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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都市言情] 唐席 -【白色傳說(求親記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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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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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24 00:23:02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七章

卓羚與席非攜手回到辦公室時,李心紅正等在那裏。

「唉呀,你們終於回來了!」她一副等很久的模樣,「卓羚,方才薑主播在找妳,說今晚老地方見,要妳準時。」她刻意說給席非聽的,就算是撒謊也值得。

卓羚已經有薑哲剛了,憑什麼還和席非難分難舍?難道是想腳踏兩條船?她絕不允許卓羚和她競爭。

「什麼事?」席非沒忘薑哲剛是他的頭號情敵,「我不在的這段期間……」不可諱言,他心中異常惶恐。

「沒……」卓羚這來不及說什麼,就被李心紅搶了白。

「你不在的這段期間,卓羚已經如願以償的和姜哲剛談戀愛了。」李心紅不懷好意的瞄瞄卓羚,一手挽著席非的手臂,「不信你問卓羚,她還沒被正式錄取就有了實習記者證,還在螢幕上露臉,身上帶著薑哲剛送的手機,連代步的機車也是薑哲剛替她設法弄來的……談個戀愛能得到這麼多好處,怎麼我從來沒這麼幸運?」她譏諷著。

席非的身體震了震,甩開李心紅走向卓羚,「這是真的嗎?」

他不肯相信,也不願相信,但,他的確從她的口袋裏看到了一支手機。

以卓羚對自己慳吝的程度,她是不可能給自己買手機,況且,她平日都把錢彙到孤兒院,根本也沒多餘的錢。

唯一的可能是,李心紅所言屬實,卓羚真的和薑哲剛在交往!

「你相信嗎?」卓羚不解釋也不辯白,無懼地與他四目相接。

方才如膠似漆,現在卻以如此嚴厲的態度質問她,她懷疑他心中對自己有幾分信賴存在?她向來沒有解釋的習慣,信者自信、疑者自疑,說再多也沒用。

席非移開了眼光,他該相信卓羚,還是自己的眼睛?

「卓羚,快,東區發生嚴重車禍,快過去做SNG,我幫妳Call正在路上的小賴。」正在接電話的姚姊快速地對卓羚說。

由於攝影記者不夠的關係,小賴在辦公室的機會幾乎沒有。

「好。」卓羚二話不說,拿了鑰匙,騎上機車,火速前往現常

席非聽見姚姊的話,看見她騎上一部全新的重型機車……

那打擊對他來說,猶如青天霹靂。

「人家卓羚美夢成真,難道你不給她祝福嗎?」李心紅在一旁起哄,拉他的衣袖,要他注意她,「既然她已經找到自己的幸福,那你也不能輸呀,我們正式交往吧?」總裁夫人寶座值得她放棄女性的矜持。

席非一言不發的瞪李心紅一眼。

李心紅被那冷峻眼神嚇得連他的衣袖都拉不穩,甚至還倒退了一步。她從來沒見過這麼嚇人的眼神,更遑論是來自向來只會嘻皮笑臉的席非。

席非不發一言的跨步走進主播室,姜哲剛正在閱讀剛到手的文稿。

「你跟羚羚發展到什麼程度?」他的眼中迸射著異常 冰冷的光芒,「你愛不愛她?」

薑哲剛瞇起眼來,正想消化他的來意,一個拳頭就不由分說的招呼過來。

薑哲剛萬分驚險的躲過一拳。「你何不自己去問卓羚?」他是個有未婚妻的人,怎能回應這個問題?更何況這純粹是他們兩人的問題。

「我只問你愛不愛她?」席非大吼,一手掀了主播台,連前來阻止的工作人員也擋不住他。

他知道卓羚仰慕他,打心裏愛他,但他呢?他愛不愛她?會不會讓她受委屈、哭泣?

一旁準備現場直播的工作人員連忙過來阻止他,席非把他們揮開。

「她是個優秀而熱忱的新聞記者,值得任何肯定。」姜哲剛對卓羚的表現和評估報告異常激賞,贊成公司所給她的任何肯定,包括讓她當第一線記者,並讓她提早參加正式記者考核。

「所以你也愛她?」席非的肩膀垮下來,他被三振出局了嗎?

優秀的人總會得到仰慕,既然互相欣賞,要演變成愛情,絕非難事,也許他是真的被三振了。

席非拖著沉重的腳步離開攝影棚,像只鬥敗的公雞。

***

卓羚處理完那起突發事件後,又接到了另一起追蹤案件的通知,回到小套房時,已經過了晚上八點。

把識別證、手機、機車鑰匙隨手放在電腦桌上,她累的像條狗一樣癱在床上,不過,今晚她的心不像以往那麼空洞,因為有席非在。

席非坐在電腦前的椅子上,像在等她,表情卻異常僵冷。

「吃過了沒?」她隨口一問,「當記者要有忙碌的認知,恐怕叫狗來當記者,牠也不肯。不過很快樂,可以感覺到社會的脈動,有走在世界前端的成就感。」

「妳騎薑哲剛給妳的車子去採訪?」席非問,聲音異常 冰冷。

「那不是他給我的……」

「妳隨身攜帶他給妳的手機?」卓羚才想回答,席非又問。

「那是……」卓羚覺得他的態度有異,連忙自床上坐起,只是話仍未說完,又被席非截下去。

「他欣賞妳,妳仰慕他,你們就順理成章的交往了?!」席非沖到她面前,氣急敗壞的怒吼,「既然如此,妳明白告訴我就好了,又何必在我面前裝做什麼都沒發生過?」

卓羚被他吼得腦中空白一片,他從來沒有這樣吼過她。

「我知道妳仰慕他、欣賞他,以他為擇偶標準,想不到妳居然趁我不在的時候……」席非氣得想捏死她。如果他在,薑哲剛那小子絕對搶不走卓羚!可惡!

「你到底在說什麼?」卓羚仍無法理解他的話,但從他的表情知道事態嚴重,「我聽不懂,請你說清楚一點。」難道是李心紅亂說的那些嗎?

「我說什麼妳心裏有數。」席非一想到她和薑哲剛出雙人對,就心痛的要命,死也不願再重複同樣的話。

「你相信李心紅的話了?」卓羚一時無法接受,他不是向來只相信她的嗎?為什麼在她打算全心倚賴他時,他寧可相信別人而來懷疑她?

「妳不肯親口告訴我,我只好相信別人!」席非勃然大怒。

人證物證俱在,她還想狡辯嗎?善良的卓羚何時變得這麼不誠實?席非感到心痛,難道為了欺瞞他,她不惜變成工於心計的人?

「你到底是不相信我?」卓羚的聲音不自覺的提高。她非常生氣,認識了二十年,也糾纏了二十年,他對她的認識與信任居然如此薄弱?!

「我想相信,可是這支手機、識別證和摩托車,都證明妳瞞著我很多事!」席非痛心疾首的把她隨手放在電腦桌上的東西用力丟向牆角。

「姜主播是一片好意,我們已經把話說明白了!」她吼著去搶救那堆「公務品」。她想向他解釋,因為席非是她最重要的人,她不要他有任何誤會,可是他為何不肯聽她把話說完?

「連婚期和未來都計畫好了?很好!」席非不敢置信的退開一步,沉痛而怨恨的盯著她大吼。「這麼急,是不是你們上過床了?!妳連碰都不讓我碰,卻這麼快跳上他的床|!」

「啪!」刺耳的巴掌聲,為這片吵雜畫下句點。

氣氛僵凝成令人動也不能動的低氣壓。

「妳打我?」席非的左手摀著左頰,赤紅的眼鎖定卓羚。

卓羚雙手握拳,因發怒而繃緊的臉上淚流成河,「原來,我在你眼中,是那種女人……」她太失望了,她以為他懂她、重視她,想不到在他的心目中,竟將她看得如此隨便。

「事實俱在眼前,妳要我如何看妳?!」席非用盡全身的力量大吼。

她的淚令他心痛,對她的看清更令他心寒。

「為什麼不把事情查清楚?」難道他甘心這麼愚昧,被李心紅的幾句話牽著走?

「妳愛慕薑哲剛是不爭的事實,連他都承認自己欣賞妳,兩情相悅、終成眷屬是理所當然,還有什麼好查的?」他心灰意冷的大吼,「妳放心,我會成全妳,我會成全妳的!」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走出套房。

「席非……」卓羚沒有喚回他,卻喚出淚如泉湧。

好不容易盼到他回來了,為什麼會變這樣?

他為什麼那樣看她?為什麼輕易的相信別人?

這一切是為什麼?她好不容易才發現自己對他的需要,他們也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和平共處的方式,為什麼情況會變得這麼惡劣?

卓羚含淚問蒼天,而蒼天靜默不語。

***

卓羚一夜無法闔眼,昨夜的惡劣情況嚴重影響她的睡眠,而天一亮,她又為席非的下落擔心,更為怕他從此不回來而焦急。

不過,幸好她開門準備上班時,發現坐在門外的他。

「席非?」

他醉醺醺的倒在門外,手中拎著一瓶酒,渾身酒味刺鼻。

「怎麼喝成這樣?」卓羚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扶進屋內,「昨天跑到哪里去了?」

「羚羚……羚羚……」席非躺在卓羚的沙發床上,不斷發出痛苦的囈語,「妳為什麼要愛他?為什麼不愛我?愛我礙…求妳愛我……」

「席非,我沒有愛上別人,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愛的人是你,只有你。」卓羚知道他的痛苦,因為她也同樣痛苦了一整夜,「別因為不相信我而折磨你自己。」她的手拂過他淩亂的發,他痛苦,她也心疼。

「羚羚……羚羚……」席非在痛苦的囈語中恍恍惚惚的睡去。

「如果你能相信我,我就答應永遠跟你在一起。 別以為我是那種隨便的女人,好嗎?」卓羚邊替他擦臉、解衣,邊在他的耳畔說,也不管他能不能聽見。

她在他的臉上印下一吻。「我是想跟你在一起的。」臨上班前,她留下這一句。

***

席非在一陣頭痛欲裂中醒來。

睜開眼,他發現自己躺在卓羚的沙發床上,上衣的鈕扣被解開兩顆,薄被完好的蓋在他身上。

席非頓時混亂了,昨夜他明明煩亂不堪地坐在門外喝酒,幾時進屋來的?

「羚羚?」他四處張望沒看到人,直到瞥見牆上的時鐘,才知已過了中午,「嗚,頭好痛。」他真後悔喝了那麼多。

無意間,他看見電腦桌上一個杯子,和一張紙條——

這是醒酒藥。紙條上躺著卓羚娟秀的字跡。

席非心中一動,複雜的念頭在腦海裏翻攪。

她仍然對他這麼好,為什麼?她現在應該是熱戀的階段,眼中理應只有薑哲剛,為何還能注意到他?而且,她收留他,不怕受到非議嗎?

難道,李心紅對他說謊,卓羚根本沒有和薑哲剛交往?

不,不可能,姜哲剛明明親口說他欣賞卓羚,他也明明看到她身上平白多出了昂貴的用品。想到這裏,席非的心揪痛成一團。

他該怎麼辦?他已經不知道自己該以什麼角色待在卓羚身邊了。

腦中突然躍出卓羚昨夜含淚掌摑的表情,那疼痛彷佛還在頰上發燙,刺痛著他脆弱的心臟。

卓羚從來不會出手打人,昨夜卻出手打了他,難道他真的錯了?

「也許……」他撫著挨打的左頰,「也許時間會說明一切。」說不定真是他太相信李心紅的片面之辭。

席非心中又燃起了希望——在正式踏入禮堂之前,人人都有公平競爭的機會。那麼他就不該輕易放棄,不該草率的把卓羚交出去!

他飛快的躍身起床,快速的梳洗、更衣。

他要去找卓羚,要守在她身邊,因為他是她的專任攝影師。

打理好一切,席非跨上越野機車,朝璀璨狂奔而去。

***

席非找到卓羚的時候,卓羚正在萬華地區的一個公園採訪。

「公園之狼」又犯案了,這次又有了目擊者,令人匪夷所思的,這位目擊者仍是王克華。

席非走到小賴身邊,示意他把攝影機給他,「我是新來的攝影記者,也是卓羚專任的攝影師。」

小賴把沉重的攝影機交給席非,「既然如此,那這工作就交給你了。」一連串的工作已經快把他累垮了,有人來分擔,他樂得大松一口氣。

席非把鏡頭對準卓羚,在鏡頭裏,卓羚是唯一。調好焦距、解析度,她的清純美麗便一覽無遺,一個小動作、小表情全被納入鏡頭,無可隱藏。

她的美,他希望別人永遠別發現,永遠由他珍藏。

警方的工作告一段落,轉由記者採訪。

「請問你為什麼會到這個地方來呢?」記者問王克華。

「我是業務員嘛,哪里有商機就住哪里去埃」王克華不耐煩的回答,「誰知又會撞上這『公園之狼』?碰上這種倒楣事,我很怕呀,你們的攝影機又這樣拍,說不定我真的會像她所說的,變成受害者。」王克華指著被眾多記者擠到旁邊的卓羚,眼神邪惡、不懷好意。

「請你放心,我們在播放之前會經過剪輯,不會把你的樣子播出去。」卓羚把目光投向負責攝影的小賴,卻出乎意料的看到席非,一朵放心的笑不自覺的浮上唇角。

那朵笑在鏡頭下被專注凝視,在席非的心中開成一朵美麗迷人的花,震撼、迷眩著他。如果他能永遠擁有她這樣的笑容,他將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

「根據剛才的實況模擬,你當時是從這邊經過,要去開車……距離這麼近,你為什麼不追?」卓羚把視線自席非臉上拉回來,繼續問。

王克華的目光依然令她不舒服,但為了使案子有更多的進展,挖到對警方有利的線索、對電視公司有利的獨家,卓羚不得不和他打交道。

王克華突然露出噬血眼神,但那也只是一瞬間,他馬上又變得悲哀自憐,「妳說,像我這樣的腳,能追到什麼?」他撩起褲管來,露出一截義肢。

所有人都吃了一驚,原來兩次目擊「公園之狼」的英雄,是個殘障人士!

等這案子破了之後,非把這事蹟製作成焦點人物話題,深入探討這位英雄的可憐經歷不可。大部分的記者心中都有此打算,本來懶懶散散的攝影師全開了機,記者也連忙拿出隨身攜帶的相機,拚命拍照。

那是什麼?有股不祥之感竄進席非敏銳的神經,這人的眼神……

「要是被『公園之狼』知道這個秘密,我恐怕凶多吉少……」王克華把無助哀求的眼神投向卓羚,一步步走向她,帶著半逼半問的口吻說:「妳會保護我嗎?」

席非鑽過記者群,把卓羚拉到身後,「相信警察會加派人手在你的住家附近巡邏。」

王克華兇狠的眼神瞪了他們三秒鐘,最後才把眼神移開,「當然,保護目擊者是警察的責任,又不是記者。」

「如果碰到緊急情況,打電話給我,我一定會全力以赴。」卓羚將這些話沖口而出。

唉!席非輕歎一口氣,卓玲這善良——傻瓜,就受不了別人對她露出求助的表情。

狡獪的冷芒一閃而逝,王克華不以為然的撇撇嘴,「希望妳說話算話。」

這對卓羚來說,無非是一種激將法,激起她的正義感和保護欲。

席非瞪著王克華,直覺這個人在打卓羚的主意,絕非什麼善類。

「我說,為什麼別人都目擊不到現場,偏偏你就目擊兩次?其他案件的目擊者都能描繪出兇手的樣子,你卻恰巧都看到背影?該不會你就是兇手吧?」席非不懷好意的譏諷,他恨任何打卓羚主意的人。

王克華臉色倏地慘白,閃過做壞事被當場揭穿的無措,隨即呼天搶地,作勢欲沖過來打席非,「你說話最好憑良心,我不顧生命危險向警方報案,卻被你這什麼都沒做的攝影師當成殺人兇手,天理何在?!這世上還有誰敢出面指證惡人?!」

「王先生……」警察過來把他拉開。

「在捉到犯人之前,所有人都有嫌疑,目擊者當然也不例外!」席非繼續說著,一點都不怕他的逼進。

「你……你含血噴人!」王克華又想欺上來,卻被警察架開。

「如果你打傷了我,你就有牢可坐了。」席非狡猾的笑笑。

「你……」王克華只能氣得渾身發抖。

卓羚拉開席非,「你別惹是生非。」她覺得對警察非常 抱歉。

「他對妳不懷好意,我怎能袖手旁觀?」王克華不上來毆打他,他還想沖上去把那雙眼睛挖出來。

「你想太多了啦!」卓羚拉住他,「事情告一段落了,我們先回去。」

卓羚隨後向警察和其他記者道別,「有任何發展,別忘了聯絡我呀。」追蹤這案子久了,卓羚不只認識了目擊者、警察,連同業也會自動過來向她打招呼。

「妳要小心他,要是他打電話給妳,千萬要告訴我,不要獨自行動。」席非千叮嚀萬交代,右手習慣性的想拉她,轉念想到她在和別人交往,又硬生生的放掉,改從口袋裏掏出一根煙叼著,先行走開。

卓羚本來還為他像以前那樣關心她而開心,卻在他刻意把手放掉的那一刻,整顆心掉進了黃連甕裏,苦不堪言。想叫他,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伸手想拉他,卻連他的衣角都拉下祝

「哼,一對狗男女!」王克華看著卓羚和席非的背影,心中打著歹毒主意。

***

記者這工作真不是人幹的!雖然席非早就知道這個事實,可是在半夜被突發事件挖起來的時候,仍忍不住詛咒。

「西門町有人喝酒鬧事,快點,席非,我們要快點到案發現常」卓羚邊抹臉邊催促,「愈快抵達現場,愈有機會拿到第一手和獨家。」飛快的拿了筆記、小型錄音機、相機和記者證,她立即奪門而出。

席非也從地上飛快的躍起,找了衣服穿上,拿到鑰匙準備出門。

半個月以來,他們的關係雖然仍保持著惡劣、模糊不清的情況,但不管情況如何惡劣,同住一屋簷下這件事,似乎不會受到任何影響。

在這間小套房裏,席非睡在地上,卓羚睡她的沙發床,一有突發事件,兩人同時被卓羚的手機吵醒,同時出門,倒可以比其他記者迅速,也算是一種效率。

「出發了。」席非坐上駕駛座開著公務車朝目的地奔去。

正式掛上實習攝影記者證的第二天,席非拗來這部車身印有「璀璨電視公司公務車」字樣的天王星,他將所有攝影器材放在車上,出入全以這部車代步,也要卓羚把車子還給薑哲剛。

他們除了公事外,幾乎再也沒有別的交談,保持著冷淡卻又互相關照的距離。

他們很快就抵達了喝酒鬧事的現場,青少年集體械鬥,不但不聽警察勸阻,還紛紛高舉木棍和棒球棒向員警襲擊。

「記者現在所在位置是西門町圓環前,幾名青少年深夜在此械鬥,員警上前阻止,反而被青少年襲擊……」卓羚迅速地準備就緒開始連線報導,席非的攝影機也呈開啟狀態,整個場面幾乎是同步展現在深夜的電視節目上。

「拍什麼拍啦!」一名青少年手舉球棒站在卓羚身後,狠狠的朝她揮棒打下。

「卓羚!」在那千鈞一髮之際,席非丟開攝影機,上前去擋開少年,把毫不知情的卓羚拉到身後,「小心點!」

當卓羚發現自己差點遭到襲擊,頓時嚇得小檢蒼白。

那少年又吆喝了幾名青少年過來,亂棒紛紛朝席非落下,口中不斷的喊著:「可惡的記者、該死的記者!」

「可惡,如果這麼輕易就被你們這些兔崽子打倒,我就不叫席非!」席非卷起袖子來,和青少年火拚。

他空手道九段可不是學假的,再加上以前學自由搏擊的實力,對付這些混混綽綽有餘,學這些是為了保護卓羚,想不到如今真能派上用常

「席非,小心點!」卓羚擔心的在席非背後閃來閃去,非常擔心他會受傷。

「妳先到旁邊去躲起來。」席非趁亂把她推到一旁的暗巷。

躲在暗處的卓羚從來沒見席非那麼帥過,不管是前踢、後踹或回旋踢,在一閃一讓中,每個動作都完美得無懈可擊。

他的攻擊非常了得,再多人蜂擁而上都被他輕易撂倒,躺在地上申吟。

「起來呀,繼續打呀!」席非揪著方才想襲擊卓羚的少年,「不是要打架嗎?過不過癮?」

「不……不要打了……」少年申吟著求饒。

「該死的,居然想偷襲卓羚!」席非失控的大吼,「她要是有個什麼閃失,你知不知道你會怎樣?」他捉起一旁的球棒,使勁朝地上一揮,球棒立時斷成兩截。

不用席非多加形容,少年已經嚇得屁滾尿流,連話都說不出來。

「該死的,你最好看緊你的小命!」席非惡狠狠的把他甩開。

方才被打得有點狼狽的警察上前來把這群青少年帶回局裏。「席非,有你的。」警員拍拍席非的肩,「多虧你上場助陣啦!」

席非常和卓羚在臺北地區的各警局出入,幾乎都混熟了。

「好說,警察大人,您辛苦了。」席非一拍警員的肩,與他錯身而過,「卓羚,妳在哪里?」他只掛心她的安危。

這時,其他公司的記者姍姍來遲。

「在這裏。」卓羚在方才被席非甩掉的攝影機旁向席非招手,「連線好象斷了。」

「斷了就斷了,現在開始還來得及。」席非走過去,接過卓羚手中那沉重的機器,可是卓羚並沒有放手的打算。

「謝謝你,如果不是你的話,我恐怕……」也許會被打成肉泥。卓羚不敢想像那慘狀。

他身上流滿了汗,T恤都黏在身上了,卓羚掏出手帕來,想替他擦擦汗,席非卻躲開了。

別拿這種態度對我,也別拿那種眼神看我,那會使我忘了妳已心有所屬,將妳深擁入懷。席非在心裏告訴她,也用盡所有力氣壓抑心中那波濤洶湧的情感。

他沒有一刻不想擁抱她,沒有一刻看見她與薑哲剛交談、眼神相對,不嫉妒的發狂!

她一定不知道壓抑那排山倒海的情感有多痛苦,否則不會拿這種關懷的眼神看他,也不會想對他做出這麼親密的舉動!她一定不知道他有多想把她占為已有!

但是,他不能那麼做,他承諾過要成全她就不能食言,那會傷害她,也會使他唾棄自己,他不能連站在她身邊的資格也失去。

在警燈閃爍的夜空下,卓羚蒼白、絕望的臉沒人看見。

他真的不要她了嗎?他們真的沒有回到從前的機會了?

她的心好痛好痛……

「快準備開始。」席非扛著攝影器材對她招呼,鏡頭把她的樣子拍得非常清楚。

她流淚了?為什麼?難道是因為他方才的態度嗎?席非心中一驚,一顆心也跟著抽痛起來。

卓羚慌急的拿手背抹抹臉,看著席非的手勢進行倒數。

「記者所在位置正是方才青少年械鬥的現場,這場械鬥已經被阻止,警方人員正將這些少年帶回警局偵訊……至於械鬥原因,還有待警方人員詢問,記者稍後將為您做更完整的報導。」

隨後一行記者跟著警察到警局,直到東方大白,這個事件才告一段落。

「卓羚,剛開始那段不光采的情況,不會播出吧?」臨走前,警員慚愧的低問。

「應該不會,就算播出,應該也只有半夜連線那一次。」卓羚用足以令人放心的口吻回答,「放心吧,我們會把你們播得很英勇的。」

事情告一段落,席非和卓羚直接趕回公司整理這則新聞。

坐在車內,席非目不轉睛地直視著前方,卓羚也專心看著窗外的風景,氣氛一如這段日子以來的沉默和疏離。

這種沉默到底要持續到什麼時候?

他們各自在心中問著,卻日復一日遲遲沒有答案。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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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24 00:23:15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八章

「你們趕快幫忙想接下來的節目主題。」

「接下來的節日就是七夕了。」

「七夕有什麼好做的?不就是家喻戶曉的牛郎織女故事。」

「那話題早就被炒爛了,還是來做鵲橋好了,看看那傳說是真是假,如果真有此事,就研究宇宙中的恒星,為什麼會湊巧在七夕那天築成銀河。」

「白癡,又不是Discorery,這種節目誰看?」

「我聽說中國大陸的江南一代,有一棵充滿傳奇的古樹,每年七夕,都會吸引成千上萬的人前往,不如我們派個人去一探究竟。」

「派什麼人去?」

卓羚一回到公司,就聽到帶狀節目的同事們,正七嘴八舌的討論關於節目的問題,她沒多聽,直接走到自己的座位。

席非在門口和卓羚分手,逕自到剪輯室去剪輯拍攝內容了。他最近的表現遠遠超出他的實力,卓羚在驚訝之餘,委實替他高興。

卓羚回座位整理筆記,屁股都還沒坐熱,李心紅就氣呼呼的殺過來。

「妳已經有薑哲剛了,為什麼還要纏著席非?」她扠著腰,怒氣衝衝的質問。

卓羚不想理她,對她指鹿為馬、指非為是的本事,簡直受夠了。

卓羚一副擺明不想理她的態度,令李心紅更加火大,「我在跟妳講話,妳那是什麼態度?」

「大家都很忙,請簡潔扼要的講些有建設性的話。」卓羚冷冷的說。

「我問妳什麼時候要離開席非?」李心紅的口氣除了質問還有命令。

「不關妳的事。」卓羚淡淡的回答,把注意力投向手邊的文稿。

「當然關我的事!」李心紅被卓羚冷漠倨傲的態度惹火,她粗魯地揪起她的衣領,「妳到底要腳踏兩條船到幾時?」

卓羚沒有答腔,也沒有被她惹火,只是把她的手撥開,一派的從容自信。

她的從容把李心紅逼得焦躁,她的自信使李心紅感到自卑,逼她想不擇手段的扳回一城,「妳根本沒有資格和席非在一起。」

李心紅的話成功的吸引了卓羚的反感和注意力,她生平最恨人貶低她。

「妳把話說清楚!」卓羚看她的眼光升起敵意與憤怒。

「為什麼要我說?妳自己應該心裏有數才對。」李心紅眼見成功地引起卓羚的注意,反而驕恣地拿喬。

「到底是什麼意思,妳給我說清楚!」卓羚激動的揪著李心紅,「快說。」

「哼,說就說,讓妳知道自己是如何浪得虛名。」李心紅甩開車羚揪著她的手。

「什麼浪得虛名?」這四個字是卓羚的致命傷,她孜孜不倦、奮發向上,就是要培養自己的實力,不被當成中看不中用的草包。為了不被貼上「浪得虛名」的標簽,她努力的非常辛苦。

「看來,妳真的不知道。」李心紅嗤笑,「妳以為妳為什麼能進入璀璨?為什麼能比別人更早獲得實習記者證?為什麼能比別人早在螢光幕前露臉?為什麼會得到器重?」

卓羚的身體震了震。這些,難道不是因為她的努力?

「別以為這些都是妳的實力,如果不是席非,根本就不會有現在的妳!」李心紅嚴厲的戳著她的肩窩。

「妳……妳說清楚。」卓羚要很用力才能放開緊咬的牙關,進出這句話。

她的心在打顫,不敢預料李心紅將會說出什麼話來。

「我告訴妳吧,妳會被錄取是因為席非,會這麼受器重也是因為席非,因為他父親席格是璀璨集團的總裁!」李心紅冷眼看著卓羚的臉因痛苦而扭曲,心中非常痛快,「只要席非一句話,全璀璨的人都要對妳逢迎諂媚、前呼後擁!妳說,妳怎麼可能不受到重用與賞識?」

卓羚辛苦築起來的天地在瞬間崩塌,所有努力的目標和理想,剎那間變成夢幻泡影,她搖搖晃晃的跌坐在椅子上,眼前一片空白。

進入璀璨並不是她的實力,受到肯定不是因為她的努力,被託付重任更不是因為她被器重?原來她會得到這些,全是席非的影響力?!

原來她什麼都不是,原來她並不如自己所以為的那麼值得肯定,原來她並不是靠自己的力量走到今天的局面?!天!

這樣的否定對卓羚的打擊遠勝於所有人能想像,她癱坐在位子上,像具沒有靈魂的軀殼。

「妳知道妳為什麼會這麼順利了吧?妳那些努力阿熱忱阿專業知識啊,說穿了根本沒被當一回事,妳只是附屬于席非的一具傀儡,有席非的勢力,才有妳的成就!」李心紅繼續落井下石,「這樣的妳有什麼顏面繼續留在璀璨,我一點也想不透,如果是我,早就跑去躲起來,以免到處丟人現眼。」

「妳可以閉嘴了!」卓羚臉色慘白的吼,「滾回妳的座位!」

「我告訴妳,除非依附在席非的勢力之下,否則以妳一個孤兒的身分,是無法在這競爭激烈的社會上生存的,妳還是早日看清自己吧,寄生蟲!」李心紅鄙夷的說完後,走回自己的座位。

「我不信!我不信!」卓羚終於痛哭失聲,「席非不會這樣對我的,他不會這樣的!」她起身,拔腿往剪輯室奔去。

她要去問個明白,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

剪輯室裏,席非和小賴正在做影片剪輯的工作。

「這些夠我們做一集專題報導了。」小賴笑著說,「我和卓羚一組的時候,往往也能拍到不少好東西,她是個勤奮進娶努力不懈的人,現在這種人已經很少見了,薑主播的眼光果然與眾不同。」

席非原本因卓羚受肯定而微笑的臉,卻因聽到小賴提到薑哲剛而刷的慘白。

「是他力薦卓羚越級晉升的,他說以卓羚的實力,絕對值得公司全力栽培。」小賴邊處理螢幕上的畫面,邊說,「雖然才跟她同組幾天,我就對這句話產生了同感。」

「看來薑哲剛很欣賞卓羚。」席非輕歎一口氣,點起一根煙叼著。

「外面傳言薑主播快結婚了,不知對象是不是卓羚。」小賴隨口一提,「不過我想也不可能,他們真正認識才一個多月。」

席非沒有聽進後面那句,他的心因前一句而絕望得發痛。

「這個人就是『公園之狼』那案件的目擊者嘛,這麼邪惡的眼神是投向誰的?看起來怪恐怖的,簡直跟電影裏的殺人犯一模一樣!」小賴逕自叨念,把席非不經意拍到的鏡頭做一番處理。

席非沒有回應,心中突然產生一種異樣感覺,不經意的把頭轉向門口,看見滿臉淚痕的卓羚站在那裏。

「妳怎麼了?」他幾乎是毫不考慮的撞翻椅子朝她沖去。

「我問你,你是不是運用權力在璀璨動手腳,要他們錄用我?」卓羚安靜的看著他,淚水在眼眶中不停地翻湧,滿腔憤恨在沸騰。

席非心中一驚,她知道了?李心紅告訴她的?

「妳聽我說……」

卓羚不給他解釋的機會,他的表情吐露了真正的答案。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卓羚嚴厲的質問他,「誰要你多管閒事?!」

「我沒有多管閒事,我只是……」難道愛一個人,替她完成願望,也是錯誤嗎?「卓羚,妳聽我說……」他握住她削瘦的肩。

「你不用說,我只是來問答案而已,得到答案,我就走。」卓羚揮開他的手。

「卓羚!」席非低吼一聲,把她按入懷中,他比誰都清楚這對她是怎樣的打擊。漠視她的掙扎扭動,他將她拉至會議室,阻隔了小賴好奇的眼光。

「放開我,你放開我!」卓羚用力掙扎,淚水流入他的襯衫,凝成一攤水漬。

「我不是故意要那麼做,我只是忍不住想幫助妳……」

「我不要你的幫助,不要任何人的幫助!」卓羚又想推開他,他卻文風不動,「我要用自己的雙手打造自己的未來,靠自己的能力闖出一片天,難道你不知道嗎?你不知道我最恨別人在背後操控,最恨別人……我恨你,我好恨你!」如果她握在手中的一切成就是因為他,那她的努力算什麼?

她的一句話把席非打入冰寒的地獄,把他的整個生命搗碎。

「讓妳如願以償的跟夢中情人相守,妳也恨嗎?」他冷酷地揚起訕笑的嘴角。

他不想這麼說的,他一點也不想,只是心中那被傷害的情緒操控著他,令他口不擇言的反擊。

「你……」卓羚心寒地節節退後,他仍不相信她只有他?仍不相信她跟薑哲剛是清白的?巨大的傷害一波一波的擊打她脆弱的心房,把她支解得體無完膚。

「他真的比我好,是不是?」闃暗的眸光將她逼至冰冷的絕境,「只要我一聲令下,他就得捲舖蓋走路,他既然這麼好,妳願不願意為他的前途獻身給我?」席非的唇角上全是嘲弄的冷笑。

卓羚倒抽一口氣,渾身不由自主地發抖,抵住冷牆的背脊,有汗水蜿蜒而下,牙齒在口中打顫,一句話也說不出。

她的沉默令他完全失控!

席非的雙手邪佞地握住那聳起的ru房,毫不留情的使勁捏握。

「妳願意,是不是?女人總是顯意為她所愛的男人付出一切,是不是?」這令他嫉妒得發狂。「妳果然是愛他的!妳果然愛他愛到不顧一切!那麼,我要奪走妳,不擇手段佔有妳,妳這輩子都休想投入他的懷抱!」他狂暴的吻她,雙手蠻橫地剝除她身上的衣物。

「嗚……席非……」卓羚拚命掙扎,打他、捶他、想推開他,卻一點也不能如願,只能看他像頭野獸般侵略自己,「放開我呀,席非!」第一次見他如此發狂,她嚇得完全無法思考。

也不知哪來的力量,她一把推開席非,往門口跑去,卻被發狂的他蠻橫的扯回來,壓在地上。

她狼狽不堪的躺在地上,而他毫不留情地坐在她身上,右手捏著她脆弱的脖子,令她呼吸困難。

「我這麼愛妳,妳卻一心想著別人、愛著別人……」他喃喃地低語,痛苦的情緒全寫在臉上。他猛地俯身,朝她半裸的粉肩用力咬下,留下一道見血齒痕,「我要在妳身上留下屬於我的印記,讓妳永遠只屬於我……」他發狂的吮吻、啃咬。

「好痛……席非……」他咬得又深又重,令卓羚疼痛不堪。

「疼嗎?我的心,比這些傷疼千倍百倍!」他伸出舌頭,舔過那些滲血的傷口,表情有疼惜,也有欲泣的悽愴,「我要妳比我更疼,否則妳永遠不會瞭解這些痛楚。」他在她細嫩的身上留下更多傷口。

「不要,席非……」卓羚用力扭動、掙扎,只得到更多的傷口。

「這次我不會放開妳了!」他猛然撕開她的衣服,「無論如何!」

「不,席非……」絕望翻天覆地的湧上來,席非失去了理智,她該怎麼辦?有誰可以來救她?

「卓羚在哪里?有沒有看到卓羚?」外頭傳來姚姊找卓羚的聲音,「你們誰看到卓羚了?」

席非因這呼喚而驚醒,動作因而停頓,神智也回來了一大半。

「我在這裏。」卓羚迫不及待地推開席非,起身從會議室沖出去。

「我們下期要做一份七夕特別報導,想找人去江南採訪……」

「我去、我去。」姚姊還沒說完,卓羚就迫不及待的答應,她現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遠離席非,離開這不堪的一切。

「妳……」姚姊看出她的淩亂和不對勁,握握她的手,眼神朝會議室瞄,「妳沒怎樣吧?」

「沒……」她本想否認,但話到一半,又吞吞吐吐起來,「只是對自己的能力有點疑惑……」

「別疑惑,憑妳的直覺去做,不要讓任何因素影響妳。」姚姊拍拍她的肩,「每個人都有他無法完成的事,但,每個人也都有他不可抹煞的實力,妳相信自己有多少實力,妳就擁有多少實力。」

姚姊的睿智猶如一道七彩光芒,穿透卓羚心上的陰霾,和煦的照在她心上。

「嗯。」卓羚露出羞赧的笑容,「我不再疑惑了,謝謝妳!」

就算她是因為席非的勢力而進入璀璨的,那又怎樣?她要以成績令所有人刮目相看。卓羚決定要更努力的工作,讓所有人肯定她的實力。

「那個特別報導就交給妳全權負責啦,我會派小賴跟妳一起去,妳記得把護照帶來。」姚姊洞悉一切的安排著,「就當作去散散心,把自己的人生做個全盤的思考。」

「嗯。」卓羚點點頭,她感激姚姊的細心。

接受了姚姊的安排後,卓羚到化粧室去抹了把臉、整理衣裝,告訴自己,從現在開始,她什麼都不想,要把全部精力放在工作上。

在卓羚沖出去後,席非木然的呆坐在地上。

剛才發生了什麼事?他為什麼像只野獸一樣?

為什麼他又發狂了?為什麼一碰到卓羚,他就變得難以自製?

他又傷害了卓羚,是不是?他嚇壞她了,是不是?他為什麼總是如此?

他的心又痛起來了,他比過去更厭惡、憎恨自己。

她現在有薑哲剛守護,他這個活該被唾棄的敗類,該離她遠遠的!

可是他不願離開她,不願看不見她的表情,不願聽不見她的聲音,不願待在任何一個沒有她的地方!

卓羚,我該怎麼辦?

卓羚把所有精力投入工作,席非也用盡全力使自己忙碌,只是,他的眼神和鏡頭,總是追隨著卓羚的身影,看她在鏡頭前表現專業,看她在炎炎烈日下揮汗如雨,看她日以繼夜的奔波忙碌,也看她完全沉浸在工作中,為一項任務的完成驕傲滿足。

他的眼神就那樣不停的追隨著她,偶爾與她的眸光相對,兩人又像怕引爆彼此心中的地雷似的連忙把視線移開,他們心中都明白,緊繃的關係已經到底限了,稍一失神,恐怕會造成誰也承擔不起的後果。

所以,他們小心翼翼的保持最後的安全距離,誰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儘管提心吊膽的保持著距離,席非胸中的烈火依然熾熱的燒著,尤其當卓羚與薑哲剛交談、相視而笑的時候,他那足以將世界毀滅的烈火幾乎要破體而出!

「席非,你又失神了?」李心紅朝席非偎過來,她明白現在正是自己趁虛而入的時機。

席非不假辭色的讓開一步,「滾開。」他依然不能靠近女色,尤其是李心紅。

「別這樣嘛,大家都說卓羚和薑哲剛的好事近了,你也該開始為自己打算了。」在那冷酷的氣勢下,李心紅不敢再靠近,只好靠在他身旁的位子上,嗲聲嗲氣的說。「我知道你情深義重,還處處替卓羚著想,可是你要知道,和薑哲剛白頭偕老是卓羚一直以來的夢想,你對她再怎麼好,也不可能得到回報。」

席非惡狠狠的瞪李心紅一眼,要她閉嘴。

這些他比誰都明白,也知道他該停止對她關懷和付出,問題是,他已經無法回頭了!

「你這樣下去有什麼用呢?只會被笑癡狂罷了。」李心紅又慫恿,「在這場愛情拉鋸戰中,誰先找到幸福誰就贏,難道你打算一直輸下去?」

「不關妳的事!」席非悶吼,「沒事的話,滾開!」她惹他心煩。

這一切他都瞭解,也知道自己輸得極慘,問題是,他能如何?他是那樣不可自拔的愛著卓羚呀!

「我可是為你好。」李心紅還想說什麼,小賴在此時拿著一些東西走過來。

「李心紅?」小賴在手中那張名單上,李心紅名字那一攔打勾,「喏,手機、記者證考核通知、記者守則:這是席非的。」

席非和李心紅同時得到一支和卓羚的手機同款同型的銀白色小巧手機,和一堆資料。

「小賴,這是……」席非疑惑的開口。難道卓羚的手機不是薑哲剛送的?

「這是公務用品啊,卓羚沒告訴你嗎?每個人一拿到實習記者證就會有啊,只是因為缺貨的關係,你們比較慢拿到。」小賴看席非的眼神有點怪他大驚小怪的意味,「為了方便聯繫,每個公司成員都有一支手機,這裏面已經儲存了相關人員的號碼,只要按代碼就能通話,而且這電話不能關機,要隨時保持通話狀態,因為記者是全年無休的。」

席非的眼神變沉變深,臉上線條也繃成嚇死人的嚴厲冷酷。

「呃……這樣你們知道了吧?我還要發給別人,先走了。」小賴看狀況不對,馬上溜之大吉。

「我……我也有事,先走……」李心紅嚇得說不完一句話,打算溜了。

「站住!」席非暴喝,「為什麼說謊?為什麼要撒這種漫天大謊?」

「我……我也不知道……」李心紅嚇得腿都軟了。

「卓羚和薑哲剛交往的事也是假的,是不是?」害他誤會卓羚那麼久,他氣得想當場捏死她。

「我……大家都那樣說……」席非的臉色更難看了,她嚇得幾乎要哭出來,「我不知道。」

「大家都那樣說?是不是妳散播的謠言?」席非一掌拍在桌上,發出砰然大響,把桌上文件彈起半天高,「是不是?!」

「對……對不起,對不起啦。」李心紅嚇得屁滾尿流,就算有十個膽,也不敢再否認。

「該死的!」席非咬牙悶哼,「滾,不要再讓我看到妳!」

李心紅聞言連忙拔腿就跑,連回頭看他一眼都不敢。

「該死的……」席非把臉埋入手中,胸口早就存在的疼痛在加深、擴大,「為什麼不相信她……」

身旁,卓羚的腳步聲經過,他抬起頭來搜尋她的眼神。

卓羚沒有看他,只要讓她隨時知道他好好的在身旁,維持目前不即不離的狀況並沒有什麼不好,她與他之間再也禁不起任何風浪了。

「卓……」席非想開口喚她,最後還是打消了主意。

他們已經好幾天沒公事外的交談了,就算她回頭,他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這次,他真的犯下無法彌補的滔天大錯了。

在再次憎惡自己之前,席非走到薑哲剛的辦公室。

「聽說你要結婚了?」席非面無表情。

他只是想確認,確認李心紅在說謊,確認卓羚要和薑哲剛結婚的消息只是謠言。

薑哲剛羞赧一笑,「卓羚告訴你的嗎?我明明要她保密的。」

這麼說,是真的了?他真的和卓羚……席非剛剛復活的心又被打入冰窖。

不,這回他不再衝動了,他要得到真實的答案。

「結婚對象是誰?」

看來,席非已經知道實事求是、追根究底的重要性了。薑哲剛淡淡一笑。

「是友台的主播,張彥庭。」姜哲剛滿臉充滿幸福 光采。

這個答案帶給席非莫大的震驚,喜悅同時從心底溢出來。

「不……不是羚羚?」他幾乎要喜極而泣。

「卓羚是個很好的工作夥伴。」薑哲剛說,他對卓羚的肯定從來沒有改變。

「我知道……我知道……」席非突覺汗顏,相識不久的薑哲剛能如此肯定卓羚,他這個口口聲聲要愛她的人,卻連最基礎的信任都做不到!

「愛要從互相信任開始。」薑哲剛喃喃低語,「還有,坦誠。」

席非看他一眼,他知道他的意思。

「我走了。」席非走出薑哲剛的辦公室,他現在最該做的,是找到卓羚,對她坦承這一切錯誤。

他要告訴她,再也不允許任何誤會讓他們互相傷害。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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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24 00:23:34 |顯示全部樓層
第九章

席非找不到卓羚,翻遍了整棟大樓,就是找不到她的蹤影。

「卓羚到哪里去了?你們有沒有看見她?她剛剛明明還在這裏的。」

「大概出去跑新聞了吧。」

「跑新聞她會跟我講。」雖然一直以來他們之間的關係惡劣,在公事上,卻是焦孟不離的,何況白板上也沒有交代她的行蹤。

「也許出去搜集資料。」

「早過了下班時間,也許她回去了。」

「你打她的手機試試嘛。」

席非依言撥出卓羚的號碼,電話沒人接聽,他心中正急得不得了,小賴走了進來,把一份筆記放在集中臨時新聞稿的籃子中。

「咦,席非,你還沒回去?」小賴走到席非跟前來,「剛才採訪完畢時,路經卓羚的住處,她先下車回去了啵」

「有新聞,卓羚為什麼沒有找我?」席非不悅的擰眉問小賴。

「大概是找不到你吧?我那時也是才剛進來,就又被她拉出去。」小賴一臉惶恐,他勤奮敬業難道又錯了?

也許是他去找薑哲剛的時候發生的事,至於手機沒人接聽,也許正因為她在洗澡。席非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來,方才那一刻,他以為自己要錯過她了。

「那就好。」他緩下一口氣,「我也走了。」

在回去的路上,席非心中想著該如何向卓羚道歉,才能得到她的原諒。行經一家裝潢奇特的珠寶店,他突然停下車來,挑選婚戒——不管她是不是能開始愛他,他要她嫁給他!

才走過櫥窗,他就被一顆散發著翠綠光芒的寶石深深吸引。那心型寶石鑲在一副對戒上,對成分開時,是一顆淡綠色心型小鑽,放在一起,變成一顆綠色心鑽,驕傲的激射出耀眼光芒。

「先生,你要看看這一對嗎?這是在中國江南發現的綠鑽石,從一開始就是這個樣式,完全沒有經過研磨處理。它的色澤是相當罕見、珍貴的翠綠,它還有一個很神奇的地方,合在一起時,中心會有一個淡紅色的圓……」年輕的老闆娘很殷勤的拿出那副對戒給席非看。

席非定睛一看,果然在兩心相扣的淡綠色心鑽中心,輕易地找到一個粉紅的珠體,那上面……

也不知是他視力太好,還是感覺太敏銳,他居然在粉紅色珠體上看到「百年相思」四個小字。

「紅色珠體上有字耶。」席非指給銷售小姐看。

老闆娘臉上掠過一抹訝異,「你看見了?」那些字連她也看不見。

席非也因她的表情感到訝異,她該知道的呀!

「什麼字?」老闆娘吞吞口水,把太過驚訝的心緒壓下來。

她父親告訴她,那紅色珠體中有字,她怎麼看都看不見,本來不信的,可是現在,她卻不得不信了。

「『百年相思』呀,難道不是你們刻的?」席非理所當然的回答。

老闆娘望著他怔愣良久,才說得出話,「這對戒是非賣品……」

「什麼?我要買!」他一眼就被它吸引,非要它不可!

「它只賣給看得見『百年相思』四個字的人。」她家傳三代,被幾千人鑒賞過,終於等到了它的主人,她心中感動的不知如何形容。

這則傳奇發生在她這一代,她要將把這奇異的傳說,告訴她的子子孫孫,正如她母親告訴她,這對戒指只賣給看得見那四個字的人。

席非驚訝不已,難道真有這麼神奇的事?

老闆娘很快的找出一個古典小木盒,把對戒放在裏面,盒內還有一張老舊卻仍顯雅致的紙條,那上面寫著:妳是我永生永世的戀人。

「老闆娘,妳還沒有說價錢。」席非提醒。不管什麼代價,他非買不可。

「這對戒指,我以一場婚禮為代價賣給你,你一定要找到那位永生永世的戀人。」老闆娘誠摯的說。

「嗯。」席非沒有再多說什麼,他用力的點一下頭,快快樂樂的開車回「家」去。他要以婚戒告訴卓羚,他是她永生永世的戀人。

***

席非回到小套房時,沒發現卓羚,一絲不祥的預感襲上席非心頭。

「卓羚!」他在那小得不能再小的套房內找人。

房門鎖得好好的,屋內沒有歹徒入侵的跡象,手機和記者證擺放的樣子,顯示她放的一點也不匆忙。

她到哪里去了?席非心中的不安不斷地擴大。

以她的習慣,如非必要,下班後就不會出門,若要出門,即使去買個小東西,也會帶著手機,就算這段時日來他們很少交談,她總是趁他洗澡時出門,也會留張字條;這會兒,她不但沒留字條,連手機也沒帶,這不是太反常了嗎?

說不定,有人臨時把她找出去了,但,她不可能連張字條也不留給他。

他心中極端不安。

他突然想起也許她的手機裏有線索。

他拿起她的手機,開啟通話紀錄,那上面顯示最後撥出的電話是給姚姊,在那之前,接到的是一通他見都沒見過的陌生號碼。

「這個號碼是誰?」心中有什麼不好的預感,他決定先打電話問姚姊。

「喔,是席非呀。」姚姊講話速度向來飛快。

「羚羚有跟妳聯絡嗎?」

「卓羚?」姚姊想了想,「有,她說如果看到你,就說她到家了,還有……」

「還有什麼?」席非著急的接著問,心中暗暗祈禱,卓羚最好有告知姚姊她的下落,老天保佑。

「她說『公園之狼』那個案子可能有關鍵性的發展,她要去看看……怎麼你沒跟她一起去嗎?」姚姊的聲音突然緊張起來,「她說要去找那個目擊者,叫王克華什麼的,你快去看看。」

「該死的,是那傢伙!」席非氣急敗壞的摔掉手機。

王克華陰狠噬血的眼神突然掠過席非的腦海,一股恐懼突然佔據他的心。

「該死!」他飛快的撥警察局的號碼,「快告訴我王克華的地址在哪里,卓羚獨自去找他了,她……她有危險!」他的心臟快停了。

「他登記的地址是……」警員又翻閱了許久,才找到王克華的地址,「我們會馬上過去。」

甩掉手機,拿起機車鑰匙,越野機車以二百公里的高速穿梭在擁擠的馬路上。

卓羚,我來救妳了,妳千萬要撐住!

***

卓羚和小賴採訪完回到小套房時,天已經快黑了,她取下頸上的實習記者證和隨身攜帶的手機,正想先洗個澡,手機卻在此時響起。

「卓小姐,我是王克華。」手機內傳來王克華的聲音,他打過幾次電話來,她都沒有搭理。「『公園之狼』約我見面,妳想要獨家嗎?」

「他約你見面?你要快報警呀!」卓羚熱心的建議,「這樣太危險了!」

「沒錯,我是在冒險,因為我想成就妳的『獨家』。」王克華在那頭說,「妳如果來,妳就有機會得到獨家,我也可能全身而退;如果不來,我大概只會變成妳口中的受害者。妳還記得答應過我,只要我遇到麻煩,妳就會全力以赴吧?」

卓羚沒有多加思量,她守信重諾的個性、富正義感的精神、人命勝於一切的認知,督促她全力以赴。

「我會找警察一起去。」卓羚謹慎的說。

「稍安勿躁。」王克華說,「我們約在我住的地方,現在叫警察恐怕會驚動他,我們等他來了再叫警察還來得及。」

卓羚聽了,覺得有道理,便說:「好,我馬上過去。」

為了安全起見,她給小型錄音機換了新卡帶,又檢查了相機的膠捲,還打電話向姚姊報備,只是臨出門,她突然想起錄音機好象沒電了,換過電池後,卻把手機留在桌上。

卓羚一到王克華所說的公寓樓下,王克華立刻從五樓的窗戶探出頭來,「我馬上替妳開門。」

樓下的鐵門應聲而開,卓羚進入公寓走上五樓,樓梯非常乾淨,看來這裏住家並不多。

「小地方,希望妳不嫌亂。」王克華很客氣的請卓羚進屋,不動聲色的把門鎖上。

「別這麼說,這裏很乾淨。」卓羚大略瀏覽了一下室內,心想王克華大概是因為工作忙到沒空把房子弄髒弄舊,屋子才會保持著全新的樣子。

「喝茶還是咖啡?」王克華在廚房問。

「麻煩給我杯咖啡。」她還要提起精神等「公園之狼」現身,「你們約幾點?」她悄悄按下提袋中錄音機的錄音鍵。

「八點。」王克華回答,端出一杯香濃的咖啡來,「這是我自己調的咖啡,不遜於愛爾蘭咖啡,喝喝看。」

「想不到你還會自調咖啡,那我真要嘗嘗看了。」卓羚毫無成心的喝了一口,「風味的確特殊。」她又喝了一口。

「這是特地為妳調製的。」王克華的話中有話,但聽在卓羚耳裏,只覺得諂媚。

「那就是我的榮幸嘍!」卓羚扯開一朵迷人的微笑,「『公園之狼』是怎麼聯絡上你的呢?各家電視公司的保密措施都做得很好,他應該不知道你的消息。」

「其實……」王克華突然目不轉睛地盯著卓羚,良久不語。

「你為什麼這樣看我?」卓羚被盯得心慌,不解的問。

「我在倒數。」王克華的唇角彎起了邪惡的弧度。

好象是接獲命令似的,他的話聲才落,她的身體就產生了異狀。一陣暈眩感突然襲來,然後是她的神經,彷佛被一種不明藥物入侵,引發一陣顫慄。然後,那顫慄散開來,造成她通體灼熱,引起一波又一波彷佛永無止盡的痙攣。

「這……你……」卓羚來不及說完一句話,就蜷曲起身子,痙攣地倒在地上。

她的身子變得非常奇怪,奇熱無比不說,還心悸得駭人,尤其她的下體,自作主張地蠕動著,像在渴求著什麼,而她的神智,正不斷的被抽離……

「妳大概沒嘗過這種頂級春藥的滋味吧?」王克華邪笑著剝開她的衣服,「這種藥,可以讓人上天堂,也可以讓人下地獄,妳是想上天堂呢?還是想下地獄?」

「你……為什麼……」他的撕扯動作弄痛卓羚,同時也拉回她飄忽的神智,可是她無力保護自己,只能任自己袒露在他面前。

「為什麼?」王克華對她獰笑,「在妳下地獄之前,讓妳做個明白鬼也好。因為我就是『公園之狼』!一直保護妳的那個男人懷疑得好,只可惜警察沒這麼聰明。我連人都敢殺了,當目擊證人有什麼困難?」他取出一條麻繩將卓羚疲軟的手腳捆緊。

什麼?他就是『公園之狼』?!

「你……」體內的感覺愈來愈尖銳,卓羚忍不住倒抽一口氣,壓下體內那把狂肆的大火,「為什麼……」心驚敵不過藥物的肆虐,卓羚渾身痛苦的抖顫著。

「因為我看不得別人幸福!」王克華突然脫下褲子,露出他的義肢,和垂軟的生殖器,「自從我出車禍,失去左腳後,我就變成了永遠的不舉一族,連老婆也棄我而去……我要所有幸福的人下地獄!有男人貼身保護著,妳當然也很幸福,是不?所以,妳也要下地獄!」王克華臉孔扭曲的指著她。

「你……變態……」卓羚破口大駡,藥物使她敏銳的神秘花徑有如成千上萬的螞蟻雄兵在鑽爬,她痛苦而扭曲的縮緊身子,夾緊羞人的三角地帶。

「開始了嗎?」王克華露出猥瑣的淫笑,「告訴妳那些女人的遭遇吧。」他取過一把椅子,蹺著二郎腿,悠閒從容的彷佛坐在VIP座上看一場精采成人秀。

他的從容不迫逼出卓羚一身冷汗,她咬牙忍住體內不斷湧出的燥熱,戒慎恐懼的盯著他。

「妳正感受著那些女人嘗過的滋味。她們在我面前扭曲、申吟、乞求、告饒,求我玩弄她們、求我踐踏她們、求我帶她們上天堂,那時候,我就像個君王,冷眼看我的奴隸求我滿足她們,冷眼看她們得不到滿足,筋疲力竭而死。」他一副睥睨群倫的姿態,彷佛君王看著他的女奴,「因為得不到滿足,她們會拚命的索求、不斷的在地上滾動,直到再也動不了……這時候,我就開車把她們送到公園,一刀殺了……」他猙獰的狂笑。

「你這個變態……我不會讓你得逞的!」卓羚大吼,身子驀然襲上一陣致命的刺激,讓她不禁扭曲痙攣。

她把頭撞向桌角,企圖以疼痛喚回理智,可是身子那股焦灼的欲望擊潰了她好不容易凝聚的力量。

「礙…」她不由自主地發出迷亂的申吟,上半身激烈地扭曲成痛苦的弧度,在劇烈的痙攣後,重重的撲跌在地上。

「好精采啊!」王克華變態的拍手鼓掌,「相信連妳的男人,也沒見過妳這蕩婦般的姿態吧?」

「你……」卓羚想惡狠狠的瞪他,只可惜她的力量愈來愈薄弱,尖銳的眼神投射出去,變成另一種媚態。

「別著急,好戲才剛開始而已,妳就好好的表演吧。曾經有個女人熱情的為我表演了三天三夜,妳試試看能不能破這紀錄。」王克華又從冰箱裏拿出水果來吃,一副享受的模樣。

「可惡……」卓羚咬著牙想咬住一絲理智,可是那微弱的理智一直在潰散,「席非……」她絕望的低喚他的名字。

「那個男人找不到這裏的,儘管他再怎麼聰明絕頂,也不可能想到我會在自己家裏作案。名人說得好,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現在我要引申為,最安全的人,才是最危險的人,妳說有沒有道理?」他洋洋自得的說著。

應付體內那磨人的痛苦,已經使卓羚乏力,她心中唯一的念頭是:席非,快來救我,快來……

***

「該死的!王克華,快開門!」當席非撞開門時,正看到卓羚雙手雙腳被縛、狼狽不堪的倒在地上喘息。

看見她這模樣,他的心臟都停了。

「羚羚……」他連忙過去解開她手上、腳上的繩子,把襯衫覆在她身上,「可惡!妳為什麼要獨自行動,可惡!」他氣得好想捏死她。

卓羚認出他時,臉上掠過一絲複雜的表情,但眼神隨即變成驚恐,「後……」

身後,聽見撞門聲躲在一旁的王克華正舉起椅子,準備朝席非的後腦勺砸下。

席非豈有如此容易被擊倒之理,他早就因卓羚的驚恐表情而有了防備,長腿往後一踹,王克華就跌到屋角去了。

隨後,警察和電視公司的同事也焦急的隨後趕來,警察急著替王克華扣上手銬,同事們則有人忙著拍照採訪。

「卓羚,妳怎樣?」連姚姊也不放心的趕過來。

「姚……姊……」席非懷中的卓羚勉強捕捉到一絲意志,「皮……包……」

姚姊走到椅子旁,打開放在椅子上的小皮包,拿出還在轉動的小型錄音機,把它交給警察。

「這下子,看你怎麼狡辯!」警察對王克華亮亮錄音機,「你沒想到會有這種下場吧?」

還想替自己找生路的王克華,這會兒只有空前的驚恐和絕望。

「我先帶羚羚回去。」席非抱起卓羚往外走。

「給她披著。」姚姊脫下風衣披在卓羚身上,「好好照顧她。」

「姚……」卓羚想拉住姚姊,卻連把手伸向她的力氣都沒有。

意識中,她不想讓席非看見自己的樣子,那會使她羞愧而死。

「噓,我帶妳走。」席非抱緊她,將她按人發痛的胸懷,「我剛剛聽見妳呼喚我的名字。」

「席非……」一股心安同時爬上心頭,她輕歎一口氣,貼緊他壯碩的赤裸胸膛,體內那把火卻因而燒得更熾。

「席非!」體內的欲火愈熾,她就會心慌,驀地尖聲哭喊,「不要理我,你走開……」她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的醜陋。

「忍著點,很快就到家了。」席非無比心疼地把她護在懷中,發動機車引擎,往家的方向飛奔而去。

***

車子奔竄在車河中,懷中的卓羚蠕動申吟,席非的心一吋又一吋的提吊起來。

「席非……席非……」

卓羚以足以令任何男人失魂的吟哦低喃著他的名字,雙手在他赤裸的身上依戀爬行。

「噓,就快到了。」席非低頭輕吻她的額。肌膚的貼近令他心焚如火,她惹火的撫觸令他臉紅心跳、欲火難耐。

「嗯……」她火熱的身子在他身上摩蹭、蠕動、痙攣,然後癱軟下來。

席非終於察覺了她的不對勁,「該死的,他給妳吃了什麼?」他勃然大怒。

「他……春藥……嗚……」卓羚好委屈的哭起來,心跳又加快了,肌膚在發燙,不安佔據整顆脆弱的心,「不要……」

「該死的傢伙!」席非咬牙切齒,直想回去一拳打死王克華那敗類。

催緊油門,闖過幾個黃燈,他們終於抵達小套房。

「羚羚?」席非把卓羚抱到沙發床畔,想把她放下,卻發現她緊緊攀著他,燙人的身子痛苦的顫抖著,「怎麼了?」

「嗚……」一陣痙攣,她的身子滾落在床上,曼妙的同體伸展成一種魅人的扭曲弧度,擺動著極具煽情效果的節奏,「不要……不要看……」

在高chao過後的短暫清明時刻,她羞愧不已,她不要他看見自己的放蕩,更不要讓他看見自己的不堪和悲慘。

「走開!離開這裏——」她要靠自己的力量熬過這一段,即使熬不過,她寧可一死,也不要讓他看見這一切。她愛他,因為愛他,所以不要他看見自己的不完美。

「妳在想什麼?」席非心中非常不悅,按住她抖動的雙肩,「難道在這種時刻,妳也不要我陪妳?」

「不要……」她只要他離開,走得遠遠的,不要看見這令人倍感羞辱的情況。

「為什麼?」他勃然大怒,氣她在這節骨眼,還拒他於千里之外,「難道妳不知道我愛妳嗎?難道妳不知道我願意陪妳度過任何難關,解決所有困難?!妳太可惡了,居然不把我放在眼裏!」

他的吼聲令卓羚吃驚,她無辜的仰望他,晶亮的淚珠掛在眉睫。

「我不會放妳一個人煎熬,不會放妳一個人痛苦,相信我……」他低頭吻住她乾澀微啟的紅唇,「我會和妳一起生、一起死,一起到世界末日。」他開始動手脫下身上的衣物,直到完全赤裸。

宛如火上加油,席非的靠近使卓羚體內的藥效發作的更狂炙,她的反應火熱,渴求激狂,迅速地將席非的理智逼到爆炸邊緣。

「慢一點……慢一點,羚羚……」儘管額上的汗不停地滴下,胯間的腫脹快將他逼狂,他仍耐心的安撫卓羚。

「嗚……」卓羚的身子激越的弓成不自然的弧度,小腹火熱的摩擦著席非的軀體,痛苦的渴求一點滿足或紆解,「非……席非……」她求助的哀鳴。

「羚羚……」席非不忍心傷害她,也不忍心看她如此痛苦,「我要怎麼幫助妳?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忽然間,這世界停止了轉動,所有的動作完全停止,卓羚曼妙的身子弓著喜悅的弧度,一對美眸驚訝的睇著席非,純真而坦率的媚態,充滿蠱惑風情。

席非的心漏跳一拍,呼吸霎時紊亂,汗涔涔地從額上淌下來——她緊實的花x正吸含著他敏銳的欲望前端,令他熾熱狂亂。

「羚……」他氣窒,不知該前進還是後退。

卓羚的嘴角扯著妖魅的弧度,雙眼迷蒙,臉上浮現世上最誘人的表情。

「礙…」她從唇角溢出一聲愉悅的感歎,稍稍挺身,讓他又前進入了幾分。

席非終於從她舒緩的眉心、放鬆的表情有了領悟,「這樣……好點嗎?」他慢慢的沉下身,緩緩推入她緊實、潮濕的花徑。

「嗯……」她滿足的閉上眼,感受這痛苦之後的紆解,隨著體內一波又一波來襲的熱潮,款款搖擺身子。

「慢……慢點……」卓羚毫不知情的細微動作嚴重威脅到席非的自製力,令他直想快意馳騁。

卓羚沒聽進他的話,攀著他的頸項,身子朝他弓起,尋求更緊密的貼合。

「呃……」在刺穿那層薄膜的關頭,卓羚發出一聲驚呼,眉心突地擰起。

「痛嗎?」席非發出一聲驚喘,她太緊、太甜,那毫無空隙的包容、令人銷魂的吸吮,直將他逼向瘋狂邊緣。

卓羚搖搖頭,隨著熱潮有如萬蟻鑽心的襲來,意識逐漸飄忽。

「我可以動嗎?」他含住她的耳垂,低喘著問。

卓羚沒有回答,纖白雙腿自作主張的環著他堅實的腰杆,主動尋求更深入的接觸,以驅逐體內不斷鑽爬的螞蟻雄兵。

「羚……羚……」席非引以為傲的自製力全數瓦解,低吼一聲,全力沖進她的體內深處。

「礙…」卓羚發出一聲驚呼,更用力攀住了他偉岸的身軀,「席非……席非……」

「羚羚……」席非瘋狂的吻她,熾熱的欲望在她體內既沉且重的進出,小心翼翼的等她習慣這樣的律動,也品味她絲帛般,令人直上雲霄的美妙觸感。

「唉……席非……」卓羚從喉間發出嬌吟,「席非……」身子不自覺地加快蠕動的韻律。

「要我更快一點?」他的聲音粗嘎。

卓羚沒有回答,她不斷的發出粗喘,身子扭動的弧度加大,以排解體內那致命的空虛。

「羚羚、羚羚……」發現她的表情因痛苦而扭曲,他不安的輕喚她,邊加快身下的律動,「這樣好點嗎?」

卓羚的理智因這突來的刺激,被拉回些許,「席非……」她淚流滿面的表情,充滿乞求,「救我……」

「別怕,不要怕,我在妳身邊。」他的手指與她的交纏,全力在那令人瘋狂的花徑衝刺,「痛苦的話……告訴我……」

被壓抑的欲望一得到解放,便如脫韁野馬,再也無法拘束,只能追隨刻骨激情快意馳騁,追逐高chao的頂峰。

卓羚的神智在那深且猛的律動下一片空白,跟著他的節奏追逐一種無可言喻的解放,任由他帶領她穿越痛苦煎熬的欲潮,奔向亮麗的天堂。

令人愉悅顫慄的美妙高chao退去後,席非雙手撐起自己的身子,生怕壓痛她。

「羚羚……」他粗喘著吻她汗濕的臉,臉上淨是幸福愉悅,「妳終於真正屬於我了。」

卓羚閉眼不敢看他,伸手拉床尾的被單,想掩住自己。

她不知該如何面對這一切,也不敢想像他會怎麼看她,她寧願這一切沒發生,美好投契的感覺不曾出現,她的迎合和主動只是一場夢。

她所要的激情不是這樣子,它該是瑰麗、溫柔、浪漫、兩相情悅,充斥著幸福的,而不是這種帶著勉強的扭曲情況。

她剛剛一定像妓女一樣放蕩,她有這麼yin蕩的一面,席非一定會瞧不起她……一想到這裏,她就寧可一頭撞死。

「羚羚,我們永遠也不要分開,」他低頭親吻她,貼著她汗濕的臉頰,「無論如何都不分開。」

席非的吻才落下,卓羚渾身又漫上一陣令她驚怕的熱潮,那欲望彷佛無止無盡,她因恐懼而顫抖。「席非……」

不要……不要再來了……她再怎麼吶喊也抵擋不住藥性。

王克華歹毒的嘴臉浮上腦海,卓羚一陣心悸恐慌,「席非……」

「我要妳感覺到愛,感覺到我是如何的愛著妳。」席非繼續將細緻的吻落在她雪白的肌膚上,「感覺到我的熾熱,感覺到我陪著妳……」

「席非……」卓羚求助的嗚咽。她心中的不安在擴大,除了對藥物的恐懼外,他的承諾愈多,她就愈不安。

「別怕,我在這裏……」他拉她的手環抱他,「我要妳知道,妳隨時可以碰到我、抱著我。」

「席非……」卓羚鼻一酸,兩汪感激的熱淚從眼角滑下。

「別擔心,不管是生是死,我都會陪著妳。」席非並不明白卓羚心中的不安,只想立下山盟海誓,永遠陪著她。

在接下來的十幾個小時裏,卓羚在席非的陪伴下,勇敢度過非人的強烈欲望煎熬,直到兩人都筋疲力竭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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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24 00:23:48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章

卓羚在手機鈴聲中醒來,習慣性的接起時,她以為又有什麼突發案件在好夢正酣的深夜發生了。

「喂?」一開口,她才覺得喉嚨又幹又渴,好象有幾百年沒喝水。

「卓羚?」

電話那端傳來一陣尖叫,然後她聽見對方在大喊:卓羚接的電話,是卓羚接的!接著是手機被搶來搶去、撞來撞去的聲音。

卓羚的大腦被這聲音吵醒,開始了應有的運作。

她想起了之前發生的事,她中了王克華的圈套,然後席非救了她,然後……

想起那夜的狂野放蕩,她的臉灼熱燙人,直直燒到耳根,倉皇的左顧右盼,沒發現席非的身影,心中連呼「幸好」。

她心中唯一的念頭只想逃,她相信只要別碰到席非,就不用面對那夜發生的事。

手機在一陣搶奪後,終於落在姚姊手中。

「卓羚,昏迷三天三夜後,妳終於醒了,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能動嗎?每次打去都是席非接的,答案都是還沒醒,實在讓我們擔心,現在妳醒了,我們也就放心了。」姚姊一連串的關懷叨念。

「謝謝大家的關心。」卓羚誠懇的回應。原來她睡了三天三夜。

「卓羚,既然妳醒了,那我就要詢問一下妳的意見。」姚姊說,「上回妳答應去江南做的專題採訪,機票是訂在今天下午,既然妳身體不適,我們打算找人頂替妳去……」

對了,她還有個專題要做。

「我可以去。」她忙不迭地搶話,「我馬上過去。」開玩笑,這是暫時逃開席非的好機會。

況且,她也想去看看那棵老樹,她心裏總覺得她該去看看。

「這樣嗎?那妳先過來再說。」

於是,卓羚跳下床,伸伸懶腰,覺得全身除了饑腸轆轆外,並沒有不適。

沖過澡,草草抓了幾件衣服,帶了記者證、照相機、筆記,卓羚跳上公車,決定先去吃個飯,再到公司去報到,然後,就直接到江南。

她要以最快的速度逃開,以免被席非逮到,被迫面對那令人羞愧的尷尬。

***

當席非匆匆忙忙回到小套房,看到床上空無一人時,他差點瘋了。

「羚羚,妳在哪里?羚羚?」他在小得不能再小的套房裏翻箱倒篋,又在桌底下、椅子底下、床底下翻找,「羚羚!」

他明明記得出門時,她還像前三天那樣動也不動的躺在床上,連醫生也說她雖然沒事,但也不太可能馬上醒來,大概還要再過一兩天,怎麼他才送醫生回去,她就不見了?

「羚羚!」經歷了上次的經驗,他格外恐慌,就怕在他稍一閃神的瞬間,她就有了危險,造成永遠無法彌補的遺憾,「羚羚!」

屋內既然沒人,他拔腿奔出公寓,在大街小巷問穿梭尋找,逢人就問:「請問你有沒有看見誰抱著一個女孩走過?」

卓羚還沒醒,她還是個病人,絕不可能自己走掉!

卓羚的失蹤影響了席非的判斷力和觀察力,他一點都沒發現卓羚的衣服少了、行李箱不見了、手機也被帶走了,更沒想到她可能大出醫生的意料,提早醒來到公司去……他的大腦嚇得停止了運轉,只靠著堅強的意志,像熱鍋上的螞蟻,毫無目標的亂闖。

卓羚不會有事的,她絕對不能有事!

「有沒有看見卓羚?你們誰看見了卓羚?」直到第三天,席非才茫然地找到公司去。

「席非?」大夥兒看見他都吃驚不已,他的胡渣長了,頭髮也淩亂不堪,整個人邋遢不已。「在忙什麼?怎麼變得這麼狼狽?」小賴經過他身旁時,以饒富興味的眼神瞅他。

「卓羚在哪里?你們誰知道卓羚去了哪里?」席非激動的拉著小賴,「你知不知道?」

「卓羚?我就知道只有她能使你變得如此。」小賴很得意的看了看席非,才說:「她到江南去啦?你不知道嗎?」

「江南?」席非怔愣了一下,「什麼時候去的?」

「三天前嘛。」小賴回答,「大家都知道埃」

「三天前?」這麼說,是他送醫生回去那時候。席非想了想,隨即嘶聲裂肺的大吼:「為什麼派她去?你們不知道她是病人嗎?為什麼還派她去?誰准的?!」

天!她是病人耶,怎麼可以派她到國外?萬一……

席非瘋狂的大吼大嚷,把辦公室弄得亂七八糟,所有人都嚇得退避三舍,沒人敢搭腔。

「我要去找她,現在就去!」說著,他沖出辦公室,把車子疾駛向機常

席非終於走了,大夥兒都暗暗捏了把冷汗,大家又有了新一層的體悟:席非只有和卓羚在一起的時候,才會乖馴、正常,所以,若要日子風平浪靜,一定要想辦法讓席非和卓羚在一起。

姚姊望著席非狂奔而去的背影,心中忍不住想著:這一對,不知要如此糾纏到幾時?

如果真有情,就成眷屬吧!為了日子的安寧,她向天祈禱。

***

卓羚到江南已經五天了,既然姚姊說節目內容任由她發揮,她也就隨意自在的邊玩邊做報導,大概沒有人比她更任性了。

「自古以來,源遠流長的長江灌溉著中國文化,文人用江南來統稱蘇州、杭州、揚州和南京這四大城市,不斷以詩詞來頌揚這瀲灩山湖、繁花似錦、富饒物產和薈萃人文……」卓羚邊玩邊向攝影鏡頭介紹眼前的風景,「到江南來,別忘了搭乘古色古香的畫舫游十裏秦淮,思古之幽情……」

她讓駐守當地的攝影記者拍攝美麗動人的風景,自己跑去乘坐人力三輪車。

除此之外,她沒忘記自己的重要工作是找出一棵古樹。

「老鄉,你知不知道咱們江南,有一棵很有名的古樹,一到七夕就湧進許多男女老少?」卓羚才待了五天,就學了不少當地用語和腔調。

「知道呀,江南地方,俺熟的!」車夫豪邁的回答,「說起那棵老樹呀,它的傳說可就多了……咱們江南地區的人都相信,只要在微雨的七夕夜晚,在酉時與戌時交會的時刻——也就是七點,在古木下互訴情懷的男女,便會得到古木的守護,織就一世情緣……」車夫邊踩三輪車邊陶醉的說。

「這種傳說,你信嗎?」卓羚半信半疑。

「信,當然信!」車夫毫不考慮的回答,「我和我那口子,就是在古木下互許終身,當年全世界的人都反對,可是托老樹的庇佑,讓我們的戀情有美麗的結果;不只如此,隔壁的老王、巷口的阿彩、鄰鎮的小黃,都是在老樹下與現在的另一半相遇、相戀,成為眷屬的。」

「這麼說,那古木很有名嘍?是不是每到七夕,就人山人海、男女老少都擠在那兒?」卓羚問,美麗的戀情誰不嚮往?如果她與席非在古木下相會,是不是也會織就一世情緣?

唉,說到席非,她還真有點想念他。

這幾天來他過得如何?回來後沒找到她,是不是急瘋了?

「那是當然,過幾天又要七夕了,不知有多少人已經陸續前往那兒。」車夫說來有幾分驕傲自得,「不過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去的。」

「咦?這話怎麼說?」

「在宋朝的時候有一個傳說,說古代的姑娘,在完成成年禮後,才可以在七夕到古木下等待命中註定的情郎與自己相會,獲得永世不渝的愛情;可是,如果在成年之前相會,就會有三世情劫,歷盡無數的糾纏折磨,方能修成正果……這只是傳說啦,是不是真的也沒人知道。」

卓羚心上有什麼異樣的感覺在不安的蠢動,好象這傳說她早巳知曉,可是她明明是第一次聽到這件事啊!卓羚驚訝不已。

「這樣啊?只要在古木下相遇,就會結成一世姻緣或三世情劫?」卓羚喃喃自語。夢中那兩名女子的身影突然清晰在目,隱隱牽動她的心緒。

「小姐,妳如果沒有情人,就到古樹那邊去走走,如果已經有情人,就去織個同心結系在樹上吧,千年古木會保佑妳的。」車夫好心的說,「被古木祝福的人,都會幸福的。」

「謝謝你。」卓羚只是笑,身為二十一世紀的現代人,又是實事求是的新聞人員,對傳聞之類的事,實在很難去相信。

***

席非一抵達南京,就馬上展開地毯式的搜查。

他聽姚姊說,卓羚來江南,是為了七夕的特別專輯來查訪一株古木,相信只要循這條線索往下查,要找到卓羚就不難。

於是,他逢人就問:「江南有一棵古木,你們知不知道在哪里?」

只可惜他碰到的都是些觀光客,任憑他東問西問,仍問不出所以然,所以,他只好繼續茫無頭緒的找人。

終於,在秦淮河畔問到了一戶人家。

「你說那千年古木呀?在蘇州呀,您怎麼跑到南京來找呢?」他著實被嘲笑了一頓,「如果要去古木那裏,可要趁早,大後天就是七夕了,過了七夕才去古木,那就失去意義啦!」

「好……那謝謝了。」席非連忙道別,又花了整整兩天的時間,才到蘇州。

他只想趕快找到卓羚。一個女子隻身在中國大陸行動,不知潛伏著多少難以預料的危險,他一想到,就坐立難安。

她吃得好嗎?這幾天來都吃什麼?飲食習慣嗎?還是水土不服,就什麼都不吃了?睡呢?她睡哪兒?安全嗎……一想到他對這些一無所知,就心神不寧。

她為什麼要一聲不響的走掉?他已經是她最親密的人了,她為什麼隻字片語也不留,就飄洋過海到這麼遠的地方來?席非絞盡腦汁也想不出答案。

難道成了最親密的人之後,她唯一的選擇就是疏遠?難道她不知道他放不下她,會瘋狂的找她?!難道她不知道她有多美、多好,多麼震撼他的靈魂?

還是她羞於見他?怕他取笑她、羞辱她、遺棄她?或者是……她醒來時,他不在身邊,讓她產生了屈辱感、不安全感?她這個傻瓜,一定又是自己傻傻的想太多了。

該死,他不該離開她半步的!

她知不知道,一旦沒有她,他的靈魂會困頓不安,連最起碼的平靜都失去了?

千年古木,她在那裏,無論如何,他都要在七夕去到那裏,然後,永遠把她留在自己身邊。

***

太陽已經下山,彩霞在天邊拉起的五彩長紗,也漸漸被黑色布幕取代,天空還沒有飄雨的跡象,妝點在靈岩山上的古式小燈籠已經一一亮起。

「游遍江南好景,聽遍各地奇聞軼事,時令很快就到了七夕,關於牛郎與織女相遇的七夕,江南又有什麼樣的傳奇呢?就讓我來告訴各位吧!」

尋尋覓覓,走走停停,卓羚終於找到千年古木。

初見到它,卓羚居然有種相識千年、近鄉情怯之感,久久不能自已——這棵樹,不管是蔽日濃蔭或蒼老鬚根,每一枝每一葉,居然與她夢中的一模一樣!

難道在冥冥之中,她與這棵樹有什麼難解的關連?卓羚心驚的不敢靠近。

「這位小姐,請問妳要到古木下去做什麼呢?」不敢靠近,只好訪問路過的行人。

「去等我的情郎,只要七點準時在古木下和我的情郎相遇,我們就會永遠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含羞帶怯的小姐回答的很有信心。

「哦,這麼說,你們是約好的?」好一對追求幸福的情侶。

「沒有,我還沒有情郎,但我相信冥冥之中古木會安排好一切。」小姐好虔誠的回答,「古木姻緣,不只是傳說而已。」

古木姻緣,不只是傳說而己。這句話令卓羚暈眩。

不只是傳說嗎?那她夢中那兩位女子,也是古木姻緣的見證者?

不,她們並不幸福,古代那名女子,情郎另娶,留她在故鄉鬱鬱寡歡以終老;另一名民初歌女,情郎死了,留她含辛茹苦的養大骨肉,最後積勞成疾,終於撒手人寰……她沒有感覺到她們的幸福,只感覺到想要將世界毀滅的絕望。

問題出在哪里?難道是古木傳說失效了?

站在古木下,就是將姻緣交付了出去,遇到誰,就跟定誰了。卓羚無法理解,難道她們不怕所遇非人?

「我要去等我的前世佳人。」一名男子說。

「我相信我一定是跟最心愛的人在前世約定好,這輩子繼續做夫妻,所以,我要去古木下等她。」又是個「古木姻緣不只是傳說」的虔誠信奉者。

「前世約定」這四個字引起卓羚心中的低回,久久不去。

「我相信總有一個人是和我前世約定好的,就像牛郎一直相信織女在等他。」男子神采飛揚。

卓羚忍不住又一陣失神,如果真有前世約定這種事,那麼,跟她約定要在今世一起到老的,會是誰?

席非嗎?她不敢想,她可以思念他、牽 掛他、為他淚濕枕畔,不知為何,就是不敢想和他一起到老。

這麼久不見,他還好嗎?有沒有為了找她而發狂?

她沒有一天不思念他,可是,在思念的同時,又不得不想起自己曾經在他面前多麼淫亂不堪,她沒有勇氣見他,卻又椎心刺骨的思念他。

她該期盼他嗎?還是站到古木下,任自己的姻緣隨波逐流,流到誰手上,就把自己交給誰?

卓羚甩甩頭,禁止自己再想下去,這種想法一點也不切實際。

天空飄起了細若棉絮的微雨,三三兩兩的人群冒雨來到古木下,在古木的枝幹上系上同心結,喁喁私語與談談笑笑間,全是幸福 光景,樹旁的小燈籠營造出浪漫氛圍,引人千古思情。

一陣夜風吹來,同心結款款搖擺,像少女盈盈的笑,也把七夕夜的古木襯托的彷佛迷離夢境。

來吧、來吧,時間就快到了……

古木搖曳的枝葉,如幻似真,卓羚竟有一絲神幻之感,彷佛古木在召喚她走入自己迷離的夢境。

卓羚不自覺的移動腳步朝古木走去,距離愈近,她心中的感覺就愈真切,思緒也愈複雜。

「她就是在這裏與那踢弄家相遇……」

她站在樹下,彷佛有人在對她說話……不,這些聲音是從她心底冒出來,早就存在在那兒了。

「柳蝶兒,憑著半塊斷玉,在這裏等了他十年、二十年……他終究沒有償她一世情緣……」

她怔怔望向那方角落,那古老時代的切膚愛恨,全在心頭縈回。

朝代盛衰、時代更迭,在誰也無法預料的輪回轉軸裏,柳蝶兒轉生為歌女向薇。

「她在這兒與那青梅竹馬私訂終生,誰知竟也在這兒,得知他意外身亡的消息……在這輩子,她繼續等待,他活著的時候,等待他學成歸國;死的時候,守著一塊刻著『百年相思』的水晶玉墜,期盼上蒼高抬貴手,渡她去與情郎相會……」

熱淚湧上眼眶,彌漫了她的視線。苦苦等待兩世,除了永無止盡的痛楚與思念,這女子,究竟得到了什麼?

輪回的轉軸又開始運轉,柳蝶兒再次投胎轉世,出生在太平洋上的一個小島,因為前兩世用情太深又苦無回報之故,今世不擅等待、不放情愛、不為情所苦……她的名字叫——卓羚。

什麼?!卓羚腦中轟然大響!

她就是向薇,就是柳蝶兒,就是她夢中那兩個女子?!

一種無法言喻的強烈感覺竄人體內,柳蝶兒、向薇的身影重疊在她身上,令她震驚。

天!她最不信這種事的,為什麼就偏偏發生在她身上?!

「只怪我太年輕任性,才害得妳們受輪回等待之苦。」心中的柳蝶兒對她說,「但是除了怨以外,我並沒有後悔。」

「我整整苦等了一世,接下來就交給妳了,妳千萬要替我們圓夢,與他白頭到老。」向薇悲切的低吟。

「問題是,他是誰?妳們等的是誰?我一次也沒見過,他到底是誰?」卓羚忍不住心慌,「我不能把我一輩子的幸福交給素未謀面的男人!」

席非,你在哪里?你快來呀,不要讓我就這樣流落到陌生男人手裏!卓羚在心裏急切的呼喚。

「妳會知道的,在古木下相逢的男女,會成為永生永世的戀人。」柳蝶兒與向薇的影像,漸漸模糊,變回夢境,恢復成她心底隱藏的前世記憶。

「不要,我不要永生永世的戀人,我只要席非!」卓羚抱著頭大喊,執意對抗命定的輪回。

「羚……羚羚……」

一個低沉熟悉的嗓音掠過耳際,卓羚驀然抬頭,眼神就那樣定住,再也無法轉移,「席非……」

一個念頭轟進卓羚的腦海——他就是她等待兩世的情郎,就是這一世該與她攜手一生的人!

多苦啊,她等了他兩世……

「羚羚!」席非迫不及待的把她擁入懷中,而此時,很神奇的,正是七點,「酉時與戌時交會時刻」。

「我終於找到妳了,終於……」席非的手臂緊緊的箍著她,冒出胡髭的下巴在她的頭頂不斷摩擦,「不管過去怎樣,不要再走了,也不要再逃了,讓我們永遠在一起,永遠。」她是他的至愛,沒有她在身邊,他只是一具行屍走肉。

這段時間,對他而言,比一世紀更長久。

為了找她,他翻山越嶺、跋山涉水,不知吃了多少苦頭,才找到這棵古木,眼看著夜愈來愈深,時間愈來愈晚,人愈來愈少,心情也愈來愈絕望,正打算放棄,他就聽見卓羚的呼喚,在那依稀迷離、如夢似幻的古木下,他找到了她!

「妳是我的,我們永遠都要在一起,再也不要分離了。」

前世,他也是這樣對她說的,只是,命運並沒有對他們做妥善的安排。

今生呢?今生會不會如願以償?為一句諾言癡癡苦等兩世的她,已經不敢再輕信承諾了。

「羚羚,我的羚羚,這輩子我要永遠跟妳在一起,下輩子也是,下下輩子……再下下輩子……」席非不斷地親吻她淚濕的雙頰,「答應我,讓我們永遠在一起!」

彷若千古的魔咒被破解,苦難的心得到良善的報償,卓羚終於痛哭失聲,「我可以相信你嗎?可以嗎?你讓我等了那麼久……」兩世的苦楚磨難,豈是三言兩語可以道盡?

「妳的苦我都知道,我都知道……」席非夢囈般的低喃,有些從未出現過,卻無比熟悉的聲音從心底升起,「第一世是大環境的阻礙,我們除了隨波逐流別無他法;第二世,是命運無情的捉弄,我的力量太渺小,不足以與之對抗;所以,在第三個輪回開始之前,我虔誠向上蒼祈求,情願用我的一切交換這輩子跟著妳、守著妳、愛著妳,至死不渝!」

「啊?」卓羚的淚又湧出來了,「你也有前世的記憶嗎?你也夢見自己的前世嗎?」原來他並不是全然不知嗎?

在那一瞬間,卓羚的心踏實了,那受盡折磨的兩世情緣,彷佛都已有了代價。

席非並不回答,只將深情纏綿的吻落在那絮絮叨問的紅唇上,將那只有他看得見,內鐫「百年相思」的傳奇婚戒套在她蔥白的指尖上。

交握的手中,兩個胎記緊緊交疊,心型綠鑽中,「百年相思」四個字逐漸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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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24 00:24:16 |顯示全部樓層
終曲

卓羚又回到了工作崗位,而且一回來就特別忙,因為還有席非這痞子在增加她的「工作量」。

「快點,趁還沒有突發案件發生,我們趕緊去挑婚紗禮服。」席非硬是把她往外拉。

「幹嘛那麼急?我只答應要考慮,並沒有決定嫁給你。」卓羚邊被他拉著跑邊埋怨。

「我不管,答應就是答應了,我管妳是考慮還是決定!」席非自有破解一切拖延戰術的方法,「如果不是妳不讓我行使未來繼承人的權利,先放一堆婚假,我們早就進禮堂了。」

「工作這麼忙,哪有空進禮堂?」卓羚依然是工作第一。

「沒空也要進,反正我不再讓妳有任何機會溜掉。」一想到那幾次與她錯肩而過,席非都快嚇死了,「告訴妳,這世上就算有幾千朵、幾萬朵世界之花、亞洲之花、宇宙之花,我都不管,我只要一個卓羚,不准妳再拿『漂亮的女人這麼多』、『覬覦你的美女都在外面排隊』這種話來當藉口!」

「喂,你車開那麼快,趕去投胎呀?」

「就算去投胎,我也會在那個世界等妳,反正,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我都要跟妳在一起!」

最後,卓羚拗不過他,終於在年底當了臘月新娘,兩人繼續過著匆匆忙忙、吵吵鬧鬧、嬉嬉笑笑的幸福日子。

而李心紅在卓羚的婚禮中認識一名富豪,馬上把目標對準他,繼續作她的春秋大夢去了。

至於七夕之夜古木下的那段記憶,一如卓羚過去的夢境,變得朦朧模糊,不可辨認,只有老樹佇立于細雨中的影像清晰如烙櫻

對席非來說,那大概是少數迷離夢境中的其中一個吧,反正他向來堅信,卓羚是他永生永世的戀人。

老樹的傳說在歷史的洪流中,以它獨特的方式,見證著生生世世的愛情。

《全文完》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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