭打起來有模有樣,震耳欲聾的怒吼聲一直回蕩在蘇稻耳邊,蘇稻膽顫心驚的左躲右藏,可別人不是瞎子,對方立即有人發現了矮小的她,雖然她看起來像個沒長大的雌性,但是這時候誰管你,蘇稻頭皮一疼,被一個女人輕松的拽到在地上,蘇稻眼淚都快出來,那女人掄起拳頭便朝著蘇稻揍過來,蘇稻再也顧不上疼,使出吃奶的力氣擋住那拳頭,但是體格相差太大,擋住的結果便是自己的手更疼,蘇稻沒辦法,狼狽激靈的滾到旁邊,抓起一把土便朝著那女人臉上灑,女人眼睛沾上一點土,自然的閉上,蘇稻趕緊朝著另一邊躲閃,蘇稻沒有逃跑的罪惡感,她理所當然的往山林裡跑,那兒看起來興許可以逃掉,但留在草地上准被發現,蘇稻氣喘吁吁拼命奔跑,眼看就要跑進林子,後面傳來追趕的聲音,蘇稻直接護住腦袋從山坡往下滾,下去後迅速爬起往林子裡鑽,樹林很密集,地上的野草繁多,蘇稻一雙腳磨的亂七八糟,可那個女人窮追不舍,蘇稻停下就要挨打,死也不能停!

  蘇稻已經慌不擇路,只顧慮著後面的腳步聲,卻沒注意前面的危險,當腳下一空,隨即背後一疼,蘇稻悶哼一聲,醞釀半天才緩過勁,迷糊糊抬頭看天,天空只有井口大,而她,成了井裡的青蛙。高大女人站在洞口朝下望,蘇稻害怕被發現,趕緊往黑暗深處爬過去,緊張兮兮爬了很久,蘇稻終於發現不對勁,周圍太安靜了,而那個女人並沒有追來。這個洞不深,為什麼那個女人不追她?

  蘇稻臉色煞白,想不也想便往回跑。

  “嘶嘶~嘶嘶~”背後傳來的聲音讓蘇稻毛骨悚然,這聲音比那個女人的吼聲恐怖太多,蘇稻差點軟了骨頭,咬牙保持最後的理智瘋狂的朝亮出爬動。

  但是,冰涼涼的東西纏住了蘇稻的腳,蘇稻尖叫一聲,猛然被那力量扯回洞內深處,地面刮的蘇稻的肚子和胸口生疼,蘇稻只恨自己為什麼沒有昏死過去,不敢想像自己活生生被怪物咬死的畫面。

  腳下的束縛離開,蘇稻立即爬起來往旁邊躲,這一動,蘇稻才發現洞裡有奇怪的亮光,一閃一閃的,很微弱,但是特別多。蘇稻定眼一看,渾身力氣頓時被抽干,那些閃爍的亮光是大蛇的鱗片,而這兒,是一個蛇窩!一眼瞧去足有十幾條蛇盤桓在一起扭動,其中最大的一條吐著蛇信冷冷的盯著蘇稻,蘇稻二話不說,摸到牆壁,探頭便自己撞上去,撞一下沒暈就撞兩下,兩下不夠就三下。可是蘇稻腦袋都撞破了還沒暈,正眼淚鼻涕哭著要繼續,一只手卻緊緊拉住了她。

  蘇稻愕然回頭,眼前哪裡還有什麼蛇,只有一群身材修長,長相陰冷,頭上沒毛的人類!

  為首是一個男人,後面十幾個全是女人,女人們的身後還嚴嚴實實遮著滿地白花花的蛋。

  “嘶嘶~”男人張嘴說。

  蘇稻一哆嗦,渾身發涼虛弱無力,大概頭上出了血,她終於開始犯暈了,在那男人陰冷的再次嘶嘶時,蘇稻如願以償的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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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昂

  蘇稻是被嘈雜的怒吼聲吵醒的,她迷迷糊糊一直聽到熟悉的吼聲,那吼聲很像那個男人,蘇稻吃力的張開眼,黑漆漆的洞裡有野獸在打架,她看見了,高大的黑色野獸,尾巴尖尖那兒一點的金色太過耀眼,蘇稻認出了他。他是追來救她吧,蘇稻心裡很復雜。

  野獸身軀和人形時差不多高大,立在蘇稻面前尤其駭人,但是那條大蛇也不遜色,它自然不比野獸粗壯,蛇身卻很長很長,而且它還有十幾條可以獸化的女蛇幫助它,野獸被十幾條大蛇團團圍攻,四肢被它們緊緊纏住,連腦袋都受到束縛,想要掙脫大蛇的桎梏談何容易,處處受制的野獸發出憤怒的咆哮,聲音響徹漆黑的洞窟。蘇稻敏感的聞到了血腥味,她不知道那是野獸的,還是大蛇的。但她突突亂跳的心髒充滿不安,她飛快做出決定,她討厭冰冷的蛇,而那個野獸來救她!

  沒有人發現蘇稻醒了,就算發現了也沒有人在意瘦小的她。

  蘇稻緊張的幾乎忘記呼吸,她想要幫助那頭野獸,但是要怎麼動手才能真的幫助他?她沒有武器,她的力量不大,蘇稻的腦袋飛速運轉,她滿頭大汗的脫下長裙子,僅穿著內褲,兩手將裙子展開,赤腳無聲無息的靠近將野獸纏住的大蛇們,大蛇們使出很大力氣將野獸緊緊壓迫,野獸的頭顱越來越低,身子慢慢趴下,大蛇們也跟著放低身軀,蘇稻走到一條大蛇身後,這條蛇的頭正好是她可以觸碰到的高度。

  大蛇的身子纏著野獸,得意洋洋的微仰著腦袋,它的頭晃動間,察覺到身後斜角有奇怪的顏色在靠近,大蛇困惑的回頭,它看到的,就是一塊白牛仔色的布,它當然不懂,只是奇怪的將腦袋湊近那塊布。

  蘇稻尖叫一聲,豁出去一般用裙子包住蛇頭,緊緊的無論如何也不願意松開的力度纏著蛇頭往旁邊急拽,大蛇在裙子裡瘋狂的晃動,長長的身軀飛速從野獸身上抽離,憤怒的纏上蘇稻,其他大蛇發現這兒的異狀,同仇敵愾的朝著蘇稻扭動過來,蘇稻望著一頭頭森然巨蛇,血液都快停止了。

  吼!

  野獸飛身跳起,一口咬斷一條蛇的脖子,凌厲的爪子飛速抓向另一條蛇的蛇膽處,他眼眸中倒影著蘇稻絕望蒼白的小臉,雙眸漸漸變的猩紅,身軀咯吱咯吱發出奇怪的聲音,整個背脊狂暴的拱起一條弧線,渾身毛發豎起,金色的尾端如筆直的長矛,隨著野獸閃電般的一次閃動,尾巴噗嗤一聲刺穿一條蛇的要害,眼看自己的妻子連續死亡,最大的巨蛇暴怒的張開獠牙,蛇信張揚的挑釁野獸,野獸毫不畏懼,一聲咆哮,揮出爪子咻咻抓住蛇信,大蛇雙目怒瞪,蛇信竟然被生生扯斷,野獸趁勝追擊,一爪抓破大蛇的蛇膽處,大蛇痛苦的晃著腦袋撞到牆壁上,發出嘶嘶奇怪的聲音,逃過一劫的蘇稻親眼看著剩下的女蛇一個個張開大嘴輕易含下所有蛇蛋,在野獸還在和大蛇糾纏的時機,她們一溜溜的逃出了洞窟。

  野獸揮開大蛇想要追擊,大蛇身軀一展,再次纏上野獸說,血粼粼的身軀緊緊纏著他,直到野獸反口一下咬斷它的脖子,大蛇的嘶鳴戛然而止,倒在另幾條蛇的身邊。

  蘇稻虛脫的坐在地上,野獸沒有再去追擊逃跑的蛇,轉身走到蘇稻身邊,用腦袋蹭她的臉,尾巴翹起來一搭搭點著自己的背脊,蘇稻虛弱的扯嘴,穿上裙子爬上野獸毛茸茸的背脊。剛一坐穩,野獸嚎叫一聲,身形快速而穩健的跑動起來,他沒有從高處的洞口出去,而是不知從哪兒發現的一條出口,跑著跑著他們就跑到原來的林子裡,陽光下,蘇稻看見無論是自己還是野獸都渾身血污,狼狽的不行。而且她發現野獸真的受傷了,脖子靠近背脊的地方,禿了一塊毛,出了血,隨著他的跑動,那兒在不停的冒出血珠,蘇稻越看越是心驚,一下子從野獸身上滾下來。

  野獸著急的停下,立即恢復成光溜溜的人形。

  變成男人的他傷處更是明顯,除了背後那道還有其他幾處,但是背後的最嚴重。

  男人彎腰抱起蘇稻,蘇稻苦澀的用手擦拭他背後的血,男人毫不在意,抱著走了很久,男人忽然在一個小潭邊停下來,小譚邊的植物非常綠非常飽滿,但全是矮小的草類和葉子類。其中有一種像桃心的葉子,綠中帶點白,葉片很厚,蘇稻看著男人摘下那些葉片,粗魯的將葉片從邊緣撕拉成兩片薄薄的桃心葉子,就像夾心餅干,他將一片貼在腿上的傷口,一片貼在腹上,隨即對蘇稻嗷嗷揮手,蘇稻沉默的摘了五六片葉子,更細致的全部分出,男人安靜的坐下,蘇稻將葉子貼上他背後的傷口。剛一做完,男人又拿出一片葉子反手貼上蘇稻的額頭,她額頭那一處傷早就干枯,很疼,但沒流血,此時被男人貼上葉子,蘇稻感到一股刺痛和清涼的香氣。蘇稻感到舒服,看著清澈的水潭,發現口渴得很,蘇稻低頭舀起水大喝一口,剛一吞下,蘇稻便難受的想吐,這水如此清澈,味道居然怪異無比,很苦很苦,苦的舌頭都麻了。蘇稻哇的一下吐出來,身邊的男人發出低沉的笑聲,邊笑邊在草地上打滾,他肯定早就知道水潭很苦,所以故意不提醒蘇稻,看到蘇稻大變的臉色,好玩的不得了。

  蘇稻抿嘴輕哼,不知哪根經不對,賭氣似地一頭探進水潭,咕嚕嚕喝了幾口苦水,男人一把將她拉起來,蘇稻抹抹臉,不在意的站起身,心道不就是苦了點,中藥都喝過,何況這種東西。但是一說到中藥,蘇稻臉色微變,這水潭如此苦澀,會不會有毒?但隨即一想男人既然知道它的苦處,估計部落裡很多人都知道,甚至喝過。

  蘇稻隨即蹲下身,將那種桃心葉子又摘了不少用裙子兜住,男人對她笑,兩手一伸,抱住蘇稻就往家裡走。

  蘇稻很佩服男人的恢復力,她額頭的那點小傷還沒好,男人背後最大的傷口已經開始愈合,而且,只是睡了一夜而已!

  一夜就恢復成那樣,蘇稻目瞪口呆。不由雙目放光的看著特意泡在水瓢裡的桃心葉子,暗忖這東西真是太好了,只可惜似乎更適合可以獸化的人。

  男人一大早精神舒暢,出門就跟幾個小孩子一起跳舞,拍拍手,拍拍屁股,那些孩子興高采烈的大聲叫男人的名字,蘇稻隱約覺得像是‘昂’的發音。

  第二天,男人的傷勢完全恢復,這時候蘇稻的額頭還沒結痂。

  男人又出去打獵,黃昏時他們浩浩蕩蕩的馱著獵物回來。蘇稻站在門口看他們分發獵物,忽然有幾個男人丟出還活著的小東西,跟松鼠差不多大,小東西們一落地便東奔西竄,玩耍的孩子們一見,氣血頓時沸騰,心領神會的朝著小東西們抓去,明明像可愛的小黑狗,爪子抓向小東西們時卻猶如猛獸。

  蘇稻心嘆,無論多麼可愛的它們,長大了就是猛獸,屬於他們的本能讓他們在這片大地長存。她弄不懂這片大地的真相,為什麼會有可以變成野獸的男人,為什麼還有人類女性的存在,為什麼族裡的女性似乎不能獸化,但是蛇窩裡的女人卻可以獸化,他們有什麼不同嗎?如此稀奇古怪的各類種族,只能用匪夷所思來驚嘆。

  屋外月涼如水,屋裡香夢正酣。

  蘇稻不知自己有沒有做夢,總之她最近已經可以好好睡覺,沒有連續的噩夢了。

  蘇稻睡得正好,旁邊不停的動作和奇怪的聲音讓她迷迷糊糊張開眼。

  “嗷……嗚……”身邊的男人輾轉反側的哼哼。

  蘇稻驚訝的看過去,黑漆漆的只能看出大概,男人似乎很痛苦,正躺在床上磨蹭自己的背脊。

  蘇稻微微一愣,心道莫非他的傷口好了這麼久才開始發癢?怎麼順序好像倒過來了。

  蘇稻盯著看了會,見男人始終沒有醒來,全當他做夢好了,蘇稻繼續睡覺。

  第二夜,蘇稻又被男人同樣的聲音和動作吵醒。

  之後連續五六天,夜夜如此。

  終於這一日,大白天便看到男人跟牛一樣用背脊在牆壁上摩擦,而且看他那個樣子,似乎又痛苦又舒爽,蘇稻看了會,啞口無言。這是做啥?為何覺得他的表情很齷齪。隨即一想男人這幾日沒少折騰她,應該不至於……

  男人看到蘇稻盯著他,立即像看到救星跑過來,將背脊展露給蘇稻,手繞到背後指指點點,示意蘇稻幫他抓抓。

  蘇稻沒有動手,她呆住了。

  她完全沒有注意到,此時才看見男人的背很奇怪。

  她仔細回想,男人在以前,背後似乎沒有那兩個東西。

  是最近才冒出來的?

  蘇稻不確定。

  蘇稻慢慢伸出手摸上那兩團深色的肉,男人光滑的背後靠近肩胛的位置是兩塊顏色很深的皮膚,摸上去才發現那兩團微微有點凸。蘇稻用力撓了撓,男人很滿意的點頭,催著她繼續。

  蘇稻覺得那像兩個肉墊子,可忽然長出這種玩意,不知是為什麼。

  難道是病?

  蘇稻百思不得其解。

  男人依舊白天忙著打獵,蘇稻卻多了一件幫他撓癢癢的事,男人似乎癢癢的厲害,連床事都沒興致,回來就要蘇稻幫他撓。

  蘇稻每次撓完,就用桃心葉子給他貼上,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那兩塊肉更突了些。

  這讓男人夜裡睡不好,早晨起來沒精神。

  但他不能不去打獵,男人有點僵硬的走向族人,蘇稻看著他的背影不知怎麼,忽然喊道:“昂。”

  聲音不大,但是男人正好聽到。

  男人牟然回頭,愣愣盯著蘇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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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15 00:44:43 |顯示全部樓層
07 禿鷹

  蘇稻以為男人沒聽懂,畢竟她不確定自己的發音是否完全正確,只從別人那兒聽起來覺得像而已。

  男人盯著她看了很久,忽然大步朝她走來,激動非常的抓起蘇稻一只手,另一只手則指著自己,大聲說著:“昂,昂,昂……”這種聲音。

  蘇稻這次看的明白,她沒有叫錯,他就是叫昂,蘇稻眨眨眼:“昂。”

  男人興奮的仰天嚎叫一聲,忽而指著蘇稻的胸口,雙眸緊緊盯著蘇稻嗷叫個不停,蘇稻愣了會才明白他是問她的名字,蘇稻頓了頓,輕聲說:“蘇……稻……”父母喊她小稻,朋友同學喊她稻子。小時候她覺得這個名字很土,長大後卻非常喜歡,稻子,田野上的稻子,多陽光的名字啊。她還有個姓麥的閨蜜,綽號叫麥子。

  “蘇稻。”蘇稻又說了一遍。

  男人嘗試喊出來,嘴巴撅的高高的,艱難的說了一聲:“呼……”

  “……蘇稻。”她哭笑不得的糾正。

  “……呼刀。”

  “蘇稻!”蘇稻咬牙切齒,惱怒的瞪著男人。

  男人抓抓頭,見她生氣了,頓時一緊張道:“蘇……?”男人困惑的望天,記住前面的,後面又忘了。

  “蘇……稻!”

  “蘇……”男人苦惱的撈頭。

  蘇稻泄氣。

  這時候部落的男人們要出發了,穿白獸皮的首領衝著昂喊了幾聲,昂朝著蘇稻揮揮手,轉身匆匆跟別人跑出部落。

  蘇稻站在太陽下舒服的曬了曬,正要回屋子,隔壁的女人忽然走過來,笑嘻嘻的望著她:“蘇。”

  “……”蘇稻訝異,這個女人之前一直站在旁邊,原來她也聽懂了一點。蘇稻苦笑,明明是蘇稻,咋就變成蘇了?

  女人指指自己:“艾,艾。”

  “艾。”蘇稻微笑。

  女人高興點頭,拉著蘇稻在部落中央坐下,那兒聚著不少女人和孩子,女人拉著她一個個的介紹,蘇稻頭疼的記住那些名字,多少是對多少是錯連自己都不清楚。而且更苦惱的是,蘇稻連那些女人的臉都很難記住,除了特征很明顯的,在她看來那些女人長得太相似了。

  女人們圍在一起編織奇怪的藤草,一根草很長,微微有點粗,但是她們麻利的搓搓,兩根編織在一起,越搓越細,越細越扎實,搓好的藤草再編織成藤網,藤網有大有小,留出的孔洞亦是有的較為密集有的偏大。

  蘇稻被拉到她們其中,做這種事比要她去打獵或者打人強多了,蘇稻並不排斥,因此乖乖坐下來,學著她們的手法慢慢編,蘇稻對手工一向頗有興趣,學了一會就熟了,編織藤草的技術很簡單,需要的是力氣,必須用點力將兩根藤草搓緊實,如果蓬松發脹的就不行。隔壁的女人看她很快學會,滿意的對她微笑。

  蘇稻記得最早被抓去的那個全是女人的部落,那兒的女人需要自己出去打獵生活。這個部落卻不同,畢竟只要不是冬天,其他季節獵物很豐盛,男人們出去綽綽有余了。而且以蘇稻的觀察,部落裡大約有一百左右可以獸化的男人,女人卻大約七十多個,其中亦有小部分仍舊年輕但是尚未找到老婆的男人。是女性不夠還是其他原因,蘇稻不清楚。

  眼下生活的部落,基本沒看到女人出去打獵,但是她們卻出去打其他部落的女人,不知道是因為什麼。

  蘇稻連續好幾天跟其他人一塊編織藤草,春夏之交,連續艷陽高照使得天氣熱了起來。男人背後的包越來越明顯,明顯的部落其他人都發現了,有的人好奇的跑上前摸一摸,有的好心幫他撈癢癢,有的卻面色很不好。背後兩塊肉看起來很駭人,蘇稻都不敢幫他抓了,要不是硬邦邦的,她都懷疑男人背後長胸部了。是惡性腫瘤嗎?男人甚至無法平躺著睡覺,他開始痛苦的趴著睡,成天愁眉苦臉,肉球長他身上,他比誰都不安。

  縱然肉球讓人心焦,他們卻無能為力,每日該干嘛干嘛。

  這日男人們出去了,蘇稻拿著編織好的網跟其他女人一塊出門,她們說說笑笑的來到蘇稻從未見過的大湖泊旁邊。

  為首的女人吆喝一聲,拿著網走下湖,她個子高,在湖裡游刃有余的揮灑著網,蘇稻恍然大悟,原來她們是要捕魚。

  其他女人們各自散開,有一人一組,也有兩人一組。

  蘇稻看她們很大力的在水中擺動藤草漁網,甚至能在水中拖著漁網奔跑,漁網嘩啦一下子撈過去,隨即飛快提起來,漁網裡通常能撈到幾條魚,小魚從縫隙裡溜了,大魚成功捕獲。

  還有幾個女人展開一張最大的網,一人牽著一個角,向著一個方向撈水,水浪嘩啦啦翻過去,她們在一個中心點會和,大網中魚兒很多。

  蘇稻僵硬的下水,其他人很輕松的立在水中,她個子卻比別人矮小四五十公分,走了沒多遠,湖水已經到她的脖子。在水中的藤草網更是沉重了好幾斤,蘇稻別說甩動它們,拖著走已經很不錯了。體格的差距讓人無奈。她和她們,好比初中生和幼兒園。蘇稻只好退回淺水區,並且和其他人拉開很大距離,但是淺水區魚兒太小,根本捕捉不到。而且蘇稻沒有捕魚的經驗,整一個外行。蘇稻上岸,提著漁網在湖邊轉悠,她找到一個缺口,那兒有挺大的水流朝著一條溝壑裡流淌,就像小瀑布。

  蘇稻欣喜的跑過去,她記得小時候去母親的老家,看到有幾個老外公會在大雨絕提後,用漁網卡在下游缺口那兒,等著魚兒入網。同樣的道理,小魚溜出去,大魚留下來。

  蘇稻站在缺口那兒琢磨將漁網卡主,水流不斷衝擊她的膝蓋,她清晰看見有魚兒被衝到下游。這讓蘇稻興趣大增,她搬來幾塊大石頭死死壓住漁網兩端,不放心的用旁邊的甘草系住漁網兩端固定在岸上的樹上,後來她發現沒有東西撐開漁網根本行不通,網口打不開,魚兒怎麼會進去。蘇稻只好下水,站在水溝裡將漁網拉開大口子,隨即一動不動枯燥無味的等著上游的魚兒溜進來。這是個傻辦法,但是她只有這麼做。她又回憶起外公他們不需要這麼下水死守的原因,外公他們的漁網用木頭固定住了,將漁網撐成圓形,類似捉蜻蜓的小網,這樣一來人可以站在岸上,看到魚兒進去後將漁網提起來。當然蘇稻覺得只要撐開圓形就更好,兩邊用長藤蔓綁在大樹上更方便。但是這個想法只有回去後慢慢改善。

  幸好天氣挺熱,站在水中被長期衝刷並不冷,蘇稻心裡很期待入網的魚,精神特亢奮。這種入網的魚還有個特點,它們是被水流衝來的,並不會在發現有人後轉頭跑掉,它們衝到這兒來就跑不掉了,只能順著水流往下去。蘇稻慶幸自己拿的是洞口密集的網,這樣跑掉的魚兒只會更小更少。

  蘇稻興致勃勃守了一個小時,發現網中有三條魚兒後立即笑微微的丟上岸,三條魚只有一條有一斤左右,其他偏小,不過這種收獲帶著趣味性,蘇稻很高興。

  蘇稻一直守到黃昏發現天色暗沉了才收工爬上岸,雙腿不大好過,但她心情好,岸上堆著九條大大小小的魚,三條一斤的大魚,其他略小。蘇稻將魚兒裝進網中,小跑著往其他女人那兒跑,跑過去後發現女人們早就走了,她們在上游湖裡捕魚,蘇稻在下游,估計根本沒看到蘇稻在干嗎。

  蘇稻背著漁網跑到半路天就黑了,天上有月亮,夜路挺好走。

  當看到不遠處跑來一道黑影子,蘇稻只看一眼便打消了緊張,跑來的野獸是昂。她很奇怪,似乎她無論在哪裡,昂都可以找到她。

  這兒離部落已經不遠,昂干脆變成人形,湊過來一把背過她的漁網,嘰裡咕嚕說著什麼,蘇稻只聽懂了‘蘇’。

  蘇稻心情好,看昂也順眼,這種感受被男人敏感的發現,男人似乎被感染,他笑哈哈的摸蘇稻的頭發,戳她的臉蛋,還拍她的屁股。後來干脆抱起蘇稻,很輕松的往天上拋起,蘇稻嚇得尖叫,這男人果真不是人!人類兩米的男人不可能把一百六十出頭的女人拋起那麼高。她越是尖叫,男人越是高興,哈哈的拋了一路,每次在蘇稻呼吸快停止時穩穩接住她,到了部落,蘇稻已經氣得不想說話了。

  但是氣歸氣,她對抓到的魚太高興了,吃了太久的肉,嘗嘗魚肉多好啊。蘇稻熟練的用菜刀處理幾條魚,她沒有保留,把魚全部殺了,反正這個男人飯量大。蘇稻跑到火堆前往鍋裡丟了幾塊野豬身上的肥肉,肥肉炸出了油,蘇稻滿意的將魚放進去,等一面燒的焦黃再翻面,兩面都差不多後蘇稻往鍋子裡注水,蓋上蓋子,能聞到魚香。

  蘇稻蹲在火堆旁盯著鍋,男人好奇的在旁邊烤野豬。

  魚湯很快熟了,男人麻利的將鍋子端回家中,狠狠將幾個流口水的小黑堵在門外。

  一大鍋奶白色的魚湯很誘人,蘇稻照例先喝了幾口湯,太鹹了,而且有腥味。那些煮湯的水是在部落大缸中取的,她經常看見別人烤肉煮湯用那個水,因為有鹹味。沒有蔥姜去腥很無奈,雖然鹹了些,蘇稻還是默默的吃到飽。他注意到男人不太吃魚,他經常瞪著蘇稻面前挑出來的魚刺,蘇稻猜測他可以咬骨頭,卻對魚兒的小刺毫無辦法。結果魚湯剩下大半,蘇稻只好留到第二天吃。

  蘇稻第二天上午在附近找到了頗有韌性的小樹條,用樹條圈成圈圈,可以很好的將漁網撐成圓形。她花一上午時間將它們和漁網綁在一起。下午照例和其他女人一塊去捕魚。

  守株待兔很枯燥,第一天覺得趣味,第二天純粹是勞動。幸好圓形的網口不需要她站在水中硬撐,只要看見有魚落網後撈上來即可。

  又是平靜的一天,蘇稻上午和其他人編藤草編鞋子,中午她將每次前夜剩下的魚湯熱一熱填飽肚子。這天她端著燙手的魚湯回到屋裡准備吃飯,屋外忽然傳來的鳥鳴聲驚住她,是一群鳥鳴!隨即她聽見部落的女人們驚叫起來,蘇稻忙站在門口看,只見一大群怪異的巨鳥正向著部落飛來,那些鳥特別醜陋,全身禿毛,形似老鷹,詭異的只有大翅膀有羽毛,蘇稻只看一眼就想起禿鷹這個詞,雖然它們完全不同。

  蘇稻緊張的不得了,看見其他女人慌慌忙忙的將孩子往屋裡抱,用巨大的石頭堵住門口,她們看見禿鷹,全部躲了起來,證明她們根本鬥不過。蘇稻深呼一口氣,在關門之前瞥見平日總是帶頭的女人搶著時間吹響了號角,號角聲源源不斷的回蕩在天空,所有人都在祈禱打獵的男人們快點回來。

  蘇稻氣喘吁吁堵住門後,她想起那些禿鷹龐大的身體和凌厲的爪子,她只有祈禱這扇木門可以擋住它們。

  蘇稻很快聽到翅膀煽動的聲音,咚咚咚有巨物落地,醜陋的鳥鳴嘈雜不堪,幾乎沒多久蘇稻便聽到了女人的尖叫。蘇稻打寒顫,那麼高大的女人都被輕易吃掉,她會怎麼辦?

  蘇稻又聽到了小獸憤怒的嚎叫,隨即變成了慘叫,蘇稻可以想像,一定有血性的小獸衝向禿鷹,卻被禿鷹殘忍的殺死。

  蘇稻哆哆嗦嗦的將菜刀拿在手上,想想覺得不夠,她又將水果刀拿了起來,一手一把刀等著黑暗來臨。

  禿鷹們似乎輕易搬開了堵住門的大石頭,外面不斷響起女人的叫聲,終於蘇稻聽到了死神的腳步聲。

  有人捶打她的木門,只錘了幾下,木門破開一個大洞,一張醜陋的臉孔從洞裡伸進來張望。

  蘇稻尖叫一聲,舉著菜刀便對著那腦袋砍過去,那腦袋急忙退縮,不料卡在門洞上,死巧不巧讓蘇稻這麼弱小的女人砍了正著,看著那人的腦袋鮮血淋淋瘋狂的扭動,蘇稻簡直要崩潰,這一刻是瘋狂的,蘇稻衝過去瞪著眼睛砍了一刀又一刀,殺怒會讓人失去理智也會讓人暫時的上癮,腦子裡沒有太多的想法,除了殺就是殺。

  木門撲通一聲被踢得粉碎,腦袋中了無數刀的男人死透透的躺在地上,衝進門的卻是另外一個男人,他的臉和那個死掉的男人很像,像禿鷹!醜陋,詭異,如無數恐怖片中的殺人狂。他們沒有頭發和眉毛,光禿禿的毛骨悚然。蘇稻忽然覺得昂那樣的毛毛怪挺可愛。

  蘇稻再次揮出的刀被男人輕易擋開,男人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蘇稻頓時癱在地上。蘇稻吃力的爬起,看見男人踢開她的武器,冷著臉朝她走來,蘇稻不停的顫抖,雙腿虛軟無力,男人走近了,蘇稻嚇得後退,一不小心碰到鍋子,燙的手背刺痛,蘇稻心裡一突,不管不顧飛快端起滾燙的魚湯嘩啦一聲潑上男人的臉,鍋子砸在男人的頭上,男人痛苦的抓著臉和眼睛,蘇稻被打糊塗了,她只想著逃跑,卻忘記屋外還有更多的禿鷹。

  蘇稻瘋狂的衝到屋外,看到遍地的禿鷹,絕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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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15 00:44:59 |顯示全部樓層
08 厄運的翅膀

  禿鷹們有的保持獸形有的變成了男人。那些變成男人的都扛著一個昏迷的女人,蘇稻這才知道他們沒有吃掉女人,而是抓住她們。蘇稻撇到地上有小獸的屍體,頓時心裡冰涼。她害怕大型野獸,可部落中的小獸跟狗狗沒區別,很可愛。居然就這樣被殘忍的殺害。

  蘇稻來不及找到逃竄的路,一個男人已經快步衝上來,輕輕一拳便將她打暈,抗在肩上回到隊伍中。

  昏迷的蘇稻不知道被她燙傷的那個男人憤怒的衝出來,扯下肩上的蘇稻想要殺了她,扛著蘇稻的男人憤怒吼叫,和那個男人打了起來。其他的禿鷹無視他們,繼續抓捕其他屋中的女人們。

  蘇稻被丟在地上,兩個男人在旁邊打得天昏地暗。

  鬧哄哄的血腥部落忽而響起一聲鳥鳴,是放哨的禿鷹在報信。

  其他的禿鷹們聞聲快速聚集在一起,陸陸續續的獸化,各自叼著昏迷的女人們展翅預飛。

  就在這點時間裡,一聲蓋過一聲的憤怒獸吼襲入部落,數百頭勇猛的走獸瘋狂的衝進部落,揚起的飛塵能刺瞎人的眼睛。

  反應快的禿鷹已經展翅飛起,抓著女人洋洋灑灑的飛上高空,在走獸憤怒的悲鳴聲中囂張的逃離。他們眼睜睜看著一只又一只禿鷹帶著自己的女人飛走卻無能無力,他們沒有翅膀!飛不上天空。

  嘈雜的聲音讓蘇稻醒來,蘇稻昏沉沉望著眼前一切,她看到身旁兩個打架的男人已經變成禿鷹,其中一只張嘴朝她咬來,蘇稻趕緊後退,禿鷹焦急的撲向她,千鈞一發間,一頭猛獸高高撲來,狠狠咬掉禿鷹的翅膀,禿鷹慘叫一聲,旁邊立即又湧上好幾頭猛獸,個個紅著眼眶用獠牙將禿鷹撕成碎片,羽毛散落了一地。

  蘇稻拼命喘氣,跌在地上半天沒起來。她看見沒來得及逃走的約莫十來頭禿鷹在百頭猛獸的攻擊下連屍體都沒留下,血腥的一幕比電鋸殺手還恐怖。

  激烈的廝殺不過在一會時間裡就被平息,留下的禿鷹全部死亡,可那些猛獸們沒有歡呼,他們怒吼幾聲,立即在頭目的率領下,分出一半野獸氣勢洶洶朝著逃走的禿鷹方向疾馳追去。

  剩下的猛獸們望著部落裡死掉的孩子和老人,悲鳴聲久久回蕩在大地上,一直到夜幕降臨,依舊沒有消散。

  昂緊緊抱著蘇稻,整個下午都沒有說一句話。他沉默的給蘇稻找來治傷的葉子,沉默的踹開破碎的木門,沉默的給她烤肉吃。閃爍的火光下,蘇稻看見男人突起的肩背處,那兩個碩大的包,隱隱在突突的跳動。蘇稻眨眨眼,不知道那是火光閃爍的原因,還是真實。蘇稻咬牙,小心翼翼探手摸上去,只觸碰一下,蘇稻便嚇得縮回手,很詭異,那兩個包很詭異。以前摸起來很光滑很硬。現在卻變軟了,而且中間凸起一個尖尖,一摸居然微微刺手,蘇稻打個寒顫,再也不敢去碰。

  男人烤好肉遞給蘇稻,他站起身遙望遠方,那是去追擊禿鷹的族人們消失的地方,已經入夜了,他們還沒回來。

  男人沉默不言,只是默默的望著月亮越來越高。

  吼,部落裡一個男人怒叫一聲,獸化衝出部落,隨即第二頭,第三頭,越來越多的猛獸追了出去。蘇稻注意到,那幾個似乎一直沒有女人,他們都是單身漢。

  剩下的男人忍耐著憤怒,但他們必修留下來守護剩下的女人和老人孩子。

  夜色深沉,蘇稻獨自睡在屋裡,白天受驚太大,夜裡睡不著,她起來幾次都看見昂和其他男人整夜站在門口張望。偶爾還能聽到他們帶著怒氣的隱忍交談聲。

  約莫凌晨四點多的時候,蘇稻被喧嘩聲再次吵醒。

  蘇稻忙跑到門口看,果然回來的是部落中的獸人,還有部分女人被救了回來。但是,仍有少部分女人沒能回來,也許死了,也許被禿鷹帶去了更遠的地方。被救回來的女人們在屋前大聲哭鬧,她們或許在憤怒或許在宣泄恐懼,蘇稻深深呼口氣,她想起白天的事仍舊忍不住顫栗。

  昂終於安心的回到屋子裡,他抱著蘇稻嘀嘀咕咕說了一堆話,目光虔誠的吻蘇稻的腳背,在蘇稻困惑的注視下,男人做了一個奇怪的動作,那個動作,莫名的衝擊著蘇稻的心口,她仿佛心有靈犀的感到,那是男人的宣誓,宣誓保護她永遠不受傷害,永遠與她相伴。

  蘇稻第二天醒來,沒有看見男人。她好奇的走出屋子,見其他人都沒有外出,想來也是,昨天發生那種事,今天肯定不打獵。蘇稻掃視一圈沒見昂的影子,反而聽到幾聲憤怒的吼叫,蘇稻聽出其中有昂的聲音,蘇稻跑過去,在河邊看到了昂,昂站在水裡,岸邊有幾個男人指著他似乎在發脾氣,他們憤怒的嚎個不停,昂卻立在水中一言不發。

  昂看到了不遠處的蘇稻,昂走到岸邊想爬起來,但是昂的半只腳剛落在岸上,一個男人凶狠的將他推下水。昂怒吼一聲,男人掄起拳頭撲向昂,昂頓時在水中和那個男人鬥成一團。

  蘇稻不明白他們干什麼,但是立即有幾個女人衝過去將他們拉開,有人指著動手的男人說教,男人卻毫不悔改的一直指著昂,他甚至換個方向跑到昂的背後,對那些女人指向昂的背後,異常激動的說了一堆話,女人們好奇的望著昂的背脊,有的驚訝不語,有的在勸慰男人。

  昂一聲不吭走向蘇稻,拉著蘇稻回屋。

  到了屋子裡,蘇稻才打量男人的背脊,一夜不見,男人的背脊有了大變化,當真從肉包子上凸起兩個尖尖細細的東西,被皮膚包裹尖尖長著,像骨刺。

  男人們在部落裡休息了三天,第四天首領宣布輪流制,一天出去一半男人就可以。昂這天不用出去,依舊留在部落裡。昂和其他男人盡職的在部落周圍巡邏,一聽到風吹草動就圍上去。

  蘇稻正和其他人編織藤草,陡然聽到屋子後的吼聲,女人們大驚失色拋出去,蘇稻也跟上,那吼聲很熟悉,不是其他種族,正是部落的男人。蘇稻又看到昂被幾個男人圍著攻擊,其中就有昨天在水邊欺負昂的那個。蘇稻估計是那個男人煽動其他人攻擊昂,但是蘇稻想不通,昂只不過長兩個包而已,為什麼要被其他人欺負?難道他們懷疑昂有傳染病?

  蘇稻看他們打成一團,昂處處落在下風,單打獨鬥還可以,對付好幾個人當然吃力,何況昂本就比別人矮小一些。

  不一會昂就掛了彩,鼻子和嘴角滲出血,女人們惱怒的拉開他們,幾個男人沒消氣,在女人拉了一次又一次後才終於放過昂。

  昂望著他們走遠,漫不經心的擦掉嘴角的血。他看見了蘇稻,但是他第一次選擇了回頭走開,沒有走向蘇稻。

  他回到自己的崗位,繼續盡職的巡邏。

  蘇稻默默的回去編織藤草,她注意到,昂被打的時候,根本沒怎麼還手。

  這之後的第二天,輪到昂出去打獵。昂在黃昏時回來,蘇稻看見他有受了傷,這是以前很少見的,蘇稻不由自主看向那個攻擊昂的男人,那個男人也正好看過來,他眼神凶狠的瞪著昂,仿佛昂就是他的殺父仇人。

  昂背後的肉包子長出了肉刺,隨著那個刺越來越凸起,肉包子反而慢慢消腫。但無論怎麼看,昂的背很詭異。昂為此似乎很消沉,話越來越少,夜裡只是緊緊抱著蘇稻睡覺,根本不做其他的事。有時候蘇稻有種錯覺,昂似乎把她當成了所有,他抱著她的時候,世界只剩下了蘇稻。

  昂經常受傷,日子卻還算平靜。

  只是突然的,部落裡連著病死兩個老人。起先大家沒注意,接著又病了一個獸人孩子,孩子死的時候一個女人哭的悲天動地,孩子的獸人父親凄涼的含著孩子的屍體走出部落,很久以後,他獨自回來。

  生老病死本是自然常態,何況這裡環境惡劣。

  但是,緊接著孩子死去的是孩子的母親,那位母親只過了六天就死了,她死的時候和孩子很像,臉皮蒼白蒼白的,瘦削的嚇人。她的男人悲傷的仰天怒吼,之後帶著女人走出部落,天黑時,他又一個人回來,孤零零的,再也沒有人等他。

  蘇稻在其他女人嘴裡聽到了憤怒的聲音,她們似乎將這一切當做禿鷹帶來的厄運。

  之後一個月,炎熱的夏天裡,部落竟然連續死去了五個人,其中大部分是女人,只有一個男子,那男子就是失去孩子和妻子的男人。

  這一切終於讓部落恐慌起來,蘇稻第一個想到了傳染病,蘇稻再也不出去跟人聚集在一起,她待在屋子裡,或者單獨去湖邊。

  一天黃昏,蘇稻獨自走回部落,老遠便看到昂被更多的男人圍著打,那些男人同仇敵愾,將昂打得節節後退,蘇稻平靜的望著這一切,她目光落在男人的背後,一個月裡部落中死了不少人,同樣有大變化的還有這個男人,他背後肉色的東西,像軟綿綿沒有成熟的小翅膀。無論他變成人形還是獸化,那雙刺眼的肉色翅膀永遠與他相伴,成了他突兀的像征,成了族人排斥他的原因。

  長翅膀的昂一定和他們不是同一個種族,所以他們排外,何況昂的翅膀多麼怪異,那些醜陋的禿鷹他們憑著翅膀攻擊他們的部落搶走他們的女人,甚至帶來了疾病。長翅膀的鳥人,都是可恥的,該死的,是敵人!

  再也沒有女人上前阻攔那些男人,女人們看到昂背後的翅膀,表達的憤怒比男人更明顯,她們會大哭大叫衝向昂,嘰裡呱啦的怒罵昂,伸出手去拉扯昂的翅膀。

  昂對女人的拳打腳踢毫不還手,他由著她們打。

  吼!

  昂獸化了,圍攻他的男人們也立即獸化,他們凶狠的撲向昂的翅膀,昂狼狽的躲過,昂撲向蘇稻,一尾巴圈主蘇稻丟上背脊,昂載著蘇稻瘋狂逃竄,身後越來越多的野獸追趕他們,蘇稻回頭望去,她心涼如水,她確定,整個部落的男人都追了出來。

  他們要殺死昂。

  昂瘋狂的邁著步伐,穿過山林穿過平原,逃了很久很久卻怎麼也甩不掉成群的野獸們,他們越逼越近,昂低低叫了一聲,蘇稻感到他的悲傷。她不是昂,但是她理解被排斥的痛苦,何況那些人原本是他的族人,家人。

  越來越近的追兵逼得昂毫無去路,昂跳上了大石頭,順著大石頭一路跳躍,蘇稻發現這是個石頭山,沒多久他們逃到了山頂,那些野獸窮追不舍的追了過來,蘇稻暗想他們那天追擊禿鷹的時候,一定也是這個氣勢。但是蘇稻苦笑,昂只是長了翅膀,他不是禿鷹!他沒有搶他們的女人,也沒有殺他們的孩子,更不可能帶去疾病。

  蘇稻望著咆哮撲來的野獸們,她低低呢喃:“果然……都是野獸……”

  再怎麼像人,也是野獸。

  蘇稻突然被昂掀翻在地上,蘇稻狼狽的坐著,看著昂憤怒的衝向獸群,只一瞬間,昂便被獸群淹沒,黑壓壓的一片,唯有他尾巴上那點金色,不時浮進蘇稻的眼眸。

  蘇稻靜靜的坐著,觀看眼前血腥的一幕,群居的動物都很聰明,他們擅長一擁而上,以多欺少,他們團結一致,可以打退很多敵人。

  何況只是一個小小的昂。

  蘇稻猜測昂已經被他們撕成碎片。

  但是很快蘇稻聽到了昂的吼叫聲,她心髒一條,昂還活著?

  昂甩著金色的尾巴衝出了獸群,他向著蘇稻飛奔而來,跟在他後面的還有數百野獸,蘇稻眼中全是野獸,除了野獸只有野獸!

  向著她這個人類凶猛撲來的野獸!

  蘇稻站起身,朝著另一邊飛速逃竄,她不要被野獸分屍,她已經忍耐了這麼久,懦弱了這麼久,不甘心落得被分屍的下場,如果早料到有這麼慘死的一天,她又為什麼要活著?她以為自己可以融入這裡,但是她發現除非她失憶。做夢總有醒來的一天,她其實也是昂,她跟昂一樣,是異類。她是個異類,她不是野獸,她是人。

  蘇稻狼狽的被石頭絆倒,她顫抖的回頭,卻沒有看到追趕她的獸群,她看見高高的山頂上,昂的金色尾巴在搖擺,昂朝著她悲鳴嚎叫,獸群淹沒了昂,昂伴著吼聲,被撞下了山。黑壓壓的獸群聚在山頂,擺著勝利者的姿態仰頭嚎叫。

  蘇稻不知哪兒不對勁,她飛快的爬起來,跌跌撞撞爬到山頂,她站在獸群的身邊,趴在山頂俯瞰,山的那一面,深不見底……

  昂落下去,必死無疑。

  蘇稻跌坐在地上久久不動。她曾經多次想像過自己被昂吃掉的畫面,但是昂沒有,一次也沒有對她露出獠牙。

  蘇稻猛然被人拽起丟上肩頭,蘇稻驚愕回神,這個男人,就是那個最早排斥昂的男人。

  男人扛著蘇稻飛快跑回部落,丟進自己的屋裡,蘇稻這才知道他以前沒有女人。

  男人隨即出門,蘇稻聽到部落裡響起眾人的歡呼聲。

  老人,孩子,男人,女人,他們歡快的跳了舞蹈,拍拍手,拍拍屁股,為了慶祝,昂的死亡。

  蘇稻靜靜聽著那些聲音,紅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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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15 00:45:15 |顯示全部樓層
09 傳染病

  部落的歡樂盛宴一直持續了很久,蘇稻從低落裡抬起頭。蘇稻悄無聲息的走出男人的屋子,沒有人發現她,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悅裡。

  蘇稻回到昂的屋子,昂的屋子裡漆黑黑一片,冰冷冰冷的,如同感受著昂再也不會回來一樣,這間屋子失去了生氣。

  蘇稻雙手飛快的將刀具裝進塑膠袋,做好這一切蘇稻走到門口,豈料剛一出門就碰到那個男人找來,宴會似乎散了,男人憤怒的朝她叫喚,粗魯的拽著蘇稻往後拉,蘇稻一個踉蹌,男人隨即反去一腳踹上昂的屋牆,狠狠踹了好幾下,回過頭來又衝著蘇稻大吼大叫,一邊吼她一邊推搡,幾下子將蘇稻推回自己屋中。

  蘇稻緊緊握著塑膠袋不放,跌坐在男人的石床上一動不動。她望著漸漸靠近的那人,心中湧出無盡的憤怒,她不曾壯起膽子反抗昂,或許昂對她的體貼,讓她心存懦弱的僥幸。但是眼前這個人不一樣,這人不是野獸,是禽獸。他可以第一個跳起來排斥相處多年的族人,可以毫不猶豫的朝著昂揮出拳頭,他敏感,聰明,暴戾,高大,粗魯,他不是昂!

  男人撲向蘇稻,蘇稻氣喘吁吁的握著水果刀,刀尖死死對著男人的腹部。男人一觸碰到刀尖便機敏的閃開,隨即反手一下便揮開蘇稻的武器,憤怒的撲過來拉扯蘇稻的衣服。

  蘇稻嘶聲尖叫,用腳踹他,指甲掐他,男人根本毫不在意,拉掉蘇稻的上衣,貪婪的湊上蘇稻的胸口,蘇稻使勁的捶打男人的頭顱,男人挨了好幾下,忽然抬起頭,推開蘇稻。蘇稻被推得一頭撞到牆上,後腦勺劇痛傳來,迷迷糊糊的昏了過去。

  男人憤怒的衝著蘇稻咆哮,看到蘇稻一直沒有動靜,男人聞到了血腥味。男人氣匆匆的走出屋子,嚎叫幾聲立即引出來不少人。那些人圍著男人嗷嗷嗷說了一大堆,男人女人個個面容激動,對著男人的屋子指指點點,只可惜這一切,蘇稻完全不知道。

  蘇稻再次醒來,依舊在那個屋子裡。她後腦勺疼的厲害,不由自主伸手去摸,後面貼了桃心葉子。蘇稻飛快穿上衣服,讓她松口氣的是昨天那個男人並沒有侵犯她。這麼一想蘇稻覺得挺奇怪,那個男人當時忽然停下來,有點不對勁。蘇稻甩甩頭不想這些,忍著後腦勺的痛苦,蘇稻摸到門邊張望,她期望男人們白天全部出去打獵,她一定可以找機會逃走。這個部落,完全沒有留下來的欲望。昂死了,傳染病會繼續。

  蘇稻還未走到門口便聽到女人的嚎啕大哭聲,蘇稻一僵,抬頭看見幾個女人圍著一個孩子和一個男人大哭不止。奇怪的是在他們身邊,還排排放著不少未死的女人和孩子,那些人個個面色慘白,虛弱的躺在地上,儼然是將死之人。

  蘇稻心如死灰,傳染病,絕對是傳染病,而且已經越來越厲害。說不定,她已經染上了這種病。

  蘇稻茫然的望著那些人哭泣,看見沒有出去打獵的男人悲哀的守在旁邊。蘇稻想到昨天夜裡他們為了昂的死去而狂歡,不由嘲諷一笑。

  他們估計永遠不會明白,昂只是無辜的人。

  蘇稻抬頭看著天空,碧空如洗,明明是炎夏,這個部落裡卻充滿陰寒死氣。找不到救治的方法,最終會一個個化作塵埃,誰也逃不掉。

  “啊!”蘇稻正想的出神,忽然一個哭泣的女人尖叫著撲向蘇稻,蘇稻毫無防備的被撞得後退,莫名其妙的看著滿臉淚水的女人幾乎癲狂憎恨的瞪著眼珠子看她,一張大嘴張張合合發出所有憤怒的吼聲,聲聲刺痛蘇稻的耳膜,女人一邊吼叫一邊拉扯蘇稻的頭發捶打蘇稻的身體,蘇稻被打懵了,蘇稻艱難的扭開,伸出手飛快拿起水果刀,氣勢洶洶的刺向女人的肩膀,一刀刺進去,鮮血迸發出來,蘇稻目瞪口呆的是女人即便被刺的鮮血淋淋,卻毫無松手的意思,她眼淚嘩嘩落下,瘋子般毆打蘇稻。蘇稻咬牙忍耐,一刀一刀刺進女人的傷口,她都不記得刺了多少刀,自己被女人打成了什麼模樣,屋外衝進來幾個人拉開了女人,女人激烈的掙扎,嘶聲大吼著不肯離去,充滿憎恨的眼神瞪著蘇稻,蘇稻上氣不接下氣癱坐在地上,她不明白,那個女人為什麼要恨她。如果是因為昂,他們為什麼不直接殺死她,根本不會將她帶回來。

  瘋狂的女人離去沒多久,出去打獵的男人們早早回來了。

  蘇稻渾身疼痛,沒一處好地方。她感受著遍體鱗傷的身體在流血,但是她沒有力氣站起來。她本應該首先想到去摘葉子治療,但是此時,她卻絲毫不想動,她苦笑,再也不會有人來救她了。

  她獨自來到這個世界,注定孤獨的死在這裡。死在光裸的大地上,沒有棺材,沒有墓碑。

  沒有人會記得她,真正的名字。

  部落裡聚齊了所有男男女女,他們圍著病重的族人激烈的討論著什麼,蘇稻安安靜靜坐在屋子裡,那些依舊陌生的語言無法傳進她的心裡,就像此時,沒有人會知道她在想著什麼。蘇稻不懂那些人的激動,他們,也不懂蘇稻的孤獨。

  震耳欲聾的吼聲綿延不絕,部落裡有人忙碌的跑動起來,那個男人,昨夜抓住蘇稻的男人魁梧的身軀出現在門口,他沉默的走到狼狽的蘇稻面前,輕而易舉的將蘇稻提到屋子外。

  這一瞬間,蘇稻聽到了響徹雲霄的吶喊聲。

  她被放在中間,部落裡所有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將她圍住,蘇稻默然抬頭,仰視那些高高圍起的人牆。他們冷漠的盯著蘇稻,吆喝聲一陣蓋過一陣。

  年紀最大的老太婆威嚴的走到蘇稻面前,手放在蘇稻的肚子上毫不溫柔的摸索一番,隨即松開手高聲叫喊,老太婆一叫,其他人紛紛配合起來,迎著老太婆的聲音,又一波討伐罪人的聲音衝擊蘇稻的神經。

  蘇稻是迷茫的,無辜的,她無法了解這一切。

  她看到以前住在她隔壁的女人,那個叫艾的女人,以前她覺得艾很親切,此時的艾,憤怒的盯著蘇稻,蘇稻很想問:我殺了你男人還是你兒子?

  蘇稻沒問,她被粗魯的綁在一根粗壯的樹干上,樹干高高的豎著,她懸在半空,居高臨下望著女人孩子們歡喜的抱著干柴木頭往她腳下堆砌,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希望的笑容,似乎只要多堆一點柴火,就能被神多照顧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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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yo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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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憤怒的昂

  蘇稻心中一片死寂。

  無法傳達的語言,他們用最好的行動力告訴了蘇稻。

  蘇稻心如止水,原來不管過去還是現在,她都逃不過宿命,她的宿命,就是死了後,被燒成灰。文明社會還是好一點,最起碼等你死了才燒,這兒的人多不講理,非要把順序反過來,活著把你生生燒死。結果是一樣的,過程卻天差地別。

  蘇稻現在跟一個死刑犯毫無差別,亂糟糟的頭發,破爛爛的衣服,還有在滴血的傷口。

  蘇稻看見穿白獸皮的首領舉著火把,仰天一聲嗷叫,火把啪嗒丟在蘇稻腳下成山的柴火裡,刺啦啦,干枯的柴火輕易的被點燃。

  火勢慢慢加劇的時候,族人們跳起了舞蹈,他們將火堆和火堆之上的蘇稻圍在中央,歡快的嗷嗷嚎叫,激烈的拍響手掌,微笑著拍打屁股,

  蘇稻已經被煙火熏的張不開眼,灼熱的火浪炕得她不停哆嗦,所有恐懼傾巢而出,蘇稻閉著眼睛,眼淚嘩嘩的往下流,聲嘶竭力的大喊大叫:“放開我!放開我!放開我!”蘇稻在樹干上瘋狂的掙扎,但是蓋頂的歡呼聲淹沒了她的希望,蘇稻激烈的咳嗽起來。腳底板在發燙,裙子在飄動,很快很快,她就會被火勢包圍,然後一點一點的,灼熱的痛苦傳遍全身,燒黑她的皮膚,燒干她的肌肉,燒光光她的頭發,她會不停的感受這份烈火帶來的痛苦,煎熬到死去。

  蘇稻的神經幾乎崩潰,眼淚嘩啦啦的流出來,落在大火裡,瞬間被蒸發的毫無痕跡。蘇稻瘋狂的扭動身體,赤紅的雙眸死死瞪著那些跳舞的人,憤怒的大吼大叫:“你們不得好死!我死了你們也不會活著,你們遲早要死光光!全部死光光!死光光!哈哈哈!”

  沒有人理睬她的叫罵,火焰撩上了蘇稻的腳板,蘇稻慘聲尖叫:“啊!放開我!殺了我吧!殺了我!求求你們殺了我啊!”

  一陣大風吹來,吹得火勢往一方傾倒,差點染上跳舞的幾個人,那幾個人忙退開,拉成更大的圈圈。

  蘇稻見狀仰頭大喊:“快下雨啊!下雨!”天空晴朗,連片烏雲都沒有。但是蘇稻已經神志不清,她熱切的盯著天空,歇斯底裡的呼喊:“大雨快來啊,我沒有罪,我不要被燒死。救救我!救救我!”淚水模糊了蘇稻的雙眼,她嗓子已經發癢,但是老天爺沒有聽到她的呼喊,雨沒有落下,她只是抱著最後的希望,茫然的,機械的,看著天空,祈求上天的仁慈。

  太陽刺眼的掛在高空,金燦燦的閃爍著令人絕望的光芒,蘇稻終於不喊了,她發出低低的嗚咽聲,更加痛苦的咬著嘴唇,肚子劇烈的疼起來,她清晰感到有血從腿間流出,沿著大腿滾滾流下,甚至有刺鼻的血腥味在蔓延。

  跳舞的人們發現她腿上流下的血,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女人激動的熱淚滿眶,老人抱著孩子喜極而泣,男人們欣慰的站在一邊,露出松口氣的快感。

  蘇稻沒有心思注意,她疼的神智已經模糊。她隱隱感到自己很奇怪,很不妙,這跟月經不同,她不敢多想,現實的情況更不容許她多想。但是蘇稻無法遏制的嚎啕大哭,哭聲突兀的打斷了所有人的歡笑,那些女人孩子,安靜的望著哭的像個孩子似地蘇稻,他們會懂她的委屈和悲傷嗎?他們嘗過被火燒的恐懼和痛苦嗎?

  吼——

  滔天憤怒的吼聲如滾滾浪潮席卷而來,帶入一陣狂風,生生驚醒所有看熱鬧的人,蘇稻不可置信的艱難扭頭,滿臉淚水的望著半空,那是刺目的金色陽光?那漸漸靠近的金色深深烙印在蘇稻的眼瞳,她的心髒瞬間被煮沸,噗嗤噗嗤的叫囂著難以言喻的情緒,肚子更痛了,血流的更多,蘇稻努力扯出一個虛弱的笑容,聲嘶竭力的衝著那抹金色大喊:“昂——”

  昂揮著燦爛的金色大翅膀如利箭般衝來,直直撲著樹干上的蘇稻遠遠落在地上,縱然昂注意了力道沒傷害蘇稻,但是蘇稻在他撲來的瞬間已經全身放松,極大的喜悅讓她疲憊的昏迷過去。昂望著遍體鱗傷的蘇稻悲憤的嚎叫一聲,待看到她腿下的血痕,昂渾身一怔,躊躇小心的用頭顱磨蹭蘇稻的小腹,昂蹭著蹭著怒紅了眼眸,瞬間轉身撲向最近的人群,他的眼眸裡沒有任何人,只有必須廝殺的獵物!男人也好女人也好,老人也好小孩也好,這一刻對昂來說根本毫無區別。

  他從出生起,就在這個部落長大,他不知道父母是什麼,他孤單一人,但是不寂寞,他有朋友有族人有兄弟有伙伴,他跟著別的小孩一起摸爬滾打,有好心的女人給他喂過奶,有人為他准備食物,老人會慈祥的抱著他微笑。長大後,他跟著族人打獵,哪怕他最初一無所獲,哪怕他長的瘦小,哪怕他不如別人強大,但是他喜歡這裡,族人們教會他打獵,教會他建屋子,教會他愛護部落,教會他自食其力,教會他怎麼對自己的女人。

  他懂得他們的語言,但是他聽不懂他們的意思。他不懂族人忽然的冷漠,忽然的殘酷。他懊惱自己的翅膀。懊惱自己跟別人不一樣,懊惱面對族人的災難無能為力。為什麼他會有翅膀,如果他沒有翅膀,他就不會被排斥,如果沒有翅膀,他可以安心的留在這裡,白天出去打獵,晚上抱著自己的女人。如果沒有翅膀,他永遠不會被迫離開蘇。

  當他厭惡而惶急的展開翅膀飛上天空,飛出懸崖時,他看著金燦燦的陽光灑下來,他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長翅膀。

  他有一雙翅膀,為了保護一個女人而翱翔。

  那個女人會跟他到死,那個女人會成為他最親的人,比族裡的老人孩子兄弟伙伴,所有人都要親。

  曾經族裡的男人告訴他,保護自己的女人是終生的責任。

  還有人告訴他,打熊打虎打所有人,就是不能打女人。

  昂撕碎了一個又一個熟悉的人,鮮血在沸騰,心中卻冰冷。他要保護的人遍體鱗傷,他期待好久的第一個孩子悄悄死去。

  血腥彌補不了他的失去,憤怒掩蓋不了他的傷痛。他此時只是瘋狂的野獸,張開獠牙,揮舞利爪,毀滅一切阻擋在身前的獵物。

  女人孩子在恐懼尖叫,野獸們在瘋狂咆哮,鮮血飛舞,陽光明媚。

  蘇稻在睡夢中疼的醒來,蘇稻迷迷糊糊張眼,咬牙切齒的捂著肚子痛哼,她看不真切周圍的一切,耳朵只有嗡嗡的聲音,蘇稻無助的揚起手,難受呻吟,低低叫喚:“昂……我疼……嗚嗚……”蘇稻疼的打滾,揪著衣服的手指發白。

  昂迅猛的退出廝殺的獸群,爪子抓住蘇稻,展翅高飛上天空,眨眼消失在一片狼藉的部落。

  昂焦急的揮著翅膀飛到樹林小水潭邊,輕輕放下蘇稻,當即變成人形,手忙腳亂的抓下桃心葉子,小心翼翼貼上蘇稻的幾處傷口,但是當目光落在蘇稻的腿上時,昂的神色一痛,無比沮喪的揭開蘇稻的裙子,血還沒有停止,蘇稻的大腿上已經鮮紅一片,昂感到無力和恐懼,蘇會死嗎?昂惶急的抓起一把葉子放上去,他不知道這樣有沒有用,但這是他唯一知道可以治傷的方法。昂用裙子蓋在蘇稻的肚子上,看著蘇稻在發抖,昂忙將蘇稻半抱起,用自己的體溫溫暖蘇稻。

  太陽還掛在天上,蘇稻的痛苦呻吟慢慢減弱,眉頭逐漸舒緩,昂一直輕輕撫摸她的肚子,待看到蘇稻已經停止流血,昂激動的低叫一聲,抱著蘇稻使勁的蹭她的臉頰。蘇稻真的睡著了,靠著昂睡得很溫暖。昂聽著她規律的呼吸聲,輕輕撫順她亂糟糟的頭發,擦去她臉上的污垢。他抱著蘇稻靜靜坐了一夜,直到天方發白,蘇稻張開眼,立即對上昂欣喜的眼神。

  這個滿臉毛毛的男人,此時在蘇稻眼中是最好的。看著他,就像看到所有黑暗離自己遠去。她一直無法釋懷的心事,在虛弱的此時,變得微不足道。記得誰說過,人最坦誠最懂得珍惜的時候,是在生病的時候。那個時候,人脆弱的不堪一擊,渴望溫暖渴望關心,渴望有個安心的人讓她依靠。昂是野獸,也是那樣一個人。

  “昂……”

  昂眨眨眼,笑嘻嘻的蹭她的臉,蘇稻慢慢展開笑意,舔舔干澀的嘴唇,她嗓子干渴的厲害,口腔嚴重缺乏水分。

  蘇稻輕輕推開昂,揚手指著小水潭,張嘴舔舌頭。

  昂會意的抱她在水邊,捧起水親自喂到蘇稻的嘴邊,他的手很大,一捧水有不少,蘇稻貪婪的喝了精光,她嘴裡沒味,這水原本是苦澀的,此時喝下卻沒什麼排斥。

  喝完水以後蘇稻便餓的肚子咕咕叫,昂忙摘了一堆葉片塞蘇稻懷裡,抱著蘇稻快步離開水潭。昂一直走到他墜崖的石頭山頂,展開翅膀撲哧撲哧朝著山下飛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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