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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路可可 -【單挑浪子(狠角色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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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23 09:54:01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路可可 -【單挑浪子(狠角色之二)】

他討厭女人,世上所有的女人都令他反胃、厭煩,只除了夏欣月!
遇見她、愛上她,是個意外,但娶了她卻是他心裡最深的渴望。
想要獨佔她的慾念是如此強烈,為了擁有她所有的情感他從不手軟,
沒想到他狂烈的愛意、焚燒的熱情,竟沒辦法留下她這個頑固的小女人,
一紙婚約、一生承諾都喚不回她想離去的心意,他就這麼不值得她留戀?
這可惡的女人明明愛他還硬要離婚閃人,他會同意才有鬼!她跑不掉的!
雷戰這傢伙吼人像打雷,脾氣壞到令人髮指,他一生氣,她就嚇得發抖,
然而更教她怕的是──他濃烈的情感、想吞噬她的慾望、對她勢在必得的決心!
他的愛就像巨浪席捲而來,她只有投降的份……她答應嫁給他,
就像所有愛昏頭的人一定會做的事,然而短暫的幸福過後,
她有自己的夢想得實現。她選擇離開是為了守住愛的美好、
不想跟他變怨偶,躲他遠遠,是怕自己堅定的心一見到他就會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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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23 09:54:19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一章

    這一季「新月農場」的波斯菊開得真好。顏色嫩黃,花葉鮮美得讓人想一親芳澤。

    夏欣月微笑地走過波斯菊小徑,溫柔望著兩側繽紛盛開中的花圃。

    玉米也長得好棒。在經過了長期不施肥的那陣恐怖病蟲害之後,生態環境已經自動產生了食物鏈平衡。下個星期,她肯定能有一些沒被蟲吃掉的玉米可以采收呢。

    夏欣月走過有機食物植栽區,彎身拾起地上一片落葉,放入身前圍裙口袋裡。

    她輕哼著不知名的旋律,仰頭迎接著那聞起來有新生植物味道的春天輕風。

    輕風拂過她柔細的長髮,拂過她奶油般白細的肌膚。嫻靜的眸子有著陽光般的燦亮,卻又多了幾分純淨之感,頰邊兩道微微的淡粉,則是太陽在她臉上留下的唯一記號。

    夏欣月走回外牆攀緣著牽牛花的木屋前,電視的吵雜廣告聲正由屋內傳出,破壞了這處桃源裡的靜謐。

    子寧又忘記關上電視了。夏欣月無奈地搖搖頭,走進屋內。

    正想關上電視時,電視畫面突然由廣告轉入了一出音樂談話性節目。

    螢幕裡那張粗獷有型的男人臉孔,讓夏欣月當場怔愣在原地。

    是雷戰!

    電視中雷戰的深邃利眸不耐煩地瞪了鏡頭一眼,夏欣月則是嚇得站在原地,不敢動彈。

    他回到台灣了嗎?他的世界巡迴已經到了最後一站台灣了嗎?

    「我們都知道雷戰這幾年的成就非凡,紅遍整個亞洲,是我們台灣之光。」女主持人諂媚地說道。

    「嗯。」雷戰淡淡哼了一聲,雙臂交握在胸前,連瞧都不瞧女主持人一眼。

    夏欣月的目光不自覺地停留在他開始皺緊的雙眉上,她知道這是他發脾氣之前的第一個小徵兆。

    接著,他會瞪人。

    隨後,他會開始咆哮,把人罵得狗血淋頭。

    夏欣月看著電視裡開始皺眉的他,她情不自禁地朝他伸出了手……

    他好嗎?有沒有記得多喝水、多休息,有沒有記得好好照顧他自己呢?

    電視裡的雷戰煩躁地換了個坐姿,襯衫領口於是大敞,露出他頸間的那條新月銀飾。

    他怎麼還戴著那條項煉

    夏欣月狼狽地把目光從電視上移開,她咬住唇,左右手掌互抓著,試圖阻止她全身不自覺地顫抖。

    「哇,百年奇景耶。咱們的欣月,居然在看電視耶!」一個清亮的男聲笑嘻嘻地打斷了夏欣月的沉思。

    夏欣月驚跳起身,她捂著胸口,回頭怔怔地看著李子寧的天使笑容,一時之間還沒回過神來。

    「是你忘了關電視,所以我才……」夏欣月小聲地解釋著,耳朵微紅了。

    「唉呀,看電視又不是什麼滔天大罪,你用不著跟我解釋那麼多啦。」李子寧大手胡亂一揮,感興趣的臉孔直湊到她的面前。「不過,我倒是很訝異你居然會看電視看到入迷。你該不會喜歡雷戰這一型的吧?」

    「雷戰……不好嗎?」水眸被蠱惑似地又悄悄飄回了螢幕上。

    「沒有不好啊。他性格嗓音唱歌一流、吉他技巧一流、編曲功力一流。不過,個性太粗獷,長的模樣太有稜有角,一看就不是那種好相處的角色。」

    「你認識雷戰?」夏欣月詫異地睜大眼睛,心跳怦怦怦地快到她沒法子正常呼吸。

    「拜八卦雜誌之賜,我對他的認識和其他台灣人差不多。不過,我看全台灣除了你之外,大概都對雷戰稍知一、二。」李子寧伸手戳著夏欣月吹彈可破的肌膚,笑著揶揄從不看電視的她。

    「我認識他……」還知道他煙抽得凶,酗咖啡如命,酒量則是千杯不醉。

    「了不起!沒想到你居然也認得雷戰。能讓我們不問世事的夏欣月知道,該頒個獎給他。」李子寧沒察覺到她的異樣,大笑著拍手說道。

    夏欣月咬著唇,微乎其微地搖了下頭,卻是什麼話都沒說。

    能說什麼呢?說她不但認識雷戰,而且還和他一起生活過幾個月。

    還是什麼也不說吧。畢竟,他們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今生今世再也不會相見了。

    「聽說像雷戰這種粗獷型的男人,有很多你這類清純小百合歌迷。嘖嘖,你該瞧瞧他的那群日本歌迷,個個粉嫩雪白」

    一道嗄啞的歌聲,打斷了李子寧的敘述。

    夏欣月和李子寧同時抬頭看向電視。

    雷戰正低頭彈著吉他,從頭到尾沒看鏡頭一眼。他那帶著滄桑感的嗓聲,哼唱著一曲心碎的愛情。那特有的嗄啞共鳴音,咬字不甚清楚的尾音,還有那揪人心弦的曲調,在在都讓人感覺到

    好悲傷。

    夏欣月揪緊手臂,一道哽咽的酸氣從喉間直湧而上,強勁力道讓她必須緊咬住唇,才能不讓淚水流下。

    「哇,看到我的雞皮疙瘩沒有?他每次一開口唱歌,我就熱血沸騰了起來。」李子寧哇地大叫出聲。

    夏欣月勉強擠出一個笑臉,飛快地從電視上移開視線,不敢再看雷戰那張而今更顯冷峻的臉孔。怎麼還會為他心痛呢?她明明知道分開對他們來說,是最好的結局啊。

    「欣月,你不舒服嗎?」李子寧握住她的手臂,擔心地望著她青白的臉色。

    「沒有……我先出去整理一下魚池邊的荷花。」夏欣月勉強擠出一道笑容,走出了房間。

    李子寧目光疑惑地看了她逃離的背影一眼,目光又飄回了電視的訪談上

    主持人問著雷戰:「你頸間戴的新月項煉,有什麼特殊涵義嗎?」

    「我不想回答這個問題。」雷戰臉色一沉,乍然別過頭,深黝的眼裡閃過一陣狼狽。

    「哇,酷。這下子,八卦雜誌又有得八卦了。」李子寧興奮得回頭找夏欣月說話。「對喔,你出去整理花圃了喔。」

    李子寧扮了個鬼臉,轉頭對著雷戰教訓道

    「雷戰,看來你的魅力還不夠吸引我們欣月為你停下腳步。希望你本尊下星期蒞臨我們的農場時,自尊心可別受到太大的傷害唷。」

    呵呵呵,真是讓人期待啊!

    「你給我滾開!」

    雷戰皺著眉躺在床上,瞪著站在床邊的經紀人鄒明璃。

    「大老爺,生病了就該去看醫生。」鄒明璃無畏於他的臭臉,繼續苦口婆心地勸說著。

    兩個月前,她才剛從她老爸的手裡,接下雷戰的經紀人一職,怎麼可以不多盡心盡力一點呢?

    「我不看醫生!你聽不懂人話,是不是?我頭痛得要死,就是因為你這傢伙兩天內,居然給我排了十二個通告。你才剛當上我的經紀人,就那麼急著想把我操死嗎?我才回台灣三天啊!」雷戰咆哮出聲,把床上的枕頭往鄒明璃身上一扔。

    「這是你要的雙倍濃縮咖啡。」鄒明璃一閃身,連忙送上求和品。

    「見鬼了,有咖啡不早拿出來,你分明是找死!」雷戰咆哮著接過咖啡,像嗑藥的人一樣地迫不及待喝了一大口。

    「你先吃點東西之後,再喝咖啡,不然胃會搞壞的。這裡有鮭魚三明治」

    「少囉嗦。」雷戰沒空理人,咕地把咖啡一飲而盡。

    濃縮咖啡隨之而來的重度咖啡因直湧入心臟,激得他的心跳啪噠啪噠地快速律動了起來,頭似乎不那麼痛了……雷戰瞪著他微微顫抖的雙手,證實了自己還活著。

    「這是三明治。」鄒明璃不屈不撓地再度送上早餐紙袋。

    「我告訴過你一百次了,我一起床吃不下東西。你老爸難道沒告訴過你嗎?」雷戰瞪著那個紙袋,腦中想起的卻是一張清雅如水的臉孔。

    某人總是固執地捧著餐盤,一副他不吃早餐,她便在那裡站足二十四小時的固執神情。雷戰的唇邊揚起一股淺淺笑意,卻又很快地消逝無蹤。

    他是神經病加自虐狂嗎?

    幹麼一回到台灣就拚命地想「她」,而且腦袋裡想的還全都是去尋找她的念頭呢?

    「老大,你幹麼臭著一張臉,胃痛了吧。你就是吃飯、生活不正常,才會一天到晚鬧胃痛、犯頭痛的。」鄒明璃忍不住開始教訓人。

    早就耳聞雷戰原本就是個音樂工作狂,不過這幾個月來,他更是變本加厲地讓身邊的工作人員個個呼天搶地,恨不能早早退休。

    雷戰可以三天三夜待在房間裡寫歌,把自己搞成臉灰唇白。然後,再倒頭大睡三天三夜。偏偏他們還在巡迴演唱期間,以雷戰這種工作形態,任憑是鐵打的身體也要被操壞的。

    她爸爸就是因為身體不適而決定提早退休的啊!鄒明璃莫可奈何地看著他,心裡還有一堆的話想勸他。

    雷戰假裝無視於鄒明璃的關心眼神,他逕自跨下床,朝浴室走去。

    他那古銅色的身軀一矗立,空間立刻產生了壓迫感。一百八十五公分的他,胸膛肩臂的每一寸肌肉都結實得讓人無法忽視。

    「我明天想飛去京都住幾天,演唱會前一個禮拜會回來。」雷戰突而回頭交代道。

    「你幹麼又去京都?」鄒明璃慘叫一聲後,開始碎碎念:「那裡不是老人去的地方嗎?東京的音樂資訊比較豐富吧。而且你就不能等到演唱會結束後才去嗎……」

    「我就是老人!不行嗎?京都安靜到我可以站在路邊睡著,而且那裡沒人會對著我尖叫。」他喜歡京都那種悠閒的步調和人們生活閑靜的感覺。京都,像一彎恬淡的新月。

    「我瞭解了,不過明天還要拍一支MV,拍完你再去。」鄒明璃陪著笑臉說道。

    「見鬼了,還拍什麼MV!」雷戰大吼一聲,頸間的新月項煉也隨之震動了一回。

    他髮如飛蓬,眼如瞳鈴,氣勢威武,剛烈姿態像個臨場殺敵的大將軍步步逼近人。

    鄒明璃像是潰敗的敵軍一樣,雙手高舉出和平手勢,以防對方大刀一揮,便要砍下她的頭。

    「喂,拍MV是慶祝你的精選輯才發片一星期就賣到三十萬耶。而且……而且女主角氣質很好……」鄒明璃輕咳了兩聲,徒勞無功地想說出一些能平息雷戰怒氣的話。

    「她氣質好關我屁事!」

    「也不關我屁事,是MV導演說女主角的氣質和他想拍的農場女主角的感覺很相同。」鄒明璃急忙把責任全推到導演身上。

    「農場個大頭鬼!我最討厭的地方就是農場!」

    「她」的夢想就是有一座自己的小農場,可以讓她盡情地發揮她對植物的熱愛。

    「見鬼了!」雷戰詛咒了一聲,抓著已經夠凌亂的髮絲。

    他背過身,瞪著三十五樓窗戶外的霧濛濛天空。沒事陰天個鬼!是嫌他心情還不夠好嗎?

    他討厭自己一天到晚想著她,明明已經過了三個月,明明知道以她的淡漠個性,八成已經把他拋到九霄雲外了。可他卻還是……

    雷戰抓著頸間的新月銀飾,讓銀飾的稜角刺入他的掌間。

    「唉呀,你別生氣嘛。這裡有女主角的照片,你不妨一瞧。」鄒明璃送上MV女主角的照片,純粹是想轉移他的憤怒目標。

    雷戰二話不說,正要撕照片時,卻不小心瞄了一眼

    這!

    這個天殺的女主角,會不會長得太像夏欣月啊

    他抓著照片,死命瞪著那個留著披肩長髮,氣質純淨、眼珠黑白分明的女人。

    「呵呵,長得不錯吧,和前幾支MV的那些冶艷美女大大不同吧!」

    「換掉。」雷戰嗄聲說道。

    「什麼?」鄒明璃瞪大眼,以為自己耳背。

    「我討厭她,把她換掉!」雷戰握著照片,死命盯著。

    「怪了,你討厭她,那幹麼還看得目不轉睛?而且,現在也來不及換了,明天一早就要拍攝了。反正,只是一天的MV,你就眼一閉,脖一縮,忍一忍不就好了唄?」鄒明璃陪著笑臉,盡量打著圓場。

    「忍個頭!」

    「為了觀眾而忍啊!誰要他們就偏愛看女主角小鳥依人地偎在你那張臭臉旁邊的樣子。」鄒明璃哀怨地看著雷戰不羈的身形。

    這傢伙天生就是男性費洛蒙過剩,不過才隨意倚著窗邊,那甫起床的惺忪姿態就是一副男人味十足的陽剛樣。瞧他頸間銀煉在陽光下閃著光,和他健美的古銅色肌膚相互輝映著。那光裸的上身和結實的臂膀,活脫就是國外羅曼史小說的男主角翻版嘛!

    「幹麼色迷迷地瞪著我?你膽敢再叫我拍寫真集看看。」雷戰朝她掄起拳頭,威脅道。

    「我不敢叫你拍,不過你不拍寫真集簡直是暴殄天物。」鄒明璃舉起雙手投降,免得雷戰真的一拳揮來。開什麼玩笑,雷戰練拳的經歷可超過十年咧!

    「總之,我明天九點給你MORNING

    CALL。拍完MV後,我保證給你三天沒人打擾的京都假期。還有,不准擺個臭臉嚇女主角。」她說。

    「知道了!隨便你們找什麼鬼來拍都可以!你最好叫那個導演給我小心一點,如果他敢叫我擺出一堆肉麻動作,他的腦袋最好有保險!」雷戰咆哮完畢,壓住抽搐中的雙鬢。「再給我一杯咖啡!」

    「不行。早中晚各一杯雙倍濃縮咖啡,是我們的約定。」

    雷戰眉頭一皺,怒目一瞠。「見鬼了,那是你的規定,不是我們的約定。」

    鄒明璃很堅決地搖頭。

    「你確定你不幫我買?」他只接受過一個女人的拒絕。

    「不。」

    「那我明天就不拍MV!」雷戰一聳肩,冷冷一笑。

    「雷戰,你已經三十幾歲了,不可以耍這種孩子脾氣。你喝那麼多咖啡,簡直是自殺行為。」鄒明璃急得直跳腳。

    「放心,我的生命力很強韌的。」雷戰彎身,走向浴室準備淋浴開始一天。

    鄒明璃是他唯一的女性朋友,他實在不想老對她大吼大叫。但他昨晚沒睡好,一直夢到欣月,所以,他今天全身筋骨都不對勁,外加有股感冒中的頭昏眼花感襲擊著他的腦袋,他現在真的很需要咖啡提神。

    「明璃,快點去買咖啡。」雷戰回頭咆哮了一聲,砰地一聲關上了浴室門。「謝謝。」

    「老天爺啊,請賜給我一個可以制住雷戰的人吧。」鄒明璃的吼叫聲隨之響起。

    雷戰的嘴角揚起,卻又很快地落下了。

    曾經,他的生命裡有過一個不用提高音量就可以制住他的女人哪。

    雷戰舉起手,對著鏡子想解開頸間的新月頸煉。

    半晌後,他瞪著鏡中那雙沈鬱的黑瞳咒罵出聲

    「去你的夏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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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23 09:54:34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二章

    隔天,雷戰一走進這座位於半山腰,四周緲無人煙的農場MV拍攝現場時,他立刻全身不自在了起來。

    去!叫什麼「新月農場」,分明想叫他發脾氣!

    他從門口的矮牽牛籬笆看到一整排的波斯菊和瑪格莉特小徑。從那棟漆成白色的小木屋,看到木屋前那一排用木箱種植的大型仙人掌。從種著荷花、楊柳拂岸的魚池,看到一座小溫室及一方露天菜圃……

    雷戰板著臉,覺得有千百隻蠍子,在啃蝕著他的血肉。

    這處農園給他的感覺太熟悉,有她喜歡的顏色,有她喜歡的花,有她所向住的一切.

    他壓著太陽穴,頭痛欲裂了起來。

    媽的!是他心裡有鬼,看到任何風吹草動都覺得鬼來了。

    他比誰都清楚她沒有錢,可以撐持這樣的一片上地。

    雷戰強迫自己不看不想,因此也就一逕地板著臉,用僵硬的臭臉來阻擋任何無聊的寒暄。

    所以,當導演開始拍攝MV時,雷戰奮力地彈著吉他,表情猙獰到連導演都不敢喊「卡」。

    「OK這三句拍完了。」導演只能暗自慶幸這幾句歌詞拍的是失戀的場景。

    雷戰的表情憤怒一點,畫面才有張力,但是——

    後面那幾幕濃情蜜意的場面,雷戰那種臉要怎麼處理才能像話啊?

    導演抱著攝影師,很想放聲大哭。

    「雷戰大哥。」

    MV女主角站到雷戰面前,手捧著開水,一臉的諂媚。雷戰瞪著那個造型和夏欣月至少有五分像的女人,剛毅的唇角不爽地抽搐著。

    「我認識你嗎?」他粗聲問道。

    「我是和你合拍MV的女主角。」女主角委屈地癟著嘴,一副隨時要掉眼淚的可憐樣。

    「那又怎麼樣,我和你可沒熟到可以互稱大哥、小妹。」雷戰不客氣地說道。

    氣質沒有夏欣月好,眉眼沒有夏欣月的娟秀,感覺沒有夏欣月的輕靈,居然還敢學夏欣月綁頭巾、穿白衣系圍裙……

    礙眼得要死!

    頭痛得快死掉的雷戰,頰邊一緊,不悅的線條在他暴戾眸光的加持下,更顯得怒火騰騰。

    「雷戰大哥。」女主角不怕死,依然撒嬌地喚道。

    「你身上是什麼臭味?」

    「我……」女主角一怔,著急地在身上左聞右聞著。「人家身上沒有臭味!」

    「臭死了,一堆人工香料的做作臭味。」雷戰嫌惡地別過頭,還打了個大噴嚏。

    女主角當場滑下兩行清淚,轉身直衝到導演面前。「導演,他……他……他……」女主角想哭訴,卻礙於雷戰的巨星身份而不敢破口大罵。

    「我不是交代過你,雷戰不喜歡女人噴香水,你還噴?」導演小聲地說道。

    「我用的是淡香水啊。」女主角哀怨地說。

    「餿水還差不多。」雷戰扔去冷嘲熱諷的一句。

    「哇……」女主角當場趴在導演的肩上,梨花帶雨地哭訴了起來。

    雷戰遠遠地瞪她一眼,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他討厭和女人說話,他受夠了那些自以為攀著他,就能沾上新聞版面的女人,他也痛恨這些動不動就哭天搶地的女人。

    真正的傷心不該是一種公開表演。

    夏欣月忍著哭意,淚水在眼眶打轉的模樣,驀然躍入雷戰的腦海裡。

    雷戰瞪著週遭的花團錦簇,胸口突而一窒。他在心裡詛咒著自己,大掌重重地揉著快要痛死人的太陽穴。

    「好了,大家喝個下午茶,休息一下。」鄒明璃笑咪咪地站出來打圓場。

    「去你的喝下午茶!你是嫌老子時間太多嗎?」雷戰掄拳往空中一揮,詛咒一聲。

    空氣一下子凝結,蜜蜂嗡嗡飛過花叢的聲音,成了現場唯一的聲響。

    「大家來喝蜂蜜菊花水和特製的手上麵包卷。」李子寧端著一隻大托盤,帶著天使笑容翩然而來。

    「喝個大頭茶!」雷戰瞪人一眼,就覺得那男人的笑容太礙眼。

    「老大,你不喝,咱們兄弟總可以喝吧。」雷戰專屬樂團的鍵盤手說道。

    「對啊,你這人怎麼這麼凶!」李子寧皺起眉,雖然因為看到雷戰而訝異,但嘴裡可沒打算饒人。「就算你是巨星,也不可以這麼沒禮貌!」

    「子寧,你忘了拿果醬。」

    一道涓流般的輕柔嗓音,柔柔地流進戰火之間,大夥兒循聲一望——

    一位白衣勝雪,模樣細緻更勝櫻花的女子,手拿著果醬,怯生生地站在灌木叢邊。

    天啊!

    雷戰瞪著夏欣月,連呼吸都忘了要繼續,只能像尊兵馬俑似的定定地立在原地。

    夏欣月看著雷戰,全身血液頓時逆流到腳底,原就雪白的臉龐此時更是毫無任何血色可言。

    而雷戰身後那群總是在嘻鬧的樂團團員們,也全都有志一同地噤聲不語,個個臉色凝重地看著她。

    夏欣月扶住灌木叢,果醬在手中頻頻顫抖著。她說不出話,也沒有力氣挪動身子,她以為他們這輩子都不會再見面了……

    「欣月,謝謝你送果醬給我。」李子寧飛撲到夏欣月身前,擋住雷戰不懷好意的視線。雷戰對女人的不友善,可是舉世聞名的。

    「我……我先離開了……」夏欣月垂下水眸,手心發涼,心在發冷。

    「站住!」雷戰往前一站,動手就要攔截人。

    李子寧直覺地張開雙臂擋人。「雷戰,我們家的欣月妹妹膽子小,你別嚇著她。」

    我們家的清純小百合!雷戰瞪著夏欣月低垂的臉龐,感覺他的最後一絲理智在瞬間隨風而逝。

    「雷戰,我幫你介紹一下,這是『新月農場』的老闆李子寧,和園藝師——。」導演陪著笑臉,也隨之擋到夏欣月與雷戰之間。

    「廢話少說!統統給我讓開!」雷戰大吼一聲,打斷所有的介紹。

    他瞪著那個被男人包圍在身後的小女人,只想掄起拳頭打飛眼前這一堆雄性障礙物。

    「你和她很熟?」雷戰居高臨下地瞪著導演,肩臂的肌肉繃硬如石。

    「應該……滿……滿熟的。」導演有種面臨火山爆發的恐懼感。

    「去你的滿熟的!別擋著我的路——」雷戰咆哮出聲,火炬之瞳緊盯著兩步之外,被他嚇了一跳的夏欣月。

    又來了!每次只要他一吼,她就受驚。他以為她該知道——他是世界上最不可能傷害她的人!

    夏欣月咬著唇,因為乍見他的情緒無法平復,而始終不敢抬頭。

    雷戰還是一樣。每回一出場,就會不客氣地把她週遭所有空氣全都汲取而盡,讓人胸口發悶。

    「雷先生,我們家欣月和你無冤無仇,你不准把你的怒氣全發到她身上,她只是來送果醬而已。」李子寧擁住夏欣月的肩膀,再傻也看得出來雷戰的火,是衝著夏欣月而來的。

    雷戰瞪著那雙「沒規矩」的手,狠磨了兩下牙根,回頭對鄒明璃說道:「把這個小鬼架開。」

    「天皇老子也沒資格把我架開!」李子寧雙手插腰,脾氣也拗了起來。

    「我們試試看。」雷戰的怒氣出柙,剽悍地舉起拳頭,虎虎有聲地朝空中猛揮兩拳。

    「不要吵架。」

    一聲吳儂軟語插入了劍拔弩張的氣氛間,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隨之集中到了夏欣月身上。

    除了雷戰之外。

    雷戰瞪著導演,巨大拳頭因為壓抑,而發出了恐怖的喀啦聲。那個色迷迷的死導演,竟然敢用那種陶醉的神情盯著夏欣月。

    夏欣月被大家盯得全身不對勁,她深吸了一口氣,攬足了力氣飛快地轉身跑開。

    雷戰還會不清楚她嗎?他一個箭步,突擊而過那堆花拳繡腿的男人,隨之跟上夏欣月的身側。

    「你想幹麼!」李子寧情急之下扯住雷戰的手臂。

    雷戰頭也不回,反手一轉,便扣住了他的手腕,一個使勁便將他揮推到灌木叢邊。

    「我和夏欣月有一筆帳要算,你少來礙事!」雷戰大吼出聲,再度快步直衝向前。

    咦?李子寧握著差點被折斷的手,他傻了眼,竟忘了要攔截雷戰。

    雷戰怎麼知道夏欣月的名字?剛才根本沒人提啊。

    莫非……這兩人原本就認得?

    李子寧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盯著前方那對已看不見身影的野獸與百合花的組合。

    看得專注的李子寧,絲毫不知道樂團團員早已自動自發地站到他身邊,等著攔截任何膽敢阻撓雷戰的人和物。

    有些大事,可是閒雜人等干預不得的呢……

    夏欣月繞過幾條小徑鑽進木屋裡,雙膝旋即沒用地一軟而下。

    她柔軟的印染花裙,像落花般軟散於地板上。她雪白的面容溫婉依舊,眼神卻像迷途孩子般地可憐至極。

    雷戰怎麼會在這裡?

    夏欣月咬住顫抖的手臂,無奈卻連牙齒都在發抖,咬都咬不穩。

    這不是第一次有人情商來這裡出借場地,可卻是她第一次後悔,內向的自己為何從不曾過問過李子寧這些事。

    她知道自己逃離的行徑太引人側目,可她還能怎麼辦呢P.她每回遇到他,便完全地與理智兩字絕緣哪。

    不行,她不能留在屋子裡,這裡目標太明顯,她要到溫室去,那裡隱密一點,或者雷戰找不著吧。

    夏欣月才想著,便慌亂地站起身。

    「好痛!」她的腰側不小心撞上桌角,刺骨的疼,讓她的淚水馬上奪眶而出。

    她咬著唇,搗著腰,蜷曲著身子,連擦淚的時間都不敢耽擱,一拐一拐地走到門邊,拉開大門。

    「啊!」

    一道高大身影朝著她直衝而來,她還來不及打住腳步,就撞進了一個堅硬如石的懷抱裡。

    夏欣月一手擋在他的胸前,卻擋不住他煙草的氣息朝著她撲鼻而來。她屏住呼吸,覺得快要窒息。

    「你怎麼了?」雷戰瞪著她頰邊的兩道淚痕,他重重倒抽了一口氣,震驚的表情像是打破了故宮國寶一樣。

    抓住她的肩膀,他怒聲問道:「我撞痛你了嗎?」

    「沒。」她弱聲地說道,呼吸因為他的靠近而急促了起來。

    「騙鬼!你沒撞痛,為什麼在哭?」雷戰皺著眉,用拇指拭去她的淚水。

    他手指力道的摩擦,讓她的頰邊肌膚發著熱。

    雷戰瞪著她氤氳的水眸與羞澀的嬌顏,心臟血液像火山爆發一樣地噴灑而出。

    該死的!他以為他這輩子都不會再血脈賁張了!

    夏欣月被他火熱的眼神盯到不知所措,連忙垂下眸,手指緊張得絞著衣擺。「我……沒騙你啊,剛才要出門前,我不小心撞到桌子,很痛,所以……才哭……」

    「撞到哪?」雷戰臉很臭,活像撞痛的人是他。

    「腰。」她聲若蚊蚋地說道。

    雷戰二話不說,直接掀起她的上衣,露出一方凝脂與一處直徑兩公分左右的青紫淤痕。

    「你!我……我沒事,你……你不要這樣!」夏欣月驚呼出聲,手忙腳亂地推他,羞澀的紅暈從頰邊一路蔓延到頸肩。

    「瘀青了一大片,還說沒事。」雷戰的指節滑過她腰間的肌膚,低嗄地說道。

    夏欣月猛顫了一下,小手慌亂地想扯開他的大掌。

    「你怎麼還是這樣,像是豆腐做的一樣,碰都碰不得。」雷戰反掌握住她的手腕,輕聲地問道:「藥在哪裡?」

    「我自己會搽藥,你先放開我,好不好?」他讓她頭暈。

    「不好。」

    「我又忘了,不能用疑問句問你問題。」夏欣月仰起頭看他,無奈地皺了下鼻子。

    「總算想起來了。」雷戰低笑出聲,握住她的下顎,不許她離自己太遠。

    他灼熱的呼吸吹起她的髮絲,她抖栗地像被颶風吹過的楊柳。「不要這樣,好不好?」她低著頭,下顎簡直快縮入胸口了。

    「不好。」雷戰一挑眉,低笑出聲。

    夏欣月恬雅水眸閃過一陣懊惱,纖手反射動作地拍向他的肩膀,如同以往一樣地脫口說道:「你——討厭。」

    「你還是一樣可愛。」雷戰哈哈大笑出聲,順手就把她攬入懷裡,下顎也就自然而然地擱上了她的肩頸。

    夏欣月身子一熱,整個人全陷入他的熱氣之間。他抱得那麼理所當然,他的笑聲吹入她耳間的震動是那麼地讓人熟悉,好像這幾個月的分離從不曾發生過一樣。

    夏欣月咬住唇,想哭。

    分離時的心碎,她還記得很清楚啊!

    「你不要這樣。」夏欣月用盡力氣推著他。無奈,人高馬大的他,卻依然四平八穩,毫無動搖的跡象。

    「不要怎麼樣?」他的眼眸帶笑,當她在害羞。

    「不要表現得好像我們很熟一樣。」她別開眼,不敢看他。

    雷戰的笑容頓時消逝無蹤。他的粗獷輪廓籠上了一層怒火,燒得他的兩道眸光閃著熾火,全身肌肉也因之緊繃了起來。

    「對,我們現在確實是不熟。你一聲不響地離開後,居然連手機號碼也換了。」雷戰火冒三丈了。

    他的話說得又重又狠,鉗制著她肩膀的力道,也就相對地粗暴了起來,夏欣月痛得揪了下眉。

    雷戰火速地鬆開置於她背上的手掌,免得他憤怒的力道傷了她。「該死的,你給我從實招來,為什麼才離開我就換號碼?說啊!」

    「我……我……回台灣時,弄丟了手機了,辦一組新號碼比較便宜……我不知道你會想和我聯絡。」夏欣月手足無措地搖著頭,身子不住地直往後退。

    「為什麼你會以為我不想和你聯絡?」他魁梧的身軀咄咄逼人地往她的方向靠近。

    「我們離婚了,不是嗎……」

    「不准你說那兩個字!」雷戰霍地一拳擊上牆壁,整個屋子恍若隨之重震了一回。

    夏欣月被吼出了淚水,可她拚命地瞠大眼,硬是不讓淚水滑下。

    她不能哭!當初是她提出離婚的,她沒資格擺出可憐的樣子。夏欣月重咬住唇,痛得她差點低呼出聲。

    雷戰一看到她全身顫抖,強忍著淚水的模樣,他失控的拳頭開始瘋狂地落在牆壁上。為什麼他總是讓她感到害怕?他真的不明白!

    「雷戰,不要這樣!你還有一場演唱會,萬一手又受傷的話……」夏欣月抓住他的手臂,但整個人卻被他的出拳力道給撥推到一旁,撞上了牆壁。

    「見鬼了!你沒事靠過來做什麼,萬一真的被我的拳頭打到,怎麼辦!」雷戰大吼一聲,著急得大掌直接扣住她的肩,仔細地打量著她。

    「我沒事。」她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笑容。

    雷戰瞪著她的笑容,一股火氣直衝出口。「你沒事,我有事!你知道你離開之後,我是怎麼過的嗎?」

    夏欣月搗住耳朵,不敢聽。

    「我吃不好、睡不好,手掌的傷口快好時,又出了場車禍。人沒死成,小腿扭到,沒空去復健,現在每逢下雨天,我就跟個老人一樣地關節痛!我不在乎,因為我不想忘了那種痛……」

    「求求你,不要再說了,好不好?」她緊緊地閉著眼睛,好似這樣便可以把回憶全都關在腦袋裡。

    「見鬼的一點都不好!」雷戰暴跳如雷地咆哮出聲。

    他瞪著夏欣月輕顫了一下的身子,額上的青筋讓他陽剛的面容更加凶神惡煞了起來。

    「為什麼你總是會在我面前發抖?你就那麼怕我嗎?」他頹下肩,聲音虛冷得像是在地窖中被禁閉了一生一世。

    夏欣月聞言,鼻尖一酸,悄悄地睜開眼,他沉痛的眼神像利箭般地刺入她的心窩裡。

    「我不怕你。」她發抖是因為面對他時的激動,總是多到她沒法控制啊。

    「那就告訴我,你為什麼在發抖?」他挑起她的下顎,執著地要問出一個答案。

    她搖頭,眼眶泛了紅。

    不能說啊。

    她一說,他就會知道她有多在乎他。她一說,他必然又會心思用盡地將她拉回他身邊。

    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他因為太在乎她、太遷就她,而變得不快樂啊。所以,她當初才選擇了離婚一途啊。

    「就算我怕你好了。」她微弱地說道。

    「怕你個大頭鬼!你怕我哪一點?說啊!」雷戰暴吼出聲,眥目欲裂地狠瞪著她。

    夏欣月抿著唇,一句話也不吭。

    雷戰板著臉,一副她不說出理由來,他就不善罷干休的蠻橫狀。

    就在夏欣月以為自己會被他看得喘不過氣時……

    砰砰——砰砰——砰砰!

    一陣瘋狂的撞門聲,打破了屋內椎心似的沉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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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章

    「欣月,雷戰在不在裡面?雷戰,你快點給我滾出來!」木屋外,李子寧邊吼邊以身體撞門。

    「我去開門。」夏欣月馬上往門口沖。

    「不准!」雷戰大吼一聲,大掌任性地摟著她的腰,硬是要把她扣在自己身邊。

    「你……你不可以欺負人。」夏欣月努力想表現得理智些,可她在他懷裡掙扎得臉紅脖子粗,再怎麼義正辭嚴的語氣,聽來也顯得毫無信服力。

    「對,我就要欺負你,不然你想怎樣。」雷戰邊說邊把她拉得更近,他甚至放肆地把臉龐埋入她的髮絲間,好讓自己沉浸在她薰衣草的淡幽香氣間。

    離婚,只是一時的怒火攻心。

    他仍然在意她,只不過是拉不下面子來找尋她罷了。現在,再次碰面,只能說是天意如此。

    他要她回到他身邊!

    「雷戰,你再不讓欣月開門,我就撞進去了!」李於寧大聲威脅道。

    「憑他那種女人身材,也想撞開門,哼。」雷戰不以為然地冷哼了一聲。

    「雷戰,我們走著瞧!」李子寧開始撞門。

    「子寧,你等一下。」夏欣月無奈地望著自己與雷戰麻花辮似的糾纏姿態,她瞅了雷戰一眼,歎了口氣,柔聲對著門口說:「子寧,我沒事,我事情處理完之後就會出去了。你先去幫我看烤箱裡的派好了嗎?好不好?」

    「你確定?」李子寧說。

    「對。」唉。

    「半個小時後,你如果還沒出來,我就拿備份鑰匙開門。」李子寧憤怒的腳步聲,咚咚咚地離開.

    「那傢伙和你是什麼關係?膽敢管這麼多!」雷戰推她在一臂之外,眉頭一皺,嘴角一抿,一臉山雨欲來風滿樓地怒瞪著她。

    「子寧是我的老闆,『新月農場』這塊有機土地是他的。」夏欣月說道。

    「有機土地?那是什麼鬼東西!」

    「一塊地至少要經過三年的休養,不使用化學農藥、除草劑那些東西,才能培育出最自然、最沒有污染的生鮮蔬果。子寧是個好農夫,他不曾在這塊上地施過任何農藥污染……」夏欣月認真地解釋著,音量不自覺地提高了。

    雷戰看著她發亮的眼睛,好像看到了當初那個因為看到花卉書籍而開心得像個小仙子的她。她眸光裡的璀璨是那麼無瑕,她眼睛裡的快樂是那麼純淨,她雀躍的樣子,就像是長了翅膀一樣。

    雷戰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甚至沒法子移開視線。

    才幾個月,她的模樣更加清麗了。難怪那個MV導演會垂涎她!可惡!

    「你知道那個MV導演喜歡你,還特別找了一個和你有幾分像的女人當MV女主角嗎?」雷戰咬牙切齒地逼問道。

    「什麼導演?我不知道。」她輕輕搖頭,搖出髮絲間淡淡的薰衣草香氛。

    「那我和你現在是什麼關係?」他脫口問道。

    「你現在和我沒關係啊。」夏欣月也老實地回答著。

    「去你的沒關係!」雷戰怒吼出聲,橫眉豎目地像即將犯案的大盜。他的大嗓門,讓夏欣月搗著胸口,整個人往後一跳。

    「我警告你最後一次——不准怕我!」他白齒一露,像狼人一樣地嘶吼著。

    「你那麼大聲,誰都會被嚇到的。」夏欣月盡可能地想就事論事。

    「誰要你老惹毛我!」雷戰一聽,簡直快要氣到腦溢血。他一步上前,扣住她的下顎,瞪著她顫抖的櫻唇。原本是想要繼續對她咆哮一番的,不料原始的慾望卻搶在他的理智之前,做出了下一步的舉動!

    他,低頭吻住了她。

    夏欣月嚇到不敢動彈。

    雷戰霸氣的吮住她的唇瓣,逕直探入她的柔軟唇間,吸取著她獨一無二的雅致氣味。

    夏欣月掙扎著想大口喘氣,卻是讓他的吻更加得寸進尺。他的吻在她唇間翻動出驚濤駭浪,讓她只能虛弱地被他的熱情給席捲、席捲……

    「你還是一樣……吻起來都是薰衣草的味道……」雷戰在她的唇間,滿足地低歎了一聲。他的長指滑入她的衣間,本能地尋找到她腰後那一處柔軟如絲的肌膚。

    夏欣月星眸半瞇,小手揪住他的肩臂,分不清是想擁住他,或是推開他。

    「雷戰,你給我滾出來!」這回,門外呼叫的人,換成了鄒明璃。

    夏欣月猛眨著眼,乍然回過了神,瞬間辣紅了臉。怎能再次沉醉於他的吻呢?他們離婚了啊!

    夏欣月拚命地推拒著雷戰,雖是無法逃開他的擁抱,但也讓他沒法繼續在她唇間興風作浪了。

    「雷戰!」門外,鄒明璃又叫。

    「你鬼吼鬼叫個什麼勁,滾開啦!」雷戰兇惡地朝著門口大吼道。

    「你才鬼吼鬼叫啦!你快點出來把MV拍完,氣象報告說晚間可能會有豪雨特報,待會兒回不去就糟糕了。」鄒明璃猛踢門板。

    「啊,原來有豪雨特報啊,難怪天氣陰陰的……」夏欣月恍然大悟地喃喃自語著:「那待會兒要去把蘭花栘到溫室內,叫子寧幫我把蔬果區的遮雨板拉起來……」

    雷戰瞪著還被他攏在懷裡,但心思卻早已飄到千里之外的小人兒,他開始極度不爽於自己被嚴重忽略的情況。

    「老子今天不拍了!」雷戰一腳踹飛了一張椅子,額冒青筋地破口大罵道。

    夏欣月瞪大眼,又被他粗暴的舉動,嚇了一大跳。

    「我不是在凶你。」雷戰連忙安撫地拍著她的後背。

    「我知道。」你只是會嚇到我罷了。

    「你今天不拍,難道要大家全在這裡過夜不成!」鄒明璃叫囂道。

    「沒錯,我今天就要住在這裡。」雷戰一瞬不瞬地盯著夏欣月的眼,眼裡閃著勢在必得的光芒。

    「不可以。」夏欣月驚呼出聲,猛搖頭。

    「我偏要。」雷戰看著她六神無主的模樣,得意地一笑。

    「雷戰——」門外,鄒明璃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磨牙。

    「反正,老子今天就是不拍。如果那個色迷迷的導演不爽的話,他大可以走人,反正MV導演不只他一個!」他雷戰天不怕地不怕。

    「雷戰,你這顆臭混蛋!反正,我給你十分鐘滾出來,再拍一段歌詞,否則我就辭職不幹!」鄒明璃用力地踹了下門板後,腳步咚咚咚地離開。

    「她聽起來很生氣呢……」欣月低聲地問道,擔心地看著門口。

    「那個女人天天在生氣。」雷戰翻了個白眼,相當不以為然。「那傢伙叫鄒明璃,是我的經紀人。」

    雷戰的經紀人是女的?夏欣月才聽到這句,胸口卻開始感覺到一股缺氧的難受。

    她以為他討厭女人,身邊的工作人員從不採用女人的啊。還是……他終於找到了那種能順合他心意,且又堅強地與他相伴的女子了呢?

    夏欣月不自覺地咬住唇,蹙起了眉。

    「不准在我面前發呆。」雷戰捧起她的臉孔,不悅地命令道。

    「為什麼?」她不解地眨著眼。

    「因為當我在你面前時,你應該全心全意地想著我。」這麼簡單的道理,還要他明說嗎?

    「可是,我們已經分手了啊。」

    「你不用一再地強調這回事!」他廢話不多說,霸道地將她的身子更加攬近自己。

    她伸長雙臂擋在他的胸前,可掌心下他那太過肌疊分明的胸口,卻又讓她驀地縮回了手。他總是輕而易舉地便能讓她意會到「他是男人」這件事情!

    「看著我。」他皺起了眉。

    她觸著他揪結的眉心,低聲問道:「你為什麼老是在生氣呢?」

    「因為在乎。」雷戰傾身向前,紊亂的呼吸放肆地吐在她的眉眼間。

    夏欣月的呼吸開始顫抖,淚霧遮蔽了她的視線。

    「雷戰大爺,請您盡快出現,所有的人員皆已STANDBY就緒!」門外。鄒明璃的聲音透過擴音器傳了進來。

    雷戰翻了個白眼,低低詛咒了一聲。

    「我出去拍MV了,晚點再來找你,我們到時候再談。」雷戰撂下命令,低頭在她額間印下堅定一吻。

    夏欣月茫然地站在原地,看著他的孔武身影以一種張狂步伐離開了屋子。

    他要和她談什麼呢?

    夏欣月走到窗邊,把臉埋入一株蘭花的葉脈裡,想汲取一些綠色能量,好讓她能有勇氣面對他。

    他為什麼要表現得好像……好像……他真的想復合一樣呢?

    她明明不適合他啊。夏欣月搗著仍在顫抖的唇,摸到了幾顆不小心落下的淚水。

    不懂哪。如果他真的那麼在意她的話,當初又怎麼會連挽回都不曾,就簽下了離婚協議書呢?

    她不敢問哪。

    夏欣月歎了口氣,倒了杯薰衣草水,喝了幾口以鎮定心神。她該逃走嗎?但,她又能跑哪去?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新月農場」現在是她唯一可以安身立命之處啊。

    「該怎麼辦?」夏欣月虛弱地低語著。

    她趴在桌上,悲慘地發現她連心平氣和地獨處都做不到了,更遑論是與雷戰好好坐下來談了——雖然,她也很懷疑他根本不懂什麼叫做坐下來好好談。

    這男人張牙舞爪慣了,總是要別人屈就他哪。

    夏欣月長歎了口氣,腦中仍然一片空白。

    她起身抓起一隻行李袋,在冰箱上留了紙條給李子寧。我到隔壁民宿住一晚,明早便回來。

    夏欣月寫完,遊魂似地離開了。

    而一向把花草看得比命還重要的她,竟忘了交代子寧把蘭花移到溫室內,把蔬果區的遮雨板拉起來……

    唉,一遇見雷戰,她總沒正常過。

    清晨七點,夏欣月從鄰居家回到新月農場。

    雪白小臉上的淡青眼眶及浮腫的雙眼,說明了她昨晚的失眠。

    昨晚,氣象報告不准,夜裡沒下雨。不過,天氣卻悶得讓人只能輾轉反側。

    夏欣月沒回房補眠,靜靜地走到菜圃邊,拿出了挖土工具。

    她想了一晚,卻依然想不出任何方法,可以和雷戰保持距離。而努力工作,至少可以讓她心靈平靜一些。

    戴上大草帽,她拿著鏟子,走到新辟的有機茶葉區。

    才鏟了幾下土,她抬頭看著右前方那座供遊客住宿的雙層木屋,傻傻地發起愣來。

    「欣月!欣月……」

    夏欣月被她身後的大叫聲,驚嚇得跳起身,手裡的鏟子當地掉到了地上。

    「膽小鬼,又被嚇到了啊!我至少叫了你一百次了。」李子寧彎身拾起鏟子,隨著她的方向看去,實在不難發現夏欣月發愣的原因。

    「對不起。有事嗎?」夏欣月努力擠出一個若無其事的笑容。

    「有!昨天那位外號『火爆浪子」的雷戰大人,差一點沒把整座農場給翻過來。」

    「他的外號為什麼叫『火爆浪子』?」

    「我以為你們很熟。」李子寧驚訝地問道。

    「可我不知道他的外號。」關於他的很多事,她真的都不清楚。她只是傻傻地愛著,傻傻地以為相愛可以改變一切。回頭想想,實在是傻得可以。

    「雷戰的第一張專輯名稱就叫『火爆浪子』。因為走的是重金屬路線,所以火爆。而他自認為對音樂類型不夠專情,專輯裡除了搖滾之外,還混合了爵士和古典等多種路線,所以是為音樂裡的浪子。」

    「原來如此。」

    夏欣月點頭,一看到李子寧滿眼好奇,她脫下工作手套,拿起圍裙裡的手帕拭著額上的汗珠,乖乖地主動招認道:「我不知道要怎麼告訴你,我和他的事。」

    「我問你答?」李子寧眼睛發亮。

    夏欣月點頭。子寧不只是她的老闆,而且還是她唯一的異性朋友,她沒什麼好隱瞞的。

    「你和雷戰的關係到哪裡?拉手?擁抱?親吻?還是……」李子寧嘿嘿笑了兩聲,朝她眨了眨眼。

    夏欣月辣紅了臉,嘴巴根本發不出聲音來。

    半晌後,她見李子寧還在等答案,只得慌亂地輕輕點了頭。

    「天啊,雷戰那個猛男竟然能夠得分上壘。我要跟他拜師學藝,這樣我追女人,才能天下無敵啊!」李子寧大聲嚷嚷道。

    夏欣月窘得只想挖地洞把自己埋進去。

    「喂,兩位大老闆!」

    此時,一身寬鬆休閒服的鄒明璃朝著他們所在的方向小跑步過來。請問你們這裡有沒有感冒藥?」

    「你的感冒症狀是什麼?我先煮點花草茶,讓你喝一點,好嗎?」夏欣月關心地微蹙著眉,柔聲問道。

    鄒明璃看著夏欣月柔情似水的臉孔,真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你的身體還好嗎?」夏欣月又問。

    「感冒的是雷戰那傢伙。他說他的頭快痛死了,還說他全身酸痛。我摸了下他的額頭,燙得嚇死人。」鄒明璃老實地說道。

    「他怎麼會突然發燒呢?他一定又忙過頭了,對不對?他應該去看醫生啊。」夏欣月臉色蒼白,手足無措地原地踱起步來。

    「我想,現在就算是用十輛卡車拖著雷戰,他也不會離開這裡去看醫生的。」鄒明璃意有所指地看著夏欣月。

    「我去拿一些退燒藥,還要衝一壺茶,熏衣草,他喜歡熏衣草的味道……」夏欣月喃喃自語著,腳步早已不由自主地往前走。

    「雷戰經常日夜顛倒,為了錄音、創作,他可以三天三夜不睡。」鄒明璃壞心眼地想知道如果她說得再可憐一點,眼前的夏欣月會不會當場落淚。

    「我知道,我一定會叫他好好休息的。」夏欣月話還沒說完,人已經跑得不見蹤影了。

    「我從沒見過欣月跑得這麼快。」李子寧不能置信地對著她的背影嘀咕著。

    「我也沒見過雷戰對哪個女人這麼在乎。」鄒明璃補充。

    「雷戰提過他們兩個的關係嗎?」李子寧忍不住八卦了一下。

    「他只說了四個字。」鄒明璃戳了下手臂上的雞皮疙瘩。

    「哪四個字?」

    「她是我的。

    夏欣月看了住宿登記本,知道雷戰住在最大的那間閣樓套房。

    她端著一隻大托盤,一手握住閣樓門把——

    果然,他沒鎖門。

    夏欣月用肩膀頂開房門,推門而入。

    屋內不流通的空氣和濃重的煙味,讓她搗住口鼻,差點就咳出聲來。她著急的眸子,直接瞅向雙人大床。

    雷戰裸著上身的高大身軀正躺在床枕間,他眼瞼緊閉,兇惡地皺著眉,面容正泛著不自然的紅暈。

    夏欣月伸手去摸他的額頭,又撫了下他的臉頰和脖子——一片火熱。

    「欣月……」他眼還沒張,就先喚了她的名字。

    她心虛地一退,沒來得及退太遠,他的火眸和他的大掌已同時攔住了她的退勢。

    「你怎麼知道是我?」她小聲地問道。

    「只有你敢這麼碰我。」雷戰看著她,舔舔乾涸的唇。「我想喝——」

    「薰衣草水。」夏欣月嫣然一笑,側過身子倒了杯水。

    雷戰胸口一疼,目不轉睛地看著夏欣月。她腴白的手掌端著水杯,澄透的水竟像是從她的手掌裡流出來一樣的晶燦。

    他往後一靠,背靠著床頭板,她則習慣性地把水杯拿到他唇邊。

    待他喝完水,她又是忙著開窗讓新鮮空氣進來,又是量體溫,又是為著那三十九度皺眉,又是忙著餵他吃退燒藥、喝果汁,忙得沒心思去為他如影隨形的注目而臉紅。

    「你今天好好休息。MV今天可以先不拍嗎?」她柔聲說道。

    「不行。我今天下午就要把MV拍完,然後叫那堆人全都滾開。那個女主角笑起來的聲音跟巫婆一樣,乾脆去演恐怖片好了。」他表情不爽地大聲抱怨著。

    夏欣月失笑出聲,只覺得他生病時,就分外地孩子氣。

    「我喜歡你的笑。」他握著她的下顎,粗聲要求道:「再笑一次!」

    「你沒好好照顧自己,又抽這麼多煙……」她心一慌,顧左右而言他地看著床邊滿滿的煙灰缸,小聲地說道:「我去倒煙灰缸。」

    夏欣月才跨了一步,她的腰就被一隻鐵臂鉗住。她的後背陷入他灼熱的胸前,燙得她連耳根都在發熱。

    雷戰的臉頰貼上她的髮絲,雙唇附貼在她的耳邊。「欣月,我要你回來我身邊。」

    夏欣月的臉龐刷地變得蒼白,細瘦的身子搖搖欲墜地倚著他。她雙唇顫抖地問道:「你忘了我們為什麼離婚嗎?」

    「你忘了我們相愛的那段時光嗎?」

    夏欣月緊緊合上眼,咬住手背,不許自己多想。

    可雷戰的聲音離她那麼近,她完全沒法子阻擋那些回憶的聲音,強勢地流入她的耳裡。

    「第一次見面時,你一身白衣,站在五光十色的賭場裡,像是掉到凡間裡的精靈。你站在吃角子老虎前,連到哪裡去換代幣都不知道的嬌傻模樣,讓我心跳加速。我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做一見鍾情……」

    隨著雷戰的敘述,時間倒轉,回到了他們相遇的那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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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23 09:55:11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四章

    半年前,拉斯維加斯之凱薩宮大飯店賭場——

    夏欣月搗著耳朵,賭場內嘈雜熱鬧的音樂聲、交談聲、嘻笑聲,組合成一隻巨大的怪獸,嚇得她進退都不是。

    她第三次轉過身,想離開賭場。

    可她才轉身三秒,就用左腳踩住右腳,阻止自己離開。

    她不能老是膽小如鼠,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來到她以為是全世界最紙醉金迷的城市了,她怎麼可以什麼都沒嘗試地白走一遭呢!

    夏欣月好奇地看著前方遊客站在吃角子老虎前猛投幣,使勁拉桿的興奮模樣。

    她拿出口袋裡的鈔票,想換些零錢來嘗試一番。無奈眼花撩亂的燈光和人潮,讓她不知道該去哪裡換錢。

    她怯生生地左右張望著,毫不知情她一身白衣,一張素顏,欲語還羞的表情,東方茉莉般的娟雅氣質,所招引而來的注目。

    忽而,離她最近的一張吃角子老虎前的座椅被人拉開。

    夏欣月低頭一看是個東方男子,她先鬆了口氣,繼而小心翼翼地用中文問道:「請問一下——」

    雷戰半側過身,深吸了口氣,因為他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

    淡淡的香氣,若有似無地帶些神秘,溫和香氛中又有著一股獨特的純粹芬芳,令人難忘。

    「那是什麼味道?」雷戰傾身,深邃黑眸緊盯著她問。

    「什麼?」她一愣,身子往後一退。這男人既高大又魁梧,帽簷還壓得那麼低,除了露出他有稜有角的下巴之外,整張臉全籠在陰影裡,讓人忍不住心生怯意思。

    「你身上是什麼香水味道?」他堅持要知道。

    「我沒噴香水……那……應該是薰衣草的味道。」她小聲地回答道,又往後退了兩步。

    「嗯,薰衣草。」雷戰抬高帽簷,打量著這個他已經觀察好久的女孩。她身上有種如白紙般的出塵感,這種難得的特質吸引了他。所以,他破例上前來搭訕了。

    近看她,皮膚細滑得像是能夠擰出水來。那雙綿羊般的眸子,更是清純得讓人忍不住想出手逗弄她是否真的表裡如一。

    雷戰盯著她瞧,雙臂交叉在胸前,等待著她認出他這號人物來。

    一分鐘過去、兩分鐘過去……

    夏欣月被他盯到臉發紅,腦子一片混亂。

    這男人的五官沒有一絲柔軟線條,男性化得讓人側目。而那雙眼,又野又原始得讓人喘不過氣來哪……

    「我投降!」雷戰耐不住氣,先低笑出聲。「你剛才要『請問一下』什麼?」雷戰挑眉,睨著她笑,直覺地認定她八成是因為認出他的身份而回不過神來。

    「我……我該去哪裡換錢?」她結巴地說道。

    「你要換多少?」夏欣月急忙拿出一張十塊美金。

    「拿去。」雷戰從口袋裡抓了一把硬幣給她。

    他的手好大!夏欣月伸出雙掌去接,捧了滿滿的一大把硬幣。她小聲地問道:「這樣會不會太多了?我該拿多少錢給你?」

    「叫你拿去就拿去。」他不悅地抿了下唇。

    「我不可以佔你便宜,我不認識你。」

    「你不認識我?」雷戰一挑眉,乾脆脫下帽子,黑眸炯炯地直視著她。

    「我真不認得啊。」夏欣月面對著他熾人的黑眸,胸口一悶。

    「你真的不認識我?」雷戰筆直看入那雙純真的眸裡——除非她的演技精湛到足以獲得奧斯卡獎,否則他還真找不出她的演技破綻之處。可他很確定她在緊張、在害羞,否則她不會臉紅紅地別開眼。

    雷戰男人味十足的寬唇一勾,似笑非笑地睨著她.

    「我……我該認識你嗎?」她絞著手指,有點不知所措。

    「你是哪裡人?」

    「台灣人。你……在台灣很紅嗎?」她發窘地搖著頭,脫口便為她的無知道歉。「對不起。」

    「無聊。你沒事跟我說對不起幹麼?我猜想你家裡沒裝電視,也不看報紙?」他眼裡的笑意更濃,對她的興趣益發濃厚了起來。

    有趣、真有趣!想不到台灣居然還有人不認得他。

    「你怎麼知道我不看電視、報紙?」夏欣月的眼睛張得好大好大。

    「待會兒一起吃飯,我就告訴你。」他心情好得不得了,好到不想去理會旁邊那一堆對著他竊竊私語的亞洲人。

    夏欣月直覺地搖頭,小聲地說道:「我們不認識。」

    「你隨便去找個亞洲人,九成都認得我。」剩下的都是怪胎。

    「但我還是不認得你。」她很堅持。

    雷戰握住雙掌,指尖不耐地摩擦,繼而濃眉一擰,雙唇一抿,就要開罵訓人。

    「你——」

    他才說了一個字,她便臉色發白地後退了一步。

    雷戰咬緊牙根,深吸了口氣,強壓下他習慣性的壞脾氣。沒法子,他就喜歡她百合般的氣質,只好妥協。

    「相逢即是有緣,我請你去吃飯。」他盡可能擺出一副溫良恭謙的好人嘴臉。

    「我……我……不行,因為我……我……」夏欣月絞盡腦汁地想著理由。她不想和一個孔武有力的猛男去吃飯。他咆哮、瞪人的氣勢那麼驚人,怕是隨便一跺腳,她就會被震到千里之外吧。

    「因為什麼?」他逼問。

    「因為我和朋友有約了。」

    「騙子!你如果是和朋友一起來,他們肯定不會讓你一個人落單的。沒有人會忍心讓你這種小綿豐單獨出來提高犯罪率的。」雷戰自認不是什麼會察言觀色的厲害角色,不過她臉上的心虛,實在太明顯了哪。

    夏欣月聞言,低頭絞住手指頭。唉啊,那她還有什麼理由可以說呢?

    「你該不會是一個人出來旅行吧?莫非剛剛失戀不成?想不想找人談談?」雷戰不在意自己的口吻聽起來有多像登徒子,橫豎約到人吃飯才是最終目的。

    夏欣月驚訝得睜大翦水眸子,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你……你怎麼什麼都知道啊?!」她的崇拜毫不猶豫地寫在臉上。

    雷戰發誓,如果是別的女人在他面前演出這一套,他一定會嘔到連膽汁都吐出來。但她,不同。因為她根本一副被嚇呆的可愛模樣。

    「你以後別一個人旅行了。」雷戰忍不住粗聲交代著。

    「為什麼?」她這些年來都是一個人生活,很知道如何保護自己的。

    「你這副單純的傻模樣,被人吞吃下肚都還不知情。」雷戰雙臂交握在胸前,上臂結實的二頭肌賁張地像是想找人挑釁一樣。

    「那我更不該跟你去吃飯了,我和你也才剛認識。」這總算是拒絕的好理由了吧。

    「我如果是壞人,剛才幹麼囉哩叭嗦地交代那麼一堆?哼!」雷戰板著臉,昂起下顎低哼一聲。

    「嗯,你說的也對。」夏欣月憨憨地吐舌頭,輕聲一笑。她的笑臉純真,但那粉嫩的舌尖及不自覺的女性化動作,讓雷戰喉間一緊。

    雷戰望著她雅致的小臉,天性中那種一旦喜歡就會不屈不撓追求的那份激素,開始大量分泌。

    「你想吃西餐還是中餐?」

    「我不餓。」

    「你不餓!」他可是餓得可以吃下「她」了。

    他突如其來的巨雷咆哮聲,讓夏欣月後退三大步,一手還搗著胸口,十足恐怖片中女主角的寫照。

    「我只是想請你去吃飯,你幹麼老是一副活見鬼的表情?難道我真的長得那麼恐怖嗎?」他合身恤衫下的胸膛劇烈起伏著,臉部表情卻很洩氣。

    「我被嚇到,只是因為你說話的樣子很凶。」她盡可能用最溫柔的聲音說道。

    「我很凶!」雷戰的音量野性地再度飄高,腮幫子鼓得半天高。

    夏欣月搗住耳朵,眼睛睜得圓滾滾。

    「我哪裡凶——別人都說我這叫性格——」雷戰磨著牙,從齒縫裡進出話來。

    夏欣月咬住唇瓣,面對著他的低咆,她開始有點忍俊不禁了。誰能想到這麼一個剽悍男人,發起脾氣的樣子,居然會這麼有趣。這可是她生平第一次站在怒火下,還能笑得出來呢!

    「你別生氣,不然我陪你喝飲料好了。」她柔聲說道,耳朵微紅了。

    「陌生男人一生氣,你就陪人家喝飲料?」雷戰愈想愈不痛快,橫眉豎目地又逼近一步。

    「你是好人。」瞧他一雙黑眸不躲不閃,很是正派。

    「你怎麼知道我是好人?」

    「對喔……」她低頭幽歎了一聲。「我想,我確實是沒有看男人的眼光,否則男朋友也不會移情別戀了。」

    雷戰注視著她娉柔的細肩,由衷地感謝那個讓她傷心的男人。

    「等你和我吃完飯之後,你就知道你這回看人的目光絕對正確。」雷戰拍胸脯保證。

    夏欣月仰起頭,淡然一笑。

    雷戰說不出話來,只能怔怔地盯著她含羞帶怯的容顏。

    他看過千百個女人的放電笑容,但她那雙水粼粼的眸光,卻讓他想為她琴棋書畫一番。

    原來,他們家族中出現頻繁的一見鍾情,就是這麼一回事啊……

    他喜歡上她了!

    雷戰和夏欣月在那頓愉快的晚餐之後,天天見面。

    多半時候,他說、他談、他彈、他唱。事實上,只要她一個微笑,叫他唱到下巴脫臼,他都會甘之如飴。

    她不多話,可也未隱瞞她選擇拉斯維加斯度假的原因,是因為她交往十年的老實男朋友才到大陸,就馬上淪陷在當地女子的高明手腕之下。

    她和前男友以前喜歡遊覽湖光山色,所以她才特意找了一個腦袋裡最人工化的城市前來散心,順便強迫自己到賭場裡『嘗鮮』。

    沒想到,賭博還沒試到,就先遇到了他。

    這一晚,雷戰和團員們先喝一回酒,醉意沒有,因酒精而起的情緒倒是有一些。

    所以,他約了夏欣月,希望能在他離開之前,讓他們之間的關係正名化。

    雷戰低頭看著和他一同搭觀景電梯的她,她正好奇地趴在玻璃窗上,興味十足地看著凱薩宮飯店中庭的羅馬式化妝遊行。

    「欣月——」

    「啥?」她抬頭,先對他嫣然一笑。

    「沒事,只是想叫你的名字。」雷戰的指尖撩過她額頭的劉海,低聲說道。

    夏欣月對於他的碰觸,紅了臉,卻沒有避開。她知道他是個可以讓她放心的男人。

    「你看起來很累,要不要先回去休息?」她關心地望著他,知道他其實很忙。

    「你不喜歡我陪你?「他不快地問道。

    「我喜歡你陪我,但我不希望你太累。」

    她的溫言軟語一出,雷戰的怒氣便在瞬間隨風飄散。

    她就是這般貼心,一如她所告訴他的薰衣草鎮定心神的功能一樣!她總是能讓他情緒緩和、神經鎮靜。

    「和你在一起,我怎麼可能會累。」雷戰握住她的手,凝視著她微紅的雙頰。

    夏欣月的臉更紅了。這陣子,她像坐上遊樂園裡的旋轉咖啡杯,在他每一面的風貌裡繞著圈。她頭昏不已,但又著迷地不想離開……這就是戀愛嗎?

    當。電梯抵達頂樓。

    雷戰自然而然地握著她的手,走出了電梯。

    夏欣月紅著臉,心兒怦怦亂跳了起來。

    雷戰對她的害羞,勾唇一笑。他真愛她這種單純得藏不住情緒的模樣。

    兩人並肩走入頂樓的戶外PUB,隨著穿著羅馬戰士服的男服務生,走到最外側的優雅觀景雅座。

    夏欣月開心得坐上雙人位子,眼睛就此移不開高樓下那片由人工霓虹燈所營造出來的璀璨夜景。

    雷戰則是不發一語地握著她的手,想著他們的下一步該怎麼走。

    他的機票時間為夏欣月一延再延,延到經紀人都快抓狂。

    明天,他是不得不離開了。畢竟結束拉斯維加斯的演唱後,他還有硅谷、LA等幾場演唱會陸續要開演。

    他對工作要求完美,不可能不介意。

    沉默間,服務生送來他們的飲料。

    「這個飲料好像有酒。」夏欣月微吐了下舌尖,眼底眉梢微紅。

    「那是草莓奶酒,確實是有一點酒精。如果喝不習慣,我請他們換成果汁。」他希望在他對她告白時,她是微暈的,這樣她才沒法子思考太多。

    「沒關係的,我覺得這酒滿好喝的。」夏欣月把發熱的臉頰貼在酒杯上,滿足地瞇著眼笑。「而且,喝不完很浪費。」

    「你喔,不能喝就別硬撐,你根本毫無酒量可言。」雷戰揉著她的髮絲,不知道是該教訓她對他的放心,還是該教訓她的毫無戒心。男人都是狼,包括他在內。

    「真奇怪,我們才認識不久,卻怎麼好像什麼事都可以聊呢?」夏欣月偏著頭,眼眸水汪汪,真的不瞭解。

    「因為我們投緣啊。」他執起她的手掌,輕吻她的掌心。「和你談話時,我覺得很自在。而且你總會細心地注意到我不正常的作息,還膽敢命令我生活起居要正常!」

    「我不是命令你,我是為你好啊。」他的親吻,讓夏欣月紅了臉,呼吸困難了起來。

    「我知道。」他傾身輕吻了下她的額頭。

    夏欣月揪著胸口的衣襟,血液在沸騰。他們……會不會發展得太快了?

    「你知道嗎?我每次聽你說著你夢想中的農園,我就想幫你種上一排波斯菊和瑪格莉特,然後再陪著你一起種菜,幫你實現所有的夢想。」雷戰的額頭抵住她的,男性氣息灼熱地拂在她的臉龐上。

    夏欣月被他磁性的男聲給催眠了,她緩緩地閉上眼,無力地倚偎在他身側。

    雷戰吻住她的唇,卻因為她倒抽一口氣的聲音而低笑出聲。

    「別怕我……」他輕撫著她的後背,滿足地想在她的唇上歎息。

    她的唇有著淡淡的薰衣草氣味,她的唇舌是如此地柔馥甜美,他覺得自己可以從此醉倒在她的懷裡。

    雷戰的指尖探入她的髮絲裡,更撩出一縷讓入迷醉的薰衣草清香。

    他俯低身子,扣著她的纖腰,吻得更加深入了。兩人身下的雙人鞦韆,也隨著他激切的吻而劇烈搖晃了起來。

    「小心!要掉下去了。」夏欣月睜開眼,驚呼出聲。

    「我不會讓你受傷的。」他的長腿踩在地板上,雙唇仍然在她的唇間親密廝磨著。

    而睜開眼的她,害羞得沒法子再接受他的吻。雪白柔荑擋在他的唇上,卻被他吐出的氣息,哄得手心發燙。

    「為什麼一直看著我?」她小聲地問道。

    「當然是因為你好看。」他直截了當地說道。

    夏欣月紅了臉,微垂著頭,卻又喜悅著他如此專心地凝視她。

    前男友追了她三年,她才點頭答應要和他在一起。然則,每當前男友看著她時,她就緊張得要命。甚至,她其實不喜歡前男友橫衝直撞的吻……

    可雷戰剛才吻她時,她連自己身在何處都忘了個一乾二淨哪。

    「其實啊……我覺得看你的人,要比看我的人多。」她小聲地說道。

    「那是因為我是名人。」他一聳肩,淡淡說道。

    「你真的那麼有名嗎?」夏欣月又喝了一口草莓奶酒,這下連眼皮都覺得有點熱了。「不要回答我,免得我和你相處突然變得不自然了。」

    他勾唇一笑,喝乾了一杯酒。他黑眸一瞬不瞬地盯著她,沉吟著該如何開口提到他們的關係。

    「你喝太多了。」她擔憂地看著他微擰的眉頭。

    「沒關係,我沒醉過。」他有千杯不醉的酒量。

    「不是醉不醉的問題,而是喝酒過量會傷身啊。」夏欣月水眸瞅著他,柔聲地說道。

    「你現在是用什麼樣的身份在關心我呢?朋友?女朋友?」他鎖住她的眼,直截了當地問道。

    「我……我……」夏欣月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

    「你先回答我——你還會在這待多久?」光是想到要和她分離,他就覺得該死的孤單了。

    「應該還可以再待上一個禮拜吧。」她唇邊的笑開始變淡,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哪!雷戰拿走她手裡的酒往桌上一擺,手掌順勢滑入她的掌間,與她十指交扣著。

    「我後天就要離開這裡了。」他沉聲說道。夏欣月傻了眼,她根本來不及說出任何話,兩行淚水就已經奪眶而出了。

    她伸出雙掌,想掩住那些失控的淚水,可他扣住了她的手腕,讓她臉上的難過更加無所遁形。

    雷戰望著她眼底的心碎,簡直心魂欲裂。他握住她被淚染濕的下顎,嗄聲說道:「你願意和我交往嗎?」

    她心裡一亂,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願意嗎?說啊!」雷戰急迫地緊盯著她,他的雙眸在著火,他的聲音在顫抖,他恨不得能把她放到口袋裡,就這麼帶著到處走。

    「我們怎麼交往呢?你不是經常在世界各地跑來跑去嗎?」夏欣月慌張地問道,被他催得也急了。

    「我跑來跑去有什麼問題?你不是已經辭掉在前男友家的花藝店的工作了嗎?你的時間應該比較有彈性啊。」他理所當然地說道。

    「可我還是不能跟著你到處走,我也要工作啊。」

    「那簡單,我叫經紀人幫你在我身邊弄一個職缺出來。」雷戰咧嘴一笑,認為大事就此已定。

    夏欣月垂下眸,咬唇沉吟著。她喜歡他,但這樣並不代表她就能從他那裡得到好處。

    「我不能接受這種公事私用的惡劣舉止。」夏欣月的手扶在他的手臂上,柔聲但堅定地說道。

    一股不順己意的煩悶鑽入他的體內。他嚴厲地抿起唇角,粗獷輪廓燒上一層怒焰.「要怎麼樣,你才願意跟著我走?」

    他不是什麼無名小角色,沒那麼多時間浪費在男女之間的追逐上。

    「我們根本什麼關係都還不是,我怎麼可能厚著臉皮領你的薪水,跟著你四處走呢?」她仍然搖頭。

    「那我們現在就去教堂結婚,這樣你就有正當的理由,可以跟我走了吧。」雷戰傾身向前,緊緊地鎖住她的視線。

    「欣月,嫁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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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23 09:55:37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五章

    他!他在跟她求婚?!

    「你——瘋了!」夏欣月驚呼出聲,嚇得從鞦韆座位上滑了下來。

    雷戰看著她驚惶失措的模樣,低笑出聲。

    「你罵人耶,還真是難得一見的奇景呢。」雷戰故意睜大眼睛,故作驚訝地看著她。

    「結婚不可以是這麼隨便的事。」夏欣月後退三大步,急得差點想跳腳。

    「你和你男友認真地交往了那麼久,還不是分手了。」他不以為然地說道。

    結婚只是一個關係確定的儀式,並不是什麼多大不了的事情嘛。只要能把她留在他身邊,那麼一切便很值得。即使真的合不來,最多不過就是離婚嘛。

    「我……我和我男朋友交往那麼久,都還沒結婚,那就表示了我們還不適合。」她猛搖頭,不明白他怎有法子露出「信我者得永生」的堅定表情。

    「那只是證明了你看人的眼光有問題,所以,你該相信我。」他趨前一步,大掌扣住她的後腰,擋住她的退路。

    「這太瘋狂了……我一個人跑到拉斯維加斯,和你談起戀愛,就已經夠離經叛道了。」夏欣月低語著,一手擋在他的手臂上,一手揉著抽痛的鬢邊。「而你更……怪。」

    「我哪裡怪?」他低頭望著她著急的小臉,一派自在地反問。

    「你幹麼堅持要這麼快要娶我?」她皺眉,真的一點都不懂。

    「廢話,當然是因為感覺對了啊。」雷戰不客氣地掐了下她軟腴的腮幫子。

    「感覺對了,也可以再慢慢來啊。」她也怪,幹麼坐在這裡和他討論?她應該早點回房睡覺的,她現在被酒精及他弄得頭昏腦脹,完全不適合做決定。

    「怎麼慢慢來?難道要我打電話、寫簡訊、傳E_MAIL?我沒那種耐性和時間。」雷戰白眼一翻,沒耐性的個性開始發飆,「你看不出來我為你壓抑的很痛苦嗎?我要是再得不到你,肯定會內分泌失調的!」他扣住她的雙肩,神情激動得像在對幾萬名觀眾嘶吼。

    「只是為了得到?」肩上的力道,讓她蹙起了眉。

    「想得到的原因,是因為喜歡到快抓狂了!把一道美食,放在一個飢渴的人面前,是很不道德的事。」雷戰抓住她的手放到他胸前,強迫她感覺他劇烈的心跳。

    他的心跳得那麼激情,跳得她喘不過氣來。夏欣月屏著氣息,無助地望著他發亮眼瞳裡渺小的她。

    「嫁給我。」他堅定地說道。

    「沒人認識半個月就結婚的。」夏欣月無力地說道。

    「如果我能舉例說明呢?」雷戰的指尖挑起她的下顎,一臉勢在必行的神情。

    夏欣月咬著唇,說不出話,只能怔怔地看著他。

    「我爺爺和我奶奶認識了一個月就訂婚了,我爸和我媽也只認識了三個星期就結婚了。據我所知,他們兩對到目前為止都還沒離婚,而且感情還好得不得了!」

    雷戰得意地呵呵笑,並像個孩子似地對她調皮眨著眼。

    他俯近她,口中的酒精味肆無忌憚地醉醺著她的呼吸。

    「可我們兩個只認識了半個月啊。」夏欣月的臉愈來愈紅,腦袋也愈來愈暈。

    「我是他們的兒子、孫子,青出於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啊。你難道不想和我天長地久地相愛嗎?」

    夏欣月望著他似乎無所不能的神情,她的心開始動搖了。她是希望有人愛,是希望有個溫暖的家哪……

    「我不管!剪刀、石頭、布,你猜輸了就得嫁給我。」他命令地說道。

    「不可以這樣決定。」

    「那我們下去拉吃角子老虎,如果中了大獎,你就嫁給我。」

    「好。」她脫口說道,說完臉卻一紅。原來,她的心裡也不盡然只想拒絕啊。

    雷戰沒注意到她的欲語還羞,他急著摟住她的腰離開,在帳單上簽了房號後,便快步走入電梯,走到樓下賭場。

    「就這台吃角子老虎好了——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記得嗎?你等著,我去換硬幣。」雷戰拉過椅子,把她安置在其上。

    他風一樣地離去了。

    夏欣月看著雷戰的背影,她淚眼朦朧地絞著手指。

    這個說話大如雷吼的男人,正迫不及待地想和她編織一段她夢寐以求的家庭生活啊。

    她離家已經很久、很遠了。

    早在十八歲那年,她媽媽因為癌症去世之後,便不曾再見過爸爸了。

    她爸爸酗酒,對妻女暴力相向是家常便飯。

    她容易受到驚嚇的原因,正是因為被打怕了。但是,那並沒有減少過她對家庭的渴望。她一直認為會有個人,能和她長相廝守一生的。

    所以,老天爺才為她送來了雷戰嗎?

    他是一個讓她想為他不顧一切的男人哪!

    夏欣月擦去眼角激動的淚水,雷戰正笑容滿面地拎著一大包硬幣朝她而來。

    「這麼一大堆硬幣,就不信拉不中大獎。」雷戰為她投幣,握著她的手一同握住BAR桿。

    夏欣月的手被他握得好暖,她的心也在發燙。

    她屏氣凝神,和他同心協力將BAR桿往下一壓。

    「三個幸運七!三個幸運七!中獎、中獎、中獎……」雷戰命令似地對著其中三組轉動中的水果數字說道。

    「我……」答應你的求婚。夏欣月轉頭想對雷戰說道,卻看到他雙眼發直地緊盯住吃角於老虎。一個幸運7出現,第二個幸運7緩緩停下……

    夏欣月頭皮發麻。

    鐺!

    第三個幸運7出現!

    驀地,五彩的燈光和音響震天價響地大作著,嘩然的硬幣落下聲,嚇得夏欣月往後一縮。

    「耶!你瞧吧,連老天爺都幫我!」雷戰興奮得大吼出聲,打橫抱起她,瘋狂地轉著圈圈。

    夏欣月頭昏腦脹,再也說不出任何話來。

    在眾人的口哨聲中,雷戰顧不得賭場服務生正在幫他們清算機器流出來的獎金和實際應得的獎金是否相符。

    他只急著抱住夏欣月,一路衝出賭場飯店門口,跳上排班計程車。

    計程車看多了一時衝動就要到教堂結婚的愛侶們,才瞧他們一眼,便笑盈盈地說道:「兩位去結婚嗎?」

    「對!」雷戰大聲說道。

    夏欣月輕輕點頭。

    雷戰見狀,更是笑得合不攏嘴。他低頭在她的發上印下一吻,喜歡她害羞時微微輕顫的模樣。

    「願你們永浴愛河。」司機說道。

    「我們會的。」雷戰凝視著她的眼,低頭吻住了她的唇。

    夏欣月不敢相信她真的閃電結婚了!

    但她真的是嫁給雷戰了。

    那天,她穿著牛仔褲和一大群異國情侶一起站在教堂前排隊,像飛蛾撲火般地湧到神父面前,只為了說一聲「我願意」。

    那一晚的新婚之夜,她以為自己會緊張到哭出來。

    可雷戰只是吻了她,便摟著她的腰,將她攬在懷裡睡覺去也。除此之外,便沒有更多的親密舉動了。

    新婚之夜後,她開始對這樁婚事很放心了。一個不會強迫她的男人,怎麼可能會傷害她呢?

    婚後一個月,她跟著他從硅谷、LA,跑到了加拿大。

    接下來,還有馬來西亞、日本、韓國、大陸、香港幾場演唱會要跑,最後才再回到台灣。

    雷戰總是在忙。忙著鍛煉演唱會的體力,忙著寫歌和綵排修正細部缺點。只有趕往下一站演唱地點的時間,才算是他真正的休息時間。

    這個看似粗獷的大男人,其實在工作上是個完美主義者。

    而她能為他做些什麼呢?夏欣月坐在飯店沙發裡,從她的園藝書裡抬起頭來。

    除了陪他說話,對他噓寒問暖,為他泡薰衣草茶,點燃他喜歡的精油之外,她還能再為他付出些什麼呢?

    夏欣月起身,將他扔在床邊的牛仔外套拿進更衣室裡。

    衣服掛好了,可她的小臉忍不住埋進他的外套間。在那股麝香古龍水氣息裡,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再悄悄地甜蜜微笑著。

    好愛他,好愛好愛。愛到可以不用太多理由,光是看著他、光是被他抱著,就足以讓她開心得想飛上天。

    他們默契極好。

    有時他板著一張臉回來,什麼也不必說,她就知道今天的工作鐵定是不合他意了。她不會追問,因為她原本也不是愛說話的人,可她不介意陪著他靜靜地坐著,坐到他想說話為止。

    夏欣月從他的外套裡抬起頭來,臉紅地拉平他的衣服後,看了一眼牆上時鐘——

    凌晨一點。

    唉,才一點啊。今天是雷戰在加拿大的最後一場演唱會,他說會後有慶功宴,可能會鬧到清晨才回來的。

    夏欣月揉著惺忪的眼,坐到長桌前,上網看著那些關於有機農業的資料,幸好有筆記型電腦陪她打發時間。

    她懷疑自己已經把那些天然栽植蔬菜的方法全記起來了。

    寂寞,說真的,是有一點。可雷戰總在睡覺時緊握著她的手,所以她可以忍受——因為知道他在乎她。上網上得眼睛酸了,睡魔正要把她捲進睡夢裡時,門外忽而傳來一陣喧鬧。門突然被打開來,夏欣月嚇得飛奔躲到沙發後面。一票男人及一股酒氣同時湧入。帶頭的人,當然是雷戰。

    「我的小美女,出來見客了!」雷戰笑吼出聲,看著她縮在沙發後的半張小臉,笑得更加猖狂了。

    「你幹麼躲在沙發後面?演警察捉小偷不成。」雷戰說完,和團員們一起笑成一團。

    夏欣月尷尬地伏低身子,小臉仍貼在沙發上,沙發後的小手不住地發抖。

    「你別害羞啊。」雷戰走到她身邊,強制地摟起她的腰。

    夏欣月呼吸到淡淡酒氣,看著他褐紅的臉及比平時更響亮的嗓門,知道他今晚喝了不少酒。

    眼前的場景,讓兒時的不愉快記憶湧上心頭,她打了個冷顫,卻力持鎮定地對他擠出一個微笑。

    「我……想去睡覺了。」她微聲說道,眼睛看著地板。

    雷戰皺了下眉頭,卻沒有阻止。他命令道:「先跟大家打聲招呼。」

    夏欣月脹紅著臉,很快地看了所有人一眼後,她微微一彎身。「大家晚安。」說完,在雷戰還來不及阻止前,她已經一溜煙地鑽回了房間。

    「老大,你打哪找來大嫂這麼一個黃花大閨女?」

    「我們都已經見過多少次,還是一副害羞得要死掉的樣子,真不簡單。」

    團員們嘖嘖稱奇地看著那扇緊閉的大門,紛紛發表意見。

    「我就喜歡她這種欲語還羞的樣子,不行喔!你們幾個少囉嗦,去冰箱拿啤酒來。」雷戰嗓門奇大無比地說道。

    「老大,你要不要進房間去陪老婆?」團員們笑著說道。

    「老婆待會兒再陪,現在是團員時間。」雷戰往每個團員身上各扔了一罐啤酒。

    「今晚大夥兒的表現全都精彩到可以打一百分。除了阿呆的鼓慢了幾拍外,大頭文的貝斯聲出來得太慢了點,舞台音響的回音簡直是場笑話外,都還可以忍受。」雷戰黑眸發亮,耀眼得如同仍站在舞台上一般。

    「團長,你耳朵別那麼利,行不行?」鼓手倒在地板上,雙手高舉作出投降狀。

    「我比你們還糟,我有兩次忘詞,都靠著大頭文的合音,我才撐了過去。大頭文,我敬你!」

    當雷戰手裡的啤酒罐撞上大頭文的啤酒罐時,團員們又是一陣嘻笑。

    演唱會順利結束,每個人的笑容和嗓門都在較勁,再怎麼喧鬧也都不為過,整個空間被幾個大男人吵到幾乎要掀了屋頂。

    客廳裡的喧鬧,對照著房間內的安靜無聲,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夏欣月躲在上鎖的房間裡,臉色發白地縮在棉被裡。

    她知道他們對她並無惡意,他們說話大聲只是因為豪爽慣了。可是,她目前真的還沒法子和一堆愛喝酒的男人,同處在一個房間裡而不感到害怕。

    客廳裡嘻鬧了多久,她並不清楚。她試著入睡,卻緊繃得無法成眠。門外隨便一陣大笑聲,都要讓她驚跳起來。

    小時候,她最怕爸爸帶他那群朋友回家喝酒。

    爸爸一喝醉,便會抱怨媽媽的懷孕毀了他的創業前程,經常一口氣嚥不下去,便要拖著她,在眾人面前拳打腳踢一番。

    即使爸爸平時沒喝醉,只要心情一不好,他就會心血來潮地躲在她身後,驀地大吼一聲。然後在她回頭時,給她重重一拳。

    她的膽子,就是這樣被嚇小的。夏欣月驀地打了個冷顫,用力地搗著耳朵,不願聽客廳的吵雜,也不敢自己回憶。

    凌晨四點,客廳總算平靜了。夏欣月睜著漾著血絲的眸子,看向房門,等待著雷戰回房。

    他為什麼沒進來?難道又出去喝第三攤了嗎?

    夏欣月無聲地溜下床,躡著腳尖走向房門。

    嚇!

    客廳突然傳來的吉他聲,嚇得她搗住嘴,跳得半天高。

    夏欣月壓著胸口,倚著門邊坐了下來。

    是雷戰在彈吉他吧?

    這麼行雲流水般的樂音,也只有他能辦到了。

    她不懂什麼吉他技巧,她只知道他的吉他聲讓人陶醉。任何音符沾上了他的指尖,就好像被染上了一層光圈似的。

    他彈了一首又一首,從民謠到爵士,從流行音樂彈到帶著淒美氣質的「荒城之月」。她閉上眼,聽得如癡如醉了。

    她可以這樣聽他的吉他聲一輩子哪!

    但,他的手不痛嗎?

    夏欣月驀地睜眸,揉著酸澀的眼,偷偷起身將門拉開了一條縫。

    「啊!」她驚呼了一聲,因為他熠亮的黑眸正筆直地看入她的眼裡。

    夏欣月倒抽一口氣,腳步踉蹌地後退了幾步。

    「出來。」雷戰放下吉他,緩緩站起身。

    他一身精壯的身材配合一張冷凝的臉孔,氣氛頓時變得僵滯無比。

    夏欣月背冒著冷汗,慢慢地扶著牆壁走出房間。

    她緊緊咬著唇,忍住轉身逃走的衝動。

    他不是她爸爸,他不會打她的……夏欣月拚命地告訴自己。

    雷戰瞪著她清怯的容貌,大掌失去耐性地直接扣住她的手腕,很快地往前一址。

    「你在怕我?」緊握著她冷如冰的手掌,讓他不快地低吼出聲。

    「有……一點點怕,對不起。」她低著頭,老實地說道。

    「對不起什麼勁。你怕我哪裡就明說啊,不然我怎麼知道我哪裡要改!」

    夏欣月驀地抬頭,看著他剛硬輪廓上那雙認真得緊的黝眸,她眼眶一紅。

    「你怎麼——」雷戰語音未落,夏欣月已經摟住他的頸子,躍進他的懷裡。

    他眉頭一揚,低頭笑望著偎在他肩頸處的她。他的小妻子第一次主動投懷送抱咧!

    「好喜歡你……」她低語著,感覺耳朵在發燙。對於她的膽怯,多數人總是投以不耐煩的眼神,只有他是如此明確地告知她,他憤怒的目的是為了讓彼此的相處更融洽啊。

    「你說什麼?」他笑到沒聽見她在說什麼。

    「我說……我喜歡聽你彈吉他。」她不好意思地改了句話,星眸閃閃地睨著他。

    「廢話,沒人不喜歡的。而且你要是不喜歡,那我剛才豈不是在白彈、白做工了。」雷戰大刺刺地說道。

    「我聽得都快掉眼淚了。」

    「用心,才能感動人,那是理所當然的事。不過,我剛才在外頭彈吉他,沒回房間的原因,是因為我在生氣。」雷戰板著臉嚴肅地看著她,並不想在她面前有所隱藏。

    夏欣月臉上的紅暈漸斂,她低頭蹙著眉,隱約知道是自己的不擅交際所惹來的怒氣。

    要被罵了嗎?她咬著唇,絞著十指,惴惴不安地等待著。

    「我知道你還是有點怕生,所以我才會帶著經紀人、團員回來,試圖讓你們熟悉一點,誰知道你連試都沒試就先溜走——」雷戰皺眉,抿唇,嗓門不自覺地加大了分貝量。

    夏欣月咬著唇,淚眼矇矓地望著他。

    「我沒罵你,你別哭啊——」雷戰詛咒出聲,一把將她扯入了懷裡。

    「我是太高興你的用心,所以才紅眼眶的。我以後會試著和你的朋友們好好相處的,我真的會努力的。」她握著他的手,點頭又點頭地對他許諾道。

    「很好,我最不喜歡沒有努力過就放棄的人。盡人事之後,才能聽天命,懂嗎?」

    「懂。」她嫣然一笑,渾然不覺老公對著她吞嚥了一口口水。「下回你帶他們回來,我煮飯請大家吃。」那樣她至少有點事忙。

    「我們住飯店怎麼煮飯啊?傻子。下回一起去吃飯,還比較實際一點。」雷戰刮刮她粉腴的臉頰,指尖卻忍不住流連忘返了。

    「喔。」她遺憾地輕歎了口氣。

    雷戰摟過她的腰,低頭尋找著她的唇,毫無意外地先聽到了她倒抽一口氣的聲音。

    她啊,就是愛害羞。

    雷戰一笑,重咬了下她柔軟的唇瓣,趁著她被嚇到時,堂而皇之地與她的唇舌熱情糾纏著。

    她害羞得閉上眼,他火熱的眼卻沒法從她惹人憐愛的長睫上移開.他喜歡看她這般情不自禁在他懷裡融化的樣子。

    被他吻得迷迷糊糊,夏欣月虛弱無力,低喘了口氣,微睜開眸。「你……幹麼一直看我?」夏欣月又急又羞地用手去搗他的眼。

    「因為我想抱你上床。」

    「你……你……你……」夏欣月辣紅著臉,一句話都說不完整了。

    「哇,好紅的臉,八成可以破世界紀錄了。」

    雷戰瞅著她笑,眼裡的慾望火焰,燒得她番茄般的紅顏幾乎快噴出火來。

    「你先睡吧,我晚上酒喝多了,現在有點處於酒後亂性的尷尬期,我不想你的第一次被我嚇到。」雷戰老實地說道。

    「……」夏欣月垂下臉龐,嘴巴蠕動了幾次。

    「你說什麼?」雷戰皺著眉問道。

    「我說沒關係。」她低低咕噥了一聲。

    「什麼沒關係?」雷戰喜出望外地勾起她的下巴,讓她水粼粼的眸子羞得無處可躲。

    「我不怕……我知道你不會嚇到我的……」她想愛他,想讓他對她……為所欲為哪。

    「你確定?」他屏住呼吸。

    夏欣月用力地點頭,還沒來得及呼吸,他讓人窒息的唇就已經再度攻佔了她的唇。

    雷戰打橫抱起她,走進房間。

    黎明乍現,床上交纏人兒的熱情也正要揭幕。

    此時,在雷戰的身下低喘嬌吟的夏欣月,以為她的幸福正要起飛。

    此時,正在融入夏欣月體內的雷戰,正因為那不可思議的契合而熱情勃發。

    沒人知道,他們的幸福竟會短暫得讓人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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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23 09:56:07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六章

    結婚三個月,雷戰世界巡迴演唱會在東京。

    下午兩點,夏欣月坐在床邊的地板上,看著仍然在睡覺中的雷戰。

    他昨天和團員們喝酒到三、四點才回到房間,當時睡夢正甜的她,只有力氣看他一眼,便順著他的手勢偎到他懷裡,繼續沉入夢鄉了。

    向來早睡的她,早上八點就起床了。

    夏欣月抱住雙膝,長歎了口氣。

    她好累!閒得很累。

    他是個慷慨的丈夫,她的金錢來源無虞,跟著他巡迴也是一律居住在最高等級的套房裡。可他經常不在,再高級的物質享受,一但變得孤單之後,也就不怎麼讓人有興致了。

    人在異鄉,能做什麼呢?

    她對於逛街購物沒什麼大興趣。況且,對於她這種長年奉行一日不作,一日不食的人來說,要適應這樣無所事事的生活實在很困難。

    下午兩點了,可雷戰還在睡。

    夏欣月坐在床沿,指尖輕拂過他頸間那條她為他買的新月銀鏈。想到他前天看到這條項鏈時的驚喜神情,她的眼神益發柔媚了起來。

    那一晚,他的愛瘋狂得不可思議……夏欣月搗著羞紅的臉蛋,拚命地告訴自己不許胡思亂想。

    雷戰張開眼睛時,看到的正是妻子羞答答的美麗神態。

    「過來。」雷戰一笑,伸長手臂,握住她的手腕。

    夏欣月順勢偎入他的肩臂上,仰頭看著他,也隨之閉上了眼。

    有時,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娶她呢?是不是只因為他不喜歡回家時看不到人的感覺呢?

    她無聲地輕輕歎了口氣,睡意一掃而空。

    「你昨天做了什麼事?」雷戰驀地出聲,甫起床的聲音沙啞地像被砂紙磨過。

    夏欣月睜開眼,迎頭看向他惺忪卻清亮的眼。

    「你醒了啊。」她低語道,眼睛開心地一亮。

    「你還沒說你昨天做了什麼?」雷戰的指尖拂過她的笑顏,覺得她清新得像一顆可愛的朝露。

    「看了一本有機農業的書。」啊,這才想起,她昨天似乎一整日都沒說到話呢。

    「你還真愛那些花花草草,我待會兒叫飯店載你到這裡的中文書店買書,順便去市區逛逛。」他內疚地攬緊了她一下。

    「嗯。」有些事做,也好。

    「等巡迴結束後,我弄個農場讓你忙到翻。」他的下顎頂在她的頭頂,牢牢地抱著她。

    「你……為什麼要弄農場給我?」夏欣月不解地問道。

    「你是我的妻子。」

    「可我還是什麼都沒做啊。」夏欣月搖頭,不但不瞭解,反而心虛了起來。他對她太好,會不會這一切美好,來得突然,也會去得突然呢?

    「誰說你什麼都沒做?是誰幫我打理好一切,讓我不用擔心睡過頭,讓我沒了起床氣,讓我吃得健康、吃得開心?是誰陪在我身邊,聽我抱怨那一堆工作上的不如意?」他盯著她的眼,不悅地教訓著她。

    「那些事,別人也可以做。」

    「別人做,我瞧了就礙眼,我只要你做。」雷戰懲罰地用了些力道,捏了下她的腮幫於。

    夏欣月沒喊疼,頰邊卻已泛出了蓮花般的粉色。

    「你痛嗎?」他瞧著心疼了起來,指尖愛憐地撫過那片淡紅。

    「不痛的。」夏欣月看著他深情的關注,她勾住他的頸子,把臉埋入他的頸間。

    他對她的好,是溢於言表的。

    因此,即便她的心裡很空虛,即便她對於兩人之間仍有著不確定感,她也不想他的巡迴演唱還在進行時,提出來影響他的心情。

    「巡迴演唱還有幾站呢?」她悶聲問道。

    「再四個月就結束了。你很無聊嗎?」

    夏欣月連忙搖頭,她不是那種得了便宜還賣乖的人。

    「無聊就無聊,幹麼不說實話?」雷戰敲了下她的腦袋。「改天我教你彈吉他,你沒事時就可以練習。」

    「好!」夏欣月精神一振地朗聲說道。

    「還騙我說你不無聊。」他懲罰地咬了下她的唇。「說吧,我可以為你做些什麼?」

    「巡迴演唱可以選擇住在有廚房的公寓嗎?」有廚房至少有點事做。

    「你真的想做菜給我吃啊,別費事了。我不喜歡你泡在柴米油鹽裡,況且我也不見得有時間吃啊,別白忙了。我倒寧願你有空時到每個城市走走看看,畢竟機會難得。」雷戰很快地用他的想法,替她做出了決定。

    「嗯。」唉!夏欣月在心裡長歎了一聲。

    其實,她對旅行不是那麼地有熱忱。她十八歲離家,一個人孤身在外,她對「家」有著莫名的迷戀。事實上,她也不是那麼容易習慣的人,每次好不容易才適應一家飯店時,通常也是他們要離開的時候了。

    「發什麼呆?」雷戰的指尖輕戳著她的眉心,霸道地要她只看他一人。「不許你看著我時,想其他的人和物。」

    「我看著別人時,也會想到你喔。」夏欣月捧著他的臉龐,好認真好認真地看著他。

    「你真是要人命……」

    雷戰咬了下她微涼的唇,纏綿地將之吮成艷紅。他靈動的舌尖鑽入她的唇間,品嚐著她的味道。

    夏欣月的呼吸急促了,全身又不自覺地緊繃了。他愛她的感覺總是如此強烈,總在她還來不及準備前,就已經被包圍在火焰的中央,被燒得理智全失了。

    他的吻、他的撫摸,他的男性融入她身體的灼熱,他衝刺時所摩擦出的快感,總是讓她忍不住哭喊出聲。在他身邊,她總沒法子正常。

    夏欣月咬住雷戰的手臂,再度淪陷在他所挑起的高潮之間。

    激情纏綿後,雷戰凝望著偎在他胸前,柳眉微蹙、長睫微歇、氣息卻仍微喘的她,他的濃眉倏地一擰——

    她怎麼又瘦了?

    那小巧的下顎,脆弱得像玻璃做的一樣,一捏即要碎掉似的。纖細的她,畢竟還是不適應他這種東奔西跑的行程吧。況且,她的適應力又不好……

    雷戰握起她的下顎,拇指在她細白的肌膚上流連著。

    「不要再來一次……我還沒法子這麼快恢復……」她乍然睜開眸子,驚惶失措低語著。「不行。」

    他的熱情及體力遠不是她所能匹敵的,偏她又抗拒不了,最後老是崩潰在他的懷裡。那種感覺,總讓她覺得自己很放蕩。

    「放心,我沒那麼野蠻,會讓你好好休息的。」雷戰低笑出聲,低頭用鼻尖輕觸著她的。「幹麼又臉紅,夫妻間的性愛有什麼好害羞的。」

    「你叫我,有事嗎?」夏欣月點頭,拉著被單緩緩坐起,臉蛋仍羞紅著。

    「你想先回台灣嗎?」他正經地問道。

    夏欣月一時之間,以為自己聽錯話了。

    她怔怔地睜大眼,像個被魔法定住的公主,一瞬不瞬地望著他。

    他……他是問她想不想回台灣?

    「難道我猜錯了嗎?」雷戰一挑眉,定定凝視著她。

    夏欣月猛搖頭,淚水隨之滑下臉龐。她低呼了一聲,整個人遂投入他的懷裡,小臉緊貼著他溫熱的胸口。

    「再鑽下去,你就要在我身上挖出一個洞了。」雷戰的指尖滑過她的玉背。他的寶貝老婆激動到甚至忘了自己現在未著寸縷哪,看來當真是歸心似箭啊。

    「你真的要讓我回台灣嗎?」她仰起小臉,小心翼翼地問道。

    「陪著我這麼痛苦嗎?」他拍著她的後背,故意凶神惡煞似地瞪著她。

    「覺得痛苦就不會嫁給你了。可是,我不習慣無聽事事,真的不習慣。還有……還有……」

    「還有人在異鄉的寂寞感,又比什麼都來得可怕,是嗎?」他低聲說道。

    被瞭解的心酸一股腦兒地湧上,夏欣月的喉間直湧而出一股痛苦。

    「嗚……」夏欣月聽見自己的哭聲逸出雙唇。

    她連忙搗住唇,驚惶地抬眸看他。不可以哭出聲,會惹人厭的。

    「想哭就哭出聲來,幹麼壓抑得這麼痛苦?」雷戰奇怪地瞥她一眼,把她整個人摟到懷裡。「哭吧!」他讓她的臉龐窩入他的頸肩處。

    「哇……」

    夏欣月哭了。那尖銳的哭聲甚至讓她自己驚跳了起來。

    她哭得挖心掏肺,哭得全身顫抖,她哭得沒法自已。回憶裡的委屈、傷心,都隨著洩洪的眼淚流出了眼眶。

    雷戰摟著她,沒追問她這樣的哭法是為哪樁,橫豎只要她願意說,他就願意聽。

    夏欣月哭累,躺在他肩上輕喘著氣。

    雷戰用了好幾張面紙,才把她臉上的淚水擦乾。

    「你陪我到這場東京演唱會結束後,你就先回台灣。」

    「謝謝你……」她的臉埋入他的大掌裡,輕輕磨蹭著。

    「幹麼謝我?夫妻互相體諒,本來就是應該的。你心裡有事幹麼不明說,難道你以為你說你想回台灣,我還會揍你不成嗎?」雷戰不以為然地皺了下眉,提高音量教訓著她。

    夏欣月驀地打了個冷顫,目光望著地板。「不,你不會打我的。」她低語著。

    「當然,男人女人天生力氣不同,打人未免勝之不武。」

    夏欣月感動一笑,把臉頰貼在他的肩膀上。「我回到台灣後,你要記得多喝水、要正常吃飯喔。不要一忙起來,就把自己當成鐵做的。至少要好好睡覺、好好休息,綜合維他命也要記得……」

    聽著她那柔柔軟軟的嗓音,一項一項地交代著她放心不下的事,雷戰的唇角想不上揚都很難。

    這小女人以他之前的三十多年是怎麼過日子的。她啊,就是太放不下他了。雷戰笑瞇了眼,感動得要命。

    「我……我想,我還是留下來陪你好了,我不放心。」夏欣月脫口說道,眼巴巴地看著他。

    「乖,你有這份心,我已經夠感動了。又不是你一回台灣,我們就永世不能相見了,我還是要交給你照顧的。」雷戰才說完,肚子就很應景地發出一聲「咕嚕」。

    「你餓了喔。幾點了?」她抬頭看了下時鐘。

    「媽的,快六點了。趕快起來梳洗、換衣服,我約了團員們一起吃飯。」他跳起身,也順手拉起了她。

    「嗯。」夏欣月輕輕點頭,還來不及多擔心什麼,雷戰就已經打橫抱起她走向浴室了。

    她仰頭看著他方正的下顎,悄悄地將臉頰偎到他有力的心跳上。

    即使仍不適應和團員們的相處,她也要咬牙忍下去。雷戰對她夠體貼了,她不想再讓他心裡有任何不愉快了。

    反正,她就要回台灣了。

    夏欣月坐在PUB裡,倚在雷戰身邊,聽著團員們的談話。

    「拜託,甄正洪那傢伙的曲風根本就是抄襲BOBDYLAN,騙騙年輕小輩就算了,竟然還敢在我面前囂張。」貝斯手憤憤不平地拍著桌子。

    夏欣月嚇了一跳,幸虧雷戰緊摟了下她的肩,她才沒失態。

    甄正洪是誰?BOBDYLAN又是誰?夏欣月低頭捧起果汁,專心地喝著,彷彿她有多口渴一樣。事實上,她一點都不渴,她只是想讓自己看起來忙一點罷了。

    「下回甄正洪再敢嗆聲,我們就把他們抄襲的那首原曲,唱出來嚇得他們屁滾尿流。」鼓手說道。

    「整死他們!」鍵盤手附和出聲。

    夏欣月陪著雷戰一塊大笑出聲,卻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麼。

    「大嫂都聽哪一類的音樂?」團員們開蛤轉頭和她聊天。

    「我……喜歡古典樂或是NEWAGE那一類的輕柔音樂。」她小聲地說道。

    「古典樂,我真是沒法子聽,一聽就想睡覺。」鼓手說。

    「不過,殷維馬姆汀的電吉他搖滾古典,倒是不賴,聽了就想跟他軋上一場。還有啊,那張當古典遇上古巴之騷沙交響曲,夠獨特,滿有創意的……」貝斯手說。

    團員們的話題,很快地又回到他們熟悉的音樂領域上。

    夏欣月不怪他們,他們都已經很努力拋出話題球,好讓她的嘴有說話的機會了。是她自己沒本事和他們長談哪。

    她低頭拿起一盤葡萄剝著剝著,目光望著雷戰和團員們聊天時眉飛色舞的神情。

    「吃葡萄。」夏欣月把裝葡萄的小盤於遞到雷戰手邊。

    「媽喲!我現在像國王一樣!」雷戰一看之下,整張臉頓時發光了起來。

    他樂得哈哈大笑,長臂一伸,就把夏欣月撈入懷裡,「嘖」地一聲在她唇上偷了個吻。

    「你們瞧,我老婆幫我剝葡萄耶。」雷戰得意洋洋地炫耀道。

    「哇,老大,你吃葡萄真的不用吐葡萄皮耶。」

    「大嫂,真是現代奇女子啊。」團員們全都睜著閃亮大眼,朝著夏欣月擠眉弄眼了起來。

    夏欣月的臉龐一下子辣紅了起來,手足無措地揪著雷戰的手臂。

    「大嫂,我們也要吃!」團員異口同聲地大叫道。

    「我……」夏欣月害羞到連話都不知道要怎麼說了。「我待會兒再幫大家剝。」

    「全滾開啦!我老婆剝的葡萄,你們吃個屁!當心我打光你們的牙。」雷戰橫眉豎目地爆出一聲大吼後,一回頭就笑著對嬌妻溫柔地說道:「老婆,餵我。」

    「肉麻當有趣!」

    「噁心——」

    「親下去、親下去!」

    團員們又開始鬧哄哄地起哄時,夏欣月則羞得想找個地洞鑽下去。

    「我去一下洗手間。」她小聲地說道。

    「好。早去早回,我會想你的。」雷戰朝她拋了個媚眼,團員們又是一陣大笑。

    夏欣月搗著發熱的臉龐,逃之夭夭,可她的唇角卻漾著一朵小小的笑花。

    她還是不知道要如何和他們打成一片,但她知道他們都很善良地想將她拉入他們的圈圈裡,這點真的讓她覺得好窩心。

    十分鐘後。

    夏欣月走回大夥兒身邊,團員們正在乾杯比賽誰能灌下比較大杯的啤酒。

    她蒼白著臉色,一語不發地偎在雷戰的身邊。她偎得那麼緊,雷戰皺著眉,低頭一瞧——

    「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雷戰握住她的手,又是一驚。「手怎麼冰得跟鬼一樣,你不舒服嗎?」

    「我沒事。」她小聲地說道,眼眶微紅,唇色卻是慘白的。

    「沒事才有鬼。走,我帶你去看醫生。」

    「我沒有不舒服,只是……」

    「只是什麼?」雷戰握住她的下顎,不許她的視線游移開來。

    夏欣月看著他固執的剛烈表情,她低頭小聲說道:「有個外國人摸我屁股,他以為我是服務生。」那種討厭的感覺讓她緊抓著拳頭,全身仍然在發抖。

    「你就乖乖站著讓他摸?你沒給他一巴掌?」他冒火的眼直逼到她面前,低吼出聲。

    「我用中文請他自重,可他笑得讓人很不舒服。我瞪他,可他還是一直笑,我覺得自己很沒用,沒法子凶到他……」

    「不是你的問題,是那個混蛋的錯!告訴我,是哪個外國人摸你?」雷戰臉色一沉,眼裡閃著黯火,拳頭卻已然喀啦作響。

    「洗手間出口角落那桌……紅色頭髮的那個外國人……」她用眼尾餘光一掃。

    「我知道了。」雷戰白牙一閃,霍然站起身。

    團員全都隨著雷戰站起身,目光一致地瞪向那個紅髮男人。

    紅髮男子一看到他們的陣仗,急忙低頭喝酒裝出什麼都不知情的樣子。

    雷戰走出隱密的沙發區,蠻橫的眼神一看就是想把人大卸八塊。

    「別打架。」夏欣月握住他的手臂,著急地猛搖頭。

    「他該得到應有的教訓。」雷戰冷聲說著,安撫地拍拍她的肩膀,回頭對團員們交代道:「你們全都坐著,我不想鬧出聚眾滋事的罪名。」

    雷戰頭也不回地走出沙發區。

    「要進警察局,還是找地方私了。」雷戰站在紅髮男子面前,聲音狠、眼神更狠。

    「我道歉,我不知道她是你的女人。」

    「就算她不是我的女人,你也沒資格騷擾她。」他光是想到欣月被騷擾時,若是沒人挺身相助,會被欺負得多慘,他就想賞人幾記拳頭。

    「我願意過去跟她道歉。」紅髮男人說。

    「道歉不夠,我堅持你要得到教訓。要報警告你性騷擾,還是私下一對一解決?」雷戰板著瞼,堅持瞪到對方頭皮發麻。

    「私下一對一解決。」紅髮男子勉強說道。他畢竟也是遊客,不想惹上太多麻煩。

    雷戰跟PUB借了一間空包廂,簽下了室內破壞全額賠償的書面合約。他用下顎朝包廂一指,紅髮男子灰頭土臉地隨之走入。

    夏欣月聽不到他們說什麼,可是雷戰一臉兇惡想揍人的表情,她卻看得很清楚。

    夏欣月起身,只想衝到他身邊。

    「老大打架時,最討厭有人在旁邊礙手礙腳。」鼓手伸手擋住了她。

    夏欣月身子一震,她握緊拳頭,就這麼站在原地,一瞬不瞬地看著包廂門口。

    沒錯,她確實是只會礙手礙腳。但,雷戰是公眾人物,能少一分麻煩就少一分阿。

    老天保佑雷戰千萬沒事啊。

    她會早一點回台灣,不再給他惹任何麻煩了。夏欣月的拳頭緊握,全身不停地顫抖著。

    十分鐘之後,紅髮男子鼻青臉腫地從包廂裡滾出來了。

    紅髮男人搗著臉,婁著身的背影,讓夏欣月的身子昏眩了下,以為看到了曾經被爸爸打得奪門而出的自己。

    她狠狠掐住手臂,提醒自己回到現實。她該擔心的是雷戰!

    不顧團員的阻止,夏欣月急奔向前,衝入包廂裡。

    「雷戰——」她驚呼出聲,就著微弱的光線尋找著雷戰。

    「我在這。」

    雷戰從黑暗角落中走了出來,高壯的身影看來比平時更加魁梧。

    他的衣領扯開了,露出鋼鐵般的肩頸,黑髮凌亂地披在前額,那雙黑眸仍閃著野蠻的光芒,看起來像是噬血的獸。

    「那個沒用的孬種,才挨幾拳就哭天搶地了。」雷戰得意地咧嘴一笑,伸手要摟她。

    夏欣月猛打了個冷顫,驟退了好幾步。「你不該打人的……」她不由自主地低語著。

    「你說什麼!」雷戰皺起眉,咆哮出聲。

    夏欣月明知道他在生氣,但她就是沒法阻止自己的嘴。「打人……不對……」她拚命搖頭,想搖去腦裡那些不好的童年回憶。

    雷戰臉色驟然一變,所有笑意全變得嚴凜無比。

    「我幫你討回公道,倒算是我多管閒事了!你難道要我姑息養奸嗎?你知道如果不制止那種不尊重女人的傢伙,還有多少女人要倒大楣嗎?」他瞪著她,說話的語氣像從齒縫裡迸出來一般。

    「還是會有其他方法的……」被打真的很痛、很痛啊。

    雷戰瞪著她恐懼的臉龐,他的胸膛激烈地起伏著。天知道他需要花多大力氣,才有法子不讓自己怒吼出聲。

    他疼她寵她,想為她出頭,結果呢?她不但沒有心懷感激,反而還一副他殺人放火的譴責表情。他招誰惹誰了啊!活該他一輩子為她做著吃力不討好的事!

    「老大,我們可以進來嗎?」團員們問道。

    「走吧,我不想在這裡發脾氣。」雷戰冷冷說完,快步走過她身邊,看都不看她一眼。

    夏欣月抱住雙臂,看著他的背影,腦子一片茫然。她剛才做了什麼?

    「老大,才十分鐘就擺平了,真有你的——」團員興奮得拍著雷戰的肩。

    「送我到醫院,我的手指頭不對勁。」雷戰將脹痛的右手置於身側,頭也不回地走向PUB大門。

    夏欣月睜大眼,自責像一條長蛇似的捲住她的咽喉。她居然忘了先詢問他是否受了傷啊。

    「你的手……」她心急如焚地追上他身邊。

    「和平主義小姐,我建議你先回飯店,免得到時候醫院治療的血腥場面又嚇到你。」雷戰譏諷地冷笑一聲,還沒忘記剛才被她潑冷水的不痛快。

    夏欣月紅了眼眶,她站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雷戰走出她的視線,卻無力挽回,也不知道如何挽回。

    PUB的音樂壓迫似地朝她襲來,轟隆隆的節奏重重地拍打著她的心臟。

    她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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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23 09:56:42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七章

    醫院檢查結果出爐——

    雷戰的右手中指閉鎖性骨折。

    緊急開刀之後,以植入鋼釘以固定傷處,預計至少要三個月才能完全復原。

    「你的手這樣,要怎麼開演唱會?」經濟人鄒金寶對著雷戰咆哮出聲,一頭白髮幾乎快被扯光。

    「獨奏的部分全改掉,不然怎麼辦?」

    「你的吉他貫穿全場,還有鋼琴獨奏、小提琴獨奏。還有樂迷是專程來聽你的吉他獨奏的,你現在是要我去哪裡複製出一個雷戰來!」鄒金寶砰地一聲倒入沙發裡,只想拿顆枕頭把自己悶死。

    「媽的,你再囉嗦下去,我就順便把另一隻手也弄骨折,坐輪椅出場好了。你以為我愛這樣啊!」

    飯店客廳裡的咆哮聲,清楚地傳入房間裡。

    夏欣月抱著雙膝蹲在床邊,她泣不成聲,卻又咬著手臂不敢哭出聲來。愛哭的人惹人厭,她從小就很清楚這一點。

    都是她害他的!

    「抱歉,我只是心情不好。不能彈吉他的演唱會,我算個鬼啊!發佈新聞稿,提供退票,退票損失的部分我負責。」

    「接下來還有十場,你打算賠幾千萬?」

    「我的魅力沒那麼差,最多退個兩成吧。總之,你先去準備新聞稿,說我打球弄傷了手指吧,然後叫那個後援吉他手準備上場。恭喜他終於有機會拋頭露面了。」雷戰自嘲地哈哈大笑著,聲音卻是乾癟而無力。

    「你怎麼還笑得出來?」鄒金寶歎了口氣。

    「無所謂了,本人成也吉他,敗也吉他,勝敗乃兵家常事嘛。」

    「總之,你好好休息,我去處理相關事情。」

    客廳恢復了平靜!一種讓人不安的平靜。

    陣陣煙味從門隙傳人房間裡,濃烈得像是催淚瓦斯。

    夏欣月哭到再也擠不出眼淚後,她搖搖擺擺地站起身,定到門邊。

    她知道他對吉他有多麼認真。忙碌如他,每天卻仍會撥出一個小時的空擋來練吉他,否則他沒法子休息哪。

    這回惹的禍,連她都沒法原諒自己了。

    夏欣月輕推開房門,屏氣揪心地走到他身邊。

    雷戰沒抬頭看她,臉色冷峻地繼續吞雲吐霧。

    「你出來幹麼?我在抽煙。而且本人現在心情很差,沒空討你的歡心。」惡劣的心情,讓他的說話態度也隨之夾槍帶棒了起來。

    「對不起。」她低語著。

    雷戰沒接話,捻熄了煙。

    「對不起。如果我的英文好一點,或者凶一點,或者我直接給他一巴掌,你的手就不會受傷了。」她努力在不哽咽的狀況下,說出她內疚的心情。

    「你就是太逆來順受了,直接給他一拳,不就得了!你在現場有一堆靠山啊!你——」雷戰抬頭打算要教訓她,卻在看到她一臉憔悴時,忍不住轉而對著她大吼出聲——

    「見鬼了,你是打算把眼睛哭瞎嗎?你這個笨蛋!」

    夏欣月被罵得低下了頭,一句話也不敢吭。

    「你給我過來。」雷戰對她張開雙臂。

    夏欣月鼻端一熱,飛撲入他的懷裡,一任他身上的煙味包圍住她。

    雷戰摟著顫抖的她,他皺著眉,不知道現在是該安慰她,還是痛罵她一頓。

    「接下來的演唱會怎麼辦?」她小聲問著,忍不住擔心。

    「見鬼!你不要再提演唱會了!我管他後面幾場演唱會去死!沒搞頭就沒搞頭,我手指頭要骨折,難道是我能決定的嗎?」

    雷戰氣得掄起拳頭,欲往空中一揮!

    夏欣月正巧在此時抬頭,一看到他正要飛擊而出的拳頭,她連想的時間都沒有,她立刻抱著頭,往下一蹲。

    雷戰瞪著腳邊抖得像秋天落葉的她,一股火氣油然而生。

    「你以為我要打你?」他怒吼出聲,氣到連牙齒都在顫抖。「你以為我要打你!你腦子有問題嗎?!」

    「我……」夏欣月怯生生地仰頭看他,卻嚇得忘了自己要說什麼。

    他怒不可抑的黧青臉龐、結實臂膀、孔武有力的身材及碩大的拳頭,像童年夢魘突然間迎面而來。

    夏欣月閉上眼,一動不動地緊抱著雙臂,蹲在原地發抖。

    「你以為我要打你!」雷戰氣瘋了,只有法子反覆地說著這句話。

    「你不會打我的,那只是我的反射性動作。」她悶聲說道,臉龐卻仍然埋在膝蓋間。

    「見鬼的反射性動作!」

    雷戰憤怒地踱步離開她身邊,用力猛踢著牆邊。他想把電視摔爛,想把桌椅砸毀,可他又怕嚇到她。

    「啊!」雷戰大吼一聲,抓起沙發上的抱枕,瘋狂地甩向牆壁。

    該對他說出她害怕的真正原因嗎?夏欣月悄悄地抬頭看著震怒中的他。可他的心情已經夠差了,她不想再拿兒時被家人施暴過的陰影,再來麻煩他。她現在只希望他能放鬆心情,好好地休息、好好地睡一場覺啊。

    「對不起……那真的只是反射性動作。」她擠出一個笑容,扶著牆壁站起身,走到他身邊。

    雷戰停下所有狂怒舉動,眼眸狂亂地盯著她。

    「你還敢說!你愈說我愈火!就是你心裡的潛意識以為我會揍你,你才會表現出那種反射性動作的!你是我老婆耶!竟然連我是什麼樣的人都搞不清楚嗎?」雷戰吼得喉嚨發痛,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在暴躁不安。

    「我不是那個意思。」她握著他的手臂,急切地想解釋道。

    「不然,你是什麼意思?」雷戰沒受傷的左手忘了控制力道,驀地往她的肩臂上一捏。

    夏欣月痛得小臉皺成一團,卻努力硬撐,不敢讓眼淚落下。

    「見鬼了!你是該怕我的,我確實是會傷害你。」雷戰倏地抽回手,倒退一大步。

    他懊惱地猛扯著頭髮,火冒三丈地燃起一根煙,洩忿似地長吸了好大一口。

    「沒關係。」

    「握痛你還沒關係?難道要我出手打你,把你揍得半死,這樣才會有關係嗎?」雷戰利眼一瞪,怒火再燃。

    「你不會打我的。」她無助地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再次強調。

    「你剛才縮起來躲我的時候,心裡可不是這麼想的!」雷戰沒法子讓自己降低音量,只好揉扯著已經夠凌亂的髮絲來分散注意力。

    「對不起。」她低喃著。

    「我不需要你的對不起。拜託你走開,讓我好好靜一靜!」雷戰大掌煩躁地一揮,一轉身又燃起了香煙。

    夏欣月趕在淚水即將落下的那一刻,轉過身掩住了淚,奔回了房裡。

    相信他不會打她,也不行嗎?

    主動先道歉,也不對嗎?

    那她該怎麼做,才會讓他不生氣呢?

    她寧願自己不快樂,也不想他不開心啊。

    夏欣月把臉埋入枕頭間,讓淚水無聲地滲入枕巾。

    早就知道自己不善與人相處,不善面對別人的情緒哪。那她怎麼還會被愛情沖昏頭,而決定嫁給他呢?

    她這種人果然還是只適合與花花草草共處吧。花草不會讓她揪著一顆心,不會讓她牽腸掛肚。她只要付出努力,植物就會相對地蓬勃生長。

    她好想躲進植物世界裡,什麼也不管。

    她好想回台灣哪!

    當——咚!

    一聲吉他音弦沒撥好的混濁聲,在室內迴響著。

    「該死!」雷戰嘴裡叼了根煙,含糊不清地詛咒著。

    瞪著仍然不靈活的手指,他氣憤得簡直想一拳掐碎那根沒用的手指。

    「平時沒事打拳擊,你都沒事!隨便揍個人,就出狀況,只是少了一層拳擊手套,你就脆弱得不堪一擊了嗎?混蛋!」

    雷戰猛吸一口煙,在煙灰即將燒到手指頭前,煩躁地將吉他往旁邊一擱,重新再燃起一根煙。

    東京演唱會順利地度過了,預期的退票效應,並沒有產生。觀眾們還是給了他最熱情的回應,「瑕不掩瑜」是樂評下的標題。

    可他很難因此而感到高興。工作上的完美,是他身為藝人所該付出的。他的歌藝加上他的吉他,才會是滿分演出。況且,誰知道其他地方會不會有退票效應!

    「見鬼!」雷戰被煙燙到,粗聲詛咒地把煙蒂丟到煙灰缸裡。

    他重新再燃起一根煙,叼在唇邊,目光不由自主地飄向房間——

    她「又」躲在房裡了。

    他們現在一天除了「請、謝謝、對不起」之外,還會說幾句話呢?她憂愁的臉,讓他沒法子面對。他知道她內疚,但日子還是要過啊。

    既然她沒勇氣開口,就讓他強迫她面對吧!

    雷戰毅然起身,走到房間,推門而入。夏欣月正斜倚在窗邊沙發上,對著窗外發呆。

    「我吵到你了嗎?」雷戰粗聲問道。

    夏欣月驚跳了一下,還沒回過身,就已經先揚起了一個討好的笑容。「沒有,你沒有吵到我。」

    她跳下沙發,緩緩站起身。

    「你能不能別像個小媳婦一樣地小心翼翼,你這樣讓我的壓力也很大。」他皺著眉,脫口說道。

    「對不起。」她臉上的笑意盡數斂去。

    「又是『對不起』!你一天要不跟我說一百次『對不起』,你就渾身不對勁嗎?L他皺著眉,不耐煩地說道。

    「對不……」夏欣月慌亂的搗住唇,驚恐的看著他。

    雷戰原本想和她好好聊聊的心情頓時蕩到了谷底。他板著臉,掉頭就往外走。

    當初那朵羞澀可人,會為他的音樂及言談動容的小女人,為什麼變得如此怯弱?

    他不需要一個唯命是從、毫無個性的妻子。他要她像以前一樣,對他綻放著像薰衣草般淡雅的笑容。他不要她一副唯唯諾諾,彷彿他一吼,就要崩潰的模樣。

    雷戰一腳踢開房門,夏欣月則是緊跟在他身後。

    「你不用管我。只要有一天不能好好地彈吉他,我的全身就滿是排不出的廢氣。」

    「都是我的錯……」

    「閉嘴!我不想再聽那堆沒營養的廢話了。」他忍無可忍地回頭大吼。

    夏欣月咬著唇,強忍著淚。

    她清瞿的身影是那麼我見猶憐,雷戰看得都內疚了起來。

    他不希望她愈來愈怕他,可目前的他,完全沒法子控制他的脾氣。

    「你要不要先回台灣?」雷戰脫口說道。

    夏欣月驀地縮了下肩膀,像被一記長針猛紮了一下。原本是說好東京演唱會結束後,她便要回台灣的,可現在情況有變啊!

    「我不要回台灣,我要陪你。」她挺直背脊,說出她的想法。

    「你陪在我身邊,不會讓我的手好得快一點。」他實話實說。

    「留在你身邊,我會比較放心。不要趕我走,好不好?」她無法在他心情不好的時候,扔下他一個人。

    「我不是趕你走,我只是希望你快樂一點!」

    「我很……」快樂。夏欣月想說謊,可「快樂」兩字梗在她的喉間,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他看著她眉宇間的愁苦,她望著他眼中的忍耐。

    兩人同時別開了臉。

    他無聲地詛咒著,她則在心裡歎息著。

    這場婚姻要如何打破僵局呢?

    鈴鈴鈴……鈴鈴鈴……

    雷戰的手機奪魂鈴似地拚命響著。

    「我們待會兒再談。」他說。

    夏欣月點頭,忍住淚水。她絕對不哭,否則被他認為她是博可憐,還算事小。萬一他又因此而心情不好,那她也會很難過的。他不會知道她有多喜歡他充滿自信的笑臉啊……

    「喂!有什麼鬼話,快點說。」雷戰對著電話那頭的經紀人低吼出聲。

    他聽著電話那頭的報告,愈聽臉愈沈!

    一家小報不知道打哪得知了他在日本和老外打架的消息,還繪聲繪影地說他那天是為了女人爭風吃醋。

    先前因為怕麻煩,所以他和欣月的結婚並沒有對外公佈——只有團員、經紀人及少數核心工作人員知道情況。

    夏欣月不愛在公開場合出現也幫了大忙,所以他們結婚三、四個月以來還算幸運,沒人猜問過夏欣月的身份。這下好了,醜聞一日一傳出,記者八成會開始死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這種時候,夏欣月還跟著他,目標著實太明顯。況且,她膽子又小,哪經得起嚇。

    「見鬼了!那些傢伙吃飽撐著嗎?」雷戰驀地背過身,不想他臉上的猙獰憤怒嚇到她。

    「我知道了,我今晚就解決這個問題……嗯……你先幫她訂一張回台的機票。」

    雷戰掛上電話,大跨步地走到夏欣月面前,握住她的雙肩,命令道:「你明天就回台灣!」

    「為什麼?」夏欣月的水柔眸子,不解地凝望著他。

    「你不用問原因。」萬一她知道又是那天的PUB鬥毆事件所引起的風波,她一定會開始「二度」自責的。

    夏欣月望著他鐵青的臉龐,她緊握著他的手臂,不安像一條大蛇纏住了她的頸子,讓她幾乎喘不過氣。她愛他,她不想被放逐到沒有他的地方。

    「如果沒有原因,為什麼這麼急著要叫我走?」她憂心如焚地追問著。

    「我說沒事就沒事!」雷戰低吼一聲,腦中盤算著該如何用最快、最隱密的方式好讓她離開。

    「我不相信。」夏欣月握緊拳頭,不喜歡這種被蒙在鼓裡的感覺。

    「我管你相不相信,反正你回台灣去就對了!」

    「我……」

    「你是聽不懂人話嗎?」雷戰忍無可忍地大吼了一聲。

    這一回,夏欣月沒被他的惡吼嚇到。她一動不動地凝視著他,難過到連哭泣的力氣都沒有。

    雷戰看著她臉上受傷的神態,他自責地想甩自己一巴掌。

    他的手掌在身側緊握成拳,卻始終沒有伸手抱住她,給她安慰。他的心裡也有疲憊與憤怒哪,為什麼不是她上前給他一個擁抱呢?

    夏欣月緩緩地後退著,目光卻不曾有半刻離開過雷戰,他壓抑的表情看來像是受夠她了,她一度還以為自己能帶給他快樂的啊……

    還要再看著他繼續痛苦下去嗎?他每一次彈奏吉他時的不順手,都會讓他難受,讓她自責啊。

    為了他好,她該勇敢的。

    夏欣月的心沉到了地獄谷底,可她抬頭挺胸,盡全力地對他微笑著。「我應該勇敢一點,對嗎?」

    雷戰皺著眉,心裡閃過一陣不安。

    「我們離婚吧。」她盡可能平靜地說道。

    「離婚!」雷戰的咆哮聲幾乎掀了屋頂。

    夏欣月抱住雙臂,覺得全身血液都凝結了起來。

    「見鬼了!你說的是什麼鬼話!我們幹什麼要離婚?是你殺人,還是我放火了!」他氣得毫無理智,伸手就揪她過來。

    「你並不需要我。」她不敢說她是為了他的快樂,否則他不會放手的,他已經把呵護她變成一種習慣了啊。

    「屁話一堆!婚姻就只是一種需要嗎?那我們相愛的感覺又算是什麼!好吧,就算我不需要你,你就不能試著為我而努力一些嗎?對你來說,我究竟算是什麼!」

    雷戰瞪著她蒼白的臉,他的胸膛激烈地起伏著,氣息粗重得像是浴血奮戰的人。

    「我們之間從來就是我一味的主動,如果今天熱烈追求的人,換成是其他男人,你也一樣會接受,對嗎?對嗎?」他咄咄逼人地追問著,氣急敗壞到連手指陷入她的肩膀都猶不自知。

    夏欣月感覺不到痛,因為她的心更痛。他已經憤怒到還忘了她其實怕男人,不愛接近男人,她還能再說什麼。

    「你說話啊!」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她現在什麼都不知道。

    「好一句不知道!反正一直以來都是我自作多情!自作自受!」連日積壓在雷戰胸口的情緒,火山爆發般地炸了開來。他眼裡冒著火,額間、頸間、臂上的青筋全都爆突而出。

    憑什麼他一定得永遠是這段關係裡的付出者,憑什麼就連她提出離婚了,他還要屈居劣勢,一副拚命想要挽回的孬種德行。

    「媽的,你想離婚就離婚吧!」

    隔天,他們簽字離婚。

    她堅持不要他的錢,他則是從頭到尾都沒有看她一眼。

    愛怨情仇,都從彼此簽字離婚的那一刻起,灰飛煙滅了。

    她回台灣,而雷戰則把自己關在飯店裡,整整三天都沒出門。

    閉關期間,他寫了三首曲子。

    那旋律不用配上歌詞,就已經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來。團員們聽到時,全都紅了眼眶。

    雷戰以為自己可以放下,畢竟那不過是場短暫的婚姻,他對她的愛戀也很可能只是他一時的迷惑。

    他的祖父母、爸媽,都是一見鍾情結婚的又如何,總是會有基因突變吧!況且,像他這樣不羈的浪子,任誰都知道他不適合婚姻。

    可是,離婚半個月後,雷戰開始嚴重失眠。

    因為她幽怨的眼神總在睡夢中騷擾著他,提醒著他,他其實比想像中的還在意她。那他為何會答應離婚呢?那她又為何會提出離婚呢?

    於是,雷戰開始檢討他們的關係。

    於是,內疚的陰影開始籠上他的心。

    當初就是愛上她的體貼依順,他又怎能強制地要求她快速地變得獨立自主呢?

    他嗓門大、吼人凶狠,也是公認的事實啊,他怎麼不多擔待一些她的害怕呢?哪段婚姻,沒有適應期呢?

    一個月過去,雷戰忍不住在凌晨時分,撥了電話給她。他提心吊膽地等待著她的聲音出現,聽到的卻是——

    「您撥的電話號碼是空號,請查明後再撥。」

    「您撥的電話號碼足空號,請查明後再撥。」

    「他媽的!你以為我稀罕找你嗎?」

    雷戰忿忿地把手機往地上狠狠一摔!手機沒摔裂,他氣得衝上前再補個兩腳。

    「三個月後,我巡迴的最後一場,就是台灣。到時候,你有本事就別讓我遇到!」雷戰撂下狠話,一腳將手機踢到他看不見的角落。

    繼而抓起吧檯上的酒,將自己喝成不省人事。

    醉了,最好。

    最好什麼事也想不起來,最好把她的微笑、她的身影全給忘個一乾二淨。

    「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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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23 09:56:56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八章

    「時間過得好快,我們居然已經離婚三個多月了呢……」

    新月農場裡,夏欣月推開雷戰,隔著一臂的距離,與他相望著。

    他們看著陌生又熟悉的對方,太多的往事說不出口,提到未來,也顯得矯情。畢竟,他們現在什麼都下是。

    「欣月……」雷戰伸出手,想拉近彼此的距離。

    「你生病了,還是先休息吧,如果再沒好一些,就得看醫生了。」夏欣月不敢談,只得飛快跳起身,雙手忙碌地收拾著旁邊的杯杯罐罐。

    雷戰凝望著她細緻的側臉,他胸腔一陣抽疼,心上傷口再度被撕裂開來。

    原來,傷處還沒癒合,他只是痛得麻痺了,所以便催眠自己什麼傷口也沒有。

    「想知道我那時候為什麼要叫你回台灣嗎?」他黑眸緊盯著她,想看清楚她的表情。

    「當然。」那事讓她很受傷,想起來仍是難受。

    「因為狗仔挖到新聞,說我打架是為了一個女人,我不想你被媒體曝光,不想你去面對那些指指點點,所以才叫你快點離開。」

    夏欣月驚訝得睜大眼,眼窩一熱。心裡某塊已荒蕪的角落,再度冒出新芽,生氣勃發地讓她連呼吸都微喘了。

    「你那時為什麼不告訴我?」她低語著。

    「我那時一來心情差,二來怕你內疚,索性就不解釋了。」他捕捉到她唇邊一抹釋懷的笑,以為自己會心疼到窒息。

    「我還以為你討厭我了,以為你對我不耐煩了,以為你見著我,會覺得不舒服……」夏欣月仰起眼淚盈眶的水眸,沉靜地瞅著他。

    「你的以為怎麼全都那麼負面?」

    「因為我對自己沒信心,因為我不想你不開心。」夏欣月娓娓地道出當時的心情,沒有痛或怨,有的只是眼裡閃過的淡淡不捨。

    雷戰眉頭一皺,雙唇一抿,想要對她大吼「傻子」的衝動搔得他喉嚨發癢,可他忍住了。

    上回離婚,就是他把局面吼僵了。這回,絕不重蹈覆轍!

    「看來我們之間還有很多需要溝通的地方,我那時候實在是不該那麼快就貿然向你求婚的。」雷戰低聲說道。

    她瑟縮了下身子,像被人刺了一劍。

    「我……我們原本就不適合。」夏欣月勉強擠出一道笑容,雙唇卻不由自主地顫抖著。她也真是的,明明已經釋懷了,還心碎個什麼勁呢?

    雷戰目不轉睛地盯著她,起身下床朝她走去。

    只穿了件短褲的他,小麥色結實的肌膚隨著走動而發出性感光彩。如果說平時的他,陽剛外貌就張狂,那他睡醒時,飛蓬的亂髮及下顎新生的鬍渣,更是讓他頹廢的氣質表露無遺。

    夏欣月微張著唇,乍然別開眼,耳廓微紅。

    「我們並不是不適合,我們只是需要更長的相處時間,來肯定我們在彼此心中的地位。」雷戰停在她面前,挑起她的下顎。

    「人的個性很難改變。我不喜歡人潮,而你身邊永遠都是人。」她不敢呼吸,因為怕他的氣息影響到她。

    「人很難改變嗎?你就變了,不是嗎?你以前沒辦法這麼有自信地陳述你心中的想法。」雷戰俯低身子,大掌捧住她的臉龐,放肆的眼神直勾勾地凝入她的眼裡。

    「我的膽子還是一樣小,只是現在處於我熟悉的環境,所以我才有法子支撐這麼久。」夏欣月邊說,邊伸手阻擋著他的過度靠近。

    「我還是想要你,怎麼辦?」雷戰的呼吸拂動她頰邊的發,讓灼熱的實話焚燒著她的心。

    夏欣月背抵著牆壁,已經沒法子再往後退了。她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不要再靠近我了……」

    「如果你對我毫無感覺的話。又何必緊張成這樣?」

    「任何人的靠近都會讓我緊張。」

    「可我是雷戰,我不是任何人。」雷戰自信地一笑,黑眸閃過一絲邪佞。

    夏欣月還來不及回話,她的唇已經被覆住了。

    他狂風般的纏吻吮去她的呼吸,奪走她所有的心神。他因為高溫而灼熱的皮膚,弄得她像中暑一樣的頭昏腦脹。

    他的味道、他的呼吸、他的吻,他——總讓她不由自主地沉淪啊……夏欣月的手腕,情不自禁地勾住了他的頸子。

    「我們還在乎彼此的,別再推開我了,知道嗎?」雷戰在她的唇間低語著,貪戀著她微涼的體溫。

    夏欣月睜開迷濛的眼,入目的環境將她擊回現實裡。

    「我們已經離婚。你該找的不是我這樣的女人。」她驀地後退,一個勁地搖頭。

    「那你覺得,我該找什麼樣的人?」雷戰反問道,濃眉一皺。

    「像……鄒明璃那種的。」她低聲說道,胸口一窒。

    「鄒明璃是個好經紀人,能幹又聰明,個性又爽朗。」他瞄到她置於身側,握得極緊的拳頭!她的在意,真是讓人感到痛快啊!

    「嗯,我想她於公於私都會是好搭檔。」她努力地想笑得自然些。

    「告訴我,你認為男女之間,最重要的是相處,還是火花?」雷戰一手撐在她的臉頰右側,很清楚自己對她的影響力。

    「對你應該是火花,對我則應該是相處。」這樣的拒絕,應該很明顯了吧。

    雷戰瞪著她,黑眸裡先閃過怒氣,繼而眉毛一揚,低笑了起來。「你不該這麼回答我的。」他用鼻尖輕蹭了下她。

    「為什麼?」她一時不察,吸入了過多他的味道,心又微慌了。

    「因為我認為相處這回事是可以培養的,火花才是愛情的基本條件。」

    「你總是要替我決定一切,那你幹麼還問我的意見?」夏欣月脫口說道,慍惱著他的妄自尊大。「我不願改變我現在的生活,你可以去找你的經紀人培養火花。」

    雷戰被反將了一軍,他臉部表情僵滯如鐵。

    見鬼了!他還對著她的容顏癡心妄想,但她卻只想著要把他推到另一個女人身邊。一個男人的用心良苦,至少應該得到一些回報的!

    「我懂了,你可以出去了。」雷戰忽而面無表情地命令道。

    夏欣月握緊拳頭,有種被甩了一巴掌的感覺。但這不就是她要的結果?她何必心痛呢?

    「我請醫生來看一下你的病情。」夏欣月低聲說道。

    「不用了,叫鄒明璃過來吧。反正,她於公於私都會是我的好夥伴,不是嗎?」雷戰譏諷地說道。

    她想逃,就讓她逃吧。反正,他現在也需要時間好好佈署一番。免得她又像昨晚一樣,偷溜個無影無蹤。

    「去叫鄒明璃啊,你還愣在那裡做什麼?」他說。

    夏欣月轉身逃出了房間,像是身後有惡鬼在追趕一樣。

    雷戰站到窗邊,看著她雪白的身影跑出了屋宅。

    她跑得那麼急,急得他皺起了眉,急得他差點沒注意到她在流淚。

    要不是因為李子寧突然出現在小徑上,擁著她的肩,並溫柔的為她拭淚的話!

    雷戰聽見心裡那座火山爆發的聲音——

    李子寧就是她要的男人嗎?

    雷戰半隱身在窗簾邊,瞪著他們兩人相倚相偎地離開了他的視線。

    「去你的!老子偏不信什麼日久生情那一套!看不看對眼,就只是一瞬間的事。她真正在意的人是我!」

    雷戰咒罵出聲,在屋裡重重地踱起步來。

    「你有病喔,幹麼自言自語?」逕自推門而入的鄒明璃,扮了個鬼臉說道。「聽說你找我啊?有何貴事?」

    「她哭了嗎?」他猛地回身問道。

    「我不知道,是李子寧叫我來的。」鄒明璃咧嘴一笑,忍不住逗著臉色黧黑的雷戰。「喲,百年難得一見,你不是連和女人說話都嫌煩嗎?怎麼現在一看到夏欣月,就一副想粘著人家生生世世的橡皮糖摸樣呢?」

    「你老爸告訴過你,我結婚又離婚的事情吧。」

    「他當然說過了,而且還警告我,沒事別亂抓傷口。」鄒明璃的眼睛突然睜得奇大無比,她興奮得抓住他的手臂。「你的前妻該不會就是夏欣月吧!」

    「對。」

    「天啊、地啊,這是什麼情形啊!」鄒明璃樂得團團轉,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表情。

    「打電話通知小陳過來,說我要給他獨家。」小陳是他的好朋友兼記者,這種好消息自然肥水不落外人囚。

    「喂,你要公佈誹聞前,至少得先和我商量一下吧。」嘿嘿,看來老大要使出撒手鑭了。

    「我知道,我待會兒會和你沙盤推演,能演多久就演多久。」雷戰拿起夏欣月方才送來的薰衣草水,整壺一飲而盡。

    「咦,難得你這麼配合炒新聞喔。」

    「陣仗大,她就只能選擇躲到我身邊,因為只有我有能力幫她遮風蔽雨。」

    「上帝保佑她喔。」老大看來愛火熊熊唷,不過那位冰肌玉膚的欣月小姐,看起來似乎很怕熱唷。

    「我半小時後會出去把MV拍完,然後直接離開這裡,我要回家打拳擊!」雷戰交代道。

    「你生病還要打拳擊,找死啊?」

    「難不成你要我接下來揍扁導演,還是李子寧?」雷戰沒好氣地咆哮完,板著臉走進浴室裡。

    他對欣月還有感情,他相信她也是的。

    大家,走著瞧吧!

    在雷戰像一陣風似地掃過「新月農場」之後,他又閃電般地離開了。

    夏欣月開始慢慢地收拾凌亂的心情,盡可能地想讓一切恢復平靜。

    她命令自己不准想他,也照樣種她的菜,養她的花,照樣在除草翻土前,叫土裡的小蟲快點搬家,免得傷及無辜。

    只是,她控制不住自己偶爾的失神。

    明明就是還在乎他,幹麼還要嘴硬地拚命將他往別人身邊送?

    她就不能自私地利用他們之間的吸引力,硬是將他留在身邊嗎?她與他,仍然想要彼此啊!

    他……真的就這樣不聯絡了嗎?

    早晨八點,夏欣月站在一排別人送來「就醫」的蘭花前發著呆。

    有幾株蘭花太潮濕了,根都快窒息了。有幾盆種得太深了,幼芽都腐爛了。那她接下來該做什麼處理?

    夏欣月腦中一片空白,完全失去了判斷能力。

    「欣月!」李子寧急促地走到她身邊。

    夏欣月看著他,好一會兒之後才回過神來,問:「怎麼了?」

    「你上報了!」李子寧把報紙塞到她手裡。

    「我上報了?」她低頭一望,報紙上雷戰狂野的眼神正直盯著她。

    「有記者找到雷戰在拉斯維加斯結婚、在日本離婚的紀錄。報導裡還提到你們因為在『新月農場』拍攝MV而重逢,舊情復燃。」

    夏欣月怔怔看著報紙,完全沒法子思考。報紙裡頭還登了一張MV女主角的照片,說是女主角長得與她有五分神似。

    「記者會找來新月農場,對不對?」她的臉色變得無比慘白,她的手臂不自覺地顫抖著——天啊,她爸爸不會也看到了那則報導吧?!

    「以雷戰的名氣,記者怎麼可能不找來啊。況且,雷戰對女人的不假辭色早就不是新聞了,大家現在都等著要看他的真命天女。」李子寧哇哇大叫。

    「我必須離開。」她馬上往木屋走。

    「對,得快點在記者、媒體找上門前,到南投我爸那去住個幾天。那裡山路陡,沒人帶路走不到。」

    叮噹、叮噹!門鈴響起。

    「請問夏欣月小姐在家嗎?」一個字正腔圓的女聲問道。

    「慘,八成是記者。」

    鈴鈐鈴……

    「我去把電話線拔掉。」夏欣月小跑步地往前走,臉色相當蒼白。

    「慘了,你這下可能逃不掉了。我看,你先待在這,哪也別去了。把窗簾什麼都拉上,我會負責把門戶全都鎖好,也會努力把記者們打發走的。」

    「嗯。」夏欣月躲進了木屋裡。

    李子寧歎了口氣,擠出一個笑容,打算到門口去趕人。

    「夏欣月,你爸爸在外頭等你。」門外的記者群中有人高分貝地說道。

    欣月的爸爸?李子寧抬頭一看,看到了一個身高將近一百八十公分,身材瘦高卻稍顯憔悴的男人。

    「你是欣月的爸爸?」李子寧驚訝地問道,因為他從沒聽欣月提過她爸爸。

    「對,這是我的身份證,你可以拿去問欣月。」夏志輝說著。李子寧接過,仔細看了一眼,但還沒來得及查證,已經有記者開始發問了——

    「夏先生,你知道你女兒和雷戰的婚事嗎?」相機的喀嚓聲,頻頻響起。

    「先進來再說。」李子寧開了門,很快地拉了夏志輝進來。

    「欣月呢?」夏志輝把發抖的手放進口袋裡,眼裡閃過一陣得意。

    「在屋子裡。」

    「麻煩你帶我去找她,我已經好久沒見到她了。」

    「欣月這時候確實很需要家人的陪伴。」李子寧笑著說道,領著夏志輝,走進木屋裡。

    「欣月。」李子寧喚道。

    「什麼事?」夏欣月從廚房裡走了出來,血液卻在瞬間逆流到腳底。她後退了一步,水眸因為受到過多驚嚇而沒法子閉上,慘白的雙唇顫抖地吐出——

    「爸!」

    「你離家快十年,想聽到你這一聲『爸』,還真是得來不易啊。」夏志輝臉上的笑意盡斂,眼神狠冷地瞪著夏欣月。

    李子寧眉頭一皺,馬上感覺到情況不對勁。「欣月,要不要我帶他出去?」李子寧擋在夏志輝前頭。

    「外頭有那麼多記者,你們就不怕我出去亂放話。」夏志輝冷笑道。

    「子寧,麻煩你讓我們單獨相處,我們有事要解決。別擔心,我一下子就出去了。」家醜畢竟不可外揚啊。

    「我去打發那些記者,每隔十分鐘會進來確定一下狀況。」李子寧瞪了夏志輝一眼,關上了門。

    「沒想到你逃家多年,居然練出了一身膽。」夏志輝嘿嘿笑著。

    「我是滿十八歲才離開家的,我不是逃家。」夏欣月後退一步,不想與他離得太近。

    「你還敢頂嘴!」夏志輝的高大身影往前一跨,高高的舉起子拳頭。

    夏欣月驀地低頭,身子直覺地蜷曲成一團。她咬著牙,等待著——

    「知道怕就好!」夏志輝笑著收回拳頭,一腳狠狠地踹向她的腳脛。

    夏欣月痛得彎下身,狼狽地單膝落地。她聽見夏志輝的笑聲,一股怒氣在她的胸口醞釀著——

    她為什麼要忍氣吞聲?媽媽已經不在了,她不再需要因為護著媽媽而自願當他的沙包啊……她扶著牆,慢慢地站起身。

    當夏欣月黑亮的眼神直接對上夏志輝時,他不由得一愣,接著大叫:「看什麼看!老子不爽就揍人!」

    「外頭有很多記者,你敢打我,就等著去坐牢。」夏欣月握緊拳頭說道。

    「老子教訓不孝女,誰也沒資格管!」

    「我不孝?」夏欣月睜大眼,突然低笑出聲了。

    「你十八歲就逃家,根本沒奉養你老爸。」

    「你也沒養過我,我是靠著媽媽打零工養大的。」

    「我把你生出來了!」

    「那很了不起嗎?」夏欣月無所畏懼地說道。

    「媽的,你找死!」夏志輝掄起拳頭,就要往她的臉面揮去。

    夏欣月來不及後退閃躲,她側過身,正打算用她最不感覺痛的後背來擋拳頭時,門口卻傳來一聲雷吼!

    「住手,你想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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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23 09:57:12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九章

    雷戰飛快地衝到夏欣月身邊,大掌猛然一揮,夏志輝旋即被推到牆邊,狠狠地撞了上去。

    「你這個混——」夏志輝想罵人,卻識時務地閉上了嘴。

    雷戰的身高與他相當,但體格卻相對魁梧了許多。看他那件恤衫被厚實肌肉撐得那麼緊繃,就知道他的體格是經過鍛煉的,笨蛋才會沒事找揍挨。

    夏欣月整個人被擁入雷戰的懷抱裡。

    她顫抖的手揪著雷戰的衣服,小臉心慌地埋入雷戰的胸前。然則,雷戰的狂亂不下於她的心跳,卻奇異地讓她的心情慢慢平靜了下來。

    他……是這麼地在乎她啊!

    夏欣月抬頭仰望著雷戰,他正瞪著夏志輝,怒氣讓他剛硬的五官顯得凶獰無比。可她不怕他,因為她知道他對她有多麼的呵護。

    雷戰將夏欣月護在身側,狠狠地瞪著那個動粗的男人。

    夏志輝抿著唇,礙於情勢而不敢再多說什麼。

    「要不要報警?」李子寧站在門口問道,慶幸著他剛領了雷戰進來。

    「不要!」夏志輝急忙說道。

    「我待會兒再決定怎麼處理,謝謝你。」雷戰感激地對李子寧一頷首。

    雷戰瞪了那個人渣一眼,在確定那人不敢再輕舉妄動後,他低頭看向夏欣月。

    「他傷害你了嗎?」雷戰握住她的雙肩,仔細地將她上下打量了一回。

    夏欣月搖頭,靜靜地把臉頰偎上他的肩。她信任的舉動讓他的心窩一暖,也就順勢將她擁得更緊了些。

    「李子寧說那個混蛋是你爸爸?」雷戰問。

    「對。」她苦笑地扯了下嘴角。

    「你爸爸居然敢打你!」雷戰怒吼出聲,一側身就想給他一頓排頭。

    「別再為我惹事了。」夏欣月緊緊地抱住雷戰,緊到連他身上的顫抖都分毫不差地傳入了她的心裡。兒時的那些委屈和難過突然一下子湧上心頭,讓夏欣月的眼淚奪眶而出。因為他的憐惜,她競開始覺得自己可憐了。

    「你被打過很多次,對不對?」雷戰心痛地低語著,用他的大掌掬取著她的淚水。難怪她總是那麼容易受驚,以她爸爸那麼高大的體魄,只要一拳就可以讓她痛上好久了啊。

    雷戰殺人的目光直射向「罪魁禍首」。

    夏志輝別過頭,假裝沒看見。

    「怎麼不早告訴我?」雷戰問。

    「我不想讓你擔心,所以沒提。而且,我以為一切都已經過去了,卻沒想到我的過去會影響到我的現在……」

    「你很勇敢,你把自己照顧得很好。」

    夏欣月淚眼朦朧地仰望著他,覺得他眼裡似乎也閃著淚光。

    「大明星女婿!」夏志輝打斷他們的低語,他伸出手掌,涎著臉笑道:「你先拿個幾十萬給我,你們接下來想親熱到什麼時候,我都沒意見。」

    「我沒義務給你這種人渣錢。」雷戰齒顎一緊,臉上的輕蔑完全表露無遺。

    「那就別怪我去外面亂說話。」夏志輝假意要往外走。

    夏欣月身軀一緊,揪緊了雷戰的手臂。

    「等一下。」雷戰出聲說道。

    夏志輝快速地轉過身,快到甚至來不及掩去唇邊得逞的笑容。「改變心意,決定給岳父封口費了吧?」

    「封口費?我根本不在乎你到處胡說八道。反正,你若是在外頭說出惹毛我的話,你就連一塊錢也別想拿到。」雷戰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夏志輝氣到雙眼發紅,想揍人的手臂更是抖得只能放入口袋裡。

    「留下你的電話,我會對你做出安排的。」雷戰拿出皮夾裡的鈔票往桌上一扔。「拿了之後,就快滾吧。」

    夏志輝飛快的衝往桌邊。

    那貪婪的嘴臉,夏欣月不忍卒睹,她驀地緊閉上眼,覺得好羞恥。

    夏志輝抓了鈔票,留下電話,很快地離開了木屋。

    「我帶你到我住的地方。」雷戰撫著她的長髮,低聲命令道。「我不走。」她不想連累他。

    「外頭那些毒蛇猛獸,在沒套出消息來之前,他們是不會鬆手的。」雷戰很堅持,尤其是在她的爸爸已經聞訊找來了之後。是他惹出來的禍端,他就要負責不讓她受到一丁點傷害。

    「只要不去回應他們,他們早晚會走開的。」

    「哈!自動走開?」雷戰不以為然地長哼一聲。「我還算有新聞價值,你信不信接下來有人會二十四時站在你的房門口拿著長鏡頭對準你?我住在高樓,保全良好,至少不會有人混入拍攝。」雷戰攬住她的肩,二話不說就要帶她往外走。

    「我不能和你一起離開。」她搖頭又搖頭,拚命地想推開他的手。

    「為什麼?!」雷戰咆哮著,濃眉惡擰地瞪著她臉上的固執。

    「我現在的身份是你的前妻,如果再和你一起回去,我們的關係就變成了舊情復燃,不能這樣……」

    「見鬼了!我身上有毒嗎?你就這麼不願意和我重新開始嗎?」雷戰臉紅脖子粗地瞪著她,扣在她肩膀上的大掌,因為強忍著憤怒力道而頻頻顫抖著。

    「我是不想連累你啊,我爸會像水蛭一樣吸乾你所有的錢,我求你離我遠一點,好不好?」夏欣月失控得大叫出聲,淚水也在同時奪眶而出。她整個人虛弱地往下一蹲,雙肩也隨之抖栗了起來。

    她是在為他著想啊!雷戰低望著她,他的眸光變深了,臉上的戾氣線條也在瞬間變得柔軟了。

    他彎下身,舉起健臂溫柔地將她圈起,像摟著小寶寶似地輕聲低哄著。

    手邊沒有吉他,他開始低哼著他為她寫的曲子。

    他低嗄的嗓音幽幽地哼著,在沒有歌詞的音調裡,就這麼含蓄卻又深情地訴說著愛情。

    夏欣月聽得投入,忘了哭。聽到癡處,她抬頭怔怔地看入他深情的眸裡。

    「別唱了,你聲音都啞了……」夏欣月撫著他的臉頰,小聲地說道。

    他在她掌心印下一吻,索性拉著她一起在地板上坐下。

    「你打算怎麼處理你爸爸的事?」

    「我受雇於子寧,我手邊也沒什麼錢,最壞的打算就是——離開這裡吧……」夏欣月看著木屋的每一處擺設,不捨的淚水卻一逕地流。

    「我們之間的事,我還沒打算要善罷干休,你膽敢再離開我一次試試看。」雷戰情急之下,也顧不得要好聲好氣了,開口又是一陣轟天雷大吼。

    他的氣急敗壞,看在夏欣月眼裡,讓她一陣心暖。

    「都是你,要不是你太有名,我爸也不會找上門。」夏欣月嗔了他一眼,口氣卻根本嚴厲不起來。

    「先回我家,再來好好商量他的事要怎麼處理,好嗎?」

    「我還是先留在這裡好了。」她還是搖頭。

    要是和他一起回到他的住處,她一來怕自己會全面淪陷,二來也怕他再次因為她而傷神,她真的不想再看到他愁眉苦臉的樣子了。

    「你不走,那我也不走。我們就在這裡耗著,耗到你高興為止。」他雙臂交握在胸前,一臉痞樣。

    「你……你……」她一跺腳,氣紅了臉。「討厭。」

    「我下星期要辦最後一場演唱會,手指頭還要到醫生那裡進行最後復健。和我一起回去,就當是讓我少擔一點心吧。」他在她唇間落下一個吻,輕得像空氣。「好嗎?」

    夏欣月遲疑地抿著唇,俏悄地垂下了眸——

    她的目光正好停留在他頸間那條新月銀鏈上,他始終把她擱在心上啊。

    而她對他,也還是……

    夏欣月歎了口氣,不由自主地點了頭,答應與他一同回家去。

    雷戰的家超乎夏欣月想像的大,裡頭甚至擁有錄音室與健身房。而屋內除了臥室和浴室之外,所有的隔間全都是採用強化玻璃。

    「整棟屋子看起來好大,好不真實喔。」夏欣月把臉貼在健身房外,看著裡頭的拳擊沙袋,挺喜歡這種寬闊的感覺。

    「哈,幫我整理房子的阿姨在擦玻璃時,瞪我的眼神可真實了。」雷戰站在另一邊的透明玻璃旁,對她扮了個鬼臉,開始拔高音量學清潔阿姨說話。「雷先生,別人家只要擦個幾面玻璃,你們家的玻璃可會擦死人唷!」

    夏欣月看著他擠眉弄眼的樣子,她怎麼可能不笑呢。她笑瞇了眼,腮幫子泛著紅,編貝牙齒怎麼樣也沒法子合攏。

    「想不想再看一個秘密天堂?」雷戰走到她身邊,凝視著她的笑容。

    「好。」她點頭。

    於是,雷戰帶著她走上一道小樓梯,推開了閣樓天花板的門。

    「哇!」夏欣月驚呼出聲,緊揪住他的手掌。

    眼前百來坪的空地及一座十坪大的八角形溫室,映襯著今天的希臘藍天空以及冬雪般白細的雲朵,看起來根本就像個空中城堡。

    她迫不及待登梯而上,每看一處,都忍不住要驚呼。

    「好可惜,溫室裡的花都枯了。」她可惜地說道。

    「所以,我只好把園丁請過來嘍。」雷戰望著她拾花撫草的模樣,知道自己下對了棋。「你願意幫我把這裡規劃起來嗎?」

    夏欣月仰望著他黝亮的眸子,並沒接話。

    「算了,我不逼你,之前就是太急著要讓你適應我的一切,所以才搞砸的。」他故作漫不經心地一聳肩,唇角的線條卻有些苦澀。

    夏欣月瞅著他,鼻尖乍襲過一陣酸楚。

    他看似粗獷卻是心細如髮哪!

    即便她原來不是因為他的才華、他的眼唇這些讓她心跳的小事而愛上他,她也會因為他對她的體貼入微而墜入愛河的。

    她當初一定是笨到極點,才會以為她有法子不再繼續愛這個男人哪!

    老天厚愛她,給了她再次握住他的手的機會,她怎能不好好把握呢?

    夏欣月上前一步,將手掌輕輕放上他的手臂。「其實,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因為我過去的陰影,而讓你對我的付出遭受到池魚之殃。」

    「如果真的覺得內疚,那麼在我演唱會結束前,你就待在這,幫我把溫室及頂樓花圖都規劃起來,好嗎?」他執起她的手,牢牢握著。「我可沒要佔你便宜,我會付你酬勞的。」

    「做喜歡的事,就算不領酬勞也無所謂的。」她屏氣凝神,眼也不眨地看著他。

    一秒鐘後,她紅著臉別開頭。他的眼神太野,她沒法子抵擋太久哪。

    「為什麼不敢看我?」他上前一步,兩人都稍顯急促的胸口幾乎相觸。

    「你明明知道。」這人眼裡的慾望太露骨哪!夏欣月很快地嬌嗔地看他一眼。

    雷戰勾起她的下顎,灼熱的呼吸直逼上她的臉龐。她眼裡的愛意,是他無法確認的訊息啊。

    「我想聽你親口告訴我。」他低語著。

    「我……現在還不可以,我還有事要問你。」如果要重新開始,她想盡可能地先搬開他們之間的大石頭。

    「快點問!」雷戰扣住她的肩膀,不耐煩地大吼出聲。

    夏欣月睜大眼,噗地一聲笑了出來。她伸出手,柔柔地摟住他的腰,將臉龐貼在他如雷的心跳上。

    雷戰頭一昏,以為自己的臉會因為笑得太誇張而爆裂——要命,他剛才是做了什麼好事,否則她怎麼會主動入懷呢?

    「如果我繼續留在你身邊,我爸勢必會干擾到我們的生活。我不想讓你添煩惱,這樣你可以接受嗎?」

    「你這樣抱著我,對我說話,就算叫我男扮女裝上台,我都願意了。忍受你爸的騷擾又何難之有!」雷戰用食指挑起她的下顎,手臂卻有些顫抖。

    她這樣深情款款地偎在他懷裡,莫非是打算要和他重新開始嗎?雷戰暈陶陶地想著。

    「我可以幫你爸買下養老村的終生居留權,每個月請院方發三萬月俸及三節獎金給他。如果他還是想搗亂,那麼很簡單,他就會一無所有。」他很快地說出想法,同時用眼神詢問著她的意見。

    「可是,我沒有那麼多錢還你。」

    「還你個大頭鬼!」雷戰眉頭一皺,雙唇一抿,暴吼出聲。

    「我原本是想用我自己償還的。」她的聲音微弱得像一陣風。

    雷戰張大嘴巴,驟退三大步。他瞪著她火紅的小臉,久久還回不過神。

    「你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嗎?」她脫口說道。

    「你說什麼?」他嚥了口口水,手心猛冒汗。

    「你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們試著重新一起生活嗎?」她結巴地說道,害羞到連呼吸都變得急促了。

    「你該死!」雷戰突而上前一步,捉住她的肩膀,不客氣地擁她入懷。

    「我差點被你嚇出心臟病來!我不是早就表達過想復合的意願了嗎?我腦袋有問題才會不願意!」

    他有力的臂膀將她柔軟的線條,全數嵌入他堅硬的肌肉裡。他低頭,就想吻住□。

    「還不可以。」她搗住他的唇,不讓他得寸進尺。

    「兩情相悅有什麼不可以的?」他逗她,當她是害羞。

    「現在還不許有親密關係。」她把臉埋在他的肩頸處,小聲地說道。

    「為什麼?!」雷戰臉紅脖子粗地低頭瞪人。

    「因為那會軟化我想為未來努力的決心,因為有了親密關係之後,你就會不自覺地寵我。」

    夏欣月的臉蛋埋得更深了,吐出的氣息拂過他的頸間,讓他「火」冒三丈。

    「你要我跟你同住一個屋簷下,卻什麼事都不能做?那還不如一拳打昏我算了!」他捶胸頓足地低吼後,驀地扣住她的後頸,低頭就要強行索吻。

    「你……討厭……」夏欣月伸手要擋他,手掌卻不小心碰到他的胳肢窩。他驟然縮了下身子。

    「你怕癢。」她驀然張大眼,像發現天大秘密一樣地喜出望外。

    「對啦!」雷戰翻了個白眼,不情願地承認道。

    身為一名剽悍男人,居然還怕癢,說出去豈不笑掉人大牙。

    「你慘了。」夏欣月頑皮地勾唇一笑,在他沒防備時,連著對他搔癢了好幾次。

    在他動手要抓人時,她輕巧地溜開,沒讓他抓著。「哈哈哈……」

    他看著她笑成新月般的水眸,望著她粉嫩嫩的唇,凝視著她細緻光滑的肌膚。

    「你真的不改變心意?你真的忍心讓我這『英雄』無用武之地嗎?」雷戰的眼神哀怨地往她一瞟。

    夏欣月堅定地搖頭。

    「不是有句老話說,相愛容易相處難嗎?我們之間,就是這樣吧。這回你別寵我,讓我學著如何對你付出,讓我學著如何跟你身邊的人相處,好不好?」她雙手不由自主地交握在胸前,擺出乞求的姿態。

    「停、停!不要再說了!」雷戰八爪章魚般地猛纏住她的身子,聲音嗄啞地說道。「你要是再多說一些,我怕我會因為太高興而承受不住。」

    夏欣月窩在他火熱的懷抱裡,牢牢地緊抱著他。她有預感,他們的新生活一定能走得很順利的。畢竟這一回,她是這麼熱切地想為他改變自己啊!

    「走吧,我帶你回房間『純』休息。」他佯裝愁眉苦臉地攬著她的肩,領著她下樓,走回房間裡。

    他沒有提出房間只有一張床的事實,她也沒說什麼,只是臉紅地瞄了一眼那張足夠睡上四個人的黑色大床,便乖乖地上床就寢。

    「如果我還是沒法子融入你的生活,那麼我們——」躺在他身邊、枕著他的肩,她忍不住擔心地低聲問道。

    「那我們就分開生活,但是還是要在一起。」他側過身,與她面對面。

    夏欣月感動得笑了,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有他這句話,她還擔心什麼呢?

    這一次,她一定能成為一個好妻子的。

    隔天早晨,當夏欣月睜開眼睛時,她直覺地往身旁一看——

    沒人。

    她抱著雙膝在床上坐起,打算看看現在幾點鐘了,不意卻看到床邊那一大疊的園藝書籍。

    瞬間,她眼眶紅了,轉身將臉埋入他的枕頭間,呼吸著他留下的氣息。

    昨晚睡覺時,她還沒看到這些書哪。一定是他怕她無聊,一早便要人送來給她的!

    夏欣月很快地梳洗完畢,換上一件白色棉質洋裝,並在自己的手腕處塗了層淡淡的薰衣草香精。

    可沒忘記他喜歡薰衣草的味道呢!

    夏欣月拍拍臉頰,讓自己看起來氣色好些。

    她才走出房間,一眼就看到正在健身房裡打拳的雷戰。

    她的心臟隨著他每次出拳,擊上沙包的力道而驚跳著。

    他揮拳的力道那麼虎虎生風,每一下都讓她不自覺地倒抽一口氣。他光裸的麥色胸膛,隨著他的出拳而律動著力與美的線條。那泛著水光的胸肌和二頭肌,看來有如石頭般的堅硬。

    他擁有足夠的力量可以毀天滅地,可他卻總是在保護她哪!

    夏欣月紅了眼眶,被蠱惑般看得入迷,看到他發現了她的視線。

    雷戰回過頭,汗濕的發披散在前額眉際,一雙黝黑的眼於是更野、更有男人味了。

    他對她眨著眼。

    夏欣月紅了臉,旋即轉身跑開。

    雷戰也在瞬間從健身房裡跑出。他從她身後一把抱住了她,讓他的胸膛緊貼著她的後背。

    「你……你全身都是汗。」她聲音顫抖地說道。

    「你心跳得好快。」他把下顎擱在她的肩窩處,誘惑地低語著。

    「你……快去洗澡……」

    「你陪我去。」他的唇吮住她的耳珠子,又用一種讓人發麻的力道輕咬著。

    「不行……」她不敢回頭,只感覺到全身血液都沸騰了起來。「我們昨天已經說好了,在我還沒有完全適應你的生活前,不可以有親密關係的。」

    「如果我保證有了親密關係後,我不但不會更加寵你,反而還會更加嚴密地監督你呢?」他的唇順著耳廓滑下她的玉頸,指尖撩起她的洋裝,撫上她微涼的大腿,感覺她整個人又驚跳了起來。

    「不可以……」她嬌喘出聲,才抓住他的手臂,就因為他一身灼熱的汗水而驚呼出聲地鬆開了手。

    「我真喜歡聽你說不可以的聲音。」雷戰將她旋了個身,與她面對面。

    夏欣月面對著他熱氣勃發的結實身軀,當場倒抽了一口氣,卻又情不自禁地嚥了一口口水。不過,她很快地別開頭,還試圖亡羊補牢地閉上眼。

    但,那是她犯下的第一個錯。

    他雄渾的笑聲,立刻在下一秒肆無忌憚地拂上她的唇。

    「告訴我,當心愛女人露出被我的男色所迷惑的表情時,我還能怎麼辦呢?」他的舌尖輕滑過她柔軟如花瓣的雙唇內側。

    「我……沒有——」夏欣月虛弱地睜開眼,正想開口反駁時,卻不小心犯下了第二個錯。

    他的唇舌在她開口的那一剎間,便已經攻佔入她的唇間,纏綿地攫取了她所有的力氣。

    她依附著他,任由他在她全身燃起難耐的慾望火焰,燒得她連理智也不可復得。

    之後發生的事,都不言而喻了。

    兩個相愛的人,在分離數月之後,重燃愛火的熾熱程度會是如何呢?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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