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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十三生]古代混飯難[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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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26 11:52:07 |顯示全部樓層
本帖最後由 為了一口餓 於 2017-6-2 00:25 編輯

古代混飯難 作者:十三生

內容簡介】:

  一覺醒來,無米又無田,無房又無錢,只有又瞎又聾又啞丈夫一個,

  古代日子不好過,想混口飯吃,勞心又勞力,擔驚又受怕。

  沈曦長嘆:古代不好混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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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26 11:52:20 |顯示全部樓層
第1章

  身上冰的要命,沈曦從睡夢中凍醒了。

  可當她摸到身下冰涼的地,感覺到臉頰上冷冷的風,在眼睛適應了黑暗後,看到三扇破破爛爛的窗戶後,她又覺得自己仍是在夢中,並未醒來。

  她的臥室中,床應該是柔軟的,窗戶應該是玻璃的,上面還掛著淺綠色的窗簾,而且不透風……

  沈曦又閉上眼睛,想繼續做這個怪異的有點真實的夢。

  可刺骨的寒冷從身下不斷傳來,沒一會兒功夫,身體已經僵的快不能動了。

  無奈之下,沈曦只得又睜開眼睛,打量了一下這個她強烈懷疑是夢境中的地方。

  藉著窗外半明半暗的月光,沈曦很快將這屋子掃視了一遍。

  這是一間很簡陋的屋子,窗子上的窗紙破了好多地方,凜冽的寒風正在呼呼的往屋裡灌,屋內窗下,是一盤火炕,炕頭上黑乎乎的隆起一片,似乎躺著一個人。炕下,只有一個矮櫃孤伶伶的靠在北牆上,除此之外,這屋裡就剩下她了,而她,正奇怪的躺在地上。

  沈曦坐起身,摸了摸身上,只穿著一件薄薄的衣服,難怪這樣冷呢。

  她本想好好想想自己的處境,可實在太冷了,凍的腦子都僵的轉不動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也許一覺醒來,自己仍躺在柔軟的床上、溫暖的房間裡,回味現在這個冰冷的夢呢。

  站起身,沈曦摸索著爬上了炕,炕上確實有人,而且,這個人正躺在被窩中,她的動靜好像打擾到他了,沈曦聽到他那淺淺的呼吸聲,有了片刻的停頓,不過不知為什麼,他並沒有動彈,也沒有出聲詢問什麼。

  沈曦在炕上摸了好久,結果更為悲慘,這炕上只有一床被子,還正蓋在那個人身上。

  無奈之中,沈曦只好合衣躺到炕上,可更悲慘的是,這炕也不知道多久沒燒火了,一點也不比地上暖和,離那漏風的窗戶近了,反而覺得更冷了,只一會兒功夫,寒氣似乎連骨髓都凍住了,沈曦毫不懷疑再躺一會兒,她會被活活的凍死。

  生死存亡的關頭,也顧不得什麼了,何況還是在夢中,也沒什麼氣節可言,於是沈曦哆哩哆嗦的向那人靠過去:「這位……」

  呃……是兄台,還是姐妹?

  忽略……反正是在做夢,管他是誰呢?

  「太……太……太冷了,咱……咱……咱倆……擠擠……吧……」沈曦凍的牙關叩叩響,說話都不利索了。

  那人沒有出聲,沈曦全當默認了,掀開被子,一骨碌鑽了進去。

  被子裡果然比較暖和啊,雖然被縟比較薄,但總比在地上強啊,而且旁邊這人身上特別暖和,沈曦很厚顏無恥的向人家身邊靠了靠,果然暖和多了。

  清醒到此為止,溫暖後疲憊和睏頓立刻湧了上來,沈曦又昏昏沉沉的陷進了夢鄉。

  第二天直到天光大亮,沈曦才睡醒了。

  還沒睜眼,就覺得眼沉舌澀,嘴裡苦的厲害,似乎是感冒了。

  難不成,做夢也能把人凍感冒了不成?

  想起了昨晚的夢,沈曦不由的咕咕噥噥道:「幸好是夢……」

  在這個物質富裕的社會,特別是在國都這種發達的地方,怎麼可能挨凍挨餓呢?交上點取暖費,寒冬臘月都可以當夏天過,怎麼可能凍的自己去鑽陌生人的被窩呢。自己也真沒出息,一點凍都受不了。不過這也難怪,自己從小就錦衣玉食的,一點苦沒吃過,這要真讓自己挨餓受凍,估計自己還真是不行。

  想到這裡,沈曦鄙視了自己一下,然後一邊想著早餐的菜單,一邊懶懶的睜開了眼睛,再然後,她的眼睛,立即睜的偌大無比:不是夢,不是夢,昨晚的一切不是夢!

  入目所見的,是兩扇小小的紙窗,窗紙都有些破了,隨著寒風呼啦呼啦的響,那順著破窗刮進來的晨風,刺骨的寒冷,凍的沈曦阿嚏阿嚏的打了好幾個噴嚏,連忙又躺回了溫暖的被窩,剛一躺下,她立刻又被針紮了似的又竄了起來,一骨碌就竄下了炕。

  炕上有人!

  沈曦覺得自己這一輩子都沒有這麼尷尬過,就連那個不對付的同事大庭廣眾之下揭穿了趙譯在外面有女人有孩子的那一幕,也沒有眼前這麼尷尬。

  生平第一次,她和一個從未謀面的男人睡在了一起,而且還是自己主動湊上去的。

  不過這也不怪自己,昨晚實在是太冷了。

  想到這兒,看向炕上那個男人,沈曦怔住了。

  那個男人,眼睛上綁著一條黑色的布條。

  他是瞎子嗎?

  沈曦輕咳了一聲,輕輕道:「那個……對不起,昨晚是我失禮了……」

  ——毫無回音!

  被窩中躺著的那個男人,不知是沒有聽到,還是沒有睡醒,根本就沒有任何表示,仍是靜靜的躺在那裡,就連沈曦跳起來的時候帶起了被子,將他的身體露了一點在了外面,他都沒有任何反應。

  若不是知道他的身上很溫暖,他這樣安靜,沈曦一定會認為他是具屍體。

  看著一動不動的男人,忽然間沈曦想起了一句話:「十聾九啞。」如果一個人天生是聾子,由於聽不到別人說話,也就不會學習說話,那麼十有八九,他也會是個啞巴。這條定律,會不會也適應於瞎子呢?眼前這人,會不會既瞎又聾呢?應該不會吧,這好像有點不沾邊。

  沈曦大聲的叫了一聲:「喂,這位男同志——」

  還是沒有回應。

  他還真是個聾子啊……

  那麼,誰來告訴她,這個又聾又瞎的人是誰啊?還有,自己怎麼會不在家中,在這裡呢?這是什麼地方啊?難不成是趙譯那混蛋趁著自己睡著了,將自己給送到哪個山旮旯了?怪不得房子這麼破呢。就知道趙譯那混蛋昨天來獻慇勤,肯定是沒安好心。這混蛋不會是趁自己睡著了,把自己給賣到山區來,給這個瞎子當媳婦來了吧?不能不能,他們已經離婚了,趙譯沒有權利也不敢這麼做。

  一想到此,沈曦連忙推開門跑了出去,穿過一個小小的院子,推開一扇破木門,然後她又再一次傻眼了。

  外面是一條不寬的街道,街的對面仍有一排矮矮的房子,在街道上走著三三兩兩的人。這些都問題不大,而讓沈曦感到傻眼的是——他們都穿著古裝!

  就算是再傻,沈曦也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了,山區就是再落後,也不可能還穿著這種寬袖長衫,頭上還挽著髻吧。

  沈曦連忙低下頭看自己,發現自己身上穿著一件蔥綠的布衣,樣式和自己在電視中看到的古裝是一樣的,這不是自己的衣服!再一伸手,手掌上長著薄薄的繭,這不是自己的手!

  沈曦發瘋般的衝進屋子去找鏡子,可惜這破舊屋子裡連半塊鏡子都沒有,沈曦找了好大一會兒,才在一個銅壺上,模模糊糊的看到了自己的臉,然後她驚恐萬分的發現,這不是自己的臉……

  借屍還魂,難不成自己已經死了,附在了這個女子身上?

  由於過的不如意,自己早早的就得了心臟病,不會是睡著睡著心臟病就犯了吧?沒想到,自己以前淨做糊塗事,到後來,竟然做了個糊塗鬼,連死都不知道。

  年輕時候不懂愛,卻以為愛情就是世界上的一切,愛的時候,甜言蜜語,轟轟烈烈,一切都不管不顧,恨不得世上只有彼此就好,那些誓言那些美好,沈曦沉溺在其中,無法自拔。熱戀時,義無返顧的把自己給了他,還意外懷孕了。還在上大學的兩個人茫然無措,偷偷的找了個小診所去墮胎,然後意外發生了,她再也無法做母親了。

  剛開始的時候,趙譯也算是有責任感,對她不離不異,甚至剛一畢業就向她求婚。婚後他也一直對她很好,兩個人的感情也很穩定。

  是什麼時候趙譯開始變了呢?

  是在十年後,當同齡人相繼當上了父親,在飯桌上不斷的炫耀自家孩子的時候,趙譯動搖了。

  然後有一天,她聽人說他在外面有了小三,孩子都生了。

  曾經純潔的愛情得到了如此結局,沈曦不接受這種背叛,毅然決然的離了婚,將那個曾經和自己海誓山盟的男人趕出了家。

  也曾有朋友勸她接受一段新戀情,沈曦也曾做過這方面的嘗試,畢竟自己還年輕,總得找個伴不是?可受過傷的心,沒有那麼容易復合,一個在同一張床上睡了十多年的枕邊人都會背叛自己,那這世上,還有誰是值得相信的呢?

  不再相信愛情的沈曦,也不再去碰觸愛情,而是開始了追歡買笑,夜夜笙歌,可在那片刻溫存之後,留給她的總是無盡的空虛和良心的牴觸。於是,沈曦很快就告別了這麼生活,開始宅在家中,日日與電腦相伴。

  沈曦自以為離婚就沒事了,可沒想到趙譯那個傢伙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竟然三番兩次的來找她復婚。昨晚他又來了,沈曦不給他開門,他隔著門墨跡了好久,等他離開後沈曦就上床睡覺了,醒來後就到這裡了,雖說自己沒有生氣,可心裡也一直不舒服,難道是這樣導致她在睡夢中心臟病發了?

  沈曦想了一會兒,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旁邊的男人在此時卻動了,他慢吞吞的坐了起來。沈曦抹掉眼角的濕意,去打量那個已經坐在炕頭上的男人。

  三十左右的年紀,長的還算可以,就是很瘦。衣服很破很髒,頭髮也不知多少天沒洗沒梳了,亂如蓬草,散發著一股難聞的氣味。就他身下的那個被縟還算乾淨,不過也破的厲害。

  沈曦皺眉,房子裡只有他們倆個人,就連被縟都是一套,兩人年歲也相當,應該是夫妻吧……

  抬頭四處一打量,這屋子真是又破又舊,還髒的很,整個屋子中就自己身上乾淨。不過看著身上的衣服,沈曦忽然覺得寒冷刺骨,有毛病啊,大冬天的穿單衣,這個身體的前任主人,不會是昨晚凍死了吧,然後自己趁隙而入了……

  一想到自己以後要過這種生活,還要養活炕上那位殘疾「丈夫」,沈曦覺得嘴裡越發的苦了起來。

  自己從小生活優渥,她幾乎是個不事生產的米蟲,現在這貧窮的日子,自己能過的下去嗎?自己要怎麼過的下去?還是說自己離開,留這個殘疾男人自生自滅?

  這個念頭只在腦中一閃就馬上掐斷了。她不能這麼做,離了自己,這個又聾又啞又瞎的男人怕是只能等死了。那自己和那負心的趙譯又有何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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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26 11:52:32 |顯示全部樓層
第2章

  沈曦正在沉思間,炕上的男人摸索著來到了牆邊,然後就靠在牆上,一動不動了,蒼白的臉上,是麻木的平靜,看不到一絲希望。

  看這樣的男人,沈曦的心忽的一下就變軟了,想來是前任身體很不喜歡這樣殘疾的「丈夫」,對他是不管不問沒有關心過,所以這個男人,才會變得如此的沉寂和麻木吧。

  「咕——」男人的肚子忽然很大聲地響了一下,把沈曦嚇了一跳,隨即她意識到,這個男人不知多久沒吃東西了,應該是肚子餓了。

  男人大概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慢慢的將手伸向一邊,順著他的手,沈曦才發現牆邊放著一個灰撲撲的口袋,從那口袋中,男人慢騰騰的掏出了一把糙米,然後又慢騰騰的,他把生米塞進了嘴裡。

  「你怎麼生著吃啊,快吐了——」沈曦還沒看到過誰這麼生著吃米,不由大吃了一驚。

  可惜炕上那男人又聾又瞎,根本聽不到沈曦的叫喊,也看不到沈曦驚訝的樣子,就那樣咀嚼了幾下,把那生米嚥了下去,然後,他又伸手抓起了第二把生米。

  沈曦跳上了炕,一把抓住了男人的手:「米不能生著吃,你先等會,我去煮熟了吃。」

  男人的手只是停頓了一下,然後又繼續向嘴裡塞去。

  沈曦連搶帶奪的,將那把米硬生生的奪了下來,然後將那破布袋一起拎下了炕,找地方做飯。

  房子很小,只有兩間,一間是住人的臥室,一間壘了個火灶和臥室的炕相連,旁邊還堆了不少雜物。

  沈曦找了找,這個勉強可以稱得上是廚房的地方,只有一捧玉米麵粉,一小罐不知醃的什麼鹹菜,還有一點鹽,剩下別的可吃的東西是一點也沒有,柴倒是還有一堆,盆子一個,粗糙大碗三個,還有兩個是缺了口的,破筷子好幾隻,都不知用了幾百年了。

  沈曦皺皺眉,這種生活條件,唔,她還真沒遭遇過。別的不說,沒有火柴沒有打火機,這火要怎麼生?電視上演的古人打火用什麼?火石吧,好像是一敲就著火。沈曦仔細找了找,也沒找著一個類似於火石的東西。

  難不成要鑽木取火嗎?

  沈曦傻眼了。

  想了好大一會兒,沈曦也沒想到生火的辦法,於是只好走出了院門,去找人借個火。

  此時天已不早了,街上有不少人來來往往,沈曦站在自家院子門口,左右張望。沒一會兒,就看見一個老太太挎著一籃子菜從街口走了過來,沈曦笑著迎上去,親切道:「嬸子,你家是住這兒嗎?我想借個火,家裡等著煮飯呢。」

  那老太太倒是挺隨和的,停了下來和沈曦說話:「我家就住前面,那個紅木門的門口就是。小娘子你住哪?我看著你有點面生。」

  有點面生?

  沈曦面上不動聲色,笑著一指身後的院子:「我住這兒。」

  「那個秋風秀才的老宅呀?不是說那個秋風秀才病死在縣裡了,這房子由官府收回去了嗎?」還未等沈曦說什麼,老太太就自問自答道:「你們把房子買下來了?這個破房子要價十七兩,可不便宜呢,官府的人手黑著呢。」

  沈曦腦中一邊記著老太太的話,一邊嘴裡搭著話:「這不剛搬來嗎,要不能什麼也沒有嗎,連個火都忘了買了。」

  老太太爽朗道:「我家還有火摺子呢,走,跟我去拿一個。」

  沈曦一邊跟著老太太走,一邊問道:「嬸子,你怎麼稱呼?」

  「我夫家姓郭,你叫我郭嬸就行了。」

  ……

  等從郭嬸家出來,沈曦手裡不光有一個火摺子,還拿了兩個窩頭,抱了一顆大白菜。

  沈曦回到家裡,先把那兩個窩頭拿給了炕上的男人,男人可能是餓極了,接過去後,三兩口就消滅了一個,兩個窩頭一眨眼功夫就沒有了。那麼硬的窩頭啊……沈曦眼睛都看直了,看這樣子,他似乎還沒吃飽啊……

  有心想再給他點水喝,可惜碗太髒了。

  從院中的水井裡打來一桶水,沉重的木桶可真沉啊,就這幾步路,沈曦還放下桶歇了好幾次,這沒幹過活,當真是不行。

  打來了水,沈曦先用水面照了一下自己現在的樣子。

  眉清目秀,唇紅齒白,皮膚也很好,雖然說不上是貌美如花,也算得上是中上之姿,難得的是這個身體比前世要年輕許多,沈曦摸著這富有彈性的皮膚,心情終於好了一點。能年輕個一二十歲,不是每個女人最大的夢想嗎?當看著自己的皮膚一點點老化,一點鬆弛,看著鏡子中的容顏一點點蒼老,大概是個女人都會覺得心慌。而現在,自己當真年輕了二十來歲,沈曦覺得不論這裡的生活環境怎麼,還是幸運更多一點。

  臭美了好大一會兒,沈曦才拿了點軟柴禾,用火摺子點著了,準備做飯。這火摺子的使用方法,她在郭嬸家就學會了,要不然這東西就是擱她手上,她也不知道是幹嗎用的。等火燒大了,沈曦又開始添乾柴,倒也沒費多大勁,就把柴給點著了,屋子裡雖然煙多了點,但第一次生火,這效果已經不錯了。

  倒了半桶水在那個髒兮兮的鍋裡,等水熱了,將旁邊放著的刷鍋刷子放到水裡煮了煮,然後又將鍋鍋蓋都刷了一遍,就把這髒水潑掉了,又換了半桶乾淨水繼續燒。等水燒開後,又將碗筷盆子都放了進去,用開水消毒,等煮了一大會兒,又挨個刷乾淨了。

  把盆碗刷乾淨了,沈曦才舀了一小碗糙米,放到一個破陶盆中淘洗乾淨,然後又用淘米水仔細的刷了一次鍋,又用清水洗一遍,確定鍋已經完全乾淨了,這才放清水,將洗淨的水放好,然後猛添柴。舀出些熱水放到洗臉盆中,沈曦又將米放到鍋裡,添了一大把柴。柴是木柴,很耐燒的,不用時刻在鍋台前看火,只看著它快燒盡的時候再添幾根就行了。趁這功夫,沈曦回到屋中,打算讓瞎子洗個臉。瞎子洗臉的時候,自然是要將那蒙眼的布條拿下來的,沈曦注意到瞎子的眼睛是一直閉著的,似乎睜不開。

  也不知他的眼睛得的什麼病,是先天的,還是後天的啊。

  不過看他的眼睛沒有傷口也看不出腫爛,似乎很早以前就這樣了,大概他是瞎了很久了。

  沈曦把水潑掉,回到廚房又加了把火,想把白菜炒了,可找來找去,也找不到油,只好切了一點白菜,用鹽拌了一下。連個味精香油都沒有,這樣的菜能好吃才怪。

  糙米很耐煮,沈曦的這頓粥直直煮了一個多小時才算軟了,沈曦看著那堆少了很多的木柴,心中有些著急了,得趕緊找門路賺錢了,要不然,就等著餓死吧。

  沈曦把粥盛了出來,準備吃飯的時候,才發現連個桌子都沒有。好在炕很硬很平,沈曦就直接把碗放在了炕上,盛了一碗稠稠的粥,又撥了點鹽白菜在裡面,放進了男人的手裡。男人接過去,大口大口的扒著飯,臉上仍是木木的,沒有顯出高興,也沒有顯出意外來。

  沈曦一邊就著難吃的鹽白菜,一邊不住的嘆氣,回想起前世的種種舒適與幸福,越發覺得這鹽白菜難以下嚥了。沈曦草草吃了幾口,就沒心思吃了,放下碗筷後,她不由說道:「喂——」

  也不能總和人家叫喂吧,可不叫喂叫什麼,又不知道他的名字,叫「相公」?沒感情沒相處的,還真叫不出口。沈曦張了好幾次口,這個「相公」也沒喊出來,自己都覺得有些沒趣了,索性叫他「瞎子」吧,雖說不禮貌,可也算是個稱呼,總比喊「喂」強。

  沈曦沒有和殘疾人士相處過,總是不自覺的忘掉對方的缺陷,此時她就忘了對方又聾又瞎又啞了,還在那絮絮叨叨的說話呢:「瞎子,這房是咱們租的還是買的啊?要是租的和誰租的啊,要是買的和誰買的啊?今天我聽鄰居郭嬸說這房子是官府要賣的,咱們住這裡,是不是把這兒買下來了呀?」

  等了一會兒,沒聽見回答,沈曦這才明白過來,懊惱的拍了拍額頭,小聲嘀咕道:「瞧這記性,又忘了你聽不到了。」

  瞎子吃飯也不知飽餓,沈曦給多少他吃多少,沈曦只吃了一小碗,剩下那大半盆的粥就進了他一個人的肚子。好傢伙,一頓飯就吃了兩個窩頭和好幾碗粥,似乎還沒吃太飽,沈曦想到瞎子那米袋中的米,也就再將將夠吃一頓米飯的,若再不去買米,那就要挨餓了啊。

  刷好碗筷,又草草打掃了一下衛生,沈曦就出了門。

  沈曦也沒用問路,只走了約二十分鐘,就把這小小的鎮子給逛的差不多了。鎮子實在是太小了,一般的買賣都是獨一家。當鋪一家,藥鋪一家,客棧一家,布莊一家,木匠鋪一間……

  沈曦轉到鎮子北面的時候,在路邊看到一個石碑,上面鐫刻著「西谷鎮」三個大字,這肯定就是這個鎮子的名字了。

  沈曦沒心思理會各種自己看著新奇或落後的事物,只是琢磨自己應該怎麼來賺錢,畢竟家裡緊等著米下鍋呢。

  沈曦一邊走,一邊仔細觀察著,直到來到了一條胡同裡。這裡面都是賣早點的賣菜的,大概類似於後世的早市。沈曦做飯炒菜的本事還行,就留了心,看看自己能不能也賣點吃食。這個鎮子不大,早市自然也不會是大規模的,不過倒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什麼都有。賣餅的,賣包子的,賣饅頭的,賣菜的,賣水果的,還有賣調料的,還有賣醃魚蝦皮的……

  沈曦來來回回的走了兩個來回,終於讓她有了一個發現:這個早市,賣乾糧的多,沒有賣粥的,也沒有賣豆腐腦豆漿的。要不,自己擺個攤來賣粥吧,自己最擅長煮營養粥美容粥了。

  覺得自己這個想法可行,沈曦不禁有些雀躍。前世父母留下個大公司,自己只象徵性的每天去公司坐坐就有錢收,像這種要憑自己的本事來賺錢的情況,還真是從來沒有遇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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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等米吃飯,有這個刻不容緩的事實存在,由不得沈曦思考很長時間了,沈曦必須開始準備行動。

  她立在原地想了想,先想好賣粥所需要的用具,一口大鍋,盛粥的桶,勺子,碗筷,擺攤用的桌椅。

  沈曦在早市上詳細問詢了每件東西的賣價,然後在心中大致算了算,賣粥用的用具,最少也得二三兩銀子。

  沈曦將身上翻了個遍,只在腰帶和袖子裡發現了十幾包藥粉,幾個小瓶小罐,銅錢二十一枚,再無他物。看著這點東西,沈曦嘆了口氣,粥攤還是算了吧,自己還是另想辦法,空手套白狼吧。

  沈曦把這個小鎮子從東到西,從南到北,來來回回的走了好幾遍,然後又有了一個發現,這來往的人們,買的東西全都是用繩子綁在一起拎在手上,這個世界沒有方便袋!

  現代的生活,買東西,去超市,就連在街邊買塊烤紅薯也得用個塑料袋拎著呀。要是沒有這些袋子,我們的生活可是沒有這麼方便的。

  塑料的造不出來,沈曦不去考慮,她想到的,是那種放糕點的硬紙袋。紙袋不防水,用途就受了限制,可這裡有油紙,沈曦剛才在早市上就看到過,有人拿油紙包餅子的。

  想到做到,沈曦三步兩步趕去了雜貨店。

  油紙很便宜,一文錢三十小張,而那種硬硬的象牛皮紙一樣的紙要稍貴一些,二文一大張。

  沈曦買了一文錢的油紙,五張硬紙,一共用去十一文,又花了兩文買了針線,又轉去糧店買了八文錢的白麵粉,這才興沖沖的回了家。

  回到家後,沈曦用菜刀小心的將紙切割好了。油紙用麵糊是粘不住的,沈曦就放出寬寬的邊,先折了兩折,然後一正一反用針來來回回的又縫了兩遍,縫好後放水試了試,果然不漏了。油紙袋縫好後,沈曦又開始折硬紙袋,大小是比著油紙袋折的。這裡的硬紙沒有牛皮紙硬,沈曦用了兩層。

  燒了點水,打了點麵糊,沈曦找了根筷子,將麵糊抹在紙袋上,把邊壓齊。紙袋黏好後,沈曦又將油紙袋套在紙袋裡邊,口上寬寬的折了兩折,然後用剪刀剪了個洞,再拿小硬紙條用漿糊黏在這個小洞四周,防止用繩子拽脫了。最後才找了兩條線繩,從小洞中穿過去,打好了結,一個內外兩層的油紙袋就做好了。

  第一次肯定做的不美觀,不過這東西熟能生巧,沈曦第二個就做的象模像樣了。做完以後,沈曦跑到廚房,拿了根沒燒盡的木枝來,蹭蹭幾筆,畫了一隻活靈活現的兔子,她想了想,又在袋子反面畫了一個圓形的商標。

  沈曦拎起來看了看,雖然比不上現代的包裝袋那樣美觀,可在這個以繩拎為主的時代,這個袋子的模樣還是十分新穎的。

  還剩了兩張硬紙,沈曦就又黏了一個不套油紙袋的純紙袋。前後也給畫上了簡筆畫。

  將這幾個紙袋拎在手裡,沈曦還真找回了以前上街購物的一點感覺,以前這種袋子拎回家就扔垃圾箱了,哪會想到,現在自己要憑它討生活了。想到此,沈曦倒有點傷感了。
  
  不過傷感歸傷感,可活著就得吃飯,吃飯就得掙錢,這個規律,亙古不變。

  沈曦本想現在就拎出門去搞推銷,剛一邁腳,就想起了炕上還有個大活人呢。看起來,獨身時間長了,還真不習慣有人共處一個屋簷下了。沈曦放下袋子,用廚房中僅有那捧髒不拉嘰的雜麵貼了幾個小餅子,仍是就著醃白菜,先餵瞎子吃了,自己也湊合著咬了幾口,填了填肚子。

  草草刷了碗,沈曦抱著她的紙袋就出門了。

  帶油紙袋的,糕點店熟食店用正合適,不帶油紙袋的,裁縫店雜貨店用挺好的。至於要賣哪家,怎麼賣,沈曦心中早就有主張了。

  沈曦走了沒多遠,來到鎮上唯一的一家糕餅鋪,叫福瑞祥。沈曦已經打聽明白了,這個福瑞祥呢,是家全國連鎖店,實力很是雄厚,就連這麼個小鎮子,也都開有分店。

  福瑞祥不愧是老字號大店舖,就連小夥計的素質都不是白給的,聽到沈曦說找掌櫃的,沒有因為沈曦穿的不好而看不起她,而是十分熱情的搬來把椅子,讓她先坐著等,他跑去後院叫去了。

  片刻功夫,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走了進來。

  這個男人長的有些瘦,不過精神很好,眼睛中那精光也是一閃一閃的,一看就知道是個心明手亮的人。

  小夥計在旁邊介紹道:「這位小姐,這是我們林掌櫃。」

  沈曦趕緊站起來,端端正正行了個禮道:「小女子見過林掌櫃。」這個行禮還是上午在街上看別的女子做,她跟著現學來的。

  那林掌櫃用手虛托一下,也還禮道:「小姐不必多禮,快快請座。」

  兩人看座,夥計上茶。

  林掌櫃這才問道:「這位小姐,找在下可是有事?」

  沈曦道:「林掌櫃,小女子特地拿了件東西給您過目一下,如果您覺得合用,就給小女子幾個辛苦錢,若是不合用,就當小女子沒來過。」

  這個林掌櫃大概好沒遇到過這種當面推銷的,詫異了一下,還是應聲道:「不知是何物,還請一觀。」

  沈曦將懷中那兩個紙袋拿出來,擺到林掌櫃面前。

  林掌櫃拿起來,裡外的看了看,有些不確定的問道:「這裡面能放點心?」

  沈曦笑道:「我看咱們這裡的鋪面,不論買什麼都是用紙包了用草繩繫上拎在手裡,若是買的多了,那草繩不堪重負,斷了也是常事。要是有這紙袋,就是一連放上六七斤點心也不會破,要拿也是方便的很。」

  那林掌櫃翻來覆去的看那紙袋,思量了一會兒道:「不知小姐這紙袋成本多少?」

  沈曦道:「這不帶油紙袋的,成本不到三文,那帶油紙袋的,成本是三文。」

  林掌櫃道:「如果光用油紙包,十斤點心的油紙才值一文。小姐這紙袋,成本未免太高了些。」

  沈曦卻道:「掌櫃的需知,人有三六九等,能吃的起點心的,都不是在乎那一兩文錢的人。您設想一下,若有那公子小姐想為長輩買幾斤點心,是拿草繩拎著一串油紙包好看還是用這紙袋拎著好看?」

  聽了這話,那林掌櫃臉上就掛出笑來:「小姐還真是詼諧。」

  他雖笑了,沈曦卻在心裡一個勁的嘀咕他,不愧是久經商場的老狐狸,這打太極的功夫真是高超的很。

  沈曦自然知道推銷不是容易的事,於是又說道:「這紙袋比那油紙好的地方還有一處,掌櫃的請看,這紙袋上的畫。」

  「哦?這畫難道有什麼玄機不成?」林掌櫃自然早就看到紙袋上面的畫了,也看得出那畫是極為粗糙的,不過他是有城府的人,這得罪人的話自然不會說出來。

  沈曦對自己的畫功是心知肚明,人家不拆穿她,她也不捅破,於是笑道:「這紙袋上,您還可以畫上各種各樣的畫,若是成親的人家訂,您可以畫上龍鳳呈祥;若是家裡有老人做壽,您可以畫麻姑拜壽;若是學生送師長,您可以畫桃李天下;若是中秋,您畫嫦娥奔月,若是端午,您畫賽龍舟……這別人家沒有,就您這兒有,還這麼漂亮,您說您這兒的點心賣的能不快嗎?」說完這些,沈曦看到那林掌櫃盯著這紙袋的眼睛熱切起來,顯然是動心了。

  把紙袋翻過來,沈曦又加了把勁道:「林掌櫃您看這裡,這是我畫的一個粗略的標誌。福瑞祥是個老字號,又開了不少分店,認識字的人固然知道招牌上寫的『福瑞祥』三個字,那不認識字的呢?您可以向你們東家提個建議,找人畫一個標誌,然後各家分店的招牌上也都刻上這個標誌,以後不管到哪裡,走南闖北的客人一看,喲,這兒也有福瑞祥呀,這熟悉的東西最親切了,以後這福瑞祥的生意肯定更蒸蒸日上啦。」

  林掌櫃的顯然對這個比較感興趣,如果能讓東家對自己有所賞識,那自己也不用待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了,想到這兒,林掌櫃終於露出了急切的模樣:「小姐,您能不能再說詳細點,要不您給再畫個樣子,小明子,趕緊的,拿筆墨來,再給這位小姐沏杯好茶來。」

  筆墨拿上來,沈曦也不客氣,做了個圓圈,然後在裡面畫了一隻小兔子抱著塊咬了一口的月餅,還圍著圓圈寫了幾個小字:福瑞祥點心。然後推給林掌櫃道:「就像這樣,要是你們福瑞祥哪間店的招牌上都有這個,人們一看就記住了,這個小白兔抱月餅的點心是福瑞祥的。當然了,我這肯定是不行,畫的不好看,到時候你們請名家給畫一個,那可好看多啦。」

  林掌櫃笑的眼睛都瞇成一條線了,連連點頭:「小姐果真是蘭心蕙質,這點子都想的到。」

  沈曦當然不忘推銷她的紙袋:「林掌櫃您看,這紙袋可不比油紙,一來油紙畫不上畫,二來油紙用完就扔,沒別的用處了。而我這個紙袋呢,用完了還可以放別的東西,再說又這麼漂亮,人們是捨不得扔掉的。您再在這紙袋上寫上您店舖的地址,那只要見過這紙袋的人就都會知道這福瑞祥啦!」

  聽了沈曦聲色並茂的推銷,林掌櫃臉上露出了喜色,不過他雖然高興,但還是沒有忘形,一聽沈曦的話,立即恢復了商人本性,笑著說道:「林某對這個紙袋很感興趣,不知小姐多少錢肯割愛?」

  沈曦道:「小女子久處閨中,不知米薪,若不是公婆俱喪,丈夫有病,哪裡用得著我一個婦道人家出頭露面。若論錢財,小女子實在是不知,小女子今日孤身來此,也是聽人說福瑞祥是個老字號,童叟無欺,要不小女子哪有這個膽量來見您呢?林掌櫃的您看著給吧,小女子也不爭價。」她這話說的漂亮,實際是以退為進,話裡的意思是我家裡條件不好,您多給點吧。我也不怕你騙我,你們這個老字號,聲譽比錢財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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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林掌櫃一聽沈曦已經成親了,還楞了一下,不過他是個人精,哪能不明白沈曦的意思呢,連忙叫道:「小明子,拿二十兩銀子來。」然後又向沈曦道:「夫人,若論這紙袋,實實在在給不了您這麼多錢,在下給您這麼高的價錢,還有一個不情之請,請夫人這紙袋就不要再賣給別人了,而且還請您暫時保密,不要將這紙袋之事洩露了出去。」

  「這是自然,掌櫃的您請放心。」沈曦在心裡算了一下,十七兩就能在這破地方買個小房子了,林掌櫃給的二十兩銀子雖然不少,但自己給他出的主意不應該只值這麼點錢。於是沈曦又笑道:「掌櫃的,小女子這裡還有一個主意,不知您要不要聽。若是您聽了覺得好,就再多給小女子些銀子,小女子孤身養一個殘疾丈夫,現在連個落腳之地都沒有,這寒冬臘月的,更是連床棉被都買不起,不得不把銀錢看的重一些。」沈曦這話,已經透露出了她的意思,對這個價錢,她不是太滿意。

  林掌櫃自然聽懂了沈曦的意思,也明白如果要拿下這些好主意,最少也得拿出一床棉被加房租的錢來。他思索片刻,覺得眼前這女子的點子還是很有新意的,就算是高價買過來也合算。憑著這主意,沒準自己會得到東家的賞識,把自己調去京城也說不準呢,何況聽這女子的意思,還有別的點子,不由開言道:「夫人對令夫不離不棄,志氣高潔,林某佩服。林某不是那心黑手狠之人,若夫人的主意好,在下自然不吝銀錢。」

  沈曦也明白這林掌櫃聽懂了她的意思,這才笑道:「剛才小女子已經說過了,人分三六九等,什麼樣的人用什麼樣的東西。咱平頭老百姓,走親串友買點心,用油紙包一下就行了,咱主要是能吃就行。可富貴人家也用油紙包,就不那麼好看了。這紙盒包的點心,就比油紙要顯的正式了。不過,這過年過節,總有那當官的要給上面送禮巴結,這點心就有點上不了檯面了。比如說中秋送禮,小女子想若是月餅盒裡放上一些金筷子金刀金湯匙,或用那玉或金子打了盒子,再用這漂亮的紙袋一套,任誰也看不出什麼來,外人只當是尋常月餅,這送禮的送的神不知鬼不覺,收禮的也收的悄無聲息,這點心的利潤必不用說吧。」

  林掌櫃聽到這兒,不禁拍手叫絕。以前的時候,過年過節送禮的,從來都是金銀珠寶當道,是輪不到他們點心鋪的,畢竟巴結上司光拎幾斤點心是不夠的。不過現在有了這主意,自家的點心肯定要大賣,這種送禮的方式,肯定會讓收禮的人十分喜歡的。憑著這些主意,自然肯定能調回到京城了。

  林掌櫃立刻在心中拿定了主意,他哈哈大笑道:「夫人真是妙人妙想,在下佩服佩服。紋銀五十兩奉上,夫人覺得如何?」

  五十兩,應該不少了吧,沈曦心中滿足了,也不推辭,站起來笑著向林掌櫃致謝:「多謝掌櫃的厚愛,家裡正等米下鍋,小女子不跟您客氣,就觍顏收下了。」

  「這是您該得的,銀子您拿好。」小夥計拿來一托盤銀子放到桌上,林掌櫃推給了沈曦。

  沈曦收下銀子,又道:「掌櫃的,您是個爽快人,小女子也投桃報李,再送您一個點心的方子,保證是別的點心鋪沒有的。」

  林掌櫃驚奇的看了沈曦一眼,連忙笑道:「那就多謝夫人了,夫人見識不凡,這點心必是十分美味出奇的。」

  沈曦拿起筆來,蘸了點墨,在紙上寫下了蛋糕的製作方法。

  前世的時候,趙譯為了充紳士風度,要求生活全盤西化,像什麼蛋糕餅乾蛋撻披薩之類的東西,沈曦早就練出來了。只是世事變幻,沒想到那時取悅趙譯的舉動,現在變成了自己謀生的手段。

  等沈曦寫完了,林掌櫃拿起來看了看,然後向沈曦道:「夫人,您這方子也有點複雜,要不這樣,您在小店稍做停留,教我們的點心師傅做一遍可好?」

  沈曦想了想,這蛋糕若沒人指點,怕真有點不好做,於是同意了。

  這點心鋪什麼都有,只是少了牛奶。沈曦指點著點心師傅做了一次無奶蛋糕,雖然沒有奶味,但蛋糕的鬆軟可口還是讓林掌櫃喜出望外。林掌櫃興奮之餘,還不忘讓沈曦告訴點心師傅要加多少奶,什麼時候加合適。

  做完這一切,日頭已經偏西了,沈曦就向林掌櫃的告辭。

  林掌櫃吩咐夥計道:「小明子,你去包幾包好點心給這位夫人帶著,也讓夫人嘗嘗咱鋪子裡的點心。」

  沈曦心道,這林掌櫃還真是個有原則的生意人,絕不肯多佔便宜。自己說送他個方子,他就送自己一些點心,若是有機會,這樣的人可以結交一下。

  夥計拎了四包點心過來,沈曦道了謝就拎在手上,然後笑道:「林掌櫃,我那袋子還是有用的,你看,只用草繩拎,現在我就不得不用兩隻手拎著這四包點心了,這要是看到個熟人,連禮都行不了。」

  林掌櫃哈哈笑道:「是有點不方便,夫人就祈求這一路別碰上熟人吧。這袋子的主意不錯,林某過兩天就去京城給我們東家看看,我們東家是個識貨的,夫人的心思不會白費的。」

  兩人邊說笑邊往外走,都快走到門口了,沈曦忽然停住腳步道:「林掌櫃,小女子還有一件事相求。若是有人問起這主意,您就說是您自己想的,千萬別提我。」

  林掌櫃奇道:「這是為何?」

  沈曦道:「小女子只是平頭百姓,不想多惹事端,若不是窮的走投無路,今天就是您這福瑞祥小女子都不想進的。」

  林掌櫃明白懷璧其罪的道理,這麼聰穎的女子,若是被那有心人知道了,定會搶了她去,久在商場混的林掌櫃自然明白為了錢,人心能黑到什麼程度。

  「夫人您放心,您出了這個門,在下就當您沒來過。」

  小明子拿過幾包點心遞給沈曦,沈曦接過來,向林掌櫃道:「掌櫃的,多謝您厚愛,就此別過吧。」

  林掌櫃笑道:「以後咱生意不談,點心還是可以買的嘛,夫人難道不想看看您的紙袋賣的好不好?」

  沈曦也笑了:「定來惠顧,掌櫃的您留步。」

  林掌櫃將她送到門口,兩人道別。

  走在路上,沈曦摸了摸懷中的銀包,心中的喜悅簡直快要飛出去了,若不是怕別人投來異樣的眼光,沈曦真想放聲歌唱。銀子啊,銀子啊,自己用二十一文錢賺了五十兩,這樣賺錢,絕對速度絕對暴利啊。有了銀子,自己就可以開粥鋪,甚至可以開粥店了,不用挨餓受凍了。

  這五十兩銀子,把沈曦美的,走路差點飄起來。

  到了家裡後,先把點心放桌子上,然後把銀包放到桌上,打開來一看,裡面通是十兩一個的雪白元寶,一共五個。看到了傳說中的元寶的真正樣子,沈曦很是激動。成功的喜悅是要與人分享的,哪怕傾聽的那個人是個聾子,沈曦美滋滋的向炕上的瞎子嘮叨:「瞎子,瞎子,我厲害不,用二十一文錢賺了五十兩銀子,五十兩呀,嘿嘿,瞎子,光吃肉夠你吃好一年的。今天晚上改善生活,姐做紅燒肉給你吃。」

  哼著小調,沈曦興高采烈的把四錠銀子埋到了爐坑裡,自己獨拿了一錠塞到懷裡打算去購物。臨走之前,沈曦拆開一包點心,看了看是芙蓉糕,沈曦不愛吃這甜兮兮的東西,於是她坐到瞎子身邊,笑咪咪的往他嘴裡塞點心:「瞎子,你有多高呀,這麼坐著我也看不出你個頭高低,等會兒我去買棉衣,你在家乖乖聽話呀,姐給你買身新衣服穿。」瞎子平靜的吃著點心,仍是連個反應都沒有,沈曦要的也不是反應,她要的就是傾洩一下喜悅的心情,管他是不是能聽到呢。估計現在在她眼前的是個小貓小狗,她也會興奮的嘮叨一番。

  餵瞎子吃了個半飽,又給他喝了點水,沈曦這才揣著銀子出了門。

  瞎子穿的單衣,自己穿的也是單衣,這一天跑來跑去的,沈曦覺得自己都快凍硬了,現在有錢了,實在不應虧待自己,要買身厚棉衣才對。

  這個鎮子太小了,連個賣成衣的地方都沒有,沈曦進了裁縫鋪。

  等沈曦再出來的時候,手裡抱了一堆的新被子新衣服和新床單,裡衣和外衣,棉衣和裌衣,沈曦各買了兩套,自己和瞎子一人一套。既然有了錢,總不能虧了自己,是吧?

  不過讓沈曦鬱悶的一點是,這棉衣沒有正好尺寸的,新棉衣不得不等三天後來取,沈曦無奈,只得再凍幾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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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26 11:53:07 |顯示全部樓層
第5章

  冬天日短,等沈曦從裁縫店出來,天色已經黑下來了。她匆匆趕到肉舖割了幾斤肉,又去雜貨舖買了鹽糖等調料,還買了一把洗澡洗頭用的皂豆。經過木匠鋪時,又買了一個洗澡的大木桶和一個洗臉盆,最後在米糧店,買了十斤糙米,十斤大米,十斤蕎麵,十斤白麵和一罐子油。桶和米麵是大物件,店裡都送貨的,店裡的夥計就扛著東西跟在沈曦後面。

  到家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沈曦讓夥計們把東西放到了廚房,他們走後,沈曦就回了房間去看了眼瞎子,剛往屋裡一站,直覺得冷風嗖嗖,沈曦一抬頭,這才發現窗戶上的紙都是破的,若再這樣過一宿,怕是會凍死。於是她又跑了一次雜貨店,和夥計問明白後,買來了一種特殊的紙,雖然夥計說這也是油紙,但明顯的,這個和沈曦買來做紙袋的油紙不是一回事。這時候不是較真的時候,沈曦趕緊跑回了家,聽夥計的,用麵糊糊窗紙。到了家後,天已經黑了,沈溪又悲催的發現家裡沒有照明的東西,然後她只得又跑了一趟雜貨舖,買來了油燈一盞,燈油一瓶。

  就著昏黃的油燈,沈曦先打了點麵糊,上午打的已經凍上不能用了,只得重新再打了點。然後趁著麵糊還熱,沈曦踩著凳子把窗戶給糊上了。

  糊完窗戶,天已經黑的很了,沈曦趕緊打來水洗肉切肉。把肉切成小塊,這才點起火,放水刷鍋。放了一瓢水,燒開後把肉倒進去煮個開,撇了浮沫,把肉撈出。再重新刷乾淨鍋,等鍋燒乾,放入清水,想往裡面放糖熬糖色的時候,問題出現了。

  她買糖的時候也沒細看,只看見是白色的,還以為是白糖或冰糖呢,現在一看才知道,敢情這糖是象飴糖一樣的東西,沈曦捏了捏,軟軟的,根本沒有後世的飴糖軟。這樣的糖,做紅燒肉肯定是不行的,沈曦只得臨時改轍,把肉給燉了。

  肉燉上了,還得做飯呢,可惜就一個鍋,雖然屋子裡還有一個爐子,可沈曦知道自己生爐子的技術不行,怕是點不著。沈曦靈機一動,想起以前吃過的鐵鍋黃花魚貼餅子,自己這個也是鐵鍋,也在鍋沿上貼一圈餅子不行嗎?行不行試試看吧。這裡白麵大米很貴,沈曦怕浪費糧食,就和了點蕎麥麵。等肉鍋燒開了,火能小一點的時候,她才小心翼翼的將餅子貼到了鍋邊上,效果還行,一個也沒掉進鍋裡去,全黏在鍋沿上了。

  鐵鍋燉肉貼餅子的實驗還是很成功的。肉嘗起來味道不錯,除了有個別的餅子糊了點,還真沒別的大毛病。

  飯做完後,沈曦把鍋刷乾淨,怕鍋裡殘留下油,還抓了兩把鹼麵,把鍋刷的乾乾淨淨一點油花也沒有了,這才拎了兩桶水倒在鍋中,等著一會吃完飯了洗個澡。

  等把飯端到屋裡,沈曦才發現自己又忘了買桌子,無奈,只得又擺在炕上了,然後拔了一碗肉拿了雙筷子遞給瞎子:「瞎子,姐給你燉的肉,快嘗嘗香不香。本來想做紅燒肉,可你們這個破地方竟然連糖也沒有,紅燒肉沒糖可做不成。這破地方,也太落後了……」沈曦一邊碎碎念,一邊讓瞎子左手拿碗右手拿筷子,又拿了塊餅子讓他咬一口,然後又放到他碗裡,幫他用筷子碰了碰,瞎子領悟力很好,一口餅子一口肉,吃的很香。

  割肉的時候聽肉舖老闆說,這個世道肥肉比瘦肉要值錢,因為大家肚子裡都沒有什麼油水,所以都喜歡吃香香的肥肉。沈曦是吃不慣肥肉的,她把瘦肉尖都擰下來吃了,肥肉都送進了瞎子碗裡,瞎子照樣吃的很香。沈曦不好意思的嘀嘀咕咕:「瞎子瞎子,我吃瘦的你吃肥的,我可不是欺負你啊,是肉舖老闆說的大家都愛吃肥肉,我這也是給你加營養啊加營養……」瞎子似乎很久沒吃過肉了,狼吞虎嚥吃的很快。

  在沈曦的嘮叨中,半盆子肉,十來個貼餅子,被兩人消滅一空,當然,主要戰鬥力是瞎子。

  吃完飯,沈曦又倒了碗水來,給瞎子喝了。瞎子無事,仍是呆坐在炕上。沈曦把碗刷了,又把炕席用抹布擦了一遍,然後將瞎子牽到炕梢,把他身下的破行李捲起來扔到了院子裡,把炕席都擦乾淨了,這才將那床新被縟鋪好。

  雖然說冬天冷,特別是屋子裡還沒有暖氣,可沈曦實在是受不了髒了,這澡是必須要洗的,要不然怎麼對得起自己的新被縟新衣服呀。今天燉肉燒了不少火,炕上熱的很,這熱炕大概也能散熱,屋裡倒不是冷的伸不開手。

  將洗澡用的大木桶刷乾淨,沈曦吭哧吭哧的搬到屋裡,將熱水用桶拎過來倒進桶裡,試好水溫後,上炕去拽瞎子:「瞎子,洗澡了洗澡了。我新買的被縟,可別給我弄髒了。」瞎子自然是聽不到她說什麼,不過仍是順從了她的力道,隨她下了炕。沈曦拉著他來到桶邊,讓他摸摸桶沿,又讓他用手摸了摸桶裡的水,意思是告訴他要洗澡。瞎子大概沒明白,只是彎下身去洗了兩把臉。沈曦也不是個好耐性的,心道反正兩人是夫妻,還避諱什麼啊,三兩下就把瞎子的衣服給扒下來了。瞎子大概沒想到有人生猛到會直接扒他衣服,還怔了一下,不過他聽話的沒有反抗。沈曦才不管他心裡想什麼呢,抬起瞎子一條腿搬進了桶裡,瞎子另一條腿跟上,乖乖的坐到了桶裡。

  沈曦是萬花叢中過的人物,對男人的身體已經不陌生了,不過讓她沒想到的是,瞎子的身材還真不錯,她用手指戳了戳了瞎子的胸口,輕佻的吹了個口哨,笑嘻嘻道:「瘦是瘦,全是筋骨肉,瞎子,你身材不錯哦。」說完後,自覺的認為自己很像女流氓,不由的嘿嘿笑了幾聲:幸好瞎子聽不到!

  瞎子自己往身上撩著水,沈曦拿來皂豆幫他洗頭,淡淡的清香在房間中瀰漫開來,沈曦一邊給瞎子洗頭一邊瞎嘮叨:「這玩意也不知道是用什麼做的,頭髮是能洗乾淨,不過不夠滑,還是沒洗髮水方便,洗髮水怎麼做的來著?唉,可惜我不會做,要不這都是錢哪,錢哪!」一提到錢,沈曦就恨自己恨的不行,上輩子怎麼就不學著做點東西呢,要是自己什麼都會,光賣配方就夠吃一輩子的了,可恨自己上輩子為了伺候好趙譯那個混蛋,光圍著廚房打轉了。

  想到趙譯沈曦就來氣,手上的力道也就大了不少,嚓嚓嚓嚓搓的瞎子的頭髮差點冒出火星子來,把瞎子疼的直皺眉。洗完頭又幫瞎子擦背,瞎子也不知多久沒洗澡了,身上髒的很,洗曦使勁一搓,那髒泥刷刷的往下掉,洗澡水一會兒就有點混濁了。沈曦從來沒見過這麼髒的人,不由驚嘆道:「瞎子,你這輩子就沒洗過澡吧,這水往外一潑,潑水那地兒三年都不用施肥吧。」瞎子聽不到,自然不可能給她任何反應,所以,還是只有沈曦一個人在那大驚小怪。

  等把瞎子身上搓乾淨了,用手巾幫瞎子擦身子的時候,沈曦這才發現瞎子那露出了本來面目的身體上有不少傷疤,特別是胸膛上,有一大條傷疤紫紅紫紅的,從左胸貫穿到了右腹,那傷痕足有兩根筷子長。別的地方,大大小小的傷疤更是數不勝數。

  「呀,瞎子,你身上怎麼這麼多傷呀?」沈曦驚叫道。驚完了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了瞎子聽不到,於是又習慣性的自言自語道:「就你這身帶殘疾的,肯定不招人待見,從小到大吃了不少苦吧?沒事沒事,現在有我了,咱們好歹也是夫妻,我肯定不會欺負你的。」瞎子依舊是無聲又無語。

  沈曦拿來雪白的裡衣,幫瞎子穿好,讓他鑽進新被窩,然後悲催的發現,沒有枕頭。沈曦去外面扔掉的破被縟裡翻了翻,也沒發現枕頭,無奈之下只好將自己還算乾淨的外衣脫下來,揉成一團,讓瞎子將頭放在上面,自己拿手巾幫瞎子擦頭髮,待那長長的頭髮半乾後,這才下去將桶裡的髒水倒了。又去廚房拎了熱水來,這次沈曦自己跳進了大木桶裡。

  這裡的木桶沒有電視裡演的那麼高,進去洗個澡還要踩凳子,搞不好一個滑倒就會淹死在裡面,沈曦買來的這個木桶比那個矮多了,大概是將將夠一個成年人邁進去的高度吧。

  沈曦洗完澡,也換上了新裡衣,感覺是神清氣爽。

  待頭髮乾的差不多了,沈曦「卟」的一口吹熄了油燈,趕緊鑽進了被窩。瞎子早就把被窩暖過來了,沈曦一進被窩被縟就都是暖和的。再也不用挨凍了,沈曦感覺自己這個幸福啊,只差流點激動的淚水了。

  躺了一會兒,枕慣了枕頭的沈曦總覺得腦袋空的慌,有心再找點什麼墊下面,又嫌外面冷,想到旁邊有個現成的「丈夫」,不用白不用,沈溪將瞎子的胳膊抻過來枕在腦袋底下,嘿嘿,高度將將好。沈曦帶著滿意的笑,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第二天早晨醒來的時候,沈曦不意外的發現自己整個人都縮到了瞎子懷中。以前和趙譯睡的時候,也總是這樣,她都習慣了。雖然現在身邊的換了一個男人,不過沈曦也沒有害羞,反正這兩個身體是夫妻,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呀。

  早晨沈曦做了點粥,用昨晚留下來的肉炒了點白菜,然後白菜吃完了,柴也燒完了。

  吃罷早飯,刷洗完了,沈曦又去了昨天發現的那個早市胡同。先買了點蘿蔔白菜之類的青菜,又買了兩擔柴,還買了兩筐煤,打算學學生爐子。畢竟煤抗燒,不用一會兒就添柴一會兒就添柴的,而且屋裡生爐子,屋中也能暖和點。讓賣柴的賣煤的將東西送到家,沈曦又回了那早市胡同。這一次,她是來找房屋的,看看這附近有沒有人租房或賣房。

  轉了一圈,結果相當不理想,古人也是有商業意識的,所有挨著早市的房子,早就住的滿滿的了。稍微偏一點的地方,房價又有些高,不太划算。沈曦想了想,還不如在現在住的地方住呢,好在離這裡也不是太遠,自己去訂個小推車,每天做好的粥推過來就行了。

  粥店還是別想了,昨天買完被縟棉衣,手中還有十九兩銀子,經過昨天一天採購,自己手中只剩了十七兩多一點,房子問題還沒解決呢,桌椅板凳也還沒買呢。況且這粥攤支起來,別的都好說,只是這擺攤用的桌椅死沉死沉的,要每天運來運去,那豈不是要麻煩死?還有,喝粥用的碗,每個客人用完了就必須要刷,這刷碗的水從哪來?而且如果生意忙,自己哪有功夫刷碗?如果僱人的話,這都得用錢呀。

  怪不得沒人賣粥呢,想來必然是覺得太麻煩,哪像賣饅頭賣餅的,只拎個籃子就行了。

  不過,做為一個生意人,雖然是個偽生意人,沈曦還是有點眼光的。越是麻煩的,越沒人願做的生意,通常就會意味著商機。

  沈曦不是一個怕困難的人,有問題,就解決問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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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沈曦把這條早市胡同又挨家挨戶的觀察了一遍,然後找了一個只有老夫妻兩個人的人家,以每個月一百文錢的價格,將桌椅板凳放在他們的院子一角裡,還可以從他們院中的井裡打水刷碗用。那個已經白髮蒼蒼的孫大爺還說要給支個棚子,免得桌椅被雨淋壞了,沈曦自然是連聲道謝。

  最麻煩的問題解決了,沈曦立刻著手準備別的東西。

  沈曦去了木匠鋪。和木匠師傅探討了半天,才勉強商定了一輛獨輪車,兩個粥桶。這獨輪車的樣式,還是沈曦去一個紅色老區旅遊時看見的,現在正好拿來套用一下。對於獨輪車的設計,木匠師傅十分喜歡,沈曦看出來後,免不得又是一番討價還價,最後和木匠師傅商定的結果是:木匠師傅不收沈曦的車錢和桶錢,沈曦要將圖紙送給他,以後不要再賣給別人。

  至於桌椅板凳,木匠師傅叫她不用買新的,去當鋪淘換幾件舊的,比買新的要便宜。到現在沈曦才知道了,原來當鋪還做舊貨生意。不過又想想,那些死當的東西,它們不賣難道放著發霉嗎?

  沈曦只得去了當鋪,說是買舊貨,當鋪掌櫃十分熱情的接待了沈曦,然後招呼了一個小夥計,帶沈曦去了後院。後院中,果然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東西,新的舊的都有,沈曦選了半天,選了四張桌子十六條長凳,二十個粗瓷大碗,十來個小碟子,幾個小瓷碗,掌櫃的還友情贈送了兩把筷子,而且在這裡,沈曦還找到了一個類似於蒸鍋的東西,小夥計說是在爐子上用的鍋。由於是舊貨,價錢很便宜,這些東西加在一起,一共花去了沈曦不到二兩銀子。

  沈曦買的東西很笨重,但當鋪不管送貨,沈曦只得又雇了輛車,把這些東西運去了早市胡同的孫大爺家。

  賣粥用的東西都齊全了,沈曦看了看天空,見太陽還未正午呢,就又轉了出去。

  這一次,沈曦是去了縣衙。

  沈曦沒有忘記郭嬸說過的話,她和瞎子住的那房子是要官賣的,她雖然不知道這個身體和瞎子是怎麼住到那裡的,不過總覺得照他們那貧窮的樣子,十有八九是偷住的。所以若不想被官府緝拿,那房子還是買下來比較好。

  來到縣衙,沈曦打聽清了這負責房產買賣的辦公室在哪裡,就直接去了。負責這事兒的「公務員」是一個姓王的書吏。沈曦也是長了心眼,沒有直接說要買她現在住的房子,只說看看官賣的房子有幾處,王書吏拿來個本子,沈曦見上面登記的官賣房產一共有五處,最便宜的就是她現在居住的那兩間破房了,上面註明的官價確實如郭嬸所說是十七兩。

  沈曦前世也是在商場上混過的人物,自然知道政府的生意水份可大的很,於是使出前世在生意場上和當官的打交道的的辦法,試試在這個社會能不能見效。見左右無人,沈曦湊到王書吏面前,壓低了聲音道:「王大人,這房價還能便宜幾兩嗎?」自古官吏哪有清的,王書吏微微一笑,裝模作樣拿喬道:「官價如此,恐怕是不太好改。」沈曦低低道:「若大人成全,小女子有謝儀奉上。」王書吏拿來一張紙,在上面寫明了是哪處房子,然後在價格處填了個十兩,微笑著向沈曦看。

  沈曦一看,這政府果然黑心呀,明明十七兩,原來十兩銀子就能賣呀。沈曦不由笑道:「謝謝大人成全。大人,能不能再少一點,小女子的錢還差一點點。」說罷,袖了五兩塞進了王書吏的袖子裡。那王書吏見沈曦竟然給了他五兩的謝錢,不由楞了下,然後意味深長的看了沈曦一眼意,另拿了一張紙大筆一揮,將十兩就改成了五兩,邊寫邊道:「我這人就是個『小人』脾氣,別人若是對不起我,我要百倍奉還回去,若是對得起我,我也絕對不會虧待了人家。」竟然才十兩銀子就把那房子買下來了,沈曦高興壞了,對著王書吏行了個大禮,連聲道謝。

  紙寫了一半,王書吏問道:「小娘子,你家藉貫是哪裡?可帶了原來的戶藉過來?」

  沈曦根本不知道什麼是戶藉,不會是戶口簿吧?這年頭已經有戶口簿了?心思一轉,她心中就有了主意:「王大人,實話跟您說吧,小女子根本不知道我家原藉是哪裡。小女子在娘家時,只在村裡打轉,只知道村子叫靠山屯,連鎮上都沒去過。家裡窮,哥哥娶不上媳婦,爹娘就拿我和人家換了親。爹娘把我關在馬車裡,走了三天兩宿才到了這裡,我連這裡離家多遠都不知道。我丈夫家父母雙亡,丈夫又是個殘疾,連話都不會說。在我們成親第三日,族裡有人霸佔了我們的房子,連夜將我和丈夫趕了出來,要不是我丈夫心裡明白,早早藏了幾兩銀子,我們夫妻早就淪落街頭了。大人說的戶藉是什麼,小女子當真是不知道。」說罷,沈曦還擠出了幾滴眼淚。

  大概是覺得沈曦可憐吧,也有可能是看在那五兩銀子的份上,那王書吏沉思片刻:「小娘子,你再給我二兩銀子,我找一個無兒無女的剛死還未消戶的戶藉幫你掛一下,不過這樣的話,你和你丈夫必須有一個人要改姓了,若把你改成女兒,那你丈夫就是入贅,若是改成兒子,那你丈夫就得改個姓。」

  沈曦聽了個大致明白,這王書吏應該是要鑽法律的空子了。不過二兩銀子買個戶藉,她當然是樂意的了,在後世做黑戶都有諸多不便,別說這個階級森嚴的社會了,沈曦可不想被官府抓了去。

  沈曦想了想,反正也不知道瞎子叫什麼,不如改他的吧,於是道:「改我丈夫的吧。」

  那書吏拿來一個本子,在本子上找了找道:「就這個吧,七十歲的賈柱,你丈夫叫什麼?我改個姓就行了。」沈曦一聽姓賈,就想起紅樓夢上那有名的對聯「假亦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來了,於是張嘴道:「那就叫賈如真吧。」王書吏一笑,就在那卡片上工工整整寫下了「賈如真」三個字。

  「那你呢?可還有孩子?」

  「我叫沈曦,沒有孩子。」然後沈曦眼睜睜看著那王書吏寫道「賈沈氏西」。

  賈沈氏……西……這麼醒目的稱呼,讓新出爐的賈沈氏西風中凌亂了。

  攥著嶄新的房契和戶藉卡,沈曦喜滋滋的回了家。回到家後,趕緊找了張油紙,將這兩樣東西嚴嚴實實的包裹起來,然後找了一個空磁罐放了進去,蓋上蓋子後還用泥巴把罐子口給糊起來了。糊完後,她把這個小磁罐放到了廚房一個暗暗的角落,旁邊又放了兩個破罈子。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嘛,就算是真來賊了,也不會認為這個破鹹菜罐裡會藏著值錢的東西吧。何況這東西,就是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的證明和財產了,可是丟不得的,也不能讓耗子給咬了去,那個王書吏說補辦可是麻煩的事呢。

  把東西藏好後,沈曦心道以後就在這兒定居了,這鄰里的關係可要搞好了,特別是那個熱心腸的郭嬸,自己應該好好去謝謝她。想到這兒,沈曦梳洗的整整齊齊的,拎了一包點心就去郭嬸家了。在郭嬸家待了好長一會兒,兩人相談甚歡,建立了良好的八卦關係。從郭嬸的閒話中,沈曦對左鄰右舍也有了一個初步的認識,不過沈曦暫時沒有去拜訪,她還有事情要忙,這事以後再說吧。

  下午的時候,沈曦沒有出門,而是將這個已經可以稱為「家」的房子院子進行了一次全面性的清掃和整理。沒用的東西該扔的扔,有用的東西都歸置的整整齊齊的。房間和廚房她也收拾的乾乾淨淨的,就連房頂的蜘蛛網也都讓她踩著凳子一掃而光。

  接下來兩天,沈曦只是在擺弄家裡,缺什麼就補充點什麼,慢慢的,這所陳舊的房子,在沈曦的整理下,煥發出了點點生機。

  到第四天頭上,沈曦去裁縫鋪取來了新棉衣,摸著鬆軟的棉衣,沈曦幸福的直想流淚,這幾天可把她凍慘了,連手指頭都快生凍瘡了。這裡的冬天,賊拉拉的冷,比後世那可是冷多了。

  沈曦穿上棉衣,怕把棉衣弄髒了就又將單衣套在了外面,不用照鏡子也知道圓鼓鼓的樣子肯定不好看,不過在快被凍死的情況下,她還是很實在的要溫度不要風度了。

  瞎子的新棉衣也是一件棉衣一件棉褲,沈曦替他穿上後,將那件單衣也替他套上了。女子的單衣是上衫下裙,男子的單衣是一件長褂。瞎子的棉衣做的很合身,加上他長得瘦,這棉衣在他身上一點也不顯臃腫,現在這長褂一穿,更是顯出一種安靜沉穩的氣質來了。

  沈曦笑咪咪的圍著瞎子看了好久,著實過足了眼癮。

  穿暖和了,沈曦又去木匠鋪取來了獨輪車和粥桶,還去孫大爺家取回了「蒸鍋」,到了此時,開粥攤的一切準備工作基本就緒,從明天開始,她的粥攤就可以開張了。

  吃罷晚飯,沈曦把米洗淨,然後將米泡到桶裡,準備第二天早晨煮。又把自己醃的蘿蔔鹹菜拿出來,撿了一根嘗嘗,已經可以吃了。把這些弄好了,沈曦還幹了一件事,就是把屋裡的爐坑給清出來。既然是有煤,那這爐子可就有大用處了,可以在半夜的時填上一鍬煤,然後把粥鍋安在上面,這樣就不用沈曦辛辛苦苦的去燒大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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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半夜時分,沈曦還真就醒了,點著昏黃的油燈,下炕去生爐子。柴呀煤呀什麼的她臨睡前就準備好了,只要點著了就行了。

  沈曦千想萬想也沒想到,這爐子可沒大灶好點,只那麼丁點大的灶膛,放那麼點柴把煤引著了,一點經驗都沒有的沈曦可是沒辦到,雖然白天的時候她請教過了郭嬸,可理論是理論,實踐是實踐啊。過了好大一會兒,火還是沒點著,反倒是嗆了一屋子煙,就連炕上的瞎子都被嗆的連聲咳嗽。

  沈曦氣了個夠嗆,自己一個勁的發狠:「我還就不信了,我點不著這個破爐子,暈死,大不了我不燒煤了,光燒木柴,我看你著不著!」沈曦把門打開,凜冽的風一會兒就把濃煙帶走了,相對的,也帶走了屋中的熱氣,把沈曦凍的機靈靈打了個冷顫。不過沈曦是個不願服輸的人,頂著冷風,她跑進廚房,又抓來點柴,開始繼續奮戰。

  經過半個小時的奮鬥,沈曦終於把爐火生上了,總結前幾次的經驗,這次她在木柴燒的正旺的時候放了點大塊的煤,謝天謝地,這次的煤終於著了。沈曦抹了抹頭上的汗,連忙把那一大蒸鍋的水和米安到了爐子上,慢慢的,屋子裡煙全都散去了,熱氣也慢慢蒸騰了回來,可沈曦一點也睡不著了,她心裡惦記著爐子,一會兒就下去看看用不用填煤,一會兒又下去勾勾爐子裡的煤,反正這半宿,她就沒怎麼睡,光折騰了。不過惟一值得讓她欣慰的是,等到天濛濛亮的時候,粥終於能吃了。

  沈曦先將粥桶綁在獨輪車上,再用盆子將粥倒入粥桶中,然後蓋好蓋子,再把放鹹菜的小盆帶上,這就推著獨輪車出了門。

  因為是第一天,沈曦不知道做多少粥合適,為了防止浪費,就做的少了些,所以這推車推起來不重,不過獨輪車的平衡不太好掌握,沈曦使著全身的力氣,左右防備,還是差點翻了車。

  由於這時候的人起的都早,沈曦到了早市上的時候,已經有好多人擺上攤了。沈曦緊走幾步趕到孫大爺家門口,卻見孫大爺早就把她的桌椅擺好了,老人家正坐在門檻上看著呢,大概是怕有人順走條凳子什麼的。

  感動於孫大爺的熱心腸,沈曦遠遠的打著招呼:「孫大爺,您可真早。」

  孫大爺站起來笑道:「沈丫頭,不早啦,是你來的太晚啦,你看看,人家可都擺上了,做生意可是不能偷懶的。」說罷,動手幫沈曦將粥桶抬下來,放到事先準備好的案板上。

  「謝謝您老的教誨,明天我會再早點來的。」沈曦把粥和鹹菜放好,一邊往外擺碗筷,一邊和孫大爺閒聊。

  孫大爺道:「做生意就得吆喝,你不吆喝和我說閒話能招來人呀?趕緊喊。」

  沈曦也不打怵,放開嗓子吆喝道:「熱騰騰的八寶粥,三文錢一碗,奉送鹹菜一碟,還有座位坐,有喝的請早呀。」連著吆喝了好幾遍,直到第一個顧客上門,她才住了嘴。

  第一位顧客是個穿著講究的老先生,不過衣服雖好卻很舊,有的地方磨的都起毛邊了,看樣子是個落魄的地主,他走過來看了看,慢條斯理的問:「這粥是甜的是鹹的?」沈曦道:「這粥是白粥,裡面什麼也沒加,您要是吃甜的,就給您加一勺糖,不過加糖得加一個錢,這糖可是太貴了。您要是吃鹹的,我這裡免費奉送鹹菜一碟。您吃什麼樣的?」這個世界的糖其實並不是只有「飴糖」一種,上次的時候沈曦說買白糖,小夥計自然就以為她要買的是白色的「飴糖」。因為另外一種叫沙糖的糖,是黃色的。沙糖和白糖差不多,不過沒有白糖純,顏色也是黃色的,這一次沈曦買來的就是這種沙糖。

  那老先生淡淡道:「來碗鹹的,給我找副乾淨的碗筷。」

  沈曦答應一聲,連忙盛了一碗粥放到桌子上,然後挾了幾根鹹菜放到小碟子裡,端到老先生面前,笑咪咪道:「老先生您慢用。」

  那老先生摸出四個錢扔給了沈曦,沈曦拿了三枚,又遞給老先生一枚道:「三個錢就夠啦,您多給了一個。」

  那老先生「哼」了一聲,一臉的不耐道:「這都不懂,剩下那個是賞你的。」

  這下沈曦可楞住了,「賞」這個字她只在電視裡看到過,現實生活中可真沒有遇到過,因為那個社會沒有誰比誰高人一等,即使那處於高位的,也不敢對下級說一個「賞」字啊。不過沈曦很快就回過神來了,這可是一個階級森嚴的封建社會,自己處於這社會的最底層,這個字怕是以後會經常用到。一想到這裡,她臉上又掛上了笑容,學著電視裡的樣子回道:「那小女子就謝謝你老人家啦。」

  她還未轉身走呢,那老先生又沉聲問道:「你還未成親?一個姑娘家怎好出來拋頭露面,你家大人哪?」沈曦心道你問這個做什麼,我結不結婚和你喝粥有半毛錢關係呀?心裡腹誹著,面上她仍恭敬的回答道:「小女子已經不是姑娘了,成親一個多月了。」那老人卻是臉一沉,連說話的語氣都加重了:「胡鬧,成親了還敢自稱『小女子』,你家裡公婆是怎麼教管你的?」

  沈曦心裡咯噔一下,這個稱呼不會有什麼問題吧,她可是和街上的女子學來的,而且和林掌櫃說話時也是用的小女子,他也沒說什麼呀。沈曦連忙請教道:「老先生,這稱呼可有不妥?我還未入門時公婆已去,只有我和丈夫兩人相依為命,家裡也沒什麼長輩。我有什麼不妥的地方,還請您不吝賜教。」

  一聽到沈曦這樣說,那老先生才斂了怒容道:「既然無人管教,這也怪不得你。你以後要緊記,未婚的姑娘可以自稱『小女子』,這成了親的,人前要自稱『小婦人』。要不然自稱為『奴』、『奴家』也行,這個稱呼成親前後都可以用。你千萬莫要再說錯了。」

  奴,奴家,還是算了吧,沈曦還真叫不出來,沈曦暗暗嘆了口氣,只得說道:「小婦人知道了,多謝您老的指點。」小婦人,怎麼這麼彆扭啊。

  那老先生見沈曦改了,揮揮手道:「下去吧,我要用膳了。」

  沈曦聽命的回粥桶前面了,粥桶前已經擠了好幾個人了,有個快嘴的道:「那老頭是李秀才,以前他家可是家才萬貫哪,這李秀才就知道吟詩畫畫,家中光出不入,把這個家敗了個七七八八,家中都快沒餘糧了還總愛裝闊,買什麼都給個賞錢,給你了吧。」

  八卦無處不在啊,看來這古今中外,只要是人,就都有一顆熊熊燃燒著的八卦之心啊。沈曦一邊和眾人說著話聊著天,手底卻一點沒慢,一碗一碗的粥就盛出去了。

  在一堆賣餅賣饅頭的中間賣粥,沈曦早就料到這生意肯定不錯,不過她沒料到會這麼不錯,這來喝粥的人從她擺上攤就沒斷過,那二十個大碗根本沒夠用,還是孫大爺看不過去了,讓孫大娘把他們家的碗都拿來了,還端來一大盆水,叫孫大娘幫忙洗碗。要不是有老倆口幫忙,沈曦還真忙不過來。

  大概早晨八、九點左右吧,粥就賣完了,沈曦在孫大娘的幫助下,把碗洗乾淨了,把桌椅也搬回了院子裡。沈曦對老倆口是滿口的感謝,老倆口卻擺擺手,說閒著也是閒著,就當是鍛鍊筋骨了。

  沈曦惦記著家裡的瞎子,客氣了一番,就推著小推車告辭了。臨回來前,還不忘買了幾個饅頭,一大塊的豬頭肉。

  回到家中,沈曦先去看瞎子,瞎子已經穿好衣服坐到炕頭上了。沈曦先把饅頭和豬頭肉一塊塊餵給瞎子,自己也將就著吃了一個饅頭撿了兩塊瘦肉,早飯就算對付過去了。

  剛一吃完,沈曦立即去翻錢袋。拎著沉甸甸一袋銅錢,不論多少,僅這份量就足夠沈曦開心的了,這可是她累死累活親手賺來的啊,和以前在辦公室坐等收錢那可絕對是兩碼事呀。

  沈曦眉開眼笑的數著銅錢,那興奮勁一點也不亞於剛掙到那一百兩銀子。一個,兩個,三個……一直數到了二百四十六個。數完後,沈曦一下子就蔫了,才二百四十六文,去掉成本八十文,自己掙的這點錢,竟然才是一兩銀子的十分之一左右。要想用這種方式掙到一百兩,沈曦算了算,自己得掙七八年。

  不過沈曦也不氣餒,相比起賣餅的賣饅頭的,自己恐怕是還是掙得多的呢,何況這裡的糙米雜麵不過十來文一斤,大米白麵要貴一些,要五六十文一斤,自己要養活一個瞎子,還是養得起的。

  沈曦昨晚半宿沒睡好,今天早晨又累的很,現在又吃飽了,不由的睏勁就上來了。她把錢藏好,把院門也關了,就爬上了炕鑽進了被窩,不一會兒功夫就沉沉睡去了。瞎子安靜的很,自然不會去打擾沈曦,沈曦這覺就睡得格外的綿長。等她醒過來的時候,太陽已經爬過正午了。

  沈曦疊好被縟,見瞎子還在炕頭上坐著呢,不由嘀咕道:「天天坐著,你屁股不疼啊?再說了,這一動不動的,對身體也不好啊,你應該多出去走走,見見太陽。唉,算啦算啦,這大冷天的,別再把你凍著了,這個破地方缺針少藥的,再有個好歹,你還是在屋貓著吧。」雖然知道瞎子聽不見,不過這屋子裡若沒個人聲,未免也太清淨了。從上輩子趙譯搬走以後,沈曦就養成了這自言自語的毛病,因為有時候,房子空寂寂的實在是太嚇人了。

  想起了趙譯,沈曦心下一黯,趙譯是她心底的傷,是她不願再相信愛情的鐵證。愛的再深有什麼用?當愛情逝去後,相愛的那個人終究會拋下自己獨自離開的,這個世上,從來就沒有天長地久的愛情。還是咱老祖宗聰明,知道愛情靠不住,就讓後代們盲婚啞嫁,讓那騙死人的愛情統統去見鬼吧!不過這樣子效果似乎還不錯,咱古代離婚率那麼低不就很說明問題嗎?就拿這具身體的主人來說,「丈夫」雖然又聾又瞎又啞,雖然對丈夫不怎麼好,不過也沒拋棄他不是嗎?這要是擱現代,女的早跟人跑了。

  沈曦也知道自己這是謬論,不過看著安靜的瞎子,沈曦忽然就覺得這樣也不錯,雖然這個男人又聾又瞎又啞,和自己又沒什麼感情,不過最起碼,他不會像趙譯一樣離開自己,也不會像趙譯那樣在她心上悄悄的捅刀子,如果自己願意,他會一直一直陪在自己身邊,自己這一世,永遠不會再是一個人,永遠不會再孤獨了。

  沒感情怎麼了,沒感情也照樣能過一輩子,他養不了自己,沒關係,自己有手有腳,自己養他,有個永遠不會背叛自己的人陪在左右,不也是挺好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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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對於生爐子,由於已經有過了痛苦的經驗了,所以沈曦是記憶深刻。再一次生的時候,她沒怎麼費勁就把爐子給點上了,而且知道煤很禁燒,只爬起來填了一次煤,這一宿,倒沒怎麼缺覺。

  瞎子雖然看不見聽不見,但睡覺很是警醒,沈曦動一動他都會醒,只不過他是不動彈不起身罷了,而且對於沈曦半夜三更帶著一身涼氣鑽進被窩的行為,他也如同個木頭人一樣,不理不睬,沒有任何反應。

  經過昨天一天,早市上不少人都知道來了個賣粥的,能在那坐在那吃粥,還能吃到免費的鹹菜,所以沈曦的生意比昨天更好,幸好沈曦做的粥也比昨天多。

  照樣是忙碌的一早晨,孫家老倆口照樣是來幫她的忙。沈曦實在是過意不去,在賣完粥後,特意和老倆口談了談,老倆口每天幫沈曦端個粥刷個碗的,沈曦一天給他們十五文錢。別看這十五文錢不多,一個月下來也差不多有半兩銀子呢。這個工資,沈曦給的不算低,就算是店裡雇的大夥計,一天也就十來文,小夥計兩三文的都有,何況沈曦這兒連半天的工都沒有。孫家老倆口自然是推卻,只說幫幫忙就可以,不過沈曦已經打聽到了他們沒有兒子,只有兩個女兒已經出嫁,平時只靠女兒接濟度日,過的十分艱難,沈曦不願佔兩個老人的便宜。

  就這樣,沈曦的生活就算是安定了下來。上午賣粥,下午或打掃衛生或去鄰里家串串門。在這裡住過一段時間之後,沈曦很快就和鄰居們混熟了。

  沈曦家左邊,是一家高姓老夫妻,帶著兩個孫女生活。老倆口性子有點古怪,沈曦前去拜訪的時候,不歡迎不說,還用防賊一樣的眼光防備著沈曦,搞得沈曦十分不自在,說了幾句客套話後,就趕緊告辭了。後來她和郭嬸說起這件事,郭嬸說那老倆口有點錢,就覺得誰都惦記著他們的錢,加上兒子不在家,就整天疑神疑鬼的,怕有人偷他們的錢。他們家整天都閂著門,從來不和別人走動。沈曦聽了這事,自然也就再也不登門了。

  沈曦家右鄰是一戶姓張的人家,有六口人,老倆口加兩個兒子一個媳婦一個四歲的孫子。這張老頭一家倒是和氣的很,特別是他們家的媳婦翠姑,直爽大方,和沈曦很對脾氣。來往了幾次,兩人就姐妹相稱,混的很熟了。

  其他附近的人家,沈曦也都一一拜訪了,不過是隨便叫一些嬸子嫂子叔伯大爺罷了,善良和氣的人家,沈曦就偶爾去串串門,那些不好說話或名聲不好的,沈曦就碰面時打個招呼,不再深入交往。

  沈曦為人和善,做事也大方,在附近很得人緣,很多姑娘媳婦都樂意和她交往。不過這個時代對男女之防還是很嚴格的,雖不比明清時候嚴格,大姑娘小媳婦也沒什麼隨便在外面逛悠的。一聽說沈曦家有個男人,年輕的姑娘媳婦們都不敢來沈曦家串門,只有郭嬸等一些上了年紀的婦人,沒有了這個顧忌,會偶爾來找沈曦坐一會兒。

  這一天下午,郭嬸帶著三個婦人來找沈曦,沈曦趕緊把幾個人讓進了屋裡,邊沏茶邊笑道:「今天這是吹的哪股風呀,把幾位嬸子一起吹來了,這可真是難得,嬸子們快請進屋喝茶。」

  「瞧沈娘子這嘴,說出話來就讓人愛聽。」幾個人一邊取笑著,一邊在炕沿上椅子上坐下。

  這幾個人中,郭嬸最為年長,她發話道:「沈娘子,我們今天是來和你說個事的。」

  沈曦把茶端到她們面前,也在炕沿上坐下:「什麼大事兒呀,竟然讓你們幾位一起來了?」

  郭嬸道:「這不冬天沒什麼事嘛,閒著也是閒著,我們幾個商量了一下,就想織幾匹布,我們是來問問沈娘子,你織不織?你要是織呢,咱們就一起去買棉花紡線,這樣也便宜點。」旁邊又一個婦人道:「線要是多了,也能多染幾種顏色,織出來的布也好看。」

  織布?

  沈曦一聽到這兩個泛著古意森森的大字,就覺得自己好像是生活在夢裡一般。

  自己沒聽錯吧?織布?自己織布?

  上輩子科技那樣發達,衣服都不用自己做,買現成的就行,別說織布,就連織布機都沒見過,現在竟然要自己來織布,這不是開玩笑吧?

  見沈曦遲疑了,郭嬸小心的問道:「沈娘子,你是不是錢不湊手?我們知道棉花有點貴,你要是手裡緊,不織也行,我們就是問問。」

  沈曦嘆口氣道:「嬸子,不是錢的事,是這織布機呀,它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它,我根本就不會織布。」

  一聽不是沒錢的事,幾個婦人都不約而同的鬆了一口氣,一個嘴快的婦人道:「織布很簡單,你要是不會,我們教教你就是了,這不算個事兒。」

  又一個婦人道:「你要是學不會也沒關係,我們幾個一人給你織幾尺,幾天就幫你織完了。」

  郭嬸也道:「這買的布比織的布可貴了不少呢,咱都是過日子人家,這幾個錢省下來過年的時候能多買好幾斤肉呢。」

  沈曦見大家都希望她能入股,自己家也確實沒有布,於是笑著答應了:「嬸子們,這布我是和你們織了,不過到時候我織的時候,你們可別嫌乎我慢呀,我這可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

  眾婦人一陣大笑,問沈曦想織多少布,然後不待沈曦回答,就七嘴八舌的商量起還要買多少棉花,能紡出多少線,大概織多少天等問題。沈曦是兩眼一抹黑,就由眾婦人做主了,她只負責出錢就行了。

  郭嬸等人的辦事速度挺快的,沈曦交了錢沒幾天,棉花就買回來了。郭嬸給沈曦借來了一架紡車,讓沈曦把棉花紡成棉線。這活沈曦是肯定不會的,好在郭嬸很熱情,手把手的教沈曦怎麼紡線,紡的線怎麼能粗細均勻了,怎麼紡才能省棉花。好在這紡線技術含量不是太高,也好在沈曦不太笨,學了一天,沈曦就能紡出比較均勻的線來了,不過速度上是肯定比不上郭嬸這樣的老手的。在所有的人都紡完後,沈曦才紡了一半,於是眾婦人約了個時間,齊齊來沈曦家,只用小半天就幫沈曦把線紡完了。

  紡完線後,眾婦人就將沈曦紡的線拿走了,過幾天後就染了不同的顏色回來。不過大概是由於染色技術有限吧,染出來的顏色以藍色黑色和絳紅為主,別的顏色幾乎是沒有。

  眾婦人又把這些線全都團成球,然後把這些線小球放到一個個的格子裡,一個個拎出線頭來,由經驗豐富的人依照不同的花色,在地上一綹線一綹線的排出圖案來。

  這些東西沈曦是一概不懂,只是覺得看著很神奇,明明只是一根根的線,擺弄到最後就出來了一個複雜的圖形,勞動人民的智慧,當真不可小覷。

  這些線在地上擺完以後,就開始收線了。這次收線,是將所有的線,全都緊緊的繞到了一個象大車軸一樣的東西上去了,繞完之後,眾人就把這大車軸抬到織布機上去了,又有那靈巧的人,將線一根根的在織布機上拴好,穿過繒,穿過機杼,最好拴到了一個能轉動的象長搟麵杖的東西上去了。

  這個過程十分的複雜,而且織布機上的零件沈曦根本就叫不上名字來,所以後來她也不研究了,只是專注的看眾婦人怎麼織布,生怕自己到時候真拖了別人的後腿。

  沈曦看這織布似乎不太難,別人上去,梭子扔的飛快,機杼聲哢哢哢的響的十分有節奏感,織布機上的線,眼瞅著一點一點的就變成了布。沈曦看得心癢癢的,也上去試了試,結果剛扔第一梭,那梭子嗖一下就穿到線下面去了,梭子吧嗒一聲就掉地上了,眾婦人頓時轟堂大笑。沈曦紅著個臉,又扔了第二梭,這次梭子沒掉地上,而是一頭栽在線裡面,穿斷了好幾根線,又惹得眾人一頓好笑。有人上來接那斷線,沈曦只得退了下來。

  這次織布的挑起人是郭嬸,所以這織布機也就安在了郭嬸家。郭嬸大概是怕沈曦織的慢耽誤了別人,就把沈曦排在了後面,僅排在了郭嬸這個收底人之前。

  雖說是有別人在織布,沈曦閒了的時候,也會去看幾眼,看看別人怎麼織,大家也都知道她不會織,她每次去的時候,織布的人都會指點上幾句,也會讓她上機子試幾梭。就這樣混著,等輪到沈曦織布的時候,沈曦已經學了個八九不離十了。

  而看了別人的織布技術,沈曦更是覺得驚嘆,同一個機子上的線,竟然因為梭子裡線的顏色,使織出來的布有條紋的,有方格的,各具不同的顏色和風格,竟然能適合各個年齡段的人穿。

  沈曦織的不快,兩匹布織了足足半個多月,郭嬸笑她說,要是讓她織布賣,一家子非得餓死不可。不過沈曦卻是大大的知足,以前的時候,哪會想到自己有一天能用織布機織出布來呀,想想都會覺得是天方夜譚。而現在自己竟然真的親手織了兩匹布,而且還是帶花紋的,還是兩種顏色的花紋。

  織完布後,沈曦美滋滋的抱著布回家了,一進屋,她就將織好的布往炕上一擺,一邊輕輕撫摸著光滑的布,一邊向瞎子炫耀:「瞎子,我竟然織了兩匹布,厲害吧?還是藍白兩種花色的,以後白花紋的我做衣服,藍的你做。咱也是有布的人了,一人做兩身新衣服,穿一身,扔一身,哈哈哈……」於是,這兩匹布,不僅變成了床單被罩,還真的變成了瞎子和沈曦的新衣服。

  沈曦雖然不會做衣服,但她很虛心的向郭嬸請教了,兩身衣服做成後,沈曦剪樣縫衣也就學的差不多了。不過對於用棉布做床單被罩的這種行為,會過日子的郭嬸給予了沈曦嚴厲的批評,讓她用麻布做床單,還有平時穿著去賣粥的衣服,也不要用棉布,要用麻布做,柔軟舒適的棉布應該省下來慢慢用,等以後有小孩了,給小孩做衣服被縟是最適合不過的了。

  不過當說到小孩時,郭嬸很有意思的瞟了坐在炕頭上的瞎子一眼,沈曦又不傻,她自然明白郭嬸在想什麼,不過她也不說破,只是笑笑道:「你老人家說的對,我天天賣粥髒兮兮的,穿棉布衣服確實有點浪費了,不過我這不是沒麻布嗎,就先緊著棉布用了。」

  郭嬸點頭道:「這就對了,過日子嘛,總是得省著過的。過幾天我和你李嬸她們還要織一機子麻布,到時候捎上你,你也織個一兩匹,這麼好的棉布衣服,要省下來過年過節探個親穿。」

  沈曦點頭答應了。

  古代的勞動婦女大概是都不閒著,這一機子布剛織完沒十天,眾婦人就真的來找沈曦了,大家湊錢買了不少麻線,又開始織麻布了。對於麻布,沈曦總覺得太粗了,有點硌得慌,所以只隨著織了半匹,全當湊數了。

  不過這兩匹布織下來,沈曦對織布是完全掌握了,又學會了一門古代婦女的基本手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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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26 11:54:03 |顯示全部樓層
第9章

  這些日子,沈曦既要擺攤賣粥,又要織布做衣服,過的是十分的辛苦忙碌。以前的時候她空閒時間多,想吃什麼做什麼,現在忙了,沒有心思琢磨吃了,這飯食上就湊湊合合了,好在瞎子不挑食,也不會說話提反對意見,要是瞎子是正常人的話,估計早就舉旗造反了。

  等麻布一織完,沈曦覺得自己腸子都素細了,趕緊割了好幾斤肉買了幾個豬蹄,下午的時候,沈曦家一直飄蕩著滷肉的香味,引得過往的小孩一個勁的嚥口水。

  晚飯沈曦吃了不少,不過最讓她開眼的,還是不言不語的瞎子,這個傢伙純屬是肉食動物,兩大碗米飯兩大碗肉塊都沒夠吃,又啃了三個豬蹄,才算是罷了手。看他吃了那麼多,把沈曦嚇壞了,沈曦怕他把胃撐破了,再有個好歹的,沈曦下意識的伸出手,打算去摸摸瞎子的肚子。

  瞎子大概沒想到有人會突然去摸他的肚子,嚇了一大跳,他嗖的一下握住了沈曦的手,似乎想要阻止沈曦。

  沈曦用左手在他臉上點了一下,調笑道:「小樣,看也被我看過了,摸都被我摸光了,現在想當貞潔烈女,不對不對,貞潔烈夫,哈哈,有點晚啦。」說罷,她笑嘻嘻的推開了瞎子的手,把手伸進瞎子的衣服內,去摸瞎子的肚子。

  瞎子的肚子,並沒有像沈曦想像的那樣和扣了個小碗一樣,只是稍微鼓了一點,但並不是太明顯。沈曦一邊對著瞎子的肚子比比劃劃,一邊嘆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橡皮肚子嗎?吃多少都能放得下,真厲害啊。」

  瞎子端端正正的坐在炕上,挺直個身子,任憑沈曦對著他上下其手,他蒙著布條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沈曦摸完了瞎子的肚子,十分體貼的把瞎子的衣服給繫好了,然後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道:「你這麼能吃肉,我還得努力賺錢才行呀,再想個什麼法子呢?要不在粥攤上再賣點別的東西?」

  有了這個想法,沈曦就又開始瞎琢磨了,晚上的時候,躺在被窩中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動來動去的讓瞎子也沒睡好,不過瞎子仍是木木的躺著,安靜的忍了。

  沈曦想了半宿,也沒想出什麼好主意來,待睏極了,也就慢慢睡去了。

  沈曦的生意一直都不錯,來買粥的顧客是絡繹不絕。粥攤上由於設了桌椅,所以在吃粥的時候,會有不少人邊吃邊聊,所以在這段時間內,沈曦對這個世界已經有了一個很深的瞭解了。

  這個國家,叫中嶽國。中嶽國相鄰還有四國,不出沈曦所料,分別是東西南北嶽四國。沈曦心裡腹誹,前世的國家有東西南北中五嶽為山,這輩子的國家分為東西南北中五嶽為國,自己和五嶽,當真緣份不淺。

  這五個國家,都崇尚武學,幾乎可以說是舉國皆武,凡是有條件的人家,都會送孩子去學武。而武者在國家的地位是崇高的,特別是武神,更是凌駕於帝王之上。武神是這個世界在武學上所能取得的最高成就,據說武神的能力十分的強大,在這世上可以說是無敵的,這五個國家加在一起,一共才六個武神。

  五嶽個個都有自己的武神。東嶽武神是一位女子,叫風纏月,武器是一張長弓;北嶽有兩位武神,洪峰用刀,蘇烈用杖,其中洪峰是六個武神中年紀最大的。西嶽武神叫歸海墨,一把扇子使的出神入化。南嶽也有一位武神,用刀,名字很奇怪叫本我初心。沈曦現在所在國家是中嶽國,而中嶽國也有一位武神,這位武神叫霍中溪,擅長用劍,中嶽人親切的稱呼他為劍神。

  這位劍神霍中溪,才三十四歲,是六個武神中年紀最輕的,但同時也是武功最高的。北嶽國兩位武神在手,再加上本國環境惡劣,一直想要南侵,對中嶽國的侵略一直沒有停止過,甚至在霍中溪沒有出現之前,曾一天之內向南侵入了五百里。在中嶽國風雨飄搖之際,年僅二十四歲的霍中溪成功晉級武神,並在一次追殺中,將蘇烈打成重傷,生生的扼住了北嶽國侵略的腳步。中嶽國得以保全,霍中溪也一躍成為中嶽人心中的神。在隨後的十年裡,由於有霍中溪的坐鎮,中嶽國一直平安的很。

  而別的國家,也由於各有武神,都沒有受到過侵略,而同時也因顧忌別的國家有武神,也沒有哪個國家輕易發動過戰爭。所以說,除了中嶽國一直受北嶽國的威脅外,其他國家是十分安定的。

  沈曦瞭解到這個信息後,一直無語的很。把一個國家的安危繫在一個人身上,這在後世那個民主的社會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在沈曦看來,什麼武神劍神的,來一顆導彈就能轟個渣都不剩,弄一個原子彈,估計那六個武神能一起滅了。正由於存了這樣的想法,沈曦就將武神給看扁了,看的比紙還扁。

  「落後呀落後,愚昧呀愚昧……」沈曦一邊感嘆著,一邊把劍神武神統統扔到腦後去了,繼續她的賣粥大業去了。

  沈曦並不太在意這個社會的統治者是誰,不管是劍神霍中溪還是皇帝安修慎,都離她太遠了。她一個普普通通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小老百姓,是踩著天梯也夠不到這些大人物的。

  不過沈曦不在意,並不代表著別人不在意,也不代表著來她粥攤上吃粥的人不在意。中嶽國土生土長的老百姓們,是十分崇拜和喜愛劍神霍中溪的。每天在粥攤上談論劍神,是他們每天必做的功課。沒過多久,關於劍神的一切,就連皇帝陛下一直想把他妹妹嫁給劍神,劍神和哪幾個公主吃過飯見過面,她都聽的一清二楚了。

  不光是劍神,當今陛下安慎修也是老百姓討論的一個重要話題,因為這位皇帝陛下登基成帝是很有傳奇色彩的。據說上一任皇帝是他的哥哥,這位上任皇帝愛遊玩,每每帶著皇后妃子大舉出動,所到之處的官員為了逢迎皇上,大肆鋪張,花錢如水,弄得民不聊生怨聲載道。

  當百姓陷入水深火熱之中時,仍是那位劍神霍中溪仗劍而出,廢了上任皇帝,把一向有賢名的安修慎扶上了王位,對於上任皇帝安修謹,劍神也沒加殺害,只是讓他求仁得仁,把他扔到了一個風景秀美的小山村,讓他可以自由自在的遊山玩水去了。

  百姓們大概很恨安修謹,每每提起這段,都是一臉解氣。沈曦沒經歷過那時的情形,所以心下有點不以為然,只是對那個被廢掉的皇帝安修謹有點同情,不過是愛旅遊罷了,至於就連皇位也不讓坐了嗎?你看電視上,康熙一年微服出訪好幾次呢,也沒人跳出來說要廢了他吧?當然了,那只是電視,和歷史不同,這一點沈曦還是明白的。

  不管皇帝也好,劍神也罷,都對小老百姓沈曦沒影響,沈曦對國家最大的貢獻,就是每天去擺攤的時候,交五個錢的稅,五個錢對沈曦來說不算多,還是能拿出來的,所以她也就沒再去腹誹當政者了,繼續如小螞蟻一樣,勤勞的經營著她的粥鋪。

  忙碌的日子過的很快,在不知不覺中,鎮子上就日益變得喜慶起來,卻是一年一度的春節已經臨近了。

  到了此時,沈曦才愕然發覺,原來,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兩個多月快三個月了。從城市白領到一個街頭擺攤賣粥的貧民,沈曦沒想到自己在短短的時間內,就完成了這一巨大的轉變,現在回想起來,逛街喝咖啡吃西餐逛超市的時光,竟然像是一場短暫的夢。而這個夢,在自己為生活奔波的辛苦中,似乎就要慢慢淡去了。沈曦還沒來得及和以前的美好時光做個告別,那段時光就這樣遠去了。

  沈曦打算好了,要花了一下午的時光去回味往昔,思念早已去世的父母,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傷感的情緒剛醞釀上來,隔壁的翠姑就來邀她一起去買年貨,沈曦推辭不過,只得放下前世種種,去和翠姑上街了。

  這個社會,過年是個很隆重的節日,大家辛辛苦苦勞累了一年積攢的錢財,似乎都在等著在這時候花出去。稍微過得去的人家,都大包小包的往家拎東西。沈曦自然也不能免俗,也買了不少飴糖瓜子、果蔬魚肉等年貨。

  過了臘月十五,鎮子上忽然發生了一件讓沈曦十分關注的事情。

  一直在早市上擺攤的沈曦驚奇的發現,就在這幾天之間,滿大街竟然都是印著「福瑞祥」三個大字的紙袋了,而且人們嘴裡都在談論著蛋糕這個新點心。

  就連來買菜的人們,也人人都以拎個紙袋為榮,誰要是還用草繩拎,就會有熟識的人問他:「怎麼不拎個袋子呀,你看這多方便,能放好多東西呢。你看我這袋子,上面畫的桃園結義呢,是我家那小子的同窗送來的,好看吧?」然後那熟人也會回道:「這樣的袋子我家也有,今天我家女兒去她姑家,拿袋子裝著禮物去的,我還特意買了二斤蛋糕讓丫頭給她姑帶去了,這蛋糕呀,又軟又甜,可真是好吃呀……」

  沈曦一聽到這樣的對話,就不由的抿嘴笑起來。她還特意借了一個袋子過來端詳了一番,卻見福瑞祥用的紙比她當初用的好多了,比後世的紙袋還要硬,而且做工確實也下功夫了,比沈曦做的精緻太多。而那紙袋上的畫,並不是手工繪上去的,而是印上去的,雖然印的沒有後世那麼精美,也足夠讓沈曦大大的驚訝一番了,她一直都以為這個世界沒有印刷術呢。最讓沈曦吃驚的,莫過於福瑞祥的商標,用的竟然就是當初她隨手畫下來的小白兔吃月餅,只不過這圖被高人給改了一番,看起來比當初更有韻味了。

  沈曦萬萬也沒想到,這個福瑞祥竟然有這樣大的手筆,好幾個月一直隱忍不發,臨到春節前才拋出這個重磅炸彈,沈曦可以想到,福瑞祥肯定會爆滿,而別的點心鋪,在這措手不及下,會被他們壓的連身都翻不過來。這個春節,就是福瑞祥大當其道的春節。

  收了攤後,沈曦還特意去福瑞祥看了看,果然看見買點心的人絡繹不絕,夥計們忙的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

  沈曦也沒有進去,只是遠遠的看了一會兒,然後就慢慢的轉身走了,嘴角噙著一絲的笑,這個世界,我來過了,而且,還留下了一點東西,這就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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