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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都市言情] 唐筠 -【將軍,珊珊來了】《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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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22 09:31:31 |顯示全部樓層
第5章(1)

    大街小巷張貼著紅色告示,上頭寫著——尋名醫,能解異域奇毒者,鎮國將軍府重重有賞!

    這個消息傳得很快,城裡所有人都在討論這件事。

    “請問這位大哥,您知道鎮國將軍府裡誰中了毒嗎?該不會是令將軍吧?”

    “唬,別亂講話,怎麼可能是令將軍,小哥那樣說,會被誤以為是在詛咒令將軍,小心點好。”被問問題的男子把聲音壓低,慎重的告誡。

    “謝大哥,我也只是好奇,可否請您告知一二?”

    這也不是啥秘密,反正告示都張貼出來,寫得那樣清楚,自然就是有人中毒了,再加上有人和鎮國將軍府裡當差的熟絡,農舍那些人也都知情,所以究竟是誰中了毒,很快就傳遍了大街小巷。

    當然,對於於珊珊的身分,眾說紛紜一一“於珊珊是令玄戎的小妾。”

    “於珊珊只是鎮國將軍府裡的一名舞伎。”

    “於珊珊是令玄戎的紅粉知已。”

    而鎮國將軍府對外一律稱呼於珊珊為于姑娘,表示她是將軍府的貴客,是將軍的友人。

    “是鎮國將軍府裡的一個貴客,好像叫於珊珊還啥的,詳細我也不是很清楚。”

    那名字聽來可熟了,那日拓跋萬里找到納多君荷,但是納多君荷卻好像忘了自己是誰,還自稱是於珊珊,這下子他的心裡開始慌了。

    他賣毒藥給樓坤,樓坤派人在令玄戎飯菜裡下毒,現在於珊珊中毒,而且她人還在鎮國將軍府裡,那就意味著她中的就是他賣給樓坤的毒藥。

    因為太過震驚,導致他的臉色突然慘白,一旁的男子看了,以為他被嚇到了,笑著安撫道:“你也不用那麼緊張,令將軍平日雖然冷冰冰的,但他是個明理之人,不會因為你的一句無心之言而降罪於你的。”

    拓跋萬里當然不是擔心那個,他是擔心延誤了救人的時機,所以沒理會男子的安慰,兀自離開了茶樓,回到自己下榻的客棧,改變裝束,成了異域郎中萬大夫,而後,他來到了鎮國將軍府。

    “你真的能解異域之毒?”祈諾一臉懷疑的瞅著來人。

    “能不能解,得等我看過患者才能確定。”

    聽起來有理,大概連神醫在世,也不敢拍胸脯保證一定可以藥到病除。

    “跟我來吧。”祈諾領在前頭,將萬大夫帶到于珊珊的廂房,引介給令玄戎。

    這人是哪兒來的令玄戎其實並不是很在意,只要能救醒於珊珊就好,他不想因為自己害得她命喪黃泉。

    令玄戎起身退到一旁,把床榻旁的椅子讓了出來,靜靜的在一旁觀看,他看見萬大夫略看了下於珊珊的臉色後,從藥箱中拿出一顆藥丸子,準備塞入她的口中,他連忙制止,“這藥有無問題?”

    “將軍若不信……”拓跋萬里馬上把藥丸給吞下肚,以取信令玄戎。

    他會為了主子交代的任務傷害任何人,但就是不會傷害他喜歡的納多君荷,即便她心中從來就沒有他,他也心甘情願為她付出,斷不可能拿她的性命開玩笑。

    自從得知他賣給樓坤的毒藥進了她的肚子裡,他就恨不得將自己碎屍萬段。見令玄戎仍有疑慮,拓跋萬里不得不把話說重,“將軍無從選擇,這姑娘已經命在旦夕,再不解毒,今日必毒發身亡。”

    令玄戎知道他這話不是在威脅,而是提醒,就算只是耽誤一時半刻,都可能令於珊珊香消玉殯,於是他妥協的收回手,但仍不忘提醒道:“你必須留置在此,直到她蘇醒,若有個差池,你必須付出相當的代價。”

    雖然事發突然讓他有些心煩意亂,但他並沒有因此喪失判斷力,第一次來的郎中和御醫都說於珊珊中的是異域之毒,他們無法可解,偏偏這時有個能解異域之毒的異域郎中出現在啟陽城,而且這人對待於珊珊的模樣實在不像一名初見病患的醫者,太過急躁了,這樣的巧合豈能讓人不懷疑?只是他現在別無選擇。

    “在這位姑娘醒來前,小人哪兒也不會去,這樣,是否可以餵食姑娘解藥了呢?”拓跋萬里高舉著手中的藥丸,如是說著。

    令玄戎暫時擱置心中的疑慮擱置,說道:“喂吧。”

    若無意外,於珊珊兩個時辰後會蘇醒,拓跋萬里是這樣告訴令玄戎的。

    剛好時近正午,令玄戎便讓人帶萬大夫先去廂房用膳。

    “請在此用膳並稍做歇息,等於姑娘醒來,將軍會重賞于你。”領路的下人說完,等其他人送來膳食後,一起退了出去。

    在此期間,鎮國將軍府待拓跋萬里如貴客,但拓跋萬里很清楚,他其實算是被限制行動,只是令玄戎表面功夫做得到家罷了,不過沒有看到荷郡主平安醒來之前,他是不會離開的。

    令玄戎坐在床榻旁靜靜的望著雙眼依然緊閉的於珊珊,不禁想著,是因為他殺人無數,雙手沾滿了血腥,所以老天爺故意做了這樣的安排嗎?

    他們明明非親非故,可他的心卻不由自主的隨著於珊珊起伏,她笑時,他的心會有一股暖意流過.,她雛眉時,他會想瞭解她為何不開心.,現在她的那張小臉沒有一絲表情,更無血色,他的心情也異常沉重。

    祈諾和侯婧軒的顧慮是正確的,她在不知不覺間成了他的牽掛與弱點。

    一個本不該存在的弱點,十分危險。

    或許……等她醒來,他該再度回到戰場上,又或者,給她一筆銀子讓她回家鄉找個良人共度白首。

    在他還沒決定要做出哪個選擇之前,他的目光與緩緩睜開的黑陣對上了,那一眼,給了他答案。

    不管是回戰場上,又或者是送她走,他都不是很喜歡這樣的結果。

    “將軍……您怎麼……”于珊珊張開眼,對上的是一雙深如黑潭的眸子,那眼神裡寫著很深很深的憂慮,是因為她嗎?為什麼呢?

    “你感覺如何?可有哪兒不舒服?”令玄戎又恢復平日的冷硬表情,語氣也沒有過多的起伏,就像一杯清淡的水。

    “我……”她一股腦地從床上坐起來,這又讓她暈眩了一下,她才二十五歲,向來生龍活虎的,連感冒都很少有過,現在卻覺得身體極為虛弱,“我怎麼在房裡?我應該……在農舍……”

    她的思緒沒法連貫,她記得自己在農舍替大家自紅豆湯,突然覺得頭暈暈的,接著發生了什麼事她就完全沒印象了。

    她怎麼會從農舍回到房裡了呢?怪怪的。

    見她身子一晃,他本想伸手去扶她,但還是硬生生忍住了,“你中毒了。”

    “中毒?”

    “嗯。”

    “太好了!”於珊珊忘了自己剛從鬼門關被拉回來,一心只想著她幫他度過了一個劫數,忍不住興奮大叫。

    令玄戎快速的伸手拍了她的額頭一下,怒斥道:“你險些沒命,好什麼好!”

    “啊!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她沖著他傻笑,“將軍沒事就好。”

    她的話聽起來怎麼像是她早就知道會發生中毒事件,難不成她能預知?他可不相信她能未卜先知,既然如此,她又為何會知道?

    令玄戎眯起眼,狐疑的瞅著她,“你似乎早就知道有人會下毒?”

    於珊珊差點就點頭了,但她及時踩了刹車,她很想向他坦白,但他會相信她來自現代,而他只是書中的人物嗎?

    她的遭遇連她自己親身經歷了都還是覺得很玄,她不敢輕易冒險。

    “我並不知曉,只是猜測,將軍獨善其身,又不與人同流合污,想必有不少人想把將軍拉下來。”

    “所以你才會主動替我試毒?”

    “將軍是大人物,本就該有人替您承擔一些風險。”

    “我說過了,不需要,若再發生類似事情,你就得離開鎮國將軍府。”為了制止她再做傻事,令玄戎只好說重話。

    “將軍……”

    “不要再說了,好好休養,身體恢復以前,不要再去農舍。”

    “可是……”

    誰敢這樣跟他討價還價的,就於珊珊一個,看來他是太縱容她了,“這是命令!”

    用字遣詞簡單扼要卻不代表沒有威儀,反倒顯得鏗鏘有力,再者,該閉嘴的時候就得閉嘴,才不會把星星之火拓成了燎原大火,於珊珊也很識相的不再挑戰他的權威,乖乖點頭了。

    令玄戎告訴萬大夫于珊珊醒了,問了會不會留下病根,確定只要好好休養,幾日後便能完全沒事,馬上賞了他一大筆可以讓尋常百姓過一輩子的銀兩,便讓李伯送人出府了。

    拓跋萬里壓根不在乎錢,他只想見納多君荷,但他很後悔沒有在令玄戎問話的時候再編造一個新的謊話,錯過了可以再見納多君荷一面的機會。

    令玄戎並不信任萬大夫,不只因為他出現得太突兀,再加上據他的觀察,這人是個練家子,他手腳敏捷,指關節比一般大夫要突出,比較像是拿武器的,不像是拿銀針救人的。

    心中有疑慮,就一定要去解開,他派侯靖軒暗中跟著拓跋萬里,除了查探他的落腳處,也查探他與哪些人有接觸。

    侯靖軒去而複返,說道:“萬大夫竟然能察覺到我在跟蹤他,還把我甩掉,此人不簡單。”

    “那麼就證明我的猜測沒有錯。”

    令玄戎站在兵馬佈陣桌前,目光專注的看著桌面上的佈局,不管是在戰場上,又或者回到了京城,他都沒有一絲苟且,很精確的掌握著前線的情況,時刻都把百姓的安危掛在心上。

    “表哥,你知道他是誰?”

    “我並不清楚他是何方神聖,但我可以確定他不是真正的郎中,在他去上茅廁的時候,我讓祈諾察看了一下他的藥箱子,裡頭根本空無一物。”

    “一個大夫的藥箱子怎麼可能沒有藥材?除非……”侯婧軒睜大眼,突然恍然,“難怪您會讓我跟著他,您早看出萬大夫……不,他壓根不是大夫,是個可疑人物!”

    “所以你得繼續跟著他,一定要查出他在這裡都和哪些人接觸,我擔心他來此的目的並不單純。”

    “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一定會揭穿他的真面目!”

    “我相信你能做到。”令玄戎點頭,對這個古靈精怪的表弟,他很有信心。

    “表哥打算怎麼安排於珊珊?真的要把她繼續留在身邊嗎?我覺得這麼做太不明智了,這次的中毒事件,絕對不可能是偶發的。”

    連侯婧軒都瞧得出來的事情,令玄戎豈可能不知道這層利害關係,但是他竟然無法下定決心,一向果決的他,實在不應該出現這樣的情形。

    “這事我自有打算,你只需做好我交代你的事情即可。”

    “表哥,你變得一點都不像你了。”

    “行了,去做你的事吧。”令玄戎不想再多做解釋,直接當起一隻鴕鳥,回避了侯靖軒的問題。

    令玄戎是神威國第一神將,是戰場上的統帥,軍令如山,所以不管是在戰場上,又或者是在鎮國將軍府裡,他的命令與威儀,都是不容人挑戰的,哪怕他們是手足,侯靖軒也不敢造次。

    他欠身,乖乖地退出書房,祈諾正好迎面而來,他攔住了祈諾,說道:“我們談談。”順手就把祈諾拉走。

    直到遠離了書房,侯婧軒才鬆手,他還沒開口,被他搞得有些困惑的祈諾先說話了,“為什麼要這麼神秘兮兮的?出了什麼事?”

    “你覺得於珊珊是離開好?又或者留下來好?”

    “你很清楚這個問題非你我能決定的,必須將軍說了算。”祈諾回道。

    “我只是想知道你的看法。”

    “之前我會希望于姑娘離開,畢竟讓一個來歷不明的人待在將軍身邊實在不妥當,可經過這次的事情,我才明白,于姑娘是真心對待將軍,至於將軍,相信你也看出來了,自從于姑娘出現之後,將軍轉變了不少。”

    侯婧軒急忙接話,“所以我才擔心於珊珊的存在已經成為表哥的負累,她肯定會成為表哥的致命傷,我不能眼睜睜看著那種事情發生!”

    “將軍遲早都要成家,屆時就算不是于姑娘,也會是其他女子,總不能因為擔心,就讓將軍不成親,是吧?”

    侯婧軒一時語塞,他這麼說也不是沒有道理,表哥若不成家就後繼無人了,令家不能斷了香火,就算不是於珊珊,也會有其他女子出現,可是……“我還是覺得……”

    祈諾笑著搭上侯婧軒的肩膀,說道:“你也不需要太憂心,將軍身邊不是還有你跟我保護著嗎?只要我們更用心,相信不會有問題的。”

    “祈大哥怎麼突然變得那麼……豁達?你不是挺不喜歡於珊珊的?難道是我的錯覺嗎?我以為你比我更反對於珊珊留下來。”

    “是,以前我的確不喜歡她,甚至覺得她是個危險人物,可她不是救了將軍嗎?這一次若是沒有解藥,她必死無疑,如果她有心要害將軍,根本不可能讓自己陷入生死劫中。”

    連祈諾都那樣說了,侯靖軒也只好盡可能朝好的方向去看待這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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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2)

    鎮國將軍府的後花園有一片楓樹,此刻正值秋末楓紅之際,美得如畫。

    因為氣候的關係,臺灣很難見到大規模紅透的楓葉,感覺就像置身在楓葉之國,落葉成了一塊大地毯,浪漫極了。

    楓紅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促成,但於珊珊真是今日才發現這美麗景致。

    來到神威國之後,她每天都在動腦,想著要怎麼進入鎮國將軍府,想著要怎麼接近令玄戎,又想著要怎麼讓他躲過劫數,完全沒有注意到這兒氣候的轉變。

    是方才她打算去找令玄戎的時候,走過這條小徑,一片楓葉從她的眼前落下,她伸手接住,這才發現,楓紅了。

    于珊珊看著滿地的楓葉,再看向滿樹的楓紅,抬頭還有那藍天白雲,無一不成畫,不由得勾起微笑。

    而在令玄戎看來,站在那兒的她,才是最賞心悅目的畫作,他兀自將這美麗的一幕給鎖進眼底深處,靜靜的遠觀著,不去打擾。

    她感受到一道目光從後方傳來,她下意識轉過身,令玄戎來不及回避,熱切的目光被她捕獲到,她有些受寵若驚,心裡不免猜測,他正在看著的,是她嗎?

    不過很快的她便推翻了自己的胡思亂想,景色如畫,她都被撼動了,他駐足欣賞也不足為奇。

    令玄戎還未有所動作,於珊珊已經舉步走向他。

    直到人來到面前,他才開口,“大病初愈,為何不好好躺在床上休息,來這兒來做什麼?”

    “我聽說我的救命恩人就住在後面廂房,我想去向他道謝。”

    “走了。”令玄戎輕描淡寫的說道。

    於珊珊瞪大眼,詫異極了,“走了?”

    “走了。”

    “我本來還想跟他道謝呢。”

    “不用。”令玄戎斬釘截鐵的回道。

    “為何不用?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解鈴還須系鈴人,有解藥的人,通常就是擁有毒物的人,加上那個異域郎中形跡可疑,所以他合理懷疑,藥是他提供給某個有心人的,說不準,他根本就是合謀者。

    但他沒打算說破,只是不痛不癢的道:“我付給他銀子,他救你是天經地義的事。”

    聽起來有種花錢就是大爺的調調,這話要出自他人之口,真的會令於珊珊感到不舒服,但她知道他並不是這樣的人,反而覺得他有些奇怪,“將軍是否在懷疑郎中與人勾結?”

    聞言,令玄戎挑眉睨著她,眼神犀利無比,彷佛要將她看穿似的。

    於珊珊略略瑟縮了一下,她可以感覺到他似乎在懷疑她。

    也是,她知道得太多了,很難不令人起疑,怕他對她起了反感,她鼓起勇氣解釋道:“春兒告訴我,說我中的是異域的奇毒,若非將軍在大街小巷貼了告示,替我找來了解毒郎中,恐怕我早就性命不保,我想,既是異域奇毒,又怎麼可能隨意出現在神威國,必然是有心人引進的,而且通常解藥只有制毒者才會擁有,所以……”

    他萬萬沒料到一個小小女子的見解竟然與他如此吻合,他的心忍不住再度為她翻騰。

    “陪我走走,順便再說說你的看法。”令玄戎舉步往前走。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邀約,于珊珊樂壞了,一秒都不耽擱,馬上跟上,而且更令她開心的是,她發現他為了她刻意放慢了步伐。

    秋末,天氣微涼,心情卻十分美麗,望著前方高大挺拔的背影,她不禁想著,時間若可以就此駐足,該有多好!在秋冬交接之際,神威國會舉行大型的祈福法會,感謝上蒼過去一年的照拂,祈求來年的順遂。

    祈福法會是由皇帝親自主持,只要人在城內的皇親國戚和大臣,一定都得參加,這是皇帝定下的規矩。

    今年,令玄戎在啟陽城內,為了不落人口實,自然也得參加盛會。

    當然,祈福法會並非只有皇親國戚和大臣可以參加,黎民百姓也能參與,只是達官顯貴要在臺上,黎民百姓在台下,就像看戲一樣。

    好奇心人皆有之,於珊珊一直住在臺北都會區,沒啥機會看到大型的祈福法會,這又是在一個虛構的世界裡,她更好奇祈福法會是怎麼舉行的,她事先問過春兒,春兒說他們信奉的神是歷代升天的帝袓,法會由國巫帶領祈福,神秘而莊嚴。

    因為太好奇了,所以得知令玄戎要前往祈福法會時,於珊珊連忙跑到他面前,眼巴巴地瞅著他,討好的問道:“將軍是否要前往祈福法會?”

    “是。”

    “我可否一起前往?”怕他會覺得為難,她連忙補充道:“我沒看過大型祈福法會,想去瞧瞧,我不會給將軍帶來困擾,我會在台下安靜的觀禮。”

    本來令玄戎也在考慮要不要帶她一起前往,讓她出去走走,現在她主動提及,他便點頭應允了。

    于珊珊開心的直道謝,可是她沒想到,下一秒,自己竟然上了他的馬背,她還清楚感覺到她的背就貼著他的胸膛,不但小臉紅透了,整個人也成了僵硬的化石,直挺挺的,動都不敢動一下。

    他……這……她以為他會讓她自己坐轎子,怎麼成了現在這樣?

    “不用擔心,我不會讓你掉下去的。”說著,令玄戎的一隻手搭上她的腰,另一隻手則熟練的控制韁繩。

    這一接觸,讓於珊珊的身體更加僵硬,她感覺有把火一直從她的腳底板往頭頂燒。

    要命喔!她在心底一次又一次驚呼。

    就這樣,令玄戎帶著於珊珊騎乘駿馬,穿過大街小巷,直往神威國祈福神台前進,這下子大家都認定於珊珊是令玄戎的女人了。

    而這一幕也落入正往神台前進的一些皇親國戚和達官顯要的眼裡。

    坐在鑾轎裡的太子聽見外頭議論紛紛,探出頭正巧看見令玄戎帶著於珊珊騎馬越過,騎乘駿馬的呂允庸和樓坤也看見了那張揚的背影。

    到了神台,於珊珊要到台下和黎民百姓一起觀禮,卻被令玄戎制止了。

    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她離開他的視線,他嘴上沒說,可是心裡已經默認了外界的傳聞,他確實把她視為自己的所有物,既然如此,她當然得隨時待在他身邊。

    見狀,皇后頗有微詞,她靠近皇帝,低聲說道:“皇上,這場面何等重要,玄戎的身分又是何等尊貴,怎能讓個來歷不明的女子就那樣光明正大的待在他身旁,百姓們會當成笑話看的,這可是丟了我們皇族的顏面啊!”

    皇帝倒不覺得這有什麼,反而笑道:“人不風流枉少年,朕一直擔心玄戎對女子無感會影響他傳宗接代,現今見他有心儀女子,倒也是件好事。”

    “可這身分未免相差太過懸殊……”

    “玄戎是令家的子孫,並不入我皇家族譜,朕也應允過他,他的終身大事由他自己作主,這事就不要再議論了。”

    聞言,皇后心知她一心想讓侄女嫁給令玄戎的事沒戲可唱了。

    但有心人卻不認為沒戲唱,反而覺得有機可乘,呂允庸和樓坤之間雖有些距離,但卻在目光交會時,互相傳遞了一個意會的眼神,唇角不約而同勾起一抹邪佞笑意。

    他們就怕逮不到令玄戎的弱點,他現下等於是把自己的弱點曝露在他們面前,他們自然認為這是掌控令玄戎最好的機會。

    身體一恢復,於珊珊就又開始忙碌的生活,雖然她是替令玄戎擋下了一劫,但她仍舊擔心有心人不會就此罷手,她還是一早就起床,跑到蔚房想要替令玄戎試毒,可是有人比她起得更早,在她準備踏進廚房時,擋住了她的去路。

    這人是祈諾,他奉命在這裡當門神。

    於珊珊尷尬一笑,“祈副將起得真早。”

    “于姑娘也挺早的,餓了嗎?準備用膳了?”

    “是啊。”

    “將軍正在等你,請移駕到膳房。”

    “將軍……也這麼早起啊?”她以為自己已經起得很早了,沒想到還是慢了一步,顯然是刻意堵她的。

    “將軍向來早起。”

    在軍中作息十分規律,為了做個好榜樣讓軍中部屬效尤,令玄戎對自己相當嚴格,他會比小兵起得還早,比小兵更晚睡,每天還必定練習劍術和射箭。

    他是要讓底下的人知道,他不是個只會做高高在上的將軍,小兵能做的,他也能做,在軍中,訓練是不分上下的。

    書上寫著,令玄戎向來自律,會先要求自己,才會要求別人,至於他多早起床倒是沒有多加著墨,這樣說來,令玄戎也是有許多她不瞭解的事情啊。

    “于姑娘,請移駕。”祈諾再度做了請的手勢。

    於珊珊只得轉身,朝膳房前進。

    平日令玄戎會在膳房用膳,但有時候忙碌起來,也會在書房用膳,而若是鎮國將軍府宴客,就會在正廳堂設宴。

    來到膳房外,於珊珊就看見令玄戎端坐在餐桌前,桌上放著許多菜肴。

    在神威國,家家戶戶都強調早餐要吃得好,身體才會好,對於早餐相當講究,絕對比晚餐豐盛得多。

    “來了。”令玄戎瞄了她一眼,示意她坐下來。

    於珊珊乖乖就座,然後竟然是令玄戎替她盛的飯,她吃驚地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天哪!她何德何能,竟然讓大將軍替她盛飯!

    “為何站起來?”令玄戎抬眼睨著她問。

    “我可以自己來……”於珊珊尷尬的道。

    是不容抗辯的語氣,雖然他已經把眼神轉開,但她還是乖乖坐了下來。

    “以後要習慣。”

    “啥?”

    “習慣我想為你做的任何事。”

    他的這句話,讓於珊珊的心差點從胸口蹦出來,她全身的血液在沸騰,心情高低起伏,如浪濤翻轉。

    她……這是被告白了嗎?

    她……沒會錯意吧?

    令玄戎再度抬眼看她,看著看著,剛毅的臉有了笑意,她這嬌憨的模樣真是可愛,他好笑的問道:“嚇到了?”

    “有點……將軍是在跟我開玩笑嗎?”她還是不太敢當真,畢竟他是令玄戎,她呢,只是個突然冒出來的小老百姓,加上故事裡的戀愛橋段也不是這樣開始的,她當然覺得很意外。

    “若我是認真的呢?你接不接受?”

    她若接受了,故事走向不就又朝小說裡的劇情邁進了嗎?那最後豈不是又是同一種結局?因為太害怕他會因為她而受到傷害,她忍不住脫口喊了一聲,“不!”

    可想而知,那個“不”一喊出口,就有人惱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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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1)

    因為被於珊珊一口拒絕,令玄戎面子掛不住,只好採取回避策略,他讓自己忙於軍政,原本休假的官兵,都被召回校場操練,因為多日未操練,又在家中吃吃喝喝,有不少官兵的腰圍都多長出了一、兩寸的肉。

    “這是什麼?日子過得太舒適了,去跑五十圈。”令玄戎手執竹棍,打了下腰圍多出兩寸肉的先鋒的肚皮,下達第一道命令。

    令玄戎抱持的想法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戰場是殘酷的,如果打不裸,至少要能逃命,太胖容易跑不動,跑不動很容易沒命,因此,他對部屬的首要要求,不是要多會殺敵,而是要能讓自己全身而退。

    連著幾日,令玄戎都是早出晚歸,每天天未亮就到校場,直到入夜才回到鎮國將軍府,目的就是要避開於珊珊。

    不過他還是有派人暗中保護她,能夠清楚掌握她的一舉一動。

    于珊珊自然也感受到令玄戎刻意在避著她,可她又不能直接告訴他她之所以拒絕是為他著想,有口難言,令她好鬱悶。

    “于姑娘,咱們又見面了。”

    突如其來的聲音把於珊珊從沉思中拉回到現實,她一抬頭看見來人,整個人當場愣住。

    呂允庸!他來農舍做什麼?

    於珊珊防備的瞪著他,他靠近一步,她便後退兩步,一直與他保持一段安全距離。

    “原來這裡就是最近名聲很盛的農舍。”呂允庸四處打量,嘴角掛著一抹不懷好意的笑。

    她看了渾身不舒服,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

    呂允庸肯定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這個人基本上沒有良心可言,是個危險人物,不可能特地來關心無家可歸的可憐人。

    “不知二皇子大駕光臨有何貴事?”

    “我來看看一群人聚集在此到底都在做些什麼勾當。”呂允庸突然冷笑,遣詞用字也變得不客氣。

    那笑依然令人毛骨悚然,那話語也同樣令人不舒服,但於珊珊很清楚這種小人得罪不得,她小心翼翼地應對,“就是一些無家可歸的可憐人一起討生活,這裡簡陋粗鄙,到處都是泥濘灰塵,恐會污穢了二皇子華貴的衣物。”

    “於珊珊,你這麼怕我來這裡,是不是藏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他是存心要栽贓,故意扭曲她設立農舍的用意。

    說啥呢?她做事向來光明磊落,呃,除了對令玄戎有不少事不能明說外。況且,農舍能藏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二皇子言重了,民女真的只是擔憂這裡的灰塵泥濘弄髒了尊貴的您。”

    要不是因為太喜歡令玄戎了,非要救他不可,於珊珊打死都不想待在這個世界,動不動就要欠身道歉,活像貪生怕死的小螻蟮,她真心不喜歡這種拘束的人生啊。

    此刻,她有種想法,要是能把令玄戎帶離這個世界就好了,但她哪可能有那種通天的本領,只能空想、妄想、隨便想想。

    “於珊珊,你不知道神威國有一條律法嗎?不得私下結黨營私,你私自在這裡蓋了這麼大一間農舍,還聚集了一干閒雜人等,到底是何居心!”

    天哪!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她不就只是想讓無家可歸的可憐人有口飯吃,大家靠自己的勞力種田、縫籾和做些點心販賣,這哪稱得上結黨營私啊!

    “二皇子,事情並非您想的那樣,民女只是……”

    “有什麼話,到衛武營再說吧。”呂允庸完全不給她機會解釋。

    “衛武營……”神威國中最善於用刑責逼人認罪的機關,行事作風都走偏激路線,活人去了會變成兩種人,一種直接掛掉變死人,一種半死不活,下場都很淒慘,而且衛武營督使李霸,表面上是皇帝的人,實際上卻是呂允庸的人,當然這固秘密只有她知道。

    她很想說不要去,但根本沒有讓她選擇的餘地,她還沒來得及逃,兩名隨足就上前把她架住。

    “帶走。”

    呂允庸一聲令下,她便這麼被架出農舍了。

    來到這個世界,體驗當個古人,看盡了古代風情,體會到古人的不自由,連牢籠都進了,穿越這樣玩,也真的玩太大了。

    嚴刑逼供還沒有,卻得先和老鼠蟲子為伍,沒有床,只能席地為榻,以稻草為棉被,都秋末了,冷風還不斷從高處的窗子吹進來,就算沒有嚴刑逼供,也教人吃不消。

    被關進牢裡後就乏人問津,於珊珊很想知道自己會有什麼下場,偏偏事情牽扯到她,就沒辦法預估,有了幾次的經驗後,她歸納出一個結論一一她不是這故事裡的人,她會遇到什麼事情根本無法事先得知。

    隨著時間流逝,她開始出現一些悲觀的想法,擔心自己到死都沒人知道。

    她不是沒想過要逃出去,也試著在腦海中模擬那種用布條扭斷鐵窗的點子是否可行,但事實上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務,那窗子她用跳的都構不著邊。

    她也想過要裝病來博取獄卒的同情,希望他們可以大發慈悲替她請大夫,然後再趁機偷溜出去,可是看他們那副冷冰冰的樣子,她就知道這個方法太蠢。

    當然,她也想過令玄戎會不會來救她,可是一想到他最近的態度,她馬上就打消了希望。

    但她不會怪他,因為是她先潑他一頭冷水的。

    想歸想,她什麼也不能做,只能垂頭喪氣的繼續待在這又髒又噁心的監牢裡。不知道過了多久,呂允庸再度出現,他臉上掛著的依然是於珊珊稍早見到的那種詭譎又邪惡的笑容。

    那本書裡,每次只要他在算計著什麼,總會出現這樣的笑容,她決定不問’不看,徹底無視他。

    “想通了沒?”

    她閉目養神,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你覺得你不回答,事情就能夠解決嗎?結黨營私,你又是令玄戎的妾室,你覺得令玄戎能全身而退嗎?”

    一提到令玄戎,她便有些沉不住氣了,她睜開眼,抬起頭,傲氣地瞪著他,“你想做什麼?”

    她的身分是挺尷尬的,雖然外頭的人都認為她是令玄戎的妾室,在鎮國將軍府裡,大家稱她于姑娘,地位卻尊貴到生活起居都有人伺候,令玄戎也從不多做解釋,她猜想他是另有考量,便沒有糾正大家的認知,再說了,令玄戎和呂允庸算是死對頭,除非令玄戎自己開口解釋,她也不會對呂允庸多說些什麼。

    呂允庸笑著從郭順手上接過一張寫著字的紙張,從監牢的欄杆之間遞到於珊珊面前,“在這張供紙上簽名畫押,承認你和令玄戎結黨營私且與異族結盟,我就放過你。”

    “我死也不會畫押的。”若她會出賣令玄戎,就不會穿越到這個世界來了。

    他邪氣地笑了笑,繼續說道:“你先聽我把話說完,我要這張紙,並非要置令玄戎於死地,只是想讓他成為我的人,往後我要是成就大事,肯定不會讓他吃虧,屆時你也可以跟著享受榮華富貴,如何,我的提議很不錯吧?”

    他要不是把她當傻子,就是當成三歲娃,畫了押,就等於置令玄戎於死地,屆時呂允庸會放過令玄戎才有鬼!

    “你想造反?”

    “不!造反可是要殺頭的,我只是想讓自己的實力更強大罷了。你應該清楚令玄戎的能耐,無論他歸順於誰,只要不是歸順我,就會成為我的極大隱憂,我這不就只是為了自保嗎?他要是站在我這邊,那麼我便可以高枕無憂了,不是嗎?”

    “若我不畫押呢?”

    “那麼你就只能等著替令玄戎收屍了。”

    于珊珊的思緒快速轉了轉,要是她一口回絕,呂允庸怕會惱羞成怒,為了拖延時間,她只好這麼說,“可否讓我考慮考慮,這畢竟是件大事……”

    “成,不過我這人沒多大耐性,就兩日,兩日後的這時辰,我會來聽你的答案,希望到時候你的回答能夠讓我滿短短兩日……她能想到解決或脫困的辦法嗎?她一點把握都沒有。

    其實事情是這樣開始的一一樓坤向呂允庸直言,令玄戎絕對不可能為誰所用,若不拔除,終將成為呂允庸成就霸業的最大障礙,呂允庸也很清楚令玄戎有多棘手,但又覺得令玄戎若能聽命於自己,必能成為他登上帝位的最大助力。

    於是他們商議出了這個法子,抓於珊珊,逼她簽下犯罪供狀,以此威脅令玄戎,逼他妥協,若是令玄戎不從,就狠下心除之。

    “給點苦頭吃,她就會妥協了,何須多浪費兩日?”

    樓坤其實一點也不希望令玄戎為呂允庸所用,他想扳倒令玄戎,也想整垮呂氏王朝,以消他心頭之恨,委于呂允庸,只是暫時的權宜之計,他得趁此機會找出兒子被藏身之處,再者,讓他們兩方狗咬狗,他也能坐享漁翁之利。

    “國師無須太急躁,於珊珊是令玄戎在乎的女子,若我們傷了她皮肉,只怕更難以教令玄戎臣服,聰明人都會選擇有利於自己的路走,我敢保證她肯定會簽的,沒有人放著榮華富貴不享偏往死裡鑽的。”

    “但願如二皇子所想。”

    “反正兩日很快就到了,屆時就會知道答案,倒是先前我提的事情,國師可有良策?”

    “二皇子可知淑美人未進宮前有個情人?”

    “是嗎?這事我倒是不清楚,國師知道什麼內幕?”

    “淑美人未進宮前的情人,就是太子。”

    “此話當真?”本來呂允庸對淑美人的情人並不怎麼感興趣,畢竟只是個進宮後不怎麼受寵的美人,但若是牽扯上呂允滔,事情可就好玩了,“我突然有個想法。”

    “相信二皇子與微臣所想不謀而合。”

    “國師打算怎麼做?”呂允庸感興趣地問道。

    “當然是要讓皇上知道,太子不是最適當的儲君人選。”

    呂允庸點頭如搗蒜,“沒錯,他確實不是適當人選,和當今聖上的女人有所苟且,怎麼適合當一國之君呢?這事,我看就交給國師去辦好了,我相信國師定會辦得妥妥當當。”

    投對胎就是不一樣,只需要出一張嘴就行了,樓坤心底著實不快,但還是隱忍著把爛活接下來,“臣定不辱使命°”

    “我等你好消息。”呂允庸拍拍樓坤的肩膀,得意地道:“咱們先來提早慶祝一番吧,等事成,本皇子定重重有賞。”

    果然也是個扶不起的阿斗,成天除了想掌權,就剩下吃喝玩樂,神威國交到這種人手裡,遲早也是要滅亡的。

    但滅亡又如何,那本就是樓坤現在所期盼的,神威國垮了,他便有機可乘了。

    想到這裡,笑意慢慢爬上他的嘴角,他點了點頭,假意討好的道:“臣先謝過二皇子。”

    “坐,喝酒。”呂允庸對下人下達命令,“擺宴,美酒美女缺一不可,快把人叫過來好好服侍國師。”

    很快的,呂允庸的府邸就變成了酒池肉林,桌上擺著美酒佳餚,還有成群圍繞的妖媚女子,或陪酒,或跳舞,一個個衣著若隱若現,一整個春色無邊。

    高位上,呂允庸極盡享受美女環繞的時刻。

    底下,樓坤喝著酒,心中另有鬼胎。

    先拔掉呂允滔,再除去令玄戎,剩下呂允庸這好色之徒,神威國覆滅只是遲早的事,屆時他便可以接回兒子,共一孚榮華富貴了。

    他的唇角再度漾出笑意,他舉起酒杯,對著呂允庸說:“臣預祝二皇子早日達成心之所願。”

    “喝!喝!”對於好聽話,呂允庸向來來者不拒。

    但這歡快的氣氛並未維持多久,就有下人來報,令玄戎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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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22 09:32:39 |顯示全部樓層
第6章(2)

    于珊珊被呂允庸帶離農舍之後,馬上有人向令玄戎稟告,他得知消息便趕了過來,他人站在二皇子的府門外已經快半炷香的時間了。

    本來他打算直接沖進去,但隨即恢復了冷靜,這種時候他越要小心謹慎,不能留下任何把柄讓呂允庸大作文章。

    他擁有重兵,若直闖皇子府邸,就算當今聖上寵他,也難杜悠悠眾口,為了不讓皇帝舅舅為難,他只得隱忍住內心的怒火,靜靜等候家丁前去通報,偏偏去通報的人竟然像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看來呂允庸是存心讓將軍枯等。”祈諾忍不住替主子感到委屈。

    令玄戎當然知道呂允庸是故意讓他等,屋裡笙歌鼎沸,想來肯定是呂允庸又在做些醉生夢死的事情。

    “也就讓他端一回架子。”

    令玄戎早就想好了,直截了當向呂允庸討人肯定是討不到的,呂允庸既然敢帶走他的人,必然是有備而來,他呢,不可能向呂允庸妥協,既然兩人註定談不攏,只好轉而用其他法子達成他來此的目的了。

    他出面拖住呂允庸,讓侯婧軒潛入府邸把人給找出來,如此一來,才能不受制于呂允庸。

    這廂,呂允庸還因為把令玄戎晾在府邸外而沾沾自喜著。

    樓坤則覺得自己在此處被令玄戎撞見不妥當,起身說道:“微臣還是先行回避一下吧,令玄戎那個人不易對付,在殿下還未與他確實聯手以前,微臣替殿下做事的事情先不要讓其知曉比較妥當。”

    “也對,國師就先回避一下吧,來人,請國師到廂房去歇息。”

    樓坤離開席位後,呂允庸遣退了那些女人,這才命人領令玄戎來到大廳,假意熱絡地起身相迎,並替自己的傲慢找了個藉口。

    公務繁忙,好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但是看看桌上的那些佳餚美酒,會相信的絕對是笨蛋!令玄戎在心裡不屑地冷嗤。

    “令將軍突然造訪,不知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末將是聽聞二皇子帶走了末將的人,特地前來詢問二皇子此舉是什麼用意?”

    “令將軍確定于珊珊是你的人?這話說不準會替令將軍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呢,本皇子想奉勸令將軍,還是和於珊珊劃清界線,免得惹禍上身。”呂允庸邊說邊觀察令玄戎的反應。

    若是令玄戎為了於珊珊和他翻臉,那麼就可以確定於珊珊的確是可以左右令玄戎的女子;若是令玄戎與於珊珊斷得乾乾淨淨,那他索性直接拔除令玄戎這個大麻煩,再順便解決於珊珊。

    令玄戎的眼神倏地變冷,他知道呂允庸打什麼歪主意,可他並不打算順他的意。

    “末將永遠都只會忠誠於皇上。”

    “我並沒有說不讓你忠誠于父皇,我只是真心想和你親近一些,我是可以把於珊珊還給你,但這就要看你怎麼表示了。”

    “末將不與人談條件,二皇子還是快快把人交出來吧。”

    呂允庸雖然想拉攏令玄戎,卻不容許令玄戎的氣焰比他高,令玄戎這樣的態度讓他很是不滿,“令玄戎,你不要以為你永遠都能站穩腳步,身為神威國的大將軍,你應該很清楚結黨營私是最不能容許的,現在,你的妾室在你的土地上做結黨營私之事,你以為你能夠全身而退嗎?”

    “原來那就是二皇子的用意。”令玄戎冷冷一笑,接著續道:“扳倒我,對你會有好處嗎?你又真的認為,光憑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就能夠扳倒我嗎?”

    “你就不管你妾室的死活了嗎?”呂允庸冷笑一聲,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令玄戎暗自發誓,有朝一日,一定要狠狠教訓呂允庸一頓。

    “二皇子到底要不要把人還給末將?”

    “我也希望我能把人還給你,可是現在人並不在我這裡,你的要求本皇子真的愛莫能助。”

    正巧此時侯靖軒在暗處向令玄戎打了個暗號,告訴他於珊珊並不在這兒。

    就在令玄戎和呂允庸對話的時候,侯婧軒已經把府邸翻了一遍,最後為了確定於珊珊不在府裡,還抓了個人問了一下,當然是在對方完全看不到他長相的情況下質問的,結果得到了一個消息,於珊珊被關在衛武營的監牢裡。

    令玄戎瞪著呂允庸的眸光變得更為冷冽,而後,他連招呼也不打,直接轉身離開。

    望著那傲然離去的背影,呂允庸一時沒回過神,直到背影消失在他的眼裡,他才大聲咆哮道:“令玄戎!你、你太不把本皇子放在眼裡了!”

    此刻,他才深切相信,令玄戎不可能為他所用,因為他太驕傲了,既然如此,那就絕對不能留著了。

    未持有通行證擅闖衛武營,馬上就會被抓起來,但是令玄戎霸氣的一腳踏入,卻沒有人膽敢上前阻攔,只是保持距離地勸阻他不要再強行前進。

    “令將軍,請止步,再往前,我們就只好冒犯了!”

    “聖旨在此,誰敢阻攔將軍!”祈諾高高舉起剛從皇上那兒拿到的熱騰騰的聖旨,大聲疾呼。

    令玄戎離開呂允庸的府邸後,直接進宮面聖,向皇上稟告事情的來龍去脈,皇上聽聞於珊珊的善行,大為讚賞,認為她是個很有想法的姑娘。

    而後,令玄戎便請皇上下旨,讓他到衛武營把人放出來,皇上自然當場應允,下了詔書,讓令玄戎帶走。

    聖旨一亮出來,眾人紛紛跪地了,李霸匆匆忙忙從內堂出來,一看到聖旨,也不得不迅速跪地。

    祈諾大聲念道:“皇帝詔曰,朕念及民女於珊珊將孤苦無依的可憐老百姓聚集在一起謀生路,此乃善心之舉,特赦其無罪,並封其為善心使者,將代朕教化民間可教化之人,欽此!”

    “還不把人帶出來!”令玄戎怒喝。

    “去把人帶出來!”李霸莫可奈何,只好命人去牢裡把人帶出來。

    須臾後,於珊珊被帶出了監牢,雖然不至於灰頭土臉,但看起來神情有些疲憑,臉色也有些蒼白,令玄戎的心揪了一下,但他仍面容冷峻的問道:“有沒有哪兒傷著了?”這話其實也是沖著李霸說的,言下之意就是,於珊珊要是少了根寒毛,他不會輕饒他。

    令玄戎的冷峻驕傲又不是現在才開始的,他從不吃逢迎奉承那一套,就算同朝為官,也不太理會旁人,說難聽點,就是有點目中無人。

    李霸一直有心想取而代之,才會歸順到呂允庸那邊,呂允庸允諾他,若有朝得勢,必然讓他取代令玄戎,因為他很清楚,只要有令玄戎在,他永遠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權勢,所以他從以前就很厭惡令玄戎,現在更厭惡,令玄戎的語氣太囂張,在他的地盤上,卻完全沒把他這個督使看在眼裡。

    但李霸只能把氣藏在心底,不能爆發出來,畢竟現在得勢的是令玄戎,官階也是令玄戎較高,硬碰硬是討不了好處的。

    “臣只是依照神威國律令執行公務,請將軍見諒。”李霸咬著牙回道。

    “我說什麼了嗎?”令玄戎冷冷地掃了李霸一眼,語氣平淡的問道。

    李霸再度悶了,不再開口說話。

    令玄戎又道:“我說李督使,往後要動我的人之前,煩請先知會我一聲,免得我驚動了聖上,那對誰都沒好處,是吧?”他的語調一派輕鬆,但警告意味相當濃厚。

    李霸一股悶氣堵在胸口,他深深覺得二皇子這次太過輕率,不僅踢到了鐵板,還得罪了令玄戎,甚至曝露了他們之間的關係,只怕他再難取信於皇上了。

    “臣會向聖上請罪的。”

    李霸向不向皇上請罪,令玄戎一點也不關心,但他清楚,接下來,李霸不會太好過,這督使的位置恐怕不保了。

    就算呂允庸是皇子,可是衛武營是直屬於皇上,只能聽皇上的命令列事,如今呂允庸卻能直接向身居要職的李霸下達命令,可見李霸已經不再只是聽令於皇上,這是皇上絕對不能容許的。

    真正犯了結黨營私之罪的人不是於珊珊,而是李霸。

    “我們走。”該說的說完了,令玄戎拉著於珊珊,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衛武營。

    令玄戎等人前腳剛離開,李霸後腳就要去找呂允庸商議,但人都還沒走出衛武營,另一道聖旨就到了。

    皇上下令,李霸即刻卸下衛武營督使一職。

    而在另一處,二皇子府邸裡,呂允庸正和樓坤密謀著要怎麼解決令玄戎,並且打算派人去通知李霸,將於珊珊轉移陣地。

    可兩人的計謀未能如願進行,報馬仔就來了,把衛武營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向呂允庸稟告。

    呂允庸一聽,氣到怒髮衝冠,得知父皇撤了李霸的職務,他甚至想去替李霸說情,卻被樓坤阻止了。

    “皇上撤了李霸的職務,就代表他已經不信任李霸,甚至可能已經懷疑李霸就是你的人,你若現在跑去替李霸說情,豈不是不打自招?”

    “難道就這樣讓李霸給撤了?你可知道李霸丟了衛武營督使之職,就等於是我丟了衛武營,這可不是小事!”

    “就算是大事,也得假裝沒事,現在你絕對不能出面替李霸說情,也不能私底下和他接觸!此時此刻,時機敏感,絕對不能讓皇上對你起疑。”

    呂允庸是氣昏頭了,失去理智,但經樓坤一分析,他也不得不將滿腔的怒氣給強壓下來。

    “國師現下可有什麼良策?”

    “我們得再從長計議,急不得。”樓坤神情淡定地說著。

    從長計議……急不得……呂允庸哪可能不急,但他也很清楚,急,是成不了大事的。

    所以此刻,他也只能接受樓坤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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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22 09:32:56 |顯示全部樓層
第7章(1)

    街道兩旁寒梅提早盛開,一片如雪般的花瓣落在於珊珊的黑髮上,形成了強烈的對比,那是令玄戎眼前的光景。

    腰上那只手的力道比往常來得使勁兒,背後那寬閫胸膛的起伏也比往常來得快捷,緊貼著耳鬢的臉,就像火爐,溫暖了賓士時因冷風橫掃而冷卻的臉蛋,這是於珊珊此刻的感觸。

    他的溫暖熱切感染了她,熱度從身體一路竄向耳際。

    馬兒已經帶他們遠離了衛武營,但去路卻非鎮國將軍府的方向,他這是要帶她上哪兒去?

    於珊珊極為納悶,卻沒開口詢問,她心裡很清楚,她願意跟隨他到天涯海角。

    他們一路賓士到了郊外,令玄戎才突然在一輛馬車前勒住了韁繩,讓馬兒停頓下來。

    他率先下了馬,伸手將她抱下馬背,接著便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我已經命人幫你準備了馬車,也在馬車內備足了銀兩,護衛會送你回到你的家鄉,你走吧。”

    這次呂允庸對她下手,讓令玄戎徹底意識到,她跟在他身邊恐會惹來殺身之禍,既然她無意委身於他,他只能痛下決定放她走。

    遠離啟陽城這個是非之地,對她來說,或許才是幸福的。

    但,這是令玄戎自己的想法。

    一聽到他要把她送走,於珊珊馬上退了兩大步,拉開了與他的距離,也拉離與馬車的距離。“我不走!”

    “你非走不可!”

    “我知道將軍在擔心什麼,但我不在乎,請將軍不要趕我走。”他肯定是擔心她的安危才想著要把她送走,但若是她離開了,來到這個世界就沒有意義了,在改變他的命運之前,她絕對不走!

    令玄戎上前一把揪住她的臂膀,邊拖著她往馬車走,邊憤怒地道:“你不在乎,可是我在乎!你的存在只會成為我的包袱!”

    他故意把話說重了,就是為了讓她徹底厭惡他,他的動作也十分粗魯,硬是將她拉上馬車。

    “你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明知道他是故意的,但於珊珊還是忍不住鼻酸。

    她為了令玄戎,一個人穿越到這個陌生又舉目無親的世界,在這個國度裡,他是她唯一的牽掛,也是她唯一能依靠的人啊。

    “將軍,我真的不能離開,我是有理由的……”於珊珊仍試圖扭轉他的決定。令玄戎卻充耳未聞,對著駕馬車的護衛命令道:“送于姑娘回鄉,不許回頭。”緊接著他手高舉,朝馬屁股一拍,馬兒就舉蹄往前狂奔了。

    於珊珊的心很慌很亂,她掀開前方的車簾子,向護衛請求道:“江護衛,請你停車,我真的不能這樣離開。”

    “于姑娘,將軍令不可違,您就不要為難小的了。”

    這一離開,事情會有怎樣的變化,她真的無法想像,在這種緊要關頭,她無論如何都要陪在他身邊。

    “你真的不停車?”

    “恕難從命。”

    這些護衛都非常聽從令玄戎的命令,於珊珊並沒有繼續為難他,她決定自己想辦法,她掀開布簾,試圖要跳下馬車,但馬兒跑得太快,她試了幾回,最後都因為恐懼而縮回腳。

    江護衛見狀,十分擔憂地制止道:“于姑娘,您不要亂來,太危險了!快坐好!”

    “你不能違抗將軍的命令,我不會為難你,但你也不要勉強我,我做的事情由我自己承擔後果。”

    怕,但她還是非做不可,就在江護衛閃一顆擋在路上的石頭時,她用盡全身的力氣,把自己往一旁的草皮拋了出去。

    遠遠的,令玄戎就看見她的身體從馬車飛了出來,那一瞬間,他全身的血幾乎要凝結了,沒有多做思考,他已經策馬往前賓士。

    以最快的速度奔向於珊珊所在的位置,令玄戎急切的躍下馬背,來到她身旁,由於太過心急,他的語氣非常不好,“你不要命了嗎!”下一瞬,他一把抱起她。

    望著他剛毅的側臉,於珊珊愧疚地輕喚道:“將軍……”

    “我給過你機會離開,但你選擇留下,從今而後,我不會再放你走了!”他堅定地宣告。

    于珊珊跳馬車傷了腳,這下真的哪兒也去不了了,但這麼說也不太確實,她還是能夠出門的,只是全都是令玄戎在照顧她。

    他抱著她進門,抱著她出門,而且比往常勤快,哪兒有好吃的,他便帶著她去品嘗,哪兒有美景,他就帶著她去賞景。

    他話不多,常常只是靜靜地盯著她,她總是被他看得羞赧不已。

    她已經有了當他女人的自覺,但是當他告訴她,等她腳傷好了,便帶她去見他的親娘,她不禁又開始擔心害怕。

    一來,令玄戎的母親是當今皇上的親妹妹,是長公主,她怕他娘會不喜歡她這個來歷不明的女人;二來,她對令玄戎來說是個不祥的人,她的存在註定會危害到令玄戎,她又怎麼可能毫無顧忌的成為他的妻子?

    想著想著,她的眉頭不自覺皺了起來,然後一隻大手撫了上來,兩人目光相對,她臉紅紅的,心跳得很快。

    令玄戎凝視著她,柔聲問道:“為何皺眉?為何歎氣?為何苦惱?”

    “想著該怎麼跟你解釋我的來處。”

    “我一點也不介意你打哪兒來。”

    如果他介意,大可以接受皇后的安排,娶李婉薰為妻,可他不想讓自己的姻緣和權勢富貴搭在一起,他需要的是一個可以讓他打從心底在乎的女子,如此而已。

    於珊珊歎了口氣,幽幽地道:“若將軍知道我是從哪裡來的,應該會嚇到,甚至有可能會把我當成神智不清的瘋婆……也或許會當我是妖言惑眾的妖女……”“你是神智不清的瘋婆子?是妖言惑眾的妖女?”令玄戎淡定反問。

    “當然不是。”她急切否認。

    “那就對了,你既不是神智不清的瘋婆子,也不是妖言惑眾的妖女,卻盡找些不存在的問題胡思亂想,豈不是自尋煩惱?”

    於珊珊再度歎氣,“如果將軍知道我從哪裡來,說不定不會再喜歡我,甚至可能……”

    她的話沒能說完,唇瓣就被令玄戎給堵住了。

    他以吻封緘,阻止她未竟的話語。

    他約略知道她想說什麼,她以為他若知道她的來處會不喜歡她,甚至厭惡她,但他不會,因為不管她來自何方,他都心存感激,感謝老天爺把她送到他的身邊。這個吻,來得突然,卻如風火,把於珊珊搞得七葷八素的。

    初吻,沒錯,這是她的初吻,能把初吻交給自己最喜歡的人,是種幸福。

    她以為令玄戎永遠只會是書本裡的人物,她可能終其一生都不可能與他見面,但她穿越了,遇到了他,還能夠與他彼此相愛,老天爺對她還是很厚愛的。

    -吻結束,令玄戎輕輕放開了她,“說吧,不管你打哪裡來,我都能坦然接受,絕對不離不棄。”

    於珊珊飛快的以指壓在他的唇上,她知道,很多事情說起來容易,做起來並不簡單,就像要他接受她是從其他世界來的,不是件容易的事,要他接受這軀殼本尊的身分,更是不簡單的事情,她不希望他在還不知道事實的情況下說出會讓他後悔的話語。

    “其實……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她邊說邊觀察他的表情變化,他看起來挺淡定的,但是眉頭還是略略挑高了一些,“換個方式說,我的靈魂住進了這個身體裡,我並不是這個身子真正的主人。”

    “靈魂附身?”令玄戎的表情沒有太大的變化,但心情不免有些起伏。

    雖然沒有多少人真正見識過所謂的靈魂,可是令玄戎深信靈魂是存在的,對於神只他絕對心存敬畏。

    為了鞏固疆土,他雙手沾滿血腥,每隔一段時日,軍營裡就會舉辦亡靈超度,希望那些為了保家衛國犧牲的生命得以安寧,不過他從沒想過那些離去的靈魂最終會在何處落腳。

    現在她告訴他她是附身在別人身上的靈魂,而且還是來自一個他不知道的世界,這讓他一時間不是很能相信,難怪她會擔心被當成神智不清的瘋婆子。

    “我知道很難令人接受,但這真的是事實。”

    “所以……你來自哪裡?”

    “算是未來的世界吧。”

    “算是?到底是還是不是?”他不接受模棱兩可的說詞。

    “在我的世界裡,神威國並不存在在歷史上,我不能很確定的告訴你是或不是,但可以確定的是,我真的來自一個你所不知道的世界。”

    “那麼你可以告訴我,你為何而來?”

    “為你。”她的小臉突然漲紅了,她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呐呐的道:“我很喜歡一本書,而你是書中的男主角,你在故事裡遇害了,我一直想救你,結果就穿越來了。”

    這更玄了!

    難怪他一直覺得對她有種莫名的好感,或許是老天爺在冥冥之中做好了安排,他們註定是要相遇的。

    “所以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有人會下毒害我,才會一直替我試毒?”

    “嗯。”她緩緩點頭承認。

    令玄戎直到知曉她為了救他,居然把自己的命給搭進來,忍不住動怒了,“笨蛋!”但也因為她的傻,讓他更加心疼。“再也不許你為了我做傻事!”他把她拉進懷裡,緊緊抱著她,激動地命令著。

    “嗯。”不想讓他有壓力,於珊珊輕柔的點點頭。

    口頭上她是妥協了,但他的命,她是無論如何都要救的,只有改變了他的命運,她才不虛此行。

    不接受於珊珊的說法,令玄戎執意迎娶於珊珊進門,他將母親從庵裡請回來主持大禮,還請皇上賜婚,允于珊珊成為他的嫡妻。

    得知無望成為將軍夫人,李婉薰在皇后的寢宮裡又哭又鬧的。

    但鎮國將軍府卻是熱鬧非常,紅燈籠高高掛起,將府裡上上下下忙進忙出。

    令玄戎娶親可是大事,自然來了不少賓客,雖然許多人骨子裡其實是厭惡令玄戎的,但還是趕來做做表面功夫,就希望若有哪天犯在令玄戎手裡,他能高抬貴手。

    但是令玄戎一律謝絕那些達官顯貴的賀禮,不過仍在街上的如意坊設下了宴席,讓家丁把賓客全引到那兒招呼去了。

    能入鎮國將軍府門的,只有令家的近親。

    家族內前景最被看好的令玄戎要娶個鄉下來的平民女子為嫡妻,加上呂允滔和呂允庸在一旁掮風點火,那些思想守舊的宗親就更反對了。

    外頭那些閒言閒語家眷們都聽到了,給於珊珊遞茶水食物時,有人忍不住嚼起舌根,“宗親叔公們正在正廳上慫恿夫人,想讓夫人阻止將軍迎娶您為嫡妻呢,我真的很替您擔憂……”

    一開始,鎮國將軍府的人其實也不看好於珊珊當當家主母,可這些日子相處下來,眾人發現她其實是個很好的姑娘,她勤快樂觀,尤其心地善良,連乞丐都能在她的引導下走向正路,皇上還親頒聖旨封她為善心使者,有這樣的善心姑娘陪在將軍身邊,也是美事一樁。

    “不當嫡妻也無妨。”於珊珊反倒希望不要成為令玄戎的正室,她深信這麼一來就能扭轉他的命運。

    但是底下的人不知道她的顧慮,直覺認為她很奇怪。

    “您可知曉有多少人想當將軍夫人啊,您很幸運,受到將軍青睞,您可不要傻得把大好機會往外推啊!”

    於珊珊只能回以苦笑。

    她當然知道有不少人想嫁給令玄戎、想當上將軍夫人,能夠與他彼此相愛,她真的很幸福,但萬一他娶了她,卻遭到了厄運,那她就算當上了將軍夫人又有何用?她還是挺希望令夫人能夠阻止他和她成親,雖然皇上早就下了賜婚聖旨,但她想,他一定有辦法讓皇上收回成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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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2)

    沒多久,倒了茶水回來的春兒帶回了新消息,“姑娘,您要是聽到夫人怎麼回應宗親叔公們,您肯定要笑成了花兒。”

    于珊珊見春兒已經笑成了花兒,可見得令夫人的回答讓春兒很滿意,但對她來說應該就算不上好事了,她低頭歎了口氣,搖搖手說道:“別說了。”

    春兒以為她誤會是壞事,連忙說道:“姑娘,您多慮了,夫人可是大大的讚賞了您呢,還說您是皇上親封的善心使者,令家有您這樣的媳婦兒,也是光耀門楣的好事。”

    一旁幫忙的宗親小妹點頭笑道:“可不是,這本來就是好事,咱們姑娘可是皇上親封的善心使者,一點也不輸給那些千金小姐們呢!”

    “得了,別捧我了。”

    “姑娘,我們這可不是拍您馬屁,是真心覺得您好。”

    “我知道,但我也有我的顧慮。”

    “您到底有何顧慮?您不喜歡將軍嗎?”

    “喜歡,但就是因為太喜歡了,才會擔心自己會傷害到他。”

    “恕奴婢直言,您不與將軍成親的話,才是傷害了將軍呢,您上回不理將軍,您不知道將軍整個人都變了,李伯說,將軍成天把自己困在校場,就算回府裡,也是把自己關在書房,飯送去了也不吃,可最近將軍整個人變得多精神啊,成天眉開眼笑的,所以您千萬別說不當嫡妻這種話了,就當奴婢求您了!”

    一個跪地,一個又跟著跪地,這來送湯湯水水的、伺候她更衣的、替她撲粉打扮的,一個個都跪地央求起她來了。

    於珊珊看了,再度苦笑,“你們……這簡直就是在逼婚嘛!”

    春兒等人還想說點什麼說服于珊珊時,李伯帶了個人來了。

    “少夫人,您兄長來探望您了。”

    “兄長……”書裡面納多君荷並無兄長,只有弟弟,所以看見眼前男子時,於珊珊馬上就知道他是冒充的,但此人到底是誰?竟然膽大包天的跑到將軍府來冒充她兄長。

    她還沒猜出拓跋萬里真實身分,拓跋萬里就自行提示了,他說:“珊兒,拓子哥哥來看你了。”

    當拓跋萬里一提示,於珊珊馬上想到眼前人是誰了!

    故事裡,拓跋萬里和納多君荷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書裡提及納多君荷小時候都稱拓跋萬里為拓子哥哥。加上,故事裡有著墨到拓跋萬里喬裝打扮時的模樣,他習慣在腰上掛著一個荷包,那個荷包,就是納多君荷小時候贈與他的。

    之前她已經向令玄戎告知原主的身分,他應該會有所警戒才是,怎會讓拓跋萬里以她兄長的身分混進來呢?

    她心底十分納悶,但不想打草驚蛇,也想查探拓跋萬里此次前來的目的,她只能暫時硬著頭皮假裝接受了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兄長。

    眾人想著於珊珊即將嫁入鎮國將軍府,想必跟娘家兄長有些話要聊聊,便很識趣的退了出去。

    拓跋萬里易容喬裝過了,輕易的瞞過眾人耳目,誰也不知道他便是上回來替於珊珊解毒的那位假郎中。

    “荷郡主。”拓跋萬里暫時取下長鬍子,恭敬的向納多君荷行禮。

    “我說過我不是你的什麼荷郡主,你為何就是不肯死心,還假冒我的兄長混進府裡,你到底是何居心?”於珊珊惱火的質問。

    “萬里是特地前來傳達納多親王給荷郡主的話的。”

    “什麼納多親王,我壓根不識得!”

    “納多親王是您的父親,您怎能說您不識得呢?”他突然上前,抓著她的兩隻臂膀,擔憂地問道:“荷郡主,您到底是怎麼了?難道您忘了您自己的事情了嗎?您真的不記得萬里了嗎?我們是打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啊!為了您,我放棄了高官厚祿,甘願進親王府當護衛,難道這些您都不記得了嗎?”

    那急切的眼神挺令人同情的,但是於珊珊只能搖頭,一臉愛莫能助的道:“你真的認錯人了,我不是你家的荷郡主。”

    “不可能!你的模樣我一輩子都不可能忘記,你落水是事先設計好的,目的就是要引起令玄戎的注意,你確實也做到了,只是我萬萬沒想到,你竟然要嫁給令玄戎,難道您真的忘了你的使命了?”

    於珊珊用力掙開他的鉗制,用雙手梧住了耳朵,“我不想聽你的胡言亂語,你快點離開這裡,不然我就喊人了!”

    拓跋萬里怎麼也沒想到納多君荷竟然會這樣對他,他雖然還未向她表示愛意,但他以為她是知道他對她的感情的。

    “跟我走,我帶你離開這裡。”他一把抓住她,猜想她可能已經對令玄戎動了真情,否則不會一夕之間變了態度,但是這樣的她已經不適合當細作,他不能留她下來。

    于珊珊自然不肯跟他走,她開始掙扎,出聲斥喝,“放手!快點放手!再不放手我就叫人了!”

    她的話音方落,房門就被用力推開,穿著新郎服的令玄戎像神只一般站在門口,雙目死瞪著他們的方向,厲聲疾呼,“放開她!”

    他早在李伯向他稟告時就趕過來了。

    於珊珊早就老實告訴他她來自未來世界,而原主的身分是納多親王的庶女納多君荷,目的是前來行刺的。

    知已知彼方能百戰百勝,齊兀國是神威國最大的對手,他自然要瞭解齊兀國有哪些重要人物,納多家族有哪些人,他幾乎都知曉,他記得納多君荷並無兄長,只有弟弟,這突然冒出來的兄長肯定就是前來接應的細作。

    他在房門外,沒有馬上破門而入,是想聽聽他們在說些什麼。

    沒想到那個冒充于珊珊兄長的人,竟然會是齊兀國的第一高手拓跋萬里!

    一聽到拓跋萬里要帶於珊珊走,他再也按捺不住,推開了門板。

    拓跋萬里來不及把鬍子貼回臉上,就和令玄戎打了照面,心底有些吃驚。

    “齊兀國第一高手光臨寒舍,又抓著我的娘子,是打算與我神威國開戰,是嗎?”

    “令將軍弄錯了,我不是什麼齊兀國的第一高手,我是珊珊的兄長。”

    “上回冒充異族郎中前來替我的夫人解毒,這會兒又冒充我夫人的兄長,你覺得我會相信你說的話嗎?拓跋萬里。”令玄戎直接喊出他的名字,表情也由戲謔打趣變得森冷。

    門外,侯靖軒和祈諾已經進入備戰狀態,週邊有更多的家丁和兵將待命。

    原本那些將士都是來喝喜酒的,達官顯貴進不了鎮國將軍府,令玄戎的部屬卻一個個通行無阻,現在剛好成了困住拓跋萬里的銅牆鐵壁。

    “在你的地盤上,我確實沒有勝算,但你打算仗著人多勢眾抓住我嗎?你不覺得那有辱你沙場戰神的名號嗎?”

    既然無法再假裝,只能直接面對,不過拓跋萬里自知在此毫無勝算,只好使出激將法了。

    “不需要激怒本將軍,你擅闖本將軍的府邸,拿下你只是剛好而已,但本將軍不想這麼做,本將軍要你回去傳話。”略一頓,令玄戎又道:“回去告訴你的主子,說只要我在的一日,誰都休想動神威國分毫,讓你的主子不要起心動念,若我發現貴國有任何不軌之動靜,必當掃平你齊兀國!”

    拓跋萬里怒喝,“令玄戎,你太狂妄了!”

    “你大可不必把我的話當一回事,但勸你還是不要輕忽比較好,現在馬上放開我的夫人,從我的視線離開!”

    一時間拓跋萬里並沒有鬆手的打算,抓著納多君荷的手勁反而加重了些許,但在她掙扎時,他還是鬆手了。

    他放手,並不是因為懼怕令玄戎,而是他感受到她對他的嫌惡。

    趁拓跋萬里鬆手時,於珊珊飛快逃離,奔向令玄戎身後。

    拓跋萬里見狀,一顆心倏地沉到穀底,他可以忍受納多君荷心裡沒有他,卻無法忍受納多君荷厭惡他,那對他來說,簡直生不如死。

    他緩步前進,在越過令玄戎與納多君荷時,還是忍不住停下腳步,於珊珊以為他又想對她做什麼,往後退了一大步,此舉再次傷到了他的心。

    “請多保重。”不管納多君荷對他如何,他對她的愛是無法停止的,“我定會想辦法帶你回去。”

    “不用!我的家就在這裡,你走了就別再來了。”於珊珊怕他去而複返,急忙表態。

    令玄戎聽了,唇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但他很快就斂去笑意,板著臉對拓跋萬里警告道:“你聽見了,以後別再出現在我們面前。”

    不要再見才是好事,因為再見,肯定是兵戎相見啊。

    但拓跋萬里哪肯輕易作罷,離去前,他轉頭怒視著令玄戎,信誓旦旦的道:“令玄戎,有朝一日你定會後悔今日放我走。”

    令玄戎無懼於他的威脅,但於珊珊心底卻閃過一絲不妙的感覺。

    為了避免將軍的好事被破壞,一干將士自願當守門的,在鎮國將軍府週邊築起了銅牆鐵壁,就怕再有意外狀況發生。

    原本想鬧鬧洞房的侯婧軒和祈諾兩人,也因為拓跋萬里的出現,打消了鬧洞房的念頭,主動擔負起巡邏工作。

    這夜,難得的,令玄戎滴酒未沾。

    他保持著絕對清醒,一來不想有人入侵時保護不了自己喜歡的人,再者,他想清醒著感受洞房花燭夜。

    想到以前皇上擔心他有斷袖之癖,一直希望他能早早娶妻生子就覺得好笑,他絕對是正常男子,只是寧缺勿濫。

    令玄戎緩緩走近床榻,居高臨下地俯瞰著已經摘掉鳳冠和蓋頭的新娘,好笑地問:“我的夫人原來是個不守常規的姑娘啊!”

    於珊珊嘟起嘴抗議,“我哪有不守常規,我很乖的好不好!”

    “是嗎?有多乖?”他托起她的下顎,瞅著她問。

    她被迫仰起頭,當兩人目光相觸時,她才發現他的眼底寫著滿滿的愛戀與渴望,她瞬間紅了臉。

    她從不相信,女追男隔層紗,但她確實算得上大膽了,追一個男人追到虛構世界來,還死活都要賴在他身旁,林珈華說的沒錯,她是愛他愛到有些失心瘋了。但她終於得償所願,能夠留在他身邊,還與他同結連理。

    “你還沒回答我,你到底有多乖?”

    “就很乖啊,沒談過戀愛、沒和男人有過肌膚之親、沒……”

    她的話沒能說完,粉唇就被堵住了,令玄戎給她一個灼熱又心蕩神馳的吻,一吻結束後,他滿意的點點頭,“的確很乖,我很滿意。”

    “你就不怕我是在演戲?這身子的原主可是納多君荷,一個被派來取你性命的蛇蠍女,你不擔心睡夢中會沒命?”

    “你若是在演戲,就不需要跟我說這些了。”

    “謝謝你相信我,但我還是很擔憂,就怕接下來會發生一連串的壞事……我不該成為你的嫡妻……我真的好怕會害了你……”

    令玄戎用一個又一個輕柔的吻安撫她,接著他湊到她耳邊,低聲道:“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們不要浪費了。”

    “將軍,您別鬧了,我是認真的……”

    他把她往床榻一推,曖昧一笑,“我也是認真的。”沒錯,他真的很認真,他的眼裡都是欲火,他的身體也像一團火。

    他偉岸的身軀壓在她身上,她清楚感受到他身體的變化,貼得越近,她的感觸越深刻,她的臉就越紅。

    她雖然沒有過任何性經驗,可是戲啊小說什麼的看得可多了,也知道接下來會是什麼情形,免不了感到緊張。

    令玄戎感受到她的身子突然變得緊繃,他輕輕地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一吻,安撫道:“如果害怕,我可以停下來。”

    他的溫柔體貼讓於珊珊突然不再害怕,更不想讓他失望,她反被動為主動,雙手高舉摟住他的頸項,不讓他退開,嬌羞地道:“不要停。”

    “真的不要停?”

    “真的。”她緩緩點頭。

    有了她的邀請,令玄戎自然大膽放肆了起來。

    第一次雖然不適,但於珊珊沒有抗拒,任由他帶領她進入綺麗殿堂。

    夜還長,這洞房花燭,才剛剛啟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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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22 09:33:23 |顯示全部樓層
第8章(1)

    清晨,雞剛啼,外頭已經鬧烘烘的,令玄戎是被人從睡夢中叫醒的,他皺眉頭看向身旁的於珊珊仍睡得香,他輕手輕腳的起身套上衣物,走至前廳,侯婧軒正候著要向他稟報大事。

    “出了什麼事?”

    “皇上請你即刻入宮。”

    “這會兒進宮?可有說是什麼事?”他才剛新婚,皇上就急著召他入宮,必然是重要的事。

    “李公公並未說明,但似乎是不得言傳的事情,我問了一下,他只說了句‘不能說,是要殺頭的大罪’。”

    “備馬,我換了衣服就進宮。”

    回到寢房內,令玄戎快速換好了衣裳,又折回床榻。

    於珊珊被他的動靜擾醒,見他神色凝重,不安地問道:“出了什麼事?”

    “皇上讓我進宮,我去去就回來,你……昨夜累著你了,再歇會兒,我命人晚些再幫你送早膳。”

    他那句“昨夜累著你了”,讓於珊珊窘得直接鑽進棉被裡,說話聲顯得悶悶的,“皇上在等著呢,將軍快快進宮去吧。”他的體力太好,一整晚幾乎沒停過,她這會兒根本下不了床。

    “好,夫人好好休息,等我回來再繼續。”

    還繼續……果然是野獸派。

    她雖然沒說話,但忍不住發出小小聲的驚呼,令玄戎耳尖聽見了,隨即朗聲大笑,“逗你的,我走了。”

    令玄戎大笑著走出房間,與等在外頭的侯靖軒和祈諾會合,一躍上馬,直奔皇宮。

    皇宮看似沒有風浪,卻彌漫著一股風雨欲來的詭異寧靜。

    令玄戎大步走向禦書房,在抵達之前,他察覺到一絲不對勁,他與後宮裡專門處理後宮妃嬪事件的額嬤嬤的人馬檫肩而過,他們正架著淑美人,不巧,他還知道淑美人在未進宮前是太子的情人。

    此時他已經約略可以猜到發生什麼事了。

    果然一抵達禦書房,就看見太子跪在地上,一旁除了皇上的一品護衛,就一個服侍皇上的老太監,八成是怕家醜外揚,皇上把人都支開了。

    “臣拜見聖上。”

    “你來了。”皇帝的模樣看起來有些疲憊。

    此時令玄戎才發覺,小時候常把他扛在肩膀上玩的皇帝舅舅老了不少。

    小時候,他爹長年征戰在外,當時還是太子的皇上幾乎代替了他父親的角色,直到登基之後,還像個親爹一樣待他,皇上對他疼愛有加,導致一些皇子都很嫉妒他,認為皇上偏心。

    皇帝偏心其實是有道理的,他知道令玄戎會這麼拚命的保家衛國,不是求什麼榮華富貴,而是一心為民的使命感,可是皇子們不同,他們一個個只想著要爭奪皇位,表面上相處和諧,私底下卻暗自較勁,讓他十分心寒。

    然而皇帝萬萬沒想到,親生兒子竟然安排自己的女人當他的嬪妃,還背地裡搞七撚三,完全不顧倫理道德,著實令他痛心。

    “皇上急忙召臣前來,有何吩咐?”就算皇上是舅父,可這畢竟是呂家的家務事,還是皇家的事,除非皇上主動提及,否則令玄戎無意介入。

    “朕讓你來,是要將太子的位置交給你。”

    突如其來的宣告確實教人錯愕,但僅僅愣了一會兒,令玄戎就恢復了冷靜,“皇上言重了,玄戎並非呂家人,就算是,也不願意接受太子之位,請皇上收回成命。”

    “朕想通了,一國之君,必須是有德有賢之能人,太子無德無能,受奸佞操控,如此之人,怎有能耐帶領一個國家?又怎有能耐讓黎民百姓不受外族欺擾?朕決定廢黜太子,將其眨為庶人。”

    聞言,呂允滔跪著撲上前,緊緊扯住皇帝的衣角,哭著哀求道:“父皇,您原諒孩兒吧,不要把孩兒眨為庶人,那樣孩兒會活不下去的啊!”

    皇帝對這個兒子已經心灰意冷,看到他那副沒骨氣的模樣更加氣惱,他一腳把人踹開,憤怒地指著他大罵道:“你泯滅天良,把自己的女人送進宮來討好朕,更大逆不道地與之糾纏不清,朕只是廢了你的太子之位,你還不知道感恩,是真的想讓朕砍了你的頭嗎!”

    不管是子女大逆不道斌父,又或者是親爹砍殺子女,都不是常人樂見的,畢竟者是血緣至親,令玄戎也不想呂家父子走到那步田地,不由得勸道:“皇上請息怒,您已經給了他教訓,就任由他去吧。”

    “令玄戎,你不幫我求情就算了,還在一旁掮風點火,我看你根本就是覬覦皇位許久了!現在我被廢了,你很開心,是不是!”呂允滔急瘋了,開始口無遮攔。

    皇上又狠狠踹了兒子一腳,“孽畜!玄戎擋著不讓你人頭落地,你不知心存感恩,還敢誣衊他,看來我的處罰還是太輕了,來人啊!把呂允滔關入天牢,沒朕允許,不得探視!”

    這下更慘了,變成庶人還能自由在外,關入天牢,連太陽都看不到,呂允滔這下真的清醒過來,但為時已晚,人就這樣被拉出去了。

    “皇上,保重龍體。”令玄戎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玄戎,朕剛剛說的是認真的,我思前想後,眼下能承擔得了神威國的,除你,沒有第二人選。”

    “恕臣不能從命。”

    “朕不逼你,你回去好好考慮考慮,不需要急著給朕答案,下去吧,朕想一個人靜一靜。”接著皇上又對公公吩咐道:“傳朕旨意,今日不早朝。”

    皇帝看著令玄戎離去的身影,重重一歎,位高權重有何用處?惱人的事情多如過江之鯽,當皇帝,或許還不如一個優哉遊哉的鄉野閒人。

    這個皇帝,他真是當得累了。

    太子被廢黜,又被關入天牢,這對呂允庸來說是件好事,但是他聽到接下來的消息,怒火又瞬間沖上腦門。

    他在自個兒府邸的正廳裡走來踱去,邊破口大駡,“讓令玄戎當太子?開什麼玩笑!神威國可是我呂家的天下,令玄戎算哪根蔥,他憑什麼當太子?這事我第一個不允許!”

    以為拉下一個呂允滔,就可以高枕無憂地等著受封太子,沒想到半路又殺出一個程咬金,這教他怎麼能接受?看來他非得除去令玄戎不可了。

    但是要取令玄戎的命可不是那麼容易,要有周全計畫才行。

    他一個人想不出好法子,就派人把樓坤找來了。

    樓坤來了,聽了呂允庸的陳述之後,另有看法,“眼下要取令玄戎的命並不是容易的事情,但我們可以先支開他。”

    “支開他?比方說?”

    “他回啟陽城太久了,邊關不寧靜,這足以讓他離開啟陽城,等他離開,我們就好辦事了。”

    “令玄戎可沒那麼好騙。”

    “若是有從邊關來的消息,齊兀國召集十萬大軍,意圖來犯,你說他會不會馬上飛奔上戰場?”

    “齊兀國當真領十萬大軍來犯?這可不妙!”

    “當然只是做做樣子,目的就是騙令玄戎前往邊關。”

    “令玄戎定會派人先去查探,他要是發現是個假消息,肯定會起疑。”

    “齊兀國會做做樣子,引令玄戎前往。”

    樓坤這麼一說,呂允庸馬上挑起眉,懷疑地問:“國師為何這麼篤定?莫非……你通敵!”

    “二皇子言重了,臣只是有熟識的人在齊兀國,恰巧這人又能在納多親王面前說上話,他們也視令玄戎如眼中釘肉中刺,與二皇子可說是同仇敵愾,我們正好可以利用這一點,請齊兀國幫個小忙。”

    呂允庸思索一番,點點頭,信了樓坤的說詞。“那之後呢?”

    “我會請眾大臣與我一起向皇上建言,請皇上立您為太子。”

    “這樣甚好,但……萬一我父皇不肯呢?”想到父皇的頑固,呂允庸忍不住蹙起了眉頭,“事情恐怕不會那麼容易解決,父皇一直不喜歡我,讓他把太子之位交給我不太可能,國師可有腹案?”

    “皇上若不願意立您為太子,我們就只好逼皇上提早退位了。”

    呂允庸聽了甚是心驚,他是想當皇帝沒錯,但還沒想過要篡位。“國師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逼皇上退位,那是要造反嗎?”

    “二皇子可是想做大事?若不是,那麼臣也就不用太過費心幫您想方設法,但若您想做大事,就得使出必要手段,乖乖等著皇上把皇位傳給您,您覺得得等到何時?又是否能夠等得到您想要的結果?歷代以來,多的是為了成就大事與親人翻臉的帝王,那些人不也是名垂青史?”

    呂允庸覺得樓坤說的很對,歷代多的是弑君弑父篡奪皇位的事,為了得到那高高在上的位置,付出一些代價也是必然的。

    但殺父,他可做不來啊。

    “別讓我弑君,他到底是我親爹。”

    “我們不需要弑君,只要讓他不再有能力處理朝政,再由眾大臣推舉您上位,接下來要處理令玄戎就太容易了,他再強,你都在他之上。”

    能讓令玄戎臣服於自己腳下,一想起那個美景,呂允庸就忍不住鼓掌叫好,“那傢伙太驕傲了,我從小就一直想挫挫他的銳氣!”

    “光是挫他的銳氣是不夠的,此人必須除去,否則將會成為心頭大患!”

    “看來國師都已經想好了,那麼此事就交由國師去處理了。”

    “臣定會把事情處理得妥妥當當,二皇子就等著收穫吧。”

    呂允庸越聽越開心,一開心,又想吃喝玩樂了,他馬上下令,“擺宴。”

    樓坤一聽,受不了的在心裡唾棄,呂允庸果然不思長進,他甚至覺得皇上挺有識人眼光的,若非與令玄戎勢不兩立,他應該也會贊同讓他登上皇位。

    於珊珊發現自從令玄戎進宮面聖回來之後,常常一個人陷入沉思,即便她靠近了,他有時也沒有察覺到,看起來心事重重的。

    今兒個出了太陽,她就邀令玄戎陪她到後花園散步,他應允了,可是走著走著,步伐就會放慢,再走著走著,就會突然停頓下來。

    她察覺他落後了,踅回他身邊,挽住他的手,關切地問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自從你去見了聖上之後,總是心事重重,說出來,讓我與你一起傷腦筋,如何?”

    她的父母一直都很恩愛,不管遇到什麼事情,都會坐下來一起討論、面對,一個人傷腦筋,不如兩個人一起動動腦,她很喜歡父母的相處方式,也希望自己的婚姻生活可以像父母一樣,不需要轟轟烈烈,但可以簡單快樂。

    令玄戎向來習慣獨自處理事情,他也不希望於珊珊跟著憂心,想讓她安穩的過日子就好,所以他一直沒有向她提及皇宮裡發生的事情,這會兒她主動問及,他想著聽聽她的看法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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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2)

    “你可有聽說太子被廢一事?”

    “嗯,太子太不懂事了,皇上肯定很傷心很難過……”

    “的確,皇上確實很難過,或許是因為太難過了,才會有了那種念頭。”

    “什麼念頭?”

    “皇上說……要立我為太子。”

    “什麼!”

    這件事書上根本沒有提到過,她倍感震驚,但又不得不讚賞皇帝真有眼光。

    令玄戎的確比那幾個皇子更適合當皇帝,他一定會是個能保家衛國、勤政愛民的好皇帝,可是她也不贊成他當皇帝,因為那個位置會讓人變得越來越孤僻,變得越來越孤獨,但她得尊重他的想法。

    “你想當皇帝嗎?”

    “一點也不。”

    “那你要不要提早卸甲歸田?”

    朝政是個陰險的黑坑,身在其中,人往往都身不由已,早跳出,早自在,或許那樣一來,他的劫數就化解了也說不定。

    “我答應過皇上,他在位一日,我便保他的天下一日,我不能食言。”

    這舅甥情深更甚父子,的確難以放下。“那將軍只能多擔待些了,只是這太子之位……能推還是推吧,順便想想可有適合人選。”

    “人選是有,只是我一直覺得現在讓他置身在那複雜的宮廷之內並不恰當,他的年紀還太小,為保他平安長大,我特地讓他遠離是非之地,若現在將他接回來,怕他無法面對。”

    出力傷神之事,他幾乎全都一肩扛了,能者向來多勞,但是她看著總是心疼,她不舍的緊緊擁住他的臂膀,柔聲道:“將軍辛苦了。”

    “有夫人這句話,我一點也不覺得辛苦。”拍拍她的手,他笑道:“不過你還不改口嗎?打算一直叫我將軍?”

    “不都該如此的嗎?”書上、電視上都是這樣演的啊,難道錯了?

    “他人是該如此,可我不喜歡。”

    “那該叫什麼?相公?夫君?你喜歡哪一個?”

    相公、夫君都沒什麼新意,令玄戎突然好奇的問道:“你所在的世界,夫妻間都是怎麼稱呼彼此呢?”

    “直呼名字,或者叫老公老婆,也有人叫親愛的……”

    “叫一次來聽聽吧。”興起了,他忍不住提議。

    應了他的要求,於珊珊輕聲喚道:“玄戎……”

    “繼續。”令玄戎滿意地笑了笑。

    “老公。”

    “接下去。”

    “……”親愛的她叫不出口。

    在現代,聽大家叫老公、叫親愛的,都覺得很自然,可是一套上不同的衣服,身處不同的年代,要叫出口竟有些不好意思。

    “怎麼不叫了?”

    “我突然想起我要和春兒上街去買水粉布匹……”

    她想落跑,但是腳才剛抬起,就被令玄戎拉回懷裡,他手圈著她的腰,將她困在胸膛之間。

    “親愛的,是這樣嗎?”他低頭,鼻子與她的相碰,低聲喚著。

    “嗯。”她紅著臉點點頭。

    “謝謝你來到我身邊,有你真好,親愛的。”若能相遇在最美的世界,更好!

    “有機會我也想去你的世界看看,那裡肯定時刻都是雲淡風輕,很自在……”沒有爾虞我詐,沒有殺戮戰場,只有心愛的人彼此依靠,多好。

    經他這麼一提,於珊珊也開始想家了,“你來,我會當你的嚮導。”這話聽起來很耳熟,她卻想不起來曾對誰說過同樣的話。

    天未亮,雞未啼,鎮國將軍府的大門就傳來敲打聲,門房隔著門板詢問來者何人,聽到是打從邊關回來報告軍情的,門房不敢怠慢,連忙打開大門領官兵入宅,還請負責巡邏的家丁向將軍報訊。

    事關國家大事,令玄戎自然飛快起身,隨意套了件衣物,就匆忙來到前廳。

    “發生何事?為何急忙來報?”

    “稟將軍,探子回報,齊兀國蠢蠢欲動,目前招兵十萬,打算趁您不在邊關時出兵攻打,副帥命我回來報訊,請將軍做定奪。”

    為了打探敵方軍情,一直以來都有密探潛入各個敵對國家,密探會打扮成該國百姓的模樣,融入當地生活,以利探取情報,再傳回來。

    為了得到確實可靠的消息,幾乎所有派出去的密探都是令玄戎一手調教的,論機智、論武功,絕對是上上之選,是以他並未有所懷疑,他馬上讓侯靖軒召集兵馬歸隊整裝,隨時準備出發。

    過往一直都是這樣的,只要邊關有需要,他馬上帶領軍隊馬不停蹄的趕去,但是下達命令之後,他才想到現在的他並非獨身一人,他已經有家室了。

    “讓眾將士在城外等候,我面聖之後就前去會合。”

    除了向聖上以及母親辭行,他也得讓於珊珊知道他必須即刻離開。

    向娘親辭行後,令玄戎回到寢房,一踏入房內,就看見愛妻已經換上一套利索的服飾,一副要去騎馬的裝扮,“你為何那身打扮?要上哪兒去?”

    “當然是隨將軍前往邊關。”

    “你不能去,那裡太危險了,而且都是男子,你一個女子前去,不方便,再者,我有其他任務要交給你。”

    “你把任務交給其他人吧,我非跟著你不可。”她來此的目的就是要救他,絕對不能讓他離開自己的視線。

    “此去危機重重,你在,我會分心,你就留在家裡等我,我定會平安歸來,我要將母親托給你照顧,我不想她又回去尼姑庵,你在,她才會留下來,這個任務我只能交付於你。”

    “將軍……”為何要讓她這樣為難,她也想盡孝,可是她更想跟著他啊!

    “我答應你,一定會平安歸來。”

    她很想自私一點叫他不要去,可是他若不去,對國家君主便是不忠,對與他出生入死的同袍是為不義,身為主帥不回陣營,令家族蒙羞是為不孝,若家國有難,傷及百姓,是為不仁,她不能讓他當一個不忠、不孝、不仁又不義之人。

    最後,她妥協了,“我知道了。”

    令玄戎一把將她攬進懷裡,心疼不舍的道:“我會儘快平定戰亂歸來的,別擔心。”

    “我相信。”或許這是好事,他們相隔千里,她自然沒有機會傷他,只要他離她遠遠的,應該就會平安無事。

    這樣想,她的心情放鬆不少。

    為了讓他安心,於珊珊打包票道:“我一定會把娘親照料得無微不至,家裡你也無須憂心,我都會打理得妥妥當當。”

    “我相信你,只是我不在,你自個兒要當心,這啟陽城看似平靜,可是豺狼虎豹橫行,離那些人遠一些,方可保平安,我會讓祈諾留下來幫你。”

    “不,祈諾應該跟著你。”

    “有他在,我較能安心,這個你就別與我爭論,娘……就拜託你了。”

    “好。”

    於珊珊努力讓自己表現得很大器,不傷感不鬧騰,但是當她看著他步出家門,漸行漸遠,淚水還是忍不住掉下來。

    “這仗……得打多久?”她不由自主的低喃。

    “難說。”一旁的祈諾沉聲回話。

    打仗很難預估,有可能十天半個月,有可能一年半載,上次前去,隔了三年才回到京城,此番的敵手是齊兀國,兩國在兵力上一直都是旗鼓相當的,一旦開戰,後果恐難預估,唯一能夠確定的就是一定會血流成河。

    不是他對將軍沒信心,而是這場戰役讓人很不安,他真心希望,這場仗,能不打,還是不要打。

    令玄戎前腳剛離開啟陽城,禦書房外就來了一群朝廷大臣,是樓坤領來的,他慫恿這些大臣一起向皇上諫言,希望能立呂允庸為太子。

    當然這也只是做做樣子,呂允庸若被立為太子,那麼皇上一倒下,呂允庸便可順理成章登基為王,若皇上不肯立呂允庸為太子,那就只能逼皇上退位,呂允庸自立為王。

    前者可以減少些許殺傷,後者可能會引起一些反彈,如此而已。

    至於會是怎樣的結果,誰倒下、誰死了,樓坤一點也不在意,他只想弄垮神威國,接回兒子。

    “你們一個個跑來諫言,是想逼朕就範嗎!”皇上怒指著眾人,最後他的目光落在樓坤身上,“你,是你帶頭的,對不對?你不滿朕處置樓富貴,故意找人來和朕作對,是不是!”

    “皇上請息怒,臣是想,這太子之位不宜懸空太久,故臣等特地前來推薦合適人選。”樓坤毫不畏懼,說得頭頭是道。

    “朕心裡自有好人選,眾卿無須過度憂慮。”

    “是令玄戎嗎?”有人問道。

    有人則高喊,“萬萬不可啊!神威國乃是呂家的天下,豈可讓外姓爺入主,請皇上三思啊!”

    皇帝心痛的看著眾人,他們一個個都是他極為看重的大臣,他們也都曾信誓旦旦的保證會忠於他,可是一轉眼他們都倒戈了。

    權勢地位總會令人迷失,一旦利益有所掛鉤,就無法自拔了。

    皇帝很清楚,若是妥協了,立呂允庸為太子,神威國就真的完了,他是遲早要退位的,卻不能對不起黎民百姓,必須尋個可以帶給這個國家富足安寧的新皇帝。“二皇子不適合當儲君,眾卿不須多言!”

    “皇上當真想讓個外姓人當儲君?”

    “是又如何?朕是天子,誰敢違逆朕的旨意?”

    “皇上真執意如此嗎?”樓坤逼上前,原本的恭敬態度已不復在,取而代之的是惡狠如野獸的可怖表情,他揮著手,後面馬上有人把禦書房的門給關上。

    皇帝氣怒質問,“大膽樓坤,你想造反!”

    “不,臣不會造反,只是這皇位您坐太久了,臣等是怕皇上太累,想請您休息一下。”樓坤招了手,後方端著一碗湯藥的公公便走上前來,樓坤端起碗,說道:“皇上近日龍體欠安,臣特地讓人熬了一碗補元氣的湯藥,皇上趁熱喝了吧。”皇帝退了兩步,大聲怒喝,“把湯撤下,朕不喝!”

    “伺候皇上喝藥。”

    “來人哪!把這幫亂臣賊子給朕抓起來!”

    然而皇帝的人早就被處理掉,剩下的都是樓坤和呂允庸安排的人馬,就連禁衛軍統領也已經被樓坤和呂允庸收買。

    “莫非……連齊兀國十萬大軍來犯,也是謊報?”皇帝突然頓悟,原來這一切都是樓坤等人設計的圈套,先調走令玄戎,再控制他朝中人馬,讓他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這群人真的好狠毒啊!“樓坤,朕待你不薄啊!”

    “待我不薄?輕易砍我兒腦袋,叫做待我不薄?我替你做牛做馬賣命大半生,你卻命人砍我兒子腦袋,這叫做待我不薄?皇上也別怨歎,今日一切作為,都是您的皇子呂允庸籌畫的,你有怨,就怨他吧。”

    臣不臣、子不子,這世道已經紛亂,實在沒什麼好留戀的,但是一想到遠征的外甥,皇帝心有不舍,那孩子為了他戎馬多年,如今朝廷被奸佞掌控,他會被如何對待?這些人肯定不會輕易放過他的吧……

    玄戎啊,舅父對不起你!真的對不起你!他在心底一次又一次道歉,這一生,他唯一所欠的,大概就是令家人吧。

    老天爺啊,我以一國之君向禰祈求,讓那孩子有個圓滿的未來,哪怕得在來世,也請讓他不再受累。

    被灌下湯藥,倒下之前,皇帝不斷向上天祈求,不為自己,只為那個為他為國出生入死的令玄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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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22 09:34:24 |顯示全部樓層
第9章(1)

    令玄戎領著軍隊才行到半途,就得知皇帝倒下、不醒人事的消息,縱使令玄戎再難過,他也不能折返,可是又走了一段路,呂允庸派人來了。

    呂允庸登基為王,他頒佈的第一道聖旨,就是命令玄戎即刻卸下戰甲、交出虎符,立即返回啟陽城。

    令玄戎以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為由,直接拒絕。

    “令玄戎,你想抗旨嗎?”來傳旨的侍衛不客氣的喊道。

    “請回去轉達,前方十萬大軍隨時壓境,等本將軍擊退敵人,自會向聖上請罪。”

    “皇上說了,齊兀國召集十萬大軍乃是不實流言,要你即刻交出虎符返回啟陽城,若你抗旨,一干人等,格殺勿論!”

    不實流言,莫非……令玄戎心一驚,猛然意識到自己這是中了調虎離山之計,他即刻命令道:“眾將士聽令,即刻返回啟陽城!”

    “且慢!新皇有令,軍隊繼續前往邊關,僅令玄戎一人回京面聖,違令者,一律以叛軍處置!”

    好一個呂允庸,篡位害父那種逆倫大過都敢做,真是可惡至極!

    但氣憤又改變得了什麼?此刻他若妄動,他的部屬們會跟著他一起被安上叛逆之罪,那才真中了呂允庸的計謀。

    “我跟你回京。”令玄戎對侍衛說完,轉頭向侯婧軒下令,“你帶領軍隊繼續前進,去邊關與副帥會合。”

    “表哥,我跟您回京。”侯靖軒不放心他一個人回去。

    “這是身為元帥的最後一道命令,不得違抗!”

    侯婧軒從沒違逆過令玄戎的命令,此刻他也不能抗拒,只好乖乖領著軍隊繼續前進。

    令玄戎隨著呂允庸派來的人一同回京,但是在半路卻遭到襲擊,一群蒙面死士全攻擊他一人,招招致命,而呂允庸派來的人,卻一個個像在看戲似的,冷眼旁觀。

    原來如此,把他和大批軍隊分開,目的就是想對他下毒手。

    呂允庸為了王位,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

    他再強焊都沒用,單槍匹馬難敵眾拳,他邊打邊退,一路被逼到了絕境,前有退兵,後有懸崖,就看他選擇怎麼死了。

    可他不想死,也不能死,他答應過於珊珊,一定會平安回去,他答應娘親,一定會奉養她到年老……

    硬碰硬是沒有贏的機會,那群人若不取他性命,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從懸崖跳蔔去,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打定了主意,在那群死士上前之前,令玄戎一躍而下。

    帶頭的死士上前查探,這懸崖深不見底,跳下去若沒粉身碎骨而亡,恐怕也是斷手斷腳的,再也不成威脅。

    “走。”可以回去覆命了。

    一群人立即鳥獸散。

    一躍而下的令玄戎並不如那群人所想的摔得粉身碎骨或斷手斷腳,他抓住了藤蔓,順勢讓自己往下滑,一直到穀底。

    仰頭望著高聳的懸崖,他雙拳緊握,一次又一次在心中說著一一我一定會回去!

    天空飄下些許白色雪花,這是於珊珊第一次看到初雪,心情很激動,可惜手邊沒有相機,不然就可以拍下這美麗的一幕了。

    但是很快的,她的心情變得沉重無比,因為她猛然想到,書中的令玄戎就是命喪在冬季,下初雪後不久的某一天。

    “不會的,我們相隔如此之遠,我沒有機會傷到他的。”

    她想樂天一些,但是現實不給她機會。

    春兒匆忙奔了過來,跌跌撞撞的摔了好幾回,跑到她跟前時,手腕都滲出血來了。

    她拿出手帕,替春兒裹上,一邊叨念著,“怎麼毛毛躁躁的,看,都受傷了。”

    春兒沒理會自己的手傷,滿臉淚水的望著她,“夫人……將軍、將軍他……”

    “將軍怎麼了?”一提到令玄戎,於珊珊也沉穩不了,她抓著春兒急問,“是不是將軍出了什麼事?”

    由於樓坤讓人暫時封鎖了消息,為的就是怕鎮國將軍府派人通知令玄戎,所以於珊珊還不知道呂允庸登上帝位。

    但是這會兒大街小巷傳出令玄戎在回京途中墜崖身亡的消息,消息很快便傳進鎮國將軍府裡,府裡頓時亂成一團。

    “春兒,你快說啊!”

    “少夫人……將軍死了……外頭都在傳,說將軍回京途中被一群蒙面人襲擊,結果不慎掉下懸崖死了……”春兒哭跪在地,傷心極了。

    聽聞噩耗,於珊珊有好半晌回不了神。

    怎麼會這樣?故事不該是這樣發展的啊!她什麼也沒做,為何令玄戎會死?

    “不對!將軍不可能死,他不會死的,一定是誤傳,他不可能會死!”下一秒,於珊珊已經轉身奔出房間。

    她得去把令玄戎找回來!

    但到了正廳,她就被祈諾攔了下來,“少夫人,您這是要去哪兒?”

    “我要去找將軍!”

    “屬下已經派人去尋了,少夫人就在府裡等候消息吧,我相信將軍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我也相信他不會有事,但你不要攔著我,我要親自去找他。”

    然而就在這時,門房跑進來稟告,屋外已經被人團團圍住,說是新皇下的令,鎮國將軍府內的人只許進不許出。

    “我去瞧瞧怎麼回事。”

    祈諾轉身往外,但到了中庭就被擋住了,李霸領著一群帶弓官兵擋住了府裡的出入口。

    “李霸,你這個被聖上革去官位的人,為何帶著官兵擅闖鎮國將軍府?你是活膩了不成!”

    李霸冷笑道:“我看活膩的是你!我正是奉新皇旨意,前來抓拿叛徒令玄戎一家大小的。”

    “這是鎮國將軍府,令家歷代為神威國而戰,何來叛徒?”

    “令玄戎身為主帥,卻棄軍隊不顧擅自回京,他所犯之罪,是可以誅殺九族的,但新皇念在令家曾為國出生入死,長寧長公主又是新皇的親姑母,特赦免一家大小死罪,即刻起,鎮國將軍府財物一律充公,府內男丁女眷全數離去,不得逗留,令玄戎之妻于珊珊即刻進宮面聖,不得有誤!”

    這新君是怎麼回事,竟然把功臣當亂臣賊子,沒了令將軍的神威國,還能夠國富民安嗎?

    一代英豪,竟落得如此下場,眾人皆在心中感歎。

    祈諾受令玄戎所托,負責照顧夫人和少夫人,李霸要抓于珊珊時,他不計個人生死上前維護,怕他受累,於珊珊連忙出聲制止。

    “少夫人,您不能去!”

    “我要去,我要去問問他良心何在,竟將功臣誣指為亂臣賊子!我要去問問他,謀朝篡位殺害功臣,又有何顏面面對黎民百姓!”于珊珊傲然前進,邊走邊說。

    一旁的家丁女眷看了都哭了,一個個跪地磕頭,大喊將軍是冤枉的,結果激怒了李霸,他一路往外砍,那些個大喊將軍是冤枉的,全命喪在刀下,他甚至命令弓箭手待命,準備大開殺戒。

    於珊珊見狀,大聲疾呼,“住手!再不住手,我就死給你看!”她搶了一旁官兵的刀,架上自己的脖子。

    她若沒猜錯,呂允庸的目標是她,她以已為人質,果真讓李霸放棄了殺戮。

    “祈諾,夫人就交給你了。”交代完,於珊珊丟下刀,再度轉身朝外走,腰杆挺直,視死如歸。

    這時天空突然下起漫天大雪,她的身影宛如雪中傲梅,越冷,越堅毅。

    長長的紅地毯從金鑾殿門口一路延伸到金鑾殿之內,原本該莊嚴肅穆的殿堂,換了主就變了樣,此刻只能用酒池肉林來形容。

    金鑾殿兩側擺滿了矮桌子,一群朝臣正在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而坐在龍椅上的呂允庸則是坐沒坐相,完全沒有君主該有的威儀。

    他早就喝醉了,連於珊珊都認不太出來,但是美女他永遠都看得清楚。

    看到于珊珊美麗的外表,他馬上從龍椅站起來,朝金鑾殿下走,但因為喝多了,一個踉蹌,從階梯上跌了下來。

    不過也沒人敢嘲笑他,他自個兒倒是挺看得開的,拍拍屁股,哈哈大笑地站起身,又繼續朝於珊珊的方向走。

    “美人,你叫啥名字?”

    呂允庸靠近,於珊珊就往後退,對於他的問題,她完全不想回答。

    不過一旁有人代替她回道:“她叫於珊珊,是太上皇親封的善心使者,令玄戎的結髮嫡妻。”

    “於珊珊,那個美麗又驕傲的舞伎?讓朕瞧瞧。”呂允庸清醒時好色,醉了更好色,他伸手想摸她,但被她閃開了,他頓時大怒,“朕讓你給朕瞧瞧,你膽敢閃躲!”

    “你配做皇帝嗎?如果你真的是當皇帝的料,怎會蠢得殺害忠良寵信奸佞?呂允庸,你謀朝篡位、殺害功臣,你怎麼對得起列袓列宗?怎麼對得起黎民百姓!”于珊珊想到令玄戎的死,悲憤怒氣再也忍不住。

    如果令玄戎走了,這世界再也沒有什麼值得她留戀的,也沒有什麼讓她畏懼的。

    “臭女人!你真不怕死啊?好,既然你那麼想去陪令玄戎,朕就成全你!來人啊!極刑伺候!”

    呂允庸氣惱極了,他是想把她收進後宮,可是她太驕傲了,一點都不給他這個皇帝面子,這口氣他吞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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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2)

    “住手!”

    大殿門口,一道渾厚嗓音傳來,正是拓跋萬里。

    這次呂允庸能順利登上王位,都是齊兀國一手促成的,神威國的禁軍也是被拓跋萬里的人馬給控制住,甚至取而代之,這是拓跋萬里與樓坤一開始就設計好的,呂允庸不過是他們對付令玄戎和皇帝的傀儡罷了,呂允庸愚蠢,以為坐上龍椅,天下便是他的。

    此刻,除了大殿上的大臣們,大多數都已經換成齊兀國事先安排在神威國裡的人馬,這可是經過好些時日的佈局。

    “大膽!區區一個禁軍統領,竟敢在朕面前大聲疾呼!來人啊,把阿裡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呂允庸大聲喝令。

    在這大殿之上,膽敢對他大聲疾呼,即便是助他上位的人,他也不容許。

    可是除了大臣們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轉動,大殿外的禁軍護衛沒有一個人有所動作。

    於珊珊約略猜到是怎麼回事了,看呂允庸像個跳樑小丑似的,她忍不住笑了。

    見狀,呂允庸更氣怒了。“你笑什麼?”

    “我笑你大難臨頭,還不知道死活。”

    “於珊珊,我看你真是活得不耐煩了,我馬上送你去跟令玄戎作伴!”

    見沒人肯動手,呂允庸一氣之下,拿出防身用的匕首要刺向於珊珊,但是他的手才剛舉起來,就被拓跋萬里的暗器給射中掌心,呂允庸痛得鬆開了手,匕首落地。

    神威國大臣們驚恐地紛紛站起身,對著拓跋萬里大聲斥喝,“阿裡統領,你好大膽,竟敢傷害聖上!”

    “不想死的,就統統給我安靜!”

    拓跋萬里舉步走了進來,一直走到於珊珊面前,原本霸氣十分的他,突然跪地,對她俯首,“萬里來遲,讓郡主受驚,請郡主恕罪。”

    若在之前,於珊珊死都不會接受納多君荷這個身分,但此刻只有齊兀國郡主這個身分,能讓她把呂允庸等人踩在腳下。

    這些喪盡天良的人,一點也不值得同情!

    呂允庸躲到樓坤身後,驚慌地問道:“國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何阿裡會叫於珊珊郡主?他們到底是何人?”

    樓坤也十分吃驚,於珊珊也是他要對付的人,兒子會被皇上判死,就是因為她,他一直很痛恨她,但是看拓跋萬里那麼尊崇她,.還喚她郡主,由此可見她是齊兀國的皇親國戚。

    事情會轉變成這樣,他也是始料未及。

    “國師,你快點找人來把他們統統抓起來啊!”

    “老臣無能為力。”

    “你說什麼鬼話!你是不想見到你兒子了嗎?別忘了,樓富貴還在我手裡,你要是不聽話,我馬上讓人把他的頭給砍了!”

    一輩子被人牽著鼻子走,現在連呂允庸這敗家子都對他頤指氣使的,樓坤忍不住,搶了一旁侍衛的劍,一把刺進呂允庸的胸膛。

    其實在與拓跋萬里聯手時,拓跋萬里已經將樓富貴救出來,算是給樓坤的一個見面禮,樓坤自然可以不再受制于呂允庸。

    “樓坤你……竟然弑君……”

    “弑君?這君主之位不過只是借你坐坐,你以為以你的能耐,真能當個君王嗎?別說笑了!”

    權勢地位真能令人瘋狂啊,這一屋子的人,沒一個好東西!誰跟誰掛鉤,於珊珊壓根沒興趣知道,呂允庸活不了,以納多親王的陰狠,絕不可能留下禍根,樓坤自然也不可能會有好下場。

    她舉步,準備朝大殿外走,但卻沒能如願,拓跋萬里一把抓住她的手。

    “你做什麼?”她回過頭瞪著拓跋萬里,質問道。

    “納多親王允諾,我若取下神威國,就把你許配給我。”

    她是物品嗎?這世界的女子真的很可悲,終身大事隨隨便便就這樣被決定了,可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不可能輕易妥協。

    “我是令玄戎的妻子,這輩子,生是令家人,死是令家魂,你死了這條心吧!”

    鎮國將軍府內有一條通往袓祠密道,只有令玄戎、令夫人、侯靖軒和祈諾四人知道,而且向來不曾開啟過。

    因為府外有重兵把守,令玄戎只好選擇從密道進入府內。

    此時,令夫人正在府內的祠堂裡祈求祖先保佑一家平安,突然看見兒子走了出來,她既驚又喜。

    “我兒啊,我就知道你不會有事!謝謝袓先保佑!謝謝袓先保佑!”令夫人拉著兒子,滿眼淚水,不斷的向袓先道謝。

    “娘,是孩兒不孝,讓您擔心了。”讓母親憂心,令玄戎覺得自己很不孝,雙膝跪地,不斷向母親磕頭。

    令夫人搖著頭,哀傷的道:“怎麼會是你的錯,你一生戎馬戰場,盡忠盡孝,不是你的錯,是奸侯當道,國之不幸。”

    “呂允庸沒有為難您吧?”

    “沒有,我到底是他的姑母。”

    “他喪心病狂,連皇上都不放過,沒為難您,真是萬幸。”

    令夫人淚流滿面地道:“可是他殺了不少家丁丫鬟,連珊珊都……”

    “珊珊怎麼了?”以為於珊珊遭遇不測,令玄戎心驚得渾身顫抖,以呂允庸那兇殘的手段,他肯定不會放過他的人。

    “她被帶走了。”

    只要活著就好,至少還有希望,但一想起呂允庸曾經覬覦於珊珊的美色,他又開始擔心。

    她為了他,隻身來到陌生的世界;為了他,差點丟了貞操;為了他,在鬼門關前徘徊;現在又為了他,身陷險境,他真的欠她太多了。

    “您放心,孩兒一定會把她救出來的。”

    “肯定不容易,你自己要小心。”

    “孩兒明白。”令玄戎接著又問:“府裡還有哪些人在?”

    “這你可能得問問祈諾。”令夫人長時間住在尼姑庵,有些家丁是後來才進鎮國將軍府的,她並不熟悉。

    知道祈諾沒事,令玄戎的精神再度振奮。

    正當此時,祈諾來到祠堂,本想從密道偷偷溜出去找人,沒想到令玄戎就回來了,他難掩激動地道:“將軍,您沒事?太好了!”但隨即他表情一沉,“屬下沒做好您吩咐的差事,請將軍降罪。”

    主子離開前把夫人和少夫人交給他照顧,他卻沒能把人照顧好,他相當慚愧。

    “好了,現在不是究責的時候,我們得來商議一下要怎麼扭轉乾坤。”

    “請將軍吩咐。”

    “首先,得把我娘和府裡的人帶至安全的地方,這工作就交給你了,你護送我娘到姜師傅那裡,讓她和允善在一起,其他人就讓他們分散混入百姓之中,如此較不引人注意。”

    “孩子,你不會是要單槍匹馬去救珊珊吧?”令夫人憂心地問。

    “娘,您不用擔心我,您安全了,孩兒才能無後顧之憂去做該做的事,神威國已然落入奸佞手中,孩兒若不做些什麼,百姓會苦不堪言的。”

    令夫人是很明理的長輩,又貴為公主,對國家和黎民百姓本就有一種與生俱來的使命感,雖然她心中極為不安,怕真的會失去唯一的兒子,但她不能,也不願意阻止孩子去做該做的事情。

    “孩子,娘一直以你為榮。”

    “孩兒明白。”給了娘親一個擁抱後,令玄戎對祈諾說道:“我娘、允善和大夥兒就交給你了。”

    “將軍……”不知為何,祈諾突然有股想掉淚的衝動,心中莫名的不安,他突然抓住令玄戎的臂膀,緊緊不放。

    “這是做什麼?”祈諾的行徑讓令玄戎想起了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時候他們都還小,祈諾膽子極小,每次害怕的時候就會像現在這樣抓著他不放,“我相信你可以做好我交代給你的事情,我走了。”

    “將軍,我們還會再見面,對不對?”

    “嗯。”令玄戎只是輕應一聲,沒有過多的承諾。

    其實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此別,能不能再見。

    以往虎符在握,他可以派兵遣將,可如今,他手中無兵力,就算他再強悍,也推不動一座城牆。

    看著他走入密道的身影,祈諾說道:“將軍,我等著和你一起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令玄戎回過頭,沖著他們一笑,再度轉身,揮著手,沒多久便消失在密道之中。

    淚水,從令夫人的眼眶滑下。

    母子連心,那種打從心底湧上來的悲傷,似乎在暗示著什麼。

    祈諾連忙安慰道:“將軍不會有事的,他一直都能否極泰來。”

    這話是用來安慰夫人,也是用來安慰自己的,畢竟依令玄戎現在的處境,此番前去,無疑是以卵擊石,勝算渺茫。

    令玄戎踏出密道,就有個人迎面向他沖過來抱住他,緊接著樹叢裡更多人冒了出來,這些人的出現,讓他更有希望了。

    這是一整隊的令家軍啊!

    “靖軒,你們為何會在此?你們不是前往邊關了嗎?”

    “你離開後,我越想越不對勁,便帶著軍隊折返,沒多久就追上那群帶你離開的官兵,我暗中觀察,不料竟得知齊兀國調軍十萬是拓跋萬里和樓坤以及呂允庸的計謀,還聽到你遇難的消息,我不相信你真的墜崖身亡,便帶著眾將士回到鎮國將軍府,豈料連府裡內外都被層層圍困,於是我們就在此守候,希望能等到你。”

    “回來得好!”令玄戎拍著侯靖軒的肩膀說道:“我們兄弟又可以一起並肩作戰了。”

    “現在該怎麼做?”

    “我先帶幾個人潛入宮中查探,你們在外等我暗號,我們來個裡應外合,不過在這之前,得先送封信到邊關給殷副帥,拓跋萬里佔據了皇宮,必然會與齊兀國那邊聯繫,納多親王不會錯過這入主神威國的機會,邊關務必嚴防到我們取回皇宮主導權為止。”

    “您是主帥,您怎麼說,我們就怎麼做,只要我們眾兄弟一條心,必能打贏這場仗!”

    有了這令家軍的兄弟相挺,當然有更多勝算,“大家務必要謹慎小心,我唯一的要求是一定都要活下來,能不能做到?”

    “能!”

    “好,那就分頭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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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3-29 1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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