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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安靖 -【密愛成婚(家家酒系列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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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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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22 23:19:18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安靖 - 密愛成婚【家家酒系列之一】

被男人追時,他的愛值不值錢,女人說了算;
被女人躲時,她說不要的謊言,男人看不見。
這年頭有錢的男人,哪個不找個女人來寵愛,
那不但天經地義,還大大滿足了男人的顏面。
可關靖這個俊男,不但多金多才,送上門的女人也大排長龍,
他卻是看都不看一眼,開口閉口只有他的愛貓壽壽。
關靖不是沒寵過女人,可女人跟貓爭寵,
那肯定要被打入冷宮,從此老死不相往來。
哪怕他家壽壽都要鬧翻天了,他也不甚在意,
可這種當貓奴的日子,在周梓婷這女人出現時,
活生生被打亂了。關靖知道周梓婷怕貓,
他追誰也不能追她這種不愛他家壽壽的女人!
結果聽到她說要不是為了工作,才不想跟他打交道,
關靖氣不過將她拉上床,狠狠地把她給啃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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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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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22 23:19:32 |只看該作者
楔子

    關家兄妹不約而同地以一副“見鬼”的表情,看著口中經常掛著“含辛茹苦”養大他們的關母,難以決定到底是不是最近他們一個工作太忙碌了、一個讀書讀傻了,不然他們怎麼會聽到這個教他們都難以置信的消息。

    “我說你們兩個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講話?”關母皺著眉,瞪著自己一對兒女。

    “真是讀書讀傻了。”關家妹妹用手上厚厚的參考書敲了敲額頭,而後一邊搖著頭,一邊往自己的房間走去,臨走前還不忘讓自己的哥哥“招待”他們的媽媽,“哥,我去看書了,媽交給你了。”

    “交什麼交,我明天還要還要交計設圖,沒空。”關家哥哥一臉不耐煩地轉身,走向妹妹對面的房門。

    “不准走!”關母用手裡的籃子攔住兩個相對而住的兄妹的去路。

    兩兄妹齊齊看向那個籃子,齊齊往後退了一步,彷佛籃子裡頭裝的是什麼可怕的異型怪物。

    “你們怕什麼,有什麼可怕的,它們明明可愛得我都要心碎了。”關母兇狠地橫了他們一眼,然後用著最輕、最柔的手勁掀開籃子上頭蓋著的一塊看起來柔軟得不可思議的毛巾。

    籃子裡頭沒有異型怪物,只有兩團蜷縮起來的小東西,那是兩隻剛斷奶沒多久的小貓,一金一銀,毛巾掀開時,它們看到陌生的環境,也沒有母貓在身旁,好像都有些害怕、恐懼地依偎在一起,奶聲奶氣地喵喵個不停。

    關家妹妹手上的參考書重重地掉到地上卻沒空去撿,關家哥哥臉上的不耐煩不翼而飛,兩人像中邪一樣直勾勾地盯著那兩隻小東西,目不轉睛。

    關母臉上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她就知道,只要這對兄妹看到這兩隻小東西以後,什麼拒絕都是天邊的那片浮雲,她手上這兩隻可是一窩金吉拉小貓崽裡最乖、最萌的,她可是用盡了唇舌才能把它們從朋友手上搶……呃,是討過來的,沒辦法,誰教被她視為另一個兒子的金吉拉是只太監貓,不能去配種呢。

    “哎呀,小金、小銀,你們真可憐,都沒有人要,來,阿婆帶你們回家,跟阿婆的小白一起生活,小白一定會很疼你們的,阿婆的心肝、阿婆的寶貝兒啊……”只見關母一副悲淒可憐的表情,一邊說一邊以慢鏡頭的動作緩慢地轉身,往電梯走去。

    “等一下!”關家兄妹在同一時間伸手去搶關母手上的籃子,一脈相承的他們此刻腦中只充斥著一個相同的念頭,就是把這兩隻小東西據為己有!

    一大一小的手一隻一邊地握住籃子,與關母形成三角鼎立的局面。

    “你放手!”關家哥哥為貓怒視妹妹。

    “你才給我放開,它們是我的,我的!”關家妹妹也不甘示弱,一面猙獰地瞪著自家哥哥,一副“如果你敢搶我貓崽,我就跟你拚命”的苦大仇深模樣。

    事態發展成這樣,絕非關母所願,她連忙開口,“這裡有兩隻,你們一人一隻不就好了,搶什麼搶。”

    “不,兩隻我都要!”兩兄妹異口同聲地說,然後繼續像兩隻鬥雞一樣地瞪著對方。

    關母一手扶著額頭,無奈地看著他們,她的一雙兒女也不知道是像誰,兩個都是固執己見,都是壞脾氣又不肯輕易妥協的傢伙,所以她才會將滿滿的母愛灌注在她另一個“兒子”身上。

    兩人使勁想搶得籃子,但一來一去的勁道讓籃子搖來晃去,更是嚇得兩隻貓崽抖得猶如風中柳絮,教人心疼不已。

    三人見狀,心都疼得像要被扭碎似的,關母俯身一攬,趁兄妹兩人愣住時將籃子搶回來,“算了算了,它們還是跟我回家的好,免得被你們兩個折騰受傷了。”

    “我才不會,我會很疼很愛它們,把我讀書的時間分一半給它們的,所以把它們交給我吧,媽咪……”為了愛貓,關家妹妹不惜拋棄面子,眨巴著鏡片後的大眼睛賣起萌來。

    “不行不行,你連照顧自己也成問題,我怎放心把小金、小銀交給你。”關母用力地搖頭拒絕再拒絕,越想越是後悔把小貓崽帶到這裡來。

    “不會的、不會的,我現在不是頭好壯壯,健康快樂地長大了嗎?我懂照顧它們的,給我吧。”說著,一雙小手決定放棄籃子,直接探向那兩隻毛茸茸好像毛公仔的小東西。

    只是還沒有伸到,她的左手就被啪的一聲拍開,火辣辣的痛從那裡傳來,疼得她幾乎快要掉下眼淚來,但是她的右手不屈不撓地繼續往貓崽伸去,最終讓她成功地摸到那只金璨璨的小貓崽。

    那柔軟的觸感如絲似綢,關家妹妹忍不住用兩隻手小心翼翼地捧起來,一顆心就這麼沉淪在那只金色的金吉拉身上。

    關家哥哥眼見金色的貓崽已經被妹妹搶去,想從她手上把貓搶過來的機會應該不大,只好將另一隻銀白色的貓崽也捧起來,然後他就一副中邪的模樣,像捧著什麼珍貴的東西似的一路飄回自己的屋子,關上了門。

    關母看著兩人的反應,很欣慰地點點頭,打了個電話讓老公把貓崽所需要的用品拿上來,兄妹一人一份地給了後就跟老公回家去。

    她知道,現在有了這兩隻貓崽,她的兒女一定會有所改變的。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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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22 23:19:48 |只看該作者
第1章

    “禦臨”設計工作室外,春日裡的太陽暖洋洋地灑在草坪上,黑色的德國牧羊犬很是歡樂地在草坪上賓士著,深綠色的巴西長壽龜在水箱裡慢吞吞吃著浮到嘴邊的食物,淺棕色的長毛兔子抓狂似的抓著卡在大牙牙縫裡的香菜,銀白色的金吉拉懶洋洋地蜷縮在落地玻璃窗前,懶洋洋地曬著太陽。

    曬了一會,似乎是覺得有點悶了,又不想去逗弄那幾隻各自在“忙”的動物,金吉拉撐起四肢,優雅地往U型的會議桌走去,輕輕一躍就趴在一個男人的膝上。

    男人感到膝上的重量,下意識地俯首,見是它,就伸手摸著它的下頷,逗得金吉拉發出舒服的“咕嚕咕嚕”聲,男人勾起唇角,繼續替金吉拉順毛。

    一人一貓的溫馨畫面吸引了主位元的男人的注目,沉吟了會,男人開口,“關靖,這案子歸你。”

    關靖替愛貓順毛的動作一頓,金吉拉似是感到了男主人的不悅,眯起一雙貓眼看向那個令男主人不悅的男人,也就是主人的老闆。

    同時承受著一人一貓無比冰冷的目光,身為老闆的唐曜面不改色地靠在椅背上,手指在桌面上一下又一下規律地敲著。

    不是他不受影響,而是如果一個人每天都被一人一貓這樣瞪著,總有一天也會習慣的,而他很不幸地歸於已經習慣的人之一。

    “不去。”好一會後,關靖終於開口。

    他膝上的金吉拉也配合地喵了一聲。

    為這一人一貓的合拍,唐曜的眼角一抽,唐曜也知道要讓關靖同意出差,尤其是去一個這樣偏遠的地方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因為不管去遠或近的地方,只要關靖不能當天回到家都會把他的貓一併帶去。

    關靖從來都不肯將他的貓帶到動物旅館裡寄放,聽說是因為他的貓在陌生的環境裡會害怕,這一點唐曜有所保留,因為實在是想像不到那只跟它主人一個模樣,既囂張又跋扈,還敢跟比它體積大上好幾倍的德國牧羊犬打架,重點是還打贏的金吉拉真的會感到害怕。

    但是他沒辦法,先別說那座要改建的建築物位於他的故鄉,更是鎮長親自打電話來拜託他的,單就以關靖擅長保留建築原有特色之餘,又能讓人有耳目一新的驚豔感這一點,這件案子就非關靖不可了。

    “雖然這地方是遠了一點,但是那裡環境優美,空氣清新,跟城市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感覺,你不是說最近需要一點新的元素、新的感覺嗎,去這個小鎮,保證你可以找到你想要的感覺。”

    不理其他人揶揄的目光,唐曜大力地推薦他的故鄉,“而且食宿問題你完全不用擔心,你就住在我家的那幢小屋裡,那裡家電、家俱什麼的都一應俱全,保證住得舒適,鎮長也會找人幫你做飯打掃,包你跟壽壽被養得肥肥白白的回來。”

    聽到自己的名字,金吉拉壽壽抬了抬頭,看了看那個笑容已經有了幾分諂媚的唐曜,不屑似的用鼻子噴了噴氣。

    “壽壽最近肚子有點不舒服,好不容易才痊癒了,我不想冒險讓它再次感到水土不服。”關靖想也不想地拒絕。

    “我讓鎮長先弄一小塊山水豆腐給壽壽吃,壽壽就不會水土不服了。”也不管有沒有醫學理論,能不能成效,只要有一點點能讓關靖動搖的理由,唐曜都說得出來。

    誰知這一次他傻得恰到好處,貓和狗的腸胃都不太能消化豆渣裡的纖維,所以平時關靖都不會讓壽壽吃豆類製品,但不知道是不是少吃的緣故,壽壽很喜歡吃豆類製品,尤其是豆腐和豆腐腦。

    聽到有好好吃的山水豆腐,壽壽圓滾滾的眼睛瞬間發起亮來,朝唐曜伸出一隻圓圓的爪子招了招,看起來就像是放在工作室門口的那只招財貓一樣,那又乖又萌的模樣哪裡還有上次朝德國牧羊犬側轉著貓身,露出犬齒低聲咆哮的那副兇惡面孔。

    只見壽壽抬起扁扁的貓臉,爪子在主人的肚子上扒了扒,再側過頭賣萌似的“喵嗚”了幾聲,唐曜幾乎可以確定關靖這差是出定了,真的是成也壽壽,敗也壽壽。

    果然,關靖臉上出現了掙扎的表情,他一本正經地對著大腿上的貓說:“關壽壽,你是忘了誰在上星期上吐下瀉個不停是吧?還想吃豆腐,不怕又拉得四肢無力,奄奄一息?”

    壽壽爪子頓了頓,似乎想起自己上星期的悲慘狀況,但是不一會它翹起毛茸茸的長尾巴左右搖晃著,貓面高高抬起,那雙水汪汪圓滾滾的眼直勾勾地看著關靖,嘴裡“喵嗚喵嗚”著,好像在跟關靖撒嬌說它想去,想吃山水豆腐似的。

    當壽壽露出這樣的反應時,饒是關靖再怎麼勸說都改變不了壽壽的決定,關靖必須接下這個案子,他必須去小鎮出差。

    會議桌上的其他人看著一人一貓的對峙莫不掩嘴,偷偷地在心底裡狂笑,要知道,這天底下除了金吉拉壽壽,真的沒有什麼人可以讓關靖露出這種吃了蒼蠅,卻連吐也不敢吐的便秘表情,誰讓關壽壽是關靖捧在心頭上的那塊肉呢。

    唐曜朝在一旁做記錄的秘書悄悄地比了個手勢,讓秘書等會在會議後去給“大功臣”壽壽買個高級貓罐頭回來,權當獎勵。

    “那就這樣定了,關靖,等下我會讓助理替你訂高鐵車票。”唐曜就這樣拍板定案了,完全不理會關靖殺人似的眼神,急急地拿出另一個案子開始分配。

    關靖輕輕地在壽壽的小屁股上拍了一下,以懲貳…的貪吃,本來他還打算向老闆請個假,好好休息一陣子的,但現在因為壽壽的貪吃,他只能把計畫延後,待這案子完成後再想了。

    不痛不癢地接下這掌,完全不知道自己壞了主人計畫的壽壽“喵喵”撒嬌地翻身,露出白白的肚子讓關靖給它摸摸。

    一大早,梳著高高馬尾的女人踩著一輛淑女自行車在小鎮各家各戶間穿插。

    “早呀,梓婷。”剛把大門推開的胖太太一見到精神飽滿的周梓婷,連忙揚起大大的笑臉,揮手打著招呼。

    “早呀,陳二嬸,這是你家預訂的新鮮羊奶,周伯特意為你留的。”周梓婷從自行車前方的籃子裡拿出四瓶羊奶放到陳二嬸手上,“最近周伯家的羊有幾隻身體不好,所以產奶量大減,周伯說見你是老客戶的分上才給你四瓶,其他人可沒有這樣的待遇,都只有兩瓶而已,所以你別跟其他人講喔。”

    “哎呀,怎麼了,前些天看著不是好好的嗎?”

    “已經看過獸醫了,說是天氣轉化大,有點感冒而已,過幾天就沒事的。”周梓婷接過陳二嬸遞過來的零錢,小心地放進隨身的包包裡,“好了,陳二嬸,如果沒其他的事,我先去送羊奶了。”

    “欸,梓婷,你等下還有事嗎?我想讓你幫我看顧一下我們牛牛。”牛牛是陳二嬸的乖孫子,“我要跟隔壁的楊阿婆一起去學健美操,但湊巧兒子、兒媳婦都不在家,你看下午有空幫我一下嗎?”

    “今天下午可以呀,不過我得先去一趟鎮公所,鎮長找我,我想大概中午十二點到你家,可以嗎?”

    “可以、可以,你肯來幫我就好了,梓婷呀,你說如果沒有你,我們這些人該怎麼辦?”陳二嬸慨歎,“幸好你回來了,我們從此就多了個萬能的生活小助手。”

    隔壁走出來湊熱鬧的楊阿婆插話,“何止是生活小助手,梓婷簡直就是問題的解決高手,任何事到她上就會像……那個什麼啊,說剪刀剪到布上去的那個成語是什麼?”

    “早呀,楊阿婆。”周梓婷先跟年過八十仍舊精神抖擻的老人家道早,然後才猜估著老人家的話,“是迎刃而解嗎?”

    “對對對,就是迎刃而解。”楊阿婆笑著點頭。

    “楊阿婆你就愛誇獎我,我哪裡有你們說的那麼好。”周梓婷愛嬌地拍了拍老人家瘦小的手臂,“好了,回頭再跟你們聊,現在我先去送羊奶。”她朝陳二嬸、楊阿婆揮揮小手,便繼續騎著自行車送羊奶。

    小小的村鎮說小不小,但說大也大不到哪去,家家戶戶有什麼人,基本上鎮民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人人見到周梓婷都是笑顏逐開,親熱得很。

    送完了羊奶,把羊奶錢全部都送到周伯手上,周梓婷又馬不停蹄地趕往鎮長家去。

    “哎呀,梓婷來了呀。”鎮長太太最先發現她在門口,連忙從廚房裡捧出一杯加了蜂蜜的仙草茶出來,“來來來,梓婷,快幫我嘗嘗這仙草茶味道如何,這一次我加了點蜂蜜,你嘗嘗好不好喝。”

    周梓婷接過杯子,一口氣喝下了一大半,她吧唧吧唧地品著味道,好半晌後在鎮長太太期待的目光下重重地點頭,“很好喝,玲姨你的廚藝越來越好了,都可以去擺攤賣吃的了。”她舉起一隻大拇指表示自己心中的讚賞。

    閨名為玲的鎮長太太笑得合不攏嘴,又埋頭進廚房,打算給這個總教人窩心不已的女孩再做幾道美食,難怪鎮上有兒子、孫子的都希望他們去追周梓婷,因為有這樣的一個兒媳婦或者是孫媳婦誰會不喜歡?

    終於找到空檔可以跟周梓婷對話的鎮長先是歎了口氣,“梓婷呀,辛苦你了,每次來我這,老太婆都喜歡纏著你,讓你試這個、吃那個的。”

    “鎮長你這樣說就太過客氣,也讓我汗顏了,我才是那個應該感到不好意思的人才對,玲姨那是喜歡我、疼愛我才常常為我做吃的,更何況玲姨的手藝真的是好,你沒瞧見我每次都吃得差點不願意走嗎?”周梓婷笑呵呵地反問鎮長。

    她可是很享受這樣被所有鎮民疼愛著的日子,相比起從前在城市裡,雖然天天都過得十分刺激,天天都有著新的障礙以及挑戰,但種種的機關算計,種種防不勝防的暗算與複雜的人事關係,一切的一切實在是太累人,也太教人心力交瘁了。

    所以不管前任老闆如何挽留她,她都不願意留任,瀟灑地走人,回到這個她長大的村鎮裡,過著這裡幫幫忙、那裡打打工的簡單生活,雙親對她的決定也沒多說什麼,不過從一些細節上看來,對於她這個決定其實他們也挺高興的。

    想起她那嘴饞的模樣,鎮長呵呵地大笑起來,惹得她不依地佯怒嬌嗔後,鎮長才咳了咳,清了清喉嚨,正式講起今天讓她過來的原因,“梓婷呀,你也知道我們的鎮公所都已經足足四十多年沒有修繕過了,眼見鎮公所再不好好修整一下就會變成危樓,被封鎖起來,我跟一眾鎮民都是捨不得的。

    幸好唐曜……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唐曜是鎮北唐老三家的大兒子,他在臺北開了一家建築設計工作室,聽到我們的鎮公所需要修繕,他願意無償幫我們,而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找個人去招待那個即將來到我們鎮上的設計師,包括居家打掃跟做飯。

    據唐曜所說,設計師都各有個性,而這一個即將來的脾氣似乎不太好,而且……”鎮長頓了頓,好像在考慮要不要將唐曜對那個設計師的形容直接說出來。

    周梓婷是什麼人,一看到鎮長臉上的為難之色馬上就意會到這個停頓代表什麼,“人家不都說藝術家有他特有的脾氣以及習慣嗎,設計師也算藝術家,所以鎮長,我都明白,你想讓我負責招待他吧?沒問題,我很擅長招待貴客的,你就放一百萬個心吧,我保證使命必達!”她拍了拍胸口,一副“請相信我必定會完成使命”的誠懇模樣。

    她這模樣真的教鎮長放心極了,只是真的沒有問題嗎?

    “嗚咪?”

    “想都別想。”關靖頭也不回,冷酷地回答被困在籠子裡頭的愛貓。

    “喵嗚……”

    “求饒撒嬌也沒用。”

    “嗚咪、嗚咪!”

    “發脾氣也沒用,誰教你剛剛那麼壞。”想起剛剛驚險的一幕,關靖又生氣了,立刻兇惡地低喝:“馬上給我安靜地面壁思過去,不然我等一下就不給你吃山水豆腐!”

    聽到這句話,原本還想發脾氣的貓咪馬上轉過身,用白白的屁屁對著關靖,面朝籠子的另一面,狀似面壁思過,模樣可憐極了,可只有養了這只壞東西的關靖知道,這小傢伙是在跟他鬧脾氣。

    原本他是帶著壽壽去搭高鐵,不需要四小時的時間便可以到達那個位於南部的小鎮,但是由於壽壽不喜歡被困在籠子裡,所以不得已,關靖只能自己開車前往,而原定四小時的行程被逼得拉長到大半天。

    已經開了足足四小時車的關靖一路上深受頑皮壽壽的騷擾,它一會要抱抱,一會又要摸摸,再一會還要吃東西還有上貓砂,他時不時都要停一停,先照顧好這個小皇帝才能繼續上路。

    但是這只壞貓咪一點都不體諒主人的心情,繼續搗蛋再搗蛋,後來居然在車箱裡玩起“空中飛貓”來了,在坐椅與坐椅之間彈過來、跳過去,中間還耍帥地來個三百六十度的高難度旋轉,看得關靖心驚膽顫,差點出意外,忍無可忍之下,關靖只好狠下心將這只壞東西關進籠子裡才可以專心開車。

    養貓跟養孩子一樣,既要寵也要教,關靖自問自己是寵愛壽壽沒錯,但如果壽壽做錯了,他一定會打會罰,雖然這打罰的次數,三年來十根指頭都可以數得出來。

    狠下心不去討好鬧脾氣的壽壽,很快地按照導航的指示,關靖終於到達目的地,他減慢車速,張望四周,尋找著唐曜口中那個會好好招待他的女人。

    初聞會是個女人來照顧他,關靖可以說得上是十二萬分的不願意,不是說他對女人有什麼意見,也不是瞧不起女人,而是他不喜歡跟女人相處。

    他的第一跟第二個助理就是那種羅哩羅唆,只懂裝可愛、扮無知,還喜歡動不動就裝哭、裝弱小的女人,明明是她們無心工作,做錯了事被他罵了兩句,她們居然就哭哭啼啼到全工作室的人都知道,害他被所有的人數落,還得了壞脾氣、不懂憐香惜玉的罪名,氣得他一怒之下只請男助理,再也不請女助理。

    再然後就是那些自詡才華橫溢但實際一竅不通卻又硬要裝蒜的女客戶,剛開始他名氣沒那麼大時他都得親自去跟客戶簡述他的設計概念以及用意,然而那時候那些所謂的女客戶非但一再裝模作樣,弄得好像跟他心意相通,合拍得不得了似的,還一再以討論設計圖為名對他作出各種的暗示。

    她們或許不知道,單看她們那副貪婪的模樣,關靖覺得即使她們脫光了躺在床上等他,他也會“性”致全無。

    後來他漸漸在這個行業薄有名氣了,他就將所有討論的事項全推到助理身上,所謂行內有道,跟著關靖當他的助理一年,好比到研究所再進修三年,因為關靖會毫不私藏地教會助理所有的事,但儘管如此,每一次他的設計還是會讓人耳目一新,驚豔不已。

    再往前駛近一些,他就看到一個長髮及肩的女人遠遠地站在路邊,似乎是在等人,關靖想,這女人應該就是那個招待他的人了吧?他很希望這個即將跟他相處一個星期的“生活助理”不會是一個討厭的女人,否則他一定會自己推掉這個工作,逕自回臺北。

    到時如果唐曜敢有什麼意見,就讓他自己來這個小鎮搞定這個案子吧,反正能當他們頭頭的,怎麼可能沒有讓他們個個心悅臣服的本領。

    他在那女人前方停了下來,然後下車走到她的面前,這樣的距離終於讓他看清楚她的模樣,她是一個看起來很順眼的女人,臉上沒有用一層又一層厚厚的妝佯裝起來,基本上她除了嘴上上了一層淡淡的護唇膏以外,可以看得出她並沒有化妝。

    關靖喜歡簡單直白的人,這個素著一張臉的女人初步得到了他的好感,所以他並沒有給對方任何難看的臉色。

    “你就是關靖關先生,“禦臨”設計工作室的設計師?”周梓婷看了看眼前高大的男人,老天,這男人還真高,她都已經足足有一百六十五公分,已經不算矮了,這男人還比她整整高出一個頭,應該有一百九十公分吧?

    “嗯。”

    面對如此冷淡的回應,周梓婷沒有感到任何的挫敗感或是不悅,繼續自我介紹,“你好,我是周梓婷,未來一個星期負責你的起居飲食以及帶你遊覽我們小鎮的生活助理。”

    用字精簡,不羅哩羅唆,這樣的她讓關靖再對她多了一分好感,連帶臉色也好了一點,“謝謝,現在麻煩你帶我們去唐曜的屋子,開了幾個小時的車,我想先休息再去看鎮公所。”

    我們?周梓婷沒聽鎮長說過有人會跟關靖一起來,所以這個“我們”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一些香豔的事,她努力地控制自己,不讓自己露出任何不該有的表情,可是她卻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眼睛不往那個坐著關靖“另一半”的副駕駛座瞄去。

    那裡竟然是空的,並沒有坐著什麼女人……或者是男人。

    周梓婷愣了愣,“關先生,還有誰跟你一起來?”她忍不住好奇地問。

    關靖聞言,回身走進車箱裡,打開關著壽壽的籠子,將還在鬧脾氣不理會他的壽壽抱出來,他一步步走向周梓婷,卻發現剛剛那個還帶著微微笑意的女人好像看到什麼恐怖的怪物一樣,臉色倏地發白,光潔的額際還冒出顆顆汗珠。

    他停下腳步,狐疑地往身後看去,只見他身後只有空蕩蕩的馬路,連半個人影也沒有,以為她在耍自己,關靖臉色不善地回過頭,想要好好地跟這個女人溝通一番時,他懷裡的壽壽突然長嘯一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餓貓撲人之姿往那個女人飛撲而去。

    不誇張,壽壽真的用撲的動作朝那個女人的方向四肢大張地飛撲過去,從沒見過壽壽會用這等熱情之姿接近任何人,尤其是女人,關靖也有些呆愣住了。

    可真正讓他愣住,好半天都回不過神來的是,周梓婷居然在壽壽撲到她身上時兩眼一翻,軟軟地昏倒了。

    關靖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如此匪夷所思,超乎人類想像空間的事就這樣活生生地在他面前上演了。

    而始作俑者壽壽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逕自熱情地在周梓婷身上這拍拍、那蹭蹭,喵嗚喵嗚得很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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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貓,活生生的貓,一隻又肥又可怕的長毛貓!

    好不容易醒過來的周梓婷已經忘了自己還有招待貴客的重要任務,此刻她的腦中只有那只長毛肥貓撲向她的恐怖記憶。

    如果要說周梓婷怕貓的成因得說回她五歲時的事了,當年只有五歲的小丫頭以為自己已經長大了,再跟爸媽一起睡絕對是一件笑掉人家大牙的事,所以堅決要獨立,自己一個人睡。

    但愛女心切的周母又怎麼會放心,只好夜半偷偷地潛入女兒房間,看看她有沒有蓋好被子,有沒有哭著要爸爸、媽媽,好幾次去看,小傢伙都睡得安安穩穩的,周母漸漸安心,也開始不再夜半離開暖呼呼的被窩去偷看女兒可愛的睡顏了。

    但莫非定律總在這個時候發生,那天半夜,一隻流浪的野貓不知從哪個窗戶爬進了周家,還好死不死地找上周梓婷的睡房,因尿意而醒過來的周梓婷一睜眼便看到黑暗中有一雙邪惡的澄黃眼睛直勾勾地瞪著她,還有一聲聲像冤魂索命的聲響傳來。

    周梓婷想起晚上不小心瞄到的驚悚片片段,當下嚇得放聲大哭,還不小心地一道釋放了尿意,更可憐的是周母因為放心,所以當晚睡得特別地熟,等到周父發現時,周梓婷已經哭得聲音也沒有了,一抽一噎地躺在濕濕的床上。

    自那之後,周梓婷整整兩年的時間不敢自己睡,晚上睡覺時也不肯關上所有的燈,生怕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再重現在自己面前。

    即使周母、周父一再解釋貓咪不是怪物,貓咪跟狗狗一樣都是人類的好朋友等等,但被嚇得魂不附體的周梓婷始終無法釋懷,認定貓是全世界最邪惡也最可怕的生物。

    她怕的程度絕對能用誇張來形容,平時只要有貓靠近她方圓十公尺內,她都會呼吸急促,手腳冰冷起來,渾身僵硬得差點無法動彈,而這一次居然被貓撲到身上,這樣她又怎能承受得住,所以神經繃緊的她直接昏過去了。

    周梓婷抱著鎮長的胳膊,淚眼汪汪,“鎮長,我對不起你,我有負鎮長你的期望……”

    鎮長窘然,“梓婷,這又不是什麼很嚴重的事,你不用這樣子跟我道歉。”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那內疚的模樣好像是錯手殺了他全家大大小小,連他家蟑螂、蜘蛛也沒放過似的,鎮長很無奈。

    “不,鎮長,我真的沒辦法再去招待那只貓……不對,打死我都不要再回去招待那只貓!嗚嗚嗚……”想起那只撲向她的貓,她的眼淚又再次直直掉下來,口齒不清地道,巨大的恐懼讓她已經忘了她要招待的是人而不是貓。

    鎮長十二萬分地苦惱,周梓婷怕貓的事在鎮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所以但凡鎮上養貓的,在知道周梓婷要來之前都會把貓關好藏起來,絕對不會讓她見到半隻貓影。

    可是他們萬萬也沒想到,那個看起來霸氣外露又一副很了不起的設計師居然養貓,還不怕麻煩地從北部一路帶到南部。

    “鎮長對不起,嗚嗚……”周梓婷還在哭。

    鎮長長歎一聲,無法開口告訴周梓婷那個無比殘酷的事實,儘管她怕得要命,可惜人家設計師卻在把她送回來時老實不客氣地告訴他們,要周梓婷負責來招待他,不准換其他人,他大概也想到周梓婷可能會因為怕貓的緣故而拒絕成為他的生活助理,所以乾脆地說出這個要求。

    任誰遇上這樣的狀況都會主動要求換個人,否則每次見面周梓婷都一副怕得快要昏過去又或者直接昏過去的樣子,說不麻煩那絕對是在開玩笑,可偏偏那個設計師卻是怪人一個。

    當時鎮長不明就裡地問他的原因,而那設計師給的答案很妙,“壽壽很喜歡她,所以我不希望你們換另一個人來。”

    因為壽壽莫名地喜歡周梓婷,在把人弄昏後還黏在她身上不放,放肆地用舌頭舔她的臉頰,吃人家的豆腐,軟軟的肉球不斷地輕拍她的臉,企圖把人叫醒,然後跟它一起玩耍。

    如果不是關靖把貓關回籠子裡,可能壽壽在她醒過來後還會把她再次嚇昏過去,因為壽壽根本就不想離開周梓婷,死死巴著她不放。

    鎮長覺得這個世界太玄妙了,貓居然喜歡一個怕貓的人,而貓的主人卻一副“以貓為尊”的模樣,鎮長深感自己追不上年代,追不上這個世界的變遷了。

    “我不要……”周梓婷還在哭,估計這一回是真的嚇狠了。

    鎮長在心中無聲地歎息,開始想應該用什麼樣的藉口,去說服那個看起來一點都不容易妥協的設計師。

    “喵嗚?”可憐兮兮的貓叫揪疼了它主人的心。

    “人家被你嚇倒了,怎麼可能會來。”關靖白了那只對什麼都興致缺缺的壞貓一眼,但手還是安慰地摸摸那翻出來的圓肚子。

    “喵……”壽壽再次低鳴出聲,好像更加不快樂了。

    關靖感到十分棘手,壽壽從未有過這樣的反應,除了他以外,它更從未這麼明顯地喜歡一個人。

    儘管跟鎮長說好了不換人,但事實上他也沒有十足十的把握那個女人一定會再來,因為那女人看上去就一副怕貓怕得要死的模樣。

    事到如今,關靖還是不明白貓有什麼好怕的,而她居然還怕到直接昏了過去,非得他抱著她回到鎮上的鎮公所裡找鎮長解決。

    不過關靖想起了那香軟的女人……他不是沒有抱過女人,但是他從未抱過一個女人身上沒有刺鼻嗆人的香水味或者是脂粉味,只有著淡淡的香味,他猜應該是洗髮精或者是沐浴乳的味道,而且雖然她看起來瘦巴巴的,身上一點肉也沒有,活像被人虐待得沒一頓飽餐的模樣,但當他抱起她時她出乎意料的軟。

    說真的,當他不得不將她放下,交還給鎮長時,他真的有幾分不大願意,不單是壽壽,關靖其實也想再見到周梓婷。

    “壽壽別這樣,我去幫你去弄一塊山水豆腐來,這一次特別准你吃四分之一?”平時他只肯讓壽壽吃一小口豆類製品的,這一次給四分之一已經算是很多了。

    “喵。”原以為壽壽會高興得恢復平日生氣盎然的樣子,誰料壽壽居然愛理不理地應了聲,情況沒有半點好轉。

    眼見愛貓鬱鬱寡歡的慘苦模樣,關靖開始感到憤怒,如果不是唐曜死活將這案子推給他,強逼他出差來到這小鎮來,他就不用帶著壽壽來,他就不用遇到那個女人,讓壽壽現在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

    他考慮著自己該不該現在就帶著壽壽回北部去,回去他們的小窩,或許再過一陣子壽壽就會忘記那個讓它念念不忘的女人。

    他想著這個可行性便越發覺得的確應該如此,想也不想,他起來開始打包行李,其實說打包,也不過是將壽壽放回它的籠子裡,再將自己的行李袋拿出來而已。

    準備就緒,他一手提著裝壽壽的籠子,一手提著行李袋,打開門就想離開,一打開門他便愣住了,及閘外同樣愣住的人四目相對,兩人久久都沒有回過神來,只除了某只看到了人,重新恢復生氣的貓咪以外。

    “喵、喵!”壽壽看見喜歡的人,快樂地在籠子裡跳躍著,還不時發出類似歡呼的貓鳴,表示自己此刻雀躍無比的心情。

    聽到貓叫聲,發愣的周梓婷馬上回過神來,連忙往後退開三大步,目露慌張地瞪著關靖手上的貓籠子。

    “壽壽,安靜。”初見到她時的驚喜迅速地被理智取代,關靖低吼一聲,讓過於活潑的壽壽安靜下來。

    待壽壽真的乖乖安靜下來後,關靖看向那個小心翼翼,探頭探腦看著籠子有沒有關好的女人,淡淡地問:“你來做什麼?”

    見那只長毛肥貓被關得好好的,周梓婷那顆不安的心終於可以安定下來,也可以恢復她昔日專業的態度,“關先生,昨天我已經跟你自我介紹過了,我是你未來一星期的生活助理。”

    “生活助理?”看著她這副公事公辦的口吻以及態度,不知怎的關靖覺得他很不喜歡,所以自小學後再也沒有過的惡作劇瞬間浮現。

    只見他把裝著壽壽的籠子高高舉到她面前,讓她跟壽壽直接來個四目相對,另一隻手則扔開行李袋,改握住她的手以防她臨陣脫逃。

    他猜得沒錯,也好在他有先見之明把周梓婷握牢了,因為當那籠子一逼近她,她臉上那副專業的表情馬上像被打碎的玻璃一樣龜裂然後碎成一片片的碎片。

    “啊!”周梓婷尖叫出聲,她居然跟那只長毛肥貓四目相對,那是她連想都不敢想的事。

    不過幸好,因為隔著一個籠子,所以這一次她沒有昏倒,只是四肢乏力,軟趴趴地掛在關靖的手臂上。

    看著她驚慌失摸的模樣,關靖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放鬆,他的唇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可以稱之為嘲笑的笑,“就你這個樣子,你怎麼可能可以勝任這份工作。”他是沒想過要把她換掉,但天生嘴壞的他就是忍不住想要刺激刺激她,好讓她別再露出那種讓他覺得討厭的表情。

    周梓婷忿忿不平地瞪著他,開始討厭自己的好勝心以及責任感,昨晚大哭過一場後,她終於從被貓撲倒的恐懼裡走出來,理智也回到她的大腦裡,她真的不想回來當這個生活助理去跟一隻貓日夜相對,那會讓她打從骨子裡感到恐懼以及冰冷。

    但是她想起了鎮長為難的神色,先前她從鎮長太太那裡聽到關靖在把她送到鎮公所後所說的話,他不肯換人,因為他的貓喜歡她,這是一個很諷刺的事實,她怕貓,但是這只貓卻莫名地喜歡她。

    她回到家想了百遍千遍,想鎮長對她有多好,有多疼愛她,如果連這樣的一個小忙她都不肯去幫鎮長,讓鎮長這麼為難,那她真的是大大的罪過了。

    於是她來了,即使心底那樣的天人交戰,即使心底那樣的抗拒掙扎,她還是來了。

    她在關靖門外足足站了一個小時,為的就是把耳朵貼在門板上,偷偷聽著那只長毛肥貓有沒有在發神經,但她沒有想到關靖會突然打開門,而且還拿那只貓來嚇她。

    她生氣了,在聽到關靖質疑她的專業時她更憤怒了,好勝心讓她瞬間滿血恢復,她在關靖面前站得直挺挺的,好像有人在她的背後鑲了鋼板似的,“時間會證明我行不行。”她僵硬地回答,用盡所有的自製力讓自己的眼睛不要瞄向那個關著貓的籠子。

    “是嗎?”關靖鬆開握住她的手,見她沒有轉身就跑,他感到很滿意,他瞧不起不戰而逃的傢伙,不得不說這女人的傲氣真的讓他感到興趣了,到底為了她所謂的責任感她可以做到哪個地步呢?

    關靖將她拉進屋子裡,關上門,而後在她還來不及反應時他一手拉開籠子的閘門,讓被關了好一會的壽壽重獲自由。

    一個俐落的翻身,壽壽華麗麗地以三百六十度的高難度翻轉優雅著地,它舒服地伸展四肢,企圖以它一身的美麗優雅俘虜周梓婷的心。

    只可惜事與願違,周梓婷沒有被它的表演吸引,相反的,周梓婷用著比它更加俐落的動作跳上了沙發,並兩個靈活的跨步跳到對面隔著一張茶几的單人沙發上。

    壽壽看到周梓婷的舉動,微微偏過頭,像在思考著她是不是在跟自己玩耍,而後跟著她的步伐往她的方向跳去。

    而周梓婷見狀,立刻花容失色地往另一張沙發跳去,但她沒想到她這麼一跳,壽壽也跟著她一起跳。

    所以關靖接下來十分榮幸地看到一場人貓大戰,周梓婷單方面被壽壽追得滿屋子地跑,時不時還發出“救命”或“把它關起來”等等的話,但他一律當沒聽到,因為這樣搞笑的她讓他覺得很可愛,捨不得讓她變回那個古板、沒什麼情感的木頭人偶。

    如果她能不那麼害怕壽壽,他會覺得她更加可愛,關靖壞心地想。

    可憐的周梓婷被壽壽追得滿屋子走,但關靖卻一副視若無睹、看好戲的表情,完全沒想過把貓關好,別再讓它出來追著自己跑,把她氣得半死,她咬牙切齒,心中直罵關靖是一個討人厭的混蛋,這是當她被壽壽追得無力再逃,關靖終於抱住壽壽,不讓它繼續追著她跑時,她癱在沙發上的感想。

    而現在,她只有這一個心聲,不要再追我了啊!

    關靖沒想到雖然周梓婷天天被壽壽跑得滿屋子跑,驚叫聲、慘叫聲一大堆,但她還是天天堅持來到他暫住的屋子幫他做飯打掃。

    當然,這一切都是在壽壽沒有在她附近打轉時才可以進行的,大多的時候她都是被壽壽追著跑,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她覺得這三天的運動量已經超過了她一整年的分量了。

    這三天下來,關靖沒有讓她帶他去參觀一下鎮公所,去看看那幢他要設計修繕的建築物,他只是看著他的貓如何欺負她,或者是逗著她玩,一副他只是來度假,並不是來工作的悠閒模樣。

    她對關靖的印象更差了,無法理解這些所謂“出色的設計師”的習慣以及個性,她希望這一次以後,鎮上若有建築物需要修繕,來些“平庸的設計師”就好,她沒有那個心力每一次都在招待這些“出色”的傢伙。

    三天來,她早上八點來到這屋子,幫這一人一貓準備早餐,然後被貓追著一通跑,到大概八點半的時候她才可以收拾打掃屋子。

    不得不提,“出色的設計師”的生活習慣真的很不好,如果不是知道只有他一個人跟一隻長毛肥貓住這裡,她真的會誤會其實他還有十個八個室友,不然一個人住怎麼可能會把屋子弄得那麼亂?

    衣服、臭襪子不放在浴室的待洗衣物收拾籃裡頭就算了,有必要弄到房裡一件,客廳一雙,甚至連廚房裡也有一隻臭襪子嗎?念了幾次都得不到效果,還被他用藉口氣個半死,周梓婷告訴自己,只要忍一個星期就好了,一個星期很快過去的,然後就隨他了。

    “以為用襪子是被貓叼去玩的這個藉口,我就會相信了嗎?就算我再不喜歡貓,也不認為貓會喜歡叼人家穿得臭烘烘的襪子玩啊。”她一邊撿著衣服,一邊碎碎念個不停。

    “我沒有騙你。”沒想到關靖卻聽到了她的碎念,“我也沒有亂扔襪子的習慣,最多……最多我只是不把它們扔到你那個什麼待洗衣服收拾籃裡頭,而是扔在客廳的沙發上去而已。”

    他不說“而已”她還沒那麼氣,聽他的語氣,好像她每天收拾得腰酸背痛的畫面只是假像,是她自己幻想出來的幻覺而已。

    周梓婷深深地吸了口氣,而後捧著自己收拾好的待洗衣服繞過關靖,走到洗衣機處,中途路上她遇上壽壽。

    拜關靖所賜,與壽壽三天相處下來她也摸索到一點小秘訣,她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小的圓球往一邊滾去,那鮮豔旳顏色吸引住壽壽所有的注意力,它放過周梓婷,選擇去追著那個球玩。

    解決了一個路障,周梓婷捧著衣服繼續前進,而後面一直跟著一根小尾巴。

    把關靖形容作“小尾巴”實在是低估了他,他人高馬大的,怎麼可能稱得上是“小”呢,但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跟著她走來走去的舉動已經嚴重地妨礙她的工作了。

    “你有什麼事嗎?”她忍不住停下手上的動作,回頭插著腰,瞪圓了眼問他,“如果你真的很閑,不妨想想要怎麼樣修繕改建我們的鎮公所,你知道,我快要開始懷疑你到底來這裡是為了修繕我們的鎮公所,還是純粹來度假旅遊的?”

    她一口一個我們的鎮公所,裡裡外外都在告訴他,她之所以還會在這裡當他的生活助理,全是因為他來的目的就是為了修繕他們的鎮公所,如果他來不是為了這個目的,她大有下一秒便翻面不認人的意思。

    關靖挑了挑眉,她的不客氣沒有激起他多大的怒氣,因為每當她露出公事公辦或者一副專業管家的撲克臉,他都會用壽壽來作弄她,如此一來二往的,她也懶得在他臉前掩飾自己的情緒以及不滿。

    “今天下午有空吧?帶我去逛逛這個你引以為豪的小鎮吧。”遊手好閒了三天的時間,他也的確需要開始工作了。

    聞言,周梓婷愣了愣,完全沒料到他提出的居然是這個要求,但她很快就恢復過來,甚至開始雀躍他終於願意開始設計他們鎮公所的修繕圖了,他早一日完成這幅修繕圖,她就早一日可以離開這個男人,當然還有那只愛裝可愛的長毛肥貓!

    是的,即使已經摸出了一點相處的秘訣,但是她對壽壽的反感還是沒有改變半分,她還是那麼討厭壽壽,也同樣討厭壽壽的主人關靖。

    “你想從哪裡開始逛起?鎮公所?”那是需要修繕的建築物,所以她頭一個想到的地方就是那裡。

    “不需要。”但是對關靖而言,鎮公所反而是最後一處要去看的地方,“你先帶我去你最喜歡的地方看看吧。”

    聽到個完全風馬牛不相及的答案,周梓婷又瞪圓了眼,她最喜歡的地方跟鎮公所完全是兩回事,跟修繕鎮公所又有什麼關係呢?她完全想不通、猜不透關靖的心思。

    但她也一點都不想想通或者猜透關靖,直覺告訴她那不是一件好差事,而她相信自己的直覺。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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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22 23:20:18 |只看該作者
第3章

    關靖終於知道為什麼唐曜會不惜虧本也要接下這個案子,站在清澈見底的小溪旁邊,看著幾個頑皮的孩子在溪邊玩耍,純真的笑容上滿滿的全是活力以及生氣,相比起城裡的孩子人人手上各自拿著最高端的科技在玩那些號稱益智的電子遊戲,這些孩子玩的遊戲雖然簡單,但是卻可以拉近彼此之間的距離。

    這個小鎮真的很美,那份寧靜的簡樸已經很難找到了。

    關靖一手摸著下巴,一邊問著身旁的周梓婷,“為什麼你不離開這個鎮,去城市尋找更好的發展?”

    他們走了好幾個地方,他發現留在鎮上的大多都是年紀比較大的長輩,又或者是年紀很小的孩子,像唐曜、周梓婷這樣年紀的年青人為數不多。

    他知道跟很多地方一樣,年青一輩都會離開小鎮,去城市裡尋覓更多發展的空間以及機會,鮮少有人會願意留在這樣一個簡單卻沉悶的小鎮裡,過著彷如退休的生活,可周梓婷她選擇留下。

    周梓婷聳了聳肩,“留在這裡沒什麼不好的。”這是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但當關靖以為周梓婷不會說下去時,她又繼續道:“小鎮裡的人很簡單、很單純,他們很容易滿足,只是一件小小的事都足夠他們高興上一整天,呵呵笑個不停。

    在城裡,沒錯,那很多姿多彩,生活十分刺激,你永遠都不用愁會沒有好玩的夜生活,但是城裡的人卻不容易感到滿足,只要得到一點甜頭,貪婪會令他們想要得更多,他們沒有知足的一天,只會一直一直增加他們想要的事物,欲望永遠都不停止……那樣的生活太累人了,不適合我。”

    “這樣說法太灰暗了吧,也不是全都是這樣灰暗吧。”聽她的回答,關靖猜得到她其實也曾經在城裡闖過,只是因為一些不愉快的原因讓她回到這個鎮裡,決定過上簡單的生活。

    從繁囂的城市回到簡樸的小鎮,這決定並不容易,更何況要重新適應小鎮的沉悶生活,他想她應該經歷過也掙扎過許多,可惜她不願意深入解釋有關她自己的事,他覺得有點婉惜。

    “我不認為我的想法很灰暗,我也無意去指責城裡的人。”周梓婷蹲下身,從小溪裡摸出一塊光潔的圓石,“每個人都有他的生活方式,我只是想過簡簡單單的生活,所以我回到這個鎮上,或許在你眼中我的工作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但我喜歡看到在得到我幫助後鎮民臉上露出來的笑容,那比任何一件事都珍貴。”

    周梓婷真的很喜歡這個小鎮,不,不單只是她,只要是鎮上留下來的,比如鎮長,甚至已經離開了這個小鎮的,比如唐曜,他們對這個鎮都有著一份旁人難以理解的眷戀。

    而關靖也覺得自己開始也喜歡上這個小鎮了,因此修繕鎮公所變得很棘手,鎮公所可以說是這個小鎮的靈魂地標,鎮上有許多的活動都會在鎮公所或者是鎮公所附近舉行,如果大幅度改建,將鎮公所變成另一幢新式的建築,鎮民原來的感情便會改變。

    但是如果不加以修繕改善,這幢快被列入危樓的建築則會被封鎖,屆時誰也別再想進入這幢充滿著鎮民歡欣笑聲以及快樂回憶的鎮公所。

    他開始讓周梓婷帶他去更多的地方找靈感,小鎮上每一處的地方,小鎮附近每一個的細節他都沒有遺漏,他必須看得更多,感覺更多。

    於是周梓婷帶著關靖跑出跑入的,面對他一個又一個古怪的要求,她都盡其所能地去滿足,他不得不說,這幾天相處的時間讓他從她身上挖掘出許多優點,尤其她那不拖泥帶水的俐落個性是令他最為滿意的。

    已經許久不曾有一個女人能讓他如此欣賞,關靖發現自己一點都不排斥跟她更進一步發生點其他的關係,比如男女朋友。

    而周梓婷她也必得承認,關靖在工作時的那份專注很吸引人,但是那不代表她會忘了這男人的種種劣行,尤其是放貓追她時那哈哈大笑的惡劣表情。

    所以她努力地熬呀熬,只希望這男人快點完成他的工作然後滾出這個小鎮,她永遠都不想要再見到他。

    在鎮內到處跑了一整天,關靖似乎終於找到了靈感,關起門來大膽地繪製新鎮公所的設計圖,這時的他堪稱餓極的獅子,如果有誰不小心吵到了他,就必須有就被撕裂成一塊塊肉片的心理準備。

    周梓婷便是曾經不小心吵到了工作中的狂獅,被吼得一愣一愣的,所以之後每一次上門打掃做飯時都會格外小心翼翼。

    這天她放輕了腳步走進屋子,壽壽聽到屬於她的腳步聲便歡快地踏著小碎步往她飛奔過來,不過或許是終於知道這個女人不管自己怎麼撒嬌、賣弄美色,都不會像其他人一樣蹲下來抱抱、摸摸它,壽壽終於不再追著她跑。

    不過它還是很喜歡她的,只要一見到她,它都會纏在她的身邊,一天一點地靠近,現在它終於成功可以在她兩步之遠的距離內轉來轉去。

    看到壽壽,周梓婷全身的雞皮疙瘩還是會不由自主地豎立起來,那是自然的生理反射反應,她無法控制,但相比起初時,這些天下來讓她發現其實壽壽並沒有她想像中那麼可怕。

    所以她開始可以接受壽壽的靠近,當然也不能太近,畢竟她貓怕的個性是那麼根深柢固,“你等一下,我去幫你弄貓糧。”她比出一個停止的手勢,讓壽壽在廚房外面停下來。

    壽壽真的乖乖地停在門口,不過它口裡發出兩聲撒嬌似的喵嗚聲好像在乞求什麼,這樣的叫聲周梓婷有聽過,那是當壽壽向關靖撒嬌,不吃貓糧而要吃鮪魚貓罐頭時特有的叫聲。

    “我不可以讓你吃貓罐頭,你爹地說你太胖了,要聽獸醫的話乖乖減肥。”她探向貓糧的手十分堅定,半點情都不肯講。

    “嗚……”

    聽到這更加可憐的叫聲,周梓婷頓了頓,但接著還是把貓糧倒進壽壽專用的小盆子裡,“裝可憐也沒有用,你真的太胖了,我還沒見過任何一隻像你這樣胖的貓。”

    “喵!”

    “你這樣還不算胖?你爹地告訴我的,你足足比其他同齡的貓胖上三公斤,你自己說,這樣真的不用減嗎?還是要把你扔進動物美容中心,讓人家專業的來給你減肥,啊?”周梓婷完全沒有發現自己已經很順利也很理所當然地跟一隻貓拌嘴。

    她有很好的觀察力,尤其對必須留意的細節,通常她都很快就可以分辨出她想知道的事,並作出對自己有利的決定,這便是她前任老闆一直對她依依不捨的主要原因。

    對壽壽以及關靖,她同樣很快地從對方的肢體語言以及語氣分辨出他們此刻的心情,所以壽壽剛剛的那聲“喵”叫聲,很明顯是在反駁她“誣告”它長得太胖,需要減肥。

    被凶巴巴地訓了一頓,壽壽垂下了兩隻小耳朵還有圓圓的頭,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如果不是怕貓,周梓婷一定很樂意去摸摸它的腦袋的,但是她沒有,她只是把貓糧跟水放到壽壽固定吃飯的地方,然後洗了洗手,準備給另一個“麻煩客”做早餐。

    她知道自己有時候忙起來可能會廢寢忘食,過著有一頓沒一頓的日子,直到忙完了才會過回正常的生活,關靖也不例外,在逛完整個小鎮後他便埋首開始忙碌起來,如果不是她天天上門為他做飯,她真懷疑他可能會一直廢寢忘食,直到他終於熬不住了才會出來吃飯。

    而最令她感到驚奇的是他可以忘了自己需要吃飯,忘了自己需要好好休息,但他居然不會忘記要幫壽壽準備食物跟乾淨的水,更不會忘記要幫壽壽換貓砂!

    是怎麼樣的人才會把一隻寵物看待得比自己更重要?周梓婷從未養過動物,所以她始終不明白這些將寵物愛逾生命的主人,他們腦子的結構到底跟常人有什麼不一樣。

    想起如果沒有意外,關靖應該會是一夜無眠,所以周梓婷也只是做了一個很清淡的素湯米粉,上面打了一顆生雞蛋再配上一杯溫水,這就是關靖的早餐了。

    拿著託盤,想將早餐送到關靖房門口擱下,等他自己餓了或者聞到香味時出來拿,但沒想到一轉身就看見關靖蹲在壽壽身邊,一邊摸著壽壽低下來狂吃的小腦袋,一邊看著她。

    她微微一怔後就回過神來,“你起來了正好,趁米粉還是熱的就吃了吧。”她把碗放到餐桌上後就準備去打掃被他弄得亂糟糟的屋子。

    不過想起剛剛經過客廳時的混亂,周梓婷忍不住再次抱怨,為什麼他明明只有一個人跟一隻貓住這裡,但這一人一貓卻可以把這里弄得像住了十個八個人似的亂?真的讓人完全無法理解。

    關靖站在那裡很久了,久到將她跟壽壽的“對話”聽在耳中,還有將她為他做早餐的一舉一動也看在眼裡,那是一種很特別的感覺,但關靖一點也不會覺得排斥,相反的他很享受,所以他就一直站在她的後面看她。

    她這樣真的很容易讓人有種錯覺,彷佛她是他的新婚嬌妻,在廚房裡做飯給他吃,打掃屬於他們的新居,這個想法實在是不太應該,但是他沒有辦法不去這樣想,難道他喜歡上這個女人了嗎?喜歡上一個怕貓的女人?

    這個問題太難回答了,所以他決定先放過自己,晚點再來想這個問題,放開壽壽,他走進廚房,走到那個放著他的早餐的位置上坐下,他拿起筷子,在吃之前不忘開口問:“你吃了沒有?”

    “我一大早就吃了,誰會像你這傢伙一樣天天睡到日上三竿才慢條斯理地起床梳洗……”第二句抱怨她完全是含在嘴裡說,不敢讓他聽見。

    聽到她說吃了,他這才開懷大吃起來,驀地壽壽跳上餐桌,反轉出白白的肚子讓他摸,他吞下嘴裡的美味的米粉,突然開口,“你幫我去遛一下壽壽吧,這幾天它關在屋子裡,應該是悶了。”

    剛好捧著一盆髒衣服經過的周梓婷一愣,“你說什麼?遛貓?”

    她臉上難以置信的震驚表情讓關靖很壞心地想噴笑出聲,但幸好他最後忍住了,不然還真的不知道到怎樣做才能平息她的憤怒,“對,不是說壽壽太胖了要減肥嗎,除了不讓它吃貓罐頭,另外還要定時讓它做點小運動。”

    它每天追著她跑,不是已經運動過了嗎?這句話周梓婷很想說出來,但是一說出來她便覺得自己特別的弱,雖然有什麼好弱的她自己也說不上來。

    “你自己去遛不行嗎?”她氣勢稍微低地問,他明明就知道她怕貓,卻偏偏還是要讓她去遛那只毛長肥貓。

    “我在趕圖,已經到了最後關鍵時刻了,如果這麼一去,分了心,靈感回不來就不好了。”他的理由十分地充分,充分到周梓婷連反駁的話也擠不出一句來。

    這分明是在欺負人啊,周梓婷一邊瞪著那個又低下頭狂吃米粉的男人,心中鬱悶地想。

    每個陽光明媚的週末下午,鎮公所前的一大片空地都會吸引一大群的鎮民前來擺攤子,他們有的賣小吃,有的賣小工藝品,因為目的不在賺錢,這裡總是一片和樂融融,歡聲笑語此起彼落。

    只是當一個女人牽著一隻貓走進他們的視線範圍內時,原本的熱鬧瞬間冷卻下來,人人都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瞪著那個用繩子像綁狗一樣綁著一隻貓出來散步的周梓婷。

    一瞬間他們全部都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他們應該去同情那只被當成狗一樣的貓?但是看那貓昂首闊步、精神抖擻的模樣,哪裡有半點覺得委屈,覺得不開心,分明就比那些被帶出來遛的狗更高興。

    還是去同情那個出了名怕貓,還曾經被這只貓撲倒外加昏倒的周梓婷?可雖然看起來她還是跟那只貓保持了一定的距離,但一點也沒有像快要昏倒過去的模樣,好像她已經習慣了那只貓似的,不只是鎮長,連鎮民們都覺得這個世界真的轉變得太快了,快得他們都追不上了。

    “大家都好呀。”周梓婷一如既往地朝眾人打著招呼,眼角不時瞧瞧壽壽,以免它一時興起又往她身上撲,不能怪她小心眼,而是壽壽早有前科,不得不小心提防。

    “啊……喔,好、好,大家都好。”眾人如夢初醒地也打著招呼,故作沒事,可是眼睛卻是控制不住地在壽壽跟周梓婷身上來來回回地遊走。

    他們都很好奇周梓婷會出來遛貓的緣故,平時如果是遇上這樣的事,十之八九她都會以最快的速度落荒而逃,才不會一副悠閒的模樣,用繩子牽著一隻貓到處蹓躂,她是已經不再害怕貓了還是為了什麼其他的原因?眾人的好奇心上升到一個前所未有的地步。

    敏感地察覺眾人的眼光都落在她和壽壽身上,周梓婷多麼地想在心底吶喊她還是怕貓怕得要命,她是逼不得已才在這裡遛貓的!

    但是這樣丟臉的話她喊不出來,只能頂著一張若無其事的笑臉面對一眾疼愛自己的叔叔嬸嬸、阿公阿婆們,雙腳則是加快步速,準備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人前。

    只不過她的小小心願還來不及完成,就被一臉焦急的陳二嬸喚住了,“梓婷、梓婷,我們家的網路不能用了,牛牛還等著上線跟他媽媽說一聲生日快樂呢,今天是我兒媳婦的生日,牛牛為了這天花了不少心思,但現在那個什麼網路居然不能用,害我牛牛哭得可傷心了,真的氣死我了!”陳二嬸一找到人就連珠炮似的訴說著。

    “網路又不能用了?”周梓婷很習慣鎮民們一有事就來找她,所以也不覺得麻煩,而且上次陳二嬸家的網路不能用,也是她負責搞定的,“可是……”她看了看壽壽,她總不能帶著壽壽去陳二嬸家,她發現壽壽一去到陌生的環境便會格外活躍,如果去了陳二嬸家裡一定會把陳二嬸家的東西弄得天翻地覆的。

    某位鎮民似乎猜到她不想把壽壽一起帶著,便自告奮勇地說:“牛牛見媽媽比較重要,梓婷呀,你就放心跟陳二嬸去吧,這貓我幫你看好。”

    聽到有人願意幫自己看好壽壽,周梓婷高興地道過謝,然後俯身吩咐狀似不知發生什麼事的壽壽,“壽壽,我現在去幫陳二嬸弄一下她家的網路,你乖乖地待在這裡等我回來,不准亂跑,知道嗎?”

    壽壽似懂非懂地喵了一聲。

    “很好。”周梓婷很滿意地點點頭,而後跟著陳二嬸回她家去。

    一路上,陳二嬸好奇地問:“梓婷呀,你不怕貓了嗎?”

    “怕,我還是怕得很,它們一靠近我,我渾身的寒毛都無法控制地全部豎立起來。”

    “但是你剛剛怎麼一點也不怕?而且你跟那貓說話的樣子就好像把那貓當成一個聽得懂你話的小孩子一樣,害我以為你再也不怕貓了呢。”

    小孩子?她把壽壽當成小孩子?聽到陳二嬸的話,周梓婷著實愣了愣,連腳步都頓了一頓,“陳二嬸,你看錯了吧?我怎麼可能把貓當成小孩子,我眼睛又沒壞,怎麼可能會把一隻貓看成小孩子,好了,我們別說這個了,你先說說牛牛為了慶祝他媽媽的生日到底準備了什麼,如果有什麼更好的提議,我就跟他說說,讓他媽媽高興一下。”

    陳二嬸也沒察覺她故意轉移話題,順著問題滔滔不絕地說起自己寶貝金孫的種種準備事項,把金孫贊得上天入地。

    周梓婷狀似專心地聽著陳二嬸的話,但其實她分神地回想著自己跟壽壽之間的相處,好像真的像陳二嬸說的,她並沒有那麼怕壽壽,甚至把壽壽當成一個小孩子一樣來教導。

    她一邊想著,一邊幫陳二嬸處理她家的網路,直到網路弄好,牛牛可以上線跟他媽媽慶祝生日了,她回到鎮公所前的那個小市集,她還是想不通自己到底是不是跟陳二嬸所說的一樣,不再怕貓了。

    回到小市集,她馬上去找那個主動幫她看顧壽壽的人,她來到小攤子邊卻沒有看到那只銀白色的胖貓,她愣了愣,開口問:“大嬸,我的貓呢?”

    “你的貓不是在……”大嬸的指頭指向只剩下一條繩子的柱子,“啊!為什麼會不見了?它剛剛還在那裡的!”大嬸大驚失色,叫嚷出聲。

    周梓婷的心一提,馬上在小市集四周尋找壽壽,但小市集就這麼一點大,再加上熱心的鎮民幫忙找,很快便確定壽壽已經離開了小市集,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周梓婷的心跳很快,那是擔憂害怕的反應,她不知道自己的臉色此刻有多白、多難看,她只知道如果壽壽不見了,她就算死一百次都無法平息關靖的怒火!

    壽壽對關靖而言是那麼的重要,他簡直是把壽壽當成兒子來養,如果誰敢把她的兒子弄不見,她也不會輕易放過那個人。

    “都是我不好,如果我把壽壽帶在身邊就沒事了,都是我不好,我應該把壽壽帶在身邊寸步不離的。”她自責不已。

    “梓婷呀,你也不是故意的。”

    “對呀,你別這樣子,先喝口水定定神,然後我們跟你一起去找。”有鎮民這樣建議。

    可是她已經聽不進任何的話,她只想找到壽壽,快點找到壽壽,不聽鎮民們叫她休息一下的勸告,她二話不說開始滿鎮子跑,希望在關靖發現前把壽壽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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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關靖肚子餓了,在肚子發出第N聲腹鳴時,他停下手上的繪圖,十分驚訝地發現自己在趕圖趕得天昏地暗之際居然會感覺到肚子餓,以前如果沒有完成設計圖,他是不會有“饑餓”以及“疲倦”這兩種感覺的。

    他抬手看了看腕表,原來已經是傍晚六點三十分,也就是他最近吃晚飯的標準時間,理論上現在他應該可以聞到香噴噴的飯菜香了,可奇怪的是卻沒有聞到香味,想到那好吃的飯菜,他覺得肚子更餓了,連圖都沒有辦法繼續畫下去。

    存好圖稿,他起身舒展了下全身繃緊的肌肉,然後打開房門,準備出去找吃的東西,不過首先他要先找到那個幫他做飯的女人。

    屋子內空蕩蕩、昏暗暗的,一個人也沒有,就連應該到門邊恭迎他“出關”的壽壽也不見蹤影。

    關靖挑眉,記起今天早上他讓周梓婷帶壽壽出去逛逛,當時周梓婷臉上的不情不願讓他現在想起來都忍不住地想噴笑出聲,還有那別開生面將壽壽當成狗一樣綁著出去遛的情景,讓他覺得這個女人真的太有才了,跟她在一起總是笑料百出,他開始有點捨不得這麼快就完工,回去北部就見不到她了。

    他在沙發上坐著,從六點半等到七點半,天都全黑了,可是她跟壽壽還沒有回來。

    “去哪裡逛了,怎麼到現在還沒有回來?都一整天了……”心中浮起一陣不安感教他皺起眉,忍不住穿上外套,打算親自去找貓還有人。

    他最先來到鎮公所,因為這裡聚集的人最多,也最容易找到人,只不過在人群當中他沒有看見周梓婷,也沒有看見壽壽。

    他以為他們兩個到別的地方逛了,正想要離開時,他看到周梓婷匆匆忙忙地跑了過來。

    她好像沒看到他,因為她筆直地跑到一個大嬸那裡,喘著氣問:“怎麼樣?有沒有找到那只貓?”

    有沒有找到那只貓?這個問題像一道雷打到他身上似的,令他有片刻反應不過來,那只貓指的是壽壽嗎?

    他沒有在她的身邊看到壽壽,而她一臉無措還有愧色,關靖驀地感到一股熊熊的怒火在他胸臆裡燃燒起來,他幾個大步走向前一把握住她的手臂,“什麼貓?壽壽呢,壽壽在哪裡?”

    周梓婷愣愣地看著他,沒有想到他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壽壽呢?你把壽壽帶到哪裡了?”見她反應不過來,他忍不住握住她的肩膀用力地晃了晃,將她的神智晃回來。

    她被他搖得頭昏腦脹的,但還是清楚地聽到他的問題,想到還沒有找到的壽壽,她心底的愧疚更深,她半垂下臉,輕聲地告訴他,“壽壽、壽壽不見了……”

    “不見了?好端端的為什麼會不見了?你沒有好好地看好它嗎?”關靖大吼出聲,質問著她,“我是怎麼跟你說的,我說壽壽不能獨處,它會覺得害怕,它會覺得不安,但是你現在跟我說壽壽不見了,你是怎麼做事的?”

    “只是一隻貓而已,大家幫忙找就好了,這位先生你不要這麼大聲地吼梓婷嘛……”有鎮民看不過眼,上前勸說。

    “對呀對呀,梓婷已經很努力地找了,你就別這樣了。”

    “她已經找了好幾個小時了,晚餐還沒有吃,連口水都沒喝過呢。”

    鎮民們你一句、我一句地幫忙解釋著,關靖也看得出周梓婷額際的汗水,臉上的疲倦都在說明她已經找了許多地方,已經找了很久了。

    但是沒有任何一個不見了孩子的父母仍能保持冷靜,關靖也是,壽壽不見一事令關靖沒有辦法去替她辯護,鎮民們的話只是令他更加煩躁。

    “我將壽壽交給你,是因為我相信你會好好照顧壽壽,但我沒想到你非但不能完成你的責任,你還將壽壽弄丟了。”

    周梓婷一僵,完全無法反駁關靖的指控。

    “周梓婷,你不但辜負了我對你的信任,也辜負了壽壽對你的喜愛,我對你很失望。”

    這句話猶如一枝利箭一樣狠狠地插進她的心臟,痛得她幾乎要掉下眼淚來,她知道關靖在發現壽壽不見後必定會大發雷霆,而她也有作心理準備去面對他任何的指責,但是當事實發生在自己面前,當他說他真的對她很失望時,她還是受傷了,而她的確責無旁貸,應該負起所有的責任,壽壽之所以會不見全是她一個人的錯。

    “對不起……我一定會把壽壽找回來的。”她抬起頭看向他,無比堅定地向他保證,“請你再相信我一次,我一定可以把壽壽找回來的。”

    但是她的保證並沒有被關靖接受,“你不用去找壽壽了,壽壽有我就行了。”只見他冷冷地扔下這句話後便轉身開始去找壽壽。

    周梓婷白了一張臉,彷佛被他重重地掮了一記巴掌,他的意思是他再也不可能相信她,她失去了關靖的信任。

    四周一片死寂,鎮民們看著他們疼愛的女孩被這樣對待,個個都憤怒不已,只是他們不知道應該怎樣安慰她,只能在心底狠狠地怨罵關靖。

    不知過了多久,周梓婷突然往後山方向跑去。

    “梓婷,你去哪裡?”鎮民緊張兮兮地問,生怕她會一時想不開,做出什麼傻事來。

    “後山,我還沒有找後山那裡,我猜壽壽可能會在那裡。”周梓婷一邊跑一邊回答,嬌小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眾人眼裡。

    雖然關靖不再相信她,但是她也要履行自己的諾言,她說要把壽壽帶回去給他,就一定會把壽壽帶回去給他的!

    關靖幾乎找了整個小鎮,找了一整晚卻還是找不到壽壽,對於把壽壽視作命根子一樣的他整顆心都涼了,而這時屋漏偏逢連夜雨似的下起雨來,把他整個淋濕透了,他煩躁地用手梳理濕發,仔細地回想到底還有什麼地方是他還沒有找過的。

    “關先生,你都找了一整晚了,現在還下著雨,不如先回去洗個澡,休息一會後再找吧。”鎮長打著雨傘,努力地踮高腳尖幫關靖擋雨,雖然這時關靖都已經整個濕透了,但好歹也聊勝於無。

    儘管不太同意他為了一隻貓當眾吼罵周梓婷,但始終來者是客,鎮長不好像其它鎮民一樣那麼明顯地討厭他,只好裝裝樣子跟他一起找貓。

    找到夜半,關靖便讓他先回去休息,他以為關靖也找累了會跟著去休息,所以就回去睡了,但他萬萬沒想到當他一早起床,想過來打聽一下那只貓的狀況,卻發現關靖依舊穿著同一身的衣服到處在找貓。

    他這才知道,關靖為了找貓真的一整晚都沒有休息過,此情此景令他不得不相信關靖真的把那只貓當成自個的孩子一樣,所以對關靖也稍稍改觀了。

    關靖搖搖頭,拒絕先回家的提議,他不可能在還沒有找到壽壽前自己先回到溫暖的被窩裡休息,讓壽壽獨自在外受冷吃苦,一想到壽壽可能餓著肚子沒東西吃,蜷縮在某個角落裡呼喚著他的情景,他的心就好像被擰碎似的。

    “關先生,你這樣很容易生病的。”鎮長苦口婆心地勸著。

    “沒關係,我再找一會。”

    見他完全不聽勸,鎮長歎氣出聲,因為不只關靖,周梓婷也整整一晚沒有回家,到後山那裡找貓了,如果不是鎮民不放心她一個女孩子在夜裡去後山,有人自動請纓地跟著去,也隨時向他們報導她安然無恙,否則她一整晚沒回家,鎮民們不鬧翻才怪。

    雨越下越大了,可是關靖還是沒有半點回去的打算,像只瞎眼蒼蠅一樣到處亂走亂闖,鎮長怕他這樣下去,就算身體再強壯也熬不住,只好哄騙他道:“關先生,不是說貓會認路嗎?現在下雨了,或許你的貓早就自己跑回家了,不如你先回去看看?”

    聞言,關靖才憶起自己幾乎找遍整個小鎮,卻完全沒想過壽壽有可能自己跑回屋子找他的可能性,思及此,他迫不及待地邁開長腿,大步地往住屋跑去,將鎮長遠遠拋在身後,很快地他便回到住屋,抱著滿懷的希望以及祈求,他推開門。

    可是當他踏進住屋時,沒有壽壽撒嬌的叫聲,沒有毛茸茸的圓滾身子依偎過來求抱、求撫摸,回應他的只有一室的空寂,壽壽沒有回來。

    巨大的失落感令他更加生氣,也令他更加自責,他怪責自己為什麼要如此輕易相信一個相處不到一個星期的女人,輕易地將壽壽交到她的手裡,以致現在壽壽不見了,他獨自在這裡擔憂的下場。

    但他更生氣的是他同時也在擔心那個女人沒有乖乖聽話去休息,是不是傻得在這樣的下雨天跑去找壽壽。

    他像只被困在籠子裡的野獸般焦躁不已,轉身正想離開屋子繼續去找壽壽時,卻看到一個同樣濕透的女人手上抱著一團衣服站在他的門口,她還在喘氣,頭髮、衣服無一不濕,看起來狼狽極了。

    “你……”周梓婷這副狼狽的模樣教關靖呆住了。

    而一陣冷風吹過,兩人同時打了個冷顫,他才回過神來,“先進來再說。”即使是她弄丟壽壽的,但在這個情況下他沒有辦法視若無睹。

    但是她沒有進屋,甚至還朝他搖頭。

    在這樣的下雨天,她卻寧願站在門外淋著雨都不肯進屋避雨,一股莫名的怒氣油然而生,氣她不好好珍惜自己的身體,他忍不住朝她大吼:“你還站在那裡做什麼?還不進來!”

    她還是搖頭,只是將小心翼翼地護在懷裡的那團衣服遞給他。

    他沒有接過衣服,而是伸手拉住她的手,她的手冷得像冰,一點屬於人類的體溫也沒有,“你發什麼神經,這麼大的雨,你是想生病不是?”他氣得口不擇言。

    她倔強地站在原地,除非他用力拉她,否則她不可能踏進溫暖的屋子裡。

    關靖的眉頭緊駿,好像不知道該拿這女人怎麼辦,“你跟我鬧什麼脾氣?你弄丟壽壽這件事,我遺沒跟你算……”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停了下來,那是因為他聽到一聲微弱的貓叫,聲音很耳熟,他馬上就認出是誰。

    他接過那團還算乾燥的衣服,小心地掀開,果然他的壽壽完好無缺地待在裡頭,看見他時還討好地叫了一聲,看上去十分地有精神。

    “還、還給你。”周梓婷終於開口說話,只是聲音很僵硬,而且還能明顯聽到她上下排牙齒打顫的聲音。

    “你在哪裡找到壽壽的?”他錯愕地問,但見她還冷顫個不停,再次伸手想將她拉進屋子裡,“先進來再說。”

    可她再一次搖頭拒絕了,而且還顫著嗓子反問他,“你的圖,完、完成了沒有?”

    “已經完成了七八成,只剩下一點潤飾就完成了。”他不太知道她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她從來都不過問他的設計圖到底畫到哪裡、完成了多少,但是既然她問起了,他便回答她。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周梓婷臉上露出一抹類似釋懷的笑容,很淺也很淡,“它、它跑到後山,掉進個小樹洞裡走、走不出來,但我看過了,沒、沒受傷。”因為冷,所以她斷斷續續地告訴他自己是從哪裡找到那只頑皮的貓。

    “你……”找了一整晚?這個問題關靖沒有問出口,因為那是明知故問,她的模樣不就正告訴他答案了嗎,如果不是找了一整晚,她會冷得像一根冰棒?如果不是找了一整晚,她的臉色能蒼白到像只鬼一樣?

    “謝謝你。”他由衷地向她道謝,“你先進來把自己弄幹吧。”他還沒有放棄讓她進屋,把她弄幹的念頭,她這模樣如果不儘快把自己弄幹很有可能會生病的,一想到那個可能性十分的高,他就忍不住催促著她。

    “不用,我可以回家……”但是她還是堅持,沒有踏進他的住屋,然後她不再多說什麼,淡淡地說了一句“再見”就轉過身走了。

    關靖擰起眉,想將她抓回屋裡,但是他看到她走向一個中年的男人,兩人應該很熟悉,因為她主動讓那個中年男人扶著,兩人一同離去。

    他目送兩人的背影漸走漸遠,直到看不見了他才回神,關上住屋的門,將冰冷的空氣阻隔於門外。

    壽壽很乖,動也不動地蜷縮在他的手上,努力地佯裝自己是一隻毛茸茸的公仔,但是那不足以讓它的“爹地”息怒。

    “關壽壽,你膽子越來越大了啊,居然敢給我離家出走?”如果不是這只沒被好好教訓過的壞貓咪貪玩跑走了,他跟周梓婷又怎麼會不眠不休地找了一個晚上?

    “喵……”壽壽努力眨著圓大的眼睛,一副“我很乖”的萌樣,企圖用賣萌來逃過接下來的處罰。

    關靖是很疼它沒錯,但是如果它做錯了,關靖還是會處罰,而且還毫無留手。

    “你玩的時候怎麼沒想過我會不會擔心?”沉著臉,關靖不理會它地將它關進籠子裡,然後放到一個昏暗的牆角,“你給我好好面壁思過,沒想到自己犯了什麼錯你就別想出來,也別想吃飯!”

    “喵嗚……”壽壽眼見大勢已去,垂頭喪氣地轉身,對著牆壁發出一聲可憐不已的叫聲。

    “不許叫!”

    壽壽真的不再叫了,木偶似的對著牆壁。

    關靖看著乖乖受罰的它,大起大落的心終於比較安定了,渾身濕透的他這才走進浴室,打開熱水,沖了個暢快的熱水澡。

    溫熱的水打在身上,卻讓他想起那個冷得像冰棒的女人,“也不知道她回去有沒有快點去洗熱水澡。”他不自覺地咕噥,而後他忽然想到壽壽是周梓婷抱著回來的。

    她很怕壽壽,不敢接近壽壽,這一點他比誰都清楚,但是這一次她卻是抱著壽壽回來,親手交到他的手上。

    關靖不太想承認這是因為她的責任心很強,如果可以,他比較希望她是因為他所以才這麼努力幫他找壽壽回來,但目前所有的證據都證明周梓婷對他沒有半點興趣。

    難得的,他對自己吸引不了一個女人而感到失落,是的,這一次他終於看清楚他對周梓婷的欣賞逐漸成為了好感,他喜歡周梓婷,也覺得她的性格很對他的味,她唯一的缺點就是怕貓,但是從她可以親手將壽壽抱回來這一點看來,那應該是可以克服的。

    因此即使現在她對他沒有半點的興趣,不過他還有時間,還有機會,不是嗎?

    天亮了,被處罰了兩個小時就無罪釋放兼喂得飽飽、睡得暖暖的壽壽一大早就醒過來了,在小窩裡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它就踏著小跳步,走到門口等著它喜歡的女人。

    可是它等呀等、等呀等的,從肚子沒餓等到餓了,從主人沒醒等到主人醒了,它喜歡的那個女人還是沒有出現,她今天是不是不來了?

    壽壽突然很低落,甚至在關靖把它最喜歡的鮪魚罐頭放到它面前時,它也只是一副鬱鬱寡歡的憂鬱狀,埋頭吃一口就抬一下頭看向門口。

    不只是壽壽,關靖也是十分不解周梓婷到這個時候還沒有來的原因,“該不會是淋了雨所以生病了吧?都是你,如果不是你,她怎麼會生病。”他推測著,順便指斥了一下始作俑者。

    又被罵了,壽壽心情更差,連餅乾都不想吃了,它趴下來,一對大眼祈求地看著門板,一副等著媽媽回來的小孩樣,看得關靖也不好再罵它,伸手摸摸它的頭袋,“等一下,我換件衣服就帶你去找她,別不高興了好不好?”

    壽壽心情顯然還是很差,聽到他的話也只是用尾巴掃了掃他的手掌,連一聲“喵”都不給他,關靖無奈,只好隨意找點東西塞進嘴,換件衣服就抱著壽壽出門了。

    沿路上遇上不少鎮民,他們看了看他,然後再看了看壽壽,接著就埋首竊竊私語,他們這樣,關靖很難說服自己他們不是在討論他。

    不過他不甚在意,反正這不是第一次被人看著然後竊竊私語地討論著,因為他的壞脾氣,因為他在業界內的名氣,討論他的人多得是,所以他可以說得上是習以為常。

    視若無睹地經過他們,他看見了一張比較熟悉的臉孔,“陳二嬸,你有看見周梓婷嗎?”

    他遇上出來採購的陳二嬸。

    陳二嬸跟其它人一樣,先是看了看他,然後再看了看他手上的壽壽,而後用著很冷淡的語氣說:“沒有。”那態度跟第一次周梓婷為他介紹她時的熱情差之千里。

    有眼睛的都看得出陳二嬸不是沒見過周梓婷,而是她不想告訴關靖罷了,關靖也看出這一點,再綜合其它鎮民對他指指點點的竊竊私語,他可以很肯定地推斷出他被全鎮的人討厭了。

    原因他思前想後也只有一個,那便是他昨晚因為過於焦急,當眾吼了周梓婷一頓。

    過去幾天,周梓婷帶著他到處走,期間介紹了不少鎮民讓他認識,從她跟鎮民之間的相處以及那些人對她的態度,可以感覺得到周梓婷得到不少人的喜歡,尤其是那些婆婆媽媽,她們喜歡她的程度彷佛就恨不得周梓搏是她們家的兒媳婦或者是孫媳婦一樣。

    因為他當眾吼了他們最疼愛的人,這樣便可以解釋到他們今天對他的態度,是他有錯在先,所以他也沒有去計較他們對他的好壞,既然不可能從其它人口裡得知周梓婷的下落,他只好憑著記憶,自己去到周梓婷的家。

    其實周梓婷沒有正式地告訴他她住在哪一幢屋子,她只是跟他提過,她住的地方門前有一棵高大的老榕樹,她的家人很喜歡在榕樹下乘涼下棋,她家附近不遠處還有一口古井,從裡頭打出來的井水格外冰涼清澈。

    就著這一點的資料,倒真的讓他找到她的家,雖然中間敲錯了幾次門板,但幾經波折後他還是找到了,或者說,他找到了那個跟周梓婷一同離開的中年男人。

    關靖猜這男人應該是周梓婷的爸爸,因為周梓婷的眼睛跟這個男人的眼睛十分相似,輪廓也有點相似。

    那男人見到他,似乎一點意外也沒有,彷佛早就料到他會來找周梓婷似的,但縱然如此,男人卻一語不發,好像沒有打算告訴他周梓婷的下落。

    關靖與他對峙了許久,其實也不算對峙,只是兩個男人都不知道應該說點什麼好,所以沉默地站著而已。

    好一會兒後那個男人終於開口,但是他所說的卻不是關靖想要聽的,“我已經讓梓婷向鎮長推了招待你的工作了,聽梓婷說,你的工作已經快要完成了,而且瞧你的樣子,你也不需要人照顧,所以我想你不需要再有一個人來專門招待你。”

    本著對方可能是周梓婷爸爸的關係,關靖沒有直接拋他一句“跟你沒關係”的話,而是盡最大的努力拿出自己的禮貌,“我今天等不到周梓婷,我想知道她是不是生病了?”

    “嗯。”豈料男人竟然惜字如金地只給他一個字。

    本以為自己已經夠不愛說話了,誰料到這男人竟然比自己更不愛說話,“我能去看看她嗎?”

    “不必。”

    “我……”

    “她在養病。”最後男人說了這句話後就當著關靖的面把大門關上。

    關靖瞪大眼,一口氣哽在喉嚨間。

    他略帶火氣地轉身離開,但是走了幾步又回頭走回來,掄起拳頭敲門,待男人又把門打開,關靖搶先地說:“我只是想跟她道謝,謝謝她替我找回壽壽,還有……”

    他話還沒有說完,男人便打斷了他,“我會轉達。”接著門板在關靖眼前再一次關上。

    對方將他拒之門外的態度很明確,而關靖也不是喜歡用自己的熱臉去貼人家冷屁股的人,所以他改變策略,想等周梓婷病好後再找她道謝以及道歉,再順便追求。

    然而他沒想到,當她痊癒後她便離開了小鎮,他連一個跟她再次對話的機會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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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這是一個無聊透頂的酒會,關靖拿著一杯紅酒站在會場的角落裡,看著前方的那些人不停虛偽地寒暄、交談,時而發出刺耳的虛假笑聲,關靖很討厭,甚至是厭惡這樣的場合,只是這一次他不得不來,因為唐曜說這次酒會的主辦人是周梓婷。

    唐曜會知道他的事,他一點也不覺得驚訝,畢竟那個小鎮是唐曜的故鄉,唐曜要知道他在小鎮裡發生的事一點也不困難,而事實上他就曾懷疑有鎮民向唐曜抱怨過有關他的事,但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終於有周梓婷的消息。

    當他知道周梓婷已經離開了小鎮,而他的圖也完成後,他再也沒有理由留在小鎮裡等她,所以他回到臺北向唐曜打聽,可惜唐曜也沒有她的消息,只知道她也來了北部,幫她一個親戚打理公司。

    要在茫茫人海裡找一個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關靖也覺得如果他們真的有緣,不必特意去找,他們也會再次相遇。

    這一年間,每回出門他都會不自覺地留意經過身邊的女人,期望有朝一日她會經過他,他們兩個再次相遇,只是這一年來他們卻不曾相遇過,直到唐曜告訴他,她是這個酒會的主辦人。

    他早早就來了,看著一年後變化巨大的她留著一頭性感的大波浪長髮,穿著一件削肩的黑色短禮服,腳上踩著至少四寸的高跟鞋,化著不算淡的妝容,臉上掛著他非常討厭的虛偽笑容,穿梭在整個宴會廳。

    她這個模樣,如果是在街上遇到,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以立即認出她來,她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她,那個他喜歡又欣賞的她。

    他已經失去想上前跟她相認的衝動了,現在他只想這該死的酒會快點完結,好讓他向唐曜交差,然後他就可以回家睡覺,或許在睡覺前他還可以跟壽壽玩一會。

    周梓婷剛告別一對夫婦,很快又遇上一個男人,是那些所謂的青年才俊,兩人似乎一見如故,交談甚歡,因為關靖看到那男人的手開始若有似無地觸碰她的手臂。

    關靖可以確定那只是一個開始而已,接下來那男人的動作會越來越猖獗,可能會開始摸她,也有可能會摟她的腰,但不管是哪一項,關靖都覺得自己不太喜歡。

    所以趕在那個男人的手探向她的腰時,他比男人早一步將她摟進自己的胸前,“嘿,原來你在這裡。”他用著一副親昵的口吻,存心要讓人誤會。

    他這一招很成功,不只是男人,連胸前的她也愣住了。

    “喔,原來周小姐你有男朋友了?真不好意思,我先失陪了。”男人的臉色有點難看,匆匆退場。

    “你……”男人離開了,可周梓婷還是沒有回神似的愣愣地看著關靖,然後她好像想起什麼,突然小心翼翼地打量四周,在確定沒有發現什麼以後悄悄地松了口氣,那模樣莫名的可愛。

    他似乎又推斷錯誤了,她沒變,變的只有外表還有面對的人而已,因為四周都是一群講求利益輸送的商賈,所以她不得不擺出一副虛偽的佯裝出來面對他們;如果現在她面對的是鎮內的那些鎮民,他相信她一定會跟那時候一模一樣的,這個想法令他心清變得很好。

    “在找壽壽?它在我家,想不想見見它?這一年它可想你了。”他打趣地問,結果看到了一對白眼。

    “我一點都不想見到它。”她沒什麼好氣地回答他,她怕貓這一點始終沒變。

    “這句話你千萬不要讓它聽到,不然它又要跟我鬧絕食了。”

    “那只肥貓也會絕食?”她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跟她的妝十分不搭,“你讓我考慮要不要親口告訴它,好讓它絕食減減肥。”

    關靖咳了一聲,“壽壽現在瘦了很多。”

    “我很懷疑。”那聽起來就心虛的語氣要周梓婷怎麼相信愛貓、寵貓的他會讓那只貓絕食,一定是好食地供奉著,然後那只貓越來越肥。

    “要不要眼見為憑?而且我說了,壽壽很想你,那時候你突然不辭而別,它差點就得了憂鬱症,治了好久才好。”

    周梓婷對這話半信半疑,因為這男人在說這些話時,臉上的表情實在令她很難判斷他到底在跟她開玩笑還是在說實話,但是無論是哪一個,她都不想跟他去見那只貓。

    當年抱它是一時忘情,太過興奮所致,在所有腎上腺減退後她憶起自己居然抱著一隻貓走那麼長的路,還緊緊抱著,她又一時昏了過去,嚇壞了一家大小。

    直覺告訴她這個話題最好停止,否則最後她可能真的會被他拐去見貓,她臉上笑著,但腦子卻在轉動著,思考應該拿什麼藉口退場才最適合,幸好她的貴人剛好出現。

    “小婷,你過來一下。”

    關靖側過臉,看到一個長相不俗的男人似乎有點焦急地喚著她,而她則是面露微笑地走向他,那是一抹真正的微笑,不是虛偽的。

    不假思索的,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腕,阻止她朝那個男人走去。

    “抱歉,我有事,可能不能繼續跟你敘舊了。”她說得一臉惋惜,但關靖很清楚,這女人可是一點惋惜之情也沒有,她眼睛裡的喜悅出賣了她。

    “現在不能敘舊沒關係,把你的電話號碼給我,我們約出來再好好慢慢聊聊。”他心情很好地看到她那虛偽的表情整個僵掉,顯然她沒想到他會直接問她要電話。

    人家開了口,如果她不給會顯得她很小氣,所以她逼不得已還是給了。

    把她的電話儲存到手機內,他咧嘴一笑,鬆開她,放她自由。

    重得自由的周梓婷馬上往已經等了有一陣子的男人走去,兩人一邊走,男人一邊問:“小婷,那男人是誰?”語氣裡只有純粹的八卦,並沒有半點吃醋嫉妒的成分。

    周梓婷只想哀號出聲,“表姊夫,你別問了,也求求你千萬別讓表姊知道,否則我這日子一定難熬了。”

    “為什麼不能問?難不成你跟他有什麼難以啟齒的過去?”表姊夫越說越興奮,腦中已經腦補出兩人一大串可歌可泣的淒美愛情故事,看得周梓婷一臉黑線。

    “沒有,完全沒有你腦中想的那些有的沒的,我跟那個人一點關係也沒有,而且最重要的一點,他養貓,所以我跟他一定一點關係也不會有,好嗎?”她沒好氣地說。

    真的沒關係?表姊夫很想告訴她,關靖很明顯不是這樣想的,但是想了想,表姊夫又覺得這種事要自己領悟才美好,所以他很乾脆地閉上嘴,當個旁觀者,由著表妹一步一步地走向那個誘捕她的危險人物。

    午夜,酒會終於結束,周梓婷送走最後一位的賓客,只覺得全身都累得像是被人分解成一塊一塊,手腳都不屬於自己似的,辦酒會什麼的真的太累人了。

    讓表姊夫送自己回家後,周梓婷馬上卸妝洗澡,再灌下一大杯牛奶,她才覺得自己活過來了。

    一年前,表姊夫突然打電話給她,說有重要的事要跟她商量,在電話裡不方便,讓她儘快趕到臺北,害她以為表姊有什麼事,忙連夜趕上來。

    表姊的確有事,不過是喜事,她懷孕了,而且還是雙胞胎。

    理論上,身為三十五歲,已屬高齡產婦的表姊應該好好地休息養胎,好生一對可愛又萌死人的雙胞胎出來“為禍人世”的,但是身為工作狂的表姊壓根就不放心自己公司交給其它人打理,愛妻心切的表姊夫逼不得已,只好將萬能的表妹騙出來了。

    果然,見是由她接掌,表姊馬上就答應乖乖養胎,對公司裡的事都不管不聞不問,全部交給周梓婷,幸好周梓婷上一份工作就是相同的業務,所以扛起公司雖然不容易,但是也絕不困難。

    今晚是公司的年度酒會,暫代表姊一職的她理所當然地成為主辦人,而過程也一如她預料中的那樣順利,除了她沒料到會再見到關靖,她還以為把貓還給他的那一次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畢竟他們兩個的專業領域和生活貌似沒有交集的地方。

    不過也多虧遇到他,替她擋了那個自命不凡,覺得所有女人都該拜倒在他褲腳下,但實際完全是個混蛋的客戶,不然她必定會被對方再吃不少豆腐才能脫身。

    她長相不差,又有能力,不少男人就是看上了她這點,紛紛打算把到她再順便將她挖角到自己公司,不過他們這樣都是浪費力氣而已,她恨不得可以早點脫離現在的束縛,早點回到她最愛的小鎮,過著她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生活,又怎麼可能會跟他們到他們的公司,再為他們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她頭殼又不是壞了。

    更何況公司的大老闆還是她表姊,她又怎麼可能會被挖角成功,不過除了親人以外,並沒有人知道她其實是“皇親國戚”罷了。

    至於關靖向她要電話號碼,說真的,她還挺訝然的,她記得可清楚了,當時她弄丟了壽壽,他那神情好像要殺掉她似的猙獰,就算她最後把壽壽還給他了,她還是以為他會討厭她,不想再見到她。

    但他說要跟她好好敘舊是真心話還是應酬的話?她好像跟他一點舊情也沒有,那他們敘什麼舊?想不通。

    電腦忽然傳來一陣聲響,讓她的思緒暫告一段落,她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臉頰,現在的她其實沒有太多時間去想些有的沒的,她還有一大堆的檔案要看,明天一大早還要開那些無聊又沒有實際成效的會議。

    聽著那不斷傳來的訊息提醒音,她輕歎口氣,然後坐回電腦面前開始埋進忙碌的工作裡,再也沒空去想關靖有什麼意圖。

    壽壽側著小腦袋,長尾巴搖呀搖的,研究似的看著關靖,只見他拿著手機一直看,也不知道他在看什麼。

    不甘被冷落的壽壽走上前,伸出爪子拍了拍關靖的腳,表示它現在很需要他跟它一起玩耍。

    關靖抱起壽壽,放在自己胸前,還拿起壽壽的一隻爪子放到他的手機蛋幕上,“壽壽知道這是誰的電話嗎?”

    “喵?”手機螢幕暖暖的,所以壽壽忍不住自動把爪子黏上去,乍看之下好像它知道這是誰的電話似的。

    關靖當然知道壽壽的反應代表什麼,所以他也不為難無辜的壽壽,“你不知道吧?那我告訴你,這是周梓婷的電話,周梓婷是誰,你還記得嗎?”

    “喵!”聽到這個名字,壽壽突然用力地拍拍手機螢幕,好像在說“我知道,我當然知道”似的。

    “唔,我想你應該還記得,畢竟你就是因為她不單跟我鬧脾氣,還差點得了抑鬱症了。”

    關靖躺到沙發上,讓壽壽趴在他的胸前,然後一邊說,一邊用手揉著壽壽圓圓的身子。

    壽壽眯起眼,發出舒服的咕噥聲。

    關靖低笑出聲,繼續一邊摸著壽壽,一邊喃喃自語似的低語,“壽壽,我跟你說,今天剛看到她的時候我差點就認不出來,她變了很多,變得就像你跟我都討厭的那種女人一樣,化濃妝,穿高跟鞋,臉上掛著虛偽的笑容,但是當她看到我,你知道她第一個反應居然是看看四周,擔心你有沒有跟著我去,那樣子真的好好笑,也好……可愛。”

    他從來沒有遇過像她這樣讓他總是打從心底想要笑出來的女人,更重要的是,她明明不是故意搞笑,所以這樣的她讓人感覺更加的喜愛。

    “喵嗚?”

    “嗯,她那個樣子比你可愛,不過你也不用妒忌她,其它時候還是你比較可愛。”安撫似的揉揉壽壽的小腦袋,關靖解釋著他沒有變心,因為對她與對壽壽的感情並不一樣,她是女人,而壽壽是寵物,儘管兩者都是他喜歡的,但實際上還是有分別的,例如她可以跟他一起生孩子。

    這個念頭讓關靖自己愣了愣,他沒有發現原來自己已經想了那麼多、那麼遠,他還以為自己目前為止只不過是想跟她談談戀愛,過一下有女朋友的生活而已,但這個念頭卻讓他不得不正視起來,因為生孩子代表他似乎不只想跟她談戀愛而已,生孩子代表他們得結婚,他們得一起過一輩子。

    他有那麼喜歡她,喜歡到要跟她在一起一輩子了嗎?

    “喵?”感覺他因為思考而停下撫揉的動作,壽壽抬起圓臉,有點呆呆地看著他,樣子看起來萌死人了,一點也沒有今天在工作室,因心情不好而跟德國牧羊犬大打一場時的兇狠。

    就著這個樣子,關靖忍不住替它拍了一張大頭照,然後鬼迷心竅似的,他將這張照片傳到那個今晚才得到手的電話號碼,他還很自豪地在那照片上備註,很可愛吧?壽壽可想你了。

    她沒有即時回他任何的訊息,關靖也不是很在意,他還在思考著那個很重要的問題,不過他需要一個參考答案。

    伸手搖了搖狀似睡過去的壽壽,等它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不耐煩地喵了一聲,他低笑著問:“壽壽,給你找個媽咪好不好?”他的語氣十分輕鬆平淡,好像只在問壽壽,明天早餐給它吃貓糧好不好似的。

    但是壽壽的反應十分激烈,它十分生氣地露出犬牙,十隻利爪露了出來,甚至還發出警告的叫聲。

    壽壽討厭有媽咪,這是因為關靖很久以前有一個交往過的女人,她知道關靖很疼、很寵壽壽,是壽壽的爹地,所以她也自稱是壽壽的媽咪,只可惜壽壽對她一點好感也沒有,因為壽壽能分判出什麼人是真正的疼愛它,什麼人只是拿它來做做樣子。

    因為討好了許久都得不到壽壽的喜歡,加再上妒忌關靖疼愛壽壽的程度遠比自己多,那個女人開始虐待壽壽,幸好關靖發現得早,壽壽才沒有受到實際的傷害,但是在壽壽的心裡卻記恨了“媽咪”一詞。

    要讓壽壽喜歡上媽咪絕對是一項艱巨的任務,不過關靖一句話就解決了所有問題,“周梓婷當你的媽咪,好不好?”毫不畏懼壽壽可能會攻擊他,他伸手摸了摸壽壽的背。

    壽壽呆住,利爪跟犬牙不自覺地收回去。

    這個時候,關靖的手機傳來一聲訊息提醒音,他點開,是周梓婷的回信,看到上頭的文字,關靖忍不住大笑出聲,胸膛一起一伏地震動著,連帶讓壽壽也跟著一起一伏,“壽壽,你看看,她居然這樣回復。”他分享似的把手機給壽壽看。

    壽壽好奇地探頭,只見回復的只有兩個表情符號,一個是像名畫“吶喊”的驚恐表情,另一個則是整張臉都漲紅的憤怒表情,壽壽完全不明白這個是什麼意思,更不明白這有什麼好讓關靖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

    “你不懂沒關係,我為你解釋。”稍稍止住了笑,關靖咳了咳,指著那個驚恐的表情符號,“這是她在看到你的照片後的表情,你知道她怕貓的,所以我猜當她點開訊息,她一看到你的大頭照她一定嚇到了,還有可能從椅子上嚇得掉下地,所以才會有接下來惱羞成怒的憤怒表情。”

    壽壽聽著這似是而非的解釋,似懂非懂,一臉呆滯。

    “希望她的屁股不會跌得很痛。”而它的主人還很壞心地用著一副幸災樂禍的口吻說這句話。

    “壽壽,她這麼怕你,當你的媽咪,你應該很安全。”他想起在小鎮時她時常被壽壽追著跑,在住屋裡上跳下竄的,他又忍不住發出一陣悅耳的笑聲。

    “你不會知道我有多麼慶倖她沒有真的變成那種女人了,如果她真的變成那種女人,我才不會讓你知道,就怕你又鬧脾氣。”想到差點患上憂鬱症的壽壽,關靖還是心有餘悸地拍了拍它的小屁股,“知道我為什麼要跟你講這麼多嗎?因為我要追她。”

    “喵?”壽壽抬起扁扁的臉,眼睛不再眯起,一臉正色地盯著他。

    “嗯,真的,我要追她,讓她成為你的媽咪,反正你這麼喜歡她,不會有問題的,對吧?”他用著商量的口吻問著懷裡的愛貓。

    不會有問題?壽壽看向那兩個表情符號,再想起每次周梓婷看到它的反應,它偏過頭喵了幾聲,好像在反問關靖,你去追她真的沒有問題嗎?怎麼我會覺得你接下來會有很大很大的問題呢?

    不過這幾聲喵聲的涵意太過深奧,連關靖也無法解析,還以為壽壽是在替他打氣,鼓勵他去追周梓婷。

    “好,謝謝你的鼓勵,那我明天就約她出去吃飯,開始追她了。”他那笑得開懷的樣子如果被工作室其它人看到,必定會以為他中邪了,因為他可是全工作室裡脾氣最差、最暴躁的人,怎麼可能會露出這種好像少女情竇初開的幸福表情,太教人難以置信了吧!

    “我們明天晚上一起吃個飯,好好敘敘舊吧,明天晚上六點我到你公司接你,就這樣。”

    周梓婷愕然地瞪著被掛上的電話,好半晌都回不過神來,但沒多久她就好像滿血復活的遊戲預設人物似的原地復活,戰力值滿滿地回撥。

    待對方接起電話後,她吸了大大的一口氣,而後連珠炮發,“憑什麼你自說自話,我有答應過你嗎?我才不要跟你這混蛋敘舊,敘什麼舊,我有什麼舊好跟你敘的?那時你明知道我怕貓,但是天天讓你的貓追著我跑,你還在一旁像看小丑一樣看著我出糗,昨天還故意傳一張貓的照片給我,害我嚇得從椅子上掉了下去,現在屁股還在痛,但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

    她刻意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周梓婷絕對不會跟你出去吃飯敘舊,就這樣!”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地自顧自說完,她俐落地掛了電話,完全不聽對方的解釋,狠狠發洩一番後她覺得心情十分舒暢,就連昨天摔痛的屁股也沒有那麼痛了。

    “真是豈有此理,真不知道是誰給他這個權力,自顧自地替我決定好一切,還妄想要我去配合,你是誰呀,你只是一株蔥而已!”她還嫌不夠地罵著,雖然對方聽不到,但是這無損她的興致。

    她心情極好地處理公務,電話聲和訊息提醒音一直響起,她卻理也不理,連連快速地處理好幾宗重要的公務,期間想到關靖那被她氣得發黑的臉,她忍不住像只偷吃了松果的小松鼠一樣嗤嗤地偷笑起來,“讓你這樣踐。”

    “什麼踐?婷婷你在說什麼?”一陣偏冷的女中音傳來,伴著一道美麗得令人挪不開視線的身影走進周梓婷的辦公室。

    “啊,表姊。”原本還在偷笑的小松鼠,一看到美麗高貴的表姊,馬上轉身變成女王身邊最忠誠也最誠惶誠恐的小士兵,起身恭迎,“沒有,我沒有在說什麼,只是在自言自語而已。”

    表姊偏首,打量似的看著她,目光淡淡然的,但是周梓婷還是感到一陣無形的壓力圍繞在她的身旁,無聲地催促著她說。

    “沒有,真的是一件小事,就是在小鎮時我招待過的一個人他約我出去吃飯。”嗚嗚嗚,表姊的氣場日益強大,完全沒有像她想的那樣,在生了可愛的雙胞胎,成為媽媽以後變得柔和。

    真不知道她強大如斯,“柔弱”的表姊夫是怎麼承受過來的,周梓婷敢打包票保證,表姊夫絕對是被壓在身下的那一隻!

    表姊收回打量的目光,“如果不想去就不用勉強自己去,現在公司已經穩定下來了,你也不用像以前那樣事事親自去談。”頓了頓,表姊再次開口,但是這一次語氣溫和了點,“婷婷,你做得很好,這段日子真的辛苦你了。”

    得到表姊的稱讚,周梓婷喜出望外,高興得只覺得自己飄飄然。

    表姊是一個律己、律人都非常嚴謹的人,鮮少人能從她嘴裡聽到稱讚的話,而自己居然可以從表姊嘴裡聽到贊許以及慰勞的話,是不是代表在表姊心裡自己很能幹?

    周梓婷被前任老闆多番恭維,都不曾像此刻被表姊平淡地贊許一句來得有成就感,是的,全因能幹出色又高貴的表姊一直都是她最崇拜、最嚮往的人。

    不過飄然歸飄然,有關自身的權利也得知道,她揚起一個諂媚的笑,湊近表姊,甜甜地問:“表姊,你最近的身體似乎很不錯,而且一對寶貝都快三個月了,你看……”

    她的話讓表姊緩緩地走到她的辦公桌前,拿起剛剛她簽名的檔案,快速地流覽一遍,而後視線落在那狗腿得不得了的小臉上,“你做得很好,所以我決定等寶貝們滿一歲後再考慮回來。”

    “什麼?一歲?”周梓婷的眼睛從未瞪到這樣大過,如果等到表甥們一歲,她不就還得在這裡待上一年?而且不要以為她剛剛聽漏,表姊只說“考慮”回來,並沒有說“會”回來,那代表她可能不只要多待一年。

    “嗯,聽昕說寶貝們一歲前的教育非常重要。”聽聽是表姊夫的大名。

    周梓婷一口氣喘呀喘的,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得罪了表姊夫,“表姊呀,你也不用自己親自教寶貝們呀……”表姊親自教,會不會從此世間又多了兩座小冰山?周梓婷覺得為了兩個表甥寶貝,為了自己,她必須阻止。

    “但我想親自教育寶貝們……”突然表姊美麗高貴的臉露出一抹楚楚可憐的神情,水目含淚地看向周梓婷,“婷婷,你會幫我的,對吧?”

    對吧?對個大頭鬼!表姊太狡猾了,面對這樣的表姊,她根本就不忍心拒絕,在完全沒有還手的能力下,周梓婷最後只能含著淚水,頭殼不受控制地點了點,只敢在內心咆哮,為什麼表姊會這麼狡猾?一定是表姊夫把表姊教壞了,表姊夫,我恨你!

    表姊得了好處,楚楚可憐的表情不再,回復平常的冷淡,看得周梓婷只想淚奔。

    “那辛苦你了,婷婷……啊,對了,姑姑讓我轉告你,你年紀不小了,也是時候留意身邊有沒有合適的男人了,女人一輩子最重要的還是嫁一個好老公,兩人互相扶持到老,好了,就這些了,如果沒事我就先回去了,不然寶貝們找不到我會哭的。”語罷,表姊翩然退場,不帶走一片雲彩。

    周梓婷像尊石像一樣呆呆地站在原地,“臭表姊,我也想哭呀,明明就只向我爸媽“借”我到你生下一對小寶貝而已,現在你居然出爾反爾!嗚嗚嗚……”然而除了無奈接受,現在的她看來也沒有其它辦法了。

    想了想,她還嫌抱怨不夠地朝天大喊:“還有媽,要我找什麼適合的男人,表姊公司那麼忙,我哪有時間去談戀愛?您就等著您女兒成為嫁不出去的剩女吧!”她忿忿然地說,掄起拳頭揮了兩下。

    然後電話響起,她跑去接電話,開始處理接踵而來的工作。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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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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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22 23:21:00 |只看該作者
第6章

    不管是不是被狠狠地臭駡一頓外加被狠狠拒絕,到約會的那一天,關靖雪特意把自己打扮一番,讓“禦臨”一眾人個個下巴掉到地上,爭相詢問他打算做什麼,憂要的是他居然不隨身帶著他的寶貝壽壽,而是選擇把壽壽放在家裡一整天,要趣,平時去吃個飯,這傢伙也會要求去那些可以帶寵物進去的餐廳,把壽壽一起帶過去。

    只可惜任眾人群起而攻之,關靖卻故作風騷地保持神秘,任由眾人打滾賣萌,始終不說,快到了去接周梓停的時間,在眾人虎視耽耽下,他開雲車往周梓停的公司駛去。

    到達目的地,他下車前特意看看後照鏡,檢視自己的儀容沒有問題後才下車,靠在跑車上,雙手抱胸,等著周梓婷踏出大門,不過他等了半個小時,除了等來大量女性傾慕驚豔的目光外,他要等的人卻始終沒有出現。

    “看來周梓婷是所謂的工作狂。”他摸著下巴下評論,完全忘了他自己一忙起來也是不知時日的工作狂。

    走進大門,跟保全說自己是周梓婷的男朋友,居然很順利地就進去了,保全連一點懷疑也沒有。

    恰巧今天是星期五,大部分的員工都早早回家去,所以他一路暢行無阻地直達她的辦公室,隔著半身的玻璃窗,只見辦公室內的她眉頭微皺,聚精會神地看著手上的一份文件,他猜得沒錯,她果然是一個工作狂。

    不過已經到了吃飯的時間,再怎麼愛工作也得準時吃飯,不然以她瘦巴巴的身材,只怕會更像一根竹竿,所以他一點也不客氣,連敲門的動作也省下來,直接走進她的辦公室。

    嚴重的眼眠不足再加上體力有些透支,讓周梓婷的情緒有些起伏不定,但是在下屬面前她極力忍隱,在看到他的時候,她的負面情緒已經忍了一整天,此刻還為了一宗新案子而頭疼,他這樣大搖大擺地走進來,正好讓她隱忍的怒氣有地方可以宣洩,“你來幹什麼?”

    “來接你去吃飯,我們不是約好了嗎?”對於她一點都不友善的態度,他一點都不介意,逕自露出潔白的牙齒,理所當然地說。

    “我不是已經告訴你,我是絕對不會跟你這個混蛋出去吃飯的嗎?我們沒有所謂的舊情可以敘,現在請你馬上滾出我的辦公室!”她指著門口,直接讓他滾。

    “怎麼會沒有舊情,我們不是一起生活過一個星期嗎?”他厚顏無恥地說,還故意用曖昧的語氣。

    “你還敢提那一個星期!”見過無恥的,還沒見過這麼無恥的,周梓婷氣紅了眼,直接拿手上的檔案扔向他,“那個星期對我而言簡直就是災難,你還敢跟我說一起生活了一個星期!”

    “嘿,會痛的。”他輕輕鬆松地接下檔案,“我知道我那個時候……唔,還挺過分的,所以現在不就來補償你了?瞧,你對我態度這麼差我都沒有義,沒有拂袖而去,我有很大的改善吧。”

    “我對你態度差?憑什麼我要對你態度好,你只會拿你那只長毛肥貓來嚇我,我為什麼要對你好?”他越說她越生氣,幾乎快要到歇斯底里的地步。

    “我哪有用壽壽來嚇你?”他咕嚷著,看到她瞪圓了眼,連忙改口,“好好好,是我不對,我不應該明明知道你怕貓卻還是傳壽壽的照片給你看,但你真的一點也不覺得壽壽很可愛嗎?每個見過它的女人都會說它很可愛。”

    “我不喜歡它。”對一個怕貓的人而來,再怎麼可愛的貓也是猙獰的,所以周梓婷一點也不覺得壽壽可愛。

    “好好好,我明白了,你不用這麼激動。”見她氣得一張臉都漲紅了,他連忙安撫著血壓飆升的她。

    雖然被氣得要命,但是稍稍宣洩過情緒後的周梓婷理智也慢慢回籠,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打算用成年人應有的態度去面對他,“關靖,我對你沒有好感,更何況你養了一隻貓,所以我們兩個是絕對沒有可能的。”

    她不是什麼都沒有經歷過的天真女孩,他邀約她的目的她隱約能夠猜到,但是他不是她會喜歡的那種類型,更重要的是她怕貓,無法跟貓共處於一室,而他卻偏偏養了一隻貓,而且還是一隻絕對不會送走的貓。

    所以不管她怎麼樣分析,他們兩個最後還是不可能在一起的,與其經營一段沒有結果的感情,她寧願從來沒有開始,那對她或者他而言都好。

    “壽壽不會是問題。”見她如此正色地拒絕他,關靖也斂起玩笑的態度。

    “為什麼它不會是個問題?我知道你是絕對不可能送它走的,但是我不可能跟貓待在同一個空間裡。”

    “為什麼不可以?那個時候你不也可以……”

    “那是我被它追著跑,而你在旁看得哈哈大笑!”每每說到這件事,她都會不自覺地生氣,聲線不自覺地提高。

    這是一個不能再提的話題,關靖聰明地移轉話題,“如果說我有辦法可以令你不再怕壽壽,你願意試一下嗎?”

    “怎麼可能。”她難以置信地瞪大眼,“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從小到大不管我的親人朋友用什麼樣的方法都無法改變我對貓的恐懼,你怎麼有可能令我不再怕貓,我不相信。”

    “我就是有辦法,你想不想試一試?如果成功的話,你以後都不會再怕壽壽了。”他勾起一抹笑,引誘似的說。

    他在賭,賭她沒有發現這句話裡有一個很大的漏洞,他的方法是讓她不再怕壽壽,而不是不再怕貓。

    周梓婷無法不心動,怕貓一事看似沒什麼,但其實帶給她不少的麻煩,這個城市裡養寵物的人何其多,而養貓的人數更是日益倍增,除了家裡及公司,不論她去到什麼地方都會遇到手裡抱著貓的人,那壓力實在是非常大,如果可以不再怕貓那真的是太好了,這是一個很好的魚餌,一個很大的誘惑。

    “想不想試試?不是有一句話叫作no try,no gain嗎?不試過你怎麼知道能不能成功?”看到她的動搖,他在她耳邊惡魔一樣地低語著,讓她更加搖擺不定。

    那真的像惡魔的誘惑似的,讓她無從抗拒,所以她點頭了。

    “那太好了,好了,現在已經很晚了,我們一起去吃個飯,好好商量一下接下來你要怎麼做才能不再怕壽壽。”他順勢提出邀約,而且再一次成功了,他發現這個時候的她似乎很容易就會就範,這可帶給他不少的好處。

    此刻的周梓婷有些混沌不清,她明明是在拒絕關靖,想說自己與他是不可能的,但是現在怎麼會突然變成她要學習克服她怕貓的弱點?她克服怕貓的弱點之後,她是不是不能再以怕貓這個理由去拒絕他了?

    一連串的問題令她的大腦更加混沌,也開始無法思考,因此她答應了他的邀約,跟他一起吃飯,還在吃飯期間一時不慎地答應了一個讓她後悔得直想槌胸口的要求,替他養貓。

    站在門口,周梓婷深呼吸了好幾次,好半晌後才顫抖著手,從包裡拿出鑰匙開門,大門被徐徐地推開,滿室昏黃的燈光下,一隻小小的、圓圓的還毛茸茸的東西就端坐在大門前,一見到她,很乖巧、很甜地喵了一聲。

    渾身的寒毛下意識便全部豎立起來,周梓婷看著沒有撲上來的壽壽,慢慢地松了口氣,這才小心翼翼地避開它,踏進屋裡。

    習慣性的,她先走到壽壽專用的盆子前,看到裡頭的貓糧已經吃光了,水也快要喝完了,她便先幫它添了一點。

    壽壽是一隻被訓練得很好的貓,它不會吃過量的貓糧,每每到飽就會自己停下,不會有吃撐了的問題。

    添了貓糧和水,她又去幫壽壽清理貓砂,在她做這些期間,壽壽一直跟在她的身側,一直與她保持兩步的距離,這個是既不會妨礙她又不會讓她彈起逃走的安全距離。

    壽壽莫名地很喜歡周梓婷,總是想盡辦法親近,一開始只要一有機會,它就會往周梓停身上撲過去,非要她抱著不可,但是儘管周梓停曾經救過壽壽,還抱過它,但心中的恐懼還是無法控制,一人一貓天天都鬧得雞飛狗跳,尖叫聲淒厲得像是發生兇殺案,社區保全都上門好幾次了。

    但幾天下來,它發現這樣做只會讓周梓婷更加害怕它,不肯讓它接近,所以它漸漸試著拉開與她的距離,然後發現這個辦法可行,至少周梓婷不會再發出那些淒厲的叫聲,因此它每天一點一點地縮減它與她之間的距離,從相距至少一公尺以上,到現在只有兩步之遠。

    周梓停沒有發現壽壽跟它的主人一樣都那麼有心機,她只是覺得其實壽壽還滿懂事的,她回來時,壽壽就端坐在門口等她,看到她時就喊一聲,好像在說“你回來了”似的,那感覺她無法不承認其實滿好的。

    而她工作時,壽壽只是自己玩自己的,絕對不會吵到她,它會自己打理衛生,也不會弄得她屋子一片淩亂,最重要的是它不會半夜在她床邊遊蕩嚇她,雖然這主要是因為她把門關上,它沒有辦法進去而已。

    所以她也發現,除了無法控制的一些生理反應,她現在似乎沒有那麼害怕壽壽了,她開始相信關靖的方法是有效的。

    那時候當他拐騙她,要她替他養壽壽時,她連想死的心都有了,可是這男人沒有給她逃避的機會,把壽壽往她家裡一送,自己就跑到影子都不見,如果不是見識過他有多寵愛壽壽,她會以為他是想棄貓潛逃。

    洗過澡回到客廳,她看到壽壽在用爪子扒拉著一根好像狗尾巴草的東西,但是這東西尾部是一個毛茸茸的毛球,乍看有點像壽壽的尾巴,她記得關靖說過這是壽壽最喜歡的玩具之一。

    她好奇地撿起那個東西,想研究這東西到底是怎麼玩的,壽壽以為她在跟自己玩,所以伸爪抓住那毛球,見壽壽扒著毛球不放,她惡作劇地拉高連接毛球的杆子,毛球脫離壽壽的掌控,在半空中彈呀彈的,壽壽看著那毛球,忍不住跟著一彈一跳的,企圖重新捉回毛球。

    它這樣子看上去真的蠢透了,但是周梓婷卻看得很高興,忍不住一時拉高、一時放下地逗著壽壽,好吧,她開始覺得其實壽壽也不是那麼可怕,看上去還真的蠢得有點可愛。

    周欣婷和壽壽關係越來越融洽,這段日子對於關靖來說卻完全是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他百無聊賴地伸手翻了翻日誌,赫然發現原來他只是把壽壽交到周梓婷手上一個星期而已,但是這一個星期卻好像一整年那般長。

    回家見不到壽壽,也沒藉口去找周梓婷,就怕她開口要他把壽壽帶回去,但是他們都相處一個星期了,應該也差不多熟悉對方的存在了吧。

    思及此,他忍不住放下還是空白一片的設計圖紙,拿過錢包和鑰匙,開車前往周梓婷住所。

    今天是星期天,道路上的車輛不少,他花了點時間才去到她家,興沖沖地來到她的門前,他急不及待地按下門鈴,可是等了一會她還是沒有來應門,所以他再按一次,不過這一次的結果跟上一次相同,還是沒有人應門。

    難道不在家?他狐疑地想,但是就算她不在家,他都應該聽到壽壽的叫聲才對,壽壽對門鈴聲可敏感了,一聽到門鈴響,通常都會叫個不停,可這一次他按了兩下都沒有聽到壽壽的叫聲。

    以周梓婷的性格是絕對不可能出外還帶著壽壽,就算她不再那麼害怕壽壽,但進步的尺度不會那麼大,所以他掏出電話,撥打經過一星期已經十分熟悉的號碼。

    第一通電話她沒有接,這讓他開始有點浮躁起來,害怕她跟壽壽發生什麼事了,連忙再重撥一次,第二次她終於接聽了,但還沒有給他鬆口氣的機會,她的嗚咽聲就先從電話另一端傳來,讓他的心跳直接漏了一拍。

    “梓婷,發生什麼事了?”他急急地問。

    她在另一端沒有說話,又或者說不出話來,只是一直喘著氣。

    “你到底在什麼地方?我馬上過去找你。”說話的同時他已經往外跑去。

    她又喘了一會,就在他緊張得差點就去警察局報案時,她終於給了他想要的答案,“我、我跟壽壽到了寵物醫院……這裡好多貓,我好害怕……關靖,你快點來……”

    關靖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寵物醫院,一下車就看到周梓婷穿著一身居家的衣服,素著一張臉,腳上甚至還穿著家裡的拖鞋站在寵物醫院的門口。

    一看到他,彷佛心裡的無助得到了依靠,她松了口氣往他奔跑過去,想也來不及想,她伸手投進他的懷裡。

    關靖有點愕然地抱住懷裡的人,有點想不通此刻她的主動是真實的,還是他太過渴望而產生出來的幻覺,但懷裡的她是暖的,而且她抱著他的手臂是有力量的,所以眼前主動抱住他的她是真實的。

    還沒有問發生什麼事,為什麼她會這麼害怕,為什麼她會出現在這裡,懷裡的她早一步用著猶帶恐懼,有點含糊不清的聲音說:“今天早上起床本來想幫壽壽添點貓糧跟水的,但是我卻發現壽壽拉肚子了,我原本以為沒事,但過了沒多久壽壽居然開始吐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所以就抱壽壽來這裡了,裡頭有好多貓、好多貓……”

    “噓,沒事了,我在這裡,沒事了。”他安撫著她,大掌在她的背後輕輕地上下摩挲著,動作輕柔得好像在對待壽壽一樣,雖然他心裡也很擔心壽壽,但是它已經在醫院裡頭,暫時不會有問題的,可眼前的女人卻受到很大的驚嚇,需要先安撫她。

    “為什麼明明我都不那麼怕壽壽了,但是一見到其它的貓,我還是這麼害怕呢?”待在他的懷裡,她漸漸感覺到心安,開始想起自己剛剛在動物醫院裡的異樣。

    關靖當然知道原因,那是因為她已經熟悉了壽壽,知道壽壽不會傷害她,所以才不會害怕,但是她沒有跟其它的貓相處過,對它們還是有著戒心,所以她還是會害怕。

    不過他沒有告訴她原因,他只是安慰地說:“可能你還需要跟壽壽再待上一段長一點的時間,或許那個時候你就不會再這麼怕了。”

    “嗯……”她覺得這個答案不太好,可是她又沒有其它更合適的答案,只好勉為其難地接受了。

    耳邊傳來一下又一下的心跳聲,從原本稍微有點急到現在平穩下來,讓她感覺很安心,從早上一直緊緊繃住的神經終於可以放鬆下來,而且她依偎著的地方很溫暖,那感覺舒服到她都不想起來了,甚至不自覺地閉上眼睛,臉頰磨蹭著他的胸口,然後很奇怪的,耳邊的心跳聲又再次變得急速起來。

    她狐疑地睜開眼,微微地抬起頭來,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原來她一直枕著關靖的胸膛,耳朵緊緊貼著人家的左胸,難怪會一直聽到心跳聲,難怪會覺得溫暖。

    下一秒,她像裝了彈簧一樣迅速彈開,與他隔了三步之遠才停下來。

    “你有必要反應這麼大嗎,我被你抱著都沒說什麼了。”關靖挑起眉,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她這激烈的反應,任是神經再粗的男人也會覺得受了侮辱,更何況是他。

    “我、我……哈哈……”詞窮了,她只好像個傻子一樣傻笑,只希望他可以伸手不打笑臉人,這次就這樣過去算了。

    他原本還想要追究的,但是這個時候動物醫院裡走出一位像是護士的女人,她走向周梓婷,說:“周小姐,醫生已經為你的貓診治過了,喂了它一點藥,現在已經沒有再吐了,但詳細以及診後護理,醫生需要親自跟你說,所以麻煩你跟我一起進去。”

    她好不容易才可以離開那個充滿了貓的大廳,現在這個助護居然要她重新再走進去,周梓婷覺得這是不可能的任務,反正壽壽的主人已經來了,她也可以功成身退了,讓關靖進去聽醫生的吩咐就好了,思及此,她便覺得這個辦法真的太好了,讓她立即想付諸實行。

    可是剛抬頭,關靖就迎了上來,一隻手臂環上她的腰,半是強逼地將她押往動物醫院的大門,邊押他還邊說:“我們一起去聽吧,我怕我聽漏了醫生的吩咐,那就不好了。”

    “等、等等……”她捉住他的手臂,孩子氣地撐直雙腳,拒絕進去,“我不要進去,裡頭好多貓……”

    “怕什麼?”他側過臉,伸手用指頭彈了彈她的額頭,順便報了剛剛她讓他男性尊嚴受到侮辱的仇,“不是還有我在嗎。”

    心跳突然快了好幾拍,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他在說這句話時格外帥氣。

    “走吧。”就因為這片刻的閃神,所以她毫無抵抗地就被帶進了那所她避如蛇蠍的動物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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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壽壽經診斷後並沒有大礙,只是短時間內只能吃清淡的東西,還有就是得吃藥。

    既然壽壽生病了,周梓婷理所當然地要把壽壽還給關靖,雖然他的愛貓病在她的手上,她覺得挺不好意思的,雖然難得他居然沒有生氣,但是她還是想快點把壽壽還到他手裡,讓他自己照顧。

    不過她的計畫又被關靖三兩下就瓦解了,只因他說:“現在壽壽生病了就不應該再搬來搬去,應該讓它待在它熟悉的地方,讓它好好養病,這樣才會快點痊癒,而最近它最熟悉的地方就是你家了,難道你不想要壽壽快點痊癒嗎?”

    這樣的強詞奪理,這樣的無理指控他還真的敢說出來,而再一次,他的強詞奪理勝出了,所以壽壽又跟著回她家,只是這一次跟著她回家的還有關靖那個不要臉的傢伙。

    她趕過他,但是偏偏這傢伙不走,死活要黏著跟上來,在她家一待就是一整天的,晚上待到很晚才走,然後第二天下班後又準時來到她家待著,日復一日,甚至在壽壽完全痊癒後他依然故我,周梓婷完全拿他沒辦法。

    因為他,她一反天天在公司加班的習慣,準時下班,回家前先繞去買菜,然後才回家做飯,雖然她總覺得好像有什麼地方怪怪的,但是又想不出是哪裡怪。

    這時關靖走進廚房,從冰箱裡拿了一罐可樂,打開灌了一大口後才繞到她的身邊,親昵地把下巴擱到她的肩膀上,問道:“今天晚上吃什麼?”

    “唔,今天晚上吃油燜大蝦、清炒時蔬、蒸魚還有番茄豆腐湯。”面對這樣的親昵,她沒怎麼注意地扳著自己的指頭,一樣一樣數著今晚的功能表,“喔,對了,我早上答應了壽壽會讓它吃一點點豆腐的,這塊豆腐我還沒有下任何調味料,剛洗好的,你切一點送去給壽壽吧。”

    “我發現你最近好疼壽壽,好像比我還多。”他語氣略帶不滿地說,但是他還是切了豆腐送去給壽壽。

    “我怎麼可能疼壽壽疼得比你還要多,瞧,你不是喜歡吃油燜大蝦嗎,我今天是特意去買蝦的,你別身在福中不知福,小心我不弄給你吃了。”她斜睨了那個欠揍的傢伙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說。

    聞言,他連忙舉起雙手,“我錯了,是我忌妒心作崇。”他認錯認得非常快,這當然也是被訓練出來的,俗語說得好,要捉住一個男人,首先就要捉住他的胃,現在他的胃被周梓婷緊緊捉在手裡,當然連人也一併捉住了。

    他切了豆腐便走了出去,她開始處理那些大蝦,處理期間她開始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喵。”接著壽壽突然跑進來。

    周梓婷聽到壽壽的叫聲,發現壽壽就在自己的腳邊,抬著抬看著她,她眨眨眼,很自然地問道:“怎麼了?”

    壽壽用後腳支撐起自己,趴在流理台邊,前腳伸得長長的,目標就放在頂端的豆腐上,這貓用全身的行動表示它想要吃更多的豆腐。

    “你爹地不是剛剛弄了一塊給你吃了嗎,你吃了對不對?你不能吃太多豆腐,知道嗎?”她搖頭,不肯多給。

    誰知道壽壽突然前腳合十,擺出一個“請求”的動作,再加上喵喵聲不斷,乍看好像被人虐待了很久的可憐貓。

    她有點心軟,但是考慮到貓的腸胃真的不能吃太多豆類食品,所以她只好硬起心腸,板起臉,雙手插腰地搖頭,“不可以。”

    壽壽大受打擊似的垂下前腳,垂頭喪氣,三步一回頭地離開廚房。

    客廳外傳來一陣揶揄聲,“不是說了你媽咪也不會給你多吃豆腐的,怎麼樣,撞到板子了吧?”以及壽壽抗議似的喵喵聲。

    那一唱一和似的相聲讓她不由得笑了出聲,繼續做飯,只是怎麼會覺得好像有什麼更加不對勁?但她又想不到到底什麼讓她覺得不對勁。

    帶著懷疑,她做好了飯,讓外頭的關靖進來幫忙拿菜到客廳,而自己在盛了兩碗飯後也跟著來到客廳,人不多,所以她通常都不會正正式式地坐在飯桌上吃飯,而是坐在客廳的茶几前打開電視,一邊看電視劇一邊吃飯。

    關靖在茶几前等著她,而她也很自然地走到他的身旁坐下,把飯遞給他,然後兩人開始吃飯。

    “這蝦很好吃。”吃到自己喜歡的食物,他毫不吝嗇地稱讚,順便多扒幾口飯。

    “喝點湯。”她順水給他盛了碗湯放到他手邊,眼角餘光看到愛吃豆腐的壽壽居然想偷湯裡頭的豆腐,她板起臉,不悅地道:“關壽壽,你是不是想拉肚子然後又去動物醫院裡打針?”

    壽壽連忙把企圖犯罪的爪子收回來,然後跑到它爹地懷裡求安慰。

    關靖裝模作樣地抱起壽壽,乖兒子、乖寶貝地哄著,“媽咪凶凶,我們不要跟媽咪玩喔。”

    他那副模樣成功換得周梓婷一記白眼。

    “我才不要跟它再去動物醫院。”她氣憤地說,挾了口菜塞進嘴裡。

    動物醫院?心裡的迷團好像因為這四個字而漸漸清晰,她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一人一貓,她從什麼時候就跟他們這般熟悉,而且關靖還讓他的貓叫她媽咪?

    她輕咬著唇,終於知道為什麼她會覺得不對勁,“老天……”她閉上眼低喃出聲,努力地想著自己到底是在什麼時候不知不覺地喜歡上關靖,還允許他跟他的貓成功入侵她的生活,佔據她生活的一部分,讓她全面地熟悉他們,而後讓一切變得理所當然。

    但是這不應該的,因為距離跟表姊說好的時間,她四個月後就要回去小鎮,而關靖則是要留在這個令人感到疲累的大城市裡,她居然會忘了如此重要的事,傻傻地跟他糾纏了大半年的時間,“關靖,我……”她應該要跟他說清楚,他們再如此糾纏不清下去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

    當她一臉懊惱說出那句“老天”時,關靖就知道她想說什麼了,這也是他無意中發現的,發現她面對熟悉的事與人,她那顆精明的腦子就會起不了作用,只會覺得一切理應如此,不會花太多的時間去想對與不對,所以他便利用這一點讓她熟悉他跟壽壽。

    他很成功讓自己跟壽壽成功地融入她的生活裡,過著“一家三口”的生活,而他也感覺到她並不是對他沒有感覺,只是有點事讓她始終不能真正接受他。

    他可以等,甚至為了不讓她覺得突然,他強忍住一切想親吻她、想要她的衝動,只敢做隔靴搔癢似的摟摟她的腰,把下巴擱到她的肩膀這種微不足道的親昵舉動而已,但是事到如今,她竟然還敢抱著想跟他分開的念頭。

    忍隱許久的欲望在這一刻忽然像脫閘的野獸般襲向他,讓他只想不顧一切地留下她,是強逼也好,是威脅也好,他只要她留在他的身邊,不准離開。

    放開壽壽,他的一隻手插進她腦後的發間,感覺那令人心癢難耐的酥癢感,而一手則強勢地將她摟至身邊,而後俯下臉,在她錯愕來不及反應時深吻住她。

    男性強勢的氣息密不可分地包裹住她,她的呼吸之間全然都是屬於他的氣息,她無法思考,而他也不容她在這個時刻思考,每當發現她想要掙扎,他都會吻得更深,吻到她放棄掙扎、放棄思考。

    他想要做盡這半年來所有想對她做的事,吻她、要她,他全身上下所有的細胞都在吶喊著,血脈賁張,尤其當她放棄所有的掙扎,那麼乖地待在他的懷裡時,他的體溫炙熱到足以融化她。

    高大的身軀將柔若無骨的她壓到身後的沙發上,隔著衣服肆意地磨蹭著她,她不由輕吟出聲,腦袋早已失去應有的功能。

    他的唇沿著她下頷一直吻到她胸前,她的家居服一直都是寬鬆舒服的棉質,穿著這樣柔軟衣服的她簡直就像是最美味可口的美食,教他像個無法滿足的老饕,只想要更多。

    他的手探進她的衣內,隔著胸罩覆上那飽滿的豐盈,他呻吟出聲,因為他的女人瘦小歸瘦小,但應該有肉的地方還是有的,他摸揉著那柔軟,忍不住撩高她的衣服想用唇舌親自品嘗……

    “喵?”一聲好奇的貓叫令關靖及時住了手,他轉面看向端坐在地上的壽壽,只見它那雙圓滾滾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們交纏的身子。

    關靖勾起嘴角,而後一把將她抱起,走進她的房間,她的身子全部都屬於他,就算是壽壽,他也不會跟它分享屬於他的美景。

    ……

    *本書內容略有刪減,請諒解*

    “您撥打的電話使用者暫時關機,請稍後再撥,謝謝。”冰冷的電子女音一再地告訴關靖,周梓婷的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的狀態。

    在撥打了不下十通的電話,他終於理解到她是不願意、在拒絕讓他找到,百思不得其解之下,他急著想得到答案,所以他不顧唐曜喊著要扣他薪水的警告,開車前往她的公司,但是去到她的公司,她的下屬卻說她今天沒有到公司,有事都是用電郵以及電話聯繫。

    完全找不到人的關靖開始感覺到憤怒,明明昨天兩人才汗濕被單,明明還是那麼恩愛,但卻在短短一晚的時間裡完全顛覆,這讓他怎麼接受得了。

    他索性直接來到她家,門鈴也不按,掄起拳頭砰砰砰地敲著她的大門,“我知道你在裡面,如果你不想我把事情鬧大的話現在馬上就給我開門!你知道我完全不怕把事情鬧大的。”他威脅地說,知道她人就站在大門後面。

    他等了一會,又敲了一次門,無法再等的他決定破門而入時,裡頭的人終於把門緩緩打開,周梓婷憔悴著一張臉,無奈地看著他,“你就不能好好地讓我一個人想想嗎?”非得用這種驚天動地的方法逼她嗎。

    他進了屋,關上門,首先第一件事不是質問她為什麼不聽他的電話,為什麼對他避而不見,而是緊緊地抱住她,深深地吻住她,他的舌糾纏著她的,彷佛想用這樣的舉動告訴她,他會一直像兩人交纏的舌唇一樣糾纏著她。

    深深的一吻既罷,周梓婷歎息出聲,“你就不能讓我獨自一個人好好想點事情?”

    “我不會放你自己一個人想,因為你這顆腦袋絕對不會想出什麼好的方法。”這是他的經驗之談,“有什麼事我們不能一起面對,讓你非得用這樣的方法將我拒之門外?周梓婷,在你心裡頭,我還算是你的男朋友嗎?”

    他的問題也讓她有點生氣了,“你算是我的男朋友嗎?到現在你還問我這樣的問題,如果不把你當男朋友,我會讓你上我的床?你以為只要是男人都可以跟我上床嗎?”她憤怒地掙扎,想甩開他摟住自己的手。

    “我不是那個意思。”他不肯放手,緊緊地把她抱住,“既然如此,你還有什麼事是不可以告訴我的?”

    她掙扎不開,只好放棄,但是卻倔強地不肯開口。

    她的倔強他曾領教過,他也不想再強逼她,但是事情不會因此而自動解決,她今天能避而不見一次,接下來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今天她還在這裡,但下一次她避而不見時,他完全沒有把握她會在哪裡。

    他很清楚,當她回到那個小鎮,有整個鎮的鎮民幫著她避他,那他就絕對不能再找到她,上一次他就是因為這個緣故才會錯過她。

    “告訴我,留在我身邊有那麼令你難受嗎?”他抬起她的臉,讓她看向他。

    “根本不是這樣的。”

    “那是什麼?如果留在我身邊你不會覺得難受,那是什麼緣故讓你非離開這裡不可?”

    “你……”她咬牙,被逼得無路可退,只能告訴他自己之所以那麼討厭留在北部的原因,那是一件她根本就不想提起的事。

    當時她畢業後就留在北部,婉拒表姊的邀請,進了一所不算小的跨國企業工作,她聰明、賣力,短短三年就有了一番成就,在同期一起進公司的同事才不過微微升遷之際,她已經成為了部門的副經理,前途一片光明。

    部門的經理是一個不錯的男人,他欣賞她,並不時邀約她一同外出吃飯,但那時她已經有了一個要好的男朋友,而且無意間她更知道經理也已經有了一個交往多年,已經到了談婚論嫁地步的女朋友,無意當第三者的她理所當然地拒絕了經理。

    她事業、愛情兩得意的好運讓不少人都眼紅她,但是她沒想到最終一手將她推進穀底的是一個她以為跟對方感情不俗的女同事,這個女同事故意拍了她跟經理出外談合約的照片,寄到經理女朋友的手上,讓對方直接鬧上公司,將她抹黑。

    人言可畏,沒想到當時她的男朋友居然會愚蠢到相信這些謠言,提出分手,她簡直猶如晴天霹靂,相戀整整七年的戀人竟然寧願相信一則謠言都不願意相信她。

    情路受挫,她只能寄情於工作之中,但是在女同事興波造浪下,一天比一天荒謬的謠言再一次打擊了她的事業,不是公司的管理層說什麼,而是那個同樣被謠言困身的經理,他請她離開公司。

    當時他向她承認,他對她的確有一點的好感,但是這樣的好感比不上跟他女朋友經營多年的感情,他說因為她跟他待在同一家的公司裡,他的女朋友一直都不願意相信他,甚至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求要分手,他捨不得這個女朋友,又捨不得在這家公司已經建立起來的地位,所以唯一的方法就是讓她離開公司。

    她覺得很荒謬,憑什麼她沒有做錯卻要當一個犧牲品,為其它人的幸福做犧牲?可是這個所謂對她有好感的男人仍在一個星期後用一個微不足道的理由辭退了她。

    愛情、事業全部在同一時間失去的她只好回到自己長大的小鎮,在爸媽、鎮民的疼愛下,她漸漸遺忘這段不悅的回憶,但是從此她便討厭到北部,如果不是要幫表姊,她也不會重新回來這個地方。

    “你可以說我是草木皆兵,也可以說我是小題大作,但是我不想留在北部一再想起這件事。”她困難地告訴他。

    “就算是為了我留下也不可以?”他問,想知道自己在她心裡的重要性,其實他也知道這是一個愚蠢至極的問題,如果她能回答,她又何必這樣一臉痛苦、作不了抉擇地看著他。

    果然他的想法是對的,因為她除了更加痛苦外,根本就無法回答他。

    他應該要覺得高興的,如果阿Q一點地想,至少她不是瀟瀟灑灑地掉頭就走,因為他,她還是會覺得不舍,還是會覺得遲遲猶豫不決,但是他卻貪得更多,想要她更愛他多一點,想要她為了他而留下,不過他沒有再說什麼,他只是緊緊地抱著她,好像一輩子都不要放手一樣。

    接下來的日子,他都沒有讓她獨自一個人,他能纏著她就纏著她,如果不能親自來纏,就把壽壽放到她家裡跟她在一起,總之他讓她的生活時時刻刻都充滿著他和壽壽,不讓她有半秒時間忘掉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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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最近“禦臨”設計工作室的上空出現一大團可怕的低氣壓,以致工作室所有的人個個噤若寒蟬,連德國牧羊犬也不敢肆無忌憚地亂來。

    助理穿著一件厚厚的外套把自己包成一顆球,一小步一小步地走進低氣壓的中心,關靖的辦公室。

    他小心翼翼地推開門,又小心翼翼地將檔案放下,再小心翼翼地退出,一切都是那麼的完美,只差兩小步他就可以安然無恙地踏出這間辦公室,他可以感覺到太陽的明媚,人間的溫暖……

    “站住。”猶如地獄之音的呼喚,助理馬上臉如死灰,要死不活地走回關靖桌前,等待處決。

    等了一會,意料之中的吼聲並沒有傳來,讓助理有點難以置信地看著關靖一臉難言之隱,他想了一會,突然好像想到什麼似的讓關靖等他一下,然後就像風一樣地沖出關靖辦公室,一會後又再沖回來,然後啪的一聲將剛剛沖去藥房買回來的東西放在桌上,“關哥,這東西我試過,效果不錯的。”語末他還用力地點點頭,表示這是他誠心推薦。

    關靖一臉鐵青地瞪著那盒通便丸,用殺人的眼光瞪向助理,咬牙切齒地質問:“我什麼時候說我便秘了?”他是很想沖著助理大吼出聲,但礙於這話絕對會損害他的名聲,所以他只能改以低吼。

    助理一面困惑,“那關哥,你叫我做什麼?”如果不是因為便秘讓他出去買藥,他實在想不到關靖會一臉欲言又止的原因是什麼。

    關靖也覺得自己是瘋了才會向這個設計方面極有天賦,但其它方面有時候腦袋會短路的助理請教方法,原因無他,因為這小子曾經說過他有一個身處異國的女朋友,兩人正在談遠距離的戀愛。

    經過再三地猶豫,他最後還是開了口,“我想問你,你跟你的女朋友……”

    “關哥,請不要再提這個女人了,她居然背著我一腳踏兩船,還說什麼她一個人很寂寞所以逼不得已才跟其它男人在一起,難不成遠距離戀愛都沒有一個好結果嗎?”助理說得義憤填膺,痛心疾首。

    關靖的臉一下子更黑了,他是想從這小子口裡探聽一下遠距離戀愛的可能性,因為他的工作都在北部,但周梓婷卻非要回去小鎮不可,如此一來兩人談一場遠距離戀愛是不可避免的。

    但是這小子卻一來就告訴他,自己女朋友因為自己長時期不在身邊感到寂寞而另投他人懷抱,雖然他有信心周梓婷不會這樣做,但是他長時間不在她的身邊,難免會有其它不長眼的男人因他的鞭長莫及而挖他牆角。

    一瞬間兩個男人各懷心思,一個在暗自情傷,另一個則是懊惱著種種遠距離戀愛的心思,饒是如此,這詭異的氣氛還是讓一直在門外偷聽的唐曜噴笑出聲。

    聽到這笑聲,關靖只覺得想死的心都有了,每一次唐曜出現的時間和地點都是那麼不合時宜。

    “啊,老闆。”看到唐曜,助理馬上從自己的情傷裡跳了出來,歡快地打招呼。

    那收放自如的傷感讓關靖和唐曜一臉黑線,到底他是真的為女朋友出軌而傷心,或者只不過是在騙取眾人的同情,實際是他自己早就想分手而已?

    “你先出去吧。”唐曜揮揮手,讓助理先行退下。

    助理差點喜極而泣地退下,出門後不停感謝各路神仙的眷顧,讓他保著一條小命,絲毫無損地離開關靖的辦公室,看得眾人一律嘖嘖稱奇。

    “有什麼事?”關靖清了清喉頭,拿起剛剛助理放下的文件檔,故作忙碌,“如果沒有重要的事,我要先處理手頭上的事。”

    “我以為你現在最重要,要優先處理的是你跟周梓婷的事。”唐曜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偷聽人家的秘密有什麼問題,而且還在偷聽過後大大方方地跟當事人暢談。

    “這事我自己會處理。”關靖咬緊牙關,讓自己不要一拳打掉這討厭鬼臉上明顯的笑容。

    “如果你還有方法,你用得著去問你那個兩光助理有關他跟他女朋友的遠距離戀愛?承認吧,兄弟,你被困住了,需要幫忙說出來我又不會笑你,有哪個人沒有為情所困過。”

    他說得一臉正氣,但是臉上表情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你不是已經在笑了嗎,混蛋!”關靖低咒出聲,他就知道唐曜已經全都聽到了。

    “說真的,咱們兄弟這麼多年,我還沒有真的見過你為一個女人這麼著迷,她真的有這麼好嗎?”在唐曜記憶中的周梓婷還是一個流著眼淚、鼻涕,嚷著要找媽媽的小鬼。

    關靖沒有回應他,周梓婷是不是真的有那麼好,那跟唐曜一點關係也沒有。

    “其實遠距離戀愛也沒有什麼不好的地方,不是說小別勝新婚嗎,你們這樣說不定感情會更好呢。”

    簡直就是唯恐天下不亂的語調,關靖忍無可忍,直接起身想要走人。

    “好吧,那這麼決定好了。”在關靖即將走出辦公室時,唐曜突然開口,那語氣很怪異,讓關靖停下腳步。

    他狐疑地回頭問道:“決定什麼?”

    唐曜勾起一抹笑,“我們工作室準備再多加一個新進的設計師,對方要求可不低,要求一個助理,獨立的辦公室,可是我們公司早就沒有空的辦公室了,所以就讓出你這一間就好了,這裡光線充足,而且風水不差,那女人應該挺滿意的。”

    關靖一愣,“你的意思是……”

    “以後你每個月都得回來開一次會議,所有的案子我都會以電子郵件的形式傳給你,還有記得電話給我整天開著,我有什麼問題就會第一時間打給你。”唐曜吊兒郎當地搖搖手。

    關靖已經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知道唐曜是為了不讓自己為難所以才這樣說的,最後他用力地拍向唐曜的肩頭,“謝了。”

    “謝什麼,我還得謝你讓出你的辦公室,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麼安排那個大牌的女人,你知不知道她……”

    關靖低笑著聽唐曜抱怨著快將來公司報到的新任設計師有多麻煩、多龜毛,但只有明白他的人才知道,其實唐曜不知道有多看重那個設計師。

    而他問題突然解決了,卻好像還是有點不踏實的感覺,雖然可能性不大,但是他想,他還是不要這麼快就跟周梓婷說這件事,以免事情有所變化。

    兩個可愛的雙胞胎一滿周歲,表姊果然很信守承諾地重新接掌公司,因為表姊偶爾也會冋公司瞧一瞧,所以就連交接的事宜都非常順利,很快地周梓婷便沒有必要再待在公司裡了。

    一下子就自由的她卻半點興奮也沒有,因為此刻她面臨著兩個難以抉擇的路,一是離開關靖,回去小鎮;二是留在關靖身邊,不回小鎮。

    這個困難的選擇題,從一開始她都沒有辦法選定答案,現在又怎麼可能會突然選得出呢,於是接下來的幾天她都頭昏腦脹的,只覺得自己快被這道選擇題給弄瘋了。

    而讓她清醒的是一張車票,一張回小鎮、回家的車票。

    她愕然地看著那張車票,好半晌後才抬起頭來,看向那個把車票放到她面前的男人,“什麼意思?”

    “讓你回家的意思,你表姊不是已經重新回到公司,你不再需要去為她賣命工作了嗎?那麼現在你可以安心回去小鎮了。”

    關靖只是陳述著事實,並沒有加進個人的情感,而且對他而言,她現在回去跟遲些回去最大的分別只不過是有他跟沒有他陪著罷了,既然她這麼討厭北部,那讓她早點回去她喜歡的地方待著,她也不用再這麼鬱鬱寡歡,可以開心點。

    但是這些話聽在完全不知情的周梓婷耳中卻是另一番的意思,他主動放開她,讓她離開,他不再需要她,他不要她了。

    心好像被人活生生地剝離似的,痛得連知覺也失去了,她有些木然地開口,再次確定,“你真的要我走?”雖然她是多麼、多麼地希望他只是一時開玩笑,又或者是她一時情急聽錯了。

    “對,你明天就回去吧。”越早回去,她也會快樂點。

    伸手拿走那比什麼都要重的車票,周梓婷覺得自己的大腦完全無法運作,這樣的痛楚甚至比三年前更痛。

    原來她在不知不覺間喜歡上關靖,讓他帶著他的壽壽一起融入她的生活裡,然後她又在不知不覺間讓這種喜歡發酵蔓延,釀成另一種更深刻、更沉重的感情,她愛上了他。

    可是他卻不要她,要她離開,顯然老天爺都喜歡跟她開玩笑,每一次來到北部她都會有一段破碎的感情送葬,讓她帶著情傷、帶著眼淚回去她最愛的小鎮,這一次不知道她得花多久的時間才能從這段感情的陰霾裡走出來?

    而讓她更困惑的是他明明已經開口說不要她了,卻依舊對她親昵,依舊依賴她的舉動,好像他不曾說過不要她的話,不曾給過她回家的車票似的,但那張車票被她握在手心間,那好像燒傷她的溫暖她又怎麼會錯認?

    她不是一個會拖泥帶水、拖拖拉拉的人,不顧他的錯愕,她將他連同壽壽一起趕出她的家門,而自己則是背抵著門板,黯然落淚。

    男人有時候就是一個遲鈍得令女人瘋狂的生物,被拒之門外的他也是,與壽壽無辜地四目相對,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些什麼,竟然會讓她有這樣的反應。

    “難道你媽咪氣我擅作主張地幫她買車票,沒有先得到她的同意?”他不解地問著趴在他手臂上的壽壽。

    而壽壽只是睜開一眼瞄了瞄他,而後又闔上繼續睡覺,那模樣跟不屑、鄙視差不多。

    關靖很想敲門問清楚,可是唐曜一通電話將他急召回去,並命令他必須在回去小鎮前完成一系列的設計圖,否則就不准走。

    為了早點去小鎮找心愛的女人,關靖忍痛放棄送行,讓自己的助理代勞,但事後他非常後悔,後悔到骨子裡,因為這小子又給他惹了個大麻煩,差點讓他落得流浪街頭的下場。

    清晨,梳著高高馬尾的周梓婷踩著一輛淑女自行車,在小鎮各家各戶間穿梭。

    “早呀,梓婷。”陳二嬸一見到精神飽滿的周梓婷,連忙提起大大的笑臉,揮手打著招呼。

    “早,陳二嬸,這是你家訂的新鮮羊奶。”周梓婷回以一個笑容,從自行車前方的籃子裡拿出四瓶羊奶放到陳二嬸手上。

    “梓婷呀,你回來了真好。”陳二嬸遞上零錢,一臉開懷地說。

    “嗯,我也覺得回來很好。”接過零錢放進小袋子裡,周梓婷又騎上自行車,“陳二嬸,我先去送羊奶了,你記得早點喝。”說著她便騎車到下一家,沒有看到陳二嬸幽幽歎息的表情。

    回到最愛的小鎮,周梓婷依舊是萬能的問題解決好能手,她臉上依舊是充滿笑容,她渾身都彷佛精力滿滿,但是所有的人都感覺到她一點都不快樂,就像幾年前她回來時一樣,不過這一次情況似乎更加嚴重。

    沒有人敢問她過去一年在北部的生活如何,就連她爸媽也只敢偷偷地打電話去問她表姊,只可惜她表姊也不清楚這件事,跟關靖交往期間他們一直都是保持低調的,因為兩人都覺得交往是兩個人的事,不需要弄得所有人都知道,於是她過去一年的事對其他人來說全然是一個謎。

    送完了羊奶,將收到的錢全送到周伯手上,因為下午沒有其它的工作,所以她回到家裡,站在家門口前,她深吸口氣,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後才走進家門。

    一見到家人,她先是一愣,然後興奮地問:“今天有什麼大事,怎麼所有人都在?”爸媽、大哥大嫂,還有她很久沒有見過面的二姑都在。

    “啊呀,婷婷過來,都長得這麼大了。”二姑一看見她,就好像是一匹餓狼看到了一隻美味的羔羊一樣。

    周梓婷一愣,還沒有反應,她媽媽就揮揮手,“沒事,婷婷,你先回去房間。”然後瞪著二姑,無聲地警告她不許說話。

    只是身經百戰的二姑又怎麼會害怕這一記小小的警告瞪視,所以她開門見山地說出今天的來意,“婷婷啊,你都老大不小了,你媽在你這個年紀,你都已經會爬了,女人的青春待不了多久,你還想拖到什麼時候?”

    原來是要來幫她相親的,如果是以前,或許她還會分點時間乖乖地聽二姑教訓,當作陪二姑聊天,但是現在的她卻沒有那樣的精神。

    自從回到小鎮裡,她無時無刻都會想到跟關靖還有壽壽“一家三口”一起的日子,這些讓她心緊揪的片段一再地讓她難以入眠,以致她白天的精神越來越不好,身體也因此而更加疲累。

    她永遠都不會忘記,關靖在她回來那天沒有來送她不說,甚至還讓助理來跟她說那句教她痛徹心扉的話,他說:“遠距離戀愛是不可能的事,有誰可以耐得住寂寞而不出軌呢,與其到時候出軌更痛苦,不如此刻早早分手,至少你們不是因為第三者的介入而分開。”

    關靖讓她走,她也已經猜到了他的用意,但他真的不需要再讓他的助理來補這一刀,周梓婷不得不承認,那真的很痛。

    而現在她真的沒有那個精神還有精力去應付這些總是熱心過頭的婆婆媽媽,她露出一抹僵硬的笑,“二姑,抱歉,我現在有點不舒服,先進房間休息了,你們慢坐。”

    “欸,婷婷,你別走呀,我們可不會指一條不歸路讓你走。”二姑還在叫,但顯然她的家人攔住了二姑,沒有讓二姑上來揪住她不放。

    周梓婷知道,她的家人也感覺到她的情傷,也因此而一直擔憂著她,畢竟三年前她也是在他們愛的包圍下才能離開那團陰霾。

    她疲累地倒在床上,把臉埋進被子裡。

    二姑的聲音很大,即使隔了一扇門,她也能聽到二姑在叫嚷著她的年紀已經不小了,女人應該趁年輕快點嫁出去,不然將來老了、沒人要了會遭人笑話。

    周梓婷不知道家人說了什麼,只知道很快的,二姑就怒氣衝衝地離開她家了,這著實讓她松了一口氣。

    接著她的房門被人推開了,她一動也不動,假裝自己睡著了。

    “小婷?”試探的叫喚傳來,是她大嫂,大嫂是她的好朋友,是她從小到大的玩伴,不過在大學剛畢業就被她那個老謀心算的大哥拐去成為了她的大嫂。

    她們之間總是沒有秘密,但是這一次周梓婷不想告訴大嫂,因為她知道很快這個秘密就會被大哥騙出口,單純的大嫂絕對不是大哥的對手。

    大嫂接二連三地輕喚她,見她沒有反應,終於相信了她睡著了。

    周梓婷等大嫂離開並關上門後才緩緩地從被子裡轉身,看向門板,其實她也曾經羨慕過大嫂可以遇上像大哥這樣從一而終,對自己好的男人,而她則總是遇不到這樣的男人。

    一想到關靖,她的淚腺就好像比平時還要發達一樣,淚水不斷,她不是一個愛哭的人,她也討厭這麼懦弱愛哭的自己,但是她沒有辦法可以阻止不停掉下的眼淚,也無法阻止自己去想關靖,想他,好想他,但是想他的代價就是眼淚掉得更多,止都止不住。

    最後她放棄阻止,用被子緊緊地包住自己,然後任由自己嗚咽出聲,像受傷的小獸一樣獨自悲鳴,獨自療傷。

    “這是最後的一幅設計圖,我警告你,如果不想再也見不到我的話,未來三個月你都不要給我任何的案子,我發誓我一定會從此斷了跟你的聯繫!”惡狠狠地掛掉電話,關靖迫不及待地買高鐵票,直接帶著壽壽直奔小鎮。

    因為可惡的唐曜,關靖忙了足足一整個月才將手上的案子全部趕完,最後一張設計圖他甚至是在半路上,在等車子加滿油時用電子郵件傳給唐曜的。

    整整一個月,關靖只覺得自己想周梓婷想到快要發瘋了,一等車子加滿油,他便迫不及待地開車上路,他花了比平常還要短的時間就來到這個久違一年的小鎮。

    行駛在前往小鎮的路上,他還記得第一次跟周梓婷見面時的地點以及當時發生的所有事,想起她被壽壽撲倒而且還昏過去的情景,他還是會忍不住輕笑出聲。

    壽壽可能知道他帶著它去找媽咪,所以不同上一次不停地搗亂,這一次它乖乖地坐在副駕駛座上,當看到熟悉的地方時它也高興地“喵喵”叫。

    他們很快就抵達鎮公所,這裡已經不再是一幢破破舊舊的建築,而是成為了一座略帶懷古氣息的新式建築物。

    陌生的車子駛進吸引了不少鎮民好奇圍觀,但是當關靖帶著壽壽一同下車時,好奇的鎮民馬上黑臉,紛紛四散,雖然時過一年,但是他們個個記得這個男人當眾吼罵他們疼愛的周梓婷,所以沒有任何一個人給他好臉色。

    除了和善的老鎮長,“這、這不是關先生嗎?”

    “鎮長你好。”跟鎮長寒暄了幾句,思妻甚切的關靖馬上就想去找周梓婷。

    “關先生,你這次來……打算住哪裡?”在他轉身準備離開時,鎮長突然問。

    這個問題關靖也沒有想過,他現在滿腦子只有周梓婷,“我可以住在唐曜那裡。”不過這一次因為是偷跑的緣故,所以他沒有讓唐曜知道,讓唐曜先通知鎮長。

    這個答案也讓鎮長明顯一怔,“關先生,你不知道唐家夫妻決定回來鎮上住了嗎?”

    “這麼巧?”這一點關靖當然不知道,但是此時此刻落腳地這樣的問題全都比不上他去找周梓婷來得重要,“沒關係,今晚有什麼地方能讓我住我就住哪,現在我先去找人。”

    鎮長搔搔頭,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他人就已經跑很遠了,鎮長搖著頭,回到鎮公所,看著老伴,“老伴,這關先生今晚沒有一個落腳的地方,我們家還有一間空房間,你看……”

    “我看什麼看?我告訴你,我可不會讓這自大的男人住在我家,如果你敢讓他住進來,你就跟著他去睡大街!”鎮長夫人氣憤地說完,手袖一甩就回家做飯去,完全不管鎮長苦著一張老臉。

    鎮長十分無奈,怎麼辦,看樣子全鎮都沒有人肯讓出房間給關靖住,而鎮上也沒有民宿之類的落腳地方,難不成真的要讓關靖去睡大街?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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