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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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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春野櫻 -【悍妻在懷】《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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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20 20:53:30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這日天未亮,臧語農和方朝露一起身著北戎服飾,坐著馬車前往城關。

    臧語農要她假扮大腹便便的孕婦,臥在馬車裡休息,自己則親自駕著馬車。

    車至城門,守城士兵攔下臧語農,見他一身北戎裝束,嚴厲地問:“是北戎人?”

    “回軍爺的話,小人不是,但小人的妻子是北戎人。”臧語農態度卑微,“內人臨盆在即,依北戎習俗,女兒得要回娘家生產,所以小人必須帶內人出關。”

    “你不知道已經封關了嗎?”守城士兵態度強硬地回絕,“快走,不准過。”

    “別這樣,還請軍爺行個方便。”他語帶央求。

    這時,馬車裡的方朝露配合演出,發出微弱的、有點痛苦的呻吟聲。

    守城士兵聞聲趨前掀開簾子,只見方朝露臥在簡陋的榻上,臉埋在雙臂之間,正發出哀鳴。

    “軍爺行行好,內人過幾日便要臨盆,實在不能再等了。”

    “什麼事?”這時,有名高壯大漢走了過來,是千總田三達。

    “千總大人,這個男人說要帶即將臨盆的妻子回北戎的娘家。”守城士兵說。

    田三達走近,一看見臧語農的面容,倏地瞪大眼睛。他微張開嘴,幾乎要叫出“大少爺”,幸好及時將話給吞了回去。

    “馬車上只有你的妻子?”田三達上前,一把掀開簾子檢視著。

    “是的,千總大人。”臧語農彎腰欠身,“求大人放行,讓內人可以回娘家安心生產。”

    田三達眉心一擰,臉上的表情像是思索,又像是為難。須臾,他做了決定。

    “開門。”

    守城士兵一怔,“千總大人,這不好吧?”

    “他是出關,又不是入關,能對咱們造成什麼危難?回娘家生產是北戎傳統習俗,未能回娘家生產的女人,從此一生都無法再回娘家,我也是有女兒的人,若我的女兒一輩子回不了娘家,我會有多難過?”

    守城士兵點點頭,打開了城門,放臧語農跟方朝露通行,出關前,田三達對臧與農說了句“一路平安”。

    “感激不盡。”臧語農對他作了個揖,上了馬車,駕地一聲往關外駛去。

    城門關上不久,方朝露自車裡爬了出來,抽掉塞在衣服裡充當孕肚的布,驚喜地說:“想不到真的行得通!”

    “田三達肯定會放行的。”

    她一臉疑惑,“他為什麼這麼好心?”

    臧語農轉頭瞥了她一眼,笑得意味深長,“我認識田三達的時候,他還只是個小兵,娘親在無名客棧對面賣茶水,是位和善的大娘,我在無名住了個把月,便跟他們母子倆熟了。”

    “原來如此。”方朝露還是很困惑,“可難道只因為相熟,他就甘願冒瀆職之險放你出關?”

    “不,他放我出關是因為他欠我一條命。”他解釋道:“幾年前,我再度來到永甯,當時田三達因得罪一名得勢的校尉,被安了個莫須有的罪,那校尉要求田大娘拿出一百兩銀子贖罪……”

    “那筆錢是你給的?”方朝露立刻猜到答案。

    “是。”臧語農點頭,“他是個正直的好人,值得一百兩。”

    “後來那名校尉呢?”

    “當然是失勢了。”他輕描淡寫地帶過。

    方朝露敏銳地察覺那無良長官失勢或許跟臧語農有關,依他的人脈及關係,想把一個校尉弄掉並非難事。

    待在他身邊越久,她越發覺得他是個不簡單的人物。

    “語農,”她挨到他身邊,一把勾住他的臂彎,將臉靠在他肩上,用甜甜的聲音說:“我越來越崇拜你了。”

    臧語農垂下眼,眼神寵溺的看著她。

    馬車往北戎而去,一路上沒有看見半個人。

    荒原一片,黃沙漫天,方朝露不禁感到惴惴不安。雖說她向來是個大膽的人,而且現在還是大白天,但老實講,若不是有他,她絕不會單獨來到這樣的地方。

    “前面不遠就是北戎的第一個營寨了。”臧語農說。

    “語農,”她眼底有著疑慮,“北戎人……講理嗎?”

    “不講理。”

    “什麼?”她驚得下巴差點掉下來。那他還帶著她直搗黃龍?

    見她一臉驚嚇,他有點得意的一笑,“原來你也會害怕?”

    “你是嚇我的?”她生氣的槌了他一下。

    他朗聲大笑,“北戎人不講理,但講情。”

    “情?”她狐疑地說:“你跟他們哪來的情可講?”

    “一時之間我也說不清楚……”話還未說完,臧語農便聽見後面不遠處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他心頭一震,暗叫不妙,用力鞭了一下馬屁股,那馬兒便撒蹄疾奔。

    她緊張地問:“怎麼了?”

    “有人追來,應該是我們的行蹤被發現了。”

    兩人想趕緊離開,無奈馬車經過長途跋涉,禁不起折騰,車軸脫位,卡死不動。臧語農只好拉著她下車,再將馬兒自馬車上卸下,欲騎馬甩脫追兵。

    可這時,近二十名著北戎士兵裝束的人已追至,方朝露見狀,想也不想便立刻迎戰,她必須保護心愛的男人。

    追兵手上持著兵器,方朝露則手無寸鐵,可是憑著她前輩子以及自張大飛那兒學來的功夫,很快便奪下兵器回擊,只是她依然擔心,對方人多勢眾,她不確定自己是否能夠保護得了臧語農。

    她一腳踢飛了一名北戎士兵,跟臧語農背靠背,“語農,你騎著馬先逃,這些北戎士兵讓我……”

    “他們不是北戎士兵。”臧語農沉聲道:“那些座騎都是我朝的軍馬,他們是永甯的士兵,只是穿上北戎的衣服。”

    他之所以知道,是因為永甯的軍馬是由他臧家經手,左耳上都打了個小環以做標記。

    “他們是我朝的人?那為什麼……”方朝露想了下,突然明白了,“他們該不是想殺我們好嫁禍給北戎?”

    “正是如此。”

    “那你快跑,我來對付他們!”方朝露心想臧語農是個只會動腦筋的商人,絕對應付不了這些士兵,於是要他先離開。

    “我怎能丟下你一個人?”臧語農說著,在她臉上吻了一下。

    她還沒回過神,便見他快如閃電的沖向那些追兵,以敏捷俐落的身手輕易撂倒幾人,踢飛他們手上的武器,教她看得目瞪口呆。

    老天,他什麼時候學的功夫?真人不露相,他根本是高手!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來了十幾匹馬,馬上跨騎著北戎人,為首的一人臉上戴著面具。

    方朝露一看,頭都暈了。這邊是十幾個假扮北戎人的士兵,那頭又來了十幾個北戎人,慘了,她跟臧語農腹背受敵,這會兒真是凶多吉少了。

    見十幾名北戎人逼近,追殺他們的十幾名士兵不覺慌了手腳。他們奉命滅了臧語農,任務未達成,北戎人卻出現,現下他們是先完成任務,還是先對付北戎人?

    北戎人馬靠近,為首的面具人將手中彎刀一揮,“殺了他們!”

    對方說的是北戎語,方朝露聽不懂,只聽出她話語中的凶焊……對,她,那面具人是個女子。

    還沒回過神來,只見北戎人已沖向士兵,雙方立刻打了起來。

    “加蘭郡主,刀下留人!”臧語農以北戎語對著那戴面具的女子喊道。

    聽見他說著她聽不懂的話,方朝露瞪大了眼睛。敢情他不只是武林高手,還是個語言專家啊!

    他到底還有多少她不知道的秘密?

    就在她驚訝臧語農深藏不露的同時,突然發現有一名士兵不知何時竟趁亂摸到臧語農身後,她本能的疾奔過去,一把將他推開,轉瞬間,士兵手中的刀子就刺入她的身體——

    “朝露!”看見她受傷,臧語農眼底閃過一抹殺意,一個箭步上前,狠狠的踹飛那士兵,再一把接住倒下的方朝露,眼睛往她腹部一看,鮮血已染紅她的衣服。

    “語農,你……你沒事……”她真沒想到被刀刺傷會這麼痛,身體及手腳不自覺的發起抖來。

    “別說話,別動,我會救你的,不怕!”臧語農勉強擠出笑容,眼神卻洩露了他的恐懼。

    他好後悔,他不該帶她來的,縱使他有十足十的把握能完成皇上及樓學齊所交托之事,他都不該帶她來。

    此刻,他聽不見周遭的任何聲音,他的腦袋只想著一件事——“朝露,不准離開我。”

    “語農,我冷……”方朝露覺得自己快失去意識了,眼前的臧語農變得非常模糊。

    臧語農將她緊緊抱住,“不冷,我會救你,我不會讓你離開我。”

    這時,加蘭郡主所帶領的北戎鐵騎已將十幾名關內士兵擒下。

    “你沒事吧?”她走過來,用有點腔調的漢語問著臧語農。

    臧語農將方朝露抱起,神情凝重,“我沒事,快救她。”

    “她是誰?”加蘭郡主疑惑地問。

    “我的妻子。”

    臧語農從來不曾這麼害怕過,眼前像是有黑幕將他整個籠罩,而其中不知道藏著什麼致命的怪物。

    北戎皇室的御醫阿日烈前來稟報,“臧大少爺,你妻子傷得很重,這一刀刺得很深啊。”

    聞言,他的心像是瞬間被凍結一般,腦子一片空白。

    “雖沒刺中要害,但她失血過多,相當虛弱……”阿日烈續道:“我已經用了最好的藥,現在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是嗎……”臧語農不由得雙手合十,他活到至今還沒求過誰,可此刻他願向天祈求,請祂高抬貴手,千萬不要帶走方朝露。

    “在下先告退了。”阿日烈彎腰一欠,輕手輕腳的退出房外。

    阿日烈走後,臧語農小心翼翼的坐在床邊,握著方朝露冰涼的手輕輕搓著,想讓她溫暖起來,並感覺到他的存在。

    “朝露,”他柔聲的對她說:“我知道你很痛、很累,但你不能一直睡,知道嗎?”

    躺在床上的方朝露沒有反應,像是深陷在遠方,聽不見也看不見。

    他好怕,怕她就這麼一睡不醒。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竟會有如此不安的時候,那種仿佛要失去什麼的感覺讓他快要不能呼吸。

    原來,愛一個人就是這樣,甜的時候甜到膩,痛的時候痛到死。

    想到可能會失去她,向來冷靜堅毅的臧語農瀕臨崩潰,深深吸了一口氣才勉強堅持住。

    “朝露,你已經進到我的生命中,不能說走就走,聽見了嗎?”

    他想起了她的種種,再想到從此可能無法再聽到她的笑聲,不能觸摸她的臉龐,不能感覺到她的溫度,不能擁抱她……光是想像,他已感到絕望。

    臧語農的眼眶一熱,語氣近乎哀求地呢喃,“朝露,不要拋下我。”

    他盼著她有一點點的反應,但她始終沉睡。

    這時,外面傳來加蘭郡主的聲音。

    “我進來了。”推開門走到床邊,她冷冷地道:“她會死。”

    臧語農看都沒看她一眼,“不,她會留在我身邊。”

    加蘭郡主是北戎王的侄女,其父是北戎親王查兀,也是克丹王子的堂姊。她驍勇善戰,巾幗不讓鬚眉,曾成過親,後又自己休了夫婿。

    多年前,臧語農為了開拓並鞏固臧家在邊關的生意,曾于永寧待了兩年,並經常出關深入北戎,他的北戎語就是在那時學會的。

    某次,加蘭郡主隱瞞身分入關,一時不查在客棧中被採花賊下藥迷昏,幸好臧語農察覺有異,出手相救,她才不至於被占了便宜,至此對他一見鍾情,熱情追求,甚至為了他願意除去北戎皇籍,歸化漢籍,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臧語農拒絕了她。

    曾經,她以為語農是個終生都不會觸及情愛的男人,可現在看他對方朝露用情至深,不禁有點吃味。

    不過,她也佩服方朝露,為了保護心愛男人而不惜犧牲性命這種事,她覺得自己應該做不出來。

    “阿日烈說她傷得很重。”加蘭郡主直言,“你最好做好心理準備。”

    “你不瞭解她。”他定定的注視著方朝露,不想錯過她醒來的那一瞬間,“朝露是個堅強勇敢的女子,她不會放棄,她會拚了命的留在我身邊。”

    加蘭郡主沉默了一下,“我以為你將情愛視如糞土,真沒想到你也會有這一天。”

    “我從沒將情愛視如糞土,而是人間難得的至寶,”他握著她的手,低下頭在她手背上吻了一記,“而她……就是我最重要的至寶。”

    加蘭郡主聞言,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感覺,她妒嫉方朝露,卻也打從心底希望方朝露能活過來。

    她想,若是方朝露真的熬不過來,臧語農也會垮掉。

    “對了,我已經把克丹請過來,他跟仙羽在大廳等你。”

    他頭也不回地說:“我不想離開朝露,麻煩郡主將王子及張姑娘請過來。”

    “好吧,你等等。”說罷,她轉身離開。

    不久,她便帶著克丹王子及張仙羽過來,而任誰都看得出來張仙羽不是遭到挾持,她亦步亦趨的跟在克丹王子身側,臉上沒有一絲不願及恐懼。

    “我聽加蘭姊姊說了,也知道你此行的目的……”克丹王子說著,突然緊緊握住張仙羽的手,“我絕不會把仙羽交給你,你回去告訴你們皇上,要打就來吧!”

    “克丹,你先聽語農說……”張仙羽勸道。

    “沒什麼好說的。”克丹王子態度很強硬,“我審問過那些假扮北戎人的士兵,他們已承認是聽命于張之濤。”

    聽到親爹的名字,臧語農注意到張仙羽露出悲哀的表情。

    “你知道張之濤是什麼樣的人嗎?他明知仙羽與我相愛,卻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逼迫仙羽嫁給定遠侯之子!”他越說越激動。

    “克丹王子,你可知道你的魯莽之舉會引發兩國戰火,禍及無辜百姓?”臧語農話說得頗重。

    “你說什麼?”克丹王子不悅地眯起眼。

    “我剛剛的話王子應該聽得很清楚,若有人因為你們的愛情而喪命,你以為你們能心安理得的白頭到老嗎?”臧語農不疾不徐地道。

    克丹王子哼了聲,“在北戎,就算是父母也不能逼迫兒女跟自己不喜歡的人成婚,我父王很支持我。”

    “你或許可以不在意,但……”說著,臧語農目光轉向另一邊,“張姑娘呢?你能心安理得嗎?”

    張仙羽渾身一震,不自覺的看著床上重傷昏迷的方朝露。

    “張姑娘,你逃到北戎來,可想過當時助你逃走的婢女會是什麼下場?”

    聞言,張仙羽眼眶一熱,兩行淚水滑落。她當然明白,以爹的脾性,銀兒恐怕凶多吉少……

    見狀,克丹王子斥道:“你住口!信不信本王子殺了你?”

    “我既敢來此就沒怕過。”臧語農展現出強大的氣勢,“張姑娘,你可知道令尊對外聲稱你遭到強擄?你可知道皇上為了替張家及華家討回面子,就要下令發兵?”

    “我……我知道……”張仙羽表情既難過又歉疚,“可是我真的不想嫁給華鋒。”

    “張姑娘,你得回永寧,親自將這件事交代清楚。”他好聲好氣地勸說。

    “不行!仙羽絕不能回去!”克丹王子氣怒的沖上前,一把揪住臧語農的衣領,“帶著你的妻子給我滾!”

    “克丹!”加蘭郡主趨前抓住他的肩頭,“別衝動。”

    “我絕不會讓他把仙羽帶回去,她一旦回去就再也回不來了!”克丹王子激動不已。“克丹王子,我初七那天自萬隆縣出發,與知賢王約定二十五日于北甯相會。”臧語農平靜的揮開克丹王子的手,心平氣和地說:“明日就是二十五,知賢王會親自在城門處等候,張姑娘只需將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的告知知賢王,知賢王必會為她做主。”

    “我憑什麼相信你?”克丹王子眼中寫滿了不信任。

    “若你相信張姑娘對你的感情,就不需要害怕。”臧語農不卑不亢地直視著他,“她若愛你,無論如何都會回到你身邊。”

    此話一出,克丹王子下意識的轉頭看向張仙羽。

    張仙羽低垂臻首,須臾,她抬起臉來,神情堅定地道:“克丹,讓我回永寧吧。”

    “仙羽,你……”

    “臧公子說得對,我們不能為了一己之私而傷害其他無辜的人。”張仙羽深深的歎了一口氣,“自從出關後,我的心一直不踏實,也始終掛念著銀兒的安危,若兩國因我而交戰,我將一輩子活在悔恨及愧疚之中。”

    克丹王子臉上難掩憂心,“可若是你去了再也回不來,我……”

    “克丹,”加蘭郡主拍拍他的肩膀,“你放心,語農是個可信任的人,你若真擔心,就由我陪同仙羽入關見知賢王吧。”

    克丹王子聽了堂姊的保證,又見張仙羽心意堅定,掙扎了一會兒,終究無奈答應。

    張仙羽溫柔笑視著克丹王子,許下承諾,“克丹,我一定會回到你身邊的。”

    克丹王子點點頭,“嗯。”

    她走向床邊,看著昏迷的方朝露,眼底滿是歉意,“臧公子,對不住。”

    “姑娘何出此言?”

    “嚴格說來,尊夫人是因我而受傷,我著實過意不去。我真心祝福你們能白頭到老,永不分離。”

    臧語農頷首致意,“承姑娘吉言,不勝感激。”

    昏昏沉沉中,方朝露夢見了以前的事情——

    她人在比賽現場,全身痛斃了的趴在地板上,完全不想爬起來,這是她第一次遇到這麼強勁的對手。

    “劉玉書,起來!”她的爸爸兼教練站在前方,神情嚴厲的看著她。

    她疼得眼角泛淚,用委屈的眼神看著爸爸。

    從她五歲起,爸爸就開始訓練她,她其實不想練跆拳道的,每天的訓練時間都很長,當別人看電視或是玩耍的時候,她只能待在道館裡一次又一次的練習。

    她曾經向爸爸抗議,可他總是說:“不要放棄,你就會看見成果。”

    七歲那年,她拿到人生第一座冠軍獎盃,並帶到醫院送給纏綿病榻的媽媽。

    媽媽那以她為傲的溫柔笑臉,成為她前進的力量,她慢慢喜歡上跆拳道,也一路過關斬將,直到遇見眼前這名強勁的對手。

    “給我起來!”劉漢威激勵著女兒,“不要讓媽媽失望!她在天上看著你!”

    她身子一震,腦海中出現媽媽接下獎盃時,臉上那喜悅又滿足的笑容,不知哪來的力氣,她站了起來,無畏的迎向對手……

    “看著我……看著我……”

    “朝露?”聽見昏迷多日的方朝露發出聲音,臧語農欣喜若狂,“朝露,朝露,醒醒,快醒醒……”

    方朝露慢慢的睜開眼睛,一時之間有點恍惚,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看見床邊那張有點憔悴卻盈滿開心的臉,她微微楞了一下,旋即明白剛剛的一切只是夢,一場遙遠的夢。

    她夢見了十五歲時幾乎放棄跆拳道的自己,還有不斷鼓勵她、推著她往前行的爸爸。

    “我睡了很久嗎?”她虛弱地問。

    “是。”臧語農輕撫著她的臉頰,溫柔揩去她臉上的淚,“睡太久了,你再不醒來,我都想打你屁股了。”

    她覺得全身僵硬,試著動了一下,可一動,她就感覺到腹部產生劇烈的痛楚,不由得皺起眉頭,“痛……”

    “別亂動。”臧語農輕輕按著她的肩膀,“你受了很重的傷。”

    想到昏過去前發生的事,她焦急地問:“你沒事吧?”

    “因為你,我沒事。”他溫柔地輕撫著她的臉龐,“朝露,我欠你一條命呢。”

    她蹙眉一笑,“命哪能欠?”

    “總之我欠你,會用一輩子償還。”他握住她的手,用自己溫熱的大掌暖和她,“等回到萬隆縣,你就嫁給我,好嗎?”

    這突如其來的求婚讓她有點驚喜,但理智還是讓她忍不住問出口,“你確定嗎?我很粗魯、凶巴巴,又不聽你的話,常跟你頂嘴,這樣你真想娶我?”

    “想。”他深情地回答。

    “我很小器,絕不能容許你有其他的女人,你得考慮清楚。”雖然知道他會給什麼答案,她還是想聽他親口說。

    他深深一笑,“我就你一個,沒別人了。”

    有了他的許諾,她甜甜笑開,點了點頭。“嗯,那我就勉強嫁給你吧。”

    聞言,他歎了口氣,眼底溢滿憐愛,“這個時候還耍嘴皮子?”

    “當然。”儘管傷口還疼,她卻俏皮地吐了吐舌頭。

    看著她甜美可人的笑顏,臧語農突然神情一凝,“別再這樣了。”

    她不解的看著他。

    “你知道我被你嚇到快不能活了嗎?”他毫不隱藏自己內心的脆弱,“一想到你可能會永遠離開我,我真的很害怕,我從來不曾如此。”

    他眼裡爬著血絲,方朝露仿佛還能自他眼中感覺到一絲的恐懼不安。

    她當然知道他是愛她的,但是她從來不知道他愛她那麼深,也從來不知道她在他心目中是如此的無可取代。

    “朝露,不准再這樣了,從今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要先保護自己,明白嗎?”

    “可是我想保護你。”她微微蹙眉,“再發生同樣的事,我還是會拚死保護你,因為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你……”臧語農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既惱她沒把他的話聽進去,又歡喜她說自己是她最重要的人。

    突然,她定定的望著他,聲音軟軟地道:“對不起,語農。”

    “對不起什麼?”

    “我讓你這麼擔心,你……”她眼底閃過一抹黯光,“你是不是哭了?”

    臧語農好氣又好笑地瞪了她一眼,“還能尋我開心?看來我真是白擔心你了。”

    她調皮一笑,“人家說禍害遺千年,我如果是上天派來整你的,怎可能這麼輕易就饒過你?”

    他笑意一斂,“好,永遠都不要饒過我,我願意讓你整一輩子。”

    聽見他這番話,方朝露感動得幾乎要掉下眼淚。

    他伸出手,溫柔的揩去她眼角的淚花,“朝露,趕快好起來,我等不及要娶你過門,讓你成為我臧語農的妻。”

    她輕輕點頭,“我也迫不及待想成為你的妻子了。”

    臧語農露出滿意的笑容,俯身在她臉上輕吻一記。

    “對了,剛才你嘴裡一直念著‘看著我’,你夢見了誰嗎?”

    她眼底湧上傷感,“我娘。”

    “你娘?”他滿臉疑惑。

    “嗯。”她淡淡一笑,“我夢見我娘了。”

    “看來……是你娘把你帶回來的。”他十分感性地道。

    她先是一怔,然後笑了。“嗯,確實是我娘把我帶回來。”

    “朝露,”他輕握著她的手,溫柔地說:“既然回來了,可別再隨隨便便的走了。”

    她望向他那深情的黑眸,眼眶一熱,“不會了,就算你趕我,我都不走。”

    聽她這麼說,臧語農總算露出安心的微笑。“對了,這裡是……”她疑惑的看看四周。

    “這兒是加蘭郡主的府邸。”

    “加蘭郡主?”她楞了下,“是那位戴面具的女子嗎?”

    “正是。”他點頭。

    她想起他曾說過北戎人不講理,但講情。他放膽直驅北戎,應該就是因為他跟某人有情吧,難道那個人就是加蘭郡主?

    思及他與別的女子有情,方朝露胸口一痛,竟比傷口所帶給她的痛楚還要重。

    “你跟她……是什麼關係?”她怯怯的問。

    “我曾在多年前救過她一次。”

    “只是這樣?”她半信半疑。

    “我幾時騙過你?”

    “誰說沒有?”她微嘟著嘴,輕哼一聲,“你武功高強,還精通異國語言,這些事你都騙了我。”

    臧語農苦笑,“我哪裡騙你了?只是沒特別提過。”

    他這麼說也沒錯,可她就是不相信他跟加蘭郡主只是那麼單純的關係。她記得樓學齊曾說過他早年在外行商,曾有不少女子主動示好,加蘭郡主會不會也是其中之一?

    “你跟加蘭郡主到底什麼關係?”她用“自首無罪,逮到雙倍”的眼神盯著他,“你老實說,我不會生氣的。”

    他無奈地歎氣,“真的只是這樣。”

    “當然不僅是這樣。”加蘭郡主的聲音自門口傳來。

    臧語農露出發愁的表情,開始煩惱加蘭郡主不知道會在方朝露面前說些什麼。

    雖說他跟加蘭郡主並無不可告人之事,但他還是擔心方朝露會胡思亂想。

    加蘭郡主走到床邊,深邃的大眼睛定定的看著初醒的方朝露。

    “我曾經想嫁給語農,但他拒絕了。”她故作落寞的一歎,“像我這樣的絕世美女他都沒動心,我以為他一輩子與情愛無緣,沒想到……”

    方朝露在內心贊同,加蘭郡主真的是位絕世美女。她有著深邃的五官,凹凸有致的身材,渾身上下散發著異國風情,美得令人屏息。

    是啊,臧語農肯定是眼睛脫窗了,居然拒絕這樣的美女,而且還是位身分嬌貴的郡主,但一想到拒絕加蘭郡主這等美女的他居然愛上自己,她又忍不住竊喜在心。

    “我是加蘭,北戎郡主。”加蘭郡主用略帶腔調的漢語說。

    “感謝郡主相救,我是方朝露。”儘管對方是如此危險的情敵,方朝露對她卻沒有絲毫的敵意。老實說,她第一眼就喜歡上加蘭,如果她是男人,她會為加蘭著迷。

    “你沒事真的太好了。”加蘭郡主瞥了臧語農一眼,“如此一來,語農總算能安心了。”

    “多謝郡主,郡主的漢語說得真好。”

    “當初為了要嫁給語農,我可是下足了功夫,只可惜……”她又刻意地輕歎一聲。

    “郡主,”臧語農語氣都帶上央求了,“行行好,別再說了。”

    加蘭郡主朗聲大笑,“想不到當初刀架在脖子上都不肯娶我的臧語農,如今竟有了讓你在意到近乎害怕的女人。”

    聞言,方朝露很是驚訝。哇,人家刀都架在他脖子上了,他還抵死不從?

    臧語農一臉尷尬,急忙轉移話題,“言歸正傳,郡主不是陪同張姑娘入關嗎?怎麼回來了?”

    加蘭郡主稍斂笑意,“我已經將仙羽交給知賢王,希望他真的能讓仙羽回到克丹身邊。”

    “郡主放心,王爺是個守諾之人,再說他是由皇上親自授命,張之濤絕不敢輕舉妄動。”

    “既然是你相信的人,我便相信。”她笑視著還很虛弱的方朝露,“臧夫人,好好養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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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當方朝露在北戎養傷的同時,樓學齊也已查明關於張仙羽遭克丹王子強擄一事的真相。

    原來張之濤因為要鞏固張家的地位,一心想將女兒嫁給定遠侯的兒子華鋒,卻漠視張仙羽跟克丹王子早已情投意合的事實。

    而張仙羽與克丹王子私奔至關外後,他擔心因此得罪定遠侯,又覺得顏面盡失,所以扭曲事實,聲稱女兒遭擄,並向京裡告了禦狀。

    張之濤因一己之私不惜生靈塗炭,又為了隱瞞事實派人追殺前往北戎尋找真相的臧語農,實在罪無可赦,樓學齊將他押下,待返回京城後再交由皇上定奪。

    事件終於告一段落,他便親自護送張仙羽出關,將她送回克丹王子身邊,並求見北戎王表達歉意,力促兩國和平,北戎王也回應了善意,並送上一匹稀有的寶馬“飛天”托樓學齊帶回京城。

    做客三日後,樓學齊備了一輛有著舒適臥榻的馬車,將臧語農及受傷的方朝露都帶回關內,之後押著張之濤一路南返。

    他親自將臧語農及方朝露送回臧府,浩浩蕩蕩的車隊剛進城門便引起騷動。

    臧語農帶著方朝露秘密離開已兩個月,音訊全無,雖然周氏命令所有人極力隱瞞臧語農失蹤之事,外面還是有了各種傳言。

    為此,她好些時日寢食難安,不說臧語晨還未成氣候,不能獨當一面,臧家的所有產業都由臧語農掌理,那些莊子的管事及買賣的商家也只信任他,如今的臧家根本不能沒有他。

    所以當聽到他們由知賢王的車隊護送回來,周氏大喜過望,忙吩咐下人好生準備,臧府上上下下頓時忙了起來,她自己則領著臧語晨及一干人等在大門口迎接。

    從第一輛馬車下來的是樓學齊,周氏一見到他,立刻趨前行禮,“民婦參見王爺。”

    “夫人免禮。”樓學齊神情輕鬆,笑容可掬。

    “王爺,聽說語農跟著您回來了,他……”周氏急著問臧語農的下落。

    他唇角上揚,“夫人莫急,他們在後面。”

    他話才說完,便見臧語農自後面的一輛馬車上下來。周氏一見,急欲上前,可還未起步,就發現臧語農小心翼翼的扶著方朝露下車,她看來像是受了傷,動作有些緩慢。

    看見方朝露平安返家,方大娘、張大飛、李兆文及其他僕婢們臉上都浮現了安心的笑容,要不是主子在,他們可能就要衝上前去了。

    周氏帶著臧語晨上前,欣喜地說:“語農,你可回來了,二娘這些日子擔憂得吃不好也睡不著,都快急出病來了。”

    “讓二娘擔心,語農真是過意不去,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他淡然一笑。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周氏說著,視線移向方朝露,不自覺的皺起眉頭。

    臧語農是帶著方朝露出門的,他們去了哪裡?而且自從方朝露來了之後,府裡的事情就沒停過,該不會這次也是方朝露闖的禍吧?這麼一想,她臉色越發難看。

    “語農,你為什麼連丁鳴都沒帶就走了?你可是臧家的主心骨,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教我們怎麼辦?你說,是不是這丫頭惹了麻煩,還是她慫恿你去——”

    “夫人。”樓學齊打斷周氏,“這回你可真是誤會朝露了。”

    見樓學齊出面說話,周氏急忙閉上嘴巴,有點惶恐的看著他。

    他溫煦一笑,“夫人,語農此次離開,實是奉皇上之命前往北戎調查並解決一件要事。”

    聽聞臧語農是奉皇命,所有人都嚇了一跳。他充其量只是皇商,並非朝中官員,皇上居然命他辦事?

    “夫人身在萬隆這太平之地,想必不知道邊關發生的大事吧?”樓學齊將事情娓娓道來,“幾個月前,永甯總督張之濤的千金遭北戎王子擄走,皇上本欲發兵,但是語農掌握消息,懷疑張大人的千金並非遭擄,而是私奔。”

    “咦?”眾人一驚。

    “因此皇上命語農前往北戎查明此事,為免曝露行蹤,他才會帶著朝露假扮夫妻,但路上卻遭到張之濤派人追殺,朝露為了保護語農受了重傷,險些丟了性命,傷勢至今未愈呢。”

    聽到這兒,周氏整個人楞住,錯愕的看著因虛弱而靠在臧語農懷裡的方朝露。

    樓學齊是堂堂親王,斷不會騙她,也就是說……臧語農的命是方朝露救的,她不但救了臧語農一命,也救了整個臧家。

    想到自己剛才在心裡對方朝露那些不公的揣測,她突然感到慚愧。

    儘管剛才周氏劈頭就對方朝露有諸多指責及不滿,但臧語農仍心平氣和地說:“二娘,王爺已將事情始末都告訴您了,您應該都明白了吧?”

    周氏尷尬的點點頭,隨即瞥了一旁的兒子一眼。臧語晨聽說方朝露捨身救自家大哥,心裡對她也有幾分佩服及感念。

    “朝露,”他誠心道謝,“謝謝你救了大哥一命。”

    方朝露搖頭一笑,“換了二少爺跟夫人,相信你們也會這麼做的。”

    聽她這麼說,周氏更覺羞愧了,她不確定自己是否有相同的勇氣。

    她活到這把歲數,現在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她對方朝露懷有偏見,因此眼裡只看得見方朝露的不足,卻沒發現方朝露的良善美好。

    她眼底盈滿歉意,輕聲說道:“我能叫你朝露嗎?”

    方朝露一怔,“當然,夫人。”

    周氏欣慰地點點頭,主動上前幫忙扶著方朝露。臧語農訝異二娘的轉變,眼裡閃過一抹驚喜。

    “語農,”周氏溫煦一笑,“快把朝露扶進府裡歇著吧。”

    樓學齊見狀,沒有多加停留,向眾人告辭後就馬不停蹄的押著張之濤趕回京城。

    方朝露住進了一直空置著的碧心築,原本臧語農要將她接到溯玉苑照顧,但周氏認為不妥,便由她做主讓方朝露住到離她玉馨苑較近的碧心築養傷。

    翌日,周氏親自來到碧心築探視她,還為她燉了一盅補身益氣的湯品。

    “謝謝夫人。”方朝露接過湯盅,衷心的感謝。

    她可以感覺到周氏是真心對她好,並非作態。她想,應是為了感謝她救了臧語農一命吧。

    “朝露,”周氏注視著她,“語農都跟我說了,他說等你傷勢痊癒,便要娶你過門。”

    聞言,方朝露心頭微震。臧語農確實向她求婚,而她也答應了,但是周氏未必同意啊!他這麼快就跟周氏坦承此事,會不會又有變數?

    她急忙解釋,“夫人,婚嫁之事就算不由爹娘做主,也要爹娘同意及祝福,這只是語……不,大少爺口頭上說的事,夫人不必認真。”

    聽她這麼說,周氏反倒笑了,“朝露,你怎麼知道我不會祝福你們?”

    方朝露瞪大眼睛,“夫人,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同意你們成婚,並祝福你們能白首偕老。朝露,我從前那麼對待你,現在想起來真的很慚愧。”周氏深感愧疚,“你能原諒我嗎?”

    “我從沒恨過夫人,再說了,我能理解夫人的想法。大少爺如此優秀,夫人當然希望他能找到一個與他匹配的女子,”她儘管身子還相當虛弱,還是露出了天真的笑容,“可我是個野丫頭,任誰都會覺得我高攀不起。”

    “……我現在終於明白語農為什麼喜歡你了。”

    方朝露疑惑的看著她。

    “你是個善良懂事的好姑娘,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能一笑置之,別人對你的惡,你從不放在心上,別人對你的好,你卻都牢牢記掛著。”周氏溫柔地看著她,“這樣想來,從前只注重身分、家世的我實在太膚淺了。”

    “夫人,過去的事就別提了。”她安慰著周氏,“我真的沒有放在心上。”

    “就因為知道你沒放在心上,我才更覺得慚愧……”周氏長長一歎,“以前我那樣刁難你,可你卻沒氣過我,你的寬容及善良教我自慚形穢。”

    “夫人,您千萬別這麼說。”周氏把她捧得這麼高,她都覺得不好意思了。

    “朝露,你救了語農,我們臧家欠你一份人情。”

    “不不不,夫人真的言重了,我承受不起。”方朝露有些手足無措。

    下一刻,周氏主動握住了她的手,“咱們往後便是一家人,我就不再言謝了。”

    方朝露聞言既驚訝又欣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夫人,您說……我們是一家人?”

    “是,咱們是一家人。”周氏將她的手緊緊握住,兩人相視而笑。

    不久,京城傳來消息,張之濤因一己之私不惜引發戰爭,皇上本欲賜他毒酒,但因宣妃娘娘求情,又兩國並未交戰,因此網開一面,饒他不死,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被眨至南方流放十年。

    勾結惡匪跟牙人販賣人口的杜仲山,在刑部的追查下查獲他許多不法的勾當,很快被補入獄,財物充公;至於“餓鬼老大”柯大鵬的山寨也被剿滅,官兵還在他的寨子裡救出許多受害女子及不法財物。

    臧語農因止戰有功,皇上賜了他一份“特許皇商”的永久契約,臧家從此不需要跟其他皇商競爭,便能進行許多皇權特許的買賣。方朝露傷勢痊癒後,臧語農便將她迎娶過門,成為他名正言順的妻子,婚後周氏便將主母之位交給她,過著清心悠閒的日子。

    由方朝露掌持的臧府上上下下一團和氣,家運亨通。儘管要操持中饋,但她可沒忘情武術,雖是一家主母,仍然經常到練武場活絡筋骨,甚辛還把手無縛雞之乃的臧語晨也拉到練武場鍛煉一番。

    這一天,練武場裡傳來臧語晨討饒的聲音——

    “啊——別這樣!嫂嫂……”

    場上,方朝露正在幫忙臧語晨拉筋,臧語晨從沒受過這樣的折磨,痛得哇哇大叫。

    “忍住。”方朝露用力把他往下壓,“筋開了就舒服了。”

    “痛啊!”臧語晨疼得滿臉通紅,五官都皺在一起,“我不練了!”

    “怎麼能放棄呢?”方朝露一點都不手軟,“就算不能成為高手,至少也要學會自保。”

    “不……真的好痛!”臧語晨叫得十分淒厲,“我、我找高手保護我就好!啊——”

    “找高手保護你?”方朝露皺起眉頭,嘖了一聲,“你也太沒志氣了。”

    “嫂嫂,饒了我吧……”

    “撐住,過了這一關就輕鬆了,難道你不想像我一樣嗎?”

    “不想……啊!”

    臧語農自外面走了進來,不動聲色的來到被壓在地上的臧語晨面前。

    臧語晨抬眼看見他先是一楞,連忙求饒,“大哥,你快叫嫂嫂放開我吧!”

    “哎呀,想不到是你,剛才聽見有人叫得跟殺豬似的,還以為是誰呢!”臧語農的語氣聽起來有些幸災樂禍。

    “大哥,痛啊……”臧語晨臉上滿是痛苦之色。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你嫂嫂是為你好。”

    “是啊,語晨,”方朝露咧嘴笑道:“以後你會感激我的。”

    “不不不,再這麼下去,我活不到以後啦!”臧語晨可憐兮兮地說。

    方朝露跟臧語農相視一眼,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

    這時,周氏也來了。

    “娘!”一見娘親到來,臧語晨仿佛見到救世主,趕忙求救。

    “練習得如何?”周氏看著在地上岔開兩條腿的兒子。

    “娘,疼死我了。”他趕緊向周氏哭訴,“我兩條腿好像不是自己的,都快分家了。”娘那麼疼他,見他受苦肯定於心不忍,應該會替他求情。

    “朝露,怎麼回事?”周氏疑惑的看著媳婦。

    方朝露一笑,“娘,我是在幫語晨拉筋,他的筋沒開,練起功來伸展不開。”

    “喔?所以拉筋是必要的?”

    “嗯。”方朝露點頭,“非拉不可。”

    周氏沉吟須臾,轉頭看著臧語晨,“既然你嫂嫂這麼說,你就聽她的吧。”

    聞言,臧語晨一副世界末日來臨般的悲慘表情,“娘,怎麼您一點都不可憐我嗎?”

    “這有什麼好可憐的,你兄嫂可是在幫你。”周氏笑視著方朝露,“朝露,你儘管拉他的筋,千萬別手軟。”

    “娘!”臧語晨哀叫一聲,活像個受盡淩虐的小媳婦。

    看著,臧語農、方朝露跟周氏都笑了。

    婚後半年,在一個陽光溫煦的早晨,方朝露自睡夢中幽幽轉醒,發現臧語農已經醒來。

    不知何時,他掀起她的肚兜,手指輕輕撫摸著她為他挨了一刀的地方,那兒有著永遠抹不掉的傷痕。

    她睡眼惺忪,聲音軟軟地問:“幹麼?”

    “這傷疤……去不掉了吧?”

    “沒關係。”她閉上眼睛,憨憨的一笑,“衣服穿著,也沒人看見。”

    “可我看得見。”他微微擰起眉頭,“真希望這傷是在我身上。”

    聽他這麼說,她微微睜開眼,定定的望著他,“這是我愛你的印記,你休想跟我搶。”

    他俯身在她額頭上輕吻一記,將她抱進懷裡,輕柔的撫著她的背。

    她偎在他懷中,靜靜聽著他有力又沉穩的心跳聲,手臂橫過他的腰,牢牢抱著他。

    臧語農發出喟歎,修長的手指溫柔的摩挲著她的肩頭。有她在身邊,他感到無比的幸福,一般來說,都是男人帶給女人安心及安定的感覺,可她卻讓他有了同樣的感受。

    低下頭,他定定的注視著她,她抬起臉,迎上他熾熱又溫柔的黑眸。

    “怎麼一直看著我?”

    “因為你特別好看。”他唇角一勾。

    她傻笑,“你那張嘴越來越會哄人,我是不是該擔心了?”

    他又在她額頭上洛下一吻,低聲道“我的心中、我的眼裡再也放不下別的女子了。”

    “是嗎?”她閉上眼睛,唇角微微上揚。

    臧語農輕撫著她的發,“朝露,謝謝你。”

    “嗯?”她微楞,又睜開眼,“謝我?”

    他點頭,“是,謝謝你還在我身邊。”

    她眉眼彎彎,輕輕笑了一聲,“一定是你太壞了……”

    “什麼?”他不解,暫時鬆開了她。

    “一定是你太壞了,老天爺才會讓我繼續留在你身邊懲罰你。”她開玩笑地說。

    臧語農明白了她的意思,溫柔一笑,“這真是最甜蜜的懲罰了。”說罷,重新將她摟進懷中。

    方朝露回想起那猶如昨日般的過去,深深覺得現在的她很幸福,從前的她基本跟愛情無緣,不料竟會在穿越之後遇到一個如此愛她,而她也深愛著的男人。有時她會想,她單身多年,或許就是為了與他相遇。

    如果她的出現是對他的懲罰,那麼他的出現肯定是對她的恩典了。

    “語農,我也要謝謝你。”

    “謝我什麼?”

    “謝謝你這麼寵我、愛我、縱容我。”

    “沒辦法,這是老天爺對我的懲罰。”他故作無奈,“但是……你知道什麼才是更厲害的懲罰嗎?”

    她微怔,“什麼?”

    他眼底黠光一現,“生幾個小娃娃一起來整我。”

    一日,臧語農神秘兮兮的帶著方朝露出府,並坐上轎子前往城東。

    她一路上頻頻問他要去何處,他不但抵死不說,還不准她往轎外瞧。

    終於,他們到達目的地。下了轎,方朝露看見轎子停在一間房子前,正門上面懸著一塊木匾,寫著“女子武塾”。

    她愣了一下,然後露出難過的表情,幽幽地說:“想不到有人先我一步開了女子武館。”

    “是啊,我發現時也很訝異。”

    方朝露歎了口氣,須臾又揚起笑容,“沒關係,至少有人的想法跟我一樣。”

    “那倒也是。”

    “你知道武館的主人是誰嗎?”她好奇的問。

    “知道。”他點頭。

    “誰?”

    “你。”他狡黠地眨了眨眼。

    她呆住,一時沒反應過來,“你說什麼?”

    “這武塾是你的。”他溫柔地笑視著她,“這不是你一直以來的夢想嗎?身為你的夫君,我當然應該幫你實現。”

    “這、這間女子武塾真的是我的?”她一臉難以置信。

    “嗯。這本來是一間空置的茶樓,在你養傷的時候,我便將它買下了。”

    方朝露感動不已,顧不得轎夫在,她伸出雙臂,一把勾抱住他的頸子,喜極而泣。

    “語農,謝謝你,這是最棒的禮物!”她難掩激動,只差沒親上去了。

    “先別謝我,”他輕輕捧起她的臉,“武館我雖然幫你開了,可學生你得自己找。”

    她用力點點頭,鬥志高昂地說:“我不會讓你丟臉的!”

    就這樣,在臧語農的支持及金援下,專收女子的武塾正式辦了起來。

    初時方朝露以為女子習武的風氣未盛,很可能招收不到學生,沒想到一開館便湧現報名人潮。

    許多人都知道方朝露先前救了臧語農且武藝高超的盛名,因此不只一些女子熱切的想習武防身,就連那些為人父母的也願意將女兒送到武塾來接受訓練。

    方朝露將女子武塾辦得有聲有色,還跟一些男子武館進行武術交流,並定期舉辦一些活動及賽程,慢慢地,不只女子,就連男子都希望能向她習藝。

    有鑒於登門拜師的男子越來越多,她在跟臧語農商量之後,又開了一家專收男子的武塾,並禮聘知名武師授課。

    “手打直。”

    “蹲低、蹲穩,對……就這樣。”

    方朝露每天都在武塾裡忙著,即便已大腹便便,還是沒辦法安分的待在家裡養胎。

    “來,再重來一遍!”她挺著大肚子,中氣十足地喊。

    “師父……”站在最前面喊她的學生名叫小雲,今年十歲。

    “幹麼?想偷懶?”方朝露上課時是出了名的嚴格,但下了課又能跟學生們打成一片。

    小雲低聲提醒,“師丈來了,在您後面。”

    方朝露一楞,猛地回頭,只見臧語農兩手背在後面,不悅的看著她。

    所有學生見狀,都在偷笑,因為每當師丈出現時,嚴肅正經的師父就會變成一個笨笨的小女人。

    “語農,你、你怎麼來了?”方朝露面露心虛。不為別的,只因她答應臧語農在“卸貨”之前都不會親自授課。

    “你答應過我什麼?”臧語農沉聲道。

    “因為允曦今天鬧肚子,沒法來授課,所以……”

    允曦是方朝露聘請的一位女武師,她是威遠鏢局總鏢頭的女兒,也是李兆文的胞妹,自小習武並跟著父親押鏢,是位不折不扣的女中豪傑。

    “她不能上課,改天補課便是,你為何還要親自上陣?”臧語農才不管那些大大小小的學生正看著,劈頭就臭駡她一頓,“你老是不聽我的話,非要真的出事才甘願嗎?”

    “不、不會出事啦。”她紅了臉,小小聲地說:“給點面子嘛。”身後傳來的陣陣竊笑聲,教她尷尬得想找個洞鑽進去。

    “你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身子嗎?你隨時都可能臨盆,為什麼不乖乖待在家裡休養?”

    “懷孕又不是生病,幹麼一直待在家裡?”她輕聲抗議。

    “你別跟我討價還價,這是我們當初說好的,不是嗎?”

    “是沒錯,可是也不用這麼不通人情嘛。”

    “我不通人情?我是為了你跟孩子著想。”

    “我知道啦,可是……”她縮起脖子,聲音越來越小,同時顯得後面的笑聲更響了。

    她回過頭,羞惱的看著學生,“不准笑!快紮馬步!”

    學生們趕緊收住笑意,正經八百的紮起馬步。

    “別紮了。”臧語農霸道地下令,“今天的課就上到這兒,沒上完的下次再補。”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語農,我……”方朝露還想商量,臧語農卻一點機會都不給她。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現在就跟我回府。”

    方朝露哭喪著臉,回頭看看那些掩嘴偷笑的學生,她們朝她揮揮手,眼底滿是豔羨。

    看見她們的神情,方朝露突然釋懷了。

    有什麼好氣的?多少女人羡慕她有這樣近乎完美的夫君,他身材好,臉生得好,學養好,頭腦好,對她也是超級超級的好,她都覺得自己幸運得快遭天譴了。

    望著他的側臉,她甜甜的、傻傻的笑了。

    轉頭見她在傻笑,臧語農不由得蹙起濃眉,“你傻了?”

    “語農,我覺得我好幸運。”她衷心地說:“有你這樣的夫君,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

    臧語農咧嘴一笑,“是啊,所以我拜託你別變成我此生最大的惡夢。”

    “哪是惡夢,明明是美夢!”她不服氣地嚷嚷。

    “你再亂來,我就讓你天天作惡夢。”他語帶警告。

    雖然他的表情很凶,語氣也霸道,但方朝露卻感覺到他濃烈的情感,知道自己被他深深的愛著。

    “語農,你真的很愛我對吧?”她笑視著他。

    臧語農瞪她一眼,好氣又好笑地道:“閉嘴。”

    兩人手牽著手,一來一往的拌嘴聲再再昭示他們的幸福……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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