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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瓦昂蘑菇]818那個嫁入豪門的網紅(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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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1 00:57:27 |只看該作者
第10章 發錢啦

    下班的時候楊經理叫住江盼,“江盼啊,今天晚上姜少組局兒,請大家吃頓飯,你一起吧。”

    姜呈上午在這玩了一會兒,不到午飯的時候就走了,一直沒回來,江盼竟然破天荒的覺得這一下午有些無聊,看不到某人耍寶分心思,展會人又少了很多,搞得她頻頻看表。

    但所謂的飯局,她還是不去了,“不好意思啊楊經理,我今天晚上還有事兒,就不一起了,幫我給姜少說一聲抱歉。”

    她不是拿喬兒什麼的,而是真的有事兒。學生會換屆結果已經公布了,她如願以償的當上外聯部部長,而範樹景出人意料的力壓眾人,從各部長中脫穎而出,拿到了學生會主席的職位,按照他的說法,原本的目標只是副主席而已。

    這種男生都很謙虛的,江盼這樣想,其實肯定都是奔著主席去的,誰會真的只是爭一個副主席呢?

    饒是如此,江盼覺得,範樹景的出色程度依然超出她的想像。

    照理,換屆之後,學生會的新領導班子在真正開始做事之前,總要慶祝一下,今天晚上江盼就要去參加部長和主席團的聚餐,這是她“第一次”參加學生活動,於情於理都不應該缺席。

    所以楊經理看著江盼好不猶豫轉身離開的背影,有些心灰意冷,誰不知道姜少為什麼要請他們這八竿子打不著的一群人吃飯,還不是看上了人家小姑娘。

    這下可好了,客人去不了,他們這些充數的,實在是太尷尬了。

    江盼大約猜到了其中緣由,可是她沒那個意思,如果再去飯局,就有些說不清了,正好有學生會這麼一個擋箭牌,她連理由都不用找了。

    況且B市這麼大,以後見得著見不著還不一定呢,直接江湖不見,第二天就忘了誰是誰。

    回到休息室,楊芮正在給大家發工資,微信轉賬,一手還衣服一手發錢。

    “哇,謝謝老板。”江盼看著手機裡的五百塊轉賬,激動的心跳都加速了,她可是從來沒為這麼個數額如此激動過。

    楊芮看著她花了比別人多好幾倍的時間才點開轉賬,都替她著急的慌:“你該換手機了。”

    盡說大實話……江盼把小裙子往袋子裡一扔,穿著短褲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整個人向後癱過去,一雙長腿大喇喇的撇著,“我也想啊,沒錢啊,吃土我都快吃不起了。”

    楊芮看她那腿就礙眼,踢了踢她的腳,讓她好好坐著,疑問道:“你不還是學生麼,家裡不給錢麼?”

    家裡?江盼愣了一下,她還沒想過這個問題,不過下一秒,她就苦笑了一下,家裡估計也窮的不行,能把她供出來讀書恐怕已經不容易了,江盼瞬間腦補了某個山溝溝裡的小村莊,泥濘的土路,泥胚的房子,茅草院子裡養著一只骨瘦嶙峋的豬……

    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應該不會這麼慘吧。

    楊芮半天沒等到江盼回話,而且她又仰著脖子看不清表情,便以為她不想多說,打了個哈哈就把這一篇兒翻過去了,卻不知道江盼不是不好意思說,而是根本無話可說。

    “哎,你以後還想干麼?”楊芮戳了戳她的脖子。

    江盼一個激靈彈起來,捂著脖子說:“干干干,掙錢的事兒我都干!”

    “都干啊?”楊芮不懷好意的上下打量她一遍:“回頭就把你介紹個小開,錢流水一樣的來。”

    還不等江盼答話,旁邊的姑娘們都衝過來,嘻嘻哈哈的插科打諢,“楊芮姐手裡有小開啊,介紹給我啊,介紹給我~”

    “哪有小開,不是說只有猥瑣大叔麼哈哈哈哈……”

    “小開我不要,咱們這兒最有錢的就是楊芮姐,姐你包養我吧,我不嫌棄。”

    “仔細想想,好像也行啊,楊芮姐,包養我包養我。”

    一群人嘻嘻哈哈的鬧起來,半天才平靜下來,楊芮甩了甩頭發,說:“行了啊,站了兩天不累啊,趕緊回家抬腿敷面膜。”

    “沒有面膜……”江盼垂死狀繼續癱在椅子上,她剛剛用公用化妝包卸了妝,抹了護膚,不然回到宿舍連臉都洗不干淨。

    “你真是……”楊芮對這個不停的在她面前哭窮的人無話可說,順手把她拉進了自己的模特隊,“拉你進群了啊。”

    “謝謝楊芮姐。”江盼甩了甩手機,半天才聽到一聲提示音,“以後可別讓我看到群裡發紅包,不然這速度還不得氣死。”她嘟囔著站起來。

    群裡有幾十號人,她在成員裡掃了一眼,看到幾個此時在屋裡的面孔。

    “開始了開始了!”門口一群女生突然爆發一陣驚呼,楊芮和江盼同時回頭看過去,發現他們都湊在一個Pad前嘻嘻哈哈。

    江盼眉頭一挑,身後傳來楊芮的聲音,“又在看直播,今天看的誰啊?”

    她朝門口走過去,途中手臂一伸,順便把江盼攬過來,帶著一起去湊熱鬧。

    與手機屏幕不同,Pad的畫面更大,屏幕裡一個姑娘坐在桌前,桌上擺著幾十個大大小小的快遞盒,姑娘毫無例外的膚白貌美,一臉興奮的比劃了一下,雙手合十,說了句:“開始啦。”

    然後拿了最高處一個小小的盒子,“這個是什麼,我自己都不記得啦,打開看看。”

    她看起來很興奮的樣子,而屏幕外面的一眾人比她還要興奮,目不轉睛的盯著那個小紙盒。

    又是直播,竟然還是直播開快遞?江盼驚訝的發現,屏幕左下方不停的滾動著觀看者的留言,其中不乏打賞,女主播拿著美工刀隔斷透明膠,不時的把打賞數額比較大的Id挑出來感謝一下。

    盒子終於打開了,女主播先是瞪大了眼睛,隨後拿出一個被層層氣泡布包裹的小東西,看模樣像是口紅或者睫毛膏。

    隨著她的動作,江盼都不知不覺的被吸引了注意,終於,偽裝的外衣被一點兒點兒剝去,終於露出了裡面的小東西——

    一只Ysl的唇釉13號!

    玫紅的顏色鮮艷的幾乎從方形管裡噴薄而出,“哇,我什麼時候買了這個,自己都忘了!”她誇張的說,“不過現在就不塗了,萬一一會兒拆出來辣條什麼的,忍不住想吃兩口怎麼辦。”

    辣條……江盼確定她聽到了有人咽口水的聲音。

    不得不說,雖然看起來很無釐頭,但是不得不說,她也被吸引了,忍不住想看看下面還有什麼,而主播拆了幾個箱子之後,竟然賣起了關子,賣萌耍寶,逼得觀眾們刷了不知道多少金葉子、珍珠還有一些她看不懂的禮物。

    “感覺這一晚上就賺翻了……”江盼喃喃道,聲音不大,卻正好被攬著她的楊芮聽到。

    “直播就是很掙錢,有張臉,會化妝,干什麼都有人看。”楊芮說,拍拍她的肩膀,“你也去啊。”

    江盼悠悠的轉頭看了她一眼,“那我得有一個不卡的手機,或者Pad或者電腦……”

    一句話說完,她都心疼自己。

    楊芮憐憫的看著她,“以後有好活兒我一定想著你。”

    雖然還有些想再看下去,但時間已經不允許,江盼提了包包往外走,剛到門口又被楊芮叫住了,“等一下,有個東西送你。”

    “什麼啊?”江盼剛剛回頭,手裡就被塞了個東西,塑料手感,薄薄的一片,不用看她都知道是什麼。

    舉到面前,銀色的包裝分成上下兩半,竟然是Cpb的美白面膜。

    江盼對這款面膜絲毫不陌生,原來也是經常回購的產品,不僅十分貼臉,而且揭下的瞬間就有白了一層的感覺,持續兩三天的透明水潤感覺沒有問題,雖然在她心裡的No.1還是Lamber的美白面膜,但是那個實在是太貴了些,相比之下Cpb性價比反而高了許多。

    當然了,五十多塊錢一次性糊在臉上,即便是剛剛拿了五百塊錢工資,江盼也舍不得買。

    “干嘛?送我?”江盼捏著面膜的手幾乎送不開了,理智告訴她應該推讓一番,但是身體完全不能受控制。

    楊芮手裡拿著開了封的盒子,“才想起來今天剛到的,給你一片先用著,別下次見到你的時候還這麼黑,注意防曬啊,很快就能白回來的。”

    她嘴上說的不客氣,但舉止卻是貼心的不行,江盼有些小感動,說:“謝謝你啊楊芮姐,我以後一定給你掙更多的錢。”

    這話說的不假,自家手底下模特質量高了,就容易接更高級的活,那作為隊長也就是“中間人”的楊芮,則能從中收益更多。

    “什麼亂七八糟的,說的我跟拉皮條的似的。”楊芮受不了膩膩歪歪的,給了就是給了,她高興就無所謂送的什麼,“趕緊回學校吧你,不是還要聚餐麼。”

    江盼心裡高興壞了,收起面膜一路小跳著出了展廳,感覺自己現在特別富有,五百塊錢和一張面膜竟然能帶給人如此大的幸福感,她都覺得十分不可思議。

    出了展廳,還沒走到馬路邊,江盼就又被人叫住了。

    “江盼。”聲音有些耳熟,她循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意外的看到了楊經理的身影。

    “楊經理?有什麼事兒麼?”

    楊經理小跑了兩步過來,手裡還提著一個紙袋,“終於等到你了。”楊經理如釋重負的舒了口氣,“剛剛你走的太快,我忘了給你東西。”

    “什麼東西啊?”路邊有點兒黑,看不太清她手裡的袋子,江盼隨口問道:“你們還沒去吃飯?”

    楊經理把袋子遞過來,“兩盒巧克力,自家公司的,拿著吧。”

    “怎麼這麼好?”江盼驚喜的接過袋子,往裡看了眼,兩個精致的扁盒子並排放在裡面,還有些分量,“沒想到給你們做禮儀還能有巧克力吃。”

    “嘿嘿。”楊經理訕笑了兩聲,解釋說:“不是我們送的,是昨天姜少買的,說給你留著,結果今天一忙,讓我給忘了,幸好你還沒走。”

    江盼呼吸一滯,立刻覺得手裡的袋子有些炙手,“這——不太好吧。”

    的巧克力定價不便宜,如果讓江盼買的話,她全部身家加起來也買不了一盒,這樣的禮物,對她這個窮學生來說,著實有些貴了。

    “可別再給我們了。”楊經理跟觸電似的連連後退,“這是姜少的意思,我們也只是傳達一下,如果不想要,你轉角扔了都行。”

    合著如果江盼把東西還給他,就落得他難辦了,作為自家Boss的好哥們兒,楊經理覺得這件事兒實在是有些難辦。

    “他怎麼不自己給我?”江畔大言不慚的說。

    “他說自己給你你肯定不收……”楊經理這個時候倒是成了老實人,有什麼說什麼,剛剛連“轉角扔了也沒事兒”這種話都說出來了,顯然背負著巨大的心理壓力。

    江盼看看他,又看看楊經理,想著這麼點兒錢對姜呈來說,掉到地上都不屑撿,便一狠心收下了,“替我謝謝姜少的好意。”

    任務完成,楊經理心情也舒暢了不少,“好的好的,沒問題。”他說著指了指停在路邊的轎車,“江盼姑娘,你去哪兒,我送你一趟?”

    江盼連連擺手,“不用了,我坐地鐵順路,這個點兒開車得賭。”

    正在兩人都看著那輛小車的時候,一輛警用摩托悠悠的騎過來,車上人干淨利索的掏出一個小本本,飛快的寫了幾個字,在楊經理還沒來得及發聲的時候,刷的一下貼在了車窗上,然後那交警單腳著地,跨坐在警車上拍了張照片。

    好麼,兩百塊錢出去了。

    楊經理欲哭無淚,拖著他沉重的身軀跑到車邊,但也只看到了帥氣交警的背影遠去消失在車流中。

    江盼在心裡給他畫了個十字,轉身到另一個方向坐地鐵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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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1 00:57:39 |只看該作者
第11章 糾結

    因為提前跟大家說白天會做兼職,所以預定的時間剛剛好可以讓江盼從展會趕到聚餐地點。吃飯定在了一家相當火爆的烤肉自助餐,每次排隊都要兩三個小時。

    江盼趕到的時候,還差了三個序號才輪的上,一幫人坐在店門口的休息區吃零食聊天。

    大家都是學生會的老熟人,每個部門最積極優秀的干事才得以獲得部長的職位,所以彼此之間都不陌生,除了這個“表裡不一”的江盼。

    不過好在她最擅長見風行事,打個招呼開上兩句玩笑都沒有什麼問題。

    “你喝酸奶麼?”文藝部孫白遞了一個小盒子過來。

    江盼的室友高秀英最終還是沒有競爭到文藝部長的位子,而是在孫白手下做副部長。孫白長得沒有那麼驚艷,但是勝在長得白淨討喜,個頭不高但是身材比例很好,據說芭蕾跳的拿過全國獎。

    “謝謝。”江盼也沒有推拒,拿過盒子插上習慣喝了兩口,吃燒烤之前喝點兒酸奶對胃有好處。

    他們站在門口,看著周圍一片嗚嗚泱泱的人,感嘆b市人多的同時,不得不佩服店家的飢餓營銷,照這個火爆度,再開十家分店也能賺錢,可人家偏偏就不,偌大的b市一共就城南城北兩家店,吃個飯都可以順便在樓下逛上一圈、做個指甲或者染個頭發了。

    江盼沒有吃過這個自助,但是從不到八十塊的人均價格就能估測出味道,看這周圍也是年輕人偏多,就知道這家店勝在性價比,而非味道,所以心裡的期待並沒有很高。

    等了不多久,他們的號碼就被叫到了,這都多虧了體育部部長下午五點就來排隊的功勞,讓他們在七點鐘的時候吃上晚飯。

    主席團加上各部門部長,一行十幾個人,兩張靠近的大桌才能坐的開,江盼做了兩天兼職,渾身上下都累,就偷懶坐在了靠近裡面不方便出去的位置。

    “大家先去拿吃的啊,拿上一波我們邊吃邊聊。”範樹景安排道,看了眼懶洋洋靠在座位裡面的那位,不動聲色的繼續道:“江盼你留下看東西。”

    江盼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揮揮手道:“得令,保證東西一樣不少。”

    站在她旁邊的孫白一直眯著眼睛笑,見狀把挎包放在座位上,問她:“你想吃什麼?我幫你那點兒。”

    反正拿了一起吃,江盼也不客氣了,說:“那點兒海鮮唄,蝦啊扇貝啊海星什麼的。”末了還隔空給了她一個感謝的麼麼噠。

    不料孫白小姑娘捧心誇張道:“什麼?你要吃海星?海星那麼萌為什麼要吃它們?”

    她瞪圓了眼睛的樣子是在是有些可愛,江盼眉毛一挑,反駁道:“小豬豬那麼可愛你為什麼要吃他們?”

    “不不不,我吃的不是小豬豬,是豬肉。”孫白強詞奪理道:“但你吃的是海星,一整個完整的五條腿的海星,你這樣讓胖大星怎麼想?”

    “行了啊你,你還用海綿寶寶刷碗呢。”江盼失笑,推了她一把,“還去不去了,人家都回來了。”

    她說的是範樹景,作為最早去拿東西的人,他已經端著一摞盤子回到桌邊,放下東西,他衝江盼揚了揚頭,問:“喝什麼?”

    “水就行。”江盼說,看著範樹景轉身去拿東西,伸手把那一摞盤子拿下來幾個放在自己能夠到的位置,試了試爐子溫度。

    大家陸續開始回來了,江盼沒去拿東西,自然也不能光等著吃,主動夾了些肉片鋪在烤爐上,負責起了燒烤的工作。

    層次分明的五花肉剛放下,江盼就覺得包裡的手機震了一下,她放下夾子,拿起手機看了眼,是一個微信好友申請,英文的名字,不過備注裡面明明白白的寫著:

    我是姜呈

    姜呈那意味不明的笑臉在江盼腦海裡劃過,她是同意呢,還是假裝沒看見呢?

    烤爐上的五花肉發出刺啦的響聲,江盼趕緊放下手機,看著那薄薄的肉片開始泛起油泡,用夾子依次翻了面,朝上的一面此時已經發白,細小的油泡在表面急速的炸裂,純粹的沒有任何調料味的肉香從烤爐上飄散出來。

    伴隨著那味道裡多了幾分焦香,大家伙話都不說了,盯著烤盤,口水不自主的往上冒。

    很快,第一份肉烤好了,筷子從四面八方伸過來,只是轉瞬,烤爐上就空空如也。

    江盼夾了一片到自己盤子裡,來不及吃,又拿了兩盤肉均勻的碼在烤爐上,攤的平整,賢惠的令人發指。

    突然,另外一個夾子伸到鍋裡,將她手裡的輕輕撥開,“你吃吧,我來。”範樹景從斜對面望了她一眼。

    “~”人群中發出一陣噓聲。

    “主席看不下去了啊,你們是怎麼回事兒,讓人家一個勁干活,小心給你翻臉。”體育部部長,一個又高又黑的男生開玩笑道,長臂一身,攔住範樹景的脖子,往自己身邊拉了拉,“你說是不是啊主席。”

    幾個人連連附和,還有主席團的成員也跟著插科打諢。

    “別鬧啊。”範樹景笑著警告了一句,胳膊肘一拐,頂到體育部部長的肚子上,惹得他誇張的“哎呦”了一聲。

    江盼坐在最裡面,對各種揶揄的目光視若無物,也不害羞也不反駁,笑的坦坦蕩蕩,讓人看不出態度來。

    孫白瞅了她兩眼,本來一臉的曖昧突然變成壞笑,轉頭對著範樹景和體育部部長兩人說,“黃大力,你是不是吃醋了啊,人家主席憐香惜玉都不行,你還動手動腳的。”

    這話一出口,桌上仿佛炸開了鍋,一片吁聲,比剛剛還要興奮。

    “你亂說什麼呢,你才吃醋呢。”黃大力刷的把手從範樹景脖子上拿下來,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往旁邊挪了挪屁股,巨大的身軀險些從椅子上摔下去。

    “別亂動。”範樹景手疾眼快的拽了他一把,有些無奈,“都給我好好吃飯,這一盤子肉下去要開始喝酒了啊,看誰肚子裡沒東西醉的快。”

    他那毫無威懾力的話語和臉上掛的微笑絲毫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孫白雙手合十憧憬的看著他們兩個,“嗷嗷,cp感不要太強烈啊,簡直是包容攻和炸毛受!”

    桌上的女生們聞言都激動的尖叫起來,瘋狂的討論著cp,而男生們則是一臉懵逼,江盼感覺自己跟他們已經有了深深的代溝,雖然聽得懂,但是卻沒了那種興奮和開心。

    她脫離了“cp討論團”,伸手拿了片生菜,把烤五花肉上抹了烤肉醬,卷在生在裡一口塞進去。牙齒一咬,先是脆生生的菜葉迸出清爽的汁水,緊接著勁道的五花肉和著烤肉醬溢出生菜卷,濃烈的味道瞬間炸裂在口腔裡,滿滿的都是滿足。

    年輕人麼,有吃有喝就夠開心,男生們很快接上了啤酒,邊吃邊喝,女生們也漸漸放開了胃口,跟男生們搶奪烤盤裡的肉食,吵鬧見飛快的熟絡起來。

    江盼吃的差不多了從果盤裡捏了片檸檬含進嘴裡,多補充點維生素c有利於她皮膚盡快恢復正常顏色,但是酸爽的感覺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實在是,太刺激味蕾了。

    她吃著水果,聽著大家侃天說地,只是偶爾插上一兩句,看起來比較沉默,但這也符合了她原來給大家的印像。

    吃的差不多了她才想起來,自己還沒通過姜呈的好友申請。摸起手機,猶豫了幾秒鐘最終還是沒同意,江盼把這條信息一刪,手機塞回包裡,假裝什麼都沒看到。

    姜呈什麼心思她知道,無非是無聊了寂寞了看到個不一樣的小姑娘想勾搭勾搭,幾個包包幾件首飾就能玩兒上一陣子,圖的就是個新鮮。她雖然缺錢,也想努力多做點兒兼職,但是姜呈伸出來的橄欖枝她卻不敢接。

    插科打諢上幾句還行,要來真的,江盼還真是做不到,自立自強慣了,做不了,也不屑做這種事兒了。

    她放下手機的時候,範樹景剛好看過來,隔著桌子和一片吵鬧聲,他的眼睛澄澈又明亮,帶著這個年齡的男生特有的野心,但卻依然簡單干淨的像面鏡子。

    江盼倏地收回目光,套著這樣一幅年輕的皮囊,可是她卻經歷了無數這個年齡的學生不會經歷的事情,見過了這個年齡的人從未見過的醜陋和險惡,酒場上應酬裡她可以自如應對,可是在這樣的一個明明更加好應付的場合,她卻有些格格不入了。

    年輕簡單的,真好啊,她眯了眯眼,始終感覺桌子對面有道視線追隨著她,江盼知道那是誰,但卻回避著不去看,如果說之前她主動去貼近範樹景只是一時興起好玩兒,此時她卻無法再做出那樣的舉動。

    如果,只是說如果,原身遲遲不能回來,那她要如何面對這樣一個年輕的學生?她對他有感情麼?顯然沒有,那在這樣的情況下,還以一個他所信任的身份去加強曖昧,不僅不合適,而且不道德。

    想到原身這個問題,江盼又是一陣頭疼,她到底還回不回來?什麼時候回來?她回來了自己又要去哪裡?這一個一個的未知瞬間將江盼平靜的心情打亂。

    真的要去拜一拜佛,燒一燒香了。江盼單手撐在桌子上,捂住眼睛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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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小跨越

    吃完飯,大家都不想回去的樣子,就又在附近的KTV刷了夜,江盼有點兒撐不住,但是又不好意思獨自走,索性包間很大,她就臥在沙發一角,迷迷糊糊的睡著。

    她實在是太累了,側身把自己夾在拐角的地方,就這麼也能睡著。中間隱約聽到他們玩兒游戲的聲音,嘻嘻哈哈的很熱鬧,似乎還聽到自己的名字,但江盼仿佛被封印在了另一個空間,怎麼也睜不開眼,更不要說起來HIGH了。

    直到後半夜,包間裡的聲音才漸漸的趨於安靜,不知道那個男生唱著悲傷的情歌。江盼揉了揉眼睛,坐起來,一條毛毯從肩頭滑落。

    她摸了摸毛毯的手感,恍惚了一會兒才看到上面KTV的LOGO,包間裡冷氣開的很足,她轉了個身,覺得有點兒冷,又把毛毯往上拽了拽。

    一幫學生玩兒到後半夜,大部分人也撐不住了,歪七扭八的倒在沙發上,宿舍早就門禁了回不去,只好在這裡將就一下,只有零星兩三個人還醒著,但也不怎麼清醒,啤酒瓶倒了一桌子,江盼好像看到唱歌的男生滿臉淚水,唱的動情極了。

    江盼打了個哈欠,從毛毯下面勉強伸出一只手,想要夠到沙發下面的礦泉水瓶。慢悠悠的手還沒碰到,另外一只手幫她拿起了瓶子,擰開之後才遞到她面前。

    江盼腦袋還有些不靈光,說了句謝謝,這才發現範樹景就坐在自己身邊,相比於周圍一眾仿佛吸毒現場的坐姿,他算得上是正襟危坐了,只是懶懶的把腿伸出去。

    “還喝麼?”他低頭問,手裡拿著瓶蓋,並沒有還給她的意思。

    包間裡昏暗的燈光下,他的眼睛卻比房頂的照明燈還要明亮,江盼被看的無所遁形,匆匆把瓶子遞過去,隨口找了句話轉移注意力,“他哭了麼?看起來很有故事的樣子。”

    範樹景頭都沒動,“他喝多了,暗戀的女神拒絕了他。”

    “哦。”江盼應了一聲,覺得困倦再次席卷而來,她把手縮進毛毯裡,眼皮重的不停的往下墜,“我睡了。”她說。

    潮水一般的倦意將她淹沒,在意識喪失的最後一刻,她似乎感覺一只手勾住了她的頭發,耳邊若有似無的聲音說:“你會不會拒絕我呢……”

    **

    等到上午大家走出KTV包間的時候,一個個精神倦怠,這麼一批學生走進校園裡,誰都不會想到竟然是學生會的骨干成員。夜不歸宿也就算了,男生們還都喝酒喝得頭疼,如果再缺了早上的課,肯定會被導員叫到辦公室進行一番思想教育。

    江盼上午沒有課,打算回宿舍補個覺,一推開門,就看到自己的座位上被掛了幾件衣服。

    她走近一看,那衣服剛剛洗過,還滴滴答答的落著水,有些已經滴在坐墊上,暈濕了一片。

    宿舍的另外三個人都在,那個不怎麼說話的姑娘坐在床上玩兒手機,另外兩個都在自己的桌前玩兒電腦。

    “這是誰的衣服?”江盼把衣服從自己床邊拿下來,繞過自己已經濕漉漉的椅子,對著三人問道。

    沒人說話,距離她最近的上鋪姑娘悄默聲的看了她一眼,又收回了目光,怯怯的表情立刻證實了江盼的猜測。

    “誰的衣服?不要我扔了。”她聲音有些不耐煩,心裡從五開始數,等著一數完就松手不管了。

    正當心裡的數字堪堪數到一的時候,高秀英慢騰騰的轉過頭來,說,“我的,你給我拿過來吧。”聲音倨傲,看著江盼的眼睛都是斜的,從眼尾輕蔑的掃了她一眼,仿佛江盼給她拿衣服是莫大的榮耀。

    江盼伸舌頭頂了頂臉頰,一股無名之火湧上來,本來一晚上沒休息好就讓她有些心煩,更不要說回來看到自己一片狼藉的座位。

    原本以為年輕人不成熟,不搭理她也就算了,沒想到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這讓她頓時不想再忍,頓時手往下一垂,幾件衣服一下子耷拉到地上。

    江盼垂著手,拖著衣服走到高秀英面前,在她目瞪口呆的表情裡,一把將衣服扔在她身上,“喏,給你拿過來了。”

    濕乎乎的衣服一下子拍到高秀英身上,涼的她一個激靈,“你干什麼!?”她尖叫,抓起衣服往飛快的撩起來看了眼。

    宿舍地板還是水泥地,平時也不怎麼打掃,這麼拖過來,上面沾了不少毛毛和頭發,在她白色的裙子和T恤上顯得格外明顯。

    “給你還衣服啊。”江盼挑了挑眉,事不關己的說。

    “你給我弄髒了,”高秀英顯然還沒搞清楚狀況,抓起衣服塞進江盼懷裡,“重新給我洗出來。”

    江盼迅速的往後一躲,衣服嘩啦一下全都掉在地上,嗯,這下好了,從頭髒到尾了。

    “我憑什麼幫你洗?”江盼垂眸看了眼那堆衣服,“你是不是得先幫我把坐墊烘干?”

    “還烘干呢,你那兩塊錢從跳蚤市場買的坐墊,放在宿舍污染環境,沒給你扔了就算好的。”高秀英尖酸的諷刺,看著江盼的眼神就像看著一堆垃圾。

    江盼冷笑了一聲,說:“呵,你在宿舍裡污染環境,沒把你扔出去就是好的了。”

    “你有——”聲音頓時高了八度。

    “得得得……”江盼打斷她的話,不耐煩的擺擺手,借助身高優勢居高臨下的盯著高秀英,“你別跟我說話,我怕傳染。”說罷,一眼都不願看她似的轉身回到自己的座位。

    高秀英登時被噎住。

    一直在宿舍裡老實聽話的江盼仿佛完全變了一個人,剛剛那一眼,讓她現在都覺得心裡涼涼的,好像不照做就真的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

    江盼當真沒有再理她一句,找了個衣服夾子把坐墊掛好,晾在了陽台上。屋外陽光正好,她拽了拽坐墊的四角,給它扯得平整些。這個坐墊的工確實很劣質,但是干干淨淨的,邊角還被小心的用線鎖過,處處都體現了主人的愛惜。

    無論是一塊錢還是兩塊錢,它都是原主所珍惜的,那江盼就會把它完好的保存著,不容許別人的侵犯。

    高秀英自覺沒有臉面,撿起衣服扔進盆裡,力氣之大發出一聲悶響,她端起洗衣盆,踢開椅子去水房,一路上發泄似的把所有阻擋她行進路線的東西踢到一邊,又大力開門關門,聒噪極了。

    江盼仿佛沒有聽見,坐在位置上搜索公交路線。等過兩天沒課的時候,她打算去市郊的凌雲寺轉一轉,佛門淨地沒有各種妖亂,說不定她能在那裡發現些什麼線索。

    查完路線,飛快的洗漱了一番,江盼暈暈沉沉的爬上自己的小床,轉頭就睡了過去,昨天晚上雖然也沒玩兒,但是畢竟睡得不好。

    這一覺可是睡得天昏地暗,連高秀英發脾氣在宿舍裡摔摔打打的聲音都沒把她吵醒,直到枕邊的手機“嗡嗡”的震動起來。

    “喂,你好。”她眯著眼看了看屏幕,陌生號碼。

    “你好,順豐快遞,四號宿舍樓底下取,等到十二點半。”快遞小哥粗噶的聲音傳來。

    江盼瞬間一個激靈,清醒起來,頓時又有些懷疑。

    她最近唯一一次買東西,就是昨天晚上問楊芮有沒有靠譜的日代,結果她恰好有個朋友在日本,貨在國內的寄存點就是B市,常見品牌都有現貨,而且因為是楊芮出面要東西,一點兒代購費都沒收,徹徹底底的原價,給她省了不少錢。

    不過就算是有現貨,這到貨的速度也太快了點兒吧,才十二個小時,竟然就送到了門口。

    江盼一想到買的東西,頓時睡意全無,飛快的爬下床,換上衣服就奔到樓下。果然,拿到手的是個有些分量的小箱子,她上樓梯的時候就忍不住把膠帶封口撕開,翻看裡面的東西。

    她昨天一共掙到五百塊錢,全部都花在了這個小箱子裡。無論多麼精致的妝容,無論多高級的化妝品,前提都離不開基本護膚。

    江盼心裡有無數套護膚的組合,然而那些幾乎都不在她的購買能力裡,她回憶了一下自己上大學時候用過的幾個牌子,結合了目前的經濟水平,又根據這副身體的皮膚特點,最後選定了這幾樣東西。

    抱著一種近乎虔誠和激動的心情,江盼回到自己座位前,深吸了一口氣,把東西一樣樣拿出來,小心的去掉氣泡紙包裝。

    DHC的綠茶洗顏皂,還是個小的50g,不過即便是小裝,也可以用很久。這塊香皂是江盼難得經常回購的入門級護膚,即使不用海綿也能揉搓出極細膩的泡沫,使用過之後即清爽又滋潤,絲毫不會有干澀的感覺,更重要的是,這雖然是一款綠茶的洗臉皂,但是竟然沒有一丁點兒味道,更不要說香精香料了,簡直讓人不能更放心。

    雖然前世的江盼對彩妝熱情滿滿,但是在她心裡,如果只能買一樣東西,重要度其實是護膚>服裝>彩妝>配飾。

    接下來拿出來的是雪肌精的水乳,最小的容量。原本江盼是想入手奧爾濱,但是奧爾濱哪怕是最小裝也已經超了預算。

    好在。雪肌精的美白效果在同價格化妝品裡還是不錯的,雖然淡斑效果更明顯一點,但也聊勝於無。可惜透白化妝水最大的問題就在於酒精味有些嗆鼻子。

    倒了點兒水在化妝棉上,江盼低頭聞了聞,努力讓自己接受這個味道。“現在有這個用已經是極好的了。”她安慰自己說。

    除此之外,她還買了KOSE的美容液面膜,幾十塊錢一盒,足足有三十片。這樣的價格決定了它的效果,但是單純用來保濕一下也是可以的,敷上5分鐘,每天一片也不會覺得浪費。只是厚重的面膜紙不太貼服皮膚,要時不時按壓一下。

    最後的兩個小管是絕對的意外驚喜,那個日代的國內代理剛好從澳大利亞旅游回來,買了一大批的“澳洲特產”,其中自然不乏木瓜膏和維E面霜,這是江盼也一直無線回購的東西,簡直是物美價廉的典範。

    木瓜膏她用來當唇膏,油潤度可以持續12個小時,晚上做唇膜沒問題,白天也可以用來保濕,維E面霜就更不用說了,傳說中的美白保濕“冰冰霜”,雖然效果沒有宣傳的那麼誇張,但是一只特價時候只要50塊錢左右的50g面霜,就已經足夠吸引人了。

    江盼看著桌子上的六樣東西,露出一個又欣慰又心酸的表情。又對比了一下在一旁的杏仁蜜,她覺得自己應該足夠幸福了才對。

    “杏仁蜜還可以當潤體乳……”她想。

    把原主的香皂放在一邊,江盼在洗臉盆裡擺上了DHC的綠色小方塊,忙不迭的去洗臉,回來敷上化妝水,在塗一薄層乳液,感覺皮膚漸漸的活了起來,連下午去上課都有精神了許多。

    來到這裡的第一套粗糙簡單的護膚,終於get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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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1 00:58:04 |只看該作者
第13章 寺廟

    江盼認認真真的上了兩天課,終於等到一個空閑的下午,在食堂跟黃小金吃完飯,驚恐的發現,飯卡裡只剩下六十多塊錢。

    如果她每天早飯只吃包子,喝五毛錢摻水豆漿,中午吃兩塊錢的素菜和五毛錢米飯,晚上吃個玉米,一天再來個水果,最少也要六七塊錢,她可不想吃榨菜饅頭,缺少維生素會讓皮膚迅速衰老暗沉。

    這樣下來,即便排除了一切零食,她也撐不過十天了。和校園卡綁定的□□裡,在扣除了住宿費之後也所剩無幾。

    江盼瞬間覺得生存受到了威脅,眼看著就要到國慶,希望能有足夠多的兼職。她這麼一想,表情就有有點兒嚴肅,一邊思考一邊往校門口走。

    黃小金絮絮叨叨了老半天班裡的事兒,發現並沒有得到回應,在一抬頭,江盼根本沒有在聽,而且腳下生風,眼看著就要繞過宿舍樓繼續往前走了,趕緊一把拉住她,“江盼,你往哪兒走啊。”

    江盼這才想起來身邊還有個人,之前黃小金一直在說誰和誰怎麼吵架怎麼撕逼的事兒,她聽著聽著就走了神,忘了告訴她今天下午的安排。

    “我不回宿舍啦。”江盼拽了拽臉上的口罩,她現在只要在室外,就帽子口罩全副武裝,遇到同班同學都不會被認出來,在沒有防曬的時候,為了捂白一點,她也是煞費苦心。

    黃小金愣了一下,“你又要去做兼職麼?”她直到江盼現在找到了新的掙錢方向,一想起來就不由自主的小羨慕。

    “我下午去趟凌雲寺。”江盼搖搖頭。

    “凌雲寺?去哪兒干嘛?”黃小金第一反應就是,“有慶典活動需要你們去做禮儀麼?”

    江盼聞言差點兒給跪了,佛門淨地要什麼禮儀,“不不,我就是去轉一轉,上炷香。”

    認識了一年多,黃小金從來不知道江盼還有這樣的愛好,記得去年班裡組織秋游的時候,有人提議過去凌雲寺,那裡不僅是個香火很旺的寺廟,附近的山林也是不少戶外運動者喜歡去的森林公園。但當時江盼就覺得不合適,也不想去寺廟這種地方的附近,說是感覺有點兒害怕,可是現在竟然主動說去上香,真是太陽從西邊兒出來了。

    問清楚路線,黃小金發現只需要換乘一趟車,便想一起跟著,“可以帶我一起去麼?我還沒去過凌雲寺呢,據說那裡風景很好的。”

    看著她一臉期待的表情,江盼拒絕的話有些說不出口。

    大不了就是路上聒噪一些,這是原主的朋友,她拒絕的話大概又會傷了這個姑娘的小心靈。這樣一想,江盼點了點頭。

    黃小金眼睛瞬間亮了亮,一步竄上來挽住她的胳膊,“走走,好開心,說走就走的旅行,哈哈。”

    江盼被猛地撲住,腳步危險的晃了晃,有些啼笑皆非,“去去,別挽著我,熱死了。”

    黃小金松了她的手,興奮道:“我們可以從前面的小超市買點兒飲料和零食。”好嘛,感情這姑娘把這當郊游了。

    來到小超市,黃小金畢竟零花錢也不富裕,買了兩包特價的大薯片,一瓶飲料,江盼對著冷藏櫃看了半天,終於還是狠狠心拿了瓶酸奶,一下子花去了一天的飯錢。

    晚飯不吃了,江盼心酸的想。

    兩人晃晃悠悠的坐著公交車一個多小時,終於到了凌雲寺所在的山腳下,舍不得打車,兩個人就一路順著山路走上去,索性也沒有太遠,約莫過了半個多小時,高聳古樸的寺門出現在眼前。

    因著是下午,又不是周末節假日,寺廟裡人不多,兩三點鐘正熱的時候,院子裡更是沒幾個人。

    黃小金喝了太多飲料,上山的時候臉色就有點兒不太好,此時看到洗手間,整個人都明亮了。

    江盼站在一棵千年古松下等她,不知是在山上的原因還是樹蔭極廣,江盼只覺得從踏入山門的那一刻,被太陽灼曬的浮躁的心就瞬間安定了下來,空氣中飄著淡淡的檀香,撫人心神。

    黃小金這樣咋咋呼呼的性格,也不敢大聲說話,跟在江盼後面,只是一雙眼睛左顧右盼,都不夠看的了。

    江盼順著中庭一路走到主殿前,殿前的香爐裡插著幾炷剛點上的大香,隔著裊裊上升的白色青煙,江盼深吸一口氣,抬頭看著宏偉的殿門。

    如果自己這縷異魂當真有妖,在這樣的地方大概無從遁形吧。江盼遠遠的看向殿內的佛祖,暗淡的光線讓她無法看清裡面的真容,但仍讓她有些踟躕。

    如果進去了,會發生什麼呢,江盼腦海中不由自主的出現一些可怖的畫面,她仿佛看到自己的靈魂被生生逼出這具身體,看到原主猙獰著面目質問她,看到寧靜安詳的一切因為她而變得扭曲詭異。

    江盼站在殿前猶豫良久,久到再次睜開眼的時候,那炷大香竟已燃燒了一半。

    黃小金仿佛覺察到了什麼似的,安靜的在一旁轉悠,沒有打擾她。香霧繚繞,江盼定了定神,眼裡閃過一絲堅定。

    她今天來就是想要求一結果,如果連門都不敢進,又有什麼用呢?

    事情既然已經發生,那她便是躲也躲不到哪裡去,不如直面真相。江盼抬腳大步邁進佛殿。

    光線驟暗,周圍的溫度似乎也瞬間降下好幾度,江盼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剛剛在外面曬出的薄汗瞬間蒸發。

    她一步步走到佛像面前,看著明晃晃的燭燈,感覺心髒在劇烈的跳動,每一下都撞擊著她的喉嚨,讓她覺得有些呼吸困難。

    周圍似乎一個人都沒有,安靜的連每一聲腳步都能聽得清清楚楚。江盼早已摘掉了帽子口罩,她走到香案前,伸手拈起三根細香。

    江盼的手指顫抖的厲害,幾次才拈起三根香,她飛快的抬頭看了眼慈悲垂眸的佛祖,又迅速低下了頭,在蠟燭上點燃三炷香。

    將點燃的香平舉在胸前,江盼心裡思緒萬千,腦海中滾過無數往事,那些不曾屬於這具身體的往事。

    她閉眼舉香齊眉,心裡默想,若是佛祖收下了香,那麼應該是沒有異狀,沒有冤屈吧。江盼自顧的亂想,也不知道自己這樣的念頭是否有道理。

    小心的將香一根根按順序插在香爐上,她盯著那一點點火星,看著三縷細細的白煙升起,緊張的心情竟然慢慢的平靜了下來。

    大殿裡依舊安安靜靜的,什麼改變都沒有,沒有噩夢中的晴天驚雷,也沒有供香熄滅。江盼閉了閉眼睛,退回到右邊的蒲團前。

    平生第一次,她雙手合十,仰頭望著微笑的佛祖,虔誠的跪了下去。

    雙手朝上拜下去的那一刻,江盼心中一片空白,她沒有許下任何心願,仿佛所有的念想和祈盼都在那一刻化為平靜,仿佛她所拜的只是單純的安寧慈悲。

    世俗的一切繁雜,一切庸碌都被鎖在了殿門外,此時她不是任何一個江盼,不是任何具體的人,只是芸芸眾生,是萬千生靈中毫無差別的一個。

    不知何時,佛像後轉出一個穿著藏青色□□的年輕和尚,他看了眼江盼,手中的佛珠轉過兩個,又看向案上的細香。

    只見仿佛有風憑空吹來,白色的青煙散了散,眼看著就要熄滅,點點火星幾不可見。

    江盼三拜過後起身,視線從地上滑過案上垂落的金色綢布,在觸及香爐的一瞬,那幾乎要消散的青煙又恢復了正常,綿綿不絕的上升,最終消彌在佛祖的身前。

    她看著安靜燃燒的細香,嘴角淺淺上揚,仿佛獲得了巨大的安定,連日來被忐忑和愧疚煎熬的內心似乎也被寬釋。

    我佛慈悲。江盼再度深深的看了眼佛像,轉身准備離開大殿的時候,目光與那站在佛旁的僧人輕輕碰撞。

    那僧人面容極為年輕,即便是在昏暗的佛堂裡也仿佛能看的到他面容清秀,唇紅齒白,生的一副好面相,他見江盼看過來,神情未變,雙手合十微微欠身,眼眸淺淺垂下。

    江盼也照模樣回了一禮,抬腳跨出殿門,身影融入一片燦爛的日光中。

    黃小金在外面等著,見江盼出來,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感覺似乎進去出來的人不是一個一般,渾身上下的氣質不知哪裡發生了變化。

    “走吧,後山景致很美,帶你轉轉。”江盼說,聞著清新的草木味混合著青煙香氣,不只是心靈,連肺都被從裡到外洗滌了一番。

    穿過墓塔林,殿宇漸漸減少,一片盛開的蓮池出現在面前,周圍青山環繞,池內紅蓮盛開,黃小金驚呼了一聲,掏出手機開始拍拍拍。

    江盼看著她笑了笑,順著池邊繼續往裡走,清風吹動荷花微微搖擺,小小的池塘被擠的滿滿當當,再往裡,順著山谷有清溪流下,汩汩彙入一汪汪清澈見底的幽潭。

    凌雲寺還有一個著名的泉眼,就名為凌雲泉,泉眼開在地面以下,入口被一棵不知多少歲的古樹團根抱住,仿佛一個天然的拱門。

    兩人路過的時候,剛好見一僧人提著小桶從下面走上來,他垂眸看著腳下的石階,動作輕緩閑淡。

    那僧人拾階而上,褐色的僧鞋踏上地面的時候才抬起頭,正巧看到兩人路過,他一手拎著水桶,另一手單手行了個禮,檀色佛珠掛在虎口處。

    黃小金有模有樣的回了個禮,興致勃勃的問道:“那個,請問,我們可以下去打水嘗一嘗麼?”

    江盼原本正在扭頭看遠處的佛塔,聽到聲音才回頭,看到那和尚的面容是不由的一愣,這正是方才在殿內看著她的那一個,白淨的面龐,細眉順眼,眼角輕輕彎出一個流暢的弧度。

    他聞言淺笑,聲音同他長相一般柔和,慢慢道:“自是可以,只是石階濕滑,施主下去難免危險,若不嫌棄,貧僧可將桶內水倒一些與施主。”

    這僧人說話文氣極了,溫雅的聲音與這青山綠水一道,讓兩人都有種闖入世外桃源的恍惚感。

    黃小金訝然過後,不客氣的將自己的水瓶遞過去。

    江盼心中卻有些異樣的感覺,方才在殿內見到他,就有一種仿佛被窺視的感覺,但視線掃過,卻發現他的目光極淡,淡的似乎並沒與在看她,毫無威脅。

    平白無故的,入山門之前的惶恐不安又浮上心頭。

    僧人為黃小金接滿水後,看向江盼,“這位施主,需要些水麼?”,目光澄澈,一如他手中的泉水。

    原本打算拒絕的江盼,卻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杯子。那僧人微微一笑,彎腰從桶內舀出一瓢冷冽的泉水,緩緩傾入杯中。

    泉水入手,突兀的冰涼。

    江盼接過杯子,看著他將水瓢放回桶中,輕輕漂浮在水面上。

    “謝謝。”她小聲說,掌心冰涼。

    周圍的一切仿佛瞬間安靜,那唇紅齒白的和尚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又行一禮,開口道:“施主,恕貧僧冒昧,然世間萬物皆有緣法,即已來此,過往種種便無需深究,也不必時時掛在心上,煩擾心緒。”

    江盼聞言大震,手中的水杯險些脫手。

    “施主自幼雙親離世,無親無故——”

    “她媽媽和弟弟都還活著啊。”黃小金忍不住打斷他的話。

    可江盼卻並沒有因為因此而露出懷疑的表情,驚恐,震撼,她已經無法描述此刻內心的感受,只覺得耳中嗡嗡作響,血流仿佛一下子都湧到了頭上。

    因為她知道,他說的不是這個江盼,而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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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救人

    黃小金還想再說什麼,江盼看了她一眼,打斷說,“小金,你先去前面玩兒,我有話想要跟大師說。”

    下午太陽正好,卻無端一陣涼風襲來,帶著荷花的淡淡香氣。黃小金覺得眼前的事物模糊了一瞬,由近及遠,又回到原處,定睛再看時,江盼仿佛變了一個人,恍惚的讓人捉摸不定。她語氣溫柔,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堅持。

    “好。”黃小金訥訥的說,提著她的水瓶,茫然的走向一邊。

    江盼看著她走到聽不見兩人說話的距離,才回頭,看著那年輕的僧人,滿腹疑惑卻不知從何說起。

    她嘴唇動了動,話語到了嘴邊又囫圇吞下,那和尚見狀微微一笑,說:“施主所求何事?”

    “我……”半天只吐出一個字。

    僧人見狀,又是了然一笑,“貧僧開玩笑的。”

    這句話突兀而出,說的江盼愣怔一下,眼睛倏地瞪大,仿佛聽錯了什麼。但仔細一看,卻發現那僧人眼中含著點兒揶揄的笑,與放在世外高人的形像截然不同。

    “施主心中所想,貧僧大略知道一些。”和尚斂了神色,又恢復了方才的模樣,“但那事施主無需介懷。”

    江盼迎著對方沉靜如水的目光,終於開口:“為何無需介懷?”她被對方帶的說話也文氣了許多,仿佛一下子穿越了千年回到古時候。

    “施主命格極貴,必會長命百歲,福壽雙全。”和尚說了句常見的吉祥話,仿佛在敷衍,可那沉靜不變的神情卻又不像在玩笑。

    江盼搖搖頭,卻道:“可是我卻死過一回了。”若是不死,怎麼會在這裡尋佛。

    “若是已死,那跟我說話的有是誰?”僧人反問道。

    “這……”江盼苦笑,“我又活了,但卻不是我自己了。”

    不料那僧人卻說:“魂滅才為死,所謂自己,無非是個外在的形式而已,若是魂魄仍存,你可以是你,池塘裡搖曳的荷花也可以是你,地上匆匆碌碌的螞蟻也可以是你。”

    只是這話更加讓人雲裡霧裡,“那我以後還會變成別的麼,荷花?螞蟻?”

    僧人視線緩緩離開江盼,放目荷塘,“你若願意,荷花、螞蟻未必願意。”

    此話一出,江盼仿佛一道重擊砸入腦海,她覺得自己仿佛抓到了什麼東西,卻有些不敢確定,“那若是願意呢?”

    “也未必可以。”僧人低頭看了眼桶裡的泉水,嘆了口氣,臉上卻仍帶著淺笑,“施主,一切機緣皆由天定、人為、勢循,貧僧無法參透,但卻可以肯定,此為善緣,而非孽緣。”

    “若是我所想與原本命運不符呢?”江盼繼續追問。

    那僧人轉了兩下佛珠,道:“一切由施主心之所向,之前種種,一無所循。”

    太陽恰好斜過一個角度,從樹葉的中間穿過,一塊明亮的日光照在水桶裡,反射出刺眼的亮光,江盼被晃了一下眼睛,抬手遮了遮,聽得那僧人繼續道:“施主魂已歸身,命格已定,無動無蕩,安心就好。”

    他已經說得太明白,江盼就是再愚鈍,也領會了其中的意思,不由的覺得心口一舒,暢快輕松了許多,“多謝大師。”

    她曾經不信神佛,此時卻無法不信,不得不信,眼前這個明明不過二十左右的年輕和尚,卻一眼看透她的生前往事,這樣的能力怎會讓人不心生崇敬。

    那僧人也沒有過謙,回施一禮,受下了她的感激。

    “敢問大師法號?”江盼尊敬問道。

    “貧僧法號弘鏡。”他說,聲音輕緩溫柔,與方才相比多了幾分真實,少了幾分看勘破世事的深遠。

    “干淨的淨麼?”

    “鏡子的鏡。”弘鏡說,彎腰提起水桶,“施主可要再來些泉水?”

    江盼搖搖頭,心中思緒流轉,又道:“大師平時可會下山?若我心中有惑,可否前來叨擾?”

    她這話說的已經有些得寸進尺,大師神色卻未見絲毫異常,依然淡淡的看著她,未多一份不耐,卻也未見一絲熟悉,“施主來尋貧僧即可。”

    江盼又是感謝兩句,終於不敢再耽誤他的時間,恭敬的道了別,她轉身去找黃小金,弘鏡則提著水桶,腳步悠閑的往僧寮走去,藏青色的僧袍在陽光下仿佛散發出一層淺輝。

    弘鏡回去的時候,住持已經備好茶葉、茶杯,見到他慢慢吞吞的進門,道:“怎麼去了這麼久?”

    他走到爐子前,將水倒入小陶罐加熱,動作輕柔流暢,聲音也是輕輕緩緩的,“遇見一個有趣的人,聊了幾句。”

    住持見他那模樣,還有什麼不知道的,立刻恨鐵不成鋼的說:“告訴你多少次了,窺探天命不是隨隨便便可以做的,你有天賦在身,卻不可濫用啊。”

    “我知道的,師父。”他手上動作未停,謙和道,可卻沒往心裡去。弘鏡看著水面上漸漸升起的熱氣,思緒又不知道飛到了哪裡去。

    所謂看命解惑,不過是無聊而已,歲月悠長,他越是不在乎,上天卻給他的越多,樂趣不知少了多少。

    那個人,弘鏡腦海中浮現出江盼年輕的面容,心道,若是她能來,或許會多些樂子,那麼有趣的命格,真是想再多看看。

    早知道嚇唬她一下了,說不定能多來幾次。弘鏡想著,將沸騰的小陶罐提下來,直接衝入陶碗,茶葉被水流衝的旋轉翻騰,粗陋的茶具裡夾帶著古樸原始的味道。

    江盼找到黃小金的時候,這個姑娘看起來心事重重,直到她找了借口編造了一番剛剛與大師的對話,才讓她高興了一點。

    兩人又在後山轉了兩圈,便出了山門,准備下山。

    下山的路上一路小坡,走起來比來時方便許多,參天古樹夾道而生,將整條路隱蔽在其下,頗有幾分幽靜。

    彎彎繞繞走了十幾分鐘,路過一片停車場,裡面孤零零的停了幾輛車。

    江盼解答了心中的疑惑,心情舒暢,身體也跟著輕盈了許多,腳下生風,感覺每一秒都充滿希望,但黃小金卻與來的時候截然相反,有些悻悻的。

    她看了眼停車場裡的車輛,嘆了口氣,腳步沉重,“好累啊,如果我們有輛車就好了,不用走這麼多路。”

    還不等江盼說什麼,她自己又反駁了自己,“有車也沒用,我也不會開,唉,要是有錢就好了,可以叫輛車過來,我的腿都酸了。”

    “以後會有錢的。”江盼倒是格外樂觀。

    “等有錢的時候我的腿都走斷了。”黃小金說,抓著自己的書包帶,腳步在地上拖沓著。

    江盼扭頭看了她一眼,覺得造成目前這個狀況的主要原因,就是因為她的零食飲料都吃完了,“你喝點兒泉水,風水寶地的泉水都有奇效,喝了強身健體,還有好運加成。”她隨口胡說。

    黃小金又不是三歲小孩,自然不會信,“哼哼”了兩聲,還是擰開瓶子喝了幾口。

    正當一口水准備咽下,停車場傳來一陣小孩子的歡笑聲。

    伴隨著一串“咯咯”的笑聲,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兒抱著大袋零食從停車場竄出來,一邊跑還一邊往嘴裡塞。

    黃小金險些噴出來,艱難咽下,說;“看起來就像熊孩子。”伴隨著她的定論,一個家長模樣的女人從後面追出來。

    “鬧鬧站住,吃著東西不許跑。”那女人三十出頭的模樣,栗色的短發十分好看,她穿著一條黑色連衣裙,只可惜聲音太過溫柔,毫無震懾力。

    小孩兒一邊往嘴裡塞東西,一邊朝兩人跑過來,跑著跑著,那笑聲突然轉了個彎,聲調驟然上揚又戛然而止。

    手裡的零食撒了一地,小孩兒的臉以肉眼可見的憋紅,他撲通一下趴跪在地上,猛烈的咳嗽著,可是聲音卻仿佛被卡在深處,任憑怎麼用力也咳不出來。

    江盼和黃小金都被突然的變故驚得停下腳步,眼睜睜的看著那家長神色大變,踩著高跟鞋以百米衝刺的速度一下子到了小孩兒身旁。

    “怎麼回事兒?”她茫然的問,手忙腳亂的扶起孩子,還是那方才還活蹦亂跳的孩童此時臉已經漲成紫色,一點兒聲音也發不出來。

    家長立刻抬手猛拍孩子的後背,“咳一咳,咳一咳。”她忙亂的說,急的汗出了滿頭,可是卻毫無用處,小孩兒的鎖骨上面深深的凹陷下去,他看起來格外用力,可是卻沒有一絲空氣進入肺部,臉色也漸漸右紫色轉為蒼白,方才掙扎的四肢漸漸有些無力。

    “快打120!”黃小金手忙腳亂的掏出手機,“怎麼打?直接輸入120麼?”

    “快來人啊,來人啊!”家長一邊拍著孩子的後背一邊倉皇失措的大喊著,一會兒又伸手要掰開小孩兒的嘴。

    江盼除卻最初的愣神,此時已經恢復了思維,她余光瞥見從停車場跑來的幾個身影,而眼前的孩子已經明顯缺氧了快一分鐘。

    大腦根本來不及思考,她立刻衝過去,從那個驚慌失措的家長手中一把搶過孩子。

    那栗色短發的女人臉色蒼白,仿佛是被嚇脫力,竟被江盼輕輕一推就倒向一邊。

    地上滾落一地的混合堅果,明顯的食物卡入氣道,江盼從背後摟起小孩兒,讓他坐在自己前屈的右腿上,隨後左手握拳,右手握住左手的手腕,拳頭抵在肚臍上方的腹部中央,猛地運力向上衝擊。

    一下,兩下。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黃小金的120還剛剛撥出去,那黑裙的家長也剛剛從地上拍起來摸到江盼的衣服,一個圓滾滾的東西衝小孩兒口中噴射而出。

    緊接著,嚎啕大哭在林蔭道上爆發,洪亮的將整片山林都顫了顫。

    江盼一松手,那小孩兒邊一咕嚕爬下去,大口的喘著氣跪在地上,哭的毫無章法不管不顧,豬肝色的臉也恢復了紅潤。

    江盼甩了甩手,感覺自己的手臂在微微顫抖,幸好原先的技能並未因為換了具身體而忘記,她後知後覺的想,如果力量掌握不好,那結局將會不堪設想。

    那黑裙的女人一把抱住小孩兒,眼淚“刷”的流下來,她一邊緊緊的抱著孩子一邊回頭看著江盼,感激之情從眼神中奔湧而出。

    “謝謝你,太感謝了。”女人一邊哽咽著一邊說,眼妝都暈成一片卻不自知。

    “沒什麼。”江盼邊說邊往後退。

    停車場那邊兒的人終於趕到了,男男女女四五個,看到平時優雅精細的女人此時跪坐在地上,黑裙沾染了一片灰土,而母子二人都在流淚,怎麼看著畫面都有些奇怪。

    難道是被欺負了?可是這只有兩個大姑娘,再欺負也不會欺負成這個樣子吧。

    大家紛紛搭把手把兩人從地上拽起來,小孩兒抱著媽媽大腿不松開,而那黑衣女人堅強的站起來,但雙腿卻有些發軟,依靠抓著朋友的手才能站直。

    “剛剛鬧鬧差點兒憋過氣去,是這個小姑娘救了她。”她說,“真的太謝謝你了,如果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雖算不上荒山野嶺,但方圓幾裡地也沒有一家醫正規院,如果不是江盼搭救及時,僅是這樣憋個幾分鐘,後果就不堪設想,她有一瞬間真的以為噩夢降臨。

    “不用謝了,舉手之勞而已。”江盼說,而且助人為樂與人為善,她原先並沒有太多的感觸,但此時在佛門淨地,這樣的舉動卻有一種積德行善的意味。

    人群中一個高個子男人聞言,立刻轉身看向江盼,滿眼感激,說話都用上了敬語,“謝謝您,謝謝您,請問您貴姓,能留個聯系方式麼?”

    說話間就要伸手掏錢包,但江盼卻不想過多糾纏,與她來說,不過是十幾秒鐘的事兒,不費時不費力,小事一樁,怎麼好意思再收下別的東西。

    她當即拉起呆若木雞的黃小金,說了一句:“不用麻煩了,我們趕時間。”就順著下山的路飛奔而下。根本沒有聽身後的人又說了些什麼。

    下山路好走,兩人又是年輕力盛,沒跑多一會兒就將那群人遠遠的甩在身後。

    後面的人喊了幾聲也沒有真的追上來,江盼看著差不多了,終於緩了緩腳步停下來,松開捉著黃小金手腕的手,撐在膝蓋上喘了幾口氣。

    黃小金顯然還沒有走出狀態,看天外飛仙一般看著江盼,半晌才說了一句,“你怎麼做到的啊?”

    江盼跑了這一段,熱氣順著脖子往上湧,她抬手在臉邊扇了扇風,打了個馬虎眼說:“海姆立克急救法麼,之前看電視見到過,就試了試,沒想到還真行。”

    “啊~”黃小金不明所以的發出一個音節,“感覺好厲害啊。”

    她越來越看不懂身邊這個人了,明明還是那個人,但似乎哪裡都不一樣了。黃小金看著江盼邁步朝前走的背影,感覺那人身上幾乎發著光。

    “哎你等等我啊。”黃小金喊了一句,拔腿追上。

    大路漫漫,陽光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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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1 00:58:32 |只看該作者
第15章 楊芮

    從寺廟回來之後,江盼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變化,之前經常怨天尤人得過且過,而且在努力的時候總會有種束手束腳的感覺,總擔心自己的努力一夜之間就為他人做了嫁衣裳。

    然而現在,她的每一分每一秒,仿佛終於為了自己而過,每一個舉動和行為,都充滿了活力和熱情,甚至連上課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時隔幾年再聽這些基礎課程,仍舊有頗多收獲,也多了幾分新的感悟。

    學生會換屆之後只是讓部門上交了一份工作計劃,因為快要過國慶,所以大型活動都沒有舉辦,而是等到假期過後才會蜂擁而至。

    這天剛剛下了局部解剖課,江盼揉揉被福爾馬林熏的發癢的鼻子,走出教室呼吸新鮮空氣。剛剛出了教學樓,楊芮的電話就打過來。

    這幾天大家各忙各的,也沒有聯系,模特群裡每天都有人在聊天,她沒課的時候會翻翻看,但大多都是些不重要的話題。

    楊芮待電話一接通,就霸氣的直逼主題:“國慶放假你回不回家?”

    “不回。”江盼毫不猶豫的說。

    她從黃小金那裡得知,自己老家在距離b市不遠的一個地級市,竟然不是自己想像中的農村,家中有母親和弟弟,父親卻在幾年前去世了,具體原因不得而知。原主沒有記日記的習慣,這讓她收集信息較為困難。

    寺廟的釋放之旅之後,她覺得有必要建立起與家庭的紐帶,替代原主真真正正的成為家中一員,因此從電話簿裡找到了署名為“媽媽”的電話撥打過去。

    原本江盼還有些忐忑,一個星期沒有跟家裡聯系過,會不會被噓寒問暖,問很多日常問題,她擔心自己會穿幫會露餡,還設想了很多借口,結果一切和她想的都不一樣。

    電話響了兩聲就被接通了,她還沒來的及開口,一個不耐煩的聲音就傳過來,“這個點兒打電話做什麼?我在做飯呢。”

    江盼准備好的話一下子堵在嗓子眼裡,這討債鬼般的聲音,真的是原主的母親?“我,我就是想問問你們最近怎麼樣,好久沒打……”

    一句話沒說完,就又被打斷,“好得很,沒事兒不要打電話,你弟弟還沒吃飯呢。”

    她說完就毫不留情的掛斷了電話,全程不過半分鐘。

    江盼看著手機屏幕上回到了“聯系人”的頁面,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女兒一個星期、或者更長時間沒有打過電話了,媽媽竟然只說了兩句話,還都跟給弟弟做飯有關,語氣裡透著慢慢的厭煩,甚至連一句完整的話都不耐煩聽。

    原主的母親竟然是這樣的人麼?江盼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電話那頭的聲音,那聲線應當是溫柔的,吐字清晰字正方圓,應當是知書達理的聲音,但說出來的話卻那麼冷漠。她甚至在想,如果是原主打電話回家,聽到這樣的話語,該有多傷心。

    母親尚且如此,那弟弟更加不用想。江盼直接斷了給弟弟打電話的念頭。看來,原主與家裡的關系,比她想想的要惡劣許多。

    除了心疼那個已經不知去處的姑娘之外,江盼也隱隱有些慶幸,如果家庭和睦,母親弟弟關心親切,那她反倒會拘束無措不知如何相處,此番情況,她倒不用費心與家裡聯系了。

    所以當楊芮問起來的時候,她毫不猶豫的就回答了,目前來看,如果不出意外,那她最早回家大概要到放寒假過年的時候了。

    “那正好。”楊芮那邊好像在打字,劈裡啪啦的聲音順著電話傳過來,“我下午在群裡發了通知,覺得你可能在上課沒看見,就給你留了個名額。”

    “哎,這麼好。”江盼笑道,相比於學校裡的同學,她反而跟楊芮相處起來更加自在,“什麼活兒?”

    楊芮頓了頓,似乎換了個手,打字的聲音停下了,“b市秋季國際車展,國慶一號到五號,大單子啊,一天趕你好幾天的禮儀了,怎麼樣,姐對你好吧。”

    “好好好,你怎麼這麼好。”江盼笑道,但她可不是敷衍,車展這樣的機會,對她這種剛剛踏入圈子的人來說,是幾乎不可能的機會。

    b市最不缺的就是年輕漂亮膚白貌美的大姑娘,小嫩模也是一把一把的抓,楊芮有本事把自己的模特隊帶到b市秋季國際車展上去,但不代表江盼就有這個資歷。

    “不過你也知道,車站要求高一點,”楊芮話鋒一轉,語氣也認真了起來,“你這兩天有空麼,我帶你練一練,這次我帶了二十幾個人,只有你沒有經驗,到時候給我丟人可就說不過去了。”

    “那沒問題,我怎麼能讓楊芮姐作難呢。”江盼心裡偷著樂,就算沒時間也會讓自己有時間,正巧明天下午沒課,她跟楊芮約了在她家裡見面。

    掛了電話,江盼幾乎要握拳歡呼,感覺自己即將暴富,腦海中迅速的列了無數個心願單子,然而瞥見手裡的磚頭機,她又有些糾結,身邊的兩個大件還沒有解決,花錢的地方還多的是,不得不說,前路漫漫。

    楊芮很快把地址發過來,江盼的2g網緩衝了老半天才加載出來,定睛一看,竟然距離自己學校北門不過十五分鐘的腳程,一個相當不錯的中檔小區。

    “離我們學校好近!”江盼回復道。

    楊芮連發幾個問號,“你們學校??不會是……”

    “b大醫學部。”

    “……”一串點點點。

    江盼奇怪道:“怎麼了?你有老熟人?在校園裡有故事?”

    “不是……”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楊芮宛如便秘的情緒,“沒想到,你竟然是個學霸……”

    b大本身就難考,在b市本地的錄取線也相當高,而b大醫學部,更是被冠以“學霸集中營”、“大學裡的高四”等等稱號,醫學狗們的苦日子不是鬧著玩兒的。

    “還行吧。”江盼假模假樣的謙虛了一句,說實話,江盼原本的大學雖然不錯,但比起b大仍是略遜一籌。

    楊芮嘖嘖兩聲,“你一定是我們模特隊裡學習最好的了……哈哈哈學霸哪有長這麼好看的。”

    “可別說,我們學校裡的妹子好看的一把接一把啊。”江盼捶胸頓足道,回到校園她才覺得,年輕小姑娘真是好看,就算五官一般,渾身上下那股子青春勁兒,也是別的年齡段比不了的。

    不過b大醫學生們大多矜持保守,又終日被繁重的功課壓迫,能出來浪出來玩兒的並不多,健康所系,性命相托,這句話從入學就被常記心間,他們是真的將自己的青春和光輝奉獻給了國家的醫療事業。

    **

    第二天中午,江盼吃過午飯沒有回宿舍,在圖書館看了會兒書,快到約定的時間才收拾東西往楊芮家走去。

    摸著微信上發來的地址找到門牌,小區安保做的不錯,她進大門的時候傳達就攔住她簽了出入登記,到樓下,單元防盜門也緊鎖著。江盼按下房間號,等了好一會兒,楊芮才從上面解鎖打開。

    “這麼久。”江盼腹誹了一句,這家伙不會還在睡午覺吧。

    但是幾分鐘之後,當她出現在楊芮家門口的時候,她就不這樣想了。

    打開門的楊芮,不是頭發蓬亂、睡眼惺忪,而是眼睛通紅,素面朝天不說,臉上甚至還帶著沒擦干淨的淚痕。

    “??”江盼當即愣在門口,還來不及發問,就見楊芮動了動嘴,話還沒出口,眼睛又先濕潤了。

    她猛地背過身去,用手背狠狠的抹了下眼睛,粗聲粗氣的說:“快進來,有蚊子。”

    江盼趕緊閃身進門,抬腳把門勾上,一瞬間腦袋裡轉過許多猜測,什麼看虐心言情劇、親人傷病、分手、寵物去世……

    楊芮把手機往沙發上一扔,看都沒看江盼,拿起桌子上的酒杯咕嚕嚕喝了兩口,威士忌嗆鼻的味道通過空氣飄散過來。

    一個答案從江盼腦海中脫穎而出——感情糾葛。

    果然,伴隨著楊芮半杯酒下肚,看著江盼的眼神都迷離了幾分,她捋了把頭發,鬢角的挑灰此時顯得格外明顯,“今天下午,教你幾個動作,到時候輪著擺就行……”

    她說著話,眼淚卻仿佛不受控制一樣嘩嘩往下流。

    “媽的。”楊芮抬手又是狠狠一抹,罵道:“什麼破玩意兒,怎麼還止不住了。”

    “止不住就哭,有什麼大不了的。”江盼抽了兩張紙遞過去,“又不少塊肉,說不定還能輕幾量。”

    她識趣的沒有發問,這種情況下,就算是問了,楊芮也未必會說,還不如讓她發泄出來,好了就好了,好不了自然會主動給她傾訴。

    楊芮一把抓過紙巾,摁在眼睛上,先是隱忍的抽了幾口氣,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她一定真的很傷心,哭的都直不起身來,趴匐在桌子上,弓著後背,輕薄的工字背心下,脊梁骨突兀的凸起來,隨著她的呼吸一顫又一顫。

    哭到最後,她幾乎站不住,被江盼扶著坐到地上,也不管髒不髒、涼不涼,叉開腿像個孩子一樣,毫無形像。

    “你說,你說,他憑什麼這樣對我!?”

    楊芮一把拉住江盼,抓的她手腕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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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1 00:58:43 |只看該作者
第16章 鳳凰男

    江盼從楊芮斷斷續續的講述中,大概拼湊起了故事的經過,果然是狗血男女戲碼。

    事情發生的很突然,在楊芮上午給江盼打電話的時候,一切都還好,她吃了午飯,甚至還拿起pad玩兒了會兒陰陽師。

    可就這麼一會兒,事兒就大條了。

    她發現pad上有微信的登陸,一開始也沒當回事兒,以為是自己隨手登上的,可是當一條信息彈出在頁面上方的時候,那陌生的聯系人,讓她心裡咯噔了一下。

    來不及想什麼,楊芮的手指就鬼使神差的點了上去。

    那是她男朋友彭強的微信,那個陌生的id是個普普通通的人名,除了剛剛的一條信息之外,沒有任何聊天記錄。

    信息也只是簡簡單單三個字“忙呢麼?”,看不出任何問題,可她的心跳卻驟然加速,仿佛那三個字變成了綠魔藤蔓,穿過屏幕慢慢的攫住她的心髒。

    很快,她看到自己的男朋友回復過去:

    “沒,怎麼了,等不及了?[壞笑]”

    楊芮幾乎屏住了呼吸,腦海中一片空白,唯有劇烈的心跳催促著她繼續往下看。

    “你討厭,也不知道是誰等不及。”

    “嗯嗯,我等不及,等不及看你的小寶貝了~”

    “切,什麼地方啊,定了沒,上周六的酒店一點兒也不好,隔音也差。”

    “上午就定了,江淮路上的喜來登,怎麼樣?”

    楊芮看著這飛快的一來一回,一股血直衝腦門,耳朵裡嗡嗡作響。

    “這還差不多,房間號多少,我直接上去找你。”

    “1329,我下班就過去,你幾點到?想吃什麼?”

    “我得七點多吧,喜來登的西餐不是挺好的麼,我們叫客房服務吧,邊吃邊玩兒喲~”

    “嘿喲你個小狐狸精,我看你怎麼玩兒……”

    楊芮“啪”的合上平板,再也看不下去,手抖得篩糠一般。

    江盼看著楊芮的截圖下來的兩人聊天記錄,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楊芮已經平靜了許多,沙啞著聲音在旁邊說:“我實在看不下去,惡心的想吐,但也不知道怎麼想的,順手就截屏下來。”

    “嗯,狗男女。”江盼總結了一句,起身給她倒了杯水。

    楊芮在那邊兒絮絮叨叨的講起了兩人的事兒,據她說,她男朋友就是個剛入職兩年的小公務員,工作清閑,但也沒什麼前途,掙得比她少多了。倆人在一起的這兩年,吃穿用度全是花的楊芮的,房子是她買的,連彭強開的車都是她的。

    “長得還不帥。”楊芮苦笑了一下。

    “那你圖他啥?”江盼遞過杯子,給楊芮一起坐在地上,長得一般,工作一般,沒錢還不上進,這樣的男人養在家裡當寵物的麼?

    “當時是他追的我,你知道咱們這一行,見過的聲色犬馬多了去了,富二代、土大款,什麼樣的橋段沒見過,長得好看的也多,眼都挑花了,可他就是對我好,特別照顧我,他買不起名牌化妝品和包,但是卻會在中午做好了熱飯給我送過去。”

    楊芮說著眼眶又紅了,“有一次我喝多了,他把我背回樓上,我吐了他一身,他一點兒都不嫌棄,還幫我洗衣服換床單,煮醒酒湯,第二天早上我起來看到他從廚房裡出來,眼圈黑的跟熊貓似的,還對我傻笑,那時候我就覺得,就他了吧。”

    江盼聽了一會兒,大約明白了,這個彭強確實是個農村出來的窮小子,啥也沒有,就是表現的老實又照顧人,楊芮見過各式各樣的人,就是沒遇到過這種,趕也趕過,可人家就是不走,哪怕啥也沒有也要對她好,就這麼死纏爛打把楊芮拿下了。

    這麼兩年過去,一直都挺好的,最近都准備談婚論嫁了,家長都見過了,結果沒想到突然出了這檔子事兒。

    “我就沒看出來一點兒異常。”楊芮拼命回憶著生活中的蛛絲馬跡,“在家還是他刷完做飯洗衣服打掃衛生,我弄得再亂他也不生氣,前一段時間工作有點兒忙,他還給我買了禮物——”

    話說到這兒,她突然頓住了,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有點兒忙的時候就是忙著見小三兒,買禮物是因為外面有人而產生的愧疚心。

    江盼默默的嘆了口氣,估計這是被綠了有一段時間了,“證據都有了,你想怎麼樣?”

    楊芮又滴了兩滴眼淚,抬頭瞥見桌子上放的兩人的合影,一陣麻痹的感覺從指間一直傳到心髒,她站起來拿起那個相框,長指甲幾乎要掐進木頭裡。

    “一想到他和另外的女人……我就惡心的想吐。”楊芮說,一把將相框扔進垃圾箱。想到昨天晚上,彭強還抱著她說愛她,一種恥辱的感覺油然而生。“吃我的,用我的,竟然還拿著我的錢去希爾頓開房睡女人,老子都沒睡過喜來登好麼!”

    她說的強硬,可眼淚卻串珠子似的往下掉。

    畢竟是個女人,畢竟是相處兩年的男朋友,再怎麼生氣,感情畢竟也是有的,說斷就斷只能說從未愛過。

    “你還想繼續跟他在一起麼?”江盼問,光哭不是個事兒,再等幾個小時倆人就要滾在床上了,無論如何都要做點兒什麼。

    “在一起個p。”楊芮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你說我看上他什麼了,對我好,勤快,我找個家政阿姨也行,之前一直覺得他老實忠厚,安安穩穩一輩子挺好,現在看來都是做夢,沒錢都敢出軌,要是能掙點兒,還不得上天啊?”

    她難過歸難過,但是不傻,這種男人,如果連忠誠都沒有了,那就什麼都沒有了,要他還不如養條狗。

    “行,既然你這麼想,那咱們就別放過他倆。”江盼說,“別心軟,他都那樣對你了,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楊芮吸了吸鼻子,壓下心裡的難過酸楚,恨恨的說:“就是不能放過這對狗男女。”既然做了,就不要怕別人發現。

    說起來彭強也是個傻的,竟然一直沒發現自己的微信在網頁登陸了,還一個勁的聊天,但是為了防止他一會兒發現更改時間地點,就收起好奇心,將網頁版退掉了。

    時間地點都掌握在手裡,只要彭強說晚上不回家吃飯,那就不會撲空。可是要怎麼才能讓他們長點兒教訓呢?

    江盼和楊芮坐在沙發上,腦海中閃過一條條對策,楊芮眯著眼睛,眼眶還紅著,可是一點兒眼淚都沒有了,眼睛裡閃著幽幽的光,仿佛黑化了一般。

    突然,她冷笑了兩聲,對江盼說:“你不是想直播麼,那就直播他倆被捉奸。”

    “啊?”江盼難得的愣了一下,訝異於楊芮的突然轉變,從悲情小白菜一下子變成了黑蓮花女王,瞬間進化。

    “這個尺度有點兒大吧。”江盼腦海裡勾勒了一下將會拍到的畫面,頓時有些下不去手,“社會影響不好。”

    “哼,有什麼不好的。”楊芮冷笑道,“我跟你講江盼,這是個一舉三得的事兒,你一炮打出去,我也不嫌丟人,就當出了口氣,搞得他們兩個狗男女混不下去才更好。”

    江盼猶豫了,她確實是想做直播,這對她來說根本不是難事兒,可不僅僅是那種低端的聊天賣萌,點子主題多得是。

    而現在直播界那麼風生水起,大家都卯足了盡頭博人眼球,傳統的露胸發嗲早就不適應時代發展的潮流,反倒另辟奇徑能在眾播主中脫穎而出。

    如果說想要打開直播的大門,這次的直播捉奸,絕對是個好題材。

    “對你的影響太不好了。”江盼搖搖頭,“裡面你肯定會出鏡,萬一被人說三道四怎麼辦。”

    不料楊芮卻搖搖頭,“我這麼多年早被人說三道四了不知道多少遍,這根本不是事兒,況且,如果你不播出去,我也不會輕易放過他們,至少鬧得大家朋友圈子都知道是肯定的。”

    “那我也沒有手機。”江盼苦笑了一下,晃晃她手裡的磚頭機,“網頁都打不開,更別說直播了。”

    她已經被說的有些心動,但礙於硬件的設備,想想過過干癮算了,等掙了錢換了手機再說。

    看到江盼有些動搖,楊芮頓時像打了雞血一樣,飛奔進房間,拿出一個小盒子,瘦長的長方體盒子,白色打底,簡約干練,是再熟悉不過的標志。

    “本來打算買給他當生日禮物的,這下好了,用不著了。”楊芮打開盒子,拿出裡面的7,說:“你拿著,就當幫幫我,給我錄個直播,這是報酬。”

    一個7plus,市場價格七千多,楊芮這樣隨意送人,江盼也不敢隨便手下,自然是拒絕的。

    可楊芮卻非要塞進她手裡,不知道是被仇恨衝昏了頭腦,還是那半杯威士忌搞得鬼,她豪氣萬丈的一拍桌子,說:“本來就是買來送人的,送給那個人渣當然不如送給你,姐我有錢,這麼個東西還不放在眼裡。我求你幫忙直播,怎麼能不給報酬,你就當用手機抵了。”

    連番推拒幾次,倒不是江盼小家子氣,若是原來送上幾個都無所謂,可是現在她根本沒有什麼等價的東西可以回報,說是幫忙直播捉奸,但那對她增加觀眾也有好處。

    楊芮見幾番推辭不行,她那直脾氣頓時就點找了,拿著手機就要往窗外扔,窗戶都打開了,湧進來一股熱氣。

    “行了行了,我先收下了,直播完再說行不行。”江盼真是服了她的氣,奪過手機。

    她真想抱住楊芮的大腿,說“土豪求包養”,看著對方一臉得意的樣子,恐怕這個時候說還真能心想事成。

    先這樣算了,明天再卸了電話卡扔給她,江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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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1 00:58:55 |只看該作者
第17章 第一次直播

    既然決定要做,那就不能讓計劃出紕漏,楊芮去聯系自己在希爾頓認識的朋友。那個朋友也是做活動的時候認識的,私交比較親密,但是彭強這個傻子卻什麼也不知道。

    那朋友很快確定了房間號和訂房人准確無誤,頓時同仇敵愾起來,想辦法在盡量降低酒店名譽損失的情況下,幫助楊芮把房間打開。

    另一邊,江盼則迅速激活了手機,換上sim卡,下載了“ican”軟件,也就是最近她頻頻看到的直播軟件,中文稱作“愛看”。

    江盼簡直無力吐槽這個直白的名字,很想扒開創始人的腦袋,看看那個人都在想什麼。不過這個名字槽點很多,但是app本身做的很不錯。

    界面簡潔明快,很輕松的就可以找到自己需要的東西,對於播主還有一套詳細的等級劃分,不同的級別有不同的權限和獎金,甚至還借鑒了網游的一些元素,增加了各種任務,包括頻道任務和世界任務等等。

    因為時間關系,江盼沒怎麼仔細看,飛快的用手機號注冊了賬號,名字倒不是隨便取的,還沿用了她當年的微博名“江畔有座城”,當時年紀小,取得名字有點兒中二,可是時間久了反倒不願意換了,粉絲們也都很貼心的稱她為“城主”。

    id定下來,江盼拿著手機試了一下角度和方向,又切換了一下前置和後置鏡頭,試圖找到這張臉最適合的位置。

    在“愛看”裡,新人的第一次直播在首頁有個單獨的更新榜,對於獲取流量來說至關重要,所以她不敢輕易將第一次的直播用來做實驗,而只是用相機找了找感覺。

    敲定好路線方案,已經接近晚飯的時間了,她兩人都沒有心情進行車模動作的培訓,定了兩份麻辣燙的外賣,湊在餐桌上吃了個飽。

    楊芮化悲憤為食欲,一大碗滿滿當當的菜和丸子,幾乎全都下了肚,江盼自覺沒有控制食量,卻吃了只有她的一半,還都是蔬菜,魚丸這種富含各種添加劑和調味料的食品不在她的食譜範圍內。

    工字背心緊貼在身上,勾勒出楊芮圓圓的肚子,江盼這才發現,楊芮雖然四肢細,但腰卻已經有些變粗了,坐在桌前,嘟成了兩節。

    “看什麼看啊。”楊芮隨手摸了摸肚子,那神態像極了集市上賣瓜的大爺,“我現在不上台,贅肉都出來了,等分了手,我要好好鍛煉,瘦成一道閃電,練出馬甲線勾搭帥小伙兒去。”

    她說的咬牙切齒,筷子夾起一塊兒甜不辣,攔腰咬斷。

    吃完飯,江盼不客氣的借用了楊芮的梳妝台,那麼一桌子的瓶瓶罐罐,光口紅就有五十多只,單單是看著就有一種滿足感。

    兩人一人坐一邊兒,妝的濃的像是要去夜店,楊芮是報復性的畫的美艷動人,而江盼則是因為要在鏡頭下露臉,為了不讓其他的人五官看起來奇怪,所以不打算使用程序自帶的美顏鏡頭,而在妝容下下了些功夫。

    淡妝在鏡頭下會顯得寡淡,而略微的濃艷則會恰到好處。

    “真的應該把你化妝的過程拍下來,簡直教科書一般的技術和效果。”楊芮托腮看著江盼,都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像在看著一件藝術品。

    “以後播,等我攢攢化妝品。”江盼說,往臉上掃著定妝粉。

    “就是現在美妝播主太多了。”江盼無不可惜,“其實你給模特隊當化妝師也不錯,之前有一個來著,但是太貴,技術又一般,就辭掉了。”

    江盼斜睨了她一眼,“多少錢一個妝面?”

    “反正沒有模特一天掙得多。”

    江盼聳聳肩,“哈,那可不是。”錢少活又重,技術好的肯定不會做。

    畫好妝,江盼對著鏡頭又做了細微的調整,原主的眼睛很大,完全睜起來會有種森林裡的小鹿的懵懂感覺,但是她不喜歡,就算長了張嫩臉,她也是偏愛艷麗一點的,混合在一起有著仿佛瑪蒂達一般的青澀的小性感。

    頭發散下來,順了順,又在指頭上纏了顫,江盼有些拿不定主意,“我是直著呢還是卷一卷呢?”

    楊芮抓住她的肩膀扳過來看了兩眼,比劃道:“松一點兒的卷,搭在胸前,如果你白一點兒,再染個棕色會更好。”

    江盼附和,“我覺得也是。”黑長直已經審美疲勞,來點兒小花樣可以挑逗起麻木的感官。

    拿著卷發棒小心的把頭發燙成松松散散的卷,果然鏡頭裡的人立刻生動了許多,“就是白t恤有點兒醜。”江盼扯了扯袖子。

    白色的文化衫平時穿沒什麼問題,但是上鏡的話就有些寡淡,“借我件衣服唄?保證明天給你洗的香香的。”

    楊芮自然沒有二話,她比江盼高上幾公分,但江盼胸圍比較可觀,穿上也很合適,兩人在衣櫃裡挑了挑,拿出一件橙色碎花吊帶上衣,襯的膚色比較白,款式相對保守,平直領口的將所有引人遐想的部位牢牢遮住,只露出鎖骨和肩頭。

    “走麼?”江盼問,吃飽喝足,化完妝換好衣服,天色已經暗了,隨著聊天記錄裡,小三兒到達酒店的時間逐漸鄰近,楊芮漸漸的又顯現出幾分浮躁。

    “這天黑的讓我心亂。”楊芮說,看了眼手機,酒店的朋友已經確定彭強刷卡進房。

    “干完這一票我們直接去喝酒。”江盼說,跟著楊芮出門。

    房門鎖上的一瞬間,江盼突然靈光一閃,望著防盜門,說:“萬一他回來怎麼辦?你還想讓他進家門麼?”

    萬一對方狗急跳牆翻箱倒櫃,把值錢的東西都順走了可怎麼辦?

    楊芮立刻一臉被雷劈的表情,她一定是整個人都懵逼了,連這麼簡單的一件事都沒想到,別說翻東西,就是那只手碰到這個房門,她都受不了,更別說走進房間。

    看了眼時間,她立刻打電話給開鎖公司,讓對方過來換鎖,“不著急,兩個人過去還得吃飯,讓他們吃頓飽的好上路,哼哼哼。”

    她這樣說著,走廊裡的聲控燈突然滅了一下,配合著那陰森的笑聲,恐怖效果格外加成。

    換鎖公司來的非常快,據說就在小區旁邊,在經過了房產證、身份證和物業的證明只有,工程“叮叮蹡蹡”的開始了。

    “等彭強來開鎖的時候,別讓他進。”楊芮交代物業公司前來負責的員工。她是房子的唯一產權人、業主,物業公司自然言聽計從。

    而且彭強是誰?又不是房主,現在感情糾纏這麼多,萬一給放進去產生糾紛,公司的責任無可推卸。

    這下可好了,因為江盼的一句話,彭強這一出去,就進不了門了。

    折騰了一個多小時,等到兩人終於開車出發去希爾頓的時候,已經華燈初上,不過好處就是路上也不堵車了。

    一路風馳電掣,楊芮神思游離一言不發,僅用了二十多分鐘就趕到酒店,一路上江盼覺得她被測速照相拍下了好幾次。

    據情報透露,客房的訂餐服務已經送進去快一個小時了,楊芮發了條微信個彭強,語氣與原來一模一樣。

    “幾點回來?少喝酒。”傍晚時候彭強發信息過來說晚上有應酬,要晚一點回家。

    出乎意料的迅速,對方回復道:“可能得十二點,這次的領導喜歡洗腳,得陪著。”

    楊芮冷笑了一聲,假模假樣的說:“好好好,回來找代駕昂,別開車”

    “好的親愛的。”

    手機屏幕的亮光在昏暗的夜色裡顯得格外刺目,江盼一不小心看到對方回復的最後一句話,險些將晚飯吐出來,簡直比吃了蒼蠅還要惡心。

    跟著姘頭在酒店開房,竟然還給正牌女友發“親愛的”,也不知道誰給他的臉,做出如此厚顏無恥之事。

    “開始吧。”楊芮拉了拉江盼,眼裡閃過壯士斷腕般的決心。

    走進酒店大廳,明晃晃的燈光立刻將兩人的瞳孔縮小,江盼掏出手機,帶上耳機,按下了開始直播鍵。

    “大家好,我是江畔有座城,今天是我的第一次直播——”江盼對著手機說,酒店大堂的燈光將她的皮膚打的格外好。

    如今直播的人越來越多,她這樣的舉動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額外關注。

    楊芮聽見她的聲音,回頭看了一眼,說:“你可愛一點好不好?”

    哪有直播還壓嗓子的,顯得太不熱情了一點兒。

    江盼點了一下屏幕的切換鏡頭,繼續用自然平整的聲音說:“這是我的好朋友,她說我應該可愛一點,你們覺得呢?”

    瞥了眼屏幕左下角,已經有幾個觀眾點了進來,評論裡刷了幾多小花,id叫“大王叫我來巡山”的人說:妹子挺可愛的,聲音剛剛好

    江盼滿意的點點頭,將鏡頭調過來,一邊往電梯間走,一邊說,“今天的直播不適合可愛風,我們走的是暗黑狗血風,因為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將是一場勁爆的捉奸大戲。”

    直拋主題立刻引起了幾人的關注,左下角的評論區立刻熱鬧起來,人數也開始出現了明顯的增長,每秒鐘都會增加幾個人。

    原本的人因為好奇沒有離開,而隨便點進來的人因為看到評論區的討論,也開始問東問西。有好奇者甚至開始分析她身後露出的酒店裝潢。

    【大王叫我來巡山】:看起來很高端啊,這偷情還挺下本兒

    【我就是隨便看看】:剛剛不是說了麼,主播朋友挺能掙錢,也挺舍得給他花

    【鎂鋁】:靠,要不要臉啊這人

    【游客】:發生了什麼?剛來的不是很明白

    【大王叫我來巡山】:播主的朋友的鳳凰男男朋友出櫃,被朋友發現了,過來捉奸

    【咩咩噠】:這麼勁爆哈哈,一會兒會不會少兒不宜啊

    【跪下叫爸爸】:啊啊,我還沒成年,你們在說啥……

    上樓的短短半分鐘,直播間人數上漲到了200人,而且還在不斷的向上攀升。

    “大家別著急,現在時間還有點兒早,我們去旁邊的房間等會兒。”江盼把手機拿的近一些,防止大家看到門牌號,“同城的都不要聲張啊,萬一被渣男發現了,可就功虧一簣了。”

    【咩咩噠】:播主別擔心,b市這麼大,酒店這麼多,不會有人發現的

    【烏拉酸奶】;奏是

    1328房間已經提前訂好了,楊芮刷卡進門,江盼緊跟其後,直播鏡頭調到了後置,將整個房間的布局拍下來,“這個跟渣男的房間是一樣的格局,門口衣帽間,進去之後右手邊是洗手間,”江盼慢慢移動鏡頭,“嘖嘖,房間還挺大。”

    楊芮把包包甩在床上,直接去了窗邊。

    厚重的窗簾“刷”的一下被拉開,窗戶彈起,她把頭探出窗外往隔壁看去。

    “看不見。”楊芮搖搖頭,有些失望,但是心裡卻翻湧著憤怒,一想到昨天還躺在一張床上的人,現在就在一牆之隔的地方和別的女人翻雲覆雨,她就恨不能一拳打爛這堵牆。

    楊芮說話的時候臉朝向了江盼,正好被鏡頭拍下來,立刻,底下的評論又掀起一陣討論。江盼看了幾眼,基本上都是驚嘆楊芮的長相,順便繼續罵渣男。

    “時間不好把握,”江盼說,“如果進去的時候兩人各自端坐衣冠整潔可怎麼辦?”

    楊芮斜睨了她一眼,鬢角的灰發直入馬尾,“你在搞笑麼?偷情的人還不得抓住一切時間滾床單?”

    【芒果歐蕾】:閨蜜好帥!!

    【王蘑菇】:是是是,霸氣灰發大長腿,嗷嗷嗷嗷,簡直了,渣男是不是傻~

    【奏是這麼美】:閨蜜嫁我!

    “喂我說,你們別調戲我朋友啊。”江盼把鏡頭調回來,“做正事呢,大家出出主意,看什麼時候進去合適,房卡已經拿到手了。”

    這多虧了楊芮那個希爾頓的朋友,彭強來入住的時候,被提前交代過的接待員只給了他一張房卡,大床房麼,一人入住很正常,而那個小三兒為了盡量低調,則是直接上樓到了房間,於是就余留了一張額外的房卡。

    如果被問起來,那楊芮作為正牌女朋友,證據多的是,弄到房卡並不是難事兒,接待或者領班也只是會被訓一頓,而有權利訓他們的人還是楊芮朋友,所以兜來兜去,酒店這邊兒沒什麼大問題。

    楊芮作為最了解彭強的人,早就定好了進門的時間,江盼直播的互動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吊足大家的胃口。

    這一招很有效果,不僅評論裡討論無數,滿屏數不過來的小花,甚至還有不少金葉子的打賞。眼見著直播間裡的人數已經破千,楊芮也開始坐立不安,不停的看手機,短短的五分鐘裡,她打開過微博,翻了豆瓣,還刷了朋友圈,但卻沒有一條看進去。

    “走吧。”

    八點半,楊芮把手機放進包裡,拉上拉鏈,從椅子上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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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發表於 2017-6-1 00:59:07 |只看該作者
第18章 年度大戲

    不說別人,站在房間門口,江盼也是相當尷尬,屏幕上飛快的刷過去的評論也不能吸引她的目光,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扇緊閉的門上。

    “我先進去?”江盼問。

    楊芮拿著房卡的手微微顫抖,“嗯,我緊跟著,不用擔心,出事兒我擔著。”

    走廊裡安靜極了,兩人的呼吸聲清晰可聞,可是那房間該死的隔音,讓人對裡面的情況一無所知。

    深吸了一口氣,楊芮不再等,因為准備是永遠做不好的,她一狠心,房卡立刻貼到感應區。

    “滴滴”兩聲輕響,江盼立刻轉動門把手,以最快的速度推開房門衝了進去。

    短短的兩秒鐘仿佛被無限放慢了一般,她感受到腳下地毯的柔軟,聞到房間裡奇怪的香水味道和番茄醬的酸甜,耳朵裡傳來一聲女人的尖叫和什麼東西翻滾落地的悶響。

    江盼耳朵裡嗡嗡作響,她拼命抓緊手機,鏡頭准確無誤的對准了kingsize的大床,評論裡眼花繚亂的閃過無數評論,但沒有人來得及去看。她眼前只有白花花的*不斷放大,伴隨著幾乎刺破耳膜的叫聲。

    “你是什麼人!”彭強大叫,從地上抓過不知道什麼東西遮住關鍵部位,從地上站起來,下一秒仿佛就要衝過來。

    床上的姑娘慌亂的拿被子遮住□□的身體,只露出一張臉,蒼白驚慌又氣急敗壞。

    “彭強”

    冷靜的仿佛能讓空氣結冰的聲音突兀的打破這一室的混亂,也硬生生的將彭強的動作打斷,他難以置信的僵硬著脖子扭頭看向門口,一時間都忘了還有人在舉著手機。

    “你你你你你”那一刻,彭強寧願自己是瞎了,死了,或者是在做夢,也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床上的女生不知道來的是誰,矛頭直指江盼,尖厲的喊道:“你把手機給我關了!彭強,你去把她手機搶過來!”

    她嘴上厲害,可是卻躲在被子裡一動不敢動,一張尚有幾分姿色的臉早已變形扭曲。

    “芮芮,你聽我解釋。”渣男竟然還妄圖解釋,憋了半天說出這麼一句沒有技術含量的話,僵硬著步子就要往前走。

    他不僅忘了此時的環境再說什麼也沒有用,而且還忘了自己手上的遮羞布,這麼往前一走,直接在直播間上千號人面前遛鳥了。

    江盼往後退了退,默默的遮住自己的眼睛。

    “手機!彭強你個混蛋,你在干嘛!”女人奮力的大喊,就差沒從床上跳下來了,同時抓起床頭的枕頭扔過來。

    枕頭砸在彭強身上,把他砸的一愣,隨後她又摸起床頭櫃上的台燈,細瘦的小胳膊拼命一拽,直接將電源線拽下來,對准江盼狠狠一擲。

    同時,彭強也反應過來,一手捂住馬賽克部位,一手抓向江盼。

    房間裡頓時混亂起來。

    江盼猛地一閃身,台燈哐啷一下砸在身後的櫃子上,玻璃燈罩碎了一地,她彎腰繞過楊芮,竄到床的另一邊。

    彭強一擊不成,立刻撲身上來,速度快的幾乎抓到江盼的頭發。

    幸好楊芮一個健步衝上來攔在中間,一米七八的個子站在彎腰弓背的男人面前好不遜色,一個巴掌又快又狠的的甩上去。

    她這一下根本沒有留情面,使了十成十的力量,打的彭強頭整個偏過去,打的房間裡一瞬間安靜。

    江盼站在衣櫃前的安全位置,鏡頭指向了彭強。

    兩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彭強身上,沒留意那小三已經偷摸的在被子裡套上了連衣裙,一下子掀開被子下了床,伸手就搶奪江盼的手機。

    “給你說了別錄像,你是耳朵聾了麼。”她那長指甲尖銳的幾乎抓破江盼的手背,一邊搶一邊抬腳往前踹,“你又是什麼東西,偷拍是犯法的你知道麼!”

    她氣焰還挺囂張,彭強見狀也想加入爭奪,卻被楊芮又一個巴掌甩了回去。

    那女人個子矮又瘦瘦小小的,江盼胳膊肘一撤正中她的胸骨劍突部位,頂的她呼吸一滯,動作都松了一松。

    趁著這一瞬間,江盼飛快的掙脫鉗制,一邊往門口跑一邊說,“我勸你還是把臉遮住躲回被子裡,這可不是錄像,是直播,被人認出來可不太好吧。”

    彭強腦子有些轉不過來,可是那小三卻仿佛雷劈了一般,果然一步不敢向前,立刻轉身,拿一個背影對著他們。

    “你們是不是有病,小心我告你們侵犯肖像權!”死鴨子嘴硬。

    江盼悠哉的調整手機角度,說:“去告啊,最好再登個報,那本來不認識的人,估計也都認識你們了。”

    “哼,你少威脅我,我告訴你,在這兒多管閑事有意思麼,彭強早就想甩了這個女人,還死皮賴臉的跟我們到這裡,你自己不嫌丟人麼。”女人背對著他們說,火急火燎的翻包,拿出手機就開始撥號。

    無論她打給誰楊芮都不怕,最好能打給警察,大家一起進局子,看誰丟人。

    “哦,是麼,昨天晚上還住在我家,這叫想甩了我?這個月剛從我這兒拿了幾千塊錢,這叫想甩了我?”楊芮冷笑,“你自己倒是厲害的很,偷人很爽是不是,當小三很自豪是不是?”

    彭強也是個慫貨,滿臉漲紅,不知道是被打的還是羞憤難當,低垂著頭幾乎看不見臉,說:“你讓她把手機關了。”

    “憑什麼關?你敢做還不敢當了?”楊芮諷刺道。

    “這是我們自己的事兒,你讓那麼多外人看了不丟人麼。”他說,聲音裡已經帶了惱羞成怒。

    “丟人大家一起丟,有你們陪著我,我無所謂。”楊芮不在乎道,“背著我找女人,你真行啊彭強,真是能耐了。”

    “芮芮,你——”

    “你tm別叫我的名字!我嫌髒!”楊芮聲音驟然拔高,“你不是喜歡她麼,你不是想跟我分手麼,我告訴你,行,可以,我同意!”

    小三兒蹲在地上背對著三個人打電話,聲音壓得很低,讓人聽不清楚,但估計也是叫人來幫忙的。

    楊芮不屑的看了眼她穿著黑色蕾絲裙的背影,嫌棄的移開目光。

    “我告訴你們,自己做的事兒別以為能瞞的過去,我楊芮眼瞎看上這個人渣,現在不要了,送給你。”聲音異常冷靜,“盼盼,我們走。”

    “站住!你鬧這麼一場就想完事兒了?沒那麼容易!”小三兒不知道跟電話裡的人說了什麼,突然就硬氣了起來,“我們在一起怎麼了,自己沒本事守不住男人還有臉說了,彭強對你那麼好,你是怎麼對他的,在家什麼也不干,整天在外面搔首弄姿,你這樣的女人活該沒男人。”

    本來這事兒都快完了,硬是被那女人挑起一把火,楊芮也不走了,擋在彭強身前不讓他靠近江盼,冷笑道:“□□立牌坊啊,你也是能耐,我再搔首弄姿也沒你厲害,勾引男人都勾引到別人家去了。”

    江盼站在房間一角,手機舉在胸前,狀似無意,但卻將房間裡的三個人全都拍入鏡頭之內。她飛快的掃了眼屏幕,頓時被觀看人數嚇了一跳,不知道什麼時候,直播間裡已經多達五千人,評論也是一條接著一條的狂刷。

    光是順著讀下去,就能把這渣男小三罵的體無完膚。

    就在這時,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小三兒的後援沒有趕過來,渣男卻率先叛變了。

    只聽得“咚”的一聲,彭強一下子跪在了楊芮面前,臉色一下子變得凄苦後悔,聲淚俱下的說:“芮芮,對不起,我知道自己錯了,都是這個人勾引我,我鬼迷心竅……”

    “彭強!”那小三一聲尖叫,頓時也顧不得躲藏了,立刻衝過來,“你還是不是男人!”

    江盼一挑眉,作壁上觀。

    楊芮臉上的表情風雲聚變,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只見彭強膝行了兩步,抬手想要抱住楊芮的腿,眼淚糊了一臉,“我真的錯了,我犯了天大的錯,你打我吧,你罵我吧,你怎麼都行,可是不要離開我。”

    一眾觀眾和江盼都表示,隔夜的飯都要吐出來了。

    小三抄起不知道什麼東西,狠狠的打向彭強,歇斯底裡道:“瘋了麼!你怎麼還想跟她好,你養著她還得給她洗衣服做飯,你不是說早就受夠了麼!你怎麼給我說的!”

    彭強對背後的攻擊恍若未覺,仰著臉祈求的看著楊芮,“我錯了,我知道自己錯了,我不能原諒我自己了,你打我吧,你殺了我吧。”

    楊芮仿佛看見一坨垃圾在面前,飛快的後退一步,避開他伸過來的手臂,“我沒聽錯吧?他養我,他一個月幾千塊錢工資夠養誰的?住我的房子拿著我的卡,還用我掙得錢來開房,這麼極品的男人我不稀罕。”

    小三一臉雷劈的表情,手上的動作頓時停下來。

    楊芮見狀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厭惡的抖了抖,“行啊你彭強,還出來裝有錢人,我給你的裝備不錯啊。我告訴你,你就算跪回家我也不會再見你一次。還有——”

    她居高臨下的看著呆若木雞的小三,“這男人送你,免費的,我不要了,祝你們□□配狗,天長地久。”

    說完,楊芮再也不願意看地上的兩個人,衝江盼霸氣的一招手。

    兩人一個幾乎渾身□□跪在地上,另一個真空穿著一條蕾絲裙,頭發蓬亂呆若木雞,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江盼飛快的越過兩人,跟著楊芮出了房間,還貼心的為他們關好門。

    一場激情四射的偷情,竟然以捉奸狼狽告終,估計裡面的人還沒從噩夢一般的精力裡回過神來。

    “我跟你講,”安靜的走廊上,楊芮突然停下腳步扭頭,“在進去之前,我心裡還有些難過,可是現在,這裡就像空了一樣,一點兒也沒有感覺了,那個人,已經徹底跟我沒有關系了,就是一個死人,一袋垃圾了。”

    她抬手按在心髒的位置,對著鏡頭微微一笑,只是那笑容有些蒼涼,在走廊裡昏暗不明的燈光下,格外讓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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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1 00:59:30 |只看該作者
第19章

    【大王叫我來巡山】:要結束了麼,心疼好朋友,[小花][小花][小花][小花]

    【我很生氣】:渣男賤女自有天收,主播帶著朋友散散心吧,[金葉子]*10

    【藍瘦香菇】:藍瘦,心疼,還想看後續

    【BILIBALA】:後續1

    直播接近尾聲,江盼看著直播間裡遲遲不肯退出的觀眾,說:“今天就到這裡了,我很快會更新微博,如果大家有什麼想討論的,五分鐘之後可以通過主播個人頁面跳轉到微博,這件事大家就當場戲吧,有心無心的也都提個醒,感情裡面最無法容忍的就是不忠,希望各位共勉。”

    幾千名觀眾看著手機/Pad/電腦上的主播說出這樣一句話,都有些奇怪的違和感,不是“麼麼噠下回再見啦愛你們晚安喲”,而是傳播正能量,這個直播不僅打開方式很神奇,關閉的方式也讓人耳目一新吶。

    於是就有人在下面問:“播主以後還播麼?還是只是這一次?”這也太像吐槽樹洞小號了吧。

    江盼眼尖的發現這條評論,立刻說:“這個直播賬號以後還會直播的,但是想看捉.奸撕逼這樣戲碼的,恐怕會失望了,畢竟身邊難得發生一次這樣的事,以後我也希望不會再碰到。感興趣的朋友可以收藏一下,以後會再見的。”

    這就是要結束了的意思,評論裡紛紛刷過一串的“再見”“會再來的”“主播要快點開直播啊”之類的話,以及一串串的打賞,大多數是不需要購買的[小花],其中夾雜著不少金葉子,

    直播間裡的人迅速減少,江盼即將點上“退出直播”的時候,一個ID突兀的出現在評論區。

    【404】:主播辛苦了

    【404】:[鑽石]*10

    【404】:[鑽石]*10

    【404】:[鑽石]*10

    【404】:[鑽石]*10

    一連刷過五條,讓人不注意都難,下面的評論立刻大呼“土豪”。

    在江盼現在所處的新人登記,最高的打賞就是鑽石,一顆相當於人民幣100元,直接跳過了價值相對較低的“珍珠”和“金元寶”,且不說江盼沒仔細看她可以拿多少的比例,這隨隨便便的一賞,就足足花費了5000塊大洋,之前那些零零碎碎的打賞加起來,也不足這一個人的十分之一。

    一直沒有回應過打賞的江盼覺得這次不得不說話了,“謝謝404的打賞,祝你有個美好的夜晚。”哪怕是面對這個對她來說的“巨款”,她也沒有露出過於驚喜諂媚的表情和語氣。

    略微驚訝的表情和真心實意的感謝,讓人看起來更為舒服。

    【404】:不客氣,應該的

    應該的……這話說的,好像這幾千塊錢只是看了場戲的常規收費,別說下面的一眾評論,江盼都覺得這個人有些過於土豪了。

    想想那些為了主播一擲千金的人,江盼仍然不能理解,她雖然掙得這份錢,但是如果讓她去打賞主播,估計是比較難做到。

    電梯已經下到一層,江盼對著鏡頭說了一句:“晚安了大家”,結束了直播。

    看著收益裡的五千多塊錢,江盼有些不可思議,如果說是已經有點兒小名氣的播主,土豪打賞個幾千塊錢倒是可以理解,但她就是個完全的小透明小真空,這麼灑錢,圖什麼?

    有錢任性,江盼只能想到這一個理由了。

    “有錢了,楊芮姐,請你去喝酒。”江盼收起手機,拍了拍車門,說:“今天晚上咱們不回家,玩兒夠了再回去。”

    現在這個時候,回家看到房間裡那麼多渣男的痕跡,她一定煩躁難受,還不如在外面放縱一下,回去倒頭就睡,睡飽了起來,就沒那麼多矯情了。

    楊芮坐進駕駛座,抬頭看了眼燈火通明的希爾頓大酒店,嘴角扯出一個嘲諷的弧度,說:“走,我選地方,你掏錢。”

    “妥妥的。”江盼說,放下窗戶,隨著車子駛入寬敞的大道,溫暖的夜風吹在臉上,仿佛能吹散一身的晦氣。

    車子很快駛入酒吧街,楊芮輕車熟路的找到一家酒吧,停好車,拉著江盼進了門。酒吧的氛圍大抵差不多,節奏感的音樂,眼花繚亂的吧台和昏暗的彩燈,讓人目眩神迷的美酒還有或瘋癲或頹喪或好奇的人群。

    楊芮忽略一路上各種“友善”的目光,直衝吧台,“蘇格蘭之霧”,她說,掂了掂木質的吧台桌,抬手一撐坐上高腳凳,衝江盼一招手,“喝什麼?不確定的話我可以幫你選。”

    年輕的調酒師看了楊芮一眼,細長的眼尾在燈光下似乎帶了點兒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他轉身去倒酒。

    蘇格蘭威士忌兌了冰沙攪勻,直接點綴上一片檸檬,插上軟管就遞上來,一分鐘都不到。

    橙褐色的酒盛在玻璃杯裡,甫一端上來,杯壁上就凝結了薄薄的水霧,清冷裡透著烈酒的狂熱,楊芮吸管都沒用,直接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眼淚都快被酒逼出來了。

    調酒師轉向江盼,“喝點兒什麼?”他聲音特別溫柔,在酒吧躁動的環境裡格外迷人。

    江盼掃了眼酒櫃,說:“自由古巴不加朗姆。”

    調酒師的微笑裂了一下,仿佛沒聽清她說的什麼,滿腦子都是黑人問號臉,楊芮聽見噗嗤笑了一聲。

    隨口打了個趣。江盼扯了扯嘴角,“嗯,來杯可樂加冰就行了,要零度。”

    調酒師一臉生無可戀的轉回頭去,給江盼倒了杯可樂,舀上冰塊端上來,“您的零度加冰。”

    來酒吧喝可樂,江盼也是很可以。

    她不是不喝酒,偶爾到酒吧喝一杯蹦跶蹦跶,也是挺能放松心情的一件事,但是楊芮如今的這個狀態,估計是要喝到醉生夢死了,如果沒有個人看著,萬一出點兒什麼事兒就不好了,她還是清醒著比較好。

    果然不出所料,楊芮屁股都沒離開高腳凳,連喝三杯,直接把自己喝的找不著北,下場子跳舞的時候腳步都虛浮著,幸好江盼在旁邊守著,時不時的拽一下,才沒讓人揩了油。

    兩人出酒吧的時候已經凌晨四點多了,天色都開始發白,江盼夾著不停冷笑的楊芮往車邊走,反正這個時候楊芮也不會記得什麼,江盼把她拖到車邊,直接按在車門上,從包包裡搜出車鑰匙。

    “這個點兒應該不會有交警查車吧……”江盼想,左右看了看,解鎖了楊芮的車,把她塞進副駕駛的位置,調了椅子又系上安全帶,起身的時候累出了一身汗。

    “回家!吃飯!餓死老子了。”楊芮突然一聲大吼,嚇得路邊經過的一個醉鬼咕嚕一下滾下人行道。

    等江盼坐進駕駛位,扭頭一看,這家伙已經歪頭睡著了。

    無證駕駛的某人一臉坦然的發動了車子,在不違反交通規則的前提下,飛快的將車開回楊芮家,果然一路暢通無阻。

    又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將她架到床上,江盼也困得不行了,一夜沒睡就靠可樂裡面的一點兒咖啡.因熬過來,看看時間,干脆決定翹掉一天的課。

    看著鏡子裡的人眼裡血絲都出來了,眼圈也有點兒發黑,江盼立刻放下心裡的負罪感,躺倒沙發上倒頭就睡。

    再不睡這臉就要沒法看了。

    **

    這一覺睡的毫無知覺,直到隱約聽到洗手間裡傳來嘩啦啦的水聲。

    江盼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對著陌生的天花板失神了片刻,有一瞬間她以為自己又穿越到別的什麼人身上去了,直到一個有些沙啞的聲音帶著沐浴露的香氣飄過來。

    “你醒了,去洗洗吧,東西都可以用。”是楊芮。

    江盼揉揉眼睛,翻了個身坐起來,熬夜的疲倦是無論睡多少個小時都無法補回來的,她只覺得自己太陽穴一跳一跳的疼,整個人都有些精神恍惚。

    楊芮更是如此,宿醉之後的臉色格外蒼白,嘴唇上幾乎沒有一點血色,整個人走起路來腳步還有些虛浮。

    “好,幾點了?”江盼問。

    “快十一點了,想吃什麼?我定外賣吧。”楊芮擦著濕漉漉的頭發坐到沙發上,擦了兩下就無力的垂下手,深吸了一口氣。

    “好頹廢。”江盼感慨道,“喝粥吧,我想和紅豆圓子粥。”

    她說晃晃腦袋站起來,一個東西從褲子口袋裡掉出來,落在沙發上,回頭一看,是楊芮借給她的7。“手機用完了,還給你,我掙錢了自己再買就行了。”

    楊芮扔下手裡的干發巾,往沙發靠背上一躺,說:“給你就拿著,我又不缺這一個,留著也懶得賣。”

    “太貴重了,楊芮姐。”江盼嘆了口氣。

    楊芮斜睨了她一眼,說:“墨跡死了,格局大一點好不好,國慶車展我能掙不知道多少個手機,到時候好好表現別毀了我的名聲就行。”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楊芮眉頭皺的跟方便面一樣,江盼再拒絕,恐怕真的要生氣了,只好收下,說:“那就謝謝楊芮姐了,以後有什麼能棒的上忙的地方一定盡量。”

    “生分死了,我最丟人的時候都被你看過來,還這麼客氣干什麼。”楊芮不耐煩的揮揮手,“趕緊去洗澡吧,一身的煙酒味。”

    江盼:……

    這一身的煙酒味,還不是拜楊芮所賜,抽煙喝酒燙頭,嗯,昨天晚上就差個燙頭了。

    “今天沒事兒陪我收拾下房子,然後做個發型吧。”楊芮一邊抓起手機定外賣一邊說。

    好嘛,這下全了。

    洗了個熱水澡,兩出來舒服多了,外賣也很快送到家,江盼的是紅豆圓子,楊芮給自己要了皮蛋瘦肉粥,兩個小菜,炒菜心和涼拌裙帶菜,倒是爽口開胃,適合兩人吃。

    “怎麼收拾?”江盼咬了口泛著粉紅色的小湯圓,黑色香甜的芝麻餡兒流出來,在勺子裡形成一個小圈。

    楊芮呼嚕嚕喝了一大口粥,狠狠的說:“把渣男的東西全都扔出去,打包放樓下,這個房子一步也不能讓他進。”眼裡看不到傷心,全是厭惡。

    “昨天回來沒找你啊。”江盼問。

    “找,怎麼不找,打了不知道多少個電話,微信也發了好幾屏。”楊芮說,“手機號我屏蔽了,微信設了不提醒,根本懶得看,等收拾完東西給讓他來拿東西,拿完滾蛋。”

    幸虧昨天他們給防盜門換了鎖,據物業說,不到十點的時候彭強就回來了,發現連家門都進不去,整個人都不好了,對著物業大吵大鬧,說什麼自己在這兒住了兩年了,憑什麼不能換鎖之類的。

    可是物業也不是吃素的,直接叫了警察把人叉出去,說他私撬民宅,江盼和楊芮兩人喝酒的時候,這渣男還在局子裡蹲著做筆錄呢。

    **

    江盼的“愛看”賬號下已經有粉絲兩千多人,對於第一次直播的人來說簡直是個奇跡,直接上了每周新人榜榜首,比第二名多了五百多個粉絲。

    新人榜在首頁右下角,榜單持續一個星期,是增加新主播曝光率最好的辦法。

    “愛看”APP和微博有合作,點開主頁可以直接進入微博和播主進行互動,微博裡也可以直接觀看直播,所以“江畔有座城”的微博也收獲了不少粉絲。

    江盼打開微博頁面,百十條的私信和湧進來,她先沒來的及看,發了個一條微博上去,“下午兩點直播收拾房間,把渣男所有的東西扔出去,淨化環境[DOGE]”。

    發完廣告,她點進私信掃了幾眼,大多數都是大罵渣男的,但也有少數評論表示江盼狗拿耗子多管閑事,而且不應該把視頻PO到網上。

    相對於私信,裡面就更熱鬧了,不知道哪個觀看直播的觀眾把直播全程錄了下來,發到了自己微博裡,同時江畔有座城:“主播*好,直播捉渣男。”

    視頻流量已經上萬條了,視頻下方的評論更是數以千計,眼看著就要被頂上熱搜。

    評論裡甚至有好事者將彭強和那小三的身份人肉出來,江盼念著工作地點給楊芮聽,果然分毫不差,那小三也被當眾扒皮,電話都泄露了出去。

    這件事的火爆程度似乎超出了她的想像,再往下楊芮是不是也要被掛出來了?

    雖然楊芮自己表示無所謂,她拋頭露面這麼多年,根本不怕這網上的閑言碎語,而且丟人的又不是她,對方還沒急,她有什麼在乎的。

    江盼想了想,轉發了視頻,並且說道:“我覺得這次直播目的有兩個,一個是給大家找個樂子,再一個是給兄弟姐妹提個醒,不該做的事情不能做,大家就當個電影看一看,現實生活中的事情交給他們自己處理就行了,咱不操他們的心昂。”

    雖然沒有直說,但意思就是大家不要再人肉了,看看樂呵樂呵就可以了,過於牽扯現實生活中的是會讓問題變得復雜得多,而且雖然楊芮說不在乎,但還是希望她不要受到網絡上一些“閑人”的影響。

    楊芮吃著江盼剛洗的葡萄,翹著二郎腿癱在沙發上,說:“朋友圈都快炸了,這麼多人關心我,老娘分個手還搞得挺轟動,我是不是得搞個趴體?”

    “行了你,休息休息吧,”江盼刷著熱點微博,感覺胃有些漲,糯米的湯圓果然不是那麼好消化的,“等忙完這一陣子,出去旅游散個心什麼的。”

    楊芮飛快的在微信上回復著什麼,哼哼了兩聲,也不知道聽到了沒有。

    休息了一會兒,江盼到樓下便利店買了幾個大袋子,用來裝渣男的東西。

    “這些床單被罩什麼的都不想要了怎麼辦,”楊芮有些惆悵的說:“床也不想要了,我再定個床吧……”

    江盼瞥了一眼那張床,想想渣男曾經在上面躺過,確實挺叫人膈應的。

    楊芮說干就干,立刻從宜家定了一張床,順便把沙發也換了。

    江盼坐在梳妝台前化妝,身上穿著一條白色的背心,跟楊芮同款。她在家還真是喜歡穿白背心,衣櫃裡一摞,各式各樣的,普通的、後背綁帶的、破洞款等等,江盼挑了一件最最普通的穿上,正好貼身。

    收拾東西神馬的和工字背心最配了。

    時間一到,江盼准時打開了直播,短短一分鐘的時間,就湧進了好幾百人,不少人都在卡點兒等著呢。

    鏡頭下的江盼穿著貼身白背心,長發高高的束在身後,妝容也是青春活力,整個人顯得格外精神,果然,評論下面不少誇贊主播今天打扮好看的。

    “嗯,我還年輕,氣色就是好。”江盼互動道,“今天下午的任務很艱巨,要把家裡全部有關渣男的東西都收拾干淨,就用這些袋子。”

    切換鏡頭,掃到牆角剛買的大袋子,花花綠綠的,十五塊錢一個,跟曾經風靡一時的尼龍編織帶有異曲同工之妙。

    “所以呢,因為要干活,手機就放在固定的幾個位置,視角比較大,我比較小,大家不要在意,收拾到有趣的東西會拿來給大家分享。”

    兩人決定從臥室開始,江盼現將手機放在床上,調整好角度正對著占據了整面牆的衣櫃。

    “開始了。”話音一落,楊芮刷刷刷拉開所有的衣櫃門,一排排五顏六色的衣服整齊的碼在裡面,看著就讓人傷心悅目。

    所有的男士服裝全部被拿出來,本來楊芮打算隨便塞進袋子裡,但是江盼覺得這樣比較不利於節約空間,上下樓都還要多跑兩趟,就順手把衣服卷成長條塞進去。

    無論是褲子還是上衣,緊緊的卷成條能節約很多空間,特別適合外出旅行收拾行李,比用抽真空還方便。江盼一邊收拾還一邊給觀眾安利了這個小竅門。

    襪子內褲什麼的就算了,江盼猶豫了一下要不要碰,最後是楊芮連著收納盒一塊兒全都扔進袋子裡。

    “這是什麼鬼?私房錢麼?”江盼一不小心將床頭櫃裡的抽屜整個拽出來,一個卷成卷的東西咕嚕嚕掉出來,外面包著白紙,看不清裡面是什麼。

    “打開看看。”楊芮說,

    江盼靠近手機,趴在床邊,慢慢把白色外殼紙撕掉,果然,粉紅色的毛爺爺一點點露出來,竟然是卷的硬實的一卷百元大鈔。

    “我從來不管他的帳好麼,”楊芮氣急敗壞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還不都是我的錢?”

    評論席一片“哈哈哈哈”,紛紛要求主播數一數一共多少張。

    江盼瞅了眼楊芮,對方拋了一個“隨便你”的眼神。

    把緊緊的卷打開,有的不知道卷在裡面多長時間,捋都捋不直了。江盼跪在床邊,上半身趴在床上,正對著手機,把一卷毛爺爺一張張攤開。

    都不用她數,每放下一張,評論裡都會有大批的人報數,最後竟然有21張,足足兩千一百塊錢。

    江盼:“還不少呢,這錢可不能給他扔袋子裡。”她把錢整理了一下,遞給楊芮,“去買衣服。”

    【純牛奶】:快快找找其他地方,看還能不能發現私房錢。

    觀眾們一下子興奮了起來,紛紛出謀劃策,什麼吊燈裡面啊,床腳底下啊,工藝花瓶裡面等等。

    這下兩人也先不收拾了,按照網友們的指示對各個可疑場所進行了搜查,一時間,直播間裡的人數又達到了一個高峰。

    最後一輪搜查下來,又零零碎碎的發現了兩千多塊錢的私房錢,最搞笑的一個是把錢裹上紙塞進小塑料袋裡再貼到馬桶的抽水箱蓋上。

    袋子掏出來的時候,險些被兩人當成修理垃圾扔了,知道打開袋子,發現了衛生紙團,把衛生紙扯掉,發現裡面有幾張疊的緊緊的毛爺爺,用保鮮膜纏了好幾圈。

    “評論裡有親說,喜歡藏私房錢的男人一般沒有存卡的習慣。”江盼說,震驚於狡兔三窟的藏私房錢方法。

    “我已經震驚的說不出話來了。”楊芮抖抖手上的水,“要不是知道自己從來不小氣,我都要以為他生活的真的很艱難了……”

    江盼也表示很不可思議,同時為直播裡有對像的人點了一只蠟,女朋友們學會了不少,有藏私房錢習慣的男朋友們估計要心驚肉跳一陣子了。

    翻箱倒櫃了這麼久,兩個人也有點兒餓,把手機立在餐桌上,兩人衝了杯咖啡休息一下。普通的掛耳咖啡,加了奶粉和放糖味道也很不錯。

    【404】:喝什麼呢?

    一條顏色有異於別人的評論突然出現,並且在評論區置頂了十秒鐘。

    是昨天那個下鑽石雨的土豪。

    不少昨天的觀眾都認了出來,紛紛打招呼,土豪好,土豪大大早啊,今天給我們主播准備了多少鑽石?

    不明真相的新觀眾們看到這個置頂十秒鐘的評論也知道,這個用戶是高級VIP,不僅可以評論停留時間長,顏色任選,還可以將自己的麥連到直播間,只要主播允許,就可以進行任意時間的語音對話。

    “土豪大大下午好,”江盼舉了舉杯子,“咖啡。”

    【404】:咖啡不錯,我也在喝

    江盼笑了笑,“這麼巧。”

    下面一眾評論紛紛說:“我也在喝,主播好巧!”

    隨口跟大家互動了幾句,江盼喝完杯子裡的最後一口咖啡,“沒想到大家還挺喜歡看收拾房間的,那我是不是下次可以直播洗個衣服、種個花啥的。”

    這個笑話有點兒冷,下面一連串的“……”就像下了雨一樣。

    【404】:[鑽石][鑽石][鑽石][鑽石]

    【404】:[鑽石][鑽石][鑽石][鑽石]

    【404】:我們家缺一個家政

    省略號雨裡突兀的出現了兩串鑽石,順帶著一句話,江盼挑眉,這麼光明正大的調戲女主播好麼?

    正當大家准備群起而攻之的時候,404又說話了。

    【404】:招聘保潔,每天工作1-2H,時薪80,童叟無欺,聯系方式:1390245671

    江盼簡直無語,這個404究竟要鬧哪樣,後面那個電話顯然是假的,只有十位,所以他是來送錢外加搞笑的麼?

    “謝謝404的廣告費。”江盼故意說,“但是本直播間禁止廣告,土豪大大下次注意啊,光給錢就可以了,不要打廣告。”

    【404】:[悠閑]遵命

    江盼趕緊岔開了話題,生怕他下一句就是“女王大人了”。

    直播是順便,到底還是要把東西都收拾了,江盼穿著白背心黑短褲的身影不斷穿梭在鏡頭裡,明明細瘦的胳膊看起來卻十分有力量。

    又收拾完一大包,她湊近鏡頭,曲起胳膊按了按自己的肱二頭肌,說:“我覺的我要長肌肉了,以後要多搬磚。”

    她說話的時候氣都有些喘,哪怕開著空調,發際線的地方也有些汗濕,幸好這張臉是混干性的皮膚,不然這麼折騰兩三個小時恐怕要脫妝了。

    評論區不少誇贊主播身材好的,看的江盼也有點兒小開心,女人嘛,總是會有虛榮心,被人誇獎自然不會不高興。

    而且“愛看”APP對敏感詞的糾察非常敏銳,每個手機號只能注冊一個賬號,而當累計五次發表敏感詞彙之後,沒有正當理由申訴,將會被永久撤銷賬號,所以大家說話也都很禮貌,沒有覺得冒犯的地方。

    一直忙活到四點半才把渣男的東西都收拾出來,加上床單被罩之類的,滿滿當當塞了五個大袋子,每個提著都得有一二十公斤,一般女生得用兩只手才能勉強拖著走。

    直播進行了兩個多小時,直播間裡竟然還有好幾千人,江盼一是有些感動,二也覺得大家生活可能挺無聊,看人收拾個房間也能看那麼久。

    “今天就到這兒吧,我要跟閨蜜下樓扔垃圾了,順便陪她做個發型,開始新生活!”江盼說,鏡頭掃了掃堆在門口的五個袋子。

    明明看了好久的無聊直播,可大家竟然還不想走,紛紛表示想要直播換發型。

    “陪朋友去做,我還不想換發型,這樣不好麼?”江盼甩了甩辮子,黑色直發沒有任何特色,但勝在發質不錯,油亮順滑。

    其實主要是舍不得花錢……江盼在心裡說,嘴上卻沒這個意思,不然說出來豈不是像是要打賞了?

    本來這種直播掙錢她就有些心虛,如果直播講點兒美妝課、整容小知識,她還當收學費了,這種日常向的內容,她拿錢拿的是在不忍心,更加不會主動開口要錢。

    可是她不要不代表別人不給,土豪404在直播最後結束的一分鐘裡又刷了十個鑽石給她。江盼終於忍不住說:“土豪大大心意我領了,你這樣打賞我有點兒害怕。”

    她這樣一說,評論區險些笑翻天,404不為所動,又刷了五顆鑽石,才說:“給你就拿著,小意思,我為了拿高級VIP充了太多錢,給誰都是給。”

    那語氣,簡直跟楊芮一樣一樣的。

    江盼懷疑自己最近是不是走財運了,為什麼一個兩個的非要給自己錢,不要還不行……

    還真是,無端讓人不安。

    關了直播,看著“江畔有座城”賬戶裡的一堆鑽石、金元寶和其他零零碎碎的打賞,感覺自己突然變得很有錢。

    “每個月的收益要下個月5號之後才可以提現,我現在是LEVEL1,可以提30%,也就是兩千多塊錢。”江盼粗略的算了一下,又高興又心疼。

    高興的是這些錢可以買買買了,心疼的是70%的收益都要被APP收走。到了LEVEL2就可以提成50%,等級越高收益比例越多,江盼看著那亮晶晶的財產,恨不能現在就是最高級別,把收益的絕大部分放入自己腰包。

    這樣一想,前途真是一片光明,連拖起“垃圾袋”都變得有力量了。

    **

    彭強從來沒想過自己的人生會在一個晚上之內發生巨變。

    白天上班的時候,一邊跟楊芮聊著天,一邊跟自己的小情人聊著騷,想想市中心那套兩居室的房子,再看著窗明幾淨又清閑的工作環境,感覺自己簡直是人生贏家。

    下一步就是跟楊芮趕緊結婚,名正言順的擁有那套房子,楊芮的□□也是自己的了,不用再像現在一樣憋屈的每個月拿幾千塊錢零花。

    想著未來的美好前景,彭強心情更好了,他端起茶杯咂了口茶,跟小情人約好了時間地點,順便給楊芮編了個謊話。楊芮這人現在也越來越沒勁了,在家什麼都不干不說,腰上的肉都捏的起來了,床上也不積極主動,他早就有些膩味了。等那些錢都是他的了,什麼樣的妹子找不到,腰細腿長胸大,嘿嘿,一樣都不能差。

    可是這樣美好的想像,卻在一個陌生女人拿著手機衝進房間的一瞬破滅了。

    他幾乎瞬間萎了,連滾帶爬的摔到地上,緊接著,他就看到了楊芮的那張臉。

    “壞了。”這是他心裡唯一的想法。

    那半個小時對他來說幾乎沒有印像了,他只記得自己內心的驚恐慌亂,和那種煮熟的鴨子馬上就要飛走的失落,楊芮的臉前所未有的陌生,那個手機鏡頭對著自己仿佛針刺一般,羞恥和害怕讓他想要抓住最後一根稻草,他覺得兩年的感情不會這麼輕易結束。

    在楊芮走出房間的那一刻,彭強以為事情已經壞到了幾點,可是接下來的一連串事卻讓他根本沒有時間思考。

    從酒店出來,沒有理會小情人兒的嘲諷謾罵,他開著車一路衝到家裡,可是卻在進門的時候被保安攔住了。

    “你干嘛?我是這裡的業主!我有鑰匙的!”他說著從車裡跳下來,以前所未有的敏捷姿態衝進小區,那一大串鑰匙在手裡嘩啦啦的響。

    只要我把當年追她的那些話重復一遍,只要我讓她回憶起這兩年的點點滴滴,她一定會原諒我的。彭強瘋狂的想,跑的像只瘋狗。

    小區的保安最終在房門口捉住了他,彭強的鑰匙嘩啦一下掉在地上,“為什麼打不開!我的鑰匙為什麼打不開了?”他瘋狂的大叫、踢打保安,“放開我,我走錯門了,我要回家!”

    可是房門上的銘牌清清楚楚的寫著那個他熟悉的房間號,“給我開鎖,給我叫開鎖公司,我鑰匙拿錯了。”

    保安被吵得不耐煩,直接把他按在了牆上,物業早已經報了警察,不過五分鐘,警笛呼嘯著進入小區,無數樓層的人都從窗戶往下看,想知道是誰家出了事兒。

    彭強因為私闖民宅被帶回了警察局,物業的人有些被楊芮交代過,還有人已經從網上看到了視頻,沒有一個人替他說話。

    彭強這才覺得渾身發冷,楊芮竟然已經將門鎖換了,連家門都不讓他進,他甚至連楊芮在哪裡都無從知道了,事情似乎發展的超乎他的想像。

    失魂落魄的彭強面對警察的問詢半句假話也不敢說,讓朋友來交了保釋金之後,早上終於被放了出去。

    身上還穿著昨天的衣服,頭發亂哄哄,彭強整個人萎靡頹廢,與昨天的意氣風發完全不一樣。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從他一進大門開始,就覺得大家看他的眼神有些異常,帶著莫名其妙的審視。

    到了辦公室,他確定自己看到兩個人湊在一起對著自己指指點點。

    他們難道知道了什麼?彭強想,又覺得不可能,昨天晚上才發生的事情,怎麼會傳的這麼快。會不會是江盼說了什麼?會不會……

    他突然想到昨天晚上的那個錄視頻的女人,這一夜的焦灼讓他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挽回楊芮身上,卻忘記了那個手機。腦海中一下子回憶起一個細節,她記得那個女人說了句“這是直播”。

    直播?彭強突然覺得一股血直衝腦門,頂的他有些眩暈,他衝到自己座位裡,拿出手機才發現已經沒電關機了,怪不得一直這麼安靜。

    他趕緊充上電,幾分鐘之後手機打開,頓時像被人按下了振動鍵,開始不停的震動起來,短信、微信、QQ幾乎都爆炸了一樣,無數條信息湧入手機。

    他顫巍巍的點開屏幕,先打開了微信。彭強覺得眼前有些發黑,好像看不到那些熟悉或者陌生的名字下面的話語。

    他隨手點開一個,是平時玩兒的比較好的哥們兒,只見他發了個視頻鏈接過來,說:“哥們兒,你火了……”

    這句話顯然不是什麼好話,彭強咽了口口水,伸手點向那個網址,可是他手指實在是顫抖的太厲害,幾乎點不中那串藍色的字母。

    終於,視頻打開了,晃動的屏幕上,突然出現了他幾乎□□的身體和慌忙拿被子遮掩自己的情人兒。

    彭強仿佛被電擊了一樣,這個人差點兒從座位上彈起來,他手忙腳亂的關掉視頻,這才注意到視頻來源一一個微博,而微博的點贊數目就超過了一萬,更不要說被多少人看過了,幾乎要被頂上了熱搜。

    如果說剛剛他是血往上湧,此時彭強就覺得全身的血液已經被凍住了,渾身冰涼,一股絕望從心底漸漸蔓延開。

    視頻卡在他捂住□□佝僂著後背的模樣上,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看起來是這麼的惡心和猥瑣,讓他恨不能衝進視頻裡把這個人按在地上塞進床下。

    “彭強,主任找。”突然有人敲了敲他的桌子。

    彭強嚇得渾身一哆嗦,臉色慘白,“哦,哦好,謝謝。”他說,手在桌子上滑了幾下才抓住手機。

    同事說完這句話,沒有像往常一樣寒暄幾句,而是往旁邊一站,目光毫不掩飾的打量著他,那樣的目光讓彭強覺得自己仿佛沒穿衣服一樣。

    哦,對了,他很可能已經見過自己沒穿衣服的模樣了。這個認知讓他更加絕望,他甚至覺得主任找他也是為了這件事。

    穿過辦公室的路前所未有的長,無數打量的目光和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竊竊私語,幾乎將他整個人燒穿,對坐著旁邊的那些人來說,現在看他是不是就像看著一個行走的渾身□□的人?

    彭強想要加快腳步,可是雙腿卻僵硬的像是木頭,每一步都需要極大的力量和勇氣。

    主任就在那間辦公室裡面等著他,他會說什麼?他也看過那個視頻麼?他會怎麼看自己,會怎麼處理自己?

    一個又一個問題幾乎逼得他發瘋,在還沒有進入辦公室之前,那些恐怖的聯想和自問自答就幾乎讓他崩潰。

    手機還在不停地震動,不斷有新的信息湧進來,前方仿佛巨大的黑暗深淵,彭強覺得自己已經走投無路了。

    果然,主任委婉的表達了他的行為對部門的影響,作為政府公職人員,他的所作所為已經受到了人民的譴責,所以主任建議他停職到十一,即刻生效。

    剛剛進入辦公樓不過半個小時,彭強又走出了大門。

    室外的陽光明媚刺眼,卻溫暖不了他的心。他要去哪裡呢?他還有哪裡可以去呢?

    彭強現在什麼都不想想,什麼都想不出來,他的渾身上下都被人扒了個透,再無*可言。他做的那些丟人齷齪的事情,已經在無數人面前播放過了,已經被無數人謾罵嘲諷過了。

    工作被停職了,家也回不去,彭強在路上失魂落魄的走著,連路邊的乞丐都一臉探究的看著他。他漫無目的的走啊走,手機一直在震動,而他連抬抬胳膊的力量仿佛都沒有了。

    路過一家小旅館,無處河去的彭強直愣愣的走進去。

    “先生住店麼?”

    “嗯。”

    “什麼房間?”

    “單人間。”

    “好的,請您出示一下身份證。”

    彭強像個沒有意識的機器人,一個動作一個動作的按照服務員的指令進行,一句廢話都沒有。拿了房卡,進了門,簡陋的房間裡透著一股發霉的味道。

    他看了眼那張有些發污的床,仰面倒下去。這樣狹□□仄的環境讓他感到莫名的安全,仿佛阻隔了一切閑言碎語和現實的殘酷。

    仿佛在這個地方,一切都還沒有發生過,他還可以像原來一樣,意氣風發坐享其成。

    彭強瞪著眼睛看著天花板,一夜沒睡再加上精神的極度緊張,突然放松下來的情緒讓他眼睛漸漸閉上,很快陷入一片噩夢。

    夢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他已經不記得了,他只知道自己尖叫著驚醒的時候,已經到了傍晚,狹小的窗戶透出一絲光線,房間裡陰暗又安靜。

    一瞬間的恍惚過後,這一天一夜發生的事情瞬間湧入他的腦海,巨大的絕望海潮一般席卷了他,讓他痛苦的蜷縮在床上,恨不能立刻去死。

    手機已經沉寂了很久,他劇烈的喘息了一會兒,最終鼓起勇氣拿起手機,點開微信。

    突然,一個熟悉的名字出現在聯系人裡,“楊芮”這兩個字仿佛是救命稻草一般,讓他瞬間湧起一點希望。

    他趕緊點開那條消息。

    可是內容卻再次將他擊落谷底,“東西給你放門衛了,自己去拿,別再找我了,我們徹底結束了。”

    徹底結束了……

    徹底結束了麼?

    彭強覺得自己可能真的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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