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5960|回覆: 11

[都市言情] 晨靖 -【妙手偷心】《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狀態︰ 離線
匿名  發表於 2017-7-21 01:42:44
妙手偷心》作者:晨靖

她是神偷,他是國際刑警,
會扯上關係……嘿嘿!也是無可厚非啦!
比較詭異的是,案子明明不是她幹的,
做什麼賴到她身上咧?還玩跟蹤遊戲!嗟!
嗯,有陰謀的味道……哈!逮到證據了!
瞧監視錄影帶裡的女人身影,是像極了她沒錯,
但,有破綻哩。
番ㄋㄟ,都已經證明了她的清白,他卻「威脅」加「硬」要她跟他合作抓凶?!
嗄?情況變變變,果真是有人沖著她來――
這下,變成他「保護」她了……
不過,他的自動保護也太……太貼身了吧?

匿名
狀態︰ 離線
匿名  發表於 2017-7-21 01:43:00
楔子

    新聞快報:

    日前收藏於大英博物館裡的中國古寶紫金琉璃戒,於英國倫敦時間三月十七日淩晨四時消失於展示櫃中。相關當局懷疑這次失竊事件是已計畫許久的行動,已著手展開調查……

    「真是的!事情怎麼會這樣?」一名看來年約二十五、六歲的女子,整個人懶洋洋地攤在沙發上,正皺眉地看著最新的新聞快報,桌上擱著末吃完的便當。

    新聞畫面此時正播出失竊的紫金琉璃戒。紫色的光芒隨著琉璃的紋路而呈現不同的光澤,著實令人眼睛一亮。儘管美麗的新聞主播如何詳述這紫金琉璃戒是何朝代開始流入皇宮、又有多少皇族權貴曾經擁有過它,卻已提不起這名女子的任何興趣。

    她坐起身,拉出頸上的練子;而隱藏在衣服下的赫然竟是與新聞畫面上的紫金琉璃戒一模一樣的戒指。女子以愛惜混合著得意的眼光自語道:「既然怪事已經發生了,那就來看看他們要花多少時間才能找到『你』。這段時間,『你』就好好陪著我吧。」
匿名
狀態︰ 離線
匿名  發表於 2017-7-21 01:43:23
第一章

    臺北繁忙的白天到了夜晚仍舊沒有休息的跡象,反而益顯繁華,瘋狂。PUB、迪斯可等場所,此時正是開張時刻。夕陽西沉後,許多人的夜生活才正要開始呢。

    而「怪胎俱樂部」正是展現多采多姿夜生活的場所之一。

    此刻已是接近午夜的時間,裡頭卻仍然熱情未減。舞池中的人群擠得滿滿的,隨著臺上俱樂部當紅主唱所演唱的樂曲旋律扭腰擺臀;樂隊的演奏聲、女主唱甜美清亮具吸引力的歌聲及歌迷安可吆喝的叫聲充斥著大約二百坪左右的舞廳。想要說話,絕對是要拉開嗓門才能讓對方聽得清楚啦。

    於含璿熟練地一手撐托放著十來個空杯的託盤,穿梭過熱舞的人群,來到吧台,俐落地把杯子洗乾淨,也順口向調酒師念出幾個客人要的調酒。

    「亞駱,我要兩杯血腥瑪麗、一杯威士卡加冰下要搖、一杯可樂酒、兩杯往日情懷,其中一杯不要檸檬片。」於含璿講完的同時,杯子也已經洗好了。

    亞駱一邊聽一邊調,才一會兒就全弄好了。

    「這兩天你脾氣好像不太好?」亞駱不改一貫的溫柔笑容向於含璿問道。

    「唷!什麼時候你會注意到我了?難道這時你才發現原來愛的是我嗎?」於含璿隨即送了一個秋波過去。她所認識的亞駱,眼中除了他的女友依芙之外,其他人的情緒波動他是絕對感應不到的。標準的木頭人一個。

    「是依芙要我有空問你看看。」

    就知道,木頭果然是木頭!還是只有她的好友依芙才會注意到她。於含璿忍住翻白眼的舉動:雖然亞駱這種反應已不止一次了,虧他們倆也算是朋友,真是!

    「是——有些心情不好。不過沒關係,我還能應付。」于含璿將客人要的調酒放在託盤上後,帶著有點恐怖的笑容離去。那是當然的呀!有誰能夠被跟蹤一個多禮拜,心情還會好呢?總之不會是她就對了。

    一想到這裡,她就忍不住往那個偏僻的桌位瞪去,洩恨似地送了一記死光眼,多麼希望那兩人能被她的眼光殺死!不過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所以瞪完之後就繼續她的工作了。

    想當然爾,那兩個人也不是笨蛋,自然也接收到了於含璿帶著殺意的眼光。其中一個有著一頭及肩金髮和一雙漂亮的藍眼睛,輪廓深且分明。等於含璿走開之後,他以十分無奈的語氣用英文問他身旁、像是中英混血兒的男人:「耿濬,你真的認為她會主動來找我們嗎?這一個多禮拜我們已經那麼積極地出現在她四周了,她還是沒什麼動靜呀。」

    「就快了。」耿濬十分篤定的語氣,他相信她絕對忍不了多久的——從她剛剛的表現來看。

    外國帥哥輕歎一口氣。說實在的,他是相信耿濬,因為耿濬的預測向來很少出錯,只不過這次……他真的有點懷疑。畢竟於含璿那嬌小年輕的模樣,實在讓他難以將她跟國際神偷聯想在一起。

    「人不可貌相。」耿濬似乎知道搭檔腦袋裡在想些什麼,突然冒出一句中文成語。

    「什麼?」外國帥哥雖也懂中文,但就是對成語沒轍,他疑惑地看著耿濬。怎麼?欺負他外國人不是?

    「意思是,人的能力及性格不是由外表來認定的。」耿濬輕啜了一口威士卡,淡淡解釋道。

    「嘿嘿!這麼說,那我就是例外嘍!」看嘛!他人長得帥,性格也好,能力更別說了。有誰能像他這麼十全十美!呃……雖然耿濬的條件也是上等,不過他的個性可就令人不敢領教了。

    佈雷爾的確是個好夥伴。耿濬略微無奈地感歎著。只要他能改掉這自戀的個性的話,他想他們會合作得更愉快。耿濬的眼光再次移到於含璿身上;其實一直到現在,他或多或少也有些懷疑,就如同佈雷爾的想法一般,於含璿的模樣確實和國際神偷搭不上邊。

    「小璿,你有沒有注意到?」和於含璿同樣是服務生的曉莉,表情有些三八地趁著休息的時候,拉著於含璿到一旁的角落。

    「什麼?」於含璿有氣無力地問道。她都已經快累斃了,現在她只想坐下來喝杯水,摸個三、五分鐘的小魚也好。

    「還什麼!就是這一個星期每天都來的那兩個外國帥哥呀!他們老是盯著你看耶!尤其是那個看起來像中英混血兒的那一個,八成是對你有意思喲!」曉莉一臉曖昧地頂了下於含璿,臉上掩不住想從她這裡挖出什麼八卦消息來的表情。

    於含璿嘴角抽搐了幾下。她當然知道曉莉的表情代表的是什麼意思,不過先別說她對那兩人的背景完全不清楚,連他們姓啥叫啥都不知道,哪有什麼消息可以告訴她?再者,就算她真的認識那兩人,她也絕不會向俱樂部有名的廣播電臺透露半句;因為最後流傳的版本一定和她當初所講的差了十萬八千里。所以說,人活著還是別沒事給自己找麻煩,更何況那兩人有可能會造成她很大的困擾也說不定。

    「你想太多了吧!我又不是美女,帥哥是不會看上我的。」於含璿揮揮手,想就此把話題打住。

    不過曉莉可不會如此輕易放過她。

    「那又怎樣!你其實長得挺可愛的,而且看起來就是賢妻良母那一型。現在的男人就是喜歡你這種類型的,要不然他們為什麼一直盯著你瞧?還連續盯了一個星期!」

    於含璿沒好氣地嘿嘿笑了兩聲,「搞不好他們是變態殺人魔,正在找目標下手呢!這樣,你還覺得我好運嗎?」

    呃……會是這樣子嗎?曉莉轉頭再次打量那兩個帥哥。「可是看起來不像啊。」她低聲喃喃。

    「變態會告訴你他是變態嗎?」

    「不會啊。」

    「誰呀?誰是變態?」有點傻大姐的心瑜也偷個閑,湊過來一道聊八卦。

    於含璿受不了地翻翻白眼。一個曉莉就夠她應付的了,幹嘛沒事又來個粗神經的心瑜呢?

    「就是這一星期每天都來的那兩個外國帥哥呀!小璿說他們有可能是變態殺人魔。」曉莉是那種有好康就道相報的人,所以很理所當然的替心瑜解惑。

    「騙人!他們才不是那種人呢!」心瑜瞪大眼、拔高了聲音說道。

    「你怎麼知道他們不是?」於含璿和曉莉異口同聲問。

    「因為……因為他們看起來不像那種人嘛!」心瑜有些不服氣地說。

    「可是殺人魔也是穿得人模人樣的呀!」

    「總、總之……我確定他們不是那種人就對了。」心瑜斬釘截鐵地說。

    「為什麼?」曉莉之所以能成為俱樂部裡的廣播電臺,就是因為她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能耐。

    「那是因為……」心瑜的臉蛋漸漸轉紅,不好意思地回道:「他們現在是我最新的偶像帥哥。」

    「不、會、吧?」於含璿只覺得太不可思議了,因為她從沒見過那兩人跟俱樂部裡的任何同事講過話,而……這樣也能讓她的同事奉為偶像?真是害人不淺!

    「不只我而已唷!」心瑜微嘟著嘴繼續說:「還有很多人也喜歡他們,所以小璿你最好不要講他們的壞話比較好。」

    「哈!哈哈哈……」聽完心瑜的話,曉莉很沒氣質地放聲大笑,完全不給於含璿留面子。

    於含璿氣忿地瞪著心瑜。有沒有搞錯?!她居然被警告了!沒想到幾年的同事朋友之情,遠遠不及才出現一星期的陌生人!真是天理何在!

    「原來你們躲在這裡呀!在講什麼?為什麼你笑得這麼開心?」才剛來一個多月的新人若苓,端著託盤加入談話。

    心瑜很好心地把來龍去脈解釋了一遍。聽完後,若苓也不禁調侃於含璿:「哦,原來前輩和心瑜前輩的友情是如此薄弱呀!」

    於含璿送了一個白眼給若苓,告訴她她太多嘴了。

    「為什麼說我跟小璿的友情薄弱?我覺得我們很要好呀!」心瑜不解地眨巴著大眼問。

    「是呀是呀!」於含璿懶得再跟她解釋,只是無奈地搖搖手。

    「不過,比起那兩個外國帥哥……」若苓食指點著下唇,若有所思地說:「我還是欣賞亞駱多一些。」

    一聽到這句話的於含璿,原本渙散的精神立刻振奮了起來,正當要開口的同時,心瑜已搶先一步——

    「為什麼?亞駱又不是很帥,何況他有依芙了。」

    「是這樣說沒錯啦!可是你不覺得他很穩重嗎?他給人一種安定的感覺,這種人拿來當老公最好了。」若苓裝作一副花癡的樣子說道。

    「不可以啦!亞駱是依芙的,不能當你老公啦!」

    在心瑜心中,亞駱和依芙是註定好的一對,是絕不能被拆散的。也難怪心瑜會這麼想,實在是亞駱和依芙真的歷經了許多波折,甚至差點到了生離死別的地步。對於這些見證過他們辛苦走來的朋友來說,他們能夠在一起實在是得來不易。因此他們都希望從此之後,亞駱和依芙能像現在這樣一直幸福下去。當然,身為依芙知心好友的于含璿,心中也是抱持著同樣的想法。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啦!我只會站得遠遠的欣賞他,不會和他太近,只是欣賞,總可以了吧?」若苓連忙說道。看來依芙及亞駱的影響力還真大,幾乎……不,是所有俱樂部裡的人都站在他們那邊,真令人難以想像!

    「當然可以!」

    「只是欣賞,是不會怎麼樣,但若是你們再繼續聊下去,就有可能會怎麼樣了。」俱樂部的當家老闆大熊不知何時無聲地摸到她們背後,一貫的面無表情,語氣裡雖然聽不出什麼不悅,但就是令人心生畏懼。

    「對……對不起,我立刻回去做事。」

    「抱……抱歉,我去忙了。」

    「我……只是順道繞過來而已……也去忙了。」

    「大熊別生氣,我也去做事了。」

    短短幾秒之內,幾個偷閒聊天的女人們頓時作鳥獸散,各自幹活兒去了。

    這位大熊先生之所以被稱之為大熊,原因就是:只除了眼睛和鼻子能讓人稍微認出一些之外,剩下的全被他蓬鬆濃密的落腮胡給遮住了。因此當四個女人各自找藉口開溜時,他鼻子下的那一片落腮胡就開始往左右延長,令人猜不出他到底是在笑還是在生氣?

    過了一會兒,才聽到他幽幽地歎口氣,好笑地說道:「我又沒生氣,她們怎麼每次都跑得跟飛似的?」

    於含璿快速地將東西收拾好,趁著其他人不注意時,快步走出俱樂部大門。當她正想籲一口氣,突然被人拉到隔壁的巷子裡,於含璿正準備吐出一大堆不雅的「問候語」,一個清亮甜膩的聲音先行響起——

    「是我。罵人之前先看清楚是誰。」依芙放開拉著於含璿的手,沒好氣地說道。

    「我怎麼知道是你,更何況你嚇到我了。」

    「往這邊走,我知道你在躲曉莉她們。」依芙向於含璿示意,並率先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怎麼?你和亞駱不是先走了嗎?難道是專程來載我回去呀?」通常亞駱和依芙會早她們服務員三個鐘頭下班,此刻會出現在這兒,絕對是有原因的。

    「我有事情要問你,上車吧。」依芙替於含璿打開車門,一副不容她拒絕的樣子。

    於含璿笑了下。知道依芙這副樣子代表十分擔心,所以她可以接受這樣霸道的舉動。順從地上了車,雖然她住的地方離這裡不遠,走路大概二十分鐘就到了,但既然能搭便車,也沒什麼不好不是?

    「嗨!亞駱,真高興又見到你。」於含璿從後視鏡和亞駱打招呼。

    「我也是。」亞駱微笑回望她。等依芙坐進去之後,便緩緩開向於含璿所住的地方。一路上,三人都沒有開口說話。

    直到到達於含璿公寓樓下,依芙便跟著於含璿下車,她蹲下身對亞駱說道:「你先開到路口等我,我和小璿說說就來。」她關上車門,等亞駱開走即轉身面對於含璿。

    「那兩個外國人到底是誰?」依芙皺眉問道。

    「其實……我也很想知道。」於含璿不知為何顯得有些難以啟齒。

    「你不知道?!」依芙吃驚地問:「難不成你都沒去調查嗎?」

    「嗯……」於含璿支吾回道:「目前還沒。因為我想看看他們到底什麼時候才會採取行動。」

    依芙點點頭。「看來,他們似乎非常有耐心,應該就是在等你先行動吧。」

    「照這情形看絕對是。我的耐性已經差不多用罄了。」

    「這麼說你還是要先動作嘍?不怕有陷阱?」依芙難掩擔心地。

    「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於含璿拍拍依芙的肩頭,要她放心。

    「小心點總是好。你怎麼知道他們在哪兒?又在打什麼歪主意?」依芙沒好氣地說,真不瞭解小璿哪來的信心。

    「他們?他們就在前方巷子裡,距這兒不到三百公尺遠的地方,有一輛黑色的BMW,你轉過頭去就可以看到了。」于含璿神態平靜地說,還指出他們所在的方向給依芙看。

    依芙不敢置信地扭過頭去,正如於含璿所說般,一輛黑色轎車就停在對面的巷子裡。

    「他們就這麼……明目張膽地……監視你啊?」

    「是啊,我也只好想成他們是在保護我的人身安全,心裡才會比較舒服一點。」於含璿露出有點無奈的笑容。

    「真虧你能忍那麼久。」依芙一臉敬佩地說。換作是她,早沖上前去抓起來打一頓了。

    「就當作是養精蓄銳嘍!」

    「雖然到目前為止似乎沒有要傷害你的意思,不過在還不清楚他們的目的之前,不管怎樣,你還是要小心點比較好,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說,別客氣!」依芙仍不放心地叮嚀。

    「放心,我不會跟你客氣的。麻煩請早些回去休息好嗎?要是累著你了,小妹我可當擔不起呀!」於含璿以一臉誠摯的模樣說出這番不搭調的話。

    「唷!還真是不客氣哪!」依芙沒好氣地回她。「好啦!就如你所願,本姑娘就此打道回府了。你也早點休息啦!拜!」

    「路上小心,再見!」

    於含璿走向鐵門,正要掏出鑰匙時,就見兩輛摩托車突然急駛過來,分別停在依芙的前後,將她包圍起來。於含璿一見情形不對,急忙趕上前去。

    「漂亮美眉,這麼晚還不回家?要不要哥哥載你回去呀!」年約三十多歲的男子把安全帽脫下,不懷好意地笑著說道。而後頭跟他差不多年紀的男子則發出咯咯咯的怪笑聲。

    依芙稍微打量了下這兩個男子,嗤之以鼻地不屑說道:「歐吉桑,麻煩行行好!你們這種長相也想出來泡美眉?我建議你們還是乖乖在家打手槍,別出門被恥笑!」一出口就激得兩個男子臉色轉青。

    「阿後!不要就不要,幹嘛嘴這麼賤!你是欠揍唷!」男子光火,一手抓向依芙的衣領,還沒碰到她,就被依芙一個過肩摔給摔下了車,摩托車也倒向一旁。

    後面的男子見同伴有難,正要出手相肋,卻給站在他身後的於含璿鉤住脖子拖下車。兩個女人像是跟他們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一邊打一邊罵……

    「混帳!半夜不睡覺跑出來亂晃!」依芙不斷送腳印給在地上哀叫的男人。

    「老不死!年紀一大把了還跑出來泡妞!」於含璿也不輸依芙兇悍的氣勢,將躺在地上的男人揍得鼻青臉腫。

    「騎這種摩托車想吵死人呀!」依芙愈踢愈起勁,絲毫沒有停止的打算。

    「我看你們臉皮太厚了,幫你們扒一層皮下來!」於含璿將躺著的男人拉起來,揮了一記右勾拳,讓那男人又重回大地懷抱。

    佈雷爾及耿濬就在車上目睹這案發經過。佈雷爾算是有點目瞪口呆吧!傻傻地瞪著前方的狀況,楞楞地問道:「她們……是怎麼了?」

    老實說,耿濬也是第一次看到。只不過他還算是能冷靜地回答佈雷爾的問題:「大概是……壓力過大,正想找個出氣筒。」

    「例如……」

    「於含璿是被我們緊盯似的監視。」

    「那另一個……」佈雷爾指的是依芙。沒想到那俱樂部裡受眾人注目的美麗主唱發起脾氣來竟會是那麼地……猛烈。

    此時,耿濬見另一個男子走了過來,看他的樣子……好像就是那個俱樂部吧台的調酒師吧?他拉住美麗主唱將她抱在懷裡,並對於含璿說了幾句話之後,有些強制性的又哄又拉地帶著美麗主唱走人。「八成是……跟男朋友吵架了。」

    「喔……」佈雷爾瞭解似地點點頭。「原來女人發起脾氣來也會這個樣子呀!」幸好他所認識的女人都屬於溫柔小綿羊型的。

    耿濬並沒注意到佈雷爾說了些什麼,他只是皺眉地看著前方。佈雷爾也跟著轉過頭去,吃驚地發現於含璿居然朝他們的方向走來。

    於含璿面帶微笑地走到耿濬旁的車門,輕手叩了叩他窗戶。耿濬則是面無表情的按下開窗鈕。

    「麻煩你們兩位看門的,處理一下那兩個垃圾好嗎?晚安。」標準的英文從於含璿嘴裡吐出,沖著耿濬親切微笑後,就頭也不回地回到她的住所,不管外面的爛攤子了。

    「她……居然叫我們看門的!」佈雷爾有些委屈地說道。沒想到他這小有名氣的國際刑警居然被一個女人叫成看門的,顏面何在哪!

    「少抱怨了,打電話叫人來收拾吧。」耿濬好整以暇地調整了下姿勢。從她剛才的舉動看來,這算是一種挑戰吧?這女人……還挺有趣的。
匿名
狀態︰ 離線
匿名  發表於 2017-7-21 01:43:43
第二章

    「……以上就是我們目前最新查到的有關於含璿在更早之前的資料,另外其他人則是——」正在做簡報的調查員忽然沒了聲音,只因在上座的耿濬舉手示意他停止。

    「其他人的資料我再拿回去仔細看,目前有什麼關於他們的風聲嗎?」

    「沒有任何行動。甚至連紫金琉璃戒的消息也沒有。」調查員十分恭敬地回報。

    「這就奇怪了。她不把戒指脫手,留在身邊能幹嘛?」佈雷爾不解那只戒指除了能賣錢之外,還能有什麼其它用途。

    「說不定她就是要把戒指留在身邊,而不打算賣出去。」耿濬大概能猜出這些神偷的心態。國際間那幾個較有知名度的神偷,並不是那麼地有錢。而通常他們只是純欣賞或是想擁有幾樣稀世珍寶來玩玩,才會知法犯法偷取珍貴物品,並沒有想過要利用這天賦撈一大筆。看來這於含璿也是屬於這類型人物。

    「好了,今天簡報先做到這裡,若是有最新消息再通知。」耿濬站了起來,示意會議結束。

    「是,長官。」一群警界精英陸陸續續退出會議室。

    「她想把紫金琉璃戒留在她那裡?要是被某些變態收藏者知道了,她會死無全屍!」佈雷爾嘖嘖說道,這小妮子可真有勇氣!

    「放心吧!或許不久之後,我們就能知道她到底在打什麼算盤。」耿濬信心滿滿地說道。他直覺,於含璿差不多該有所行動了。

    「等等!你又知道什麼了?」佈雷爾感覺自從來到臺灣之後,就成天聽耿濬在跟他打啞謎,可他就是不能理解耿濬究竟在神秘個什麼勁兒。

    「我都說了不久之後會有動靜,你只要好好等著看就行了。」耿濬似乎懶得再跟他解釋一般,收拾好東西就走出會議室。

    佈雷爾不死心,緊跟在耿濬後頭追問他剛才那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但耿濬依舊悠閒地開著他的車,不嫌吵地載著佈雷爾,以兜風的好心情往下榻的飯店駛去。

    途中,不論佈雷爾如何動之以情、說之以理、誘之以利,耿濬仍是不為所動。兩人就這樣耗到飯店。到最後,佈雷爾才不得不放棄地咕噥道:「真搞不懂有什麼好裝神弄鬼的……」

    不理會佈雷爾的牢騷,耿濬的心情變得十分愉快,因此也軟化了他刻意掛在臉上那一絲不苟的正經表情,看得飯店的接待小姐都不禁著迷了。

    可惜他的好心情只維持到開房門以前。

    當打開房門的那瞬間,難得一見的微笑立即石化在他臉上,最後消失無蹤。

    他的房間只能用「一團糟」來形容。

    床單、被毯、枕頭全被丟置在地;桌上的書本、資料、雜七雜八的東西散落在大床上;衣櫃被打開,而應當在裡頭的衣物全不翼而飛,換成了原本在垃圾桶裡的髒物;四面牆及桌上皆被用鮮紅的唇膏胡亂塗鴉;但只要仔細一瞧,不難看出那是一篇有故事情節的漫畫。

    佈雷爾還納悶著耿濬為何還杵在房門外不進去,便將頭湊上前去,很乾脆地幫耿濬大叫:「天啊!你一定是沒有給門房小費,所以房間才會亂成這個樣子,對吧?」

    「你真的這樣覺得?」耿濬冷眼回頭問。他就不信佈雷爾會不知道這是誰的傑作。

    「不然你的意思是說……那個女孩子——於含璿?」

    「除了她還會有誰?」耿濬踏入房間,繼續審視災情。

    佈雷爾跟在後頭欣賞這一片「屍橫遍野」,搖頭歎道:「嘖嘖嘖!真是慘不忍睹呀!」見耿濬沒好氣地掃來一記白眼,才識相地閉上嘴巴。

    耿濬環顧原本乾淨舒雅的套房變得如此慘不忍睹,索性撇過頭不再細看。接著走進浴室一瞧,臉色立即轉為鐵青。原來他的全部衣物都泡在裝滿水的浴盆裡。當然嘍!也包括幾件根本不能用水洗的高級西裝。這下還真的是「泡湯」了!

    「嗯……你的荷包要大失血了。」佈雷爾用很認真的表情說道。

    「你的風涼話究竟說完了沒?」

    「說完了,我說完了。」佈雷爾開始猜測,那於含璿八成是被逼瘋了,才會對耿濬採取這種報復手段。但若她再多做個幾次的話,瘋的可能就換成耿濬了!

    「我記得你帶了一大箱衣服,既然咱們是搭檔,我想你應該可以發揮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兄弟之情吧?」耿濬淡淡地說。其實衣服是小事,但這種手法實在令人抓狂。

    哼!這時候就跟他談兄弟之情啦?那之前還跟他搞神秘賣關子!此時會遭人報復,還真是報應!佈雷爾心裡這麼想著。

    耿濬拉上浴簾,索性眼不見為淨,隨後他注意到了浴室的大鏡子上寫了幾句話——大變態!死豬頭!看你能用什麼證據找到我!哈哈哈!

    佈雷爾笑看著鏡子上的字說:「唉!沒想到那女孩的報復手段這麼的激烈。恭喜你又多了個死對頭了!」他真的很欽佩耿濬,居然能惹得一個女孩子冒這麼大的火。

    耿濬瞪他一眼,突然說道:「別忘了,你跟我是一起行動的,既然我的房間遭殃,說不定……」

    耿濬話未說完,佈雷爾臉色一白,立刻沖出他的房間。

    乞求老天千萬不要啊,他那些衣服可不便宜!當初他就覺得耿濬的方法不好,希望冤有頭、債有主,于小姐可千萬要放他一馬唷!

    耿濬趁著佈雷爾回房間的空檔,仔細檢查有無東西失竊。終於,他發現一件十分重要的東西不見了,並且在地毯上撿到了一根不屬於這裡的東西。

    耿濬小心翼翼地將東西裝進透明小塑膠袋裡,露出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看來,該換我出招了。」

    於含璿一整天心情都十分愉快。第一,今天休假:第二,終於把該做的事給「處理」完了。她很難得地把屋子整理好,再去超市買了些零食及飲料,準備以最好、最輕鬆的心情來觀賞「影片」。

    沒錯!就是從大變態那裡「摸來」的錄影帶。雖然他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樣,但說不定骨子裡是個心理變態呢!所以就算這片子是A片,她也不會驚訝。而且若真是A片,正好可以拿來當把柄,用來威脅他,好讓他在他同伴面前抬不起頭來。

    于含璿露出惡魔般的微笑,心中一面計量著要如何整他,一面研究N年沒使用過的錄放影機。

    沒辦法!現在是VCD、DVD當道,錄放影機自然而然被列為古董了。

    但,為什麼會偷這卷影帶呢?也沒什麼特別的原因啦。通常她想「借」什麼樣的東西都是憑感覺,沒有特定的目標。而剛好她就對這卷錄影帶十分有興趣,就算這卷影帶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她也不會感到挫敗及失望。

    好不容易那錄放影機看起來像是可以使用的樣子,於含璿便把影帶放進去,好整以暇地準備欣賞未知的影片。但出乎意料之外的,畫面出現的竟然是監視錄影帶的影像!

    「奇怪了,這地方好像是……好像就是大英博物館嘛。」於含璿喃喃說道。咦?真的耶!這地方明明就是大英博物館。那變態怎麼會有大英博物館的監視錄影帶呢?

    「你在看什麼?」依芙不知何時摸進了於含璿的屋子,神不知鬼不覺地坐在於含璿身邊,還順手摸了一包零食往嘴裡送。

    「從變態那裡ㄎㄧㄤ來的錄影帶。我還順便幫他的房間換了個樣子。」於含璿顯然一點也不驚訝依芙的出現,好像早知道她什麼時候進來的一般。其實依芙也沒什麼撇步,只不過是有於含璿公寓的鑰匙罷了。

    「喔,那這裡是哪裡呀?」

    「就是大英博物館。怎樣?很氣派對吧?」於含璿眼裡充滿著對大英博物館嚮往的光芒。

    「倫敦的大英博物館?」

    「沒錯!」于含璿很得意地回道。那裡可是收藏著許多珍貴的寶物呢!

    「嗯,那變態怎麼會有大英博物館的監視錄影帶?」依芙用很乎常的語氣問道。

    「我怎麼會知道?咦?畫面上出現了一個人耶!」畫面上原本空蕩蕩的大廳很突兀地出現一個東方女孩的身影。

    依芙仔細地盯著畫面上的女孩子。「對呀,而且她還很像你呢。」

    「欸……真的嗎?」於含璿驚呼,整張臉幾乎貼在電視螢幕上。「……真的耶!真不敢相信世界上居然有這麼像我的人!」她興奮地仔細觀察畫面上的女孩,五官和臉型極為相似,只可惜除了……

    「小璿,我雖然沒去過大英博物館,不過我想……大英博物館應該不是二十四小時開放的吧?」

    「那是當然的呀!不管哪一家博物館都是一樣的。」於含璿斜睨著依芙。意思是:你問的那是什麼奇怪的問題!

    依芙不知為何以冷淡的語氣說道:「那……這女人若不是時差還沒調整過來,就是小偷嘍!」

    於含璿怔愣了一下,目光立即轉到畫面上顯示時間的部份。

    三月十七日淩晨三點三十八分!

    若她沒記錯,這天正是大英博物館有失竊某件收藏品的日期不是嗎?那……這女的難不成就是偷走東西的竊賊?不會吧?居然跟她長得那麼像,做的又跟她的「副業」相同,莫非……於含璿腦中倏地閃過一個念頭,使得她臉色驟然發白。

    「看來你口中的變態,若不是博物館派來的調查員,就是跟員警脫不了關係的某某單位的人嘍,也難怪會有大英博物館的監視影帶!」依芙幫於含璿說出心中所想,手卻沒停下地直拿零食往嘴裡送。

    「這下真的是代志大條了。」於含璿搖搖頭哀歎道:「他們一定認為這女人是我,才會對我緊盯不放。」

    「還有更重要的事呢。」依芙原本柔美的面容轉為冷硬,犀利地盯著畫面開始「動手」的女子說道:「除非這女的真是個賊,要不她必然是……」

    「陷害我。」於含璿淡淡地接下去說道,「專業的竊賊是不會把臉給暴露在監視錄影器下的,所以她那好幾次顯露在鏡頭內的舉動,顯而易見就是要陷害我。」

    「所以最重要的不是那兩個外國人,而是儘快查出陷害你的人是誰。」依芙皺起眉頭,這可不是個簡單的工作。

    「只是那兩個外國人……唉!還是很麻煩的。」真是的,好端端的怎會惹來這些麻煩!要是讓她查出是誰在幕後搞鬼,絕對會要他好看!

    「不過既然那兩個外國人已經找到你了,也有可能代表陷害你的人就在我們周圍了唷!」

    「那就先別打草驚蛇,來個以靜制動。」於含璿目前還下怎麼擔心,她知道要先應付那兩個外國人。「對了,你怎麼會來我這裡?」

    「在家裡無聊,所以過來你這裡看看有什麼事情可以做。」依芙聳聳肩,但表情卻不怎麼好看。

    「唔,不會吧!你又跟亞駱吵架了呀?」於含璿有些受不了地問道。

    依芙斜瞪過去一眼。「聽你的口氣,好像是我自找麻煩似的。」

    「嘿!別一提起亞駱你的火氣就來,我沒那個意思。」於含璿又開了另一包零食邊吃邊說:「但你總不能老是氣鼓鼓的,那對你一點幫助也沒有。」

    「所以,我才過來你這裡冷靜一下,等會兒再回去跟他吵。」依芙說得很平淡,像是每天例行公事一樣。

    於含璿笑了笑。沒錯!依芙和亞駱總是如此。這大概也是一種變相的兩人相處的幸福模式吧!不過,誰知道呢?那種樂趣也只有當事者才能體會得到。

    「小心一點唷,你的亞駱可是有人欣賞得很呢!」於含璿忽然想起那天張若苓說了欣賞亞駱的事。

    「我知道,還不止一個。」依芙臉色忽然變得很臭,像是想抓人過來扁一頓似的。

    「呃……該不會就是為了這個原因就吵……」

    「沒錯!」依芙開始發飆,「你知道那傢伙說什麼嗎?」依芙開始裝亞駱不在意的表情說道:「我又對她們沒感覺,就算她們喜歡我,那又能把我怎麼樣?」她杏眼圓瞪怒道:「她們能怎麼樣!?就是圍在吧台拉著他說話,怎麼樣?就是這樣!不然我在氣什麼!」

    於含璿憋住笑,也難怪依芙會氣成這樣子。一定是亞駱不懂那些女孩於是在倒追他,還以為是普通的客人在閑哈啦而已。「怎麼我沒注意到?」可惜她沒看到,否則一定會幫依芙趕走那些纏著亞駱的蒼蠅,免得哪天她直接在臺上唱歌時發飆。

    「最近你不是被那兩個外國變態跟蹤到快精神崩潰了嗎?怎麼可能會注意到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依芙沒好氣地說。不是她在埋怨,而是就算小璿幫了她,問題照樣存在。

    「好了好了,別氣了!從今天開始,我會幫你多注意些,免得到時你氣不過發了飆,大熊鐵定會昏倒,你的fans也統統被你嚇跑。」於含璿好笑地說道。依照依芙的性子,難保不會有這種事發生。嗯,回頭可得跟大熊說一聲,若他想要保住自己的場子,就要幫亞駱多擋些蒼蠅才行。

    依芙似乎也在想像大熊昏倒的困窘模樣,不禁笑了出來。「這種事也只有你才想得到。不過老實說,哪天我真的會氣起來,或許會發生這種事也說不定唷!」

    「真搞不懂你怎麼有那一副火爆脾氣?真虧亞駱受得了你。」依芙若真的火山爆發,是完全喪失理智的,所有的人——包括她,也無法阻擋。而全世界大概只有亞駱一人才能制得住她。

    「什麼受得了我!明明就是他不對,就知道我在吃醋,也不會跟那些死女妖保持距離,不就是故意惹我跟他吵架嗎?」依芙一想起這幾天的爭執,心中的那股怨氣怎麼樣都難以平息。

    於含璿低首細想了下。「的確也是,亞駱太木頭了,他總以為那些女人只是閑閑無事才會天天跑到俱樂部,卻不會想到她們是為他而去。」這也難怪依芙要提心吊膽。雖然亞駱無心拈花惹草,但難保那些女人不會使些小手段。若亞駱不懂得保持距離來明哲保身,哪天被設計中招也說不定。恐怕到那時候,依芙如核爆般的脾氣絕不是他兩三天就能平復的了。

    「所以我只能慶倖他沒笨到留電話位址給那些女的,不然你就有可能要替他收屍、到女子監獄去探監了。」依芙十分無力地說。

    「我想,應該不會有那麼一天。」於含璿衷心地說。

    「希望如此。」
匿名
狀態︰ 離線
匿名  發表於 2017-7-21 01:44:06
第三章

    這幾天,只要是怪胎俱樂部的工作人員,都十分主動地離於含璿及依芙兩人愈遠愈好,其中也包括大熊。為什麼呢?大家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知道人活得好好的,就別給自己找麻煩。

    而於含璿和依芙也瞭解這幾天她們倆成了俱樂部裡低氣壓的始作俑者,所以也盡可能的不去與人交談,免得給他們增加壓力。

    於含璿這幾天一直在思索有誰可能會陷害她,另一方面,也煩惱那兩個外國人該如何應付。如果單就調查陷害她的仇家身分的話,她是有一大堆朋友可以幫忙,甚至想要反擊回去也沒問題。但現在卻多了兩個礙事的傢伙,辦起事來可就綁手綁腳了。

    不過這些事情她並沒有跟依芙討論。因為從依芙身上散發出來的無形怒氣,就知道她和亞駱之間尚未把問題解決。這樣的依芙,也不便去找她商量了。

    拿著杯水躲在暗處偷閒休息的於含璿苦惱似地歎了口氣。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麼煩惱過,而且被人陷害也是第一次……奇怪了!她自認平常做人都謙虛有禮、和藹可親(?),何以會被人怨恨呢?這其中一定有極大的誤會。

    嗯,一定是這樣沒錯!於含璿大大地點了下頭。她一定要揪出幕後主使者來澄清這個誤會。

    這樣下定決心後,視線不自覺地就往平常那兩個外國人坐的桌位看過去。還有一點也是滿怪異的——她以為那個外國混血兒會在房間「出事」之後來找她,卻出乎她意料之外。不只如此,這兩三天來也沒再見到他們的影子,連家對面的巷子裡那輛BMW也不見蹤跡。

    他不會那麼笨吧?難道不知道他房間的亂像是她的傑作嗎?不過這也有可能,或許他就是這麼笨的人,以為只要跟蹤她就能找到什麼線索。

    但是為什麼他盯著她的眼神給她的感覺卻不是那樣呢?他……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呀?若不是單純的笨,那麼就是一隻精明的老狐狸了。

    於含璿就這樣望著那個桌位發了一會兒呆,直到一個突兀的身影遮住了她的視線。她回過神來,赫然發現那身影居然就是她剛剛在想的人。

    不過這次只有耿濬而已,他照樣坐在老位子上,深邃的綠色雙瞳直盯著於含璿,卻讀不出任何訊息。

    于含璿將水杯順手放在旁邊沒人坐的桌位上,筆直地朝耿濬走去。

    「先生,請問要喝些什麼?」於含璿十分親切的問耿濬,其中挑戰的意味大概只有耿濬才讀得出來。

    「馬丁尼。還有,一卷錄影帶。」耿濬不疾不徐地說道,口氣裡沒有一絲怒氣或挑釁,平淡得像什麼事也沒發生。

    「不好意思,先生,我們這裡只有飲料,沒有錄影帶。若你想要錄影帶,就要到錄影帶店才有喔!」於含璿笑咪咪地回答。

    「如果你不想被控偷竊、偷取重要物證,以及妨礙辦案的話,就儘管留著吧。」

    「哼!你當我是傻子嗎?你有什麼證據?」聽他洋洋灑灑講了一長串罪名,她偏不信自己有什麼證據落在他手中。

    耿濬從懷中拿出一個小透明塑膠袋,以十分嚴肅的語氣說道:「這是我在案發現場房間找到的頭髮,我想,應該是你掉的吧?」

    於含璿的笑容開始僵化。「先生,不要隨隨便便撿來一根頭髮就說它是我的,總得要證明吧?」這人有沒有搞錯呀?以為在街上隨便撿一根別人掉的頭髮就硬說是她的,他是腦筋有問題是不?

    「你想要證明,我當然可以給你,不過……我需要你的某一樣東西。」耿濬靠著椅背,態度變得有些懶洋洋,但口中透露的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正經。

    於含璿雙手交叉抱胸,眼也不眨地盯著耿濬,似是在揣度他話中的正經成分有多少。「等我下班之後,在我家樓下等我。」於含璿懶得再跟這個無趣的人周旋,直截了當地跟他下了約定。

    「好。」耿濬爽快地答應,並未多做考慮。

    于含璿見耿濬毫不遲疑地答應,隨即轉身離去。只不過在離去之前,又習慣性地瞪他一眼;就算只能用眼光砍他一刀,她也滿足了。

    耿濬好整以暇地看著於含璿忙碌的身影。老實說,他對於含璿這個矛盾的綜合體很是感興趣。通常遊走於法律邊緣或從事與法律對立工作的人,幾乎很難有單純的性格,但於含璿卻還奇妙地保留著,的確和他所見過的特殊工作者不同。那麼,究竟她為何會步入神偷世界,大玩小偷戲官兵呢?

    耿濬就這樣一直坐到「怪胎俱樂部」快關店休息,才起身離去。

    一個小時後,俱樂部一如往常已完全冷清下來。一條纖細的人影快速地從裡頭閃出,像是急著要趕去什麼地方似的。

    於含璿才剛轉入最左邊的小巷,就聽到一個低沉的男人聲音響起。

    「我送你回去。」從暗處走出來的,正是耿濬。

    而於含璿似乎也已料到會是他,因此並沒有被驚嚇到的樣子。「唷!你什麼時候變成紳士了?我還真不習慣。」她以譏嘲的口氣說道。

    「我有一半英國血統。」耿濬不知是真聽不懂還是裝傻,仍以十分認真的語調回答。

    於含璿當場愣住,直盯著耿濬看。他是真的很認真地回答嗎?

    這人的性子真難以捉摸耶!當她覺得他呆板時,他偏精明給她看:等她又覺得他狡猾時,他就要笨給她瞧,實在令人……不知該如何跟他應對是好。

    「呃……算了算了!要走就快點吧,我不想被別人看見。」懶得跟他鬥嘴!於含璿揮揮手,又左右四處張望,一副深怕被人撞見的緊張模樣。

    「你在擔心什麼?」耿濬不解於含璿何以會如此緊張鬼祟。不過這種表現真的像極了小偷,雖然他明知她現在不可能去「辦事」。

    「托你長相的福,現在你是我們俱樂部裡最受歡迎的帥哥客人。要是被我的同事瞧見我和你走在一起,隔天肯定謠言立刻滿天飛。我想你也不希望造成這種結果吧?」於含璿斜著眼瞄他。直到現在,她才算仔細打量他。好啦!她承認他長得夠帥,混血兒的輪廓讓他兼具西方的立體美與東方的溫文氣質,連當代受歡迎的男明星都無法與他相提並論。不過……

    或許是她的錯覺吧,但為何愈看愈覺得他那張臉似乎曾在哪裡見過?她應該沒見過他吧?噯!算了算了!想不起來就別虐待自己的腦袋了。

    耿濬聞言,還真的沉思了下,再緩緩說道:「如果會造成你的困擾的話……」

    「那是一定的!」于含璿咬牙加強語氣。

    「為什麼會造成困擾?」耿濬十分困惑。於含璿給他一種不想跟他有任何一丁點牽扯的感覺,這和他以往的經驗是完全不同的。

    「難道你希望我被誤認為是你的女人嗎?」於含璿眯眼瞄向他。她不覺得自己符合他的眼光,站在他身邊的該是有氣質又端莊嫻麗的大美人才對……咦?她這樣想不就是在貶低自己?

    耿濬皺起眉。「你非要說得如此難聽嗎?」

    「難聽?」於含璿挑眉。「好吧!女朋友、馬子、親密愛人,你覺得哪個好聽就用哪個。」

    耿濬無奈地搖搖頭,向於含璿示意道:「往這邊走吧,我的車停在那裡。若真的不想被人看見就快點。」

    廢話!於含璿快速往他說的方向走去,經過他身邊時還狠瞪他一眼。她當然不想被人看見,要是被人誤會而跟他扯在一起,她相信那絕對是惡夢的開始。

「好,你要怎麼證明這根頭髮是我的?」于含璿解下安全帶。看著溫暖的小窩就在不遠,她只想快快打發掉這男人,回去窩在床上。

    「只要給我一根你的頭髮,我就能比對出這兩根頭髮是否出自同一個人,當然也就能證明是不是你到過我的房間,偷走了那卷錄影帶。」耿濬的口氣溫和,但其中的強硬程度卻是百分之百。

    於含璿眯起眼。哼!他說要根頭髮她就要給嗎?他也太「高估」她的合作度了吧!

    于含璿下了車,往公寓的方向走了幾步,又轉身面對也跟著下車的耿濬。「我知道你們員警辦事很龜毛,連要根頭髮也要搜索令,你有嗎?」

    「怎麼?連一根頭髮也吝於給嗎?」耿濬雙手背在身後,態度看似輕鬆,但於含璿卻能感受到他身上有一種即將併發出來的氣勢。「拿出搜索令便是強制,你要我拿搜索令,意思即是要我來強的嘍?」

    他的話未說完,於含璿的一張俏臉瞬間轉成冷硬。「如果你有辦法拿到我的頭髮,就過來呀。」

    一見於含璿那顯然不妥協的態度,耿濬先是無奈地歎口氣,卻又直直地向她走來。「說真的,我並不想和你硬碰硬……」

    「只可惜我並不是你所料想的那樣——」於含璿在耿濬距她大約兩公尺時,突然縱身一跳,右腳淩厲迅速地向他飛踢過去。

    耿濬當然早有了準備,他抵住於含璿往他胸口踢來的腿,並巧妙地利用她踢過來的力量將於含璿反彈回去。

    這傢伙居然會太極拳!於含璿微訝了下,但並沒有花太多時間思考,立即又在第一時間展開第二波攻擊。

    耿濬顯然對於含璿那樣積極的進攻感到驚訝,他以為她有的只是三腳貓功夫,沒想到卻真有武術底子,而這不得不讓他認真應對。不過他並沒有因這種情況而感到厭煩或苦惱,相反地還覺得興奮。他已經很久沒有和人對打了,這次的對手不但真材實料,還是個女的。不由得,他對於含璿開始另眼相看。至於佈雷爾那小子,每比劃一次就喊痛一次,總是找藉口開溜,看來應該還要再多些機會訓練他。

    而於含璿則是運用她天生俱有的敏捷反應,快速地變化招式,其目的就是要混淆對手的判斷能力,攻他個措手不及。

    沒辦法!女人嘛,天生力氣就比男人輸一大截,就只能靠速度來取勝了。而這正是她非不得已要動武時所採取的戰術,也是她屢戰屢勝的原因。

    耿濬一開始的確讓於含璿千變萬化的招式弄得眼花撩亂,而挨了幾個拳頭。但他與一般人不同的是:愈處於下風,他愈是沉著冷靜。很快地,他大概摸清了於含璿出招的模式,而能夠跟上於含璿的速度並抵擋回去。

    耿濬不慌反靜的應對,著實讓於含璿大吃一驚。幾乎沒有人能夠在處於劣勢時,還能保有一顆冷靜的頭腦。她實在不明白,耿濬是如何維持沉穩的心態且看出她出招的模式?於含璿就這樣稍微閃神了一下,卻已足夠讓耿濬趁虛而入。

    一瞬間,情勢整個扭轉,耿濬反守為攻,淩厲強悍的招式逼得於含璿差點難以招架。她險險地閃過耿濬右手向她左肩伸來的一爪,右手成刀想要往他頸肩砍去,卻是虛晃;左腿立即攻向耿濬下盤。而耿濬的反應算是快的了,他料到於含璿會出虛招,因此在她的腿攻向他時,即時縱身往後一跳避開。

    于含璿趁此機會靈敏地幾個後空翻,瞬間兩人離了十幾公尺遠。

    一切就那麼突然地靜止了下來,仿佛兩人方才激烈的對打根本沒發生過一般。

    於含璿半伏在地上,雙眼戒備地盯著耿濬,一副隨時備戰的姿態。

    「我想我們就此停戰,你同意嗎?」耿濬畢竟沒忘了正事,他不是來與她交戰的。

    於含璿不發一語地盯著他好一會兒,突然笑了起來,笑得耿濬莫名其妙。「笑什麼?」

    「我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說……」於含璿站起身,仍止不住笑意地望著他。「我還是第一次遇到你這種人,明明精得跟狐狸一樣,可是又能裝傻裝得像是很正經的樣子……」於含璿雙手在陶前交叉。「頭一次,我覺得我被打敗了。」

    耿濬挑眉,對於含璿的說法很是感興趣,「為什麼你會這麼說?」

    於含璿腳跟轉了個方向,緩緩走向公寓大門,耿濬則跟在她身後。「若你真的是講求證據才抓人的話,你就不會連續一星期對我採取緊迫盯人的方式,而是直接拿對我不利的證據到我面前來,把我帶走才對。」

    「因為這樣,你就認為我不是這種人?」

    「沒錯!你根本就是在測試我有多大能耐。」於含璿終於猜出這人最初的想法了。

    「看來,你證實了不只我所猜測的那樣而已。」耿濬開始佩服起她來了。到目前為止,還有許多被他耍過的人尚未覺悟已被他戲弄的事實,甚至還將他當大恩人看待的也大有人在。

    「但是發現得太晚了。」於含璿懶得給他好臉色看。這種人,跟他打交道准會吃虧。

    「至少還不算太晚。」

    「隨你怎麼說。不過我倒是很好奇你是如何查到我住處的?」於含璿雙手在胸前交叉。她記得她在國二之後,就不曾再被臺灣警方抓包了,且其中還有段時間不斷地變更住所。他究竟有何通天本領,可以在兩千多萬人口中找到她?

    「你以為這些年來所犯下的案子,警方一直毫無頭緒嗎?其實他們早就在懷疑你了,但因為沒有明確的證據,加上你並沒有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所以他們才會沒有進一步行動。儘管如此,他們仍是會多多少少調查你的行蹤,免得哪天你要是捅出了大樓子,他們至少還能夠向上面交代。因此當我們提出需要你的資料時,臺灣的調查局很快就將所有的資料——包括你的住處,都一併奉上來。」耿濬可以瞭解警方頭痛的地方,否則於含璿也枉稱神偷了。

    呵!原來如此。聽他這麼一說,於含璿這才明白警方不全都是膿包。「真難為你如此費心機,我還真有些同情呢。」于含璿露出一個得意的表情。幸好,她並沒有把柄落在他手上。

    「這話怎麼說?」耿濬不解地皺起眉。

    「很可惜你那卷錄影帶裡出現的人不是我。」哈哈!她贏了。這呆瓜在她身上浪費了許多時間,卻沒想到該抓的人下是她。

    耿濬不答話,眉頭則是皺得更深。過了好一會兒才問:「你有什麼證據證明那畫面上的人不是你?」

    「很簡單。」於含璿轉身拿出鑰匙開了大門。「上來吧,我來證明給你看。」于含璿對耿濬說完之後,就逕自上樓去了。她相信耿濬會跟上來。

    就如她所料的,耿濬毫不遲疑地跟在她後頭,跟著爬到三樓,隨即進到屋內。

    觸目所及,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居家佈置,一點也看不出來這屋子的主人是聞名國際的神偷,居然沒有一樣看來像是古董的東西來表彰她這神偷可不是浪得虛名。

    于含璿看出耿濬的心思。「我不把『借來』的東西放在家裡,通常是把玩幾天就還回去,除非它本來是另有主人的,那麼我就會送回給原本擁有它的人。」

    「我知道。」耿濬環顧一下這屋裡的佈置後回道:「就因為你的作風有別於一般的同行,顯得特立獨行,因此你在這一行裡才會特別出名。」該怎麼說呢?他瞭解於含璿偷東西並不是為了私利,只不過是為了享受自己的特殊才能所帶來的成就感,並不會把偷來的稀世珍寶占為己有。

    於含璿眯起眼。「喔,看來你對我已經做過一些調查了嘛。」

    「既然我千里迢迢而來,總得對我要逮捕的對象做一些調查,才不會不尊重他們呀!」耿濬十分溫和地笑道。

    「麻煩把你的笑容收起來,我怕晚上作惡夢。」於含璿搓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沒料到這長得像大明星的帥哥笑起來雖迷死人,但隱藏在笑容裡的深意卻令人不敢領教。

    「會這麼說的人也只有你了。」耿濬狀似歎息地搖搖頭。所有見過他的女人都巴不得他常笑,不過現在卻有個例外了。

    「廢話少說!我到現在還不知道你的身分?」於含璿兩臂交叉。雖說她心裡已有個底……

    「隸屬聯合國的國際刑警。耿濬。」簡單扼要,不多做無謂的說明也是他一貫的作風。

    「你是哪一國人?」於含璿開始好奇這人的家庭背景,看他有如貴族般的氣質,應該來自於赫赫有名的家族吧?

    「我有雙重國籍,父親是臺灣人,母親是英國人;我在臺灣出生,但在英國長大。為什麼問這些?」該不會是對他產生興趣了吧?不過又不像……

    「沒什麼,只是好奇而已。那你會說中文嗎?」於含璿真的只是好奇,他是第一個她認識的混血兒。

    「會。從小我爸就請了一個家教來教我中文。怎樣?」

    「拷!你不會早說呀!」一聽他會說中文,於含璿隨即用中文飆出不雅的字眼。

    耿濬蹙眉,以不贊同的口氣說道:「女孩子不應該說『拷』這個宇。更何況,你英文說得不錯,說不說中文又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於含璿對他甜甜一笑,「因為這樣我就不用說英文了。」

    「只是因為這樣?」耿濬滿臉懷疑地問。這是什麼怪理由?

    「不然呢?」于含璿皮皮地反問回去。幹嘛每件事情都要有理由?她高興不想說英文就是不想說英文,如何?

    「沒事,你高興就好。」耿濬也大概明瞭了於含璿所想的,反正說中文也難不倒他,用什麼語言都無所謂。

    「那就少說廢話,做正經事吧!」於含璿拿出錄影帶,放進錄放影機裡,開始播放。

    耿濬在於含璿身旁席地而坐。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跟原先他要逮捕的人坐在一起看影片,而且還是被列為重要物證的監視影帶!

    「你覺得我有多高?」於含璿突兀地提出一個與剛才或現在完全不相干的問題。

    耿濬愣了一下,立即回道:「大約一百六十吧。」

    「是一百六十二公分。你看……」於含璿指著畫面上的展示櫃問道:「你應該到過大英博物館去做調查吧?在你的印象中,這些展示櫃大約有多少公分高?」

    耿濬盯著於含璿所指的展示櫃,在腦海裡搜尋著模糊的記憶。「……若我記得沒錯,應該有一百七十左右。」

    「那好!」於含璿目光轉回畫面上,等待接下來會出現的女孩子。「等會兒『我』出現時,經過展示櫃的旁邊,那時候你要仔細看。」

    耿濬微蹙著眉,靜靜等待著於含璿所說的情景。大約過了一分多鐘,畫面上的女子出現。她左顧右盼,像是在注意四周的動靜。也因為如此,她的臉就完全暴露在監視錄影器下。然後,就如於含璿所說的,那女孩經過展示櫃時……

    耿濬的濃眉倏地糾結成一團。「那女人的身高……大約有一百七十左右!」他硬聲說道。

    「沒錯!」於含璿用遙控器將畫面轉回剛才那女孩經過展示櫃時清楚的地方,然後定格。「你可以看到她腳上並沒有穿高跟的靴子。老實說,做這種工作的人通常不會穿高跟的鞋子,所以這是她的實際身高,與我並不符合,對吧?再說,做這行的都知道能避免被監視器拍攝到就儘量避免,可是這上面的女人卻完全不在意。你認為,我會犯這種大忌嗎?」於含璿將其中的疑點提出來。這麼明顯的證據,已足以澄清她的無辜了。

    耿濬沒有答話,思索了好一會兒才說道:「若真的不是你,那這件案子也就難辦了。」他抬眼望向於含璿,緩慢地說:「而且這也和你脫不了關係,你是無法置身事外的。」

    「為什麼?」這次換於含璿蹙眉。

    「就算你是真的清白,但仍脫不了嫌疑。若這上面的女子是故意易裝成你的樣子去偷紫金玻璃戒,那麼,你就必須把她找出來,讓她伏首認罪。當然,那也表示她和你之間的糾葛,你也要想辦法了結。」不是他不通情理,而是司法的程式就是如此。

    於含璿昂首長歎了一口氣。「員警就是這麼麻煩,就是有那麼一大堆規定,難怪做起事來礙手礙腳。」

    「我想現在應該不是你抱怨的時候吧!」耿濬微笑著說道:「你不覺得我們應該合作嗎?」

    「我們……」於含璿來回指著自己和耿濬,一臉的難以置信。「合作?!」見耿濬很明顯地點了兩下頭。「真令人難以相信!我居然從一個國際刑警口中聽到合作這兩個字!」

    「為什麼?我倒覺得很平常呀。」這可是有前例可循的呢。

    「或許你覺得很平常,不過聽在我這個作賊的耳朵裡,總是有那麼一點……刺耳。」誰知道他到最後會不會翻臉不認人,畢竟抓到她也算是大功一件呢!

    「放心吧。」耿濬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我沒有你犯案的證據,所以不能抓你。再加上你把偷來的東西都還了回去,因此大部分的苦主並不打算對你提出告訴。基於這兩點原因,我是不能對你怎樣的。」耿濬對於含璿露出更溫和的笑容,顯示他的無害。

    「麻煩再請你把笑容收起來,我真的不想晚上睡覺時作惡夢。」好不容易撫平的雞皮疙瘩又再度站了起來,於含璿更加速來回地搓著手臂。

    她的話還真傷人!耿濬搖搖頭,一臉受到傷害的表情。

    「少裝了。我知道你根本不在意。」於含璿雙手交叉。她已經看穿這傢伙的假面具了,哪還會笨笨地被他騙!

    「你似乎對我有很大的誤解哦?」耿濬雖還是一副溫和無害的樣子,但心中卻暗暗佩服於含璿的識人功夫,比他的搭檔還要來得厲害。

    「是嗎?但我的直覺向來都是準確無比的。」於含璿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夠在這一行混得開的原因,天生敏銳的直覺是主要因素。

    「那麼,就下知你直覺跟我合作是好還是不好?」

    「合作內容是……」

    「找出紫金琉璃戒的下落及偷走它的人。」

    「那我有什麼好處?」

    「免一場罕獄之災。」

    「哇!」於含璿不屑地哼了一聲。「那監視影帶裡的人明明不是我,你也知道了,為何我還要背負這罪名,簡直就是誣賴嘛!」所以她直覺得司法界中有些人明裡打著伸張正義的旗幟,實際上卻做著一些骯髒的勾當,簡直跟黑社會的人沒兩樣!

    「所以我剛說了,就算這件案子不幹你的事,但依你過去的事蹟,你是無法完全脫離嫌疑的。對方若想找個代罪羔羊,根本不會管你是不是清白;若你不想惹上這些麻煩的話,跟我合作是最好的選擇。」耿濬點出對她不利的重點。

    他知道自己的話已經打動了於含璿。見她雙手仍交叉不動、低頭蹙眉在思考,過了一會兒又瞧見她斜眼在瞄他……

    「好吧!」她最後開口說道:「至少現在只要忍受你就行了,免得以後要跟一群披著羊皮的惡狼交鋒,這樣比起來,跟你合作似乎輕鬆多了。」她不笨,用膝蓋想也知道該選哪一邊,只是……

    於含璿再度瞥了耿濬一眼。跟一隻狐狸合作,真的會比較輕鬆嗎?

    她真的很懷疑。
匿名
狀態︰ 離線
匿名  發表於 2017-7-21 01:44:30
第四章

    顯得有些急促的敲門聲將好夢正酣的耿濬吵醒。

    他不耐煩地翻了個身,將棉被拉高蓋住了頭,想以此杜絕那擾人的聲音。只可惜門外的人並不死心,非但敲得愈來愈急,連嗓門也拉開了。

    「耿濬!耿濬!我知道你在裡面,快起來開門!」

    一聽那聲音,耿濬就知道來者是佈雷爾了。既然是他……就不管了!繼續睡他的大頭覺比較要緊。

    「喂!耿濬,你怎麼可以當沒聽見?你到底當不當我是搭檔呀?」佈雷爾改采柔情攻勢,雖然他知道耿濬不吃這一套。

    就因為他是他的搭檔,所以他才裝作沒聽見。耿濬笑著想。

    「喂!我有一件重要的事,如果你不開門就算了!」佈雷爾再試著挑起耿濬的好奇心,雖然成功率不高。

    若真的重要早就說了,還跟他賣什麼關子!耿濬暗嗤。

    「嘿!你真的不開門?」

    就是不開!

    「那……好吧,這個從總局傳來的檔我就自己先看了。」

    佈雷爾一面慢條斯理地拆開檔帶上的繩子,一面嘴裡念念有詞:「真不知是什麼重要文件,希望有趣一點……」

    正要拿出袋中的一疊資料,旁邊倏地伸出一隻手抽走他手中的檔。佈雷爾呆了一下,歎息似地自喃道:「請他開門他不開,要拿也不說一聲,我這個搭檔可真沒價值。」無奈的搖搖頭,走進耿濬房裡。

    「究竟是什麼資料?」佈雷爾看耿濬有些凝重的面色,不禁疑惑地問道。那份檔他還沒看過呢。

    「紫金琉璃戒失竊的前後幾天,曾查到一些可疑分子出入英國境內。」當初他接到這個案子時,還以為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失竊案。但因為紫金琉璃戒的確貴重,才不得不托他們到臺灣處理。現下看來這案子是愈來愈複雜了。

    「什麼可疑分子?」

    「前義大利黑手黨威森斯的餘黨。」

    佈雷爾明亮的藍眼睛轉了一圈。「他們偷紫金琉璃戒要作啥?我記得他們好像對這種古董沒什麼興趣不是嗎?」

    「過去的確是如此。」耿濬摸了摸下巴,「若我沒記錯,當威森斯被送進苦窯時,他底下的人也散得差不多了。」

    「所以這次不是威森斯主使的?」有可能嗎?他的同黨怕他怕得要死。

    「不清楚,裡面沒有說明,等調查詳細一點再說。」耿濬將文件放在桌上,拿出盥洗用具和衣物,走進浴室。

    「對了,你昨天晚上是去了哪裡?一直到淩晨五點多才回來。」佈雷爾拿起耿濬放在桌上的文件,悠閒地坐在沙發上翻閱。不過他猜想耿濬鐵定是去找那身材嬌小的女神偷。

    「去拿一樣東西。」浴室裡傳來耿濬的聲音。

    「拿什麼?」

    「錄影帶。」

    「她肯還你?」佈雷爾有些驚訝,他還以為於含璿不可能將錄影帶交還給耿濬呢,真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耿濬沒有答話,浴室傳來沖水的聲音。過了好一會兒,才又聽到他的聲音:「看來你好像已經知道我去哪兒嘍?」

    「差不多。我記得俱樂部是淩晨三點關門,可你卻到五點多才回來。若我猜得沒錯,你應該是去了於含璿的公寓,是吧?」佈雷爾嘴邊泛著賊賊的笑。

    「你倒很清楚我何時回來嘛!」

    「誰叫你去了這麼久,我擔心你的安危呀!」佈雷爾的語調和表情說有多不搭調就有多不搭調。

    「嗯哼,所以呢?」剛才那句是多餘的。

    「好!我就直接問了。你和她究竟進展到什麼程度了?」他才不信他們兩個之間沒有「發生」什麼。

    「你這是什麼爛問題?」耿濬梳洗完畢,雖聽到佈雷爾如此曖昧的問題,仍是維持面無表情。

    「孤男寡女,又共處一室,真的完全沒有『發生』什麼嗎?」佈雷爾提高音調。依照耿濬之前那緊迫盯人的做法,他猜一定會有什麼比較特別的。

    耿濬瞪他一眼!有時佈雷爾會惹人厭不是沒有原因的。

    「好吧好吧!」看耿濬「認真」的眼神似乎真的沒什麼,佈雷爾感到些許可惜地說道:「只是開個玩笑而已嘛!想也知道你不是那種人,何必這麼認真呢?」

    「這個玩笑很無聊。」耿濬臉上依舊沒有變化。

    「既然如此,那你去於含璿的公寓除了拿彩帶,不會就是喝茶聊天吧?」怎麼說佈雷爾就是覺得一定有什麼,不然耿濬為何自己行動,卻沒想到他這個搭檔?

    「我們打了一場之後,她給我看一樣東西。」

    「什麼?!」佈雷爾驚訝地從沙發上站起來,下巴像是要掉了的張大嘴問:「你……你和她打架?!」

    「是呀!」耿濬挑高眉,饒富興味地看著佈雷爾好笑的表情。「可惜你沒看到,可精采呢!」

    「耿……耿濬,你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對方可是個女孩子耶!你怎能下此毒手呢?就算你清心寡欲,足以媲美光頭和尚,也不該對——」

    「如果是你和她打,一定會被她踢到牆上當壁紙。」耿濬絲毫不理睬佈雷爾的雜念,走到鏡子前整理儀容。

    「女孩子這麼仇視——你說啥?我會被她踢到牆上當壁紙?!」佈雷爾指著自己的鼻子。「你的意思是——她很能打?」

    「我看你還可能輸給她呢。」耿濬斜睨了下佈雷爾,他的確瞧不起這功夫混不過去的夥伴。

    「嗟!你說那是什麼話!我又還沒跟她打過,你怎麼知道我會輸給她?」佈雷爾重新坐回沙發上,一臉的自信滿滿。哼!想他堂堂國際刑警,可是經過艱苦的特別訓練的,怎會輸給一個小女子呢?真是愛說笑!

    「有機會你會知道的。」耿濬知道再多說也只是浪費口水,索性就此把話題打住。

    好哇!若有機會跟于妹妹過招的話,一定要讓耿濬明白自己誤解了他。「你說後來她給你看一樣東西,難不成是紫金琉璃戒?」

    耿濬白他一眼!若是紫金琉璃戒,現在就可以打道回英國去了,哪還需要在這裡跟他廢話這麼多?「是她清白的證據。」

    「你意思是說……這案子跟她沒關係?!」佈雷爾訝異地問道。可是那監視影帶裡的女人明明長得跟她一模一樣……

    「我想這不是不可能。監視影帶裡的女人在身高和作案手法上,的確和於含璿有些出入,所以這些都需要詳細調查清楚才行。況且剛剛那份總局傳來的資料,一定和這個案件有很大的關聯在。」就算這件案子真不是於含璿做的,但他相信也絕對和她脫不了關係。以一個身為國際刑警的辦案直覺。

    「照這個說法,是有人故意陷害於含璿,順便模糊辦案焦點,而他們卻能帶著贓物在一旁逍遙法外,是嗎?」

    「大體上是如此沒錯。」目前,看來也的確是這樣了。

    佈雷爾不知為何只手托著下巴思索了一下。「若於含璿是被陷害的……你要不要考慮一下?」他忽然脫口說出令人摸不著頭緒的問題。

    「考慮什麼?」耿濬耐著性子問道。

    「來場異國戀情呀!」佈雷爾興奮地提議。既然於含璿不是他們要抓的人,那也就不需顧慮身分上的差異了。

    「我不是來這裡找老婆的。」耿濬聲音硬了下來。這傢伙是哪根筋不對了?老是將他和於含璿扯在一起。怎麼?是想改行做月老是不?

    「誰要你找老婆來著!我是要你談場戀愛,你的生活太無趣了。」

    「與其和你一樣靡爛,我寧願無趣點好。」耿濬一點也不羡慕佈雷爾的「精采」生活。

    「什麼靡爛!」佈雷爾瞪眼。怎麼可以這麼說他呢?真是傷人!「我是為你著想,可不要把自己憋太久了,那有礙身體健康。」他意所有指地瞄向耿濬的某個部位。

    「謝謝你的關心。我想,這就不關你的事了。」耿濬眯起眼,耐性已被佈雷爾消磨得差不多。有空他一定會去查查規章手冊,看看搭檔是不是也要管這些事情。

    「我只是想提醒你……別那樣看我嘛!是最後一句了。有機會的話,可千萬別放過啊!」佈雷爾嘻皮笑臉地說完後,才稍微正經一點地問道:「除了那批可疑的義大利人之外,臺灣方面我想也該做個出入境的調查,你覺得如何?」

    「也好。若這些人真的和於含璿有關係的話,他們應該也會到臺灣來才對!」

    「既然如此,就開始工作啦!」佈雷爾站起身,正要走出耿濬的房間,卻又突然轉回頭對耿濬說:「若你不希望于妹妹有危險的話,要看緊她一點唷!」趁耿濬還來不及發飆,佈雷爾趕緊逃回房間去了。

    危險?她會有危險嗎?耿濬意外地進入沉思。依照目前他瞭解她的程度,或許她會在知道幕後主使者的身分後,而打算自個兒去解決私人恩怨吧!想到這兒,耿濬的心情莫名地陰暗起來。

    於含璿大大地伸了一個懶腰,打了個非常不淑女的呵欠,感覺空氣又重新充滿她的大腦,這才又清醒了一點。其實她本來就是夜貓子,所以就算早上六、七點才睡,差不多睡到下午一、兩點也就足夠了。

    但誰知和耿濬這麼一談過之後,她這一整天都沒好睡。眼看鬧鐘在提醒她已經遲了上班的時間,但又不能打電話跟大熊說她沒睡飽,所以想請假,只好賣力地離開床鋪,和無緣的周公揮手道別,相約明日再見。

    那個耿濬一定有什麼妖術!不然她才跟他講不到兩小時的話,她就開始失眠了。那以後怎麼辦?還要跟他合作哩!難不成她還得去行天宮拜拜,求護身符嗎?嗯,看來這好像是可行的辦法!

    於含璿開始回想行事曆上哪幾天有空,也考慮是否順便拉依芙一起去的同時,眼前竟奇異地愈來愈暗、愈來愈暗……直到肩上驀地卻被人拍了一下。

    「前輩,你作啥拿著掃把……打瞌睡?」張若苓小心翼翼地問道。因為於含璿托著掃把打盹的模樣……還挺怪異的。

    「啥?啊!沒什麼!沒什麼!」於含璿拍拍自己的臉頰,看張若苓的表情,好像自己做了什麼奇怪丟臉的事情。嘿!還真是尷尬。

    「前輩,你沒睡飽對吧?而且又遲到了。今天下班後發生了什麼事情啊?」張若苓八成是被曉莉耳濡目染,表情曖昧地問道。

    「只是失眠呀!你那是什麼意思?」於含璿不解地問道。當然她不會告訴她,她的失眠有可能是耿濬下咒害的。

    張若苓嘟起嘴,像是不滿意於含璿給的答案。「我覺得應該不是這樣喔!因為我看到了。」

    於含璿心中一悸,驀然冒出不好的預感,「你……看到?看到什麼?」

    「雖然你嘴上說那個混血兒帥哥很討厭,還說他有可能是變態殺人魔,可是為什麼下班後還跟他幽會呢?很奇怪唷!」張若苓神秘兮兮地說。原來前輩惦惦吃三碗公。

    於含璿右眼皮很不客氣地跳動了四、五下,嘴角也有些抽搐……怎麼會?她以為自己已經夠小心了,結果還是被人發現!果然,跟那個掃把星在一起她就倒楣。現在她才知道耿濬並不是什麼變態殺人魔,而是更糟糕的專門克她的掃把星!

    「嘿嘿嘿!若苓,你可能是看錯了唷!我怎麼可能會跟那種人在一起呢?是你太想下班早點睡覺,所以眼花了啦!」猶作垂死掙扎的於含璿才不甘願就這樣承認。開玩笑!要是傳出去還得了!她的面子全沒了。況且明目張膽地跟耿濬扯在一起只怕會更糟,所以只好賭賭看,說不定若苓只是瞥了一眼,並沒有真正看清楚

    「真的嗎?那為什麼你還跟他說了一下話?」言下之意便是:我才不只看到一點點而已呢。

    「張妹妹,若苓小姐,能不能請你一次把話說完呢?」于含璿額頭開始冒冷汗,這個張若苓還真會吊人胃口啊!

    「最後我看到你上了他的車,就這樣了。」張若苓說完,還聳聳肩,像是覺得還看得不夠多。

    什麼叫「就這樣了」?!這樣就很足夠了!足夠大家發揮生銹已久的想像力,各自編出喜歡的情節出來。一想到這光景,於含璿的汗沿著鬢頰緩慢地流下。

    「呃……若苓,你……該不會……」於含璿想問,卻又怕聽到答案,結結巴巴的更顯出她的心虛,卻沒察覺這樣反而更令人懷疑她和耿濬之間的關係。

    「前輩,我看那帥哥真的挺不錯的樣子,你就別挑了。」不等於含璿問完,張若苓已笑著離開。

    於含璿呆楞地望著張若苓遠去的身影,想解釋的話語就是梗在喉嚨出下來。要怎麼告訴她,其實她是個神偷,而耿濬是個國際刑警,他們倆會扯上關係是……哼!說出去誰相信!

    於含璿懊惱地將掃把胡亂地左右揮動,根本沒心思掃地。要是俱樂部裡真的謠言滿天飛的話,那……那她乾脆辭職不幹可以了吧?

    但如果這樣……又很對不起大熊,畢竟大熊有恩於她……

    啊!好煩哪!反正總歸一句話,都是那掃把星耿濬害的!

    集煩躁於一身的於含璿索性將掃把丟在一旁,賭氣似地坐在角落裡的臺階上,想著該怎麼破除謠言,一個身影慢慢地向她靠近。

    「你這麼明目張膽地偷懶哪!」熟悉的清亮聲音響起,於含璿不用抬頭也知道來者是何人。

    「我在煩哪!」於含璿懶洋洋地回道。她在等著接下來的詢問。

    「哼!你會有什麼奸煩的?我倒是問你,今天下班後你幹嘛那麼早就溜走?害我撲了一個空!」依芙捱著於含璿坐下,表情有些哀怨地說道。

    「怎麼?你找我有事?」於含璿挑了一下眉。

    「廢話!沒事我又過來幹嘛!」依芙沒好氣地說道。

    「那何必問我怎麼了,你不是知道我去哪兒了嗎?」還是先探聽看看謠言的程度如何了。

    「你在說什麼?我怎麼會知道你作啥?」依芙疑惑地反問。今天的於含璿似乎有些不正常。

    「你什麼都不知道?」有點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不過有可能是因為依芙是她朋友的關係,所以不敢在她面前亂嚼舌根吧。

    「知道幹嘛問你呀!」夠了沒?依芙不耐煩地回道。

    「唉!或許其他人知道。」於含璿有些自憐地說。

    「知道什麼?」是怎樣?她今天究竟在打什麼啞謎?她重要的事情都還沒說呢,於含璿就自個兒在那裡什麼知道不知道的,究竟是搞什麼鬼?

    「知道我的去向呀!」於含璿托著腮,有氣無力的模樣讓依芙忍不住往她後腦勺拍下去。

    「搞清楚,小姐!如果有人知道的話,我就不用在這裡耗時間了。」

    「你的意思是……沒有其他人知道?」耶?莫非張若苓並沒有大嘴巴說了不該說的話?幸好!幸好!真是老天有保庇!張若苓真是個好人!

    「沒錯!就是因為沒有人知道你下班後在做什麼;還有,到底是怎麼了?能否請你稍微說明一下?小女子我可是一頭霧水呢!」

    於含璿裝傻地嘿嘿笑了兩聲,才一五一十地將昨晚耿濬來找她的事及他們打了一架的經過說了。

    「你們打了一場?!真是的!居然沒叫我去看戲!」依芙大大地感歎,早知道就直接殺到於含璿家,還可免費觀賞真實動作片。

    「嘿!」於含璿拍了下依芙白嫩嫩的大腿。什麼朋友嘛,甚至沒有慰問她一句!

    「好好好!看你這樣子也知道你沒事。那照你後來的說法,其實他足已經相信你了嘛!」原來那大變態……不,幸虧那個國際刑警是通情理的人。

    「看來是如此沒錯。」一得知不會受到謠言之苦的於含璿,頓時覺得心情輕鬆起來。

    「那這樣就好了呀!一個是國際刑警,一個則是在神偷界裡混,相信你們的資料情報絕不會比情報局少,如此一來,也就能很快查出是誰在幕後主便了。」既然事情這般順利,看來小璿也不是很衰的樣子。

    「對呀!希望不要拖太久……啊,你找我有什麼事?」這時才想起來依芙是有要事相告的。

    「啊!都怪你啦!扯東扯西害我差點兒忘了重要的事!」依芙埋怨道。

    「重要的事?跟亞駱有關?」通常在依芙的想法裡,亞駱便是大事,其它和亞駱無關的,都只是普通的小事。

    「才不會和他有關!是跟你有關。」拜託!她也是很注重朋友的好不好!

    「怎麼說?」

    「昨天我回去後,發現席歐傳了一封mail給我,說最近出現了一個會易容的女孩子,專門接Case易裝成目標的模樣,然後完成雇主所要求的事情。而目前所知道的這個女孩子,除了殺人、毒品和人口販賣之外,其它的案子幾乎都可以接受。我在想……」依芙語音消去,以眼神示意於含璿。

    席歐•鮑伍德有「死神」之稱,在黑道中是令人聞之色變的知名殺手。在一次機緣巧合下與亞駱和依芙相識,因而被依芙巴上,想甩也甩不掉。最後還是因為和亞駱談得來,才和他們有所往來。

    「那監視影帶的女人可能就是她。」於含璿淡淡說道。也只有這個解釋說得通那影帶中的女人會有著和她神似的外貌。

    「嗯哼!所以,我在想,她極有可能就在我們附近。」她認為,那雇主應該會請那易容的女子繼續盯著小璿才對。

    「若照你這麼說,我早就被人監視而不自知嘍!」原來她早就被人盯上啦!可是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呢?於含璿不免感到疑惑,畢竟她的警覺心向來比一般人高出許多。

    「沒辦法!人家是易容高手,也一定會把物件模仿得唯妙唯肖,你看不出來是難免的。」依芙歎息似地安慰道。因為她也感覺不到有人在盯著小璿。

    「但這樣子也不是辦法吧,總該採取些行動才行。」她在明、敵在暗,若以靜制動,勝算少之又少,說不定「她」還比他們更靜呢,所以應出其不意的出手!

    「怎麼做?」

    「請席歐他們再幫忙一下,查查那個會易容的女孩子的資料,有多少算多少,但儘量不要打草驚蛇;另外,也順便調查一下哪些人對紫金琉璃戒有興趣,說不定可以從中找出陷害我的人。」席歐的交遊很廣,甚至情報局裡也有他的朋友,因此調查的事情拜託席歐是絕對沒問題的。

    「OK!我回去後會立刻聯絡席歐。」

    「謝了,如果我想到什麼要做的,再跟你聯絡。」於含璿剛說完,不放心地再次問道:「對了,你真的確定沒有人知道我下班後的事?」

    「對!」依芙翻了下白眼。「我都問過了,因為除了你先行落跑外,其他人都還在俱樂部裡,根本沒有人注意到你的行蹤。」

    「那就好。」於含璿點點頭。這下她真的安心了。才這樣想,就聽到舞群們在呼喚依芙。

    依芙舉手向他們致意了下,站起身,拍了拍於含璿的肩膀,又再度叮嚀:「我得去排練了,你自己小心點。」

    「我會的,快點去吧!」看著依芙進入後台,於含璿也站起來拍拍屁股。唉!最近她真的滿混的,希望大熊不要注意到,免得不好意思。

    看其他人都已經打理得差不多,俱樂部也即將營業,於含璿提起精神,準備迎接忙碌的一天。

    這一天……沒有什麼不同,就和平常一樣。

    於含璿在吧台幫著亞駱洗杯子,有空時就哈啦個兩句。無意中瞥見張若苓拿著託盤過來跟亞駱點酒時,她一個靈光閃過——

    「小璿,你怎麼了?」看見於含璿在發楞的亞駱搖了她一下,她才回過神。

    「沒什麼,只是在想一些事情而已。對了,亞駱,你今天淩晨有陪依芙過來找我嗎?」

    「嗯,不過依芙一副很著急的樣子,把大家都嚇了一跳,以為出了什麼不好的事。」其實只不過是要告訴她席歐傳來E-mail的內容而已。想到這事,亞駱不禁有些苦笑。

    「喔,沒什麼。你跟依芙到底合好了沒?」

    「你不是也知道依芙的脾氣嗎?」亞駱笑笑地說。其實早就沒事了,但依芙就是有些拉不下臉來,尤其又看到她口中的那些妖女時,脾氣就是無法控制地飆上來。

    「呃……說的也是啦!」其實她應該早猜到了,依芙並不是真正在氣亞駱,而是懊惱那些對亞駱有意思的女人,但因為看在大熊的面子上,才勉強忍受下來,所以無處可發洩的怨氣才會全倒向亞駱。

    唉!亞駱的確是難得一見的太好人,也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容忍依芙而不被依芙的火爆脾氣燒傷。嘿!不知自己的未來老公是個怎麼樣的人?

    於含璿嘴角含笑地幻想「他」可能會有的面貌,腦海卻不期然地出現耿濬的面孔,她一怔!

    呸呸呸!絕對、絕對不會是那個掃把星的!

    抖落一身的雞皮疙瘩,於含璿趕緊專心工作。
匿名
狀態︰ 離線
匿名  發表於 2017-7-21 01:44:52
第五章

    「你說什麼?!要調查張若苓?!」依芙和於含璿以坐墊當椅子,在地板上席地而坐,手裡拿著帶來的小西點,一臉不敢置信地瞧著於含璿。

    「沒錯。」於含璿很肯定地點點頭。「她的話有問題。」

    「怎麼說?」

    于含璿將昨天張若芩跟她說的話原原本本說了一逼。

    「你不覺得哪裡奇怪嗎?」不知道依芙能否發覺其中的蹊蹺?

    依芙微微低頭深思,好一會兒才回道:「她似乎在注意你的行蹤。」

    「就是如此。想想,既然我是偷溜出去的,就一定是趁大家不注意的時候,可是她卻能『看到』我和耿濬談話,若不是跟蹤,我實在想不出其它的可能。」她也是思考了很久,儘量設想張若苓或許真是無意間看到,但立足點卻十分薄弱,所以才找來依芙商量調查張若苓。

    「的確是。我過去的時候俱樂部才剛關門,而每個人都得先做好清潔整理工作才能下班,張若苓也不例外。若沒什麼事,她為什麼要先出去呢?」她記得張若苓那時候也跟說她一直在做自己的事情,根本沒注意到於含璿在哪裡。若她真的看到了小璿的話,又何必騙她說沒看到?

    「你們還是先別那麼快下結論。」亞駱端著泡好的紅茶過來,坐在依芙身邊。「一切等調查結果出來再決定如何處理吧。」

    「話雖如此,在等的這段期間,還是防著一點好。」畢竟對有嫌疑的人本就應當要注意些,更何況還有個會易容的女人在暗處盯著小璿,哪能不提防!

    「這我瞭解。」於含璿悶悶地說道,心情變得有些沉重。到目前為止,她覺得若苓是個不錯的女孩,不但態度親切溫和,工作也很專心認真,跟大家相處更是融洽。只希望真的是自己誤會了張若苓,並不是她們所想的那樣……

    依芙看於含璿悶悶不樂的模樣大概也猜出了七、八成,她柔聲說:「別擔心那麼多,她很可能不是我們所懷疑的那樣。」

    「就算是也沒關係。」亞駱忽然插進了一句話,惹得依芙與於含璿都轉頭疑惑地看向他。他溫柔地笑著說道:「若你們仍將她當朋友,不管她原來有什麼目的,你們全都不要在意。那麼我相信,只要她是有情之人,對你們也一定會產生朋友之情的,到時也能化敵為友,說不定,她反而會站在我們這邊,就用不著以難堪的場面收場了。」

    亞駱的一番話讓於含璿及依芙愣了一下,而後相視微笑。

    「天啊!亞駱,原來你滿腹和平思想哪!」於含璿佩服地說。像亞駱這樣的觀念,在這時代簡直少之又少。或許是因為以牙還牙的報復令人痛快,於是以德報怨這種觀念便讓人丟到廁所裡去發臭了!慚愧的是,她真的沒有這種想法。

    「真是的,難怪我想跟你吵架都吵不起來。」依芙搖頭歎息似地說道。她確實是撿到一個寶……不,應該說是抓到了一個寶才對。因為以她的個性而言,再活個幾百年,仍無法修練到和亞駱一樣的境界。

    亞駱失笑了下,無奈地輕捏依芙的小鼻頭以示懲罰。成天老想著要如何「引誘」他跟她起爭執,卻不知道不和她起口角之爭是他不舍的表現。要不是瞭解依芙除了些許任性之外,實際上是個懂得是非,黑白分明的人,否則他也沒辦法事事都順著她、讓著她。

    於含璿有些入迷地看著眼前恩愛的一對,心頭莫名地升起羡慕的感受。奇怪了?以前看他們恩恩愛愛的舉動都沒什麼感覺,怎麼今天就特別有感觸呢?

    唔……該不會她在發春了吧?

    一冒出這個想法,於含璿背脊就一陣發涼,頭皮開始發麻。怎麼可能?她又不是閑閑沒事幹!更何況又有麻煩上身,她哪來美國時間思春?嘖!八成是受到眼前這一對的影響,也害得她變得敏感起來了。嗯……應該就是這個原因沒錯。

    才不會是耿濬出現的關係……

    等等!幹耿濬啥事?!她怎麼會突然想起耿濬?

    於含璿眼皮抽動,頓覺四周溫度陡降。剛才所有的一切的確和耿濬無關!

    呃……或許是因為最近被他騷擾太多次了吧?啊!沒錯!一定是這樣沒錯!於含璿微笑。

    就是因為他的騷擾才導致她對他印象深刻,所以她才會「突然」想到他。

    「小璿,你還好吧?」依芙小心翼翼地問。剛才看於含璿在皺眉深思,以為她還在煩惱張若苓的事,正想開口安慰,卻又見她展眉而笑,甚至還有些自言自語的傾向……

    「啊?沒事!沒事!」於含璿連忙將臉上的怪表情收起來,免得繼續驚嚇好友。

    「沒事最好,你最近有些奇怪。」依芙蹙著眉說道。

    「有嗎?」於含璿裝傻地摸著自己的臉頰,這種事她哪敢跟依芙說!「或許你是太擔心我了,所以才會覺得我變得有些奇怪。」

    「若真的是這樣就好……」依芙喃喃地。可她就是覺得小璿不對勁。

    「放心吧,等這件事解決了之後,你一定會發現其實我正常得不得了。」

    「可能吧。」依芙稍稍挑起眉,「但說不定我會覺得你更怪。」

    呃……於含璿無言。那的確是有可能的。依芙跟她交好了幾年,總是比較容易看出她的不一樣,可問題在於她現在不知道該怎麼說呀!

    亞駱笑笑,看出於含璿的困窘,拉起依芙說道:「好了,等會兒都還要上班,我們都先休息一下吧。小璿,我和依芙先回去了,你早點休息,上班才有精神。」

    依芙沒有反對,她覺得小璿確實需要一些時間想想,於是順從地隨亞駱離開。

    於含璿雖松了一口氣,但煩悶的心情並沒有隨他們的離去而減輕。她懶懶地倒在地上,不能理解自己到底怎麼了,這樣的情緒起伏,連她自己都快受不了。

    好想……好想……好想去偷東西疏解壓力喔!

    於含璿欲哭無淚,抱著坐墊不斷地哀歎。那個掃把星還在,就代表她的黴運還沒過完,去「辦事」有可能會失風,最好還是不要冒這個險。

    於含璿翻了個身。等這件事過去,她一定要跟大熊請一個長假,然後……嘿嘿嘿!憋太久,手真的很癢,到時一定要好好犒賞自己才行。

    和佈雷爾走進俱樂部,耿濬很自然而然地找尋於含璿的身影。一見到她,他的嘴角就揚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

    「不知道于妹妹有沒有來上班呢?」佈雷爾張大眼四處找尋於含璿的影子,卻有些困難。俱樂部就如同以往一般鬧烘烘地聚集了許多人;服務生全穿著制服,又都是年輕可愛的小姑娘,想從其中找出于妹妹,並不是簡單的事。

    「她就站在吧台靠牆的角落,正和一位穿著深紅色襯衫的男子談話。」耿濬很快地告知於含璿的位置,令佈雷爾直呼奇跡!

    「天啊!我們才進來沒多久,你就已經看到她了,找人的速度還真令人佩服。」

    「有什麼好稀奇的?我們都監視她兩個多星期了,想要在人多的地方認出她並不難呀。」耿濬微皺眉道。身為國際刑警,在最短的時間內認出目標必備的能力,顯然佈雷爾平常太混了,才會覺得他找人找得快。

    「雖是這麼說……」佈雷爾咕噥著,像是想要再多說些什麼。

    耿濬不理會他,逕自往老位子走去。人雖然多,但幸好沒有人坐在他常坐的位子上。

    佈雷爾搖搖頭,對於耿濬的話仍抱著三分懷疑。只因為……只因為人真的很多!再怎麼會找人的人,也還是需要一點時間吧?

    可是耿濬剛踏進俱樂部不到五秒,就發現了於含璿的位置,感覺好像……好像機器人被設定只專注一個目標,再多的人也視之如無物,眼裡只有目標一個樣子……唉!他會不會想太多了?雖察覺到有那麼一點異樣,但由於不明顯,也難以肯定……總之,就順其自然發展吧!

    他跟上去坐在耿濬身邊,悠閒地觀察來這裡吃喝玩樂的人的形態。耿濬見他如此,忍不住說道:「若你覺得無趣,又何必跟過來呢?」

    「欸,請搞清楚,我也是承辦這案子的其中一員,沒道理你來這兒辦事,我在飯店涼涼地等著你回去吧?」怎麼?他也想見見幾日沒見的于妹妹,難道還需要經過他同意嗎?

    「你不用涼涼地等,可以做些和總局聯絡或調查的要事。」耿濬就覺得他是故意要跟來的,不然他只是來提醒於含璿注意一些可疑人物的這種小事,他為何執意要跟來?

    「老是待在飯店會悶死人嘛!出來走走透透氣才不會忘記這世界是這麼美好。」

    「真不明白你哪來那麼多理由!」耿濬唯一敗給佈雷爾的,就是他總能扯出一大堆不是理由的理由來。

    「這就是我個人的風格呀!」佈雷爾皮皮笑道。

    耿濬懶得再搭理他,目光又再次往於含璿的方向看去,但這次卻是帶著饒富興味的眼神。

    身為神偷,就一定要具備警覺性,當然也包括一些注視的異樣眼光,那代表……若不是你的好運來敲門,就是黴運來拜訪你了。

    於含璿就是這樣察覺到了既熟悉又灼熱的視線,冷意沿著她的背脊而上,雞皮疙瘩也跟著豎立。她走回吧台,將託盤放在水槽旁邊,用力搓了兩下手臂。不明白為何原本平靜的心情,在一發現耿濬這掃把星後,立即轉為不知名的煩躁。她有些悶悶地把杯子放進水槽中沖洗,厭惡自己的情緒失控。

    休息片刻的依芙轉進吧台,看到於含璿的樣子有些不對勁,便猜想應該是和她剛剛在臺上所見到的某個人有關。懶得做什麼暗示的,她直截了當地說:「小璿,你的合作對象來嘍!」

    於含璿沒好氣地送了一個白眼給依芙。

    「什麼合作對象?你怎麼講得那麼怪!」

    「什麼我講得怪?」依芙淡淡地回道:「是你自己跟我說這次的事要跟他合作,所以我才會這麼講呀。」

    「就算是這樣,也用不著刻意強調嘛……」於含璿低頭咕噥,繼續洗杯子。

    「好啦!你不過去看他有什麼事嗎?」依芙接過於含璿的工作,很清楚的明示她現在可以摸魚。

    「為什麼他來我就要過去?」於含璿不情願地蹙眉。

    「你不想過去可以,那等會兒我請人告訴他,若有事要找你,就要他到你家樓下等你。怎樣?」依芙將手擦乾,作勢找人傳話。

    開玩笑!這樣還得了!「等等!等等!我想說忙完再過去看看他有什麼事情嘛!」要是他一來她就過去,被人看到了不也會覺得很奇怪?

    「是嗎?」依芙往耿濬那兒瞥過去,「我倒認為沒什麼差別。」

    於含璿疑惑地看向依芙,不懂她話中的意思。

    一說完,剛替耿濬及佈雷爾點完飲料的心瑜就走過來吧台將單子拿給亞駱,而後對於含璿賊賊地笑著說道:「小璿,混血兒帥哥好像一直在看著你唷!你要不要過去看看他有什麼事呢?」

    于含璿臉上冒出三條黑線。「你……你在胡說什麼!他……他哪是在看我!只不過是正好往這個方向看來,也……也說不定是在看依芙呢!」

    「或許啦。」心瑜偏頭應道:「但我也只是說好像,你何必那麼激動,說話還結結巴巴的呢?」

    呃……於含璿流下一滴冷汗。有嗎?她有很激動嗎?無言地望向依芙詢問,只見依芙對她點點頭,一副救不了她的無奈樣。

    「呃……我剛才……我剛才遇到一個『澳客』,所以情緒還有些激動,沒有平靜下來。」於含璿僵硬地笑說。

    「喔,這麼倒楣呀,我看你要去拜拜比較好唷!」心瑜很誠意地建議著。

    「一定會的,有空一定去!」她早就有這個打算了。

    「拿去吧,心瑜。」亞駱將調好的飲品放在託盤上,對心瑜喚道。

    「謝啦!亞駱。」心瑜拿起託盤,交給於含璿,見於含璿錯愕地瞧著她,心瑜很好心地說道:「喏,這是那兩個外國帥哥點的飲料,你送過去,順便看看他有什麼事吧!」

    於含璿就這樣端著託盤,傻傻地盯著心瑜好一會兒沒有反應。而依芙和亞駱則在旁邊偷笑,有時這個心瑜總是會做出一些令人出乎意料的事呢!

    「快去呀!」看於含璿還沒有動作,心瑜再順便將她轉了一圈,往耿濬的方向輕輕推了一把。

    而不知該說些什麼的於含璿這才以牛步的速度,緩緩地走向耿濬他們,其中還不時轉頭回看吧台,一臉的忿忿不平。看到這個景象的依芙搖搖頭,以佩服的語氣對心瑜說道:「真有你的。」

    心瑜微微一笑。「沒什麼啦!只是覺得他們之間好像有什麼似的,所以故意製造機會,看會發生什麼事。」

    希望是真的有「好事」發生。

    「你們的飲料。」於含璿口氣不是很好地將飲品放在桌上,故意弄出聲響來。

    耿濬皺眉。雖不解於含璿何以心情如此不好,卻沒有開口詢問。不過佈雷爾倒是幫他開口了:「欸……于妹妹,你怎麼了呢?」基於她曾放過他的「房間」一馬,佈雷爾就覺得於含璿有資格讓他付出關心。

    于妹妹?!她有沒有聽錯?於含璿挑眉問道:「你剛才叫我什麼?」

    佈雷爾露出一個開朗的笑容。「我叫你于妹妹。因為你看起來年紀還很小的樣子。」

    「老兄,我已經二十六歲了,不再是『妹妹』級的了。」於含璿沒好氣地回道。說她看起來年紀小,是暗諷她幼稚嗎?

    「喔,抱歉!」佈雷爾換上不好意思的表情。「我沒有其它的意思,只是覺得你很年輕,看不出來才比我小兩歲而已。」

    這個外國人看來還挺好相處的,於含璿緩下臉色。「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佈雷爾•布朗。」佈雷爾開心地說出名字,接著手指著耿濬。「難道他都沒跟你提到我嗎?」

    于含璿瞄了耿濬一眼,笑得有些壞心地道:「一個字也沒有。」對!她就是故意要搞破壞!破壞他們兩人之間的友情。更何況她講的也是實話,耿濬的確沒跟她提到任何有關佈雷爾的隻字片語。

    馬上,就見佈雷爾用著些許哀怨的語氣對耿濬抱怨:「你到底是不是兄弟呀?怎麼都沒有跟于妹妹提到我?難道我不值得你提起嗎?」

    耿濬立即瞪了他一眼。「你有完沒完?」怎麼?兩個人談得很開心嘛!不過他倒是覺得於含璿是故意忽略他的。

    佈雷爾裝傻地笑了一聲。「完了,說完了!」拿起飲料喝了一大口,挺有興致地往舞池望去。

    「我今天來是有事要提醒你。」耿濬以正經的態度對於含璿說道:「在大英博物館遭竊的前後幾天,有可疑分子出入英國,目前不排除他們涉案的可能性。而臺灣方面我也請人調查是否有同樣的可疑人物出入境,所以這幾天你要注意些,若發現行蹤詭異的人,要儘早通知我,免得有危險。」

    「有可疑的人我會跟你說……」於含璿回道:「但就算真的有危險,你也不可能馬上知道,所以到時若有突發狀況,怎麼應付就是我的事了。」先把話說清楚,她的行動可不能完全受制於他。

    耿濬聞言,蹙起眉。他可不希望她因一時衝動而造成難以補救的憾恨。「危險這東西還是不要隨便亂碰的好。」

    拜託!於含璿在心中嗤道:她做這行早就和危險分不開了,哪需要他囉嗦!倒是……他不是應該明瞭的嗎?

    一瞬間她心念電轉,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你是在擔心我?還是不相信我的能力?」於含璿一手搭著耿濬肩頭,一手撐在桌上,微微向耿濬傾身,語氣十分挑弄。

    耿濬稍稍偏頭瞄了下於含璿搭在他肩頭的手,也很配合地回道:「因為目前你對我來說是個很重要的人,所以我當然不希望你有任何的危險。」想鬥嗎?他奉陪。

    哇!這兩個人,這麼快感情就有進展啦?佈雷爾興致高昂地看著兩人過招。他當然知道他們並不是真心在說這些話,因為他們周身散發出來的氣氛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

    「你這麼說讓我很『感動』,可是你不怕你女朋友或老婆知道嗎?」哼!要是讓她遇見他女朋友,一定要把現在他所說的話一字不漏地轉述給她聽,看他到時候怎麼收拾!

    耿濬挑眉說道:「嗯,難道我告訴過你我沒有結婚,甚至連個女朋友也沒有?」

    「哈!你沒有女朋友!這種話說出去誰相信!拿去騙小妹妹倒還可以。幫幫忙,如果你真的沒有的話,那我相信你父母一定很著急。」雖說他的長相不錯看,但若真的如他所說的沒有女朋友,她相信那絕對是他個性的問題,代表他這人的性格差勁。

    原本一開始只有佈雷爾在觀戰,但心瑜為了想看進展如何,也湊過來插一腳;而曉莉剛好是經過,也就順便看看;其他旁邊坐著的客人,看三個服務生都站在這桌不知在做些什麼,好奇心的驅使,也將頭給湊過來。眼見周圍圍觀的人有增加的趨勢,但耿濬及於含璿卻仍無所覺。

    「沒想到我們認識才不久,你就那麼關心我父母,看來你是有意要讓他們安安心嘍?」耿濬故意將話說得很白。

    「就怕你承擔不起!」於含璿咬牙說道。好樣的!居然這麼公然戲弄她,八成是不想活了。

    「不試試看怎麼知道?」耿濬十分「明顯」地表明,就等著看於含璿會不會應聲。

    「那你的意思就是要試嘍?」於含璿冷笑。哈!想用激將法?她有那麼容易上當嗎?

    「好哇!好哇!好哇!」

    於含璿話一落,四周忽然爆出一陣歡呼,將專心鬥法的兩人都嚇了好大一跳。尤其是於含璿,有一段時間反應不過來。

    「喔,原來你們是在相互表白呀,我還以為是談判哩!」一個常客甲笑嘻嘻地說道。看小璿一直都沒交男朋友,沒想到一交就交到這麼帥的外國人。

    曉莉則是用著曖昧的表情說道:「小璿惦惦吃三碗公,當初還說混血兒帥哥有可能是變態殺人魔,結果搞了半天是喜歡他——故弄玄虛!」

    變態殺人魔?耿濬瞄向於含璿。她到處跟人講他是變態殺人魔?

    「好啦!沒想到你們這麼快就說清楚了。你該謝謝我唷!小璿。」心瑜得意地向於含璿邀功。要不是她把小璿推來這裡,事情哪會這麼順利!

    一旁的佈雷爾聽了,嘴角都快咧到耳邊了,就知他笑得有多開心。

    是……是這樣子嗎?於含璿笑得很難看,心裡想著。

    「既然小璿在此時此地將她的終身大事給定了,我們應該要恭喜他們,好好地慶祝一番才行哪!」不知從哪個角落冒出來的聲音大叫,引起大家一陣拍手附和。

    終……終身大事?!於含璿臉色發青。是哪個不要命的傢伙在亂說話?快給她站出來讓她砍兩刀!

    「依芙,你不是小璿的好友嗎?不如唱一首『愛之歌』送給他們,順便讓大夥感受一下氣氛。」另一頭的聲音響起,大家立刻附議贊同。

    依芙見現場氣氛熱烈,只好應大家的要求,緩緩地走向舞臺。見於含璿求救似的眼神向她望來,她也只能無奈以對。

    「那就趁著這個機會,我唱一首席琳狄翁的MYHEARTWILLGOON,獻給他們兩位。」她拿起麥克風甜甜地說道。全場又是一陣歡呼。

    於含璿見情形變得難以收拾,心想乾脆腳底抹油溜了再說,不意卻瞥見遠處大熊略顯焦急的表情,腳步怎麼樣也拾不起來。

    不行!這樣做會讓大熊難以收拾,再加上依芙在臺上準備獻唱,她溜之大吉只會令她難堪。

    於含璿欲哭無淚地環顧四周,見每個人都情緒高昂,根本就沒半個人注意到她的臉色有多難看。

    天……天啊!為什麼?誰來告訴她為什麼事情會演變成這樣?於含璿懊惱不已,氣得眼淚都快飆出來了。生平第一次這麼難堪,教她以後怎麼做人哪!

    正當她陷入情緒低潮,一隻溫厚的大手握住了她。於含璿愣了下,遲疑地抬頭望向大手的主人。

    耿濬懷著歉意的眼神無言地瞧著她,他並沒有想到狀況會發展成這樣。「對不起……」他以唇語說道。

    於含璿剛開始還有些呆楞地瞧著他,最後無奈地搖搖頭,畢竟那也不完全是他的錯。要不是她那麼投入與他鬥嘴,也不至忘了去注意旁邊是否有人在。

    樂隊開始演奏,依芙清亮又帶著點磁性的聲音隨之響起。

    「喂,帥哥,你不邀請小璿跳舞嗎?」又一個不知從哪裡發出的聲音說道。

    耿濬低頭再次看向於含璿,見她非常、非常輕微地點了下頭,才牽著她的手走到舞池,輕輕地帶起舞來。

    看男女主角已進了舞池,其他在場的情侶或夫婦也紛紛加入。在這首世界聞名的歌曲中,重溫當時相戀的心情與感受,更希望從今後,真情永不變……

    由於跳舞的關係,耿濬和於含璿靠得十分貼近,因此耿濬俯身貼在於含璿的耳邊輕聲說道:「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很抱歉。」

    於含璿回給他一個很難看的笑容。「是我忘了在這裡的人就是愛瞎起哄,沒注意周圍情況才會變成這樣,不完全是你的錯。」

    耿濬正想再說些什麼來安慰于含璿時,於含璿卻突然開口問道:「你的舞帶得不錯,有特地去學過?」看來她像是在轉換心情,所以找了個話題聊開。

    「只有一陣子而已。主要是應付一些交際宴會的場合,並不是很喜歡跳。」耿濬馬上就瞭解了她的想法,也很配合地陪她聊起來。

    「看來你學習能力不錯,才一陣子就可以跳得那麼好。」

    「你也跳得不錯。」耿濬誠摯地稱讚。

    於含璿仍笑得無力。「馬馬虎虎,是還過得去。你剛才說要應付交際場合,那就是你的家世還不錯嘍?」普通人家是不可能用到「應付交際場合」這詞兒的。

    「我父親是某企業的總裁,所以年少時候偶爾要陪雙親出席一些宴會,那時候就要邀請人跳舞了。」

    「嗯,那就怪了!為什麼你沒有繼承父親的事業,卻跑來當刑警玩官兵抓小偷的遊戲?」於含璿很是疑惑。沒想到他出身不錯嘛!但怎麼不想做撈錢的事業呢?

    耿濬失笑了下。「我的工作不只是抓小偷而已,也有其它的……我並不想繼承父親的事業,主要是我沒興趣。反正我還有個弟弟,全交給他就行了。」

    「喔,原來是爭奪繼承權,而哥哥不想破壞和弟弟的感情,才遠走他鄉,當個來頭也不算小的國際刑警哪!」啊!這種事常有的。不過如此看來,耿濬的心胸倒是挺寬大的嘛。

    耿濬聞言,敲了她一記,惹來她白眼相對。「答錯!我們兄弟的感情非常好,我只不過是想讓事情更簡單化而已。別說我了,那你呢?」

    「我?很簡單!從小在孤兒院長大,高中時發現自己有偷東西的天分,於是想盡了各種辦法和神偷界的人聯繫,終於在一次機緣下,讓自己成了其中一分子。」

    耿濬一怔,沒料到會從她口中聽到這種答案。「對不起。」

    「幹嘛對不起?」于含璿很平靜地說道:「不過這樣也好,要是有父母的話,我就有可能為了不令他們傷心失望而埋沒我的天分,所以說起來,這也是一種天意吧。」

    耿濬無言,喉頭不知怎地竟哽住了,吐下出一句話來。沒想到她對自己的身世竟能看得如此風輕雲淡,使得他的胸口莫名地為此感到微微心疼。

    而於含璿敏銳地嗅出氣氛有些僵了,便不再搭腔。

    這個夜晚,就不知怎麼地結束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匿名  發表於 2017-7-21 01:45:18
第六章

    好癢!仍在睡夢中的於含璿皺起一張小臉,隱隱約約感覺到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輕輕碰觸她……好像是故意挑弄的癢。

    於含璿翻了個身想閃躲,但過了一會兒,它又一點一點地落下來,從臉頰、頸子到肩頭、胸前。

    真的很癢!於含璿胡亂揮手想趕走它,卻總是過了一會兒又繼續,惹得她輕笑不已。

    「別鬧!」於含璿困倦地低喃,希望它趕快停止。果然,還真的就停止了,不過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全身涼涼的感覺。

    真的很奇怪!她不是蓋著涼被嗎?

    接著,開始有什麼東西撫摸著她,而那之前的癢又開始落下,但力道卻加重了。很——奇異的感覺,立即引起她全身一陣輕顫。不但如此,還有些莫名的燥熱……

    再怎麼樣想睡的人也該醒來看看是怎麼一回事了吧?

    於含璿勉強抬起沉重的眼皮,一張放大的、耿濬的臉孔倏地映在她眼前,她略受驚嚇地輕喘了一口氣。

    「你怎麼在這裡?你在做什麼?」於含璿以還沒完全清醒的聲音問道。

    耿濬深情款款地望進於含璿眼底,充滿情欲的喑啞聲音堅定地回道:「我想你,我想要你。」

    於含璿腦袋倏地空白。「你……你在胡說什麼?!」她瞪大眼睛驚恐地回望,想伸手推開他時,卻更詫異地發現他和她之間已沒有任何阻隔的東西——包括貼身衣物。

    於含璿霎時不知該如何反應,呆呆地盯著耿濬和自己已差不多貼在一起的赤裸軀體。現在……現在是什麼狀況?

    耿濬見狀,又急又憐惜地緊緊抱住她,在她耳邊低聲哄著:「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我只是無法壓抑我的情感,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那……那……」那幹嘛脫她衣服?於含璿赤紅著臉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她很明顯地感覺到兩人之問幾乎沒有縫隙,但為何他的體溫有那麼一丁點的不真實……

    「你放心,我不會弄痛你的,我會儘量讓你很舒服。」耿濬邊輕聲低喃邊吸吮她的耳垂,又再次引起她全身一陣戰慄。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於含璿被耿濬逗弄得全身無力,連推開他的力氣也完全消失。

    「放輕鬆……會很舒服的……」耿濬的吻有如著火般一直往下延伸,所到之處都令於含璿燥熱得無法言喻。

    嗯……的確是……於含璿有些迷迷糊糊地照著耿濬的話放輕鬆,畢竟她現在已經完全不能思考了……可是,就要這樣子跟他……

    不……不,還是不行啦!他們兩個,目前還不能發展到那種關係啦!

    於含璿這樣想之後,便用足吃奶的力氣將耿濬推開——

    碰!隨著一聲巨響,緊接而來的是額上的痛楚。於含璿狼狽地爬起來,慌慌張張地環顧四周。

    咦?剛……剛才是怎麼一回事?

    她呆呆地望向沙發,再望向未關電源的電視機,又低頭看向自己——嗯,衣服還在;那……耿濬……是不存在的嘍?

    於含璿呆呆地思考著:既然她衣服還在,耿濬也沒出現在這裡,那她剛才該不會是在作……作春夢吧?

    作春夢?!不會吧!?於含璿馬上感到一股熱流沖上腦袋。沒想到……沒想到她居然會作春夢!而且還是在二十六歲這種年紀!

    慘的是對象還是耿濬!有沒有搞錯?

    於含璿開始在客廳裡踱來踱去做繞圈散步運動。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怎麼會作這該死的夢!

    於含璿十分懊惱地直歎氣。前幾天才在發春,今天就作春夢了。再過幾天,她該不會就失身了吧?啊!呸呸呸!她在胡思亂想什麼!?不過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為什麼夢裡的人會是耿濬呢?

    對呀!為什麼會是他呢?於含璿自問,可卻想不到任何原因。

    或許……啊!八成是……不,一定是前天晚上的事!就是耿濬被誤以為是她男友,還被迫跟他跳了一支舞的關係,而她從那時起就一直懊惱到現在……這就是所謂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

    一定是這樣!一定!她才不是喜歡他呢……

    呃……喜歡?她為什麼會用到這詞兒?於含璿停下腳步,喃喃自語地道:「難不成我……真的喜歡耿濬?」一說完,便發現自己心跳加速,且有一股難以言喻的熱潮沖上臉頰。若她記得沒錯,在愛情小說裡,這樣的生理現象叫做——嬌羞。

    於含璿撫著臉,大受打擊地攤坐在沙發上。什麼時候?她什麼時候喜歡上耿濬的?為什麼她一點也沒有察覺到?可是……她怎麼會喜歡上他?她對他不是一直都印象不好嗎?

    怎麼會喜歡上他呢?於含璿苦惱地拿起抱枕,將臉埋在柔軟的抱枕裡——

    「啊!」盡情地悶叫出聲。

    正當她想盡興再叫的時候,門鈴卻在這時非常不識相地響了起來。於含璿不滿地垮下臉,按下通話鍵。「喂,哪位?」

    「是我,耿濬。」

    喲!時機還真是恰好!於含璿扮了個鬼臉,心中卻難掩一絲雀躍。她用著極度沒好氣的語調問道:「有什麼事?」

    「公事。」

    公事?就這樣?不能再多一些說明嗎?於含璿翻翻白眼。「去找你的搭檔討論,不送。」將按著的通話鍵放掉。

    耿濬蹙一下眉又鬆開,不解她為何一副火氣很大的樣子。再次按下門鈴說道:「我查到了進出英國的可疑分子的身分,而且還有可能是幕後主使者的線索。」

    喔,的確是她和他之間的公事,看來不讓他進來是不行了。于含璿按下開門鈕讓他上樓,坐在沙發上等他進來。

    耿濬一進去,敏銳地感到屋內的氣氛怪怪的,尤其還是從屋子主人身上發出來……

    啊!有可能是為了前天晚上的事吧?想到那晚的情況,耿濬也有些不自在,不過現在完全是為了工作上的事情而來,就沒什麼好尷尬的了。

    「有什麼?」於含璿目光一接觸到耿濬,就會立即聯想到剛才夢裡的內容,所以只能移開視線,才能當作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

    「什麼什麼?」耿濬困惑地問。

    「線索!」於含璿不自覺地加重語氣,視線仍避免和他接觸。

    耿濬怎麼看於含璿怎麼怪異,但說不上來究竟哪裡不對勁。他坐在於含璿正對面的小椅子上,拿出帶來的資料及照片,推向於含璿。「你先看看。」

    於含璿拿起資料及照片大致看過一遍,臉色愈來愈差。最後十分不屑的將資料丟回桌上。「這些傢伙,還是一樣死性不改!」

    「你認識他們?」

    「嗯。」於含璿眼睛盯著抱枕,像是這個抱枕有多珍貴似的,比耿濬還有價值。

    「那他們也認得你嘍?」

    「應該吧!」於含璿仍低著頭。

    耿濬開始有些不悅,「怎樣的情況下認識的?」

    「說來話長。」她懶得說,那過程可不是三言兩語就能交代清楚的。

    「我時間多的是。」耿濬開始拉下臉來,語氣也變得低沉。

    於含璿倏地瞪他一眼,隨即又移開。「你還不如告訴我現在調查的進度到哪裡了!」

    怎麼?連瞪他也懶得多瞪一眼嗎?「我必須先把來龍去脈弄清楚後,才會說明現在的情況。」

    居然跟她擺架子!於含璿這次升起些怒火,顧不得剛才害羞的原因,直直地死盯著他。「我就說這事情不是短時間內就能說完的,以後有時間再說不行嗎?」

    很好,總算肯正眼瞧著他了,雖然是一副怒氣衝衝的樣子。「我現在就有時間,況且你現在也有空,不是嗎?」那她在逃避什麼?

    話是沒錯……於含璿消了一些氣。但她不想講就是因為……因為只要他待在這裡,她就會心情混亂,思考能力就會大打折扣,而且還會禁不住回想起夢裡的情景,而這正是她不敢直視他的最重要原因……就是忍不住會想像包裹在他衣服下的是否和夢裡一模一樣……

    啊!她又在亂想什麼!

    於含璿再度把目光移到別處。說就說!反正……就是不要看著他就好了!

    「幾年前,有個朋友跟我聯絡,說是要救一位暗中協助情報員、卻不小心被黑社會抓走,還被誣賴是恐怖分子的同業朋友,我立刻一口答應,所以就趕到義大利……」於含璿腦海裡搜尋著四年前所發生的事情。

    「義大利?難不成你說的是日內瓦反諜計畫?」

    「咦?你也知道?啊!你是國際刑警嘛,一定有聽說過。」

    「我不只聽說。」當時他趕到的時候,那個被陷害的人已不在了。「還被英國政府派去協助那位情報員,要救他的神偷朋友出來。只是當我趕到的時候,人已經被你們給『偷走』了。」耿濬笑歎道。沒想到這世界說大不大,居然能讓他碰上當年參與這件事的其中一名「嫌犯」。

    呃……於含璿一怔!這麼說,當時同伴通知說有國際刑警進入義大利的國防大廈,那個人就是他嘍?

    當時她跟他擦身而過,所以根本沒記他的長相……難怪她會覺得耿濬有些面熟。

    「哈!還真巧呀。」於含璿笑得假假的。真是有夠倒楣的巧。目光依舊回避著耿濬。

    「如果你是這麼想的話。」他當然聽得出來她並沒有覺得這是多好的一件事。而且……她又來了!又在回避他的目光!耿濬深沉地盯著她。等會兒一定要好好地問她究竟在幹嘛。「後來呢?」

    「後來,我就小小地整了威森斯一下……」

    「你那一下,恐怕不是『小小的』就能帶過去吧?」不然怎能讓那老人家記恨這麼久?

    「我只是……把他的一些資料不小心刪掉……然後,再把他老人家少少的錢捐給需要救濟的孤兒院、老人院之類的。」

    「嗯哼,所以這就足以說明他為何會特別關照你的原因了?」耿濬無奈歎氣。眼前這女人還真不是普通的會找麻煩。「不過我們因為這件事又再次碰頭,看來是註定要一起合作把它完結,你不覺得是這樣嗎?」

    「這件事……應該是員警的工作才對吧?」于含璿溫吞說道。現在才想到要保持距離會不會太遲了?

    「我記得當初說好的……」耿濬這下很肯定她想逃避他。是因為前天晚上的關係嗎?

    「可我並不是非常樂意耶……」於含璿的聲音愈來愈小,顯得有些可憐兮兮。「算了,當我什麼都沒說!那現在你調查的進度如何?」

    「經過那次事件後,前義大利黑社會的頭子威森斯雖進了監牢,餘黨也散得差不多;但一年前,威森斯假釋出獄,花了不少時間將他的人馬召集回來。之後又過了幾個月,大英博物館的紫金琉璃戒便失竊;這段時間他的人曾進出英國,因此可以肯定這案子是他唆使的沒錯。至於他偷紫金琉璃戒的動機和目前的行蹤,還需要再調查看看。」耿濬說明完之後,便將資料及照片收進公文袋。

    「既然這樣,那就等有了他們的消息之後再說好了。」於含璿稍稍挪了一下位子,與耿濬拉開距離。

    看到於含璿這樣的舉動,耿濬心中的不悅更形加大。她想跟他保持距離,他偏要靠近她,才這麼想,耿濬立刻身體力行坐到沙發上。「你今天是怎麼了?」他忍不住開口問。

    呃……好……好像有一股無形的壓力向她直逼來。於含璿身體僵了下,倏地站起離開沙發。

    「你到底是怎麼了?」耿濬皺眉,十分不悅地問道。今天她看到他就好像看到鬼一樣,又不把話說清楚,真不知在發什麼神經!

    「我有些……」於含璿略顯慌張地撥了撥兩頰邊的鬢髮,吞吞吐吐地說道:「有些……不太舒服。」

    「哪裡不舒服?」耿濬的表情不自覺轉為擔心。

    「呃……怎麼說……」於含璿腦袋急速地轉動,拚命想著藉口,「……很難……說出口……」

    「就直接說哪裡不舒服就好了,怎麼會說不出口?」耿濬疑惑地瞧著於含璿。看她除了臉很紅之外,感覺上還挺健康的,不像是生病的樣子。

    「其實……我是……」於含璿張口欲言,卻又吐不出來。

    「是?」耿濬開始覺得懷疑。

    「是……」於含璿看耿濬似乎不怎麼相信的樣子,急得突然大聲脫口而出:「其實我是生理期來了!」一說完,立即傻在原地。

    耿濬也被於含璿嚇到,他愣了好一會兒,才面帶尷尬地咳了一下。「既然這樣,那你就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拿起公文袋,耿濬很自動地開門走了出去。

    天啊!瞧她說了些什麼!於含璿真想咬掉自己的舌頭。虧她想得出來,什麼生理期!這下真的丟臉丟大了!攤回沙發上,對著抱枕又開始自憐自艾。

    走出「怪胎俱樂部」大門,一股不祥的預感立刻襲上於含璿心頭。

    她佇在原地,環顧四周。除了幾位剛離開俱樂部的客人外,一切就和平常一樣,是那麼寂靜、那麼安詳。

    是她多心了嗎?於含璿不免質疑起自己,但她的敏銳直覺卻告訴她不是那麼回事,因此,她提高了戒備,以緩慢的速度踱回家。

    她在明,敵在暗,在不清楚敵人的方位或動向時,太緊張或焦慮不但會影響判斷及應變能力,也容易出錯。若遇到這種情況,於含璿都提醒自己要慢慢來,不貪快,讓心情平靜,才能讓注意力集中,要是真有突發狀況,才能發揮應有的判斷力及應變能力。而這正是她雖然感到情況不對勁,卻不急著回家的原因。

    可意外這回事兒,總是來得令人措手不及……

    於含璿驚愕地直盯著迎面而來的人,不明白這個時間「他」怎麼會在這裡,而她已經躲了「他」好幾天……

    耿濬被困住了。

    這是很難得見到的事。通常,擁有一顆精明頭腦、善於洞察人心的觀察力,加上準確無誤的分析能力的他,是很少被難題纏住的。

    可現下的他卻陷入了混沌未明的難解情況,禍首正是于含璿。

    他實在想不通,為什麼這幾天於含璿總藉故躲避他?不只如此,好不容易見上她一面,她的神色卻立即變得不自然,然後以最快的速度閃得遠遠的,以致於一個星期下來,他和她說的話還不到十句。

    而,他覺得已經受夠了,受夠於含璿那奇怪的舉動!

    難道……會是她背著他暗中在進行什麼事嗎?那麼,她那些怪異的反應或許就能解釋得過去了。

    不行!若真是那樣的話,他勢必得阻止,不能讓她捅出什麼紕漏。也許,他應該找她把事情談清楚,不能再任由她繼續逃避下去。

    耿濬看了下腕表。再過半小時她就下班,若現在趕過去的話應該還來得及……

    雖然耿濬還想再考慮一下,但腳步卻已自有定見的往外走去。儘管他對自己這種莫名的舉動感到訝異,但很快地便將它拋到腦後,因為他現在所想的,是要如何開口問她……

    很快的,耿濬來到了於含璿的公寓下,可這會兒他又開始擔心到時於含璿若堅持不與他談,藉故溜掉,那豈不是白跑一趟?

    盯著於含璿每日必定的路線,耿濬怱地冒出一個念頭:或許……陪她一起走一段路不失為套話的好機會……

    將車子停好,耿濬以散步的悠閒姿態往俱樂部方向走去,大約走了十來分鐘,終於見著了他想見的人——

    瞧她的表情正如他所預料般地浮現驚訝,耿濬的嘴角不覺泛起一絲笑意。不過這僅是短短數秒之內所發生的事,他立即察覺到了於含璿神色間隱含的不自然及防備,而幾乎就在同時,他也感覺到四周有一股詭譎的氣氛在彌漫……

    「你怎麼會在這裡?」於含璿直接將心裡所想問了出來。

    但耿濬並沒有理會她的問題,反而問道:「你有遇到什麼不尋常的事嗎?」

    於含璿撇撇嘴,知道他也感應到了。「目前還沒……」等一下就很難說了。

    耿濬皺眉,明白於含璿未完的語意,有些氣惱她不快點回去,還悠悠哉哉地閑晃,難不成她想以身試險嗎?「我們快走!」說完便拉起她的手腕,連原來的目的也暫時拋開了。

    「等一下……」於含璿在他的手碰觸到她時,隨即感到一陣羞赧,想避開,卻早被耿濬捉牢。「我想知道他們要做什麼……」

    「你會知道的。」一個陌生的、帶有歐洲口音的男性聲音打斷於含璿的話,接著,他們左右前後便被從暗處閃出來的人給團團包圍住。不只如此,其中的幾個人,手中還拿著黑亮亮的槍子對著他們……

    不會吧?抓她一個小女子居然動員了十條大漢,對方未免也太看得起她了吧?

    於含璿不屑地小哼了下。「殺人滅口需要用到這麼多隻手嗎?」她以流利的義語問道。

    為首的那人聽到於含璿會說義語,微微吃驚,但又很快地以冷酷的語調回道:「老大說你十分狡詐,人多點才能多防著你一些。」

    哼!一隻豬跟十隻豬有什麼差別,還不都是豬!多九隻出來就能變聰明嗎?於含璿心中不免批評道。不過她倒沒發覺耿濬始終都將她的手握得緊緊的……

    「你們最好想清楚,在國外犯罪刑責更重,你們當真以為威森斯能庇護你們逃過法律制裁嗎?現在收手還來得及,而我剛好有這能力將你們的罪責降到最低。」耿濬一字一句說得深刻,企圖動搖他們的心。畢竟他和於含璿沒有防身武器,實不宜硬碰硬,拿肉身去挨鐵彈。

    幾個大漢面面相覷,似乎有了些軟化。的確是,到目前為止,他們所犯下的案件,已夠他們吃上幾十年的牢飯,而若真的能照他所說,或許只要幾年,他們的人生便可以重新再來……

    為首的男子也和其他人一樣遲疑了一會兒,但最後仍是鄙夷地呸了聲。「媽的!員警的話能信嗎?喂!兄弟們,別忘了員警老是找我們麻煩,況且老大也證實了那東西真的價值連城,不用多久,我們就可以享福去了,可不能放過這好機會。別聽這混帳員警亂放屁!」

    幾個三心二意的人一聽,最後還是認為白花花的鈔票比較吸引人,於是再也不多想,殺氣騰騰地逼近兩人。

    「看來你的招安宣告失敗。」于含璿以中文向耿濬低語。

    「在這些人面前跟紙鈔比,本來就沒多大勝算。」耿濬淡淡地回,他不過是想拖延時間而已。

    「不要用我們不懂的話在嘀咕,上車!」為首的人低喝。在這裡待愈久,風險愈大,雖是深夜時分,但誰知道會不會有哪個傢伙跑出來亂晃!

    四、五個人粗魯地把他們推上了黑色箱型車,其他的則分別坐上另兩輛轎車,一前一後,不曉得要開往哪裡。

    于含璿、耿濬雙手被反銬在背後,置於中間一排的位子上。望著兩旁愈來愈少的房屋大樓,於含璿很明白這是要往哪裡去的路徑。

    「猜,他們要載我們到哪裡?」漫長的路途是無聊的,於含璿忍不住開了口,無視前後兇狠的瞪眼。

    「棄屍的地點。」耿濬很配合地溫溫回道。

    「聰明!那再猜,他們怎麼殺我們滅口?」于含璿像是知曉了答案,興致勃勃地問道。

    耿濬沉吟了下。「依照威森斯那有仇必報的性格看來,絕不會痛快給我們一顆子彈,想必是想好好折磨一番,才能讓他出一口怨氣;加上我們的失蹤勢必會讓佈雷爾動員大批警力尋找,恐怕就沒有多餘的心力在威森斯身上,這樣對威森斯來說是好事一樁。因此,地點愈是偏僻愈是有利,若不是深山峽谷,就是汪洋大海了。」這兩種地方都很難說出確切的地點,只因範圍實在太廣了。

    唷!挺有犯罪頭腦的嘛!當刑警可真是埋沒了天分!于含璿斜睇了耿濬一眼。「你說得沒錯,我認為他們要載我們到海邊。所以我得問一句了,你會海泳嗎?」

    冰冷的海水倏地從車子的縫隙中湧進,只消幾分鐘車子就將沉入深沉的海底。

    於含璿對於急速高漲的水位顯然不怎麼擔心,被反銬於背後的雙手似乎在腰間摸索著什麼……

    「你不怕成為海魚的大餐嗎?」於含璿瞄了下還算鎮定的耿濬。這時候他不是該呼天搶地、哭爹喊娘的大叫嗎?啐!真令人失望!

    耿濬竟還有心情露出一抹笑容說道:「既然于小姐都看開了,那我又有什麼好怕的?反正有你作伴,我也死得心甘情願。」怎樣?夠不夠讓人感動?

    討厭鬼!於含璿沒好氣地瞪他一眼。明明知道她有辦法,還說得像要一起殉情似的,他腦袋有問題呀?

    就在於含璿心中暗罵耿濬的同時,手銬也「喀啦」一聲應聲而開,這時海水已淹到了下巴,她趕緊跟著解開耿濬的手銬;海水此時正好將車子的最後一絲空間填滿。耿濬向於含璿比了比前座的擋風玻璃,指示由那裡逃出,因為他知道那些人已將車門上鎖。於是他們挪到前座,抵著椅背,四隻腳使勁往擋風玻璃踢去,賣力地踢了四、五下,總算將玻璃踢開。

    兩人好不容易遊出,快速地沖出海面,大口呼吸著久違的空氣,讓那因憋氣許久而承受強大窒息壓迫感的胸膛舒解開來。

    「果然,來海邊游泳還是夏天比較好玩。」於含璿死裡逃生,還不忘打趣一番。這時節雖是春末,但海水仍屬冰涼,凍得於含璿上下牙齒直打顫。

    耿濬無奈一笑,瞭解這女人愛好苦中作樂。兩人奮力遊上了岸,期間都沒有再交談,相偕默默地走在寬廣的大馬路上,陣陣清涼的海風雖令人感到舒服,但此時對濕透的兩人來說,卻是一大折磨。

    耿濬兩手交叉環胸,畢竟曾在嚴酷的雪冬生活了十幾年,這樣的寒冷他還耐得住;瞥了一眼走在右後方的於含璿,見她雙臂緊緊地環抱住自己,儘量保住那一絲少許、卻令她極度渴望的溫暖的模樣,像是紮進了他心頭上的某一處,竟讓他不舍起來。

    耿濬微放慢腳步,等於含璿與他同肩並行。於含璿注意到他的舉動,抬起頭狐疑地望向他,正要開口詢問,耿濬卻驀地一手從背後環住她。於含璿瞪大了眼,正要說些什麼時,耿濬先開了口:

    「我有些冷,你不介意讓我抱著取暖吧?」語調顯得有些可憐兮兮。

    於含璿閉上嘴,明瞭他是在替她設想,除去不必要的尷尬。好一會兒她才咕噥道:「是不會啦……」不只不會介意,反倒還覺得溫暖。不單單是從濕黏的衣服上透過來他體溫的溫暖,還有他貼心的舉動,這些都令於含璿情生意動……

    可……可是這樣不行啦!她怎麼還傻傻地陷下去呢?不是已經打定主意要跟他保持距離,把對他的喜歡收回來,等他辦完案回去後,就再也不相干了嗎?於含璿心中深深歎息,眼底盡是落寞。

    耿濬並沒有錯過她想隱藏的鬱悶,卻不明白那是所為何來?

    就這麼順著大馬路走了許久許久,走到兩人雙腿開始發酸時,總算看見不遠處有幾家店面,及一家加油站。

    兩人同時露出這一路來的第一個笑容,顧不得發酸的腳,快步地往前奔去。

    於含璿停在一輛看起來很舊但還算乾淨的小貨車前。在這種人煙稀少的地方,是絕不可能有性能好、外觀佳的轎車停在這裡的,所以只要有車,就很謝天謝地……

    「你正打算做的該不會是我心裡想的吧?」耿濬望著於含璿興奮的小臉,突然湧現一種身為正義刑警、卻無力改變某個犯罪意圖形成的愧對感。

    于含璿斜睨向耿濬。「難不成你要我在這裡吹一個小時的海風等人來接,再頭暈咳嗽流鼻涕的回去?」說完的同時,也不知她從身上的哪兒掏出「道具」,準備動手。

    耿濬無奈地搖搖頭,只好走開裝作不知道,這樣他才不會覺得對不起自己的良心。只是一點點而已。

    于含璿沒看耿濬往哪裡走去,只是很專心地「工作」,兩三下開了車門後,坐上駕駛座,再熟練地撬開鎖鑰的座盤,拉出幾條電線,沒一會兒便讓車子順利發動了。

    「耶!」於含璿歡呼一聲。沒想到這貨車舊歸舊,性能還不錯嘛!會將車子弄得這麼乾淨,想來車主平常很注意保養。探頭正想喚耿濬時,他早已踱了過來。

    「速度真快!」想必她「染指」不少過各類車種。耿濬嘴角隱笑。

    「你是要說廢話還是走人?」于含璿解讀出他的暗喻,沒好氣地問道。

    耿濬示意於含璿移坐旁邊,自己則坐上駕駛座,照著於含璿的指示,往市區的方向駛去。

    當他們駛進尚未睡醒的市區,耿濬才憶起原先來找於含璿的目的。

    「你最近……在躲著些什麼?」他狀似不經意地問道。

    於含璿沒料到他會開口問這事,使得因疲累而呈愛困狀態的她霎時清醒了一大半。「躲?躲什麼?我沒什麼要躲的呀!」她心虛地別開頭,望向窗外。

    「是嗎?我卻感覺你對我避而不見,你是不是……暗中在進行什麼事?」

    喔,原來他誤解了。於含璿淡淡一笑,輕輕地說:「放心吧,我不會胡亂惡搞,浪費你的時間。」

    她這是什麼意思?耿濬皺起兩道濃黑的劍眉。「我不是說你會妨礙我。」

    於含璿沒有答話,仍是望著窗外,心思縹緲……

    「告訴我你在想什麼,好嗎?」耿濬軟語勸誘。難以瞭解以往不曾有過的舉動,為何會在她身上全破了例?

    「……兩個極端的人,是不能相容的……」於含璿喃喃地說,但音量已足以讓耿濬聽得分明。

    他沉默半晌才緩緩回道:「沒錯,就如同水火不能相容、明暗不能並存。可是你忘了,世上沒有絕對的事,例如你朋友亞駱那柔似水的性情和依芙烈如火的性於,兩人不是契合得很嗎?」

    「那是因為有個重要因素將他們緊緊相連,不能拿來相提並論。」於含璿轉頭睇凝著耿濬。「我們拿什麼來比?」

    耿濬無言,心頭霎時被沉重大石壓著,胸口悶得不得了。她的話,像是在跟他撇清,又似乎在跟他索求什麼……

    「保持距離,以策安全。我們倆身分上的差別,若是太靠近的話,總有一天會起矛盾的……」就算撇開生長背景及門戶問題,他們倆的生活環境和朋友,都有極大的衝突,就怕有那麼一天,勢必得在他和自己之間選擇其一,相信那也不是他所樂見的。

    耿濬始終沒再開口。現在,他需要好好地想一想,或許情況並不真如她所認為的……

    回到於含璿的公寓時,已是清晨六點多,兩人一起下了貨車。

    「這車……」於含璿看看耿濬,意思再明白不過。

    「我會叫人把車開回去,你好好休息吧。」

    於含璿點點頭,正要轉身,敏感的她忽然感覺有人向她後方欺來,於是機警地抬起手肘往後撞去,卻被一雙大掌給抵住,不過於含璿也早已用左腿攻向那人下盤,隨即聽到一聲哀叫。

    「哎喲!于妹妹,是我啦!」佈雷爾這下總算相信耿濬所言不假,雖然于妹妹沒有將他踢到牆上貼壁,但跌了個狗吃屎也好看不到哪裡去,登時頓悟自己的武打底子真的有待加強……

    「你不是員警嗎?幹嘛鬼鬼祟祟地摸到人家背後?」於含璿很不客氣地問。這可不能怪她,因為那是她的防衛反應。一旁的耿濬則饒富興味地笑著,恭祝佈雷爾得到一個教訓。

    佈雷爾拍拍屁股站起來,用可憐的語氣怨道:「明明是你太神經質,還怪我鬼鬼祟祟!」

    「什麼神經質?!」於含璿不滿地想回話,卻讓耿濬拉住手臂而停嘴。

    「別跟這傢伙計較,趕快把衣服換下,早些休息吧。」耿濬柔聲哄道,令在旁觀看的佈雷爾訝異得瞪大了眼。

    「嗯,你也是。」於含璿突然明瞭,佈雷爾的出現應是耿濬在她「借車」時去打的電話。大人不記小人過,懶得再和佈雷爾抬杠,於含璿轉身進公寓去了。

    「你們……發生什麼事了?」佈雷爾在於含璿的身影消失後,正經嚴肅地向耿濬問道。

    「說來話長……」耿濬拍拍佈雷爾的肩膀,往停車的方向走去。「回去再說給你聽,我現在只想快點換上乾爽的衣服……」聲音漸行漸遠。

    三個小時後,來了一輛青黑色轎車,裡頭下來一個人,發動那輛舊舊的小貨車,和青黑色轎車一起往某地駛去……
匿名
狀態︰ 離線
匿名  發表於 2017-7-21 01:45:48
第七章

    於含璿剛洗完澡出來,正準備就寢,電話卻響了起來。

    才一接,那頭便傳來依芙異常興奮的聲音:「小璿,有一件好玩的事情唷!我保證你一定會很有興趣!」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我建議你直接說。」拜託別再來拐彎抹角那一套!經過前兩天的落海一事,她很珍惜能安靜睡覺的時刻。

    「上次你不是要我調查張若苓嗎?還有那個會易容的女孩子,她們兩個的資料我都已經拿到了!」

    喔,那的確是好消息。「你隨便先說一個吧!」

    「OK!那我先說張若苓。現年二十六歲,畢業於A大國貿系,如今在一家銀行裡服務,已婚。」

    於含璿愣了一下。這是她們所認識的張若苓嗎?「等等!你的意思是說……有兩個叫做張若苓的人?」

    「NONONO!」依芙像是在另一頭搖著頭說道:「我這裡還有『張若苓』的照片,可以說和我們的同事張若苓長得一模一樣。」

    「所以說,其中一個是假的嘍?」於含璿沉聲道。看來對手為了整她,還真是下了不少的功夫呢!

    「正解,也就是我們另外要查的易容女。」

    「那她的資料是……」

    「她的本名叫韋嫣,出生於桃園。八歲時父母雙亡,她和她唯一的哥哥分別被不同的人家收養。但在她十二歲時,她的哥哥被養父母送去國外留學,從此便斷了音訊。韋嫣從幼稚園到高中都還算是個普通平凡的女孩子,不過好像是因為養父母重男輕女,原本是想收養她哥哥的,但因為爭不過別人,只好收養韋嫣,所以韋嫣並沒有在收養家庭中受到多好的待遇。因此她高中畢業後便搬了出去,除了固定每月寄錢回去之外,並沒有再和養父母或其家人聯絡。可是這段將近四五年的空白期間,她不但沒有升學,也不清楚她做了些什麼工作,至於是否發生了什麼事,則就更沒有人知道了。

    「等她再度出現,就以會易容這項絕活在社會上遊走。對於她到目前為止所有活動詳細內容,資料是少之又少。看來她不是把自己保護得好,就是席歐不盡責沒把資料調查完整。」

    於含璿輕笑了下。「其實這樣就差不多了,我相信她消失的這段期間,一定跟她學習易容這項技術有關。」

    「那是一定的!」依芙打了個呵欠,「你打算要怎麼做?」

    「當然是愈快解決愈好,我不想拖太久。在她之後還有個義大利黑社會的餘黨要解決,問題還多的是。」於含璿沉吟了下,「可能的話,我想在明天跟韋嫣攤牌,向她問出威森斯的去向,剩下的就交給耿濬去處理就好了。」

    「嗯……也好!早點兒處理完他就可以早點滾蛋,老留在臺灣要走不走的,實在很惹人厭,你說對吧?」

    於含璿虛假地笑了笑,幸好是講電話,所以依芙看不到。「這不重要,你把資料E-mail給我。」

    「了……」彼方的依芙忽然頓了一下,歎息似地說道:「不過韋嫣這個人……是個難得的人才耶!如果能跟她交上朋友,以後有什麼事也可以幫忙……不但如此,我們還可以替她多介紹一些生意呢。嘖!怎麼想都是兩全其美,你說對不?」

    「如果能像你說的那樣是最好,只不過我們還不清楚她的為人,最好不要對她抱太大的期望。」雖然這麼說,但于含璿其實也有著和依芙同樣的想法。

    「可是我還是想試一試。等你跟她攤牌後,我要極力邀她站在我們這一邊。」依芙以十分堅決的語氣說道。人可以無才無能,因為有些是天生註定好的,沒辦法;但一定要有識人的眼光,並且交之為朋友,這樣以後做任何事都會有貴人相助。

    「你呀,別再惹亞駱頭痛了!」於含璿失笑。這種情形不是沒發生過,席歐就是其中一例。

    「有什麼好頭痛的!」依芙哼了一聲,頗自傲地說:「我出馬,沒有什麼事辦不成,才用不著他擔心咧。總之韋嫣就交給我……喂!喂喂!你做什麼!人家在講電話你幹嘛搶啦……」那頭傳來依芙哇哇叫的聲音,接著便換成是亞駱的聲音。

    「好了,小璿,時間不早了,早點睡吧。」亞駱的語氣透露著無奈,因為依芙正對著他嘟嘴瞪眼。

    於含璿很不客氣地哈哈哈大笑了三聲。「你早就該出現了。對了,等會兒記得把資料E-mail給我唷!」

    「嗯,知道了。早點睡,晚安。」

    「你也早點睡,記得幫我跟依芙說晚安。」於含璿掛上話筒。換上睡衣,坐在電腦前等資料。

    或許……再過個幾天,這些事情就能解決了吧!到時候,她就能脫離這些麻煩,恢復以往的平靜生活,做她想做的事。而該回去的人,也就能早點回去了……

    於含璿略顯呆滯地盯著螢幕一動也不動,直到畫面傳來訊息,她才回過神。將資料列印出來仔細看過一遍之後,再裝進紙袋裡。

    她回到房間稍稍休息了一下。待會兒還要去一個地方呢……

    說實在話,她還是有那麼一點不甘心!

    於含璿托著腮,坐在正對著張大床的柔軟沙發上,眼睛直盯著床上的某樣物體。

    想想,是他先闖進她的生活,還像變態似地緊緊跟著她,為什麼到頭來居然是她喜歡上他,而他卻還一點感覺也沒有呢?愈想愈覺得這真的真的很不公平!

    不過,這也要怪自己。明明知道這是個不公平的事,可她還是呆呆地陷下去了,算是自找罪受吧!

    但究竟是何時喜歡上他的?又是為了什麼原因呢?

    於含璿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臉上盡是懊惱。

    就知道他是她的剋星兼掃把星,喜歡上他等同於向黴神招手,比下地獄永不翻身還要慘!

    不過……於含璿苦笑了下。或許她並沒有這麼倒楣吧!再過不了多久時間,他就會在她生命中消失了,而那樣……對他們反而是好的吧?

    家世的懸殊是問題,但最大的問題應該算是他們的身分與環境的不同。光是這個,他們在許多觀念想法上就一定會有出入,那麼當然免不了會起爭執,搞到最後還是可能分手。既然遲早要分,那還不如現在就斬斷情絲不是比較好?

    唉!她真是想太多了!他對她又沒感覺,根本是她一廂情願,光這一點就不可能有以後了,怎麼會想到什麼分手不分手的事情呢?

    「啊,趕快覺悟吧。」於含璿猛搖頭地喃喃自語道。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她現在就應該站起來離開這裡,毅然決然把他的事情拋到腦後才對!

    可是當她一站起來,看到床上耿濬熟睡的樣子時,不甘心的表情立即呈現在臉上。

    怎麼算都是她吃虧!

    於含璿走上前去,坐在耿濬身邊,看著他熟睡的臉龐,著迷似地歎了一口氣,兩手不禁緩緩伸出——拉住耿濬嘴角,往兩邊拉開。而原本如明星般俊秀的面容瞬間宛如作鬼臉一般地滑稽可笑。

    「哈哈哈……」于含璿開心地笑了幾聲。這樣子還挺好玩的,再試別的看看吧!一逗樣想,手便開始忙碌起來。

    放掉拉著耿濬嘴角的手,改按著他的眼角向上推,使得有雙眼皮大眼睛的他立即變成鳳眼,而那模樣卻讓耿濬看起來有如鬼魅一般;於含璿用拇指將他的鼻尖往上推,使它儘量看起來像是豬鼻子後,再將他的耳朵拉開。不過看來看去還是不像豬八戒,或許是因為豬八戒沒這麼帥吧!

    於含璿放棄讓他變成豬八戒,又在耿濬臉上大作文章。

    一定會有人覺得奇怪,耿濬這麼被「玩」,怎麼沒有醒過來呢?

    可千萬別小看於含璿能夠升格當神偷的本事!畢竟走這一行,還是要有一點卑鄙的手段。耿濬之所以會睡得那麼沉,是由於於含璿下了迷香的關係,其效果就像是打了麻醉藥。

    而至於這迷香,它無色無味,短時間之內就能在空氣中揮發,因此很難察覺得到。這還是她遠赴中國大陸,尋求一位元懂得製造這中國神秘技術的老先生傳授給她的。

    只不過……於含璿好像忘了,她所調製的迷香份量向來不是很重,真正可以使人完全沉睡只有短短的幾分鐘而已,等到藥效開始退了,外界的因素就能喚醒被迷昏的人……

    她好像……還沒有停手的打算似的。

    耿濬極力強迫自己忍著笑,裝作還在睡的樣子,放任她玩弄他的臉,就看她何時會覺得不好意思而停手。

    他真的沒料到她居然這麼大膽,又再一次闖入他的房間。經歷過上次的經驗,他這次還特地加了一道鎖,但她卻像入無人之境一般,完全沒把那道鎖看在眼裡。其實想想,她既然身為神偷,就不可能被難倒,反倒顯得他做了一件多餘的事了。

    話說回來,她是何時進來的?為何他一點也沒有察覺到呢?

    耿濬不由得起疑。畢竟他是受過特別訓練的國際刑警,警覺心自然特別高,沒道理她已經進來了一段時間,他卻絲毫沒有察覺?更遑論還讓她玩弄他的臉,這也未免太奇怪了吧?

    「好了,我也差不多該走了……」於含璿停下手,這才警覺已浪費了許多時間,耿濬隨時都會醒來,得趕緊走人才行。

    她籲了一口氣,目光不經意瞄到耿濬略帶勾的性感嘴唇,她挑起眉。

    看起來好像……很好吃的樣子!於含璿眼珠轉了轉。

    既然他們兩個無緣,那麼留給她一個……紀念性的吻如何?

    啊!不行!她又胡思亂想了……可是……若錯過這個機會,等他回英國之後,就真的什麼都沒留下了。

    於含璿直盯著耿濬,思考著。嗯,反正她是小偷嘛!就當作……她來這兒偷他一個吻就好了。

    這樣想著,於含璿無聲偷笑,反正現在耿濬睡得跟死豬一樣,偷他一個吻就當作是補償她未開花就凋謝的情意嘍!

    想定了後,於含璿便紅著臉緩緩地俯下身去,等到清楚地感覺到耿濬的呼吸氣息,她遲疑地頓了一秒,卻又下定決心飛快地啄了一下耿濬的唇,宛如蜻蜒點水般,還來不及感覺什麼,這個吻就結束了。

    耿濬則完全楞住。剛才嘴唇上的那種觸感……該不會……是於含璿吻了他吧?!

    耿濬震愕於這個事實。

    他有過經驗,當然明白剛才嘴上的觸感是什麼。只是……為什麼於含璿會「偷襲」他……這代表了什麼?

    不但如此,他還隱隱約約覺得有些惋惜。因為這個吻……實在是太短促了,根本就來不及感覺什麼。

    於含璿站起身,雖然為自己這個大膽的做法感到十分羞赧,卻也覺得心滿意足。當她轉身正準備離去時,手腕卻突然被拉住。

    「我能請問你在做什麼嗎?」耿濬佯裝成剛睡醒,還特地打了個呵欠。

    於含璿嚇得腦袋頓時一片空白。他……他醒了……那……那剛才……

    「你怎麼不說話?」耿濬心中暗笑,知道她「作賊心虛」,現在被嚇得說不出話來。

    「你……你什麼時候醒的?」於含璿很小心地問道。該不會……

    「就剛剛呀。」耿濬雖然已經快笑翻了,但仍裝得什麼事也沒有。

    「『剛剛』是什麼時候?」得問清楚一點!她親他的時候也是剛剛!

    「就是剛剛——拉你手的時候。」好吧,還是別太嚇她,不把事情說破也是怕她之後會躲他躲得更遠。

    這麼說……是只差一點點嘍!于含璿只安了一點點心。

    「你怎麼在我房間?」耿濬問道。他相信她會出現在這裡絕不是因為她想看他而已。

    「只是拿一份資料過來,原本不想吵你起床,但你還是醒來了。」於含璿這次覺得很尷尬,完全是因為心虛的關係。

    「什麼資料?」耿濬拉開薄毯下床走向書桌。他赤裸著上身,只穿著一條牛仔褲睡覺,健壯的體魄令於含璿的心頭小鹿亂撞。

    她背過身不去看他,懊惱自己像個花癡一樣,竟然對他的身體產生了想要欣賞的興趣。「我們店裡一個員工的資料,我發現她有嫌疑,所以就請我的朋友調查,結果發現她其實是假冒別人的身分到俱樂部來。我在想,她也有可能是冒充我到大英博物館偷紫金琉璃戒的嫌疑犯。因為你曾經說過若找到真正的兇手,我就可以完全脫離嫌疑,所以才會過來找,想說把資料放在桌上,到時你醒來後看過一遍就會明白了。不過現在……好像沒有這個必要了。」所以說,她真倒楣!原本是不想與他見上面的……

    耿濬翻閱著資料,一面走近於含璿,雖然沒有看見她的表情,但從她的背影看來像是愈來愈不自在的樣子時,他嘴角揚起一抹想捉弄她的笑容。就當作……答謝她之前玩他臉的謝禮吧!

    他故意很——貼近她的身後,感覺到她全身倏地僵直,再以極富磁性的低沉嗓音在她耳後低喃著:「那她……有沒有找過你麻煩呢?」

    這……這麼近的距離,那麼曖昧的話語……於含璿全身上下頓時沒有一個地方不起雞皮疙瘩的。

    她儘量若無其事地離他五大步遠。「沒有。」拜託你別靠過來了!

    耿濬雖明白她的心理,卻還是一步步地挨近她說道:「我真的擔心你的安危,你確定她不會對你怎麼樣嗎?」

    耿濬每靠近一步,於含璿便小小地往後退一步。她吞了下口水,溫吞地回道:「用不著擔心,我打算明天就跟她說清楚,順便詢問威森斯的去處。如果你有空的話,就過來逮捕她吧!否則到時人跑了,可別把一切過錯算在我頭上。」

    這下耿濬可沒了捉弄她的興頭。他停下腳步皺眉道:「你明天要跟她攤牌?難道不怕她耍詐?」

    「我覺得她不是那種人。」見耿濬不再逼近她,於含璿總算松了一口氣。「或許你不明白,但是像我們這種走在法律邊緣上的,多多少少也會看人。我識破她的身分也才這幾天的事,若她真的要對我如何,這兩個月來她早就動手了,可是她卻沒有……我認為,和她應該還有商量的餘地吧。」

    「你另外的意思……我們前兩天落海的事和她不相干?」

    「嗯,我的確是這麼想的……」于含璿曾為此思考了許久。「資料裡說明得很清楚,韋嫣這人向來獨來獨往,殺人滅屍不是她的作風。加上那天全都是義大利人,我認為他們根本不可能去聽一個東方女子的指示,那會讓他們覺得丟臉。八成是威森斯見你遲遲沒有將我逮捕,且早已懷疑是他們所為,進而調查他們的行蹤,因此感到憤怒不平,乾脆派手下來把我解決掉,哪料到你也參了一腳。」

    耿濬明瞭地點點頭,沉吟了下。「你這麼說……該不會是要我對她『放水』吧?」看於含璿的樣子,好像挺欣賞那個叫韋嫣的。

    「喔,那不關我的事。我只證明我的清白而已,至於抓不抓得到她,那就看你的本事嘍!」於含璿語帶挑釁。韋嫣能夠一個人混得開,實力自是不容小覷。

    耿濬雙手環胸,高高地挑起一道眉。「你是懷疑我的能力嗎?」

    「我什麼也沒說,那是你的事。」

    耿濬忽而笑得很詭異,向於含璿傾身說道:「或許你可以先試試看。」

    驀地,於含璿心底一陣發涼,這時的耿濬……看起來很危險……「難道你還想再打一次?」

    「嘖嘖嘖!」耿濬伸出食指對她搖了搖,「我說的是另一種能力。」這時候他的笑容顯得有些……狡黠。

    於含璿又感到頭皮發麻,這時的耿濬……活像個大色魔……「呵呵呵,我不懂你在說什麼。」這時候還是裝傻以保身。

    「看來你是沒有經驗嘍!」耿濬試探性地說了一句,不知為何……他竟有些期待她的回答。

    「不知先生說的是哪種經驗呢?」于含璿以天真無邪的模樣問道。若他敢回答是跟「性」有關的話,她保證……保證立刻甩頭就走!

    沒想到她從事一份受爭議的工作,但對於那方面卻是相當保守。耿濬心中笑歎,他佯裝一副驚訝的樣子說:「還什麼經驗,一個男人和女人共處一室,大多脫離不了那檔事兒才對呀!」

    聞言,於含璿嘴角隱約抽搐。「是嘛?我倒覺得不一定,不是所有男人和女人只要在同一個房間就會發生那種事。」因為她就不可能。

    「若是照你的講法,只能說你不會是那種人,但不代表我就不是那種人呀!」既然她都偷了他一個吻了,那他也應該禮尚往來才對嘛!

    嗯……是她先壞了規炬,可不能全怪在他身上。更何況,他還挺喜歡的……喜歡?!他喜歡這樣的感覺?!

    唉……她是不是羊入虎口了?於含璿防備地盯著耿濬。怎麼也沒料到原來他真的是變態大色魔一個!見他現在有些發楞,此時不溜,更待何時?

    於含璿倏地一溜煙地跑向門口,開了門丟下一句:「我要說的已經說完了,剩下的看你自己怎麼決定吧!」不等耿濬有什麼反應,關上門立即消失無影。

    耿濬還在思索剛才所發現的情感,根本來不及攔下她。瞧她溜得跟什麼似的,他就明白今天把她嚇得有多嚴重。八成下次見到她的時候,她的態度又會完全不一樣了吧!

    只是……他是真的喜歡這樣的感覺嗎?回想於含璿吻他的時候,除了一開始的驚訝之外,有的卻是滿心的喜悅。但那個吻真的太短促了,根本還來不及嘗到她的甜美就結束了……下次他得要好好地教導她,什麼樣的吻才叫真正的吻才行!

    呵!他居然滿腦於想的都是如何「侵犯」她的念頭,這該不會表示……他跌入萬劫不復的深淵中了吧?

    不然還會有什麼解釋呢?耿濬坐在床尾,往後仰躺成一個大字型,雙手背在腦後。怎麼想都是——他可能喜歡上於含璿了。

    也難怪!難怪他會不自覺地注意著於含璿的一舉一動;難怪他會想捉弄於含璿,為的就是要看她困窘嬌羞的模樣;也難怪他不排斥於含璿突如其來的吻,相反地還滿心歡喜:也難怪那天她說要保持距離時,讓他好幾天心情鬱悶難解……原來這些情況代表的就是他——已經喜歡上於含璿了。

    把這一切想清楚的耿濬,不由得苦笑三聲。沒想到佈雷爾那張烏鴉嘴說的真的應驗了!或許……或許他早就看出他對於含璿的不同,才會一直多嘴吧!

    至於於含璿那方面呢?他相信她對他一定也有特別的意思吧?像她這樣一個對性還有些保守的女孩,卻膽敢親身試「吻」,所以若說於含璿對他沒感覺,他絕對不相信!

    只是,遲鈍的他一直沒有看出來,應該多少也傷到她的心了吧?耿濬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就不免有些自責。

    而如今,該怎麼做才奸呢?

    耿濬閉上眼,細細地思索……

    好不容易將今天分配到的區域打掃乾淨後,張若苓轉動了下酸疼的頸子,慢慢地踱回俱樂部大廳。

    和往常不同的是,平時大夥兒做完自己份內的工作後,還會閑聚在大廳裡八卦聊天。今天卻意外的冷清,只有大熊、於含璿,和原本已經回去的依芙及亞駱。

    「怎麼只有你們幾個?其他的人都已經回去了嗎?」張若苓困惑地問道。其他人動作怎麼這麼快?還是她的動作太慢了?

    「嗯,因為有事,所以先讓他們回去了。」回答她的是大熊。

    「喔。」張若苓應了一聲,心想卻沒有通知她,那表示有問題嘍?「那……如果我現在不能先走的話,就是你們有事要問我了吧?」

    「我想你大概也知道是什麼事情吧?」於含璿淡淡地開口。她相信「張若苓」應該明白現在是什麼狀況才對。

    「我需要一點提示。」張若苓的表現依舊冷靜。

    「不,我覺得沒有必要,就直接把話說清楚,如何?韋嫣。」于含璿料到韋嫣會有這種反應,所以並不覺得訝異。

    「你都已經叫我韋嫣了,就算我不說也不行嘍!不過我倒是想問,你是何時識破我的?」韋嫣僅僅微訝了下,但又很快恢復冷靜。而她也很乾脆,沒再裝下去。

    「就是你說看見我和耿濬在巷子裡見面的時候。我後來覺得很奇怪,因為我是趁沒有人注意的時候離開俱樂部,而且那時你們應該還在做自己的事才對,所以你若是要先出去的話,應該會先報備一聲,可是卻沒有人知道你要離開一下,或許這個問題還算不大。只是,當時我和耿濬是在俱樂部最旁邊最暗最小的巷子裡,除非是有心,否則平常人根本不會察覺到那裡有人在,不是嗎?」於含璿挑眉回道。其實這番話並不是很有說服力,最重要的還是靠調查出來的結果。

    韋嫣點點頭。既然不小心露出破綻,那麼也就沒必要驚訝人家會把自己的底給查清楚了。

    由於這是於含璿和韋嫣之間的問題,所以其他三個人完全沒有插上一句話。大熊在場是因為他是老闆,有必要瞭解手下員工的事情;而依芙來辦一件重要的事,順道來看戲;想當然爾,亞駱則是陪伴依芙,避免她做一些搗亂的事情來。

    「那麼,這代表你會回答我的問題嘍?」於含璿繼續問道。

    「這得看你問什麼問題。如果是我所知道的、所可以回答的。」韋嫣巧妙地答道。

    「很好,我十分好奇,你是怎麼找到我的?」奇怪了,她有那麼容易被找到嗎?還是無意間露出了行蹤?

    韋嫣聳聳肩,輕鬆自然地答道:「不會太難,我只是侵入臺灣調查局的電腦資料庫,找到你現在的住處,事後再稍微調查一下,才知道你在這家俱樂部裡工作。」

    嘖!調查局的防駭客系統也未免太遜腳了吧!於含璿忿忿地想。「你冒充張若苓,為的是要混進俱樂部來監視我嗎?」

    「沒錯,這是應雇主的要求。」也就是她的工作之一。

    「那你和張若苓是什麼關係?」

    「沒有任何關係,我只是隨機取樣。就算不裝成張若苓,我也會冒充其他人混進這家俱樂部。」她有特殊的資料庫,可以任她選擇冒充其中一人。

    「那你之前買到過英國和你的雇主見過面?」

    「嗯哼,他們約我在英國碰面,順便執行第一項工作。」韋嫣到目前為止都還很配合,似乎認為這沒什麼好隱瞞的。

    「而你的第一項工作,就是冒充我去大英博物館偷取紫金琉璃戒?」事情差不多已經明朗了。

    韋嫣笑了一下,緩緩說道:「沒錯,就是如此。」

    「那麼很遺憾,你已經觸犯了法律,我必須逮捕你歸案。」一個男聲很突兀地接著回道。在俱樂部的大廳入口,耿濬和佈雷爾不知何時已站在那裡。而剛才韋嫣所說的每一句話,他們全都聽見了。

    韋嫣瞧了他們一眼,又看向於含璿,笑著說道:「看樣子,你們都已經準備好

    她一點也沒有緊張的樣子,是真的不怕耶!於含璿不由得驚歎。老實說,她已開始同情耿濬他們了。她直覺韋嫣一定早有準備。

    「既然你明白接下來的事,也順便把雇用你的人說出來吧,這樣你的刑責會輕一點。」於含璿的主要目標是幕後主使者,至於韋嫣到底會不會被抓,她一點也不在意。

    「我想這個你也應該查出來了吧?」韋嫣迂回地回答了她的問題。

    「耿濬,你真的要抓韋嫣嗎?」在一旁納涼多時的依芙終於開口。而她所謂的重要的事,就是想和韋嫣交上朋友。

    「那當然。」他千里迢迢來到臺灣,其中一項工作不就是要抓人嗎?瞧她一副十分惋惜的模樣,該不會是要他放韋嫣一馬吧?

    「那威森斯現在人在哪兒?」於含璿繼續問道。

    「透露雇主的行蹤似乎不太道德唷。」韋嫣仍是輕鬆地回道。

    「韋嫣,你真的會跟耿濬他們走嗎?」依芙想了想,覺得問耿濬比較不准,還不如問韋嫣較切實際。

    「你覺得呢?」韋嫣模棱兩可地回答道。

    「依芙,別搗亂!」亞駱好笑地將依芙攬回胸前。人家在講正經事,她非得湊熱鬧不可嗎?

    「沒必要隱瞞威森斯的下落,我們知道他人已經到了臺灣,你倒不如說出來,好讓這事件可以早點落幕。」耿濬好言相勸。他瞭解韋嫣不是普通人,對於不是普通的人,他都以禮相待。

    「既然你這麼說,那乾脆你們去把他找出來不就好了。」何必在這裡跟她浪費口水!

    「韋嫣,如果你逃脫了,要記得和我們聯絡唷!我們隨時隨地都歡迎你的。」依芙雖被亞駱攬著,但一張嘴可沒有受到控制。

    韋嫣訝異地揚起一道眉,顯然沒料到依芙會說出這些話。他們不是應該把她當作敵人看待嗎?

    「那你清楚威森斯偷紫金琉璃戒的動機嗎?」耿濬相信威森斯特地到臺灣來,絕不可能是為了觀光那種蠢理由;但若是為了於含璿而來,似乎也太小題大作了些……

    畢竟,以威森斯那種有極度優越感的歐洲人而言,並不認為於含璿有多大的能耐。

    「我並沒有過問。據側面猜測,我想可能跟買賣有關吧。」紫金琉璃戒交給雇主之後的事,不在她的工作範疇內,因此也無權過問。

    于含璿向韋嫣靠近一步說道:「我想,你可以念在我們有兩個月的同事情分上,給我一點提示,告知威森斯的下落嗎?」

    韋嫣偏頭想了一會兒。「可以考慮考慮。」

    「你慢慢考慮吧!不過現在得跟我們一起走。」佈雷爾走過來有禮的向韋嫣示意,希望她能配合。

    韋嫣突然有些不懷好意地笑道:「你真的認為我會跟你們走嗎?」

    佈雷爾怔了一下。「難不成你想拒捕?」

    「老實說,我是這麼想過。」

    「韋嫣,你要走幹嘛還跟他們說?」依芙十分好奇地問道。想不到韋嫣膽子那麼大,居然跟員警說她想拒捕?!

    「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耿濬說完後向佈雷爾使個眼色,佈雷爾便掏出手銬,將韋嫣雙手銬住。而怪異的是,韋嫣竟也乖乖地讓他銬著,並無反抗。

    這情況令依芙及於含璿看傻了,她們不解地互看一眼。剛才韋嫣不是說想拒捕嗎?怎麼……

    耿濬見韋嫣還算配合,但仍不免提高警覺。一個曾說過想拒捕的人,就可能有辦法脫逃,現在的平靜也許只是個假像。

    「我們也該走了。」耿濬向門口揮手,就見兩個人往這裡走來,一左一右地護著韋嫣往外頭走去。

    「對了!」于含璿叫住韋嫣,鄭重地問道:「你曾想過要對我動手嗎?」很明顯的,於含璿想確定那天她和耿濬落海,韋嫣是否知情?

    韋嫣沉默了一下。「通常我動手得看物件是什麼人,而你……我並沒有打算出手。」言下之意,如果于含璿曾發生過什麼事,她並不知情。

    於含璿瞭解她的意思,無言地向她點點頭。

    「韋嫣,要記得找我或是和小璿聯絡唷!」依芙仍不死心地向韋嫣喊道。

    「好了,你別鬧了!」亞駱哭笑不得地捂住依芙的嘴巴。也不想想耿濬和佈雷爾還在這裡,這樣很不給他們倆面子耶。而耿濬及佈雷爾也只有無奈地對看。

    「我知道了,有機會的話。」韋嫣向依芙笑了笑,竟也真的隨著那兩個人走了出去。

    「你打算將她關在哪兒?」于含璿向耿濬問道,因為她有可能去探視她,畢竟韋嫣還未說出威森靳的去處。

    「我不能告訴你,但一有威森斯的消息我會立刻通知你。」耿濬瞭解她的意思,但礙於這是公事,他不能隨意透露囚禁韋嫣的地方。

    「你怕我故伎重施?」於含璿自知自己曾經有過「前科」。

    「那是理由之一。」的確,看依芙和她對韋嫣那麼有興趣,很難保證她們不會去「偷」韋嫣出來。

    「你說那不是她真正的臉?!」一旁在和依芙談話的佈雷爾忽然驚叫起來,一臉的不敢置信。

    「沒錯,她外面的臉皮是假的,真的臉被蓋住,所以我們也不知道她到底長什麼樣子。」依芙一副很得意的神情說道。這可是中國博大精深的技術呀,外國人怎麼可能曉得呢。

    「這種易容術雖然聽過,但沒想到真有其事。」耿濬也是十分驚奇道。

    「你聽過?怎麼沒有說給我聽呢?」佈雷爾不由得抱怨。這麼有趣的事情沒有跟他分享,真不夠意思!

    耿濬聞言失笑。「那只是可信度很小的傳說,我又怎麼會說呢!」

    「既然如此,那我們還是快點回去吧!我想看看韋嫣的廬山真面目。」佈雷爾很是興奮,早知道剛才就跟著他們走。

    耿濬無奈地搖搖頭,和亞駱等人打過招呼後,即被心急的佈雷爾給拖走了;臨去前還回頭別有深意地瞧了於含璿一眼。也就那麼一眼,就令於含璿心頭混亂、不知所措。

    「真是可惜,我還以為有好戲可看呢!」依芙仍覺得有些惋惜,事情就這樣落幕真掃興。

    「嗯,我也以為會有所不同。」於含璿搭腔道。雖然認為韋嫣沒那麼容易束手就擒。

    「那倒不一定!」一直默不吭聲的大熊終於開了口。「我認為韋嫣是給耿濬與佈雷爾面子,所以不當眾逃離。如果她真的這麼做,耿濬與佈雷爾便要負起責任,且很有可能要接受責罰,你們該不會不知道吧?」

    於含璿一怔。對呀,她怎麼沒想到!她根本忘了耿濬的立場,還用著看好戲的心情來面對……這樣仔細一想後,於含璿不免有些愧疚。

    「對喔!」經過提醒的依芙也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執法人員就是這麼麻煩。」她有感而發地說道。

    亞駱敲了她一記,對她的任性還真的是沒轍!

    「不過也不用擔心韋嫣。」大熊微笑說道——雖然他的大半鬍鬚遮住了他的臉,根本看不出來他有微笑的樣子。「她還是會想辦法讓自己沒事的。」

    「你怎麼那麼確定?」依芙疑惑地問道。她都已經被抓了耶!

    「我就是確定。」

    大熊以十分肯定的語氣說道。
匿名
狀態︰ 離線
匿名  發表於 2017-7-21 01:46:10
第八章

    鈴鈴鈴鈴……

    尖銳的電話鈴聲劃破了屋內的寂靜,也把好夢正酣的於含璿給嚇得醒來。

    她迷迷糊糊地走到客廳接起電話,用著足以讓打電話來吵醒她的人感到抱歉的愛困聲音低喃:「喂……」

    「小璿,是我,耿濬。」聽到於含璿尚未清醒的聲音,耿濬不由得溫柔地說道。

    「嗯……」有什麼事請說,她沒有力氣應聲。

    耿濬苦笑,很自動自發地接下去說道:「韋嫣,她不見了。」語氣中透著些許無奈與懊惱。

    「喔……」於含璿點頭,表示聽到了。

    過了五秒……

    「你剛才說什麼?!」這時才把耿濬說的話解析完的於含璿驚呼問道。

    「今天淩晨剛逮到的韋嫣,在送去半小時後就逃走了,而兩個看守她的警衛則被她打昏。」耿濬將事情的經過大略說出。

    「天啊!她不是被銬著嗎?」

    耿濬無奈地歎道:「除非她身上暗藏鑰匙,否則就是她還有獨特的手法可以解開手銬。」真是!好不容易抓到的人居然跑了,簡直空歡喜一場。

    於含璿有些嚅囁地問道:「那……你要負起這個責任嗎?」她開始擔心耿濬會因此而被懲處。

    「我們的工作主要是找出紫金琉璃戒及抓竊賊。人算是已經抓到了,但由於韋嫣是臺灣人,所以應交由臺灣法庭審理,而弄丟人的也是臺灣警方,這就和我們沒有關係了。到時只要做份報告給英國的調查局即可。但紫金琉璃戒一定要找到,若找不到,就要依規定來決定懲處的輕重了。」所以說,最重要的還是紫金琉璃戒。

    於含璿蹙眉。「紫金琉璃戒應該是在威森斯那裡吧?」

    「沒錯!」耿濬繼續說道:「韋嫣離去時留了張字條,說紫金琉璃戒早已交給了威森斯,若找到威森斯就等於找到紫金琉璃戒,而且威森斯也算是主使者,抓到他的話,韋嫣的事也就不重要了。」

    「威森斯遲早會知道韋嫣已經失敗,我們得儘快找到他才行!」

    「這我瞭解。我們調查過臺北市區計程車行的外國客源名單,其中有一人極有可能是威森斯的人,不排除他人已經在臺北了。假設韋嫣的推測屬實,威森斯要將紫金琉璃戒賣出去的話,八成會在這幾天開始著手行動。只是之前韋嫣曾說會考慮告訴你威森斯的下落,所以我想先跟你說一聲,若你有任何消息,要記得通知我。」見電腦傳來一些資料,耿濬只好匆忙說道:「我還有事,暫時不說了。你萬事小心。」

    「好,我知道了。你也是。」於含璿掛上電話,定回書房將電腦開機,打算尋求一些朋友協助,卻不意看到一封來信。

    她皺起眉,將信開啟,上面並未屬名,只是短短幾行住址及日期,但後頭卻注明著文藝復興搖籃的污點。

    什麼意思?文藝復興搖籃的污點?於含璿蹙眉。

    文藝復興的搖籃……文藝復興的搖籃……

    指的應該就是義大利吧?那污點呢?

    於含璿偏頭思考了下。污點……莫非是指威森斯?

    這麼說的話……上面的住址就是威森斯所在的地址嘍!

    可是日期又是怎麼一回事?是威森斯要回去義大利的日子嗎?不像呀……

    忽地,她回想起剛才和耿濬通電話的內容中曾提到,韋嫣猜測威森斯可能是想將紫金琉璃戒轉手賣掉,且可能是在這幾天——這日期該不會就是……交易的日期吧?

    呵!於含璿不禁笑了出來。韋嫣這樣的舉動,是代表她們算是朋友了嗎?如果真是如此,依芙一定會樂歪的!

    於含璿看著螢幕上的住址,心中在盤算著……

    雖然她答應過耿濬,但威森斯陷害她的這筆帳,她還是想私底下討回來。既然如此,那她應該去跟威森斯打聲招呼,除了盡盡地主之誼、表現出臺灣人熱情好客的一面之外,也順便還他送她和耿濬去海邊游泳的「回禮」才對。

    於含璿嘴角露出一抹狡詐的笑容,手指彈了彈畫面上的日期。

    明天應該會是個好日子。

    稍早過來探查的時候,於含璿還挺驚訝地發現威森斯住的地方還不賴。早該想到威森斯那麼講究享受的人,就算來到臺灣也絕不會虧待自己。

    在於含璿面前的,是大約離市中心有三十分鐘車程遠、位在郊區中一塊小型住宅區其中一棟小洋房。這棟洋房,位在住宅區的最旁邊。

    偏僻,安靜,車少,人更少。

    于含璿仔細勘察周圍的環境。這附近別說公園了,連一個商家也沒有,所以也不太可能有人閑閑無事到這裡閑晃。若住在這種地方,簡直可以說和喧鬧的塵世相隔。

    因此對她而言,這樣偏僻的環境是再好不過了。要是真有什麼衝突發生的話,也不怕波及、驚擾到無辜的鄰居。

    由於現在是大白天,於含璿身穿著緊身深藍色小可愛,搭配牛仔短褲,背著一個小包包,看起來就像年輕愛玩的辣美眉。她再次小心翼翼地觀測這棟洋房的四周,確定沒有問題後,便快速地繞到房子的後面,俐落地翻上圍牆。她蹲在圍牆上注意一下動靜,判斷安全之後,便輕盈地跳下,立即藏身到房子後面許久未清理、夾雜著一棵伸展的大樹下方的雜草樹叢中。整個過程花不到一分鐘。

    打開背包,於含璿從裡頭拿出一把小型狙擊步槍,並從背包裡挑出一枚小小的黑色子彈。

    剛才蹲在圍牆上面時,她發現一樓只有幾個像是守衛的人在巡視。重要的成員都不在。她猜想那些人應該是在二樓,於是將狙擊步槍側背,沿著身後的大樹爬上去,利用生長濃密的樹葉遮掩,再用步槍上的望遠鏡遠觀二樓的情形。果不其然,威森斯等人就在二樓的主書房裡。且幸運的是,主書房的窗戶並未合上。

    於含璿瞄準了書房裡天花板和牆壁間的角落,扣下板機——

    她溜下樹回到樹叢中,這次從背包裡拿出耳機戴上,可以很明顯地聽到有幾個男人在屋內交談的聲音;接著又拿出一台小小的螢幕,打開電源之後,螢幕上居然出現了主書房內的情形。原來她剛剛所發射的並非子彈,而是兼具收音功能的監視器。

    當然啦!這是她跟神偷界的好友A來的高科技產品,簡直好用極了!

    再從褲袋摸出一條口香糖,丟進嘴裡咀嚼,好整以暇地觀察書房的狀況。屋內的一群男人用著義大利語交談,其中還包括她許久不見的威森斯。

    「看來吃牢飯讓你變得更老了些。」於含璿喃喃自語地說道。他也不想想自己年紀都一大把了,還想著要稱霸義大利黑社會!真是不自量力!

    屋內的人看起來顯得十分緊張,其中還有些人不斷地向外面探頭觀望,似乎在等什麼重要的人。威森斯則坐在一張較大的沙發椅上,手裡拿著紅酒,是表現最為冷靜的一個,不過由他皺起的濃眉看來,其實也有些不耐煩了。

    於含璿見時機未到,便雙腿盤坐著養精蓄銳,等會兒若是要活動的話,身手的狀況才會良好。

    大約過了十分鐘左右。

    三輛黑色賓士緩緩向這邊駛來。聽到車子的聲音,於含璿便趕緊拿出小型望遠鏡掛在脖子上,從螢幕裡看到書房的人都出去迎接,於含璿謹慎地探出頭,用望遠鏡察看賓士車裡的是何方神聖。

    從黑色賓士下來的人都是一些穿著黑色西裝的東方男人,看起來應該是在三、四十歲上下的年紀。而最有趣的應是屬於最後下車的一位老先生,他穿著日本傳統黑色和服,一臉的嚴厲,就知道他不是那種容易妥協的人。於含璿一看就知道他們是日本黑社會組織。

    義大利人、日本人,真是奇怪的會面!於含璿有些不苟同地搖搖頭,似乎對這樣的組合感到不可思議。

    見他們簡單地打過招呼,一群人就要進到屋內去。於含璿在藏身的草叢中,一面從小螢幕中看著他們回到主書房內,一面準備等會兒要用到的東西。嘿嘿嘿……於含璿面露惡魔般的笑容。威森斯既然陷害她這麼久,她總該禮尚往來,整得他這次生意談不成才行哪!

    於含璿將小型螢幕收進背包裡,拿出剛才的步槍,裝進一粒紅色圓型子彈;不但如此,她還拿出一個小型黑色的東西,將它套在頸子上。背起背包之後,再度小心翼翼地爬上大樹,瞄準主書房的門邊,將紅色子彈射進門檻裡,溜下大樹,扔掉步槍,按下手錶上的計時器,沿著屋外的水管爬進屋內——

    威森斯和日本老先生顯然都不是會廢話的人,很快地會議就進行到最主要的部份。見雙方人馬各拿出一口皮箱,之間的氣氛也隨之緊張,看樣子是要驗貨了。

    果然,雙方各自打開皮箱。日本人的那方是一整箱滿滿的、令人炫目的美鈔:而威森斯這邊的箱子雖然小了許多,但打開後裡頭的東西卻讓那位日本老先生眼睛為之一亮!他往後一個揮手,一個大約五十歲左右的男人立即上前。他戴上一個單眼鏡片,一看便知是個鑒定師。

    「嘖嘖嘖,好戲就在後頭了。」于含璿瞄向手錶。還有十三秒……

    當日本那一方的鑒定師走到威森斯那邊,將紫金琉璃戒拿起來正要鑒判之際,門檻突然傳出爆炸聲並冒出大量的濃煙,所有的人都被嚇得蹲下身。

    「我們中計了!我們中計了!」於含璿趁這時機跳進書房內,並用著日語大叫,但從她喉嚨發出來的卻是男人的聲音。她將鑒定師撞倒在地,順手摸起紫金琉璃戒,以敏捷的步伐跑下一樓,並打昏了一樓的守衛。

    「不錯!不錯!還真好玩!」於含璿拉開緊身小可愛,把紫金琉璃戒放進胸罩裡,解下脖子上的變聲器,躲進一個房間,拿出監視螢幕看看書房裡那群人的狀況。

    書房裡的人雖因為濃煙的關係咳個不停,但也還勉強拔出槍枝指向對方,情勢瞬間陷入一片緊張。

    「Shit!你們居然耍詐!」日本那一方負責溝通的人以英語怒吼。他一手拿著槍指向威森斯,一手緊緊護著裝著美鈔的皮箱。另外幾個人則是滴水不漏地保護著他們的老爺子。

    而威森斯那一方也是理所當然地亮出武器,幾個威森斯的部下擋在他面前,表現出忠心耿耿的樣子。「我看是你們搞的鬼吧?想拿走紫金琉璃戒又不想付錢!」威森斯負責溝通的人也不甘示弱地反吼回去。

    「混帳!我們石川家的人才不會做這種事!我們才剛到這裡,怎麼做手腳?這分明是你們想黑吃黑,故意裝炸彈嚇我們,然後趁機搶走錢和紫金琉璃戒,幸好還沒有讓你們得逞。」日本人說得很激動,更加用力抱住懷中的皮箱。

    呵呵呵……劇情可真是愈來愈刺激了!於含璿倒是看得很樂。

    除了威森斯之外,其他人面面相覷,不明白何以突然爆炸?

    「我想……這是一場誤會。」威森斯沉聲開口說道。他走上前幾步,幾個人緊緊地跟在他身邊。「是有人……故意要破壞我們的交易。」

    負責溝通的日本人翻譯給老爺子聽,幾個日本人交頭接耳互相討論一番後。「騙人!」看來還不是很能相信威森斯的樣子。

    「我說的是真的。剛才爆炸時我看到有人從外面跑進來,撞倒你們的人之後,也順便把紫金琉璃戒給偷走了。我相信他現在一定還在這房子裡。」威森斯以十分嚴肅的語氣說道,聽來確實有那麼幾分說服力。

    哇拷!不會吧?這樣他也看得到?眼睛還真夠利!於含璿吐了吐舌頭,這下事情轉為對她不利了,真糟糕!

    那個日本人又把威森斯的話翻譯給老爺子聽,他們又嘀咕了下。「既然你這麼說,就把那個人找出來呀!」

    威森斯點頭,轉身對幾個人說了幾句話,就見其中三個開始由上往下搜尋。

    這樣子遲早會找到她的!

    於含璿趕緊溜到窗戶旁,一個翻身就越到窗外。雙腳才剛落地,整個人卻馬上被身後的某人完完全全地抱住,她反應快速地抬起手肘往後攻擊,卻被擋了下來——但也代表她脫離束縛。於含璿又抬起右腿踢向後方,照樣也被擋了下來,於是她又送了一記左鉤拳過去——

    「你還沒玩夠嗎?上次我們已經較量過了,如果還想再來一次的話,可以另外約個時間,現在我可沒空。」一個熟悉得不能夠再熟悉的聲音響起,於含璿這才正眼瞧向來人。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一看那人是耿濬,於含璿立即心虛,結結巴巴地問道。

    耿濬冷笑了下。「你還敢問我為什麼會在這裡,還不如先想想怎麼解釋你現在的舉動吧!」說完他拉著於含璿走進屋內。

    於含璿很窩囊地吞了下口水,由耿濬拉著她手臂的力道可以判斷出,他現在的確是……嗯,滿上火的。

    一上到二樓的書房,所有的情況簡直可以說是急轉直下!原本雙方的人馬在僵持著,為的就是等著找出搞鬼的人。但現在卻完全沒了那氣勢——他們都將雙手舉起、槍枝全丟在地上,一臉的忿忿不平及無可奈何。沒什麼特別的原因,只不過若是被幾十個重裝的突擊員警以重武器指著,就不相信還能做何抵抗。

    而威森斯猙獰的臉在見到於含璿及耿濬時更加扭曲,他憤怒地大叫:「混帳!又是你這個婊子,專門壞我的事!」

    「威森斯,你說話小心一點。」耿濬聽威森斯對於含璿口出穢言,一張瞼變得極度冷硬。「要不是于小姐的幫忙,紫金琉璃戒恐怕就要不見了。相不相信你這次所犯下的罪,我有辦法讓你坐牢坐到老死?」

    威森斯無言。明白大勢已去,模樣頓時蒼老許多。

    喔,瞧瞧!耿濬護著於含璿的樣子,看來他們倆好像有進展了……佈雷爾偷笑,無意間瞄到日本老先生滿腹的不甘心。

    「石川先生。」佈雷爾已經調查過這些日本人的來歷,他知道這位老先生懂英文,只是不說而已。「不管這紫金琉璃戒是不是日本古代的寶物,但經過時間的洪流,它已經屬於大英博物館的收藏品了。而且英國政府不但沒有將它藏起來,甚至放在展示櫃中,為的就是讓從世界各國來的人,都有一睹紫金琉璃戒的光采奪目的面貌。若你真的十分喜愛這紫金琉璃戒的話,我們十分歡迎你到英國來作客。」佈雷爾十分有禮的說道。不知是不是他的說辭說動了頑固的老先生,過了好一段時間,他才伸出手讓佈雷爾銬上手銬。

    「哇,佈雷爾,你說得可真棒!」於含璿佩服地贊道。她還以為他那張嘴只會去騙女孩子而已呢。

    「多謝,多謝。」佈雷爾行個紳士禮,答謝於含璿的讚美。

    耿濬走到威森斯面前,拿起手銬將他雙手銬上。「現在你得跟我們一起走了。紫金琉璃戒在哪兒?」

    威森斯不屑地哼了一聲。「你想還會在哪裡!」

    耿濬瞥向於含璿,該不會……

    于含璿見耿濬的目光向她望來,笑得十分甜蜜地說道:「沒錯!就是在我這裡。」她手指了指胸部。「你要我現在拿出來嗎?」若真的要她拿出來也無所謂啦!

    耿濬臉沉了下來!她以為他會讓她當眾做這件事嗎?和帶隊的警官說了幾句話之後,這些霹靂小組成員便押著一群人離開現場。

    而佈雷爾則哈哈大笑說道:「于妹妹,真有你的!」沒想到他們已經用最快速度趕來了,不過還是讓于妹妹一個人從那麼多人手中搶到紫金琉璃戒。能夠被稱為神偷還真不是蓋的!

    不過一感受到耿濬非常不悅的眼光,佈雷爾還是摸摸鼻子遮掩住笑臉,隨著其他人步出屋外,將這裡留給他們。

    當佈雷爾後腳一踏出門外,耿濬態度瞬間轉變得十分兇惡,嚇得於含璿只能呆呆的被他抓住雙臂任他怒吼:「你到底在想什麼?不是答應過我不會一個人獨自冒險,而且一有任何消息就會通知我的嗎?為什麼還要做這種蠢事呢?」

    「我……我……我……」老實說,她這輩子還沒有像此刻這樣被人凶過。孤兒院的院長及老師們沒有,朋友當然也不可能,他憑什麼用這種態度凶她?雖然不甘心挨駡,但於含璿卻提不起勇氣和怒氣騰騰的耿濬杠上。

    「你什麼?你還有話說嗎?」要是他來晚了怎麼辦?要是她有了個萬一怎麼辦?難道她不明白他有多擔心害怕,害怕失去她嗎?

    「……人家……只是……」於含璿癟起嘴,眼眶含淚。不甘心及委屈令她有種想哭的欲望;而耿濬擔心憤怒的樣子,也令她感到貼心及愧疚,各種複雜的情緒,使得她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幾圈後滴了下來。

    這下可換耿濬愣住了。他一直以為於含璿是個好強的女孩,而她也的確是如此,應該是和眼淚無緣才對!可是她現在卻奇跡似地在他面前哭,真的是……算是不可思議的吧!

    男人的確會被女人的眼淚打敗,原本滿腹的怒氣在見到她的眼淚滴落時,轉眼問便煙消雲散。耿濬既無奈又心疼地將於含璿攬在胸前,語氣柔和許多地說道:「沒想到你也會來這招。知道錯了就說一聲,何必哭呢?」

    知錯?誰知錯了?於含璿停止哭泣。該死的傢伙!她哪是知錯而哭!她是被他罵哭的!

    她推開他,這次換她叉腰嗔道:「有沒有搞錯!我承認我不應該在沒告訴你的情況下到這裡冒險,但我小整一下威森斯順便『拿』紫金琉璃戒根本沒有任何不對!」

    耿濬怔了怔。「看來我們還有些事未達成共識。」耿濬忽然變得有些嚴肅地說道。

    嗯?什麼共識?

    於含璿頓覺有種不好的預感,她是不是忽略了某個重要的部份?「你……你在說什麼共識?」

    耿濬沒有回話,盯著於含璿三秒後,突然地拽著她的手臂,往外頭拖去。

    「耿濬,你在幹什麼啦?快放開我!」於含璿又叫又撾地,就是掙不開耿濬緊握的手。「我自己會走!你快放開啦!」

    耿濬無視於佈雷爾及其他員警異樣的眼光,就這樣將又吼又跳的於含璿丟上車,以時速一百公里的速度急駛而去,留下一群一頭霧水的人們。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3-29 04:06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