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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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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海綠 -【自討梅趣(花魁招夫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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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21 00:17:17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小月陪著梅仙來到了麗京城外的德明書院,梅仙下了轎,站於書院外,神色陰晴不定,遲遲不敢走近。

  小月問:「少夫人,要小月去替您找少爺出來嗎?」

  「嗯……」

  小月走入書院中,不久後又急急走出,面色惶恐。「少夫人,少爺並不在書院裡……」

  她微微蹙眉,心立時下沉。

  此時,從書院中正巧走出一位書生打扮的年輕人,看來應是寄住於書院中的讀書人。

  梅仙心念一動,迎上前去詢問:「對不住,妾身來此處尋人,能否打擾公子片刻?」

  「是,請問姑娘有何指教?」書生見她相貌清豔,眼睛立即一亮,十分樂意回答她的問題。

  「敢問公子,您是否認識今枓狀元,陸子煜?」她知道與陌生男子攀談不妥,但當此緊急時刻,也顧不得太多。

  「是的。您是陸公子的家人嗎?」

  她頷首道:「是,請問您可知道陸公子到何處去了嗎?」

  「哦,他到徐尚書府中去了。」

  「徐尚書府中?」梅仙一震,只覺心痛如絞,險些站不住腳。

  一旁的小月也變了臉色,急急上前扶住她。

  書生點點頭。「是的,他近日來常上那兒去,和徐尚書以及尚書千金走得十分近,聽說徐尚書有意將尚書千金許配給他為妻,陸公子年紀輕輕,便能取得功名與嬌妻,實在令人羨慕。」

  梅仙臉色雪白,面無表情,輕聲道:「原來如此……」

心中空蕩蕩的,不是強烈的痛楚,也沒有任何激動的情緒,有的,只是悲傷與絕望。

  他……真的不要她了……

  小月瞪大眼睛,神色驚慌,卻又不敢作聲。

  那名書生不禁皺起眉,關心地問:「姑娘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不,妾身沒事,多謝公子。」她握緊雙手,指甲掐入柔嫩的掌心,滲出了殷紅的血絲,她卻絲毫感覺不到半分痛楚。

  原來,他口中對她那終生不改的愛,只是一時的迷惑,根本敵不過時間的考驗。

  而她的信任與付出,如今竟變得極其可笑……

  可是……她真的愛他,全心全意、毫無保留地愛著他,即使明知已被他拋棄的現在,她仍是愛著他……

  只是,無論她再怎麼愛著他,都已經不重要了,因為,他並不愛她。

  「可在下看姑娘的面色似乎不佳,是不是在下說了什麼不該說的事?」書生仍放心不下。

  「你……」小月仍不敢相信他所說的話,正想出聲質問,卻被梅仙阻斷。

  梅仙一把抓任她的手,微笑道:「小月,我們別再打擾這位公子了。」

  她的語氣和笑容都很平靜,抓著小月的手力氣卻是出奇的大,讓小月不由得愣住了。

  「少夫人?」

  「公子,謝謝您了。」她傾身行禮。

  書生拱手一揖:「那在下便告辭了。」

  直到書生離開後,梅仙仍是怔怔地站在原地,動也不動,宛如化成一座毫無生命的雕像,她神情漠然,目光空洞,方才的笑意早已消失,剩下的只有濃得化不開的哀絕。

  小月擔心地問:「少夫人?」

  「你讓轎伕先回去,我想走一走……」

  「那少爺呢?您不見他一面嗎?」

  梅仙斂下水眸,扯唇輕笑,神色是出奇的平和。「不,沒什麼好見的,一切已經很清楚了……」

  小月仍想說些什麼,卻見梅仙逕自往一旁走去,她趕緊拿銀兩打發轎伕走,然後急急追了上去。

  「少夫人!你等等小月啊!您打算要上哪兒去?那不是回陸府的方向啊!」

  梅仙停下腳步,淡然地說:「陸府……已沒有我容身之處,我打算去找我娘,這兒離她住的地方不遠,大約一個時辰就能走到了。」

  小月一驚,急忙勸道:「少夫人,您怎能光憑老爺及一名陌生人的話,就斷定少爺對您已無情意?說不定少爺有其他的苦衷,也可能是老爺想拆散您與少爺的詭計……」

  心急之下,她也顧不得是否會超過下人的本分,一心只想安慰面色慘白、似乎隨時會昏厥的少夫人。

  梅仙輕輕嘆了口氣,心中糾結的悲傷卻難以排解。

  「你說的我都想過了,的確,光憑公公的話和這封休書,我實在難以相信煜郎會變心,所以才會執意到這兒來問個明白,可當我聽到那名公子的話時,我的心,已經徹底經望了……」

  「公公一直不喜歡我,所以他的確可能會使計分開我和煜郎,可方才那名公子並不認得我,因此他不可能騙我。而煜郎曾答應過我,當考完科舉後,便會立時回家與我團聚,可是他並沒有這麼做,他去的地方,是尚書千金的身旁,而非回到我身邊……」她語音哽咽,再也說不下去了。

  小月溫言再勸:「少夫人,您難道就這麼接受少爺的休書?若是少爺知道您有了身孕,他可能會改變心意的,您也可以回陸府同老夫人說說,憑著您腹中的胎兒,老夫人一定會替您作主的。」

  她輕輕搖頭,簡單的動作,看來卻無比地沉重。

  「不,我不要那樣。就算老夫人真勸動了他,可那並不是出自於他的本意,勉強,只能一時而不能一世,與其讓兩人都不幸,我寧願放開他。如今的他,既有功名,又能娶得與他門當戶對的嬌妻,他可以過得很幸福的。

  「儘管他不再愛我,我卻仍然深愛著他,所以,只要他能幸福,那就夠了,真的,只要那樣就夠了……」梅仙喃喃低語,語氣漠然,眼中卻壓抑著濃烈的情感,淚水,已然流乾。

  是的,只要他幸福就夠了,至少,她和他……曾真心相愛過……

  ***  ***  ***  ***

  農捨中,方玉香瞪大了眼,震驚萬分。

  「你說什麼?那陸子煜竟敢如此對你,實在太可惡了!」

  她性格溫婉和善,甚少有動怒之時,可此刻,為了心愛的女兒,她實在難忍心中怒氣。

  梅仙微微蹙眉,輕嘆了聲,「娘……請您先靜一靜,女兒還有事要對您說……」

  「還有事?」

  她低斂眉目,低聲道:「女兒腹中……已有了陸家的骨肉……」

  「什麼?那你有沒有對你公婆或是相公提起……」

  她輕輕搖頭。「女兒還來不及說,便接到了休書,之後又急著出門詢問煜郎,卻也沒見著他,所以除了跟我出來的丫鬟小月以外,陸府中沒有人知情。」

  她長聲嘆道:「你……你怎麼不說呢?若是說了,事情可能會有轉機的……」

  梅仙打斷她的話,咬牙道:「娘,女兒知道您要說什麼,可是,女兒不願那麼做,女兒已經失去了太多,不想連最後的自尊都被踐踏……而且,假如煜郎對女兒已無情意,任憑女兒再怎麼哭泣哀求,都是沒有用的。娘,您難道忘了嗎?就像狠心的爹一樣,儘管梅仙是他的親骨肉,他不也殘忍地將我們趕了出來?那種屈辱……女兒不願也不能再次承受。」

  方玉香心中一酸,哽咽開口:「梅仙……我可憐的孩子……」

  「娘,請您別哭,女兒並不可憐,雖然陸家人傷了女兒的心,可是他們無法除去女兒的志氣,女兒為了您,一定會堅強地活下去……」

  其實,在聽到殘酷事實的那一瞬間,她的確絕望得幾近崩潰,因為那份哀傷實在太過於強烈和沉重,幾乎讓她無法承受。

  只是,她可以不顧自己,卻不能不顧娘親,她是娘親唯一的女兒,絕不能自私地拋下娘親不顧。

  為了娘,她必須堅強地活著,而且不管再怎麼痛苦,都得撐下去。

  方玉香一怔,不解地問:「為了娘?梅仙,那你腹中的孩子?」

  梅仙沉默片刻,若有所思,爾後,才咬唇道:「女兒……想打掉孩子……」

  方玉香嚇了一大跳。「梅仙!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你就真這麼恨陸家的人嗎?」

  「不是的,娘,您誤會女兒了,儘管被煜郎休棄,女兒依然是愛著他的,也深深愛著這繼承煜郎血脈的孩子,可是……」她秀眉緊蹙,目光沉痛,輕柔地撫著小腹。「這個孩子和女兒一樣,一出生就注定了悲慘的命運,不管是男是女,一輩子都不會幸福的,因為他的娘是名青樓女子,他永遠都會為世人所輕賤,與其如此,倒不如不要讓他來到這世上……」

  「不行!娘絕不許你這麼做!」說話的同時,方玉香狠狠地打了梅仙一巴掌,她皺緊眉頭,淚水也如斷線珍珠般地不停滾落。

  「娘?」梅仙撫著紅腫的臉,不解地望著她。

  方玉香緊緊摟住她,啜泣道:「梅仙,假如你打掉這孩子,就等於否定了你自己,而否定你自己,不就等於否定了娘嗎?你若是打掉孩子,那娘也活不下去了!娘能活在這世上,就是因為有你這個女兒啊!你是娘最大的安慰,娘相信這孩子長大後,也會是你的安慰……」

  梅仙一震,瞬間想通了許多事,忍不住痛哭失聲:「娘……是女兒愚昧,竟不能體會娘的苦心,女兒現在明白了,真的明白了,女兒一定會保住腹中的孩子,像娘珍愛女兒一般地珍愛他。」

  「你明白就好,明白就好……」

  好不容易止住淚水,梅仙細細思量後有了決定。

  「娘,為了保住女兒腹中的孩子,我們必須搬離此處,對女兒懷有身孕的事也得加以保密,免得這事傳入陸家,讓他們來搶走孩子……」

  「你的顧慮是對的,陸家不可能任由他們的骨肉失散在外,可是,我們又能上哪兒去呢?」

她沉吟著:「女兒目前懷有身孕,不宜遠行,只好在麗京附近找個偏僻而清靜的地方暫住,等生下孩子之後再作打算。」

  「好,可是這地方不好找……」

  她靈光一閃,「娘,您不是與城東那間絕塵庵的師太相熟嗎?」

  「不錯,怎麼,難道我們要上庵中去暫住嗎?」

  梅仙頷首,「是,那兒地處偏遠,清靜又無閒雜人等出入,加上您又和那兒的師太相識,可說是最理想的地點,女兒也可以捐些香油錢,她們應該不會拒絕的。」

  「那好,明日娘便上那兒和師太說一聲。」

  「女兒明日也回綺華院一趟,向九嬤嬤說明情況,免得她擔心,順便將寄放的銀兩取回,靠著這些銀兩,只要我們節儉些,生活應該不成問題。」

  「梅仙,你真想明白了嗎?」方玉香仍止不住擔心,就怕女兒承受不住這次的情變打擊。

  梅仙微微一笑,溫柔地撫著腹部,柔聲道:「娘,雖然歷經了如此多的風風雨雨,可女兒能與您生活在一塊兒,侍奉您終老,也算得償所願,而且未來又有所愛之人的孩子陪著女兒,女兒已經覺得很滿足了。」

  方玉香強笑的說:「梅仙,你真是個堅強的孩子……」

  梅仙眼中閃著淚光,唇畔笑意卻不曾消失,她沉聲宣示:「日後,女兒會更堅強,不只是為了娘,也是為了腹中的孩子。」

  是的,為了娘及孩子,儘管心中再苦、再痛,她也一定不能放棄。

  她,一定要堅強地活下去!

  ***  ***  ***  ***

  天道門總舵裡,方鷹面上難掩欣喜之色,朝陸子煜稟告道:「門主,事情已經辦妥了,天道門的各分舵近日內便會重新營運,門人也開始活動了。」

  陸子煜不禁失笑,「方門主,你怎麼還叫我門主?現在你才是天道門的門主哪!」

  「是。」方鷹撓撓頭。「可是一時間仍有些改不過來,而且,我實在也不知道該如何稱呼您……」

  陸子煜拿下面具,望著隱藏真實身份多年的面具,無謂一笑。「沒關係的,這兒只有你我二人,你喚我陸公子就行了。」

  方鷹點點頭,眼中滿是敬仰。

  「門……呃,陸公子,我跟您也相處了幾年,可怎麼都想不到您竟會是當今的狀元,由您假意與徐尚書親近是最適合的了,而且如此正大光明地進入徐家查探,也終於調查出與金順勾結、想消滅天道門的大貪官正是徐尚書哪。」

  陸子煜冷笑道:「那徐老賊老奸巨猾,平日府中看守嚴密,極難潛入,加上金順事件後,他更是小心翼翼,若非因為他想拉攏身為狀元的我,對我不加以提防,讓我在他府內來去自如,我們的計畫也不可能如此輕易成功。」

  「這全是您的功勞,我在此代門內弟兄謝過您了,往後還請您多加保重。」

  他神色一整,「你言重了。老實說,讓你接下門主之位,而我卻就此離開天道門,心中實在十分愧疚,這有如讓你們繼續出生入死,而我自己卻重歸安逸……」

  方鷹急急反駁:「不!您可千萬別這麼想,您一介世家公子,本可過著富裕無憂的日子,卻如此為我們這些小老百姓著想,不顧生命安危率領我們替天行道,實在是天大的義舉,您辛苦了這麼久,也該是休息的時候了,而且,日後您在朝為官,必定可以替更多的百姓謀福利,天道門就交給我,我一定不負您所托──」

  「多謝,日後天道門就有勞你了。」陸子煜笑得釋然,神情輕鬆。

  這些日子以來,他日夜奔波,為的就是處理天道門的事,在尚未查出誰是幕後策動官府剿滅天道門的黑手前,實在放不下心離開。

  如今真相大明,他也可以安心地離開天道門,日後致力於朝政改革,終有一日,老百姓會過著安居樂業的平穩日子,天道門這為老百姓出頭的組織,也可功德圓滿地解散。

  不過現在,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他,要回到他深愛的妻子身旁,梅仙的身旁。

  ***  ***  ***  ***

  陸子煜一回到家中,便急著尋找梅仙,可卻怎麼也找不著,無奈之下,他找來家中的奴僕詢問:「你可有見著少夫人?」

  那僕人面有難色,吶吶回答:「少爺,少夫人不在府內……」

  他一怔,不解地追問:「不在府內?是出去了嗎?」

  「這……小的也不是很清楚,請您去問老爺,只有老爺才知道少夫人去了何處……」僕人點到為止,不敢多說什麼。

  「說清楚些!」陸子煜眯起眼,敏銳地察覺到他話中別有涵意。

  那僕人一驚,只得實話實說。「是,小的只知道前幾日老爺將少夫人找去,也不知說了什麼,少夫人便急急離開府中,至今都未曾回來過……」

  「你說什麼?」他一凜,面色立即沉下。「是老爺和少夫人發生了什麼事?」

  僕人嚇得跪倒在地,磕頭求饒:「少爺息怒,詳情只有老爺才知道,小的真的不知情啊!」

  「你走吧!」他一揮手,轉身便往陸明房中走去,心情混亂,既是憤怒,也是不解。

  他知道爹必定會趁他不在時欺侮梅仙,可怎麼也想不通梅仙為什麼會離開,他瞭解她,她有著最堅強的心性,既然曾答應等他回來,就絕不會輕易離開──

  如今離開了,必定是發生了極為嚴重的大事!

  陸子煜焦急地走入房中,劈頭就問:「爹!梅仙去哪兒了?」

  「煜兒,你一回來不先問候,反倒如此無禮地質問,這是為人子女該有的禮數嗎?」陸明皺起眉頭,神色氣惱。

  陸子煜冷冷道:「爹,孩兒不想多說無謂言語,孩兒想問您,您和梅仙說了些什麼?為什麼她竟離家多日不曾回來?」

  陸明眉頭鎖得更緊,怒斥:「煜兒,你都要和徐尚書的千金訂親了,還提那名下堂妻做什麼?」

  陸子煜雙目大睜,神情錯愕而憤然。

  「爹!您在說什麼?孩兒何曾提過要同徐尚書的千金訂親?而且您說誰是下堂妻?梅仙是孩兒此生唯一的妻子,孩兒怎麼可能會休掉她!」

  陸明一怔。「可你最近不是同徐尚書走得甚近?外頭都傳聞徐尚書準備將女兒許配給你,而你也有意接受,加上他也同爹提過幾次要與我們結為親家,所以爹以為你想通了……」

  他神色一變,震怒道:「爹,孩兒豈是那種喜新厭舊、負心薄倖的無情之徒?不錯,孩兒是同徐尚書甚為親近,但那是另有原因,孩兒根本沒想過再娶別的女子為妻!」

  該死!他沒料到徐尚書的動作如此快,那老賊是提過幾次要將女兒嫁給他,可他皆以嚴詞拒絕,沒想到那老賊竟不死心,還前來與爹商量,外頭那些虛偽不實的謠言恐怕都是由此傳出。

  「煜兒,大丈夫何患無妻?那種出身卑賤的女人對你的前程毫無幫助,根本不值得留戀,如今你貴為狀元,徐家千金與你十分相配,徐尚書對你又極為看重,若是你與徐家千金結為夫妻,可說是門當戶對,爹也是為了你著想,怕你優柔寡斷,所以便幫了你一把……」

  陸子煜一凜,心中浮現不好的預感。「什麼叫您幫了我一把?爹!您是不是背著我做了什麼事?」

  心急之下,他也顧不得應有的禮數,語氣變得咄咄逼人。

  陸明面色一沉,喝道:「煜兒,你太放肆了!怎麼可以這麼同爹說話?」

  陸子煜握緊了拳頭,再也按捺不下心中的焦急與怒氣,咆哮出口:「爹!您別顧左右而言他,您對梅仙做了什麼?是不是趁我不在,使了什麼詭計逼走了她?」

  「什麼詭計不詭計的?別說得那麼難聽,我所作所為全是為了你……」被他料中,陸明一窒,不敢正視親兒。

  他神色陰鬱,怒目相向。「為了我?爹!我臨走前央請您替我照顧我的妻子,可是我一回來,妻子卻是下落不明,您知道我有多擔心嗎?對我而言,梅仙是我此生唯一的妻子!您不承認她是您的兒媳,那就等於不承認我這個兒子!」

  「你……你這不孝子!枉費我如此為你煞費苦心,還特意替你寫了休書給她,好為你除去她這累贅……」陸明氣得渾身發抖,不意間竟將詭計全盤說出。

  陸子煜這才恍然大悟,他痛心疾首地怒斥:「原來如此!一切都是您搞的鬼,難怪她會離開。爹!您出爾反爾,使陰耍詐,教我怎能尊敬您!」

  陸明這才驚覺自己失言。「煜兒,爹是真心為你好啊!而且,那日爹將休書給她,她也沒有相信爹,直說要找你問清楚便跑了出去,她這一出去便沒再回來,爹以為是你和她說清楚了……」

  他愣住了,忐忑不安。「梅仙來找過我?我沒見著她啊!」

  「前幾日爹將模仿你筆跡的休書與信交給她,告訴她你即將與徐家千金成婚,她似是大受打擊,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至今便沒回來過,你……真的沒見著她嗎?」

  「不行!她一定是誤會我了!我要去找她解釋清楚!」陸子煜不及細想,急忙轉身便往房外走去。

  陸明忍不住出聲叫喚:「煜兒!」

  陸子煜停下腳步,朗聲道:「爹,假如您是真心為我好的話,那就請您別阻止我,我的妻子,始終只有梅仙一人,倘若她出了什麼意外,我將不苟活於世!」

  語畢,他毫不遲疑地離開,只留下一臉悵然的陸明。

  陸明頹然坐倒,堅定的心意首次動搖,想起過往梅仙為陸家所做的種種,還有她離開時那痛苦慌亂的神情,他的心更是惶恐而不安,忍不住自問……

  「我……真的做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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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離開陸府後,陸子煜騎著快馬,急急前往麗京城外的梅仙娘家,卻只見大門深鎖,強行進入後,他找遍整間農捨,卻怎麼也找不著他日夜思念的美麗身影。

  一時間,強烈的不安揪緊了他的心,他無力地走出屋外,步伐沉重而疲憊,恐懼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平安嗎?她到底去了哪兒?她現在是怎麼想的?是不是真認為他已經變了心、無情地拋棄了她?她……會不會恨他……

  種種問題掠過心頭,陸子煜感到心痛不已,面色蒼白如紙,由此處看來,她既己搬離,想必是鐵了心不願再見他,天下如此之大,他該如何找她?

  突地,他想起了一個人,一個鐵定知道梅仙下落的人!

  九嬤嬤。

  梅仙搬離此處,必定會通知九嬤嬤,所以從九嬤嬤那兒應該能問出梅仙的去處。

  心念既定,他立時翻身上馬,往綺華院急馳而去,一顆心緊緊揪著,既是期待,又是恐懼,只是……若是連九嬤嬤都不知曉梅仙下落的話……他還能怎麼做呢?

  不!不會的,九嬤嬤一定會知道的!

  到了綺華院外,陸子煜深吸了一口氣,快步走進大廳。

  九嬤嬤一見來人,先是笑容滿面地迎上前,但認出是他之後,神色一沉,冷冷道:「呵,這不是今枓狀元郎嗎?才聽說您即將與尚書千金成親,怎麼又到這兒來尋歡作樂,難道您就不怕未來的嬌妻生氣嗎?」

  她眼兒一轉,刻意嘲弄他。「哎呀!我真是沒記性,對狀元郎來說,妻子算什麼?要是不好就休掉,反正已經休過一個了,再多休幾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她聲量頗高,大廳中的客人無不清楚聽聞,全都忍俊不住地哈哈大笑。

  陸子煜微微皺眉,知道她是在為梅仙出氣,也只有忍著性子任她譏笑,好不容易等她說完,他開口想解釋:「嬤嬤,您誤會了……」

  「誤會什麼?有什麼好誤會的?您休妻就休妻,堂堂男子漢有什麼不敢承認的,反正您貴為狀元,休掉一個妻子算得了什麼,誰敢笑您負心薄倖、無情狠心啊?」

  「嬤嬤,請聽在下解釋──」陸子煜心中雖是焦急,卻不敢厲聲否認,就怕惹惱嬤嬤,她不願將梅仙的下落告訴他。「在下今日是來找梅仙的……」

  九嬤嬤眯起眼,厲聲怒斥:「住口!你還有臉跟我提梅仙?來人啊!快將這可惡的薄情郎給我趕出去,莫讓他污了我的地方!」

  一旁的護院立刻一湧而上,團團將陸子煜圍住,推擠著他往外頭走。

  陸子煜不好出手傷人,只得著急地叫嚷道;「嬤嬤!在下知道您是想為梅仙出氣,可是您真的誤會了……」

  九嬤嬤哪裡聽得進他的話,冷笑數聲便逕自往院內走去,擺明懶得理他。

  陸子煜被趕出門後,心急不己,想進去卻不得其門而入,又不能就此離開,他長長嘆了口氣,就這麼站在綺華院前,不顧眾人眼光地苦等著。



  綺華院內,紫薇偷覷著門外,對九嬤嬤報告道:「嬤嬤,那陸子煜還站在外頭不肯離開呢。」

  「是嗎?」九嬤嬤微微蹙眉。

  「嬤嬤,他在那兒站了快四個時辰了,看來是不會輕易離開的。」

  「管他的。」她昨了一聲。「我們安心做自個兒的生意,堂堂的狀元郎成了我綺華院的看門門神,他不怕丟臉就讓他丟去!」

  紫薇忍不住替他說情:「可是,我看他像是誠心悔過,他和梅仙小姐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呢?」

  九嬤嬤嗤之以鼻。「哪來的什麼誤會會鬧到休妻的?分明是他狠心薄情,負了梅仙,是梅仙那孩子性子內斂善良,要是換作是我,肯定鬧得他家雞犬不寧!去去去,做你的事去,我也懶得看他。」

  她說完轉身就走,紫薇也只能跟著離開。

  陸子煜站在綺華院外,一心等著九嬤嬤心軟,告知他梅仙的去處。

  當今狀元郎為追回妻子,在綺華院外苦等的消息瞬間傳遍了整個麗京,眾人皆是議論紛紛,有人為他的癡情感動,卻也有人譏笑他的無能,認為他此等作為有損男人顏面,可任憑他人如何說長道短,陸子煜卻毫不放在心上,仍是專注地等著九嬤嬤改變心意。

  陸明在得知此事後,也急忙趕來勸他。

  「煜兒,你堂堂一名狀元郎怎能在此風月場所外守門,這成何體統?若是傳到聖上耳中,怕是會大為震怒,狀元資格可能不保啊!」

  陸子煜目光堅定,沉聲道:「爹,要是找不回梅仙,我連命都可以不要,狀元又算得了什麼。」

  陸明愀然變色,怒斥:「什麼?堂堂男子漢大丈夫,怎能為了區區兒女私情而忘卻國家大事?」

  「國家大事?」他苦澀一笑,意有所指地說:「就是為了國家大事,我拋下了兒女私情,可最後呢?是失去了心愛的妻子。失去梅仙,我的生命也失去了意義

  若非忙於天道門之事,他又怎會忽略嬌妻,讓有心人趁虛而入,分化了他與梅仙的感情,是爹的陰謀沒錯,可也是自己疏忽了,才會傷了她的心……

  陸明見他如此傷心,柔聲勸道:「煜兒,爹明白一切都是爹不對,你先和爹回去吧,爹已經派出府中所有人手去尋找梅仙的下落了。」

  陸子煜搖搖頭,眼中似已閃著淚光。

  「沒那麼容易的,梅仙若是鐵了心不願見我,一定會藏在任何人都找不著的地方,九嬤嬤明明知道她的下落,可是卻不願意告訴我,我要在這兒等到她告訴我之後才離開。」

  「煜兒……」陸明一怔,知道他說到做到,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勸下去,長嘆後便黜然離去。

  此時,九嬤嬤緩步自綺華院中走出,面色已較之前柔和許多。「陸公子,您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

  方才她聽到了陸家父子的對話,驚覺事有蹊蹺,又見他心意真誠,為了尋找梅仙什麼都顧不得了,料想其中必有誤會,才願意拋卻敵意出來見他。

  陸子煜眼睛一亮,迎上前追問:「嬤嬤,您願意告訴我梅仙的下落了嗎?」

  九嬤嬤有些苦惱。「其實我不該說的,梅仙她就是不想再見到你,所以才特意搬離之前的住處……」

  他皺緊眉頭,連聲懇求:「嬤嬤,求您幫幫我,給我一個向梅仙解釋的機會。」

  九嬤嬤遲疑半晌,終於嘆氣搖頭,「好,我就信你這一次。梅仙現在住在城東的絕塵庵中,快去和她解釋清楚吧!」

  陸子煜誠心道:「嬤嬤,謝謝您的幫亡,我這就去找她!」

  ***  ***  ***  ***

  不多時,陸子煜已急速趕至絕塵庵前,正想進入,卻為庵內的尼姑阻止。

  「施主,這裡是佛門清修之地,請施主離開。」

  他不好硬闖,只能坦言請求:「在下陸子煜,來此是想尋找在下的妻子,不知師太是否能行個方便,讓在下進去尋人?」

  那尼姑微微皺眉,沉聲道:「施主此言差矣,在此皆為遠離世俗的清修之輩,怎會有施主的妻子?請施主盡速離去。」

  「師太!求您行行好,在下好不容易找到這兒來,請您體諒在下一片苦心。」他苦苦哀求著。

  「施主,請你離開,不然就別怪我無禮了。」那名尼姑卻冷漠依舊,毫不留情地趕人。

  陸子煜見她心意堅定,又不願將事情鬧得不可收拾,只得依言先行離開:之後,他繞到偏僻的圍牆旁,見四下無人,雙足輕點,瞬地便翻過高牆,躍入庵內。

  他小心翼翼地避開往來的尼姑們,四處尋找梅仙的身影,就在他即將走進庵內最深處的院落時,方玉香正巧自院內走出。

  她一見著他,神色立時大變,驚呼道:「你?你怎麼進來的?」

  陸子煜大喜,「岳母大人,我找您和梅仙找得好苦……」

  她厲聲喝斥:「住口,誰是你岳母大人,你少來這兒惺惺作態!還不快出去,不然我就叫人了,堂堂狀元郎卻潛入尼姑庵中,這可是一大笑話!」

  陸子煜急忙阻止:「岳母大人,請您先聽我解釋,休妻不是我的意思,而是我爹趁我不在時自作主張,偽造我的信及休書給梅仙……」

  「等等!你不用向我解釋,你該解釋清楚的人是梅仙。」方玉香打斷他的話,面色沉肅,毫不留情地加以指責:「不過,就算此事真是出於你爹的詭計,也是你給了你爹可趁之機,加上你近來與徐尚書走得甚近,才會造成梅仙的誤會,不是嗎?」

  他一窒,愧然嘆道:「是的,您說得是,我的確是疏忽了。」

  方玉香咄咄逼人地質問;「你當初是怎麼答應我的?你說不會讓梅仙受到半分委屈,可你知不知道她在陸家受了多少苦,卻從來不願在信中向你提起?因為她不想讓你為她擔心啊;不願向陸老夫人說上半句,也是因為她不想再讓陸老夫人和你爹起爭執。她這麼委曲求全,你卻在外頭和尚書千金糾纏不清?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對得起她嗎?」

  說到此,方玉香忍不住潸然淚下,為女兒抱屈。

陸子煜握緊拳頭,方玉香的話就像是千百把利刃般割在他心上,令他痛楚不堪。

  「是我不好,可是我真的沒有做任何對不起梅仙的事,親近徐尚書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請您讓我向梅仙親自解釋,只要她願意原諒,我什麼都願意做!」

  「你說的是真的嗎?」她懷疑地打量著。

  陸子煜目光執著,神情真摯,沉聲道:「千真萬確!求求您,讓我見梅仙一面吧!」

  方玉香又問:「你是怎麼找到這兒來的?」

  他據實以告:「是我央求九嬤嬤告訴我的。」

  方玉香面色稍緩。「原來如此,九嬤嬤必定也罵了你一頓是嗎?」

  陸子煜苦笑道:「只要能找到梅仙,我什麼都不在乎。」

  她點點頭,釋然一笑,「好,總算你有悔過之意。你們年輕人的問題,還是交由你們自己去解決,梅仙就在那院內的房間裡頭,你趕緊去見她吧!」

  「謝謝您,我這就去見她!」

  方玉香不忘提醒:「對了,你可千萬別讓她太激動……她的身子不同於往昔,你得小心些才是……」

  「她生病了嗎?」他微愣,眼中浮現濃濃的憂心。「請大夫看過了嗎?要不要緊?」

  「她不是生病,你見了她之後,她若是原諒你,自然會告訴你的。」方玉香故意不將事情講明,想讓梅仙親口告訴他。

  陸子煜雖是心有不解,卻也不及細想,急急就往院內走去,既是期待,又是緊張。

  他終於能見著她了!這次一定要向她解釋清楚,再也不讓她離開他!

  ***  ***  ***  ***

  梅仙靜靜坐在房中,眺望著窗外遠景,看似專注,實則茫然,好似想了好多,又好像什麼都沒想。

  其實她想的……只有一個人……

  那人便是陸子煜……

  儘管被他傷得心都碎了,她卻依然無法恨他,她……只會愛他。

  她一點都不後悔遇見他、愛上他,即使已被他休棄,她依舊無悔。

  很傻是嗎?她從沒有想過,她竟可以愛一個人愛得如此之深……

  以前的她,視世問一切於無物,根本不將任何男人放在眼裡,以為這一生中自己不會愛上任何人。

  可是,她卻愛上了他……還愛得好深好深,深到連她自己都不敢置信的地步。

  他現在……在做什麼呢?是不是正準備與尚書千金成婚?

  這些日子以來,她將自己完全封閉,足不出戶,就怕聽見外頭有關他的種種傳聞。

  可是她能不聽,卻不能不想,不管她再怎麼試著忘卻過往種種,總是無法如願,他始終在她心底,揮之不去。

  不知不覺中,派水緩緩流下,只是再多的淚水,也宣洩不了她內心的哀傷,纖細的身子不住顫抖著,她強忍著嗚咽,不願驚擾到其他人。

  此時,門被輕輕地打開,梅仙以為進來的是母親,急忙背過身拭乾淚水。

  「娘,您不是要出去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你……在哭嗎?」

  不意,身後竟傳來陸子煜低沉的聲音,那聲音溫和而輕柔,卻帶著某種壓抑的情緒。

  梅仙一震,淚水因極度驚訝而止住,她急忙轉身,正對上他那雙滿是痛苦與憐惜的眼。

  「你──」

  他深深望著她,目光溫柔而苦澀。「對,是我。梅仙,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你……你還來找我做什麼?」梅仙蹙緊了秀眉,雙眼因哭泣而紅腫,顯得格外楚楚動人。

  他為什麼還要出現在她面前?他不是不愛她了嗎?

  難道──他是知道她懷有身孕,想要她腹中的孩子,所以才特意找上門來?

  想到此種可能,她臉色瞬間刷白,手也不自覺地撫向小腹,渾身禁不住輕輕顫抖。

  儘管曾有過打掉孩子的可怕念頭,但此時的她,已將孩子當成是精神上的支柱,她好愛好愛這個孩子,絕不能失去他!

  可陸子煜並不明白她心中所想,以為她是因為氣他才會有此反應,他坐近她身旁,伸手想拭去她面上未乾的淚痕。

  「梅仙,我是來向你道歉和解釋的,你誤會我了……」

  梅仙揮開他的手,咬牙道:「哪來的誤會?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又想來騙我,可是我絕不會再相信你!」

  他悶悶地收回手,沉聲說:「梅仙,我不是來騙你的,你先靜下心來聽我解釋,可以嗎……」

  「不!」梅仙伸手摀住耳朵,心痛之餘又哭了起來。「你對我的愛根本就敵不過世俗的壓力,你爹已經同我說了,你就要和徐家千金結為夫妻……」

  只要一想到這些事,她的心就碎上一次,叵大的痛苦像是永無止境,一波接著一波襲來,不停地折磨著她。

  他心一揪,試圖解釋:「不是的!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般不堪……」

  梅仙淚眼迷濛地望著他,啜泣道:「我已看過休書了,的確是你的字跡……」

  「不!那都是我爹偽造的!與我無關啊!」立時否定她的話。

  她緊緊咬著唇,顫著聲開口:「好,就算是你爹存心騙我,可是我到書院去找你時,你卻是在徐尚書府中,而且還決定與徐尚書的千金訂親,不是嗎?」

  「不!」她那悲傷的淚顏令他心痛不止,他急急又說:「我的確與徐尚書甚為親近,但那是有目的的……」

  梅仙冷冷打斷他,神色漠然而自嘲。「你當然有目的,就是與徐家千金結為夫妻,如此一來,你的前程一片大好,比起與我這卑賤女子結為夫妻要好得太多了。」

  陸子煜沉下臉,嚴辭否認:「梅仙,我的妻子只有你一人啊!之前之所以會常上徐府,完全是為了天道門的事情,我對徐家千金根本無意,是徐尚書自己一頭熱,硬想將女兒嫁給我,我早已拒絕了好幾次,他卻完全聽不進去,還擅自去找我爹商量,我爹才誤以為我對徐家千金有意。」

  「你說的……是真的嗎?」見到他萬分認真的神色,她不禁開始動搖,原本如死灰般寂寥的心,再次翻覆起洶湧的情感。

  她該相信他嗎?她能嗎?

  陸子煜點點頭,柔聲道:「你先別急,靜心聽我說,我在書院中的那段日子,除了準備科舉外還要處理天道門的事,之前朝中有大官想消滅天道門,而我最近就是忙著查出這名大官的身份。

  「剛開始,徐尚書就是我懷疑的人選之一,可是他老奸巨猾,府中守衛實在太過嚴密,難以暗中潛入,我只得以狀元的身份去親近,這才順利地杳一出他與金順勾結的證據。」

  「是嗎?」她仍有些不敢相信。「可是你前些日子都沒送信給我,你爹又給了我休書與信,加上又有人親口證實你曾多次上徐府,所以我真以為你不要我了……」說到此,她心中又是一痛,法然欲泣。

  陸子煜十分心疼,急忙將她摟入懷中,溫聲安撫:「那些全不是真的,我怎麼可能會不要你?」

  梅仙沉默片刻,笑得苦澀。「或許就是因為太巧合了,在多重印證下,我就是再不情願也只能相信……」

  陸子煜又抱緊了些,「對不起,是我不好,前些日子我真的很忙,所以忽略了你的心情,加上天道門的事又不好在信中言明,才會於無意間傷了你……」

  她偎在他溫暖的胸膛,低聲道:「也是我沒問清楚,可是,在聽到旁人告訴我那些事情之後,我實在沒有勇氣再去見你,因為我真的好怕,要是真的聽你親口證實這一切,我一定會承受不了的……」

  「別說了。」他將頭埋在她頸畔,微顫著聲音說:「是我不好,我一心只專注於處理天道門的危機上,卻疏忽了可能會產生的種種問題,對不起!梅仙,對不起!」

  「煜郎……」梅仙胸口一熱,陣陣暖流竄過,曾碎成片片的心開始癒合,再多的痛楚與絕望,都在他溫柔的言語及暖和的懷抱中消失。

  他凝視著她,認真地說:「你願意原諒我嗎?是我不好,傷得你這麼重,往後我一定會盡一切力量來補償你……」

  她輕輕搖頭,「我不要你的補償……」

  「你……」他訝異地望著她,緊張得一顆心都為之揪緊。

  她輕輕地笑了,美麗絕倫、耀眼無比。「我要的,是你的愛。」

  陸子煜也笑了,深情款款。「我的愛早就給你了,從一開始到現在,甚至將來,我都會一直愛著你。」

  「我也是,可是……」她神色略黯,幽幽輕嘆。「就為了分開我們,公公不惜使出這般詭計,我想,他根本不可能接受我……」

  陸子煜輕點住她的唇,語氣輕柔不已:「你放心,在經歷過這件事之後,他已有了悔意,也派人四處尋找你,我想他會接受你的;往後,我也會盡全力保護你,我們兩人絕不會再分離。」

  「現在可不只兩人呢。」梅仙淺淺一笑,神秘而調皮。

  他微愣。「不只?」

  她拉著他的手放至自己腹上,笑道:「加上我們的孩子,可就是三人了呢。」

  「什麼……孩子……」陸子煜不敢相信地張口結舌。

  梅仙面上浮現淡淡紅暈,笑得有些羞澀。「我有身孕了……」

  他急忙追問:「爹怎麼沒說?奶奶和我娘她們知道嗎?」

  她搖搖頭。「我之前還來不及說,就被公公找了去,爾後我急急跑去書院找你,便再也沒有回去……」

  他刻意放輕了手上的力道,話語不無埋怨:「天啊!還好你平安無事,要是你和孩子有了萬一,豈不教我抱撼終生?你怎麼不早些告訴我呢?要是早點知道,就會更加小心些……我方才抱你時沒弄痛你吧?」

  「沒有,我之前沒告訴你,是因為我怕……」她低垂著小臉,語氣遲疑。

  陸子煜一臉不解,「怕什麼呢?」

  她咬唇道;「因為我以為你不愛我了,來找我只是為了搶走孩子,我好愛這孩子,不想和他分開。」

  「你真傻,那根本是不可能發生的事。」他起身,小心地扶起她。「來,我們回去吧:奶奶和娘若是知道你腹中已有了孩子,必定會高興得不得了。」

  「嗯。」梅仙回以甜蜜一笑,幸福而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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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21 00:17:53 |只看該作者
尾聲

  產房外,陸子煜慌張地來回踱步,不時焦急地詢問:「真是,梅仙臨盆的時間怎麼這麼久?」

這話方落,房裡便傳出梅仙疼痛難當的呻吟聲,他面色頓時形同白紙,急忙問向身旁的母親:「娘,梅仙會不會出了什麼問題?」

  陸夫人笑著安慰:「不會的,這很正常。」

  方玉香雖也擔心,神色卻十分鎮定,接口道:「是啊,女人家生孩子就是這樣,你別心急,再等一等。」

  「可是梅仙身子骨柔弱,加上她懷孕期間又發生了不少事,我真的很擔心她的身體……」他仍是放不下心,頻頻望向緊閉的門扉,恨不得就此衝進去陪在她身邊。

  陸明原本坐於一旁拿著書本研讀,此時也忍不住出聲:「堂堂男子漢,別這麼婆婆媽媽的,遇上這麼些小事就沉不住氣,哪能成什麼大事?學學你爹我,臨危不亂,才是男兒本色。」

  陸子煜冷冷瞄了他一眼,譏笑道:「爹,您的《春秋》拿反了。」

  「我……」陸明一窒,這才趕忙將書轉個方向,心虛地不敢回話。

  陸老夫人噗嗤一笑。「別理你爹,他就是嘴硬,之前聽到梅仙喊肚子疼要派人請產婆時,他還急得跟什麼一樣,險些沒摔跤,幸好你沒遺傳到他這口是心非的牛脾氣。」

  陸明暗暗嘀咕:「我這牛牌氣還不是您生出來的,怎能盡怪到我頭上……」

  聽他似有怨言,陸老夫人沉聲一斥:「你囉唆什麼!給我安安靜靜地等著,要不就給我離遠些去,這兒人人都心急得很,容不得你在這兒吵吵鬧鬧的。」

  陸夫人也幫腔道:「娘說得是,你在這兒光看就讓人心煩,快走遠些去。」

  陸明閉緊了嘴,乖乖地依言走至一旁,不敢再多說什麼,往日的囂張氣焰此時早消失殆盡。

  自從他試圖拆散陸子煜夫妻的詭計東窗事發後,他便成了眾人指責的對象,也才知曉梅仙的確是個難得的兒媳,之前是他成見太深,處處刁難,才害得兒子夫妻失和,所以他一改往日霸道作風,事事順著眾人,以致落得今日只能任眾人欺壓的淒慘地步。

  唉……他可真是後悔莫及啊!

  在眾人焦急的等待下,不久,梅仙順利地產下一名白白胖胖的小男嬰,所有人皆是樂不可支,欣喜地將包在綢布中的小嬰兒抱來抱去,逗弄不休。

  陸明眼巴巴地望著小嬰兒被傳來傳去,卻沒自個兒的份,小小聲地要求:「我……我也要抱一下孫子……」

  「才不給你抱!」陸老夫人瞪了他一眼,抱緊手中的曾孫,餘氣未消。「都是你幹的蠢事,害得我險些沒曾孫可抱!」

  「夫人……」他望向陸夫人,希望她能說上幾句好話。

  豈料,陸夫人卻撇開臉,冷哼道:「我可不管你,上次你自個兒使壞不說,還瞞著要我當幫凶,幸好煜兒小倆口和好如初,不然我絕不饒你!」

  陸子煜冷眼旁觀,樂得置身事外。

  「是是是。」陸明望著眾人,心中雖滿是委屈,卻不敢有絲毫怨言,臉上仍是掛著討好的笑。「我知道錯了,也已經誠心悔過,讓我抱一下孫子就好,只要一下下就行……」

  梅仙躺於床上,忍俊不住地輕笑出聲,柔聲道:「奶奶,婆婆,你們就別再怪罪公公了;煜郎,將孩子給公公抱吧。」

  陸子煜雖心有不甘,可仍不敵嬌妻的柔情攻勢,依言將小嬰兒交到陸明手上。

  陸明小心翼翼地抱著得來不易的孫兒,笑得滿足極了。

  沒地位不要緊,失了顏面也無所謂,只要一家和樂,他的地位、顏面又算得了什麼。

  陸子煜與梅仙相視而笑,眼中同是深濃情意。

  他的愛,融化了她冰冷的心,給予了她愛人的勇氣。出身青樓,本該是她一生的痛,可她何其有幸,竟能遇著真心愛她的他。

  因為愛,兩人超越了世俗的種種束縛,即使波瀾頻生,仍能克服種種難關,尋得屬於自己的幸福。

  此後,他們將會終生相守、永不分離。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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